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抗战韩疯子》 作者:深思文学 内容简介: 李云龙虎躯一震,“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亮剑大小战役胜利的背后,一个小战士的穿插和贡献不为世人所知,当其所有事迹一一呈现,这是一场不为名利的激情岁月,更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年头……故事,要从魂穿者韩烽的身上讲起…… 001 给老子站出来 红军经过艰苦卓越的长征,保留下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正赶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达成,于是本是兄弟俩的国军和共军也不掐架了,枪口一致对外。 大哥国军给兄弟共军安了个第十八集团军的称号,名正言顺地,全民族的抗战就这么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一时之间各个抗日革命根据地如同雨后的春笋,纷纷冒出头来。 晋西北的丰兴县,某处山坳,那是129师386旅新一团的山头。 而今天,可是新一团的大日子,新上任的团长李云龙要给大家伙开个全团大会,发表重要的讲话,新一团上下有一个算一个,没有特殊情况的必须全部到场,有特殊情况的,用新团长李云龙的话说就是,“啥情况能有老子讲话特殊?他娘的,少了谁老子一准儿揍死他。” 话虽然貌似是狠话,可是新一团的兵都是些没啥化的俗称泥腿子的兵,平日里战士们彼此相处也是粗话里糙话里去,谁也不会真个儿动怒,此刻这新团长这粗糙的骂人话一出,全团上下的战士们心中不但没有芥蒂,反而觉得这新团长一下子就亲切了起来。 于是在当天上午,大会还没有开始,新一团九百六十一号包括炊事班在内,全员到齐,一个不落。 李云龙当时就乐了,好嘛,这太给咱老李的面子了,全团将近一千号战士呀,愣是一个都没有缺席,这简直快要赶上光头委员长的待遇了。 李云龙一乐这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啊,这所谓的见面会该讲的鼓舞士气的场面话也就一股脑的抛到脑后了。 大会一开始,李云龙让九百六十一号战士们各自在四周找好位置坐下,管你是坐在泥土地上也好,还是卧在麦垛上也罢,全部静悄悄的听着,高兴了管笑,激动了管叫好鼓掌,就是不准交头接耳,这是老李声明的自己的场子自己的规矩。 内容讲啥呢?自然是他李云龙的辉煌往事,前面说过,这李云龙一乐心情就好,心情一好啊就必须吹吹牛,讲讲自己的往事:一路长征如何艰苦、带兵打仗的时候炮弹擦着自己的头皮飞过自己愣是毛都没少一根儿、自己手下带出来的团长都有好几个了、就是总部的旅长师长们也晓得他的名头 新一团的战士们听着倒是也乐呵,一个个感受着这些新奇的战事和见闻的同时,对新团长的平易近人大有好感,更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新团长在长征的时候就已经是团长了,是个坚定的老革命,资历深,面子大,就是在总部说话也有些分量,于是战士们听得津津有味的同时,更加的认真起来,对于经历过无数炮火而生存下来的老兵,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敬佩。 直到李云龙说的口渴了,拿着锈迹斑斑的铁茶缸喝水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战士中,忽然传出一阵鼾声。 这鼾声好生肆无忌惮,最初还是微弱,接着开始变响,最后干脆鼾声如雷。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中个个一脸发愣,好家伙,还真有人敢在这个时候酣睡啊! 韩烽是在迷迷糊糊中被人给拽醒过来的,他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尽是敬佩,敬佩过后是满满的怜悯和同情,韩烽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紧接着韩烽发现,以毫不知耻的簸箕姿势张开双腿,坐在最高处的石头堆上的那个脸色黝黑的大脑袋中年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最凶,就像是自己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韩烽捉摸了一下,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一个大债主,这才放下心来,特么的,哥又没欠你钱,你个大脑袋的黑脸汉,这么盯着哥的帅脸看个屁? 李云龙在一瞬间动了肝火,这好不给面子的年轻战士,在自己的大会上酣睡不说,迎着自己的眼神居然满是桀骜不驯,大有一种你瞎瞅啥的质问,不服之中还有挑衅。 啪 李云龙是个练家子,从小习武,充满了老茧的大手一巴掌将自己面前的一块土砖拍裂,刷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韩烽骂道:“他娘的,那个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给老子站出来。” 新一团三营三连三排三班的三班长刘正吓了一跳,他也是才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新兵居然在呼呼大睡,这下可好,竟然还被新团长给揪了出来。 这新团长明显是个火爆的脾气,刘正哪里敢犹豫,连忙拉了韩烽一把,站起身对李云龙苦笑道:“团长,您可别和这新兵一般见识,这小子就是个笨的可怜的憨蛋,要不是他爹求得厉害,咱说啥本来也不准备要他的。” 李云龙听了这话稍稍发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地笑骂道:“他娘的,感情是个新兵蛋子,我说呢,脑子稍微正常点儿的,也不敢在老子的大会上睡大觉,小子,你叫啥名儿?” “团长,他在家排行老三,咱们都喊他三愣子。” “三愣子!”李云龙一怔,心中顿时再没了怒火,原来自己竟是和个傻子生气呢! 却说那傻子韩烽还没能认清楚眼前的状况,却也晓得先应着班长刘正的话语装出一副傻样,这才将李云龙给糊弄过去。 等李云龙的注意力从韩烽的身上移开,继续他的往事辉煌演讲时,韩烽这才开始在一心疑惑中整理自己的思路自己叫韩烽,特种部队里退伍之后当了刑警,由于秉承一贯不要命的部队性格,多次出警中负伤累累,接着到了消防队工作,结果在一场大火中不顾性命的冲进熊熊大火中抢救一名孩童,然后然后被一根烟尘滚滚的梁木砸中,然后就到了这里?这是哪里? 团长? 三愣子? 周边这奇奇怪怪的服装,各式各样的破烂,衣衫褴褛也不过如此,倒是有些土灰色的服装与屏幕上的某一群体有些神似。 八路军?戏弄鬼呢你? 等等,刚才那大脑袋的说他叫啥?李云龙!!! “亮剑李云龙!!!” 韩烽的性格让他脱口而出,实在是这事情简直匪夷所思,被一根梁木砸中再醒来,居然就冒出来个李云龙? 韩烽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么到底这李云龙是冒出来的,还是自己是冒出来的? 后缀说明:谨以此缅怀如同亮剑中马革裹尸的革命先烈,又得以抒发本人对亮剑一的爱不释手。 最后说明:情节有改动,主角名字是我上一本被咔嚓的军事书三千战火里主角韩心的儿子的名字韩烽,缅怀自己的作品喽! 大家喜欢,记得收藏推荐。 002 面对事实 一直到一周之后,韩烽终于承认了这个貌似匪夷所思却不容置喙的事实,不是这李云龙是冒出来的,而是自己是冒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他韩烽魂穿在了这个韩三愣子身上,而这位三愣子只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的傻儿子,之后在韩老爹的苦苦哀求下,这才被勉强被收入了新一团。 韩烽的灵魂与三愣子的记忆融合时在感慨中发现,这三愣子的记忆真是少的可怜,果然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低能儿。 魂穿在一位低能儿身上,这当然是一种不幸,只是韩烽的性格决定了他和鲁冰逊漂流记里乐观务实的鲁滨逊一样,凡事既然已经发生,就只朝着好的方向去想,不是说态度决定人生嘛! 首先,相貌平平,这没啥好说的,虽然与自己前世相比绝对算不上帅,却也不丑。男人嘛,多半都是大众的面孔,这可是炮火纷飞的时代,帅?顶个屁用。 身材倒是魁梧,胜过营养均衡的自己的前世,在韩烽看来,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傻大个儿”吧! 鲁滨逊式衡量完毕,韩烽轻笑了笑。 还不错,情况比自己预料的还要容易接受,在这战火连天的岁月,拥有一副魁梧的身躯,外加自己来自后世的聪明灵魂,甚至再去深想,自己能够未卜先知这亮剑历史里的一切将要发生,岂不是很令人期待吗? 韩烽本来就是追求刺激的灵魂,接受力也是一等一的强,他读过小说,对于魂穿的桥段并不陌生,只是没能想到,造化弄人,事情居然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用一周的时间弄清楚了情况并整理好心情,韩烽一翻身从底层铺着稻草的单薄被通铺上站起,时间正是深秋,天气之中已经夹杂上几分料峭,他四下瞅了瞅,没有多余的衣服留给自己。 想都没想,韩烽转身把旁边铺位上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土灰色八路军服套在了身上。 “还不错,穿着精神又保暖,就是紧巴了点儿!” 韩烽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推开了木轴的门,据说这种木轴时的门板是可以拆卸的,农村的人家过年杀猪时就是把这半扇门板一卸,然后磨快了刀,烧开了水,用铁钩勾住猪的下巴那么一拽,大肥猪就那么在震天响的哀嚎中乖乖的躺在了木板上,很快,就会变成一块块肥肉,一道道美食。 门外,八路军兄弟们似乎在训练,大概是在练刺杀操吧!喊声震天,就是不知道练得咋样。 至于实弹打靶的射击练习?拉倒吧,就是韩烽一个外行也清楚的知晓,作为不被大哥国军认可喜欢的弟弟,八路军的弹药储存匮乏到了极致。 “班长,那傻大个儿穿着你的军装出来了。”韩烽所在的作战最小单位是三班,他从土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三班的副班长徐丰收扯着班长刘正的衣服轻笑,“班长,你看,你的军服都快被这傻子给撑爆了。” 刘正一愣,抬头时果然看到韩烽正穿着自己的军服走了出来,他的军服正面有一个很大的破洞,那是很明显的标志,整个三班的战士们都清楚这是班长刘正的衣服,听说是在一次与鬼子拼刺刀的时候留下的破洞,破洞的故事让三班所有的战士对刘正肃然起敬,这可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男人。 “三愣子,你醒了!”刘正没有理会徐丰收的玩笑,一口正宗的地方话问道:“怎么样,我这军服穿的还不赖吧?” 韩烽摇了摇头:“说实话,真不咋地,单薄不保暖,关键还不合身,穿着像是洋葱包了层皮似的难受。” 徐丰收顿时大笑,“班长,你看你这经常舍不得穿的军服,平日里还总是拿出来眼气大家伙儿,现在倒好,被个大傻子穿着,居然还被嘲笑喽,哈哈哈”训练的战士们一齐哄笑起来。 刘正性格宽厚,也不生气,笑着摸了摸韩烽的身子,道:“现在天气冷了,你这后生的衣服是薄了些,按照老规矩,新兵来了部队里是给发套新军装的,只是部队的情况你可能还不晓得,也过得紧张哩,我这军服你就先凑合着穿穿,回头别再给冻着。” 韩烽觉得这班长人还不错,之前大会上拉扯提醒自己,为自己说话开脱,现在居然又将自己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军装送给自己穿,他回道:“得,也不是啥好衣服,我回头就给你放回去。” “那也行!” 徐丰收瞪了韩烽一眼,对刘正道:“行什么行?班长,你就是心太好,你看这傻子什么态度。” “都是革命同志嘛!要相互帮着些。”刘正宽慰道,并不在意韩烽的无礼,徐丰收无奈,只得作罢。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队伍在训练。” “训练?”韩烽看了看场地那边,三班的另外十个战士果然个个拿着带红带的木枪在练习刺杀。 韩烽道:“这是红缨枪吗?” “吆,你这傻子还懂得不少东西呢!”徐丰收嘴碎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熟悉他性格的韩烽皱起了眉头,老兵欺负新兵的传统他上辈子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家伙也太烦人了。 刘正笑道:“正是红缨枪。” “班长,你们训练的时候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的?”韩烽很是困惑,这一周以来,别的战士们起早贪黑的就去训练去了,他倒好,倒在屋子里呼呼大睡,居然也没人来叫上一声。 韩烽有时候甚至都在怀疑,他丫的自己这是加入了八路军么? 殊不知刘正和徐丰收此刻也在纳闷儿,这三愣子自从在新团长大会上被揪醒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是跟着刘正身后傻笑,见人就是一副憨憨的傻模样,往往半天憋不出来一句囫囵话来。 排长钱大同下令:三愣子同志的脑子存在问题,不必当做正常的战士对待,平日里随他自由去就行,就当是八路军为老乡养了个傻儿子了。所以在三班里,韩烽就成为了被“区别”对待的那一个,完全不用出操,整日里呼呼大睡就是。 三愣子果然也是整日里大睡,成了三班人人打趣的憨宝,直到韩烽的魂穿,几日的变化引起了班长刘正等人的疑惑。 刘正想不明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徐丰收却不在意这些,直性子的他直接就问道:“三愣子,你最近的脑子似乎好了不少,这到底是啥情况?难不成你不傻了?” 韩烽: 他很想对着徐丰收大骂,你丫的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大傻子 风格慢慢变化,前期幽默些吧!祝大家每天过的开心哦! 003 洗白变化 对于班长刘正与副班长徐丰收的疑惑,韩烽并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一个一直以低能儿标签出现的大傻子突然发生些哪怕是小小的蜕变,也必然会引起周围熟悉人的惊疑。 对此韩烽早有说辞,“班长,我爹以前给我算过命,我生来是傻了些,可是只要参军,感受到军旅生活那种激情燃烧似的岁月,脑子就能开窍过来,也就不傻了。” 这般匪夷所思的说辞,别说是别人,就是韩烽自己也在心中觉得好笑,自己这完全就是把别人当做大傻子忽悠呢! 可是真别说,韩烽估计的不错,不止是他记忆力农村的奶奶一辈们愿意相信这般说辞,眼前的班长刘正几人,同样对此深信不疑,只是抱有凡人式的惊叹: “我的天,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事情?” 惊愕过后的刘正回过神来,感慨道:“我小的时候家里也遇到过算命的,这种事情还真是玄乎,准着呢!” 徐丰收围着韩烽左看看右看看,像是恍然大悟道:“我说你这大傻子最近说话做事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竟然是开窍了!我懂了,我说你那老爹哭着求着非要把你小子硬塞到部队来,原来是抱着这个打算呢!” 韩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得憨笑了笑,这件事情他也只能这么搪塞过去,毕竟魂穿的事情说出去太过匪夷所思了,有时候就是他自己半夜醒来,不是也狠狠地抽自己大嘴巴子直呼“见鬼”吗? 至于小说中那些一穿越过去,扭头就回过神来,接着坦然接受新时代新生活,然后凭着穿越的雄厚资本一路开挂人生的,在韩烽看来,完全就是扯淡! 韩烽自诩定力过人,前世也是非人的经历磨砺出坚韧不拔的性格,不敢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至少也是心性沉稳之辈,可是这魂穿的事实,一直花了他一周的时间,这才被他无奈的承认。 最终韩烽衡量再三,既然无法反抗命运,那就坦然接受吧! 而这第一件事就是解释自己身上的变化,这一点韩烽没有犹豫,哪怕是糊弄,也必须让周边的人认可自己的蜕变,总不能整日里装个大傻子似的过日子吧!那也太悲催了。 况且韩烽本来也不是什么懦弱的性子,在他看来“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干”,这是他的人生信条,前世如此,今世自然还是如此,索性就直接向刘正坦白了。 好在这真是两位可爱的战友,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的鬼话,特别是可爱的徐丰收同志,更是将韩烽老爹非要把韩烽塞进队伍的缘由完美诠释,这么一来,韩烽这个原本蹩脚的脱变原因,竟是一下子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就是韩烽自己也差点相信了。 刘正从韩烽的神色上没有看出任何的破绽,他的目光从韩烽的憨笑收回时,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韩烽的“完美”解释,“三愣子,恭喜你开窍了,这可是喜事儿啊!” “多谢班长!”韩烽对这位性格宽厚的班长感官不错,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他回以感谢。 徐丰收的嘴巴还是那么臭,尽管只是一周时间,韩烽对此深有体会,果然,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徐咧着嘴巴笑道:“嘿,大傻子现在不傻了,那你说,我们以后是继续叫你大傻子呢?还是三愣子?” 韩烽抖了抖嘴皮子道:“副班长你就随意吧!”他将一个“副”字咬得很紧。 可笑的是韩烽失算了,这在后世副的都要忽略一个“副”字,不然就是忌讳,容易造人厌恶,比如“副经理”,你见面了就得喊一声“经理好”,这叫尊重人,更是商场包括官场的默契。 可是这支队伍的可爱战士们都很纯真,副的就是副的,正的就是正的,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就好比徐丰收,不熟悉的平日里就是叫他“徐副班长”,熟悉的叫一声“老徐”。 因此韩烽的一个“副”字,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任何感触。 “那就叫你三愣子吧!毕竟脑袋开窍了,聪明了,不是大傻子了。”徐丰收说的十分堂皇。 韩烽:三愣子比大傻子也强不到哪儿去,“徐副班长开心就好。” “你小子,最近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班长刘正向远处仍旧在训练的战士们挥手:“同志们,休息吧!今天的早练就到此结束了。” 韩烽向那边看去,数了数,三班加上他,一共是十二人,好家伙,竟是个满编班。 韩烽听班长刘正提到过,新一团并不是个健全编制的团队,全团别看是有三个营,可是唯一有三个连的营,只有一营长张大彪那个营,听说张大彪是早年就跟着团长的老人了,新团长偏心眼儿,这才给张大彪整了三个连。 可就算是那样,张大彪的三个连,同样不是满编连队,毕竟整个新一团总共才一千人不到,就这还是在新收纳了一批新兵的情况下。 而韩烽所在的这个班之所以是个满编班,就是因为才进来五个新兵的缘故。 这五个新兵自然是包括了韩烽,另外四个韩烽没能都记住名字,好像有个矮个子叫许敬友,还有个憨憨的家伙朱大志,至于另外三人,他就没有多少印象了,这些天只顾着整理自己的思路了。 迎面过来的十个战士都是年轻的面孔,这种情况很好理解,八路军招兵也是有条件的,年龄太大的可是不能要的,年龄小的,就算是熬日子,这日头一长,炮火纷飞的岁月,怎么着也能立些战功,就不至于还是一个最基础的班排战士了。很明显,这十个战士都不是什么老兵。 三班唯独年龄大些的就是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了,听说徐副班长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了,为此韩烽很是鄙视,快四十了,就算是打仗,也该从副班长的位置挪挪窝了才是,忒没有牌面的家伙。 韩烽本就眼高于顶,这可能是他前世养成的怀性格,自然也就不怎么待见徐丰收,这也是之前韩烽对徐丰收话语随意,没有多少尊重的缘由,哪怕徐丰收算是一个真正的老兵。 除了五个新兵蛋子,三班另外五个算是相对老资历一点的战士中,韩烽也就是对包太平熟悉些。 实在是这家伙的名字太霸气侧漏了,包管“太平”,奶奶的,这得是什么样的父母,居然替儿子许下如此大的宏愿。 不仅如此,这包太平人挺好,平日里见了谁都总爱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善良真诚极了。 这几日韩烽没有鞋子穿,胡乱地把包太平的鞋子给穿走,包太平居然什么话都没说,下午韩烽遇到包太平的时候,那家伙正光着双脚在剜菜,感情那是包太平唯一的一双草鞋。 “给你,靠,穿着隔脚!”韩烽将有些破烂带泥的草鞋丢给包太平,自以为潇洒的转身离开时,包太平竟是在后面“紧追不舍”,终于赶上之后冲着韩烽露出一口白牙,“三愣子同志,给你穿吧!你光着脚嘞!” 我勒个去韩烽直接就被打败了,这个家伙,简直是个极品。 记得推荐收藏哦!最重要的是,提出您的宝贵意见! 004 柱子 开炮 作为一个妥妥的新兵,韩烽对三班不熟,对新一团更是不熟,至于他记忆中的一切熟悉,也不过是来自后世的荧屏上罢了!谁知道真实情况又是什么样子的? 韩烽决定实际探查这一切,毕竟这可是他再生一世的生活开始,必须得做好充分的准备。 上午的训练就那么结束,七八杆红缨枪被大家随意的丢在光秃秃的训练场上,这个时期新一团还没有开始与日本人频繁作战,处于游击模式的他们若是不主动出击,懒得麻烦的日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新一团得以暂时偷得几日的安稳。 韩烽将一支红缨枪捡起,拿在手上端倪,白蜡木制作的枪杆入手手感很好,很好的将白蜡木的性能发挥,柔韧有弹性,铁打的枪尖将白蜡木紧紧裹住,裹住的地方绑着血红色的缨穗,据说血红色可以与斩杀的敌人的鲜血融为一体,具有振奋士气,威慑敌人的作用。 可是韩烽的心中却生出来的是禁不住的感慨,在这已经是热武器战争的年代,八路军战士们居然还在这里挥洒汗水地操练着红缨枪这种冷兵器。 落后就要挨打,你就是一个武林高手,手持红缨枪英勇冲杀又能怎样?有个屁用,鬼子一梭子打过去,再神的武林高手也得饮恨,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战。 韩烽把持着红缨枪在手中玩弄时,班长刘正走了过来,“三愣子,做什么呢?” “看红缨枪呢。” “喜欢这玩意儿?这可是个好东西,好多小鬼子就是死在红缨枪下,老祖宗的玩意儿就是好使,你现在脑子也开窍了,想学的话,明天就和其他同志一起过来吧!” 韩烽将仍在脚下的红缨枪踢了踢,鄙夷道:“班长,学这玩意儿有啥用?在鬼子的机枪大炮面前,咱们的红缨枪根本就像是孩子手上的玩具,什么作用也起不了,只能白白送命。” 刘正对韩烽突然的“脑袋开窍”仍旧不太适应,更是不适应韩烽的这种说辞,八路军的基层战士们都很纯粹,只要是说能够杀鬼子的本事和东西,大家都很愿意去学,可是还从来没有一个新兵像是韩烽这样,鄙夷红缨枪这种落后的冷兵器。 刘正叹了口气,目光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三愣子,你说的对,咱们的红缨枪与鬼子的机枪相比太弱小了,我还记得那一次伏击战,几十号战士,我们几十号拿着红缨枪冲锋的战士啊!竟是在眨眼的时间里被鬼子的三个机枪手全部射倒,一个也没能活下来,那可都是队伍里当年当过镖师,练过武的好手啊” 刘正的神情从痛苦中回神,露出几分激动道:“可是话说回来,咱们的武器少,几个战士才扛得上一条土枪,红缨枪这种威力大的老兵器,那也是可以顶大用的,我还记得那一次拼刺刀,幸好我手中的红缨枪够长,老祖宗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不错,那小鬼子吃了大亏,被我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要知道,在咱们队伍里,好些个战士连一把快些的镰刀也分不到手呢!” 韩烽不说话了,他知道是自己忽略了这段抗战岁月的艰难,这些在战火中拼了性命的先烈们,哪怕是赤手空拳,也从来没有失去过与抱着机枪的敌人死磕的勇气,这是一种伟大,任何时候都不该被任何人鄙夷或者侮辱。 韩烽忽然收起一贯的不羁,向着刘正深深地鞠了一躬,“班长,明天我和大家一起训练。” “啊好,好啊!”刘正有些发愣,望着神色突然郑重起来的韩烽,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三愣子怎么脑袋开了窍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韩烽接着考虑到接下来要和战友们相处的问题,总不能挨着个儿问人家的名字吧! 于是乘着班长刘正在,韩烽转移开之前有些沉重的话题,问道:“对了班长,我才来,也不认识一个班里的战友们,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刘正笑道:“也是,你刚来的时候我都忘记和你介绍了。” 韩烽: 一个在你们眼中的大傻子,谁要是认真谁可真是大傻子了! “这次和你一样的新兵同志还有四人,个子矮的那个叫” “许敬友,还有个憨憨的大个子叫朱大志,班长,这两人我认识,你给我说说其他人吧,这些天我基本上都对大家脸熟了,只是还记不得大家的名字。” 刘正道:“那也好,新兵里面,最小的那个,就是用草绳扎着两个小鞭子的那个孩子,他叫张二娃,另外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叫许小。其他的就是入伍半年多的老兵了,每次开锅最能吃的那个是李海,壮实的黑脸是周大牛,再有一个就是老爱傻笑的包太平,这个你是熟悉的,还有一个斯斯的叫胡成,听说祖上还有个秀才呢!最后一个叫王承柱” “谁?”韩烽一怔。 “王承柱。” “王承柱!就是那个打迫击炮打的贼准的那个?”韩烽吃了一惊,他可是记得亮剑开幕里的那个镜头,一个叫王承柱的小战士两炮打掉了日军坂田联队的指挥部,成就了李云龙的不二威名。 难道,就是自己班里的这位?韩烽忽然心情激动起来,乖乖,这将是他接触的亮剑那段历史里的第一位熟悉的大兄弟了。 刘正却是被韩烽说的一愣,“迫击炮?三愣子,你这说玩笑呢?就是咱们旅部,听说都没有几门,几个主力团每个团才那么几门迫击炮。王承柱迫击炮打得准?这我还真没有听说过。” 韩烽尴尬的笑了笑,总不能说我未卜先知,了解这段历史吧! “哈哈,班长,我就是估计他打得准,估计对,就是估计的,咱们还是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吧!” “你怎么有些神神叨叨的?”刘正弄不清楚状况,只得继续道:“三愣子,咱们都是打鬼子保护祖国的队伍,用有化人的话就是,咱们是志同道合的同志,咱们三班的同志们人都很好,你平时可要和大家弄好关系啊!” “班长你放心好了。” 韩烽急匆匆的和班长刘正说完话,就顾不得刘正的疑惑,转身向自己班里的通铺跑去,三班的战士们大多都在那里休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一炮打掉坂田联队的王承柱,究竟是何许人也。 最终按照班长刘正的描述,韩烽在屋子里找到了正在收拾床铺的王承柱。 和那个时期大多数中国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孩子们一样,王承柱的肤色黝黑,与韩烽记忆力那个胖胖的亮剑王承柱不同,这位真实版的王承柱身子瘦削,模样普通,唯独眸子里偶尔露出的光彩十分的专注,就是叠个被子,仿佛也打起了他十二分的注意力和精神。 韩烽想都没想,一巴掌拍在王承柱的肩膀上,这肩膀与王承柱表现出来的瘦削不同,倒是很结实匀称。 “柱子,开炮!” 韩烽一声大吼,王承柱直接在懵逼中摇摆起来 求下推荐,新书幼苗,努力中 005 来自王承柱的嘲笑 王承柱一脸无语,他是个老实人,不会那三心二意的孟浪,正全神贯注的收拾床铺呢!哪里能料到韩烽的突然出现,更是狠狠地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子,柱子?这新兵蛋子倒是胆儿肥的很,在老兵面前居然也这么胆大,还不熟悉就乱开这种玩笑。 “三愣子,你干啥呢?这突然出现,怪吓人的还。” 韩烽笑道:“没啥,没啥,就是开个玩笑,柱子,你在干啥呢?”入乡随俗,韩烽最近喜欢上这种接地气的开口方式。 被韩烽一口一个柱子喊着,王承柱人虽然实诚,心里却也不是滋味儿,他看了看韩烽,想开口提醒两句,可是一看到韩烽那自来熟的嬉笑模样,顿时又把到了嘴边的话语给憋了回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实人王承柱无奈之下只得接受了被一个新兵直呼小名儿的事实。 “没干啥,床铺太乱了,我就收拾收拾。”王承柱转身把韩烽丢在一边,继续整理自己的内务,他已经听说了三愣子脑袋开了窍的事情,只是很有些意外,居然开窍到了这种地步。 韩烽将脑袋凑过去笑道:“收拾个屁,我说柱子,现在不是自由休息时间嘛!咱们聊聊天儿吧!” 王承柱最后将折叠好的破烂棉花被往床头一放,扭过头来望着韩烽道:“好了,我也收拾好了,你说吧,唠啥?” “哦,咱们就聊聊你是怎么一炮干掉坂田联队指挥部咳咳不是,我是想说,你应该迫击炮玩儿的不错吧?” 王承柱吃了一惊,“我原本是国军炮兵营的一个小侦察兵,后来部队被鬼子打散了,我遇到咱八路军正在打鬼子,然后就参加了八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如此,难怪亮剑里的柱子两炮就打中了五百米开外的坂田联队指挥部韩烽怪笑着忽悠道:“那我能不知道吗?你王承柱打炮打得好,这事儿知道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就是咱新团长李云龙都听说过你。” “真的?” “那我还能骗你?” “这么说我又能打炮了?”王承柱大喜,“我脑子笨,只学会了打炮的本事,到了咱八路军之后,我也没有分到枪,红缨枪和砍刀我也不会使,每次遇到鬼子我都只能干瞪眼,看着其他的战士们和鬼子死战,那种滋味可太难受了,我早就想重新干我的老本行了。” 韩烽忍着笑道:“放心吧柱子,你这本事可不小,毕竟是会打炮的兵,哪个敢瞧不起?总会有你的用武之地,只是现在嘛,八路军的条件你也清楚,枪都少得可怜,迫击炮?做梦去吧!” “那我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打炮?” “咳咳,柱子,咱能说使用火炮吗?”“那不是一个意思?”“咳咳咳咳,对对对,是一个意思,不说这个,想要火炮,那可不是等着上级给你派发的,你要是真抱着这念头,这辈子别说是拿火炮打鬼子了,就是摸你都摸不着。” “那你说怎么办?” “抢呗,这还用说?” “抢谁的?” “废话,当然是抢小鬼子的,咱们什么不是抢小鬼子的?” “拿什么抢?你是新兵还不知道,我不是帮鬼子吹牛,那他们是真厉害,枪咱们没人家多,就是上了战场拼刺刀,咱们三五个战士也不够别人一个鬼子的个儿,你可别胡来,等上了战场,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哩。”王承柱苦笑,苦笑过后是对韩烽的鄙夷,心道这小子就是个新兵蛋子,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做白日梦,自己的迫击炮多半而儿还是没指望了。 韩烽当然不会和王承柱多做解释,只是一脸神秘道:“柱子啊!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到时候我叫你,会搞到火炮的。” “行,真要是你能帮我搞到一门炮” “怎样?” “我就认你做大哥。” “真的?” “真的。” “好嘞,那你就准备好当我的小弟吧!”韩烽在嘚瑟中扬长而去。身后,王承柱望着韩烽离开的背影,愣了一阵,低声道:“这哪里就开窍了?明明是比以前还傻了!” 满心兴奋的韩烽大概还不知道王承柱对自己承诺的评价,他从王承柱哪里出来之后,新兵许敬友遇到了他,叫他一起去吃午饭,韩烽就跟着许敬友一道往炊事班老王那里去了。 对于八路军的伙食,韩烽向来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在这支信念坚定理想伟大的军队眼中,一切的吃食只要是填饱肚子就行,他们生逢乱世,本来就不是来享受的,物质上的艰难,根本不值一提。 新一团战士们吃饭的规矩很简单,就是没有规矩,特别是新一团的新团长李云龙当了团长之后更是如此,所有战士到了饭点儿自己去吃就是了,去晚了别怪他老李没有提醒,那可是连洗碗水都没有了。 炊事班老王的手艺不错,总能把难以入口的饭菜做的喷喷香,特别是那大白馒头,虽然和“白”字真扯不上边儿,可是吃到嘴巴里那是真香,就是不就着菜,用饭量惊人的李海的话说就是,一口气吃上十个八个,那也是毫无问题,只当是小小的开个胃了。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新一团近来食物越发的匮乏之后,哪怕是李云龙都亲自参与了种菜,本该让战士们饱餐一顿的午饭,也是稀粥混菜叶而已,吃到肚子里就是听个响,还没有傍晚,战士们的肚皮就一个赛着一个的咕咕叫了。 韩烽和许敬友赶到的时候,分成几波吃饭的战士们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听一个排队的战士说,今天新团长发话,往粥里面多加了两颗老乡送的白菜,炊事班老王将两颗白菜切成了块儿,排队的战士们都在等着哩!说不定谁撞大运就捞着了。 许敬友招呼韩烽赶紧排队,韩烽没精打采地跟着站了过去,那一眼望去半个簸箕大的铁锅做出来的大锅饭,杂七杂八地将杂粮、青菜、野菜混在一起,能好吃才怪了 未完 006 困惑的团令 大锅饭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哪怕是炊事班老王的厨艺过人,吃到嘴巴里也只剩下了勉强下咽的味道,可好歹还是满口的干货。 今日的伙食却还不如平日里难以下咽的大锅饭,棒子面里搀着不知名的苦涩野菜,在这完全不用忆苦思甜的岁月里,别提多难吃了。 只是韩烽向四周看去时才发现,战士们吃的满足开心极了,一个个将窑子里自己烧制的几乎没有上釉的陶瓷粗碗扒拉的哗哗作响,若是不知道的人士在此,只怕还以为他们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三愣子,你怎么不吃?”许敬友和韩烽打到了饭菜,炊事班的同志们知道他们是新兵的缘故,还故意给多盛了些汤水。许敬友的碗里已经快要见底,一抬头,却看到韩烽端着碗发愣,似乎没有一点要动口的意思,他的嘴巴里开始流起意犹未尽的口水 回过神的韩烽回想起李云龙的好笑性格,冲着许敬友瞪眼道:“你小子,三愣子也是你叫的?小心老子揍你!” “那我叫你什么?”许敬友本就个子矮小,自知打不过韩烽,缩了缩脑袋问道。 “叫我三哥。” “可我今年都十九了。” “那又怎样?我今年刚好二十。” 许敬友一怔,道:“行,你比我大,那我叫你哥,三哥!” “你小子挺上道,咋样,没吃饱吧?给,我的这碗也给你吃。”韩烽把自己的饭碗塞到许敬友手中。 许敬友吞咽着口水道:“那怎么行?三哥你还没有吃饭呢!我们每人可是只有这一份饭菜的。” “吃吧,三哥不是白让你叫的。”韩烽摆摆手,倒不是他吃不进去这难以下咽的饭菜,而是真没有胃口,这几日他虽然算是“初来乍到”,可是所见所闻不由得他不感慨。 这支大部分时间活跃在敌占区隐秘位置坚持抗日的艰辛队伍,只有亲身参与经历其中,你才晓得他们有多么伟大,就是眼前的区区一顿饭,便可以一叶知秋。 韩烽有些怔怔,多少年了,他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热血在澎湃。 许敬友大概是真的没有吃饱,韩烽坚持之后,他也不再推辞,端着碗继续狼吞虎咽起来,这一幕落在周围目睹方才一切的几个战士眼中,无不露出羡慕的神情。 一个战士贼头贼脑的探过头来望着韩烽,语气缠绵,拉长了声调道:“三哥” “滚!” 韩烽瞪眼,战士们顿时一片哄笑。 要说八路军战士们还真是可爱,韩烽一碗饭居然就收买了许敬友的友情,接着吃完饭返回时,许敬友便跟屁虫一般跟在韩烽的身后。 韩烽:“老子也不是铁打的,可不能每顿饭都喝西北风!” 许敬友尴尬的摸了摸脑袋道:“三哥,我没想再吃你的饭。” “那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许敬友嬉笑道:“我就是好奇,三哥,你最近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感觉你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废话,谁都发现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嘿嘿,对了三哥,你瞧见班长没?他中饭没来吃饭。” “没有,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怎么了?”韩烽疑惑道。 许敬友瞅了瞅四周,“我今天早上看到班长往团部去了,听说咱新团长把全团的班长都喊过去开会了呢!” 韩烽一怔,心道这是李云龙要开始整顿新一团了? “然后呢?” “刚才我看到班长了,和其他班的几个班长一块儿说话呢!不过他们的样子看着似乎都挺郁闷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三哥,你说咱新团长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儿啊?” “李云龙?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样的人。”韩烽摇摇头,不打算告诉许敬友事实,更何况耳听为虚,谁知道这真实版有血有肉的李云龙又是个什么性子呢! “嘘!”许敬友似乎吓了一跳,“三哥,可不敢这么直接叫咱团长的名字,上次有个战士就是直接喊了一句李云龙,结果团长二话不说,上去就揍了他一顿,临走时候骂道:他娘的,没大没小,老子没揍亏你,你要是不服,我李云龙就住在团部,你小子随时来找我单挑。” 韩烽听得有意思,心道这还真是亮剑里李云龙的性格,他问道:“那后来呢?” 许敬友笑道:“后来啊!那战士哪里敢说什么,再也不敢直接喊团长的名字,后来见了团长,他比谁都恭敬。” 哈哈哈 “真是个没种的家伙,他就没说去找团长干一架?” “不行,先不说那是咱团长,官儿比咱大,就是打架他也压根儿不是新团长的对手,听说新团长从小习武,可是个武林高手,一般人可真不是他的对手。” 韩烽摆摆手道:“你小子,怎么到处听说?小道消息还真挺多,走吧,咱们去找班长问问,团长他都给班长说啥了。” 大大咧咧的韩烽和许敬友闯进班长刘正的屋子里时,屋子里已经有一堆人在,都是三班的同志们,貌似是班长刘正要和大家伙儿说些什么。 这是一家老乡闲置的库房,后来被大家给收拾了出来,专门用来各个班的班长给战士们开会。 徐丰收见韩烽两人进来,黑着脸道:“快点儿过来,就差你俩小子了。” 韩烽一屁股在屋子里最后的一张竹板凳上坐下,望着刘正道:“班长,开会呢?” “嗯,团长之前找我们所有班长开了个会,我这回来准备给大家说说,算是传达团长的会议内容,之前叫人的时候你俩也不在,现在人齐了,我们就开会吧!”刘正招呼好大家,会议便算是开始。 会议一开始,刘正似乎有些犹豫道:“要说这次会议,还是咱团长第一次给咱开,会上其实也没说啥,可是又似乎说了些啥,我脑子笨,也整不明白,我现在给大家伙说说,同志们也帮着合计合计,看是个什么意思。” 李海舔着干裂的嘴唇道:“班长,您别绕圈子了,说吧!” “行,团长说了:我不管咱新一团之前是什么样子,有啥传统,我来了之后一切的规矩都按照我说的办。凡事要多上报,可是不许净拿些屁事儿来烦老子,比如哪个班的战士挨了揍,哪个班丢了枪,这种都是屁事儿,有能耐自己找回场子,谁要是来找我告状讲理?哼哼,门儿都没有,在咱们新一团,拳头大就是道理,这个儿理对鬼子更是如此,啥时候再打鬼子,有能耐的班你就吃肉喝汤,没能耐的,也别舔着老脸儿吃人家的缴获,有本事,自己到鬼子手里抢去,否则冻着饿着,那你可谁也别埋怨,怪谁?怪你自己没本事啊!” 刘正苦笑道:“这就是会议上团上大致说的话了,同志们你们说,团长开这会,到底是啥意思?” 求下收藏!推荐! 007 大胆解析 新团长李云龙的思维大概不是刘正这些普通的战士们一时之间可以理解的,毕竟李云龙这样的将领,便是在整个八路军只怕也是独一份,刘正等人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团长,一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 简陋的小土屋里,三班的战士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徐丰收最先打破了沉默道:“班长,新团长咱们不了解,可是按照团长的意思,拳头大就是道理,那咱们岂不是和土匪也没什么区别了?” “胡说,团长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刘正纠正道。 胡成,就是班长刘正为韩烽介绍过的三班老兵,听说祖上出过秀才,读书人的后代,在刘正等人看来,那定然也是聪明绝顶的。 刘正于是试着问道:“成同志,你说说你的看法。” 胡成倒是很有准备的样子,咳咳咳,清了清嗓子道:“班长说的对,团长当然不是要咱们去学土匪的样子,咱们新一团总部是在意的,给咱们派来的团长当然也不会差了” 徐丰收粗鲁地打断胡成的话语道:“成,你小子绕什么弯子?有话直说。” 胡成尬笑了笑道:“我认为,从新团长的话语分析,咱们新团长是个十分霸道的人,他的意思就是,以后在咱们新一团,就该学着他的霸气,不能认怂!” “嘿嘿,老胡说得好,我就喜欢咱新团长这脾气。”最壮实的汉子周大牛开口,他的脸色如同大多数的山西人一样,用后世话说就是,毕竟是煤矿大省,人都带着煤黑色。 周大牛长得最壮实,打架自然不虚,听到李云龙那么说,早在心里乐开了花,这会儿子终于嘚瑟起来,农村的壮实娃儿,哪个还不敢打架了? 许敬友却是由于身材矮小哭丧起脸,“这可太不讲道理了。” 韩烽在一旁没有开口,他听着三班的战士们将李云龙很普通的一番话语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还真是难为这些基层的战士们了。 “三愣子,你傻笑个什么?你是也有话说咋地?” 又是这嘴碎的副班长徐丰收,韩烽被揪了出来,自然不会示人以弱,笑道:“这个好分析,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看这李云龙团长就是烈火熊熊的性格,那么他自然不希望自己手下的战士们是个怂货,所以给大家伙开了个会,传达一下精神,就是想让咱们明白,以后这新一团就按照他李团长的风格来了,那些平日里胆小怕事的懦弱战士们啊!你们要是在哪里被欺负了,那可别来找你们团长,因为你们团长丢不起那人呢!” 韩烽说的三班战士们发愣,刘正见韩烽忽然没了声音,笑着道:“三愣子,你分析的似乎挺有道理的,特别是那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接着说。” 韩烽道:“当然,团长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可咱们也都是一个战壕的兄弟,团结在一起打鬼子保家国,平日里就是战士们之间有什么小摩擦,全凭借着性情处理就是了,自然不用去麻烦团长。我看团长最重要的还是说的打鬼子的问题。” “打鬼子有什么问题?”徐丰收也被韩烽的话语吸引。 韩烽道:“团长的意思,咱们打鬼子各自凭各自的能耐,当兵的也别太傻,只会等待着上级的死命令,鬼子都站在你的面前了,团长不说丢手榴弹,你就傻傻的站着吗?管他是黑猫白猫,能够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你就是没听团长的命令把手榴弹一股脑的全都扔出去了又怎么样?只要你把鬼子给炸死了,唉,那你就是好样的,团长事后非但不会批评你,说不得还要夸你小子机灵,有能耐呢!” 徐丰收反驳道:“胡说,照你这么说,战场之上,战士们都可以抗命不服从指挥了?” “徐副班长,你钻牛角尖了,抗命可以,可是你别忘了,你得有那个抗命之后立大战功的能耐!” “这那还不是和没说一样!我看你分析的完全就是瞎扯。”徐丰收不赞同韩烽的观点。 其他战士们也没有赞同韩烽的观点了,部队历来讲究的就是令行禁止,韩烽的这番分析他们才不相信。 只是韩烽却不在乎其他人相不相信呢!他自己反正是深深理解了李云龙的这番话语,他只是忽然有了些好奇,要是能惹事儿的李云龙有一天忽然发现,他的手下居然还有一个比他还能惹事儿的兵,那该是怎样令人期待的场景? “分析”大会就这么结束了,到头来,和三班的情况一样,新一团的班长们听进去了李云龙独树一帜的话语,却不明白其中独树一帜的意思,毕竟没有时间的经历和熟悉,他们又怎能知晓他们这位新团长的性格呢? 唯独明白李云龙话语的人,在新一团大概只有两人,一个是本就清楚李云龙性格的韩烽,另一个则是在早年就追随过李云龙的新一团一营营长张大彪。 韩烽为此放下心来,他本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若是脑袋上总是有一个紧箍咒拴着,搁谁只怕也不会舒服。 所以韩烽突然觉得庆幸,真要是作为一名士兵去抗日,那在谁的部下也不如在李云龙的部下来的痛快。为啥?在李云龙的手底下打仗,那叫一个自在,你大可以尽情发挥,只要你真有那个本事,像什么战场抗命,桀骜不驯,你完全可以当做家常便饭。 想到这里,韩烽整个人都忽然觉得清爽起来,他望见朱大志和许敬友正在并排走着聊天,三步并作两步便追了上去,“大志,敬友。” “三哥。” 朱大志憨憨的一咧嘴:“三愣子。” 韩烽: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快些消除这个几乎锁死在自己脑阔上的外号。 “你个憨货,叫三哥!” “可是你比我小!” 韩烽眨眨眼:“哦!大志,你多大了?” 朱大志:二十二。 许敬友还没有来得及露出讥笑,就听到韩烽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就乖乖的叫三哥吧!我今年刚好二十三。” 许敬友: “三哥,你明明说你今年才二十的。” 韩烽似乎吃了一惊:“啥?我说过?放屁,那肯定是你听错了,我属狗,今年刚好二十三。”随之是一个瞪眼冲着许敬友威胁而去,许敬友再次缩了缩脖子,然后就听到朱大志憨憨道: “三哥!” 收藏啊兄弟们! 008 打架风波(1) 老兵们自然是不吃韩烽这一套的,韩烽和他们没大没小的称呼可以,可是想要他们叫一个新兵蛋子“三哥”?想都别想,就是韩烽自己也觉得这个期待很不靠谱,由此看来,“三愣子”的称呼一时之间大概是难以消尽的了。 新兵们没啥说的,最难搞定的许敬友和朱大志已经被韩烽搞定,一口一个“三哥”喊得顺溜,另外两个新兵许小和张二娃年龄比韩烽小,当然没有问题。 于是在韩烽脑袋开窍的事情传开才一天之后,韩烽隐隐约约已经成为三班五位新兵中的老大,平日里说话做事,在五位新兵中尽显老大的派头。 班长刘正发现了这个情况,他想找个机会教育韩烽一番,毕竟这里是部队,不是拉山头,拜把子敬大哥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安慰自己:三愣子本性善良,开窍之后虽然有些惊人的变化,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的。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恰恰相反,风波的突然来临别说是出乎了刘正的意料,就是李云龙也吃了一惊,好家伙,他才强调完别拿些屁事儿去烦他,接着张大彪就一脸看热闹地过来说,团里的两个排长都来团部告状来了,告啥状?战士打架的事情 情况是这么回事儿,一营三连一排三班的一位老兵周胖子练枪的时候没有红缨枪,结果回头发现三营三连三排三班的新兵张二娃正拿着红缨枪自己练习呢! 这周胖子就对张二娃说:“新来的同志,把你的红缨枪给我看一哈子。” 张二娃一个农村的小娃娃,更是这一批新兵中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六岁,哪里会多想,就把红缨枪给了周胖子。 结果这周胖子看完了枪,却忽然打起了坏心思,不想还了,他对张二娃道:“新兵蛋子,我是张大彪营长手下,三连一排三班的老兵,你的红缨枪借我耍两天。”说完,拿着红缨枪就准备离开。 张二娃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来抢他的武器呢,他抱着红缨枪的枪头不放手,“这是我的枪,我的枪!” 啪 周大胖是个粗脾气,登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打在张二娃的脸上,“你个新兵蛋子,不就是借一下红缨枪嘛!又不是不还你,磨磨唧唧的,给我拿来,草!” 就这样周大胖抢走了张二娃的红缨枪,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委屈的张二娃卧在地上嚎啕大哭。 韩烽正好从训练场出来遇到了哭的可怜兮兮的张二娃,就问道:“二娃子,出啥事儿了这是?” “三哥,一个老兵抢走了我训练用的红缨枪”张二娃哭哭啼啼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韩烽说了一遍,委屈巴巴的泪珠是干了又流,流了又干。 韩烽本就是个护短的性格,顿时大怒,“行了,别哭了,丢死个人,你告诉我,那个老兵叫什么?哪个排哪个班的?” 张二娃几把擦干了眼泪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他说他是一营三连一排三班的老兵。” “行,知道组织就好,走,我带你把场子给找回来。”韩烽拽着有些胆怯的张二娃,直接冲到了一营三连一排的训练场。 三连一排排长杨杰是个个头不高,却长得很匀称的黑脸汉子,他正带着自己手底下三个班的战士们在训练刺杀呢,一脸蛮横的韩烽和一脸怯弱的张二娃就闯了进来。 “同志,你们干啥来呢?” “找人。”韩烽语气不善,说完直接将杨杰晾在一边,冲着张二娃招手道:“二娃子,你过来看看是哪一个,把他给我揪出来。” 站在队伍中训练着的周大胖有些发愣,他还真是意外,这新兵蛋子居然还带着帮手来找茬儿了,不过他可不怕,他清楚自己排长杨杰的性格,那可是个护犊子的主儿,若是事情暴露,排长不但不会批评他,说不得还会帮他撑腰,这是三连的风格,更是一营长张大彪的风格,周大胖对此深信不疑。 自信的周大胖从众人中走了出去,到了张二娃面前停下脚步,笑骂道:“我说你个新兵蛋子,不就是一杆儿红缨枪嘛!至于吗?” 韩烽问张二娃道:“二娃子,就是这小子?” “是他!” 周大胖一愣,望着韩烽莫名其妙道:“你又是谁?” “他三哥,也是揍你的人。”韩烽说完,记忆力的格斗术从来不曾忘却,一击老拳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了周大胖的下巴上,周大胖还没来得及反应,宽胖的身躯就被韩烽击溃,等他终于在回神之后于愤怒准备反击的时候,已经被韩烽用擒拿死死地钳制住,身子稍微挣扎一下就剧痛无比。 “二娃子,把他打你的大耳巴子给我乘以十倍的刮回来!”韩烽的声音带着冷意。 现场目睹这一切的人都快石化了,杨杰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么打脸,整个新一团谁不知道张大彪营长手下的三连长杨杰,那是个从来不吃亏的主,向来都是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能料到,今天竟是被一个新兵骑到头上给欺负了。 这还了得,杨杰瞪着韩烽道:“小子,你也太胆儿肥了,敢到老子的地盘儿欺负我的人?” “你是谁?”韩烽似乎这才注意到杨杰的存在。 杨杰道:“老子就是你手下擒着的怂货的排长。” 张二娃吓了一跳,连忙道:“排长,是你手下的这个老兵先欺负的我,他抢了我的红缨枪。” 杨杰也是知道周大胖的为人的,况且这张二娃看着也不像是会欺负人的主,只是杨杰现在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好好说没准儿自己还讲个公道,可是这新兵蛋子现在都欺负到他家门口了,哪里还会站在道理的立场上,杨杰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宽容大度的人。 韩烽看出杨杰没有伸张正义的打算,催促张二娃道:“二娃子,别和这怂货排长啰嗦,管他是天王老子来了,有仇报仇,他既然敢打你一巴掌,抢你的红缨枪,你就给我打回去。” 杨杰一怔,“好嚣张的新兵!” 未完 009 打架风波(2) 杨杰得承认,他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见过嚣张的兵,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兵,听营长张大彪说团长是个极其嚣张的家伙,可是杨杰估计,眼前这愣头青没准儿他娘的比团长还牛气,当着自己排几十号人打自己手下的战士,这是当自己等人都是泥捏的呢! 杨杰不是个以多欺少的软骨头,他对韩烽道:“小子,你为你的兄弟出气这没啥说的,可是这里是我一排的场子,你当着我的场子打我的人,这事儿你怎么说?” 张二娃那一巴掌终究没敢打出去,韩烽对他有些失望,不过也可以理解,像韩烽这样性格和经历的奇葩能有几个?新一团的战士们大多还是老实巴交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真实的历史上,一个日本兵可以单挑三五个中国兵的重要缘由,理由显而易见,一方是专门打仗且经过特训的武士,而另一方只是无奈披上军装仓促应战的平民而已。 韩烽一把将钳制着的周大胖丢开,周大胖连忙躲开韩烽一段距离,目光里尽是畏惧,现在就是有人为他撑腰让他去教训韩烽,估计他都不敢出手,实在是被打怕了,虽然只是短暂的交锋,他感受到了韩烽的狠辣和凶残幸好,这是战友不是敌人,周大胖心有余悸。 韩烽回复杨杰的质问,简单而粗暴:“一个是打,十个还是打,团长说过,在咱们新一团拳头大就是道理,你们想上多少人,尽管来就是了。” 训练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一排的三十多位战士们看着韩烽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疯子,这家伙,简直是失心疯了,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排长,这新兵蛋子太嚣张了,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他!” 周大胖的班长洪叶全站了出来,满目凝重中围着韩烽转圈周旋,他是个习武之人,早先跟着爷爷辈的学过两年武,学的是正宗的腿法,一脚扫堂腿用的是出神入化,这也是在洪叶全站出来之后,杨杰没有反对的缘由,在杨杰看来,有洪叶全来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蛋子,定是足够了。 只是情况的转变再一次令人大跌眼镜儿,洪叶全围着满不在乎的韩烽是左转右转,却一直在犹豫中不敢出手。 一排的战士们已经多次催促,就连一排长杨杰都忍不住臭骂:“三班长,你磨蹭什么呢?一个新兵蛋子而已,你要是不行就给老子滚下来,换老子来。” 殊不知洪叶全心里是有苦难言,他是个谨慎的性格,从小习武得到的真传更是如此,与人对战必须要寻找敌人破绽,然后一击毙命。可是围着韩烽转了半天,洪叶全发现,这小子似乎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又仿佛毫无破绽,以至于他久久不敢出手。 最后被众人逼得紧了,洪叶全一咬牙,成名绝技扫堂腿猛地踢出却说那时,所有人都在心中一声喝彩,好一招扫堂腿,突如其来,快若闪电,不愧是习武之人。 哪料到,一直一脸淡然的韩烽骤然间毫无章法的同样踢出一脚,他的脚速很快,几乎是后发制人,抬起的右脚脚尖直接轻点在洪叶全的膝盖发力位置,被踢中的洪叶全顿时被散去了腿上的力道,他暗叫一声不好,正要一击不中,立马撤身,怎料到韩烽的腿法灵活惊人,在踢完他的膝盖之后,竟是又借着他膝盖反弹的力道,急速的连踢出第二脚,这一脚正中洪叶全的胸膛洪叶全被一脚踢出三米开外,起身,狼狈不堪。 都准备着叫好的一排战士们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那个“好”字憋了回去,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赞叹,好利索的一脚,三班长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 同样觉得丢人丢大了的还有一排长杨杰,杨杰现在再也不敢小看眼前这个从始至终一脸平静的新兵了,他甚至不觉得眼前这家伙是个新兵,这是一个嚣张又武艺高强的家伙。 杨杰知道自己不能再藏着掖着了,不管是使出什么招数,必须当着一排所有战士的面干倒这个嚣张的新兵,否则,他杨杰只怕也不用新一团这一亩三分地继续待着了,丢不起这人呀! “小子,我杨杰从来不以多欺少,三班长不是你的对手,我得承认,你是个好样的,现在老子和你过过招,谁要是受了伤,可别怪着!你放心,咱这事儿咱们是条汉子的干一架就完了,怂蛋才会跑去告状” “你说啥,你被一个新兵蛋子给打了?还当着一排战士的面儿被打了?”新一团团部,李云龙像是踩了狗屎一样跳了起来,指着一排长杨杰的脸臭骂:“你小子,可真他娘的给老子长脸了,丢人啊,丢人到你姥姥家了,还有脸跑来向老子告状?咋的,还要我帮你一个大排长去向人家一个新兵战士找场子不成?你丢得起这人儿,我李云龙可还嫌丢人呢!” 杨杰哭丧着脸道:“这小子太邪门儿了,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我感觉我的招数都被他给克制住了,十分力气发挥不出来七分,结果就败了。” “真有这么邪门儿?”李云龙似信非信。 韩烽所在三班的是属于三营三连三排长钱大同的队伍,钱大同是被一排长杨杰给硬拽过来的,说要给他安个“治军不严”的罪名,纵容手下的新兵打人,这还有理了? 钱大同倒是听得直乐呵,他也是个护犊子的家伙,原本他对于自己手下的新兵韩三愣子还没啥影响,这一次倒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好家伙,一直和自己较劲儿作对的一排长杨杰,居然被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给打的鼻青脸肿,这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呀! 钱大同见到杨杰时便阴阳怪气道:“吆,这不是咱们杨大排长吗?我滴个亲娘嘞,要不是俺们关系好,我还真是没有认出来你,咋的了这是,被人打成这幅鬼样子了?” 这会子见李云龙怀疑,钱大同想都不想,就替自己手下的新兵帮腔道:“团长,你可别听杨杰这小子瞎扯,他就是自己不中用,这才被揍的,有本事他自己找场子揍回来啊!再说了,他当时手上有一个排的战士,我就不信他们连我手下的一个新兵都对付不了。” 李云龙一拍腿:“对呀!一排长,你小子不是来唬我玩儿的吧?” 杨杰连忙摇头道:“团长,你知道,我也不是那受了委屈就来告状的小人,我就是专门来和您说这个情况的,这个新兵太不一般了,我一个排三十多人啊,被他绕着场子一个一个的放倒” “真有这事儿?那我必须要见见这小子了!”李云龙一抬头,对杨杰和钱大同道:“行了,你俩也别在这白活了,去,立刻把那新兵给我叫来。” 期待不签约中 010 李云龙召见 “啥,团长要见我?” 班长刘正将这消息告诉韩烽的时候,韩烽愣了几愣,事情来得很是突然,他哪里能够料到,自己居然就这么与亮剑的主角,自己所来最期待的人物相见。 韩烽遥遥的记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是见过李云龙一面的,只是当时他刚刚魂穿过来,还处于糊里糊涂的状态,惊鸿一瞥,只觉得那是个脑袋比平常人大上不少的家伙。 现在终于可以与自己仰慕的抗战英雄见面,纵是以韩烽沉稳的心性,竟是也涌出罕有的激动。 三班长刘正望着韩烽突然露出的傻笑,莫名其妙道:“三愣子,你傻笑什么?还嘚瑟呢!我估计这次团长叫你去,八成就是要批评你的,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你别说,我以前还真是没有看出来,你能耐啊,把人家排长都给打了。笑,你还笑你可要记住了,咱团长的脾气可不好,你别再那么由着性子死犟了,该认错就认错,团长也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 韩烽一直耐性听完刘正的谆谆教导,笑道:“知道了,我的大班长,你可真是有够啰嗦的,都快比得上我奶奶那个啰嗦劲儿了。” “你小子,我这是为你好。” “知道了知道了,行了班长,你回去吧!我知道团部怎么去。” “行,一定记住我的话。” “知道了。”韩烽终于上路,在摇头中苦笑连连,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啰嗦婆班长。 新一团是驻扎在小山坳里,平日里吃住训练都是在此,毕竟是敌占区的游击战嘛!明目张胆可不行。 半炷香的时间,韩烽赶到团部,所谓的新一团团部,其实也就是一个破院子,一共四间墙壁上满是裂纹的土屋,外加一个露天的庭院,屋子里面敞着露天的院落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到了寒冷的冬季可就又是另外一番场景,就这,听说还是一位老乡给腾出来的地方,否则,新一团干部们开会只怕都要蹲在光秃秃的土地上进行,到了能冻死人的时节,说不得还要在刺骨的寒风中狠狠地摇摆一番,一想到那个场景,韩烽高就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站住,干什么的?” 院落门口一个虎头虎脑的家伙站着,拦住了韩烽的去路,更打断了韩烽的遐想。 韩烽皱皱眉头道:“我是三班的韩烽,团长找我来的。” “韩烽?哦,我知道了,你是三愣子同志吧!我听说你一个人把一排长一个排都给撂倒了,兄弟你可太厉害了,我是团长的警卫员虎子,你可以叫我大虎哥,能见着你太高兴了我。” 原本听到对方让自己称呼他为“哥”,韩烽心里蛮不爽的,正皱着眉头准备无视这家伙进去,却听到这家伙说自己是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 虎子?就是苍云岭战役中,那个在李云龙下令正面突围坂田联队的封锁线时,毅然接过李云龙手上的集束手榴弹,中枪之后仍旧用莫大的胆魄和决心,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打掉了鬼子阻击火力点的那个虎子? 韩烽肃然起敬,这样的英雄战士,纵然他是个心高气傲,桀骜不驯之辈,叫一声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虎哥。” 虎子开心极了,笑道:“兄弟你快进去吧!别让团长等急了,只是你可记住,咱团长要面子,脾气大,你进去了可得顺着他来,不然弄不好他还会揍你。” “行,谢啦大虎哥!” 韩烽在哭笑不得中进了院落,这虎子看着虎头虎脑的,倒还有心细的一面,三言两语间对韩烽大有好感,竟是好心的提醒起他来。 到了地方,是这个院落的主屋,同样一间摇摇欲坠的土房子,李云龙此时应该就在主屋里卧着,那里就是他的团部。 韩烽在木门外稍稍犹豫了一阵,在即将见到这位他仰慕已久的抗战英雄时,他的心中竟是没有来的生出几分悸动。 “报告!新一团三营三连三排三班韩烽前来报道!” 韩烽没有敲门,站在门外大有气势地喊道。 “进来。”一道沙哑却不低沉,粗犷有力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韩烽知道这是上过前线战场,常年被硝烟笼罩的军人的通病,嗓子干燥发炎,造成沙哑,至于粗犷有力,那是耳膜因为炮火的震耳欲聋受损,听力下降,这才不得不习惯性地提高分贝。 韩烽将心中的悸动摒除,大步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还有一间内室,内室没有门,门口的地方挂了一道粗布帘子,就算是门了,既可以挡风,又省了材料。 韩烽再没有犹豫,推开粗布帘子走了进去。 内室里面很简陋,用家徒四壁可以大致概括,最先看到的是一张铺着稻草,稻草上面胡乱地盖了一条粗布被单儿的土炕,土炕上放着一张四腿儿的小旧方桌,四周尽是带着大裂缝的墙壁,再没有任何一件装饰品,也不知道下雨的时候,雨水会不会顺着裂纹渗透进来。 李云龙此时正随意地在土炕上卧着,似乎正在专注于方桌上的那张陈旧的地图,他是大别山出来的,具体应该是湖北人,按说湖北人不应该有卧炕的这个习惯,只是到了山西以后,由于天气冰寒,这一来二去,李云龙入乡随俗了不说,更是爱上了这种享受的方式,从那以后,不管天气冷暖,他总喜欢在炕上窝着。 李云龙的样子这才第一次被韩烽细细打量,脑袋大,这无疑是他最大的特征。常年的军旅生涯,艰苦异常,刻画出李云龙饱经风霜的脸庞,皮肤黝黑中夹杂着皲裂与皱纹的混合,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韩烽甚至一瞬间想到了李云龙的一句名言,他的眸子像极了随时准备撕扯下敌人身上几块肉的野狼,桀骜不驯,锐利狡黠。 “团长,三班韩烽,向您报道!”韩烽将身体站的笔直,浓浓的敬意下,以最挺拔的军姿向李云龙行军人礼。 不料李云龙连身子都没有起,只是扭过头来拿眼睛觑着韩烽,用沙哑的声音道:“军礼倒是敬的马马虎虎,不过你小子少给老子来这套,你就是那个打人的韩三愣子吧?” 未完 011 欣赏 老实说,韩烽也不清楚自己魂穿的这位低能儿仁兄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既然姓韩,那还是就按照自己的名字来吧! 韩烽嬉笑道:“团长,我叫韩烽。” 李云龙闻言,浓黑的眉毛立马垮了下来,“韩什么烽?我看三愣子就挺好,好记,不说这个,你小子知道我为啥要把你叫来吗?” 韩烽笑道:“不清楚。” “你少给老子嬉皮笑脸装糊涂,你小子我记得,全团大会的时候,老子在上面讲的是舌头都干了,你小子行啊!一个新兵蛋子,在下面睡得那叫一个香,不清楚的还以为你梦到吃满汉全席了呢!这才几天儿啊,又给我闹出事儿来,听说你把人家一排长都给打了?” “他来找您告状了?” “放屁,那都是老子自己得来的消息。小子你能耐啊,一排长在咱们新一团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多少次打鬼子的时候,子弹擦着他的头皮子过去,鬼子的刺刀把他的衣服都挑破了几次,他愣是连头发毛也没有伤着一根儿。你小子倒是牛啊,把这刺刀子弹都没伤到的一排长,愣是给当着一个排的战士给揍了。” 韩烽尬笑道:“团长,这可是他先动的手。” “管他是谁先动的手,你小子殴打长官,你说话,这是个什么罪?” “团长,天大的冤枉啊!当时我知道他是排长,本来没准备动手的,心想着人家可是排长呢,就是打咱一顿,咱也没啥可说的,可是杨排长自己说了,今天咱不论身份,谁要是认怂,谁就是龟儿子,然后就您知道的”韩烽摊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其实别看李云龙外表粗犷,实际却是一个不乏细腻的汉子,就在韩烽打了报告进来的时候,李云龙就在暗中打量这个新兵。 这一看不要紧,李云龙是真的吃了一惊,好家伙,这小子是一点新兵的觉悟都没有,完全没有拿这里当团部,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话说回来也奇怪,这新兵似乎很合他的脾气,虽然变着法子的为自己辩解,可是他老李还真是不觉得生气,反而开始从心底欣赏起这小子来。 够胆量,心理素质极其稳定,说话貌似不分场合,却又不失大的分寸。 李云龙咳嗽了两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韩烽连忙眼疾手快地将木桌旁锈迹斑斑的茶缸端起来递了过去,“团长,您喝点水润润嗓子。” “少给老子来这套!”李云龙瞪了韩烽一眼,接过茶缸猛扎了两口,抬头,拉碴的胡子上还有着水渍,“我说三愣子,还真他娘的奇怪,你说咱俩第一次见面说话,老子好歹一个一千多号人的团长,你就一个新兵蛋子,你到了老子这里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一样的随意,可是老子偏偏还觉得没什么,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似的,他娘的,这可真是邪了门儿了。” 韩烽心道自己上辈子经历过多少的大风大浪,见识过多少是非人心,一个小小的团部,还不至于让他乱了心神,他嘿嘿地笑着,眼睛在滑稽中瞪得夸张又戏剧,道:“那是团长不拿咱当外人儿,当啥了?那当然是当兄弟了。” 哈哈哈 李云龙满脸装出来的严肃顿时原形毕露,在粗犷中放声大笑。 院落外的虎子听到这笑声时愣了好一阵,他当李云龙的警卫员有一段时间了,他清楚自己这位团长的脾气,只要是发出这种笑声,说明他此刻高兴极了,团长一高兴,脾气就好了很多,不骂人不说,啥事儿都好商量起来。 想到这里虎子不由得更加佩服起韩烽来,一个犯了错的战士,居然可以把臭脾气的团长哄的如此开心,真是太了不起了。 李云龙的笑声停下来之后,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儿,大笑的脸色立马又绷紧了,“三愣子,咱们新一团都是抗日打鬼子的兄弟,闹点情绪打个架正常,我听说你一个人把一排长的一个排都给收拾了?能耐啊!” “那是他们体能太差劲儿,又没有练过武,换做别的厉害人物,比如团长您,一样就给他们打趴下了。” “你小子,少捧老子臭脚,不过你说的对,一个排还真是没被咱老李放在眼里。我说三愣子,你能耐归能耐,可是打仗光靠能耐可不行,还得靠团结,你看我多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的,团长政委的活都给包圆儿了。这样,你去给一排长当众道个歉,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李云龙少有地苦口婆心起来。 不料韩烽想都没想,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一口回绝道:“让我道歉?门儿都没有。” “你小子,他娘的找揍是吧?” “团长,您也别吓唬我,您想揍我请随意,反正是一排长的兵有错在先,我就是被您给揍死了,也绝不可能和他道歉。” 李云龙被韩烽的倔驴性子给气的不轻,瞪着眼睛骂道:“他娘的,会几招三脚猫的功夫,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一排长揍不过你,老子来,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懂得什么叫做尊重老前辈。你小子给我到院子里等着,一会儿咱俩比划比划。” 韩烽一滞,心里的骄傲绝不允许他低头,可是和李云龙动手,特别是在这新一团的一亩三分地?韩烽虽然不胆怯,却还心里有数,那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恰巧这时,一个通讯兵闯了进来,“报告,团长,有情况”那通讯兵看到韩烽也在,到嘴的话语开始犹豫起来。 李云龙骂道:“别墨迹了,你说你的,就当这小子是个屁。” “是!” 通讯兵疑惑的目光从韩烽身上收回,道:“报告团长,您猜的一点没错,鬼子真的从小庄经过了。” 李云龙早已经顾不得收拾韩烽了,兴奋道:“他娘的,我正等着小鬼子呢!老子就说小庄是据点鬼子补给线的必经之路,这回可让老子给逮住了,再不搞点儿副业充实充实家底儿,咱们新一团只怕都得改名儿叫穷一团了。” “这回鬼子出动了多少人?”一有仗打,李云龙的眸子亮的吓人。 通讯兵道:“消息说,鬼子大概有两个小队的兵力。” “两个小队,差不多咱们一个满编连的人数,他娘的,传令一营结合!”李云龙大吼,待通讯兵离开,对韩烽道:“算你小子好运,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团长,我也要加入战斗!”韩烽来了这么久,早就想见识见识真正的小鬼子了,哪里还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你?也好,让你这新兵蛋子看看流血的硬仗是怎么打的,省的你小子不晓得自己到底才几斤几两。你就暂时编入张大彪的队伍,出发!” 未完 012 伏击 俗话说冤家路窄,古语诚不欺韩烽,果然是大多时候都不虚假。 张大彪的一营三百多号战士集合之后,也不知道是张大彪的有意安排还是天意如此,韩烽被“顺利”地编入了一营三连一排杨杰的队伍。 这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杨杰鼓着腮帮生闷气,愣是没有理会韩烽。一排的三十多个战士们都被韩烽揍过,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烽却怡然自得地站到了一排队伍的最前方,将一排长杨杰的身子都给遮挡了去。 “你个新兵,站到最后面去。”杨杰命令道,声音冷淡。 现在可不是不论身份打架的那会儿,韩烽待过部队,很清楚在部队里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对于上级的命令,哪怕杨杰只是一个小排长,自己也得唯命是从,否则就是战场抗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韩烽识趣地向队伍的最后方走去,并不给杨杰找茬儿的借口。 新一团战士们的枪支是有管理制度的,在进行战斗时需要全部上缴,然后重新分配,特别是在这个枪支稀缺的时期,全团的枪支都由团长直接调度。 杨杰这个排领到了不少的枪支,看来这次李云龙是下了决心,将全团的枪支几乎都分配给了一营,只留下一部分用作新一团根据地的守卫。 杨杰和几个一排的战士开始分配枪支,前面的队伍是人手一把,只是好不容易轮到最后的韩烽的时候,那年轻的战士却摊摊手,一脸幸灾乐祸道:“抱歉,没枪了!” “排长,我为什么没有分配枪”韩烽冲着走过来的一排长杨杰质问,魂穿之后好不容易有了这第一次上战场的机会,他可不想就这么一抢不发的龟缩在最后面。 杨杰讥笑道:“你个新兵,资历太浅,还不到给你分配枪支的时候。” “你公报私仇!” “少废话,你不是牛气的很吗?有本事上了战场自己从小鬼子手里抢啊?” 韩烽不说话了,在平静中望着杨杰从队伍的最后方向最前方走去,他清楚这事儿绝不是杨杰刻意刁难他,杨杰虽然对他有气,却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不至于这么与韩烽针锋相对。那么事情就明了了,多半是李云龙交代了下去,只是想让韩烽去真正的战场见识见识而已,换个角度想,这是李云龙对新兵战士韩烽一种变相的保护。 可是事实真的会如此吗?韩烽的嘴角挂起了讥笑,他这不安分的性格,可不是少了杆枪就可以阻拦得了的。 队伍在隐秘中向小庄伏击点进发的时候,一排长杨杰悄悄地来到一营长张大彪身边,道:“营长,我都按着你的命令做了。” 张大彪点了点头,怪笑道:“怎么样,那小子没有不服气吧?” “没有,反倒是乖着呢!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他上了战场,咱们这次又有多余的枪支,为什么不分他一把?” 张大彪骂道:“我说一排长,老子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挺大度的嘛!” “一码归一码,咱也不是那输不起的孬种,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可做不出来。”杨杰将脑袋一横,撅着嘴说道。 张大彪笑了起来,“行了,你小子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是咱团长的命令。”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郑重且严肃道:“一排长我可事先给你说清楚喽,咱团长似乎很喜欢这三愣子,他是个新兵,团长没给他分枪就是为了保护那小子,等会战斗一旦打起来,你小子可得给我留点心,要是那小子出了啥问题,老子拿你是问。” 杨杰郁闷地向着自己的队伍走去,一路上心里都在忍不住悱恻,奶奶的,这下子倒好,仇人变成了祖宗,不能欺负不说,到了战场上还得当他的保姆。一时之间,杨杰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队伍到了小庄两侧树木茂盛的山沟伏击点时,杨杰虽然很不情愿,可为了完成营长张大彪交代的任务,他还是亲自将韩烽带在了身边。 战士们开始进行伏击前的隐蔽,新一团的老兵们十分熟练地从周边取来各种伪装用的树枝树叶,有的戴在头上,有的缠在身上,尽可能地伪装自己,以增强伏击队伍的隐蔽效果。 杨杰看向韩烽时吃了一惊,这小子的动作简直比老兵们还要麻利,选择的伪装树枝的颜色极为得当,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老兵们还在忙乎着,这小子已经伪装完毕,几乎和潜伏着的小沟融为一体。 “多此一举,你没有枪,一会儿战斗打响的时候,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战壕里,哪儿也不许去,头也不许抬,你这一身树枝树叶的也就没啥用处了,还不如扔了浑身自在些。”杨杰对韩烽低声吩咐,心道这样安排,这小子总该不会出任何问题,自己也好交差了吧! 韩烽没有理会杨杰,趴在战壕的土坡上一言不发,他很看不上自己身下新一团的老兵们挖设的战壕,挡枪的土质松软,选择的地方岩石太多,以至于战壕的挖掘深度不够,又因为行军仓促的原因,等会开战,短时间内绝对难以构建有效的掩体,再加上李云龙的指挥风格,韩烽确信新一团的战士们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将敌人全部消灭,只是伤亡同样不会小了。 韩烽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时期的先烈们,军事素养太缺乏了,很多时候都是凭借的一腔热血,与不要命的冲锋,那的确是令人敬佩的硬仗,可是在敬佩的背后,付出的却是太多鲜血的代价。 这时候四周的气氛忽然凝固了下来,韩烽的目光一定,不远处果然出现了一队日军。 这支日军的情况韩烽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就被杨杰用布满了粗茧的手按了下去。 “我靠”韩烽在心里臭骂了杨杰一通,他气的直咬牙,都这个时候了,这驴日的还有闲工夫管老子 求一下推荐收藏! 013 真正的战争 战斗开始的很突然,第一枪被人打响的时候,韩烽同时听到战壕上空传来熟悉的沙哑咆哮:打,给我狠狠地揍这帮狗娘养的。 于是在这不起眼的小庄,规模小到完全不足以记载史册却仍旧在默默贡献着抗战力量的一场战斗,就这么一触即发。 韩烽对各类的枪炮声并不陌生,前世作为军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对各式各样的热武器拥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一种新型的武器,只要听过一次响,从此便会成为韩烽的记忆,再次响起的时候,韩烽立马就能分辨出来。 新一团这边的武器单一,韩烽醒过来的时候新一团正穷的嗷嗷叫,全团不到十挺轻机枪,重机枪火力是一点没有,更别提什么迫击炮掷弹筒之类,就是步枪,也全都是总部自己生产的汉阳造、老套筒,不仅如此,膛线都快要磨平了,就这样一上战场枪栓都不一定拉的上的破枪,数量仍旧稀少,全团两个人扛不上一条枪。 这一次李云龙算是将新一团的家底儿全部都拉来了,枪声一响,全团集中起来的还能凑合着用的几挺仿制捷克式轻机枪一起开火,可惜这稍微还算密集的火力点不过是响了片刻便弱了下去,紧接着是手榴弹爆炸的轰鸣,韩烽很清楚这种火力绝对是发起突袭的新一团一营战士们打出的,因为这火力太微弱了。 日军的反击极其迅速,新一团的战士们偷袭之下,他们的反击仍旧来得迅猛,缩首在战壕下的韩烽刚还在感慨着新一团火力的稀疏,“外面”的世界猛地就疯狂了起来,喷射的火蛇连绵起伏,爆炸的轰鸣不绝于耳,这种战争的动静韩烽并不陌生,只是先后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给了韩烽一个感觉,新一团一个营的兵力对拼日军的两个小队,兵力大概是3:1,可是从火力上判断,日军两个小队几乎是打出了一个团的火力,与一营的火力点剧烈度对比,反倒是颠倒过来,远超过3:1了。 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了李云龙的预估,一排长杨杰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顾不上韩烽了,他记得自己还是新兵的时候,手里拿着枪第一次上战场,结果听到了满耳朵的炮火轰鸣,整个人都快吓傻了,最后一场战斗下来,他愣是一枪没发,事后杨杰羞愧难当,结果排长告诉他,新兵蛋子大多都是这样,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杨杰虽然没精力去注意韩烽,却并不担心他的安危,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手里还空空如也呢,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韩烽终于不用再去理会烦人的杨杰,他早就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第一时间扑倒在战壕工事的侧面土坡上向外看去,好家伙,战斗太惨烈了,张大彪的一营虽然人数上占了不小的优势,可是火力上却恰恰相反。 鬼子的两个小队绝不是泥捏的,他们仅仅一百来人的队伍,却携带了不少的重火力武器,就韩烽这一眼扫去,就看到在鬼子们急速应变构建的临时战斗队形之中,四挺歪把子疯狂扫射,不同方位的两排掷弹筒炮火轰鸣,重武器的旁边随时有人等候替补,周边还有训练有素的步兵依托地形,或是趴着、或是蹲着,举枪射击。 一场伏击战,短短的时间内,眼看着就要被战斗力强悍的小鬼子给硬生生地转化为阵地战。 韩烽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错怪李云龙了,不是他李云龙不晓得减少伤亡,而是战争从某个方面讲来的不公平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另一方需要用命去补差。 所以在战壕用尽了它伪装的功效,在这短暂的火力交锋之后便全无用处之迹,深知自己一方火力严重匮乏的李云龙毫不犹豫地便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一营长张大彪是个不怕死的勇猛战士,他将满是灰尘和硝烟的军帽往地上狠狠地一扔,“杀!艹这群狗日的。”第一个便冲了上去。 一营的战士们瞬间受到莫大的鼓舞,士气在这一刻高涨,早就打空了枪支里子弹的他们全体发起了冲锋。 已经在偷袭下损失不小的的鬼子指挥官有些发懵,他虽然来这片富饶的土地有一段时间了,可还是无法接受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的支那人的疯狂和热血,那种疯狂本应该令人心震动,然而到了他的心底,却尽是惊慌,他不敢质疑心中至高无上的天皇,却开始质疑起自己的内心。 拥有这般勇敢支那人的的土地,岂是任何人可以侵犯? 短暂的哲学思索很快就被炮火声打断,鬼子指挥官毕竟拥有不错的军事素养,他很快稳定心神,命令机枪交织火力点,用覆盖式的打发,消灭这群在他看来虽然勇敢却极其愚蠢的敌人。 韩烽在大后方看的心急,这一次新一团是吃了地形的大亏了,这小庄一代并没有好的伏击点,平坦的泥路视野开阔,这也是鬼子有恃无恐地将此地当作运输路线的缘由。 新一团虽然是骤然偷袭,远程打击还好,若是想要迅速贴近敌人,与敌人纠缠在一起,就必须冲出工事,然后急速穿行几十米的空旷地带。 可别看这几十米的范围,却成了新一团战士们不可逾越的天堑,这并不算短的几十米没有任何的遮掩物,鬼子的机枪火力点几乎可以没有死角的攒射,这种地带的冲锋,在韩烽看来完全就是在拿命填路。 只是在心急过后,韩烽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李云龙方才发起冲锋时那音调的决心,不对,李云龙的鬼点子何其之多,他绝不可能打这种毫无水准的添油战。 果然,韩烽的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那边冲锋的一营战士们趁着前方的战友用生命争取的短暂时间间隙,在快速的缩短了冲锋距离之后,几乎是同时从腰边扯下一颗手榴弹两百多颗手榴弹同时升空,轰然中落地,在这狭小的地带立马造成震撼人心的场景。 手榴弹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处在后方的韩烽的耳膜都有些生疼,他远远地望去,日军仿佛已经被炮火彻底吞噬了似的。 然而韩烽却很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手榴弹虽然威力惊人,更是造成了不错的打击效果,却并不能杀伤多少敌人,如果他猜的没错,李云龙只是想借着这些手榴弹造成的硝烟遮挡了鬼子视线的间隙,向鬼子发动决战的冲锋而已 新书很需要推荐哦!从一号起,无特殊情况每日三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保质保量! 014 救命 事实证明韩烽判断的一点没错,战斗一开始,李云龙就压根儿没想过要规规矩矩地打一场伏击战,新一团的家底儿太他娘的寒碜了,根本就没有硬打伏击战的资本。 除此之外,李云龙是看上这两支鬼子小队手中的迫击炮了,那可是好东西,可是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伏击战一打起来,他们的强炮火下新一团的战士们定然损伤惨重不说,掷弹筒?李云龙想都别想,小鬼子住的是随时可能淹没的弹丸之地,比国人还过惯了扣扣索索的日子,掷弹筒这种火炮他们同样的看的宝贵,就是战败临死前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掷弹筒炸毁,绝不会让其落在中国军人的手中。 可是他李云龙偏偏盯上了这些宝贝,那怎么办呢?只有进行短距离交接的白刃战一途,趁着小鬼子应接不暇,直接将武器给抢过来。 这会子李云龙已经兴奋起来,趁着手榴弹造成的硝烟弥漫之际,他几乎是冲在了最前方,拎着寒光闪烁的鬼头大刀,便在兴奋中挥舞起来。 其他的战士紧随其后,一阵硝烟的遮掩,冲在最前方的队伍已经与鬼子“纠缠”在一起。 小鬼子完全被打懵了,他们不敢想象,这支穿着破破烂烂,像是山里来的野人似的支那军人,反应力和战斗力居然会这么强悍,机枪与火炮都阻拦不住他们的步伐,牺牲与死亡仿佛只能刺激到他们愈发的血性,他们就像是一群呲牙的野狼,完全不顾自身的死活,只为能够从敌人的身上撕扯下一块儿肉来。 这样的支那军人太可怕了,鬼子指挥官在惊恐中怪叫着射击,可惜那仓促的子弹只是来得及再次射倒七八个敌人,其他冲锋的身影就已经贴到了他们的脸上。无奈之下鬼子指挥官下达了进行白刃战的命令。 日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才上的战场,他们个个训练有素,出于岛国危机因素和训练时对刺杀训练的侧重,他们最不怕的大概就是刺杀和突击,他们信奉的步兵操典更是提到:决定战斗最终胜负的方式是刺刀突击。在这一点上日军做的很到位,即使是太平洋战场上人高马大的美军,也完全不敢直面他们刺刀的锋芒。 鬼子中尉指挥官下达拼刺刀的命令之后,眼见着敌人已经冲刺过来,百忙之际,日军士兵们竟也是有条不紊地将刺刀装上步枪,同时将步枪的保险关掉,让步枪处于安全装置。 至于退掉枪膛里的子弹?纯属扯淡,敌人都杀过来了,鬼子的脑袋里装的又不是浆糊,还有那闲工夫一颗一颗地去给你退掉子弹?”关掉保险,已经足够让他们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处于安全装置,不至于在拼刺刀时因为步枪的强大贯穿力伤到自己人的同时,断绝他们拼刺时妄图开枪的懦弱,从而刺激他们死战的血性。他们很清楚,在紧张激烈的刺杀中,基本不存在有效射击的可能。 当然,日军也是有退掉枪膛里子弹的时候,但那绝不是每次展开白刃战的前夕,毕竟日军的子弹也是钱造的,不需要花销啊? 他们唯一会退掉子弹的时候是被敌人团团围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一刻他们清楚敌人不会再给他们开枪的机会,这才退掉枪膛里所有的子弹,让敌人放心之下不会直接开火的同时,以最后的刺杀捍卫军人的尊严。 而另一边,韩烽已经趁着日军与新一团先头部队纠缠,火力受限的机会快速地冲出了战壕工事。 他的速度奇快,在冲锋的队伍中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很快便从最后方的位置冲到了靠前。 中途自然有正在冲锋的战士发现了韩烽身影,只是战火弥漫的紧张时刻,大家穿的衣服又是一般的破破烂烂,还真认不出谁是谁来,他们大概只是在好奇:这战士怎么冲的比兔子都快? 韩烽若是能够听到那些战士们的心声,定然会在心中咒骂:你们要是不拿着一支丝六七斤重的枪,一边跑还一边射击,手里空空如也,你们没准备比老子跑的还快! 只是现在紧急的形势容不得韩烽去思索这些,他冲锋的身影猛地一顿,随即蹲下身子从一个牺牲战士的手中硬夺过步枪,“对不住了兄弟!”他用手在这闭眼的战士口袋里摸索,片刻之后,嘴角轻微抽搐着离开,这小子兜里空荡荡的,屁都没有。 韩烽在三班里是摸索过汉阳造这种老式步枪的,这枪支相对于后事复杂的各式枪械来说操作简单许多,他只是一上手,就懂得了这枪支从安装到射击的所有原理和操作。 再无疑虑,韩烽一边继续冲锋中一边去拉动汉阳造的枪栓,可很尴尬的是,没有拉动,他打开弹仓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艹”,韩烽郁闷的想骂人,这么关键的时候,好不容易捡把步枪,居然毫无作用不,至少还可以用来砸小鬼子它还没有安装刺刀。 韩烽终于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日军被新一团的战士们彻底纠缠在一起,强势的火力优势顿时殆尽,双方展开了实打实的白刃战。 一排长杨杰刀法不错,虽然败给了韩烽,却也是一等一的好汉,死在他刀下的鬼子已经有三个,他此刻身上虽然淌着血,目光却依旧凶狠,正紧盯着一名日军中士与其进行着短暂的对峙。 日军中士的耐心很差,他受够了被这个穿着破烂且负伤的支那军人的威胁,率先拿着刺刀突刺。 日军的刺刀讲究一个稳准狠,这鬼子中士的刺刀玩的不错,突然的袭击虽然被杨杰用枪背格挡开来,紧随其后的踢腿却一脚将杨杰踹倒在地,随即飞身扑杀上去。 杨杰被日军中士压制在地上,本就不多的力气在敌人近乎全身重量的克制下逐渐消逝,他的体力不如这个日军,外加受伤,此消彼长下绝非这个日军的对手。 剧烈的喘息声从杨杰的鼻腔扑到日军中士的脸上,日军中士红润的丑陋面庞露出狰狞的冷笑,这个支那士兵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刀下亡魂了。 却说这万分紧急的时刻,韩烽不偏不倚地赶到,他的反应奇快,双手急速举起手中的枪托,狠狠地砸在了猝不及防的日军中士的脑袋上 求推荐!加油! 015 震撼 在晋西北这片地区,到了冬季天气冷得吓人,鬼子的钢盔里内衬太薄,在寒冷的时候若是出汗、沾水以后,稍不注意脑袋就会和皮肉冻在一起,扯都扯不下来,外加上保暖性能的差劲儿,又容易反光导致暴露,日军这个季节一般不会穿戴钢盔。 所以穿着布帽的日军中士的脑袋,在韩烽极大力道砸落的枪托下,直接就开了花,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彻底昏死过去。 原本都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杨杰知道自己这是得救了,正要挣扎着起身去感谢这位眼疾手快的同志几句,抬头却看到韩烽正从昏死的日军中士手中夺过带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临了,不忘记在日军中士的心脏部位补上一刀。 杨杰看的有些发愣,甚至一时之间忘了这是随时能要人命的战场,这他么哪是新兵该有的样子啊?将刺刀插进鬼子的心脏,就像是把菜刀插进豆腐里一般的从容,鬼子中士在昏迷中做死前最后的抽搐时,他甚至看到韩烽狠狠地踢了鬼子中士一脚,然后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狗日的,让你来中国撒野,嫩不死你。 “我的杨大排长,您不会还要我扶您起身吧?” 杨杰从愕然中回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被日军压着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生疼,那是方才后背下的是石头块儿子给隔得,他冲着韩烽吼道:“他妈的,你个新兵蛋子,谁叫你冲出来的?” 随着砰地一声,韩烽手中才拉上枪栓的三八式步枪开火,一名向着杨杰扑杀过去的鬼子军曹扑倒在地,“行了,有啥事儿打完仗再说。” 杨杰一时语塞,他快速的将手中汉阳造上的刺刀检查安好之后,连忙就向着韩烽的方向靠拢,半路上脑海里还都是方才韩烽开枪的场景:三八大盖儿的后坐力不小,这小子一个新兵蛋子,手臂居然抖都没抖一下?不仅如此,那子弹更是穿透日军士兵的门面而过,一枪毙命。这一切太令人吃惊了。 而此时的韩烽已经顾不得杨杰心中的震撼了,终于搞到枪的他满心的兴奋,他没有上来就选择拼刺刀,而是先将三八式步枪里剩余的三颗子弹和从鬼子中士的子弹袋里摸出的五发子弹全部打空,这才举着刺刀向着周边的鬼子杀去。 两个小鬼子在韩烽不可捉摸的刺杀术下毙命,只是被鬼子的刺刀划破了点儿皮儿的韩烽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他在三班的时候就摸索过刺刀,用了一周的时间将自己的身法融入到刺杀术中,现在看来,效果不俗。 日军的士兵们拼刺刀很有一手,一般在人数不足时,他们往往三个一组为战,彼此背靠着背,这种临时就可以拼凑起来的刺刀三角形很实用,从哪里都绕不开刺刀的锋芒,简直毫无破绽,难怪后世总是盛传着真实抗战中三个鬼子组成的三角刺杀阵就可以对付八路一个班的言论。 韩烽分析着日军的三角刺杀组合的时候,三个空闲出来的日军同时盯上了他,只是这一次他们的人数占了上风,自然也就不需要再构建什么三角阵了。 三个鬼子拉开阵势,以封锁的形势向韩烽逼近,这种情形是绝不多见的,日军的兵力在广阔的华夏大地上显得极为稀缺,每次交战,他们几乎都是以少打多。 所以在后世电视剧中为了营造英雄形象,几个鬼子同时对付一个中国军人的场景是并不真实的,日军在刺杀方面很有自信和骄傲,很多时候情况恰恰相反,几个中国士兵围着一名日军刺杀才构成了战场白刃战的主旋律。 此刻这三名日军之所以同时向韩烽包抄,是因为他们注意到韩烽先前轻而易举地将两名日军杀死的场景。 日军士兵不是笨蛋,相反,他们很聪明且不迂腐,在面对强悍的敌人时,他们从来不会讲究什么公平,一对一的武士道精神?那纯粹哄孩子的。 三个日军士兵同时向韩烽突刺,封锁住了他全身上下的几大死角,这个时候韩烽若是想存活下来,似乎只剩下了后退这一条路。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小鬼子还是没有学到战场厮杀随机应变的精髓。 韩烽的脚尖轻动,立马铲起一脚背的松散泥土,紧接着脚背猛地向半空一扬,这无往不利的暗器沙子,就同时进入了三名鬼子的眼中。 其中两个鬼子的反应难了半拍,韩烽手起刀落,他们的脖颈子上就出现了一条致命的血痕,慢慢软到在地。 另外一个鬼子倒是精明,被迷了眼的下一刻便身手矫健地向后退了几步,这次堪堪躲开了韩烽致命的一击。 视线恢复的小鬼子暴跳如雷,由于日军词汇贫乏的缘故只来的怒骂了一声“八嘎”,然后就在愤怒中向韩烽突刺而去 杨杰终于在震撼中赶到的时候,韩烽将手中闪着寒光的刺刀送进了最后一名日军的胸膛。 杨杰的下巴由于震惊都快掉到了地上,韩烽却在平静中快速地拾取着三名鬼子身上的三八式步枪。 “扬排长,这鬼子的步枪可比咱的好使,见面有份,送你一支吧!”韩烽将一条三八大盖儿给杨杰扔过去,杨杰木然中将枪支接住。 杨杰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开口阻拦韩烽的资格了,这样的士兵在他的认知里早已经超出了新兵的范畴。 不远处原本都快要沉寂在“冷兵器时代”的战场,骤然间又响起了机枪的攒射,几个新一团战士瞬间便栽倒下去。 这动静立马惊醒了韩烽和杨杰二人,原来是那日军中尉指挥官眼见大势已去,竟是和几名士兵在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架起两挺歪把子轻机枪扫射起来。密集的火力点攒射下,新一团战士们损伤不小,连忙在四下寻找掩体,暂时躲避鬼子机枪的锋芒。 只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几个鬼子训练有素中不断装换弹夹射击,射击手一倒,立马又有新的射击手补充,一营的战士们徒增伤亡,短时间内竟是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冲锋。 杨杰在一个麦垛掩体后看的心急,这时他看到自己身旁的韩烽快速地举起了三八式步枪瞄准。 “不行,这里距离太远,得有一百多步,鬼子的前面还有大量掩体” 两架轻机枪攒射声戛然而止,一同戛然而止的还有一排长杨杰的大喊。 远方的粗犷身影发出沙哑却洪亮的怒吼:“他娘的,好枪法,兄弟们给我杀!” 推荐咳咳 016 胜利 韩烽以精准的枪法压制住日军最后两挺轻机枪的顽抗之后,小庄的战斗逐渐接近尾声,日军两个小队一百多号鬼子全部战死,从始至终没有一个日军投降或者放弃哪怕丝毫的抵抗,有几个重伤昏迷接着醒过来的日军甚至在毫不犹豫中拉响了最后一颗手雷,选择与中国军人玉石俱焚。 从某方面讲,日军不怕死的战争精神甚至与八路军不怕牺牲的信仰精神一般的震撼人心,只可惜他们用错了地方,成为了从不被认同的侵略者。 一营的战士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李云龙第一时间去寻找他早就心痒痒的宝贝,这两支小队的鬼子一共装备了四挺轻机枪,只可惜一场战斗下来,一营的战士们用手榴弹炸毁了两挺,另外一挺被一个日军临死前扔的手雷炸毁,勉强能够使用的就只有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了。 李云龙心疼的骂娘道:“他娘的败家子儿,谁把老子的歪把子给炸坏了?给老子站出来。”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回应。张大彪又把自己的帽子给找了回来,也不嫌弃上面布满的灰尘,拍了几下就戴在了头上,“团长,这鬼子的机枪手抢法不赖,咱们一排战士冲上去,直接就被撂倒了,战斗一打起来,战士们为了减少伤亡,第一时间拿着全部的手榴弹招呼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可就算是这样,伤亡还是没能避免。” “咱们这一战伤亡了多少?”李云龙的神色沉重了下去。 张大彪平静道:“我一营打没了一个连,两个排长和几个班长牺牲,受伤更是大半,这还是咱们冲的够快,突然的手榴弹把鬼子给炸懵了,不然伤亡会更大。” 李云龙道:“小鬼子的这两支小队明显是运输防护部队,并没有携带什么重武器,重机枪和迫击炮是一架没有,不然咱这一个营都不一定好使,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冲锋,他娘的,这仗打的真是窝囊,人家的掷弹筒一响,咱们就是光挨揍,手榴弹够不着,子弹没啥大用,一场战斗下来,后边尽是咱们战士的尸体了。” 张大彪为了缓和沉重的气氛,嘿嘿一笑道:“团长,说到掷弹筒,你猜猜,咱们这一仗捞了多少?” “多少?” “仨,足足三个掷弹筒啊!那玩意儿我早年就知道,炮弹好找,手榴弹塞里头都管使,比什么迫击炮都实用。”张大彪的鼻孔快要朝到了天上。 “仨?”李云龙的老脸一黑,望着张大彪讥笑道:“我说大彪啊!你也跟了我有段时间了,咋还这么没出息呢?不就是三个掷弹筒嘛,瞧把你小子给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取了地主家的黄花大闺女呢!” 张大彪却反驳道:“团长,您说这话我可就不同意了,鬼子的武器那是好抢的吗?远的不说,就我知道的几个主力团,整整一个团啊,才有几个掷弹筒,就那还是总部偏心给分配的,您说,真有能耐他们倒是自己去缴获啊!” 李云龙听得大乐,“我说大彪啊!你的意思,就这几个掷弹筒,老子再去总部给你请个功,闹个嘉奖啥的?” “那倒是不用。” “你小子,倒是还有点明白数,报到总部去?旅长那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穷酸,被说是掷弹筒了,就是三八大盖儿,他没准儿还要你给送一批去,再说了,老子未经请示出战,你这一闹,不是全暴露了?说不好旅长还会指着鼻子骂老子。好了,打扫完战场,带着战士们回去吧!” “是!”张大彪的回应有力。 李云龙似乎是被他的嗓门给怔到,扭过头来道:“对了,那个三愣子咋样了?” 张大彪才回过神来,说道:“团长你放心,战斗还没有开始前,我给一排长下了死命令让他看好那个新兵。另外按照您的命令,那新兵手里也没发枪,战斗开始的时候估计还在工事里缩着呢!” 正说着,杨杰有些丢了魂儿似的拖着脚步走来,张大彪喊道:“一排长,你给我过来。” 杨杰打起精神小跑过去,“营长,你找我?” 张大彪望见杨杰背后背着的一条三八式步枪和一条汉阳造,笑道:“从小鬼子手里抢来的?” 杨杰却是说不出话来,直摇头,“是营长你让我看着的那个新兵,他” “对,我叫你过来就是问那个新兵三愣子的情况的,团长正找那小子呢!他人呢?” “他”杨杰急得有些说不清话,李云龙喝道:“你小子,着什么急,慢慢说?” “他在那边和人打架呢!”杨杰指向不远处的地方,李云龙和张大彪果然在发愣中看到韩烽正把一个壮实的战士按在地上捶。 李云龙骂道:“他娘的,这小子又发什么疯呢?” “一排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杨杰给张大彪解释道:“营长,是这么回事儿,这新兵三愣子同志胃口太大,身上已经背了六七条枪,结果还是因为一把步枪和二班的战士起了冲突,两人谁也不肯让步,这才打了起来。” “反了他了,有能耐自己杀鬼子缴获去,他娘的抢其他战士的枪算怎么回事?”李云龙的暴脾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团长,不,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着,你一排长还真成了老好人,又准备替这新兵蛋子说话?”张大彪毫不留情地讥讽。 杨杰苦着脸道:“营长,不是我替那新兵说话,是你们弄错了,不是那新兵抢缴获,而是那枪支本就是三愣子打死了日军遗留下来的,就连我背上这把三八大盖儿,也是他给缴获送的。” 空气几乎在一瞬间凝固,张大彪又将自己才戴上脑袋的帽子攥在了手里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一激动就摔帽子,为此新一团不晓得遗失了多少顶军帽。 李云龙瞪大眼睛的神情在惊愕之下比三愣子还三愣子,他仿佛耳背了似的用惊讶地无可复加的音调问道:“他娘的,一排长,你刚才说啥?七八条枪支,都是那一个新兵蛋子缴获的?” 抱歉更新晚了些!另外说明,每次会纠正后发布,只是仓促之下定是难以避免的还有错别字,会再改! 017 最强新兵蛋子 杨杰得承认,若是自己没有在小庄战斗时跟了韩烽一路,亲眼目睹那新兵先后射杀十一个鬼子并在拼刺刀中杀死五个日军之前,有人告诉他会有这样的新兵存在的话,他定然会一脸鄙夷:扯淡,你当鬼子都是摆设呢!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在郁闷之中做了团长李云龙和一营长张大彪眼中扯淡的那个家伙,“团长,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李云龙相信他的一排长还没有对自己撒谎找揍的胆量,他的眉头紧皱道:“你把当时的情况好好说一遍,那三愣子手里不是还没有枪吗?他是怎么冲了出去,还杀了十几个鬼子的?他娘的,老子总觉得你说的有些邪乎!” 杨杰委屈的都快哭了,“团长,别说是您,就是我亲眼所见,直到现在也还觉得不敢相信,总觉得就和做梦似的。当时我是按照营长的吩咐,让那小子老老实实的待在工事里直到战斗结束,那小子最开始的时候也挺服从命令的,只是到了后面我只顾着战斗,也就没有留意他了,后面我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被一个鬼子扑倒,他突然出现救了我,并用枪托砸晕了那小鬼子。 我爬起来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新兵蛋子一脸镇定地将将鬼子的刺刀插进了昏迷的鬼子的心脏。 后面我才要开口说他,他应急的一枪直接将偷袭我的一名日军给打死,一枪毙命啊!子弹正打中鬼子的门面。 我当时还在发愣呢,他又拿着枪继续射杀起来,从头到尾,我都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那小子是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啊! 可是这还不是让我最吃惊的,紧接着三愣子又轻易用刺刀捅死两个鬼子。 随后三个鬼子盯上了他,我远远地望见,连忙想跑过去帮忙,我知道那三愣子是团长喜欢的兵,怎么敢让他出事儿,可就在我终于赶过去的时候,三愣子正将最后一个鬼子杀死。” 杨杰的语言表达不错,李云龙和张大彪听在耳朵里就像是在听戏,两个人处在愕然之中,心情稍稍凌乱 “团长,营长,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看我也没用,团长您还记得鬼子的那最后几名机枪手吗?” 李云龙吃了一惊,“他娘的,你别说那也是韩三愣子干的!” “就是他,我当时就跟在他身边。” 李云龙: 张大彪惊喜起来,“团长,这是天生打鬼子的好料子啊!” 李云龙拍着自己的脑袋道:“你小子说的不错,他是块儿好材料,走,我们去看看,这小子杀鬼子是把好手,没想到抢战利品也他娘的一点儿不含糊。” 李云龙三人赶到的时候,韩烽已经从那战士手里夺过了那把三八式步枪。 那年轻的战士相对于韩烽来说也算是老兵了,这会儿子却被欺负的哭了起来,“同志,你太欺负人了!” “这都是老子的战利品!”韩烽说的斩钉截铁。 那战士擦干泪珠,反驳道:“胡说,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步枪。” “发现?那是老子打死的鬼子,你说枪归谁?要是战利品都靠发现,日本天皇手里的佩刀老子早就发现了,你说他是不是也得把刀给老子送来?” “他娘的,三愣子同志说的好啊!” 李云龙赶到,竟是替韩烽说话,“不过话说回来了,三愣子,你小子也就俩胳臂俩腿儿,用得了那么多枪吗?” “团长!”那才擦干了泪珠的战士敬礼,正想哭诉几句,就听见李云龙摆手道:“行了,别哭哭唧唧的,没出息的东西,自己再去转转吧,说不准儿运气好,还能碰见杆枪。” 新团长脾气差,不喜欢别人拿小事儿麻烦他,这是新一团的战士们都知道的事情,这年轻的战士眼见李云龙阴沉着脸,屁也不敢再放一个,连忙灰溜溜地离开。 韩烽将最后一杆枪背在身上,嘿嘿笑道:“团长您有所不知,班长他们手里还没几杆儿枪呢!这次战斗他们也没参加,自然捞不到好处,所以我把这些枪给背回去,给他们重新装备一番。” 张大彪听到这话脸顿时黑了,奶奶的,他一营拼死拼活的才消灭这些鬼子,直接打没了一个连,这小子倒好,拍拍屁股就想把七八条好成色的三八大盖儿带走,天底下有这样的美事儿吗? 只是李云龙明显喜欢这小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张大彪只得忍着性子委婉道:“我说三愣子兄弟,你拿几条枪意思意思得了,我一营的弟兄们也得都还光着屁股呢!” “光着屁股?”韩烽四处瞅了瞅,一脸诧异,“没有啊营长,都穿着裤子呢!” “” 张大彪明智地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再开口,很有可能被这新兵蛋子给气死。 “大彪啊!你说你和一个新兵计较什么?不就是几杆子破枪嘛!”李云龙替韩烽说话,心里直乐呵,三愣子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谁的账都不买,合他的胃口。 其实李云龙的性格里有很务实的一面,自打知道韩烽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十来个鬼子,他的眼睛都放起了光。 这个兵李云龙看上了,他打起了韩烽的主意,原本因为韩烽不肯和一排长杨杰道歉而生出的怒火,顿时也烟消云散。 要知道李云龙虽然抠,却是舍得用孩子套狼的主,张大彪在他眼里是自己人,委屈一点没什么,几条枪就能换到三愣子这样有真本事的兄弟,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张大彪的性格桀骜不驯,如同他最擅长的大刀一样锋芒毕露,可是他就是服李云龙,李云龙这一开口,他顿时不说话了,不就是几条枪嘛!团长的面子他必须要给的。 佯装糊涂的韩烽笑眯眯地将枪支背好,另一边,战士们已经打扫完战场,一营活着的战士们怀着沉重,将战友们的遗体带走,回到团部之后再好好安葬。 至于那些日军的尸体,早已经被各项资源都紧缺的吓人的一营战士们扒了个精光,顶多给他们留个花裤衩,就那还是战士们太嫌弃的缘故,然后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战士们骂骂咧咧中将小鬼子的尸体用黄土掩埋。 鬼子的衣服料子不错,会裁缝的女人男人随便改一改,可就成了抢手的宝贝,至少这个冬天都不用为挨冻发愁了。 韩烽最后扭头望了望“光秃秃”的小庄战场,转身跟着队伍离去,这个属于他的第一场战斗记忆,将成为他珍贵的回忆永久封存 记得投下推荐票伙计们! 018 战后 小庄战斗结束,团长李云龙一行回来的时候,受到其他留守战士们的热烈相迎,由于上级还没有给新一团安排政委,李云龙将缴获的日军物资交给了后勤,后勤的同志们会相应的分配到连排单位。 只是这些后勤仅仅是普通的物资,可不包括枪支弹药啥的,至于枪支弹药,李云龙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有本事的吃肉,没本事的连汤都喝不上”,所有缴获的枪支,基本上都装备给了参加战斗的一营战士们。 没有参战的战士们这下子眼红了,他们可是连老套筒子都不能人手一条呢! 战士们开始不满起来,基层的连排长们心中不服气,却不敢多言,二营长朱富却和三营长金有材一块儿找到了李云龙,希望能分到一些武器装备,结果被李云龙给臭骂了一顿,听说三营长金有材还被坏脾气的李云龙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下子全团顿时肃静了,新一团的战士们再一次懂得了他们这位新团长的性格之迥异。 随后团里的书将小庄战斗的惨烈在新一团基层战士大会上给战士们叙述了之后,一营直接打没了一个连战士的惨烈被新一团的其他战士们知晓,顿时再没有不服气了,一营付出那么大的牺牲,那些战利品是他们应得的功勋。 李云龙召开全团战后发言时,当着新一团所有战士们的面道:“你们知道老子最喜欢什么动物吗?狼,狼这种动物又凶又滑,特别是群狼,就是老虎见了都要怕上三分,老子还是那句话,咱新一团不是窝囊废该待的地方,老子要的是一群能嗷嗷叫的群狼,你们见过群狼吃东西的时候,还给别人分上两口的吗?想都别想,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又能耐的,你天天吃肉都行,没能耐的,那就怨不得别人,连口汤你都别惦记,为啥?丢人” 会议结束之后,整个新一团的上空似乎都萦绕起一股子与往日别样的氛围,营连的战士们训练时越发的凶狠了,彼此之间似乎都较上了劲儿。 几天的时间里,就是打架的战士也一下子多了起来,可是李云龙对此从来不闻不问,他娘的,群狼之间那还能不打几回架了,出了事情老子兜着。 张大彪对此有些忧虑,他对李云龙道:“团长,咱们这么着是不是有些带坏风气了?这要是让总部知道,旅长估计又得骂你了。” 李云龙一改平日的大大咧咧,语重心长道:“大彪啊!要是让旅长骂几句,就能将咱们的战士给训练出来,那可是稳赚的买卖,咱们新一团里不少都是新兵,就是老兵,大多也都参军不到一年,小仗没打几场,大仗更是一次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下去可不行。 你还记得小庄战役吧!那鬼子枪炮一开,我看的是清清楚楚,咱们的战士直接就懵了,裤腰上的手榴弹绳儿都记不得拽了,开始白刃战的时候,战士们的眼里都有害怕,他们都晓得鬼子拼刺刀厉害,哪里知道你越是害怕,越是死的快,那一战咱们为啥伤亡那么大,就是战士们从心里上还在打怵呢! 所以老子不在乎什么风气,就是要让战士们知道,我们就是一群嗷嗷叫的群狼,比鬼子更凶,比鬼子更狠,等上了战场,我李云龙就是要让小鬼子知道,就是死,老子也会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 “是,团长,我明白了。”张大彪回答的斩钉截铁,这正是他最佩服李云龙的地方,这位团长的目光长远,性格又对人胃口,往往能够想出些不同寻常的路子。 而就在新一团的整体氛围悄然之间转换的时候,新一团三营三连三班的战士们在小庄战斗结束之后,迎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春天: 武器装备,顶好顶好的武器,几乎是嘎嘎新的三八大盖儿,外加上一些手雷和刺刀。 当韩烽将这些武器当着三班所有战士们的面,一股脑儿的扔在班长刘正的面前时,刘正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脸,一脸震撼道:“三愣子,这,这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缴获的,我一个人也用不着,就给班长你们带回来些。”韩烽手里留了一把三八式步枪,正在手上把玩,“我的已经选好了,班长,你们自己看着挑吧你们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也知道这事儿挺让人难以置信的,放心吧,团长已经批准了,他自己不是说了嘛!有能耐的吃肉,我缴获的枪支,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这这都是你一个人缴获的?” 副班长徐丰收一直还不怎么瞧得上韩烽来着,此刻的嘴巴张大的能够塞进去鸡蛋。 三班的战士们早就忍不住动手了,三八大盖儿,早就听一些同志们吹捧倍至,可是老实说,他们连摸都还没有摸过,此刻怎能忍得住心中的兴奋。 王承柱早先一直不相信韩烽能够给他搞来迫击炮来着,此刻却不由得有些相信了,他简直不敢相信道:“三哥,你这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一个人缴获这么多装备的?” 韩烽摊摊手笑道:“也没啥,或许是我开窍了的缘故。” 徐丰收用信了鬼的怪调道:“那你小子这窍开的真是有点厉害。” “其实这小鬼子也是人,有血有肉,一颗子弹下去同样穿个对眼儿,没有你们现象的那么厉害。” 班长刘正苦笑中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是一群人中真正和鬼子拼过刺刀的,鬼子的厉害绝没有韩烽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不过让战士们自信勇敢一点,倒也是很好的主意。 三班的战士们十分爽快的分配好枪支之后,多出的枪支和被淘汰的枪支刘正全都给三排长钱大同送了过去,三排的另外一个班可是也少枪支少的厉害呢! 因此钱大同很快也知道了韩烽缴获了不少武器装备的事情 更新的有些晚抱歉,今天陪媳妇儿去公园了,下一章十点左右,一会儿还得陪他去吃饭唉 019 准备搞点副业 三排长钱大同也是个爱面子好吹嘘的家伙,自从知道自己三班的新兵三愣子同志两手空空参加小庄一战,结果还杀了十几个鬼子,缴获了十几条抢,这事情得到他的证实之后,立马成为了他傲人的谈资,是逢人就谈,见人就说。 一开口,“我手底下那个叫三愣子的兵怎样怎样”、“你们是不知道三愣子吧”、“我给你们说,话说那三愣子”、“那可是十几个鬼子啊,三愣子一刀就是一个” 在不知不觉中,韩烽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竟是借着排长钱大同的大嘴巴在整个新一团都狠狠地出名了一把。 只是有时候的事情就是那么滑稽,明明是很确凿无疑的东西,偏偏到了钱大同的嘴巴里,那就变了味儿。 钱大同这一来二去的吹嘘之下,新一团的战士们反而愈加的不太相信了,“一刀一个鬼子,直接杀了十几个?吹牛吧!谁不知道三营的三排长,人家都说了,钱大同的嘴,骗人的鬼,谁要是信了他的鬼话,年都要过岔了。” “就是,一个新兵蛋子要是有这么厉害,咱们这些年早就将鬼子赶回老家去了” 各种言论纷纷,李云龙大概都没有想到,继他的讲话使整个新一团彪悍的氛围萦绕之后,韩烽的事迹竟是又成为了战士们闲时的趣谈。 张大彪对李云龙道:“钱大同这老小子就是嘴巴大,屁大点儿事非要闹得满世界都知道才算数,只是这事情倒是好笑,所有人都觉得他在吹牛呢!” “三愣子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是怎么说做的?”李云龙对这个倒是好奇起来。 “团长您别说,这小子倒是很沉得住气,也没听说他为自己澄清过。” “他娘的,是块儿好料子。” 张大彪嘿嘿一笑:“团长,您这是看上他了?” 李云龙道:“大彪啊!我也不瞒着你,我想让那小子做我的警卫员。” “那虎子呢?” “虎子跟了我许久了,是个好小子,一直跟着我做警卫员太委屈他了,我准备让他去你的手下当个排长,历练历练。” “团长是喜欢三愣子那小子吧?”张大彪很了解李云龙的性格。 李云龙笑道:“他娘的,大彪啊!你可真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虎子那小子虽然好,就是太乖巧了,眼力价儿差不说,平日里也是个闷葫芦,半天屁也不放一个,你知道的,老子就是不喜欢乖孩子,偏偏是那些坏孩子,淘的,爱闹腾的,我反而喜欢,三愣子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合我胃口。” 张大彪笑道:“那这事儿好办,我去给钱大同说一声,让他明儿的就把人给团长你送来。” “别”,李云龙却是摇头道:“你不懂,这小子心气儿高着呢,老子要是巴巴的告诉他想让他做我的警卫员,你说他的狗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老子就是要杀杀他的心气儿。” “团长,你想怎么杀?”张大彪一脸好奇。 “这老子早就想好了,那小子我看也是个好战的性子,哎,可是老子就是不如他的意,他不是才缴获了十几条好枪嘛!我就不给他上战场的机会,他憋坏了,总有求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再说,三愣子你小子想打仗是吧!行,我那警卫员才去当排长去了,你要是想上战场,就给老子当警卫员,大彪你说,那小子还不得流着猫泪谢老子?” 张大彪愣了一愣,随即不得不佩服地竖起大拇指道:“高啊!团长,您这招太高了” 团部里传来张大彪和李云龙两人令听者毛骨悚然的笑 而这个时候,李云龙和张大彪两人谈论的主角韩烽同志,正在三班的训练场练习红缨枪。 这段时间的练习,韩烽的红缨枪枪法已经大成,他发现老祖宗在冷兵器时代一直能够走带世界的先列,那绝对是不无道理的,就说这红缨枪,韩烽只是几天的摸索,就发现它在现在的抗战中可以发挥出的特有的威力。 首先,一寸长一寸强,战士们将红缨枪拿在手里,比鬼子们手中加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还长,心理优势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其次,与双手拿着的大砍刀相比,红缨枪不需要大幅度的挥舞,只需要使用者有一定的臂力就行,很适合由农民子弟兵的八路军战士们使用。 韩烽将一整套的枪术打完,班长刘正走了过来,“三愣子,你刚才练得是什么枪法?奇奇怪怪的,我也见识过不少的红缨枪高手了,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套路?” “” 韩烽哪里学过红缨枪,他刚才不过是胡乱的耍了一耍罢了,至于前世,他也就是精通各种格斗术,更是十分推崇一代武学宗师李小龙的截拳道。 韩烽想了想道:“哦,班长,我刚才练得枪法叫做截击枪。” “截枪法?”刘正觉得自己肯定是见识太少,“我听说书里的大将赵云用的是百鸟朝凤枪法,也听说过杨家枪,一排长手下有个使红缨枪的高手练得一手好六合枪枪法,可是你这截击枪,我咋从来没有听说过?” “咳咳咳这个嘛,我自创的,班长您的这样想,上了战场就是瞬息万变的事情,当咱们和小鬼子对阵拼刺刀的时候,脑子里只怕早已经是一片空白,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想使用什么招式,最好的招式就是随机应变,一击毙命!” “随机应变,一击毙命!” 刘正重复了两边,眼睛顿时大亮,“三愣子,你说的太好了,我看就这么练,靠谱。” 韩烽: 他很想说,我他么就是胡扯了一气,这您也信?只是看着刘正兴致勃勃地跑开,他终究没好意思拦人家,算了,不是说周瑜打黄盖嘛 训练场很快就只剩下了韩烽一人,韩烽将红缨枪收了起来,坐在地上思索,最近太风平浪静了,他这坐不住的性子,用团长李云龙的话说,看样子是时候出去搞点儿副业了。 团长不是说了嘛!有能耐的吃肉,少拿那点儿屁事儿烦我 签约很快就完成了,据说新书期追投的话回报丰厚哦!我觉得大家可以试试当然,我也可能是在扯淡咳咳! 020 不同意 在韩烽决定搞点儿副业之后,他就在琢磨着这件事情,他早就想好了,自己既然莫名其妙地魂穿到这段抗战的岁月,估计老天爷也是想成全自己这追寻刺激的灵魂,顺便为抗战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那么需要做的就简单了,就是打鬼子这么简单。 可现在这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屁大点儿的仗都没有一个,听说前一段张大彪倒是带了一个连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好家伙,整个人都阔气了,嘴巴里叼着的也不是废纸卷着烟丝做的粗烟卷儿了,那是啥?听说还是带着日本老娘们儿的香烟呢!团长也受了他的贿,整个人都笑歪了嘴。 韩烽他们排却仍旧是有一日每一日的训练着,整个排都快蔫儿了。 时间一久,他钱大同能忍,韩烽却忍不住了,奶奶的,他是来打鬼子的,可不是整日里缩在这山坳子里躲猫猫的,不就是打鬼子嘛!没了大部队,哪怕是一个班、他自己,打鬼子照样不含糊。 再说了,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苦着呢!搞点副业殷实殷实家底儿,这是多好的买卖啊! 只是想搞副业,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不说别的,就是缴获的战利品,你一个人就俩胳臂俩腿儿的,也拿不回来呀!没办法,韩烽决定从三班的战士们身上搞起。 韩烽最先找到了王承柱,这小子原本就是个炮兵侦察兵,对火炮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狂热和渴望,整日里都在琢磨着怎么弄到一门迫击炮,就连前几日做梦的时候,韩烽都听到这家伙在大喊,“别动,那是我的迫击炮”,八成是想打炮想疯了。 那么这王承柱就好忽悠了,韩烽见面就是看门见山道:“柱子,我这儿有能够搞到火炮的买卖,你做吗?” “真的?” “我骗你干嘛?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之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 “” 韩烽脸色不变道:“你就说,要是老子能给你搞到火炮,你怎么谢我?” 王承柱想了想道:“新兵同志们都叫你三哥,你要是能帮我搞到炮,我也认你做三哥,以后跟着你干。” “好,一言为定。” 就这样,王承柱轻易的上了贼船。 第二个上贼船的是朱大志,这小子太好忽悠了,韩烽只是说要带他去见识见识,打鬼子,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另外三个新兵紧接着表示愿意听三哥的安排。 至于另外四个老兵,李海是韩烽用牛肉罐头换的,“海子,你要是信我,咱们缴获了战利品,牛肉罐头听说过没,鬼子手里就有,我先紧着你吃个够再说,咋样,你就说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干还是不干?” 周大牛是韩烽连哄带骗拉上的贼船:“大牛,你说怕啥?你放心,啥我这是没经过同意的战斗?放屁,团长早就默许我这么做了,我和团长啥关系你还不知道?再说咱团长打仗的时候,你见他向上级请示过吗?你信不信,这事儿完了,团长他不但不说我,还得表扬老子” 包太平是个老实人,韩烽只是说:咱三班,别的人都去,你不去?那你不是和咱三班的同志们搞隔阂吗?包太平也就没有再犹豫了。 最难搞定的是胡成,这其实没多少化,只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多了去了,他也就装起化人来,总是装的绉绉的,骨子里就是闷骚,韩烽和他啰嗦了半天,他还是磨磨唧唧的,韩烽一心烦,“奶奶的,你爱去不去,谁还稀罕你一个戴着眼镜装大学生的了”,却不想这胡成竟是个贱骨头,韩烽这么一骂,他反倒是同意了。 就这么着,有惊人的缴获在前,三班十名战士全部被韩烽说动。 谁料最后在说服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的时候,这俩老家伙估计是听命令听习惯了,说啥子都非得和上级报告才行。 韩烽顿时头疼起来,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三班的战士们一直都是由班长和副班长整日里盯着,若是想要带着其他的战士们绕开这两人去搞副业,那太不切实际,所以韩烽只能试着将这两位也拖下水了,谁知道这俩人竟是泥古不化,说什么也不肯,一口咬定这是不服从命令,私自出兵的行为,是违反军令的。 没办法,韩烽只能向排长钱大同申请战斗的请求了,谁料钱大同才接到团长李云龙,“三营这段时间训练,不得参加任何军事活动”的命令,正火大呢,哪里还有好脾气,“你小子别穿着裤子尽放屁,老老实实的给我回去待着,要是有战事,我会通知你们三班的。” 就这样,韩烽的出战请求被钱大同果断的拒绝了。 那没办法了,上面不让干,可是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了吧!只要团长李云龙不发话,韩烽想的很明白,就是他把新一团的天给戳个窟窿,是好事是坏事,还是有待商榷的呢! 于是在当天夜里,韩烽在睡觉前对王承柱十人道:“现在情况有变,咱们出战必须得秘密出发,地方我早就探查好了,就在柳庄关卡里,每日总会有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出来,今晚月黑风高,我看是个好时机。” 胡成绉绉道:“三愣子,你别是忽悠我们,排长他压根儿就没同意吧?” “老胡就你废话多,我问你,你是不是拿了老子缴获回来的枪?” “那倒是。” “那你还废什么话,拿了东西还不想干事儿,天底下有那么好的事情吗?你要是不想去也行,那就把我给你的枪还我。” 胡成吓了一跳,连忙将自己怀里的三八大盖儿抱得更紧,“你少打他的主意,我跟你去就是了。” 韩烽笑道:“这就对了,老胡你不是化人嘛!你知道化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嘛?最需要的是通身的气派,化素养,你看咱们总部的政委,那一看就是读书人,有素养极了,可是你又晓得这化素养得怎么整吗?” 胡成起了兴趣,“三愣子,你快说说,我得怎么着才能有你说的那种化素养?” “简单,兜里揣个钢笔,再戴个眼镜儿,就是猪八戒,那股子化劲儿也都出来了。你没看咱们旅长戴着眼镜儿的样子,虽然见了谁都喜欢骂两句,可是私下里人家都说,386旅的旅长有化着嘞!” “钢笔,眼镜儿!”胡成听的两眼放光,随即又叹气道:“三愣子你说的轻巧,就是咱们团部估计也没有一支钢笔,眼镜儿更别提了。” 韩烽道:“老胡,我说你咋就这么实诚,咱们没有,可是鬼子有啊!小鬼子有化着嘞,那戴眼镜儿的多了去了,说不准儿咱们今晚的行动就能碰见!” “那还等啥,三愣子,你说,咱们啥时候走?” “不反对了?” “狗日的才反对,谁敢去告状,我胡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韩烽: 第一章推荐咳咳 021 夜黑风高 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榆木脑袋,始终不同意三班未经同意私自出战,没办法了,韩烽给王承柱几人交代,趁着夜深人静,班长两人睡得香甜的时候,大家伙偷偷地摸出去。 班长刘正有打呼噜的毛病,这天入了夜,他的呼噜声竟是很早就响了起来,适时,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外面月光皎洁,犹如白昼,正是出动的好时候。 三班除了刘丰收和刘正之外,其他的战士们只是假装闭上双眼,谁也没有真正睡着,因为班长刘正有查铺的习惯,战士们一直等着班长来回了的查了两遍,这才又在悄无声息中睁开了双眼。 已经夜深人静,平日里大家伙这个时候已经睡得很熟,可是此刻,三班的战士们的眼睛一个个在黑夜里瞪得圆滚滚的,谁也没有困意,一想到即将发生的战事,所有人都和打了兴奋剂一般,哪里还能睡得着觉。 班长刘正的鼾声越发的均匀,估计已经入了深睡状态,黑幕之中,韩烽悄无声息的坐了起来,漆黑的夜下借着透过门缝进来的皎洁月光,在满是裂痕的土墙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 与此同时,韩烽的起身就像是一个暗号,周围另外九道黑影同样在悄无声息中小心翼翼的坐起了身子。 韩烽从床铺上下地,光着的脚丫子落地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半夜的泥土地带着特有的冰凉,将快要入冬的料峭狠狠的宣扬。 韩烽禁不住打了个轻微的寒颤,悄悄将与自己床铺紧挨着的班长刘正的破烂布鞋套在了脚上奶奶的,班长的脚小了两码,挤挺,多亏了这破了的大洞,他将大拇脚指头狠狠地透过大洞伸出去,这才舒服了不少。 韩烽在黑幕中冲着另外九道影子招手,王承柱九人再不犹豫,一个个倒是比韩烽还硬气,光着脚提着草鞋,就准备透过韩烽悄悄打开的门缝往外走。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打破黑夜的死寂,猛地响了起来,“站住” 韩烽心里一个咯噔,王承柱几人更是险些被吓得惊叫起来,然后众人就听到睡在床上的班长刘正迷迷糊糊的声音接着道:“往哪儿跑呼噜呼噜” 均匀的鼾声接着响起,韩烽一脸无语,这老家伙说梦话呢! “走!” 韩烽借着月光向九人做了个手势,率先通过门扉走了出去,外面的月光好亮,他低头望见自己布鞋的破洞外已经顶出来两个脚指头。 希望班长别骂我!不行我从鬼子的脚上给扒下来一双送给他 韩烽率先摸出去之后,后面的王承柱九人鱼贯而出,一个个提着鞋光着脚跟上。走在后面的年龄最小的张二娃蹑手蹑脚的把木门悄悄地带上,木门由于生锈的缘故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二娃的脸都吓白了,探头探脑进去,班长两人毫无动静儿,他这才摸了摸脑门,竟是生出一脑门子的冷汗,都是给吓的。 张二娃终于将木门关好,冲着木门吐了吐舌头,扭头向韩烽一行追去 重新关好了门的屋子里,原本还均匀的鼾声戛然而止,一道黑影猛地坐了起来,另一道身影同样翻身而起: “你还没睡?” “班长,你不是也没睡嘛!” “这群小子们都走了?” “走了。” “老徐,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徐丰收在夜幕中翻了个白眼,“我的老班长哎,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正道:“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他们,我得跟过去看看。” “你早就想去了,只是又不能违反军令,这才在犹豫吧!” “你怎么知道?” “从你刚才那一嗓子我就知道了,你就不怕把那群小兔崽子给吓坏了?”徐丰收笑了起来,他想到刘正方才装出来的梦话。 刘正笑道:“这群小子,还真是胆儿肥,这么着就敢出去。” “那你也不看看他们的领头羊是谁!” “三愣子自从脑袋开了窍,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胆子倒是也大了许多,老徐,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跟不上了。” “好!” 徐丰收本来就穿的单薄,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穿好,又套上草鞋准备出发,班长刘正忽然道:“老徐,等等!” “怎么了班长?” “我的布鞋不见了,这群小子,八成又是三愣子那家伙给我顺走了。” 徐丰收: 两个老同志终于走出屋子,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徐丰收盯着刘正的光脚丫子,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我的班长啊,你就是太惯着那小子,他用你的东西都成油子了。” 刘正不以为意地笑道:“毕竟是新兵,咱们总得让新兵同志们感受到组织的关怀,更何况三愣子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中,你看他冒死缴获的枪支,不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咱们嘛!这位同志就是性子活泛了些,可是心还是很好的。” “你这么说,倒还真是,我手里的步枪都还是那小子的,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我倒是有些吃水不顾挖井人了哈哈”,徐丰收若有所思,“这小子是真有些本事不说这个,班长,他们人都没影了,咱们不会跟丢了吧?” “放心吧,跟不丢,下山的路就只有那一条,咱们加快点步子就跟上了。” “哈哈,班长,就你这大光脚?” “光着脚怎么了?光着脚走四方,现在也就是条件好些了,前些年过草地的同志们,别说是草鞋了,脚都快烂了,可是连块儿裹脚布也找不着,咱们现在算是不错的了。” 刘正说着,到草堆里随便的扯了几把枯草,然后往脚上一缠,打个结,笑道:“你看这不就有鞋子了,咱的脚呀,结实着嘞,稻草木块都管使。” 两人相视大笑了一阵,随即沿着下山的小路加速而去,皎洁的月光下,由于才下了场雨,松散的泥土还有些泥泞,上面被一双怪脚印下一排排奇怪的形状 更新更新我思维挺快,可惜打字太慢唉 022 徐丰收的另外一面 借着皎洁的月光在小路上走的时候,韩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的感官敏锐,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很是强烈。 王承柱们对此自然毫无察觉,出来了一路,由于内心的兴奋,还在叽喳个不停。 周大牛好不容易平稳了情绪,说:“真没想到,做这种事情这么刺激,这简直和我当年趁夜偷地主家鸡的时候一样刺激,不,比那个还刺激。” “大牛,你还偷过地主家的鸡呢?胆子真是够大的啊!”胡成很是佩服。 周大牛道:“那年头肚子实在是饿的厉害,那地主家的鸡飞的满院子都是,你说他吃得完吗?我就想啊,做点儿好事呗,帮人家点儿忙。” 李海大笑道:“有你这么帮忙的吗?那老地主知道了不得扒了你的皮,后来咋样了?” “那我能让他知道吗?我和同村的伙伴们把那鸡毛都不拔就给烤熟分吃了,那一顿的味道,真是太香了,后来我们一想,这要是让地主家给知道了,那还了得,一个脑子灵光的伙伴站起来说,有了,咱们去抓几只黄鼠狼来,那地主就不会想到咱们的头上了。” 韩烽听得新鲜,心道这些工农子弟们倒是还挺精明,这样的童年经历,想想都有意思极了。 王承柱是个老实人,如同今晚这种偷偷跑出来打鬼子的事情,别说是他没干过,他就是想都没有想过,这一次也就是眼红韩烽承诺给他的火炮,这才跟着上了贼船。 只是这越走王承柱心里越是后怕,他忍不住问道:“二娃子,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班长他俩没醒吧?” “没没醒,睡得香着呢!”张二娃连忙道,“就是我出来关门的时候,门突然响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瞧你那点出息。”周大牛瞪眼,他是个胆子极大的家伙。 这时韩烽突然将食指放在了嘴边:“嘘嘘” 众人一怔,神情说不出的惊恐,韩烽猛地扭头朝后看了看,四下里月光依旧皎洁,光辉普洒在深秋的快要枯萎的花花草草,有那么一瞬间,草木倒像是复苏了似的,却空无一人。 张二娃年龄小,胆子更小,他害怕道:“三三哥,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们?” 韩烽对安静下来的众人悄声道:“我想,我们被人盯上了。” “有人跟着我们?”周大牛连忙又扭过头去四处打量,半晌,道:“三愣子,你在说笑吧!没人啊!” 韩烽将众人聚拢,小声道:“我有个主意,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 “他们走了,他姑爷的,这些小兔崽子贼精贼精的,险些就被他们给发现了。”徐丰收从枯萎的草簇里探出脑袋,望着韩烽一行逐渐远去的身影低声道。 他身边的另一道声音道:“老徐,我总觉得我们已经被三愣子他们给发现了。” “不可能,我当年干过一段侦察兵,别说是他们这些兔崽子,就是国军的一个连队,我跟了一天一夜,他们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班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这要是能让这些小兔崽子给发现,我的老脸也不用要了,以后也别叫徐丰收,就叫徐没脸得了。” 班长刘正和徐丰收被草簇里突然窜出来的周大牛和包太平几人一把按倒的时候,班长刘正吃痛之下喊的不是松手,而是“徐没脸,你个坑货!” 周大牛愣了愣,“等等,好像是咱班长的声音。” 徐丰收被包太平一脸歉意的拉起来的时候,老脸早已经骚红,幸好这月光虽然皎洁,却还不至于能够看得清楚人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 韩烽早已经返回与周大牛他们碰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带着另外几个战士走到了死角之后就迅速隐藏了起来。 韩烽似乎大吃了一惊,一边用重重的力道帮徐丰收拍掉身上的泥土,一边诧异满满道:“我的徐副班长哎,你不是死活都不来的吗?怎么还学会偷偷跟踪起我们来了,跟踪也就算了,跟踪技术还这么蹩脚,没几下就让我们给发现了,哎,这真是令人伤脑筋的问题。” 徐丰收的脸色再次憋得通红:“你个小兔崽子,违抗军令出来,还带了三班的战士们,你还有理了?” “这么说你们不会是来阻止我们今晚的行动的吧?” 刘正道:“三愣子,我们也是不放心你们,毕竟一半都还是新兵,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是麻烦事儿。” “班长你放心,这一次我们的目标很小,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说的轻巧!”徐丰收一脸严肃道:“出了事情你负得起责任吗?” “我当然” “行了,你个小兔崽子啥也别说了,今天你就是说破天,你要是不把咱们俩给带上,老子说啥也不会同意你去。” “你啊老徐,我耳朵有点儿背,你刚才说啥?”韩烽有些发愣。 徐丰收老脸一黑:“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年龄估计比你爹都大,老徐也是你叫的?” “团长都说了,都是革命同志,上了战场那是可以相互替对方挡子弹的,平辈相交,有啥不行的?” 徐丰收说不过韩烽,败下阵来,“行了,不和你扯淡了,你小子爱咋叫咋叫吧!只是给你说好了,你们今晚的行动,我和班长肯定是要加入的,班长之前和我想的很明白,今晚你就是指战员,老子也都听你的。” 韩烽诧异道:“还有这种好事儿?” “你小子别得意,我和班长这是有条件的,你给我记好了,你带着多少人出来,就给我带着多少人回去,还有,这件事情不是你小子能够背锅的,我和班长既然加入,那这件事情就是我们俩指挥领导的,仗打完,你回去了别到处瞎嚷嚷,想通过这出名儿?做梦呢!” 韩烽第一次对一向嘴碎的徐丰收刮目相看,他很清楚,别看徐丰收说的蛮横,可是那字里行间都是为了维护他而已,这一战不管战果怎么样,违抗军令私自出兵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想到这里,韩烽挺直了身子,第一次对着徐丰收恭恭敬敬的敬了个军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你小子,这还差不多!” 徐丰收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在所有战士们的眼中,竟都是那么的顺眼 推荐哦! 023 布置 你永远都不能小瞧领导对于士兵来说,能够起到的鼓舞作用多么的卓有成效。 远的不说,韩烽的整支队伍有了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的加入,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战士们的心底似乎格外的多了底气,再不畏惧。 “班长,你压根儿就没睡着吧?” “班长,你那呼噜声装的可真像,就像是真的似的。” “班长,你那一声梦话,差点没把我们给吓死。” 徐丰收讥笑道:“就你们这群小子心里那点小九九,别说是班长了,就是我也一眼都看出来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他姥姥的,大牛,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和班长,还活捉了我们的?” 周大牛见徐丰收疑惑,他心底对韩烽不由得又佩服了几分,道:“都是三愣子发现的,他说有人,还用手势告诉我们在哪个方向,然后弄下陷阱,让我们几个躲在草簇里下手,徐副班长,要不是我听出来班长的声音,你一准儿就被我打晕过去了。” 徐丰收吓了一跳,他姥姥的,周大牛这小子劲儿大,喜欢下狠手,这可是他听说过的,顿时没由来地替自己感到庆幸起来,娘的,真险。 刘正笑了笑,并没有参与到大家的说笑之中,他走到韩烽的身边,看着身旁这个近来变化极大的新兵同志,问道:“三愣子,我们今晚的目标是哪里?情报都探查清楚了吗?鬼子的人数多少?装备如何?” 刘正的询问声让四周原本还在说笑的战士们全部安静了下来,涉及到即将来临的战斗,战士们显然更加的上心,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韩烽这张年轻的面庞之上,的确,他到现在还没有和大家交过底呢! 韩烽道:“各位兄弟,事先和你们说好,要我回答可以,可到了战斗的时候,枪声一响,包括班长在内,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只是大家都已经从韩烽缴获的战利品中晓得了他的能耐。 徐丰收道:“别墨迹了,我和班长早就说好了,这次战斗听你指挥,至于其他的战士们,那就看你自己了。” 不料徐丰收的话语刚落下,朱大志几个新兵纷纷表示愿意听三哥的,就是周大牛这几个老兵也不例外,表示愿意听从韩烽的指挥。 徐丰收内心顿时生出不小的惊讶,三愣子这小子,几日的时间,居然已经在整个三班有这么大的威望了?这小兔崽子,那战利品一准儿是为了收买人心的吧!真是好算计。 只是话说回来,就是他徐丰收,不是也在不由自主中就愿意选择去相信三愣子吗?哪怕他只是一个新兵蛋子。 韩烽开始诉说自己的话语: “兄弟们,这消息我一早就探查好了,就在十几公里外的柳庄,驻扎着一支日军小分队,这支日军小分队基本算是孤立的,最快的援兵想到达,也得走几公里的山路,大路是完全走不通的,那么我们的时间其实是很充足的。除了这支小分队之外,柳庄里还有一个连的伪军驻扎在里面,伪军不用说,比鬼子好收拾多了,在我看来,他们手里的武器早就姓韩了,迟早都得弄过来。 这几天一直没有战事,我没事儿就往那边跑,我发现那支日军小分队有一个习性,每天都会跑操,一直跑到柳庄外的小土坡,而那里,就是我们伏击他们的地方。 我不清楚鬼子在柳庄内的火力如何,可是这支日军小分队,由于早晨出来的时候是跑操,也只是人手背着一把步枪,火力很弱,只要我们在短时间内将他们歼灭,他们将完全没有机会折回柳庄。” “那柳庄里的伪军怎么办?” “这个,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山人自有妙计。”韩烽一脸神秘莫测地说道。 十几公里的夜行军,对于常年打仗的三班战士们来说自然算不得十分艰难,由于没有手表,韩烽不清楚当时准确的时间,只是按照月亮的轨迹换算,时间大概在卯时,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远远望去,柳庄里还一片祥和,若不是当事人,甚至会觉得这就是一座世外桃源一般的村庄,哪里会有人知道,此地早已经在卑劣侵华日军的统治下满目疮痍。 终于到了柳庄外的小土坡,天还是黑的,好在这月光足够皎洁,四下不用火把,完全也可以看清楚道路,不得不说,这皎洁的月光倒是帮了韩烽的大忙。 “三愣子,到了小土坡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就这这里等待日军的到来,然后伏击他们吗?”班长刘正询问道。 韩烽笑道:“班长,古代打仗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此刻这三样我们是全部占了,既然来得早,那自然是要将这里好好的布置一番。” “你小子别磨磨唧唧的,怎么和胡成那家伙一样的爱拐弯儿抹角了?你就说要我们怎么做吧!” 胡成躺着中枪! 韩烽一本正经道:“徐丰收同志,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现在我是指战员!” 徐丰收 他不说话了,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小兔崽子,回去再收拾他。” 韩烽不再理会徐丰收,道:“你们把手榴弹全部给我。” 手榴弹全部收集起来之后,韩烽的脸狠狠地抽了抽,奶奶的,一共就四颗,就这有三个还是自己上次小庄战斗缴获的,可见三班武器装备的严重匮乏,简直快比得上中世纪的骑士,就差拿着把决斗的圣剑了。 四颗手榴弹就想远远地炸死一个日军分队,做梦呢!刘正一行望着韩烽,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韩烽将四颗手雷收好,这里面还有一颗是总部兵工厂自己造的手雷,比起日军的九七式手榴弹可差远了,有时候扔出去连屁也不放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直接把小鬼子给吓死省事儿呢!韩烽在祈祷,希望这颗自己造的手榴弹能争气些。 “二娃子,我叫你带的线绳儿都带了吗?” “带了,三哥,按照你的吩咐,都是白色的线绳,我从会针线的同志那里要来的。” 三班的战士们紧接着便在疑惑中看到韩烽将手榴弹的拉环系上了细白线绳儿,然后浅埋在小土坡两侧不显眼的位置,一头的白线绳拴在不起眼的小树根下,然后轻轻将线绳绷紧:“这个叫做诡雷,其实手雷的作战用法有很多,这只是其中一种,咱们将绳子绑上,小鬼子稍微不注意下用脚一绊,绳子一拽,另一头的手榴弹就被拉响了,鬼子根本就感觉不到,后面的人接着跑进手榴弹杀伤范围,你们说,会起到怎样的效果?” 三班的战士们目瞪口呆,心里莫不生出同样的一句惊叹:仗,原来还可以这么打呢! 未完 感谢信! 每一本书,无论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开始、抱着什么样的期许结束,在我看来,作者的初衷无非一个:读者愿意做倾听者,更是那种愿意与作者互动,提出自己想法的倾听者。 所以在这里我感谢sun磊磊这位书友,虽然素未谋面,可他提出了他宝贵的意见,无论这意见对我来说是否振聋发聩,我都觉得甚有启迪。 同时希望更多的书友与这位sun磊磊,一般,多多提出您宝贵的意见! 最后致sun磊磊书友:多谢指教! 深思学,2019.11.4记。 厚颜无耻 俺就是这么厚颜无耻,特此做说明一章: 可以打赏了,他娘的,兜里宽裕的扔两个,我都紧巴的交不起暖气费了,靠! 不过俺有骨气,特此证道于此: 新书签约,为期不长的活动时间哦:2019.11.4此刻起,到月底 2019.11.30 。 平台打赏等级从学徒、弟子、执事、舵主、堂主、护法、长老、掌门、宗师、盟主共十级。 男人就得对自己够狠,书友们打赏走起,学徒,两章基础上加更一章,弟子加两章盟主加更十章,大纲细纲完善下保质保量,书友们放心。 时间的问题难免拖欠,但一定都还给大家!我要是做不到,就发万字检讨书,并跪着履行承诺。 深思学,2019.11.4,11:04分! 024 分工式战斗 诡雷布置完毕,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韩烽带着众人隐藏在小土坡侧面灌木后方的沟槽之中静静地等待着物的上钩。 韩烽对众人道:“鬼子只有一个小分队,且由于跑操的原因没有重武器,甚至连轻机枪也不会携带,诡雷布置在前,我们突然袭击在后,要想消灭这支与我们人数相当的小鬼子,这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我们要以最小的伤亡,最快的速度消灭这支小鬼子,因为我们的目标明确,是柳庄里的武器装备,可装备都还在柳庄里的伪军手里。 伪军虽然战斗意志很差,可毕竟手里也有枪炮,一旦他们拖住我们,周边的鬼子援兵一到,我们再想脱身那就艰难了。” 徐丰收道:“三愣子,你说吧!要我们怎么打?” 韩烽点了点头,笑道:“兄弟们也不要紧张,这场战斗远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恐怖,前后不过十几个小鬼子而已。咱们是小规模的战斗,足可以细致到个人的战斗分工,那我就来安排一下。 我们隐藏的这个位置离小土坡不过五十步,这对于枪法熟练的同志来说并不困难,班长和老徐,还有大牛他们几个老兵差不多都可以做到,鬼子出操的时候会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诡雷爆炸大致位置会炸响在他们的队伍中段,杀伤人数至多六七人,我们用最保守的数据说话,就算诡雷爆炸之后,只有四个鬼子瞬间丧失战斗力,那么这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就还只剩下十人左右。 小土坡附近光秃秃一片,几乎没有死角,这也是我们设伏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 这十人我们这样分配,队列前方的几个鬼子交给班长,班长带着王承柱和李海,你们三人务必在一分钟之内将队伍前列的鬼子消灭。另外队列后面的鬼子全部交给老徐和另外三个老兵,你们同样需要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 “三哥,那我们呢?”许敬友见韩烽没有安排他们任务的意思,连忙问道。 “大志,敬友,二娃子,许小你们四个任务更重要。” 韩烽这样一开口,四个新兵顿时凛然,心里几乎同时想道,三哥果然不会亏待我们。 “你们四个,敬友猴精猴精的,跑的又快,就负责摸到柳庄外潜伏下来盯着柳庄里的动静儿,一旦柳庄里的伪军被枪声惊动出来,你立马以更快的速度跑回来报信。 至于另外三人,小土坡的鬼子分队被全部消灭之后,你们立马冲上去,缴获枪支之后把鬼子的衣服全都给我扒下来。记住,你们的速度必须要快,必须赶在伪军到来发现之前。” “” 四个新兵沮丧着脸,朱大志说出了另外三个新兵的心声,道:“三哥,我们也想打鬼子。” 徐丰收黑着脸骂道:“你们几个新兵蛋子,打什么鬼子?这一仗你们好好看着就行了。” “可是三哥也是新兵啊!” 徐丰收: 那特么不算数。 “好了,大家都服从指挥,听三愣子的。”班长刘正阻止了大家的争执。 韩烽对朱大志几人笑道:“大志,你们要是想过瘾,开上几枪制造一下混乱,吓吓小鬼子倒是也可以的。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不经历经历,你们永远也上不了真正的战场不是。” 徐丰收忍不住在心中悱恻起来:说的挺像回事儿,那你小子咋完全不用经历的? 天色没有理会徐丰收的悱恻,很快麻麻放亮,战士们屏息以待,许敬友早已经摸到柳庄外的一处隐蔽的土包后面。 柳庄里的公鸡打鸣儿过了三巡,一队穿着轻装的鬼子果然从柳庄里整整齐齐地排着列队小跑了出来,他们的嘴里似乎还喊着口号,只是许敬友不懂日语,一句也听不懂,他猜这是鬼子在跑操,类似与团里战士们跑操时喊的一二一吧! 鬼子从视线里消失之后,许敬友连忙死死地盯着柳庄入口处,心里则是在忧虑:三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消灭这些鬼子吧? 望着鬼子们的脑袋从不远处的地平线下高低起伏地慢慢出现,埋伏在小土坡附近的刘正等人稍稍压低视线,越发的谨慎之中夹杂着油然而生的兴奋和难以避免的紧张。 “来了,大家准备战斗!”韩烽压低了嗓音道,声音在狭隘的沟槽里回旋,将最后凝重的气氛压缩到了极致。 刘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先头的五个日军,那是他的目标,只要打掉这几个鬼子,韩烽交给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徐丰收的目光冷静的吓人,静盯着日军后排队伍的同时,心里竟还有思虑其他事情的空闲,他还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仗,一直到现在,脑瓜子都还是嗡嗡的,他很好奇,三愣子的身上这短短的时日里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跑了半个月早操的鬼子哪里能够想到,他们居然被设伏了,当先头的鬼子按着旧有的规矩准备跑到小土坡的顶端然后转身折回来时,他“顺利”地踢开了诡雷的引绳,两旁的手榴弹同样顺利地被拉开了导火线。 随即几秒之后轰隆!!!几声巨响过后,同时匍匐在地上的鬼子只晃晃悠悠的爬起来了九人。 韩烽想笑,手榴弹全炸了,哪一颗边区造手雷挣了口气,杀伤效果比预估的更好。 日军完全被炸懵了,这跑操还能跑出炸弹来了?好歹算是训练有素,领头的鬼子分队长第一时间用日语鬼叫起来:敵には敵がいる!いいえ、どこですか。敌人,有敌人,哪里,在哪里? “这些小鬼子,八成儿是被炸晕了,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 韩烽道:“鬼子还没有发现我们,班长,瞄准目标,打!” 砰 韩烽手中的步枪率先开火,不远处正在愤怒中四处搜寻敌人身影的日军分队长迎面栽倒在地。 “畜生!”一个日军大喊,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下,直接被三班长刘正一枪打中了胸口,倒了下去。 隐藏着的三班战士们再不潜伏,在韩烽的带头下趴在掩体上,各有分工的瞄准射击。 一个小分队的鬼子本来也没有几人,韩烽连续三枪命中之后,刘正打死了两个鬼子,徐丰收打死了一个。 由于没有掩体,猝不及防的日军连跑都来不及跑,就在不到一分钟内被韩烽一行全部打死,周大牛稍微慢了些,子弹连个鬼子毛都没有摸到,郁闷的想哭。 朱大志、张二娃、许小三人眼见日军那边没了响动,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冲出掩体,跑到鬼子身边,二话不说就开始扒衣服。 “二娃,裤衩子就不用扒了!”韩烽一脸无语地提醒。 朱大志将一名日军狠狠地踢了几脚,“三哥,这小鬼子还会说咱中国话,刚才还骂我们是畜生嘞!” 咳咳咳,韩烽哭笑不得道:“那是日语,大概是可恶,可恨的意思。” “咦!三哥你还会日语嘞?” “会说两句。”韩烽点了点头,“动作都再快些,一会儿把鬼子的衣服都给我穿上,” 咳咳谢谢宇落凡尘66的100打赏,靠,我还以为是66100呢!白激动。 谢谢你大爷的给个打赏!这个名字厉害了。 还有就是猝不及防的读者14738书友的打赏,执事,咱们一口唾沫一个钉,加更三章呗!谁怕谁啊!不过我写的慢,还得检查,稍微慢一点发布,谢谢! 上架后这些话在书评里发,不占用字数。 25 伪装前行 穿日本人的衣服,说实在的,的确是比身上的衣服舒服多了,连个补丁也看不到,御寒的效果更是不错,可八路军是大有骨气的,就是冻死,也绝不愿意穿上这一身他们看来与狗皮膏药无异的日军军服,当然,拿回去改改再穿是要另当别论的。 战士们有了情绪,其中周大牛的最为强烈,他将绿色的日军军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然后拿满是泥巴的脚踩了踩道:“三愣子,这小鬼子的衣服我穿着膈应,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穿的。” 战士们不说话了,此时在韩烽的强求下,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将日军军服穿好,开始按照韩烽的要求整理纽扣和领带,至少一眼望去,不能从衣服的凌乱上看出破绽。 韩烽没有第一时间去理会仍旧在赌气的周大牛,他向远处望去,许敬友的身影从远处的土坡那头出现,并且不断朝着自己挥手。 这是韩烽和许敬友商量好的手势暗号,说明柳庄里的伪军已经听着方才战斗的枪炮声从柳庄里赶了出来,此刻只怕已经离得不远。 韩烽的目光终于从远处的许敬友身上收回,他的神色一改平日里的没个正形,当众人始料未及的严肃和强势突然显现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底都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巨大的触动。 韩烽望着周大牛,他的声音平静的吓人,眸子里更是闪烁着凶光,“大牛,我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第一天职,别说只是穿一身让你膈应的鬼子军服,只要上级一声令下,只要是为了最终的抗战胜利,只要是能够杀鬼子,就是鬼子杀了我全家,老子也能冲着他们三跪九叩,你信不信?委屈?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给老子当好你的缩头乌龟,给我爬到最后面去。” 时间在一瞬间凝固,片刻后,周大牛迎着韩烽而去的目光垂下,他在沉默中将鬼子的军服迅速的穿好,拍去脚印和灰尘,短短的时间内竟是整的比谁都利索,再没有任何一句怨言。 “穿戴整齐,出发!”韩烽沉声下令。 “从此刻起,记好你们的身份,你们就是日军,只是切记,等会儿见了伪军,谁也不许开口暴露了大家。” 脑子灵光的胡成反应过来,惊叹道:“三愣子,你是要我们假扮成小鬼子,然后去唬那些皇协军?” “聪明。” “可是能行吗?他们万一认得这些鬼子,一旦我们暴露,可就不好办了。” 韩烽道:“你们放心,我会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和他们交涉,况且你们太看得起这些伪军了,伪军里面,也就进关的那一批有些战斗力,至于这柳庄的皇协军,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他们的前身不过是地方保安团,离正规军还差得远,根本谈不上战斗力,连二流部队都算不上。” 班长刘正赞同道:“三愣子说的不错,这些二鬼子平日里就是帮鬼子探探路,征收粮食,搁在以前也就是地方军阀,整日里的混日子讨饭吃,欺负老百姓倒是把好手,真到了战场上,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韩烽和刘正的话像是给了大家一剂定心丸,胡成也不再疑虑。 “记住,一个是不能开口,我懂些日语,我会和这些伪军交涉的,第二个,大家继续保持着鬼子跑操时候的队形前行,稍稍低着脑袋,现在天色虽然放亮,可还有些雾气,离得远了还带着些朦胧,同样是东方面孔,伪军不会发现破绽的。” 韩烽一边和战士们交代,一边带着队伍向前行进,他穿的是鬼子分队长的军服,两条黄杠上各顶着一颗五星,明显是个陆军少尉军衔,只是这鬼子的身板儿小了些,穿在身上很有些挤巴。 从穿着上看,韩烽这位“鬼子分队长”甚至是最有些不伦不类的。 不远处迎过来的许敬友在心里惊叹,他听到后方小土坡处的枪声传出,前后才不过一杯开水的功夫就再没了声息,他本来还有些担心,谁知赶过来报信儿时一看,远远地望见鬼子倒了一地的尸体不说,班长他们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少,还个个都是活蹦乱跳的。 许敬友望着韩烽一行又穿着鬼子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过来,不由得在心中敬佩:三哥打仗简直神了! “三哥,伪军摸上来了,我看了一下,和你猜的差不多,应该有一个连。” 韩烽道:“皇协军是照搬了日军的那一套军队编制,一个连我看是一个中队的伪军,人数得有近两百人。” 许敬友一惊,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那怎么办?” “你过来。” “三哥,要我做什么?” “做我的俘虏。” 许敬友: 随着时间渐逝,当连续的小土坡全部转换为平坦的大道,一支“鬼子分队”在最后一处小土坡上停留了下来。 如同韩烽所料,柳庄里的皇协军前身本是晋西北国军保卫团,杂牌儿军里的杂牌儿军,用苦逼的皇协军中队长苟霍哲的原话说就是:谁他妈愿意当汉奸,还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平日里只是在鬼子手底下混日子,至于为鬼子卖命?拉倒吧,他们很清楚,在鬼子的眼里他们的存活未必比一条狗的性命来的更加重要。 当枪炮声响起的时候,副手的询问更是直接暴露了苟霍哲的一向苟活哲学,“队长,咱们去不去?” “废话,不去等太君回来,还不得杀了我们!” “那我们快去吧!” “等会儿?” “怎么了队长?” 苟霍哲摸着没几根的胡子道:“太君他们是才调过来驻扎的,只有一个分队,这枪声一定是他们遇到敌人了,我们这个时候过去可不妥啊!” 副手疑惑道:“队长,这有什么不妥?” “你懂个屁,鬼子他们多半是遇到伏击了,我们要是颠儿颠儿的跑过去,土八路连着把我们一块儿收拾了怎么办?” 副手恍然道:“哦,我懂了,队长英明,咱们晚点去,要么太君们被消灭了,咱们捡条小命儿,要么太君们把土八路消灭了,咱们赶过去,太君们也不会误会我们是在避战。” 苟霍哲自嘲的笑道:“不会误会?呵,那可不见得,鬼子的心里和明镜似的,不过只要没有把柄,他们还需要我们给他们出力卖命,暂时还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苟霍哲一边和副手分析着,很快与“鬼子分队”远远地撞上,鬼子手中的俘虏许敬友身上的破烂儿八路军军服异常醒目。 “看来是太君们赢了。”苟霍哲一边说着,隔着老远,原本毫无表情的老脸都立马挤出几分谄媚,“太君,太君”他大声的喊着,一边不断的招手,纵然他很清楚,对面的鬼子们未必就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可这,就是他苟霍哲的人生哲学活着,用尽一切的手段,苟活着。 026 弄到装备 鬼子们的头颅在整片中华大地都是自以为是的高傲,更别说是在他们眼中连狗都比不上的皇协军面前,苟霍哲腆着老脸喊了一通,双方离得近了些,“日军分队”却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分明是瞧不上他们。 苟霍哲没有多疑,只是在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日本人是在责怪他没有及时带兵前来支援? 可是土八路不是已经让你们给抓到了吗? 苟霍哲怀着稍微忐忑的心情,继续向前相迎。 “あなた、一人で来て你,一个人过来。” 不远处传来一句日语,苟霍哲是听得懂日语的,他自己甚至都会说两句,这太好理解了,学习一门语言的最好途径就是和说这门语言的群体融入一起,更何况苟霍哲很清楚自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学习,为了苟活,他学习的就更加卖力认真,若是放在后世,这绝对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学子。 不过前后几个月的时间,苟霍哲就已经可以听得懂日常所用的日语,只是论到精通,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他这辈子只怕也难以达到。 苟霍哲听得出日语里的语气,他常常以此判断日本人当时的心情,以应对日本人的各式刁难。 这位日军分队长是才调过来一个多月的,只是平日里趾高气扬,对于他们这些皇协军基本上是从不搭理,除了需要征粮干苦力的时候,顶多下一声命令。 此刻日军分队长传来的语气不善,甚至比平日里的高傲还多出几分嘲讽,苟霍哲心里惴惴,不敢耽搁,“日本人让我过去,我只要不开口,你们全部在这里等着”,他连忙按照命令一个人小跑了过去。 隔得这么远,双方基本上都是按照醒目的衣服辨别身份。 那日军分队长的身躯壮实,直接将身后那一队排列的日军士兵的面孔遮挡住,他一手捉着俘虏的“八路”,八路的凄惨模样挡住了他的大半个面庞,苟霍哲一直走到跟前,还是看不清晰。 苟霍哲每次见到这位高傲的分队长总是低着头颅的,因为柳庄里的皇协军们都晓得这位小鬼子有性格暴戾的倾向,但凡是昂着脑袋对着他的皇协军,总会被他狠狠地扇上几巴掌。 所以这本就不熟悉的东方面孔在没能完全露出来之前,苟霍哲绝没有生出半分的狐疑,唯一生出的,只有忐忑和不安。 “君は私について来てくれた。你跟我过来。” “嗨!” 苟霍哲不敢耽搁,跟着鬼子分队长和八路俘虏的背影走进了遮挡住其他皇协军视线的沟槽。 “中队长被皇军叫到土坡背面去了。”苟霍哲的副手有些忧心忡忡起来,他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晓得的是,他们这一支夹缝生存,身份尴尬的皇协军之所以可以很好地活到现在,完全是苟霍哲的汗马功劳。 左右逢源,圆滑世故,甚至帮鬼子探雷区,走在前面雷区的皇协军们也死不了几个,远比鬼子的伤亡还小得多。 在苟霍哲的人生哲学下,他们这支队伍存活下来。副手很清楚,他们之中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中队长苟霍哲,他只能安慰起自己,日本人应该还不至于杀害队长,队长说过,日本人还用得着他。 苟霍哲确实是没死,只是此刻比死还要难受,脑袋上黑乎乎的枪口顶着,原本的鬼子分队长说起了流畅的汉语。 苟霍哲认得这把顶着自己脑袋的日产南部十四式手枪,国人形象的称呼它为王八盒子,这种手枪的性能真的不咋地,模仿人家德国鲁格P08式手枪,却是东施效颦,设计的很失败,容易卡壳走火不说,威力更是不行,据说连厚一点的木板都击穿不了。 小日本的手枪制造技术不行,一般也就是普通的尉官使用这种配枪,一般高级一点的军官为了脸面,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进口抢。 但是苟霍哲此刻却丝毫不会怀疑,这支已经被拨开保险的最劣质的王八盒子一旦开火,他下一刻就能看到自己的脑浆。 “前身可能是地方保安团,或者是其他杂牌军的国军,现在日本人手下的走狗伪军?” 苟霍哲终于知道方才那日语里的嘲讽了,与此刻开口的年轻人声音里的冰冷和嘲讽一般无二。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那年轻人紧接着说出让他心寒的话语:“你说吧!给我一个你可以活着的理由。” “小小哥你们是八路军?” “少废话,三愣子,我看直接杀了算了,这狗腿子恨人,太没有骨气。”徐丰收站在队伍里发声。 苟霍哲心里一惊,跑操的一支鬼子分队,看来就是被眼前的这帮家伙吃掉了,“别别啊!我有理由,有让自己活着的理由!”,他连忙举起了双手。 韩烽冷笑道:“说吧!” 苟霍哲的眼珠子四处扫了扫,道:“我晓得些贵军的情况,贵军意志力之坚定鄙人深感敬佩,只是装备稍有欠缺,这样,柳庄里有日军一个分队的装备。” “哦,还有我手下的队伍也有些装备,都愿意资助贵军打鬼子。实不相瞒,兄弟也是有苦衷的啊!都是中国人,谁愿意在这些侵犯我们大好河山的鬼子手下当走狗,兄弟我也是为了活命,讨口饭吃,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从来没有真心帮鬼子卖命过”苟霍哲眼见韩烽的目光变冷,连忙补充道。 只是直接被韩烽不耐的话语打断:“若不是为了柳庄里的装备,你现在就已经是死人了,没用的话你留着忽悠鬼子就是了,现在立马让你的部下把枪支留在原地,然后回柳庄里把武器装备全部取出来,当然,我会给你们留条活路,最后给你们人手留一把步枪,至于你怎么给日本人解释,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我想你既然能苟活这么久,该有这本事吧!” “是是是,兄弟一定照办,其实兄弟我早就有送贵军装备的打算了。” 苟霍哲松了口气,这年轻人好缜密的心里算计,但总算是给了自己一条活路,不至于让自己选择最后的狗急跳墙。 至于被消灭的鬼子分队和丢失的装备? 苟霍哲多年的磨炼让他立马就想到了对策:柳庄被八路军偷袭,我部配合皇军奋战,皇军英勇,全体壮烈牺牲,我部也损失惨重,退守之后大量武器被八路抢夺。至于损失惨重?穿的破烂些,缠些绷带,再给一些兄弟多发些路费,打发回去,也就是了。 想好这些,苟霍哲再不敢犹豫,在韩烽后背顶着的黑枪口下,面色强装从容中重新走回土坡正面。 第一章,今天会还欠下的章节!奶奶的,从公司请了四天假专门回来码字,你们就说,服不服?干不干?打赏的还在犹豫什么?对,就是说你呢,感情深,投票真,感情铁,赏出血咳咳&t;!t; 027 大获丰收 有时候这些狗腿子的人生哲学真的是让人难以理解,苟霍哲的做法竟是比韩烽吩咐的还要周到。 他在韩烽的挟持下对副手喊话道:“老李,皇军们要出去打仗,需要装备,让我们留守柳庄,你们现在就去把柳庄里的武器装备,包括我们自己的都搬出来,所有人把枪支先留在原地去拉装备,我们人手留一把步枪就够了,记住要快,哦,记得拉一辆马车,皇军们人手少。” 苟霍哲的副手对苟霍哲的命令没有质疑,连忙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返回柳庄。 “八路军小哥,兄弟做的还行吧!” 韩烽冷笑道:“做汉奸就要有汉奸的觉悟,无论你做的再好,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活命而已,转眼你投入鬼子麾下,做的一样精细,这倒是不错的生存哲学。” 苟霍哲: 他不敢说话了,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感觉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看穿。 苟霍哲的副手很快带着皇协军们拉了一车的武器装备出来,正要向这边过来,苟霍哲按照韩烽的吩咐喊道:“老李,把马车放在那边就行了,你先带队回庄吧!我马上就到。” 副手带着人马离开之后,韩烽等人押解着苟霍哲,顺着土坡下去将马车拉上。 大家这才看清楚这一马车的装备,好家伙,穷惯了的他们哪里见过这么些装备,就是轻机枪似乎都有几挺,一杆杆三八大盖儿几乎都是崭新的,旁边的日式手雷更是让人耳目一新。 周大牛几人几乎快要忍不住大叫起来,就是班长刘正也在暗中不断的吞咽着唾沫,谁能想到这小小的柳庄居然有这么大的油水,三愣子同志可真是一员副将。 “八路军小哥,兄弟我这回真的是够意思了吧!” 韩烽远远的望见伪军们进了柳庄,扭过头来冲着正在谄媚嬉笑的苟霍哲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苟霍哲。” “苟活着?”胡成此战很是欣喜,那日军小分队里还真有一个鬼子戴着眼镜,打扫战场的时候,别人都在收集枪支、手雷、弹药等武器装备,他早就安耐不住了,一把将鬼子尸体身上的眼镜捡起来,迫不及待地戴在自己的眼睛上。 只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是,眼镜儿在诡雷的爆炸中直接被震碎了镜片,只是留下一副黑边眼镜框而已。 此刻戴着眼镜框再也不肯撒手的胡成望着苟霍哲一脸诧异:“你这狗腿子还真是人如其名呢!” “鄙人苟霍哲,','的苟,霍霍然的霍,哲学的哲。”这苟霍哲似乎还有些化,一板一眼的说道。 “你个狗日的,还给你点儿脸了,叽叽歪歪说些什么呢?”周大牛一脚揣在苟霍哲的腿上,将他踹的一个趔趄。 苟活的哲学尽显,被人这般侮辱,苟霍哲竟然依旧笑脸相迎。 韩烽道:“苟霍哲,不怪我兄弟踹你,你太辜负父母给你起的这名字的用意了。” 苟霍哲的老脸抖了抖,“那八路小哥,现在装备也给你们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等等,临行前,送你个礼物吧!” “啊?礼物?” 砰 啊 枪声回荡山谷,痛楚声随之同时回荡山谷,韩烽带着队伍满载而归,路上,周大牛自从被韩烽骂过之后,竟是对韩烽改了称呼:“三哥,那苟活着现在只怕是恨透你了吧!哈哈” 韩烽笑道:“那可未必,说不定人家还在心里感激我呢!” “三哥你又吹牛了,咱抢了他的装备,还打了他一枪,那二鬼子还能感谢你?我才不信呢!”满载而归,人员更是一人未损,只有李海受了点轻伤,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许敬友笑着说道。 韩烽轻笑,不再解释,那苟霍哲倒是也有些心气,被打了一枪在胳臂上,居然只是喊了一声就忍了下来,接着仍旧用强装的笑脸将韩烽等人送走,还真是难为他了。 却说另一边,苟霍哲冲着韩烽等人离开的地方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唾沫里夹杂着血腥,接着狠狠地骂道:“妈的,真是个疯子!” “队长,你怎么样了?”副手听到枪声时就觉得不妙,眼见此刻回来的苟霍哲胳臂上血迹斑斑,顿时吓了一跳。 苟霍哲道:“放心,死不了。” 副手试探着问道:“队长方方才那伙人,不是日本人吧!” 四下没有旁人,苟霍哲点了点头,副手神情惊骇:“八路!!!” “那他们也太可恶了,咱们送给他们装备,他们居然还打伤您!” 苟霍哲摇摇头笑道:“老李啊!凡事得看你怎么去想,这事儿未必就是坏事儿,鬼子分队被那帮八路军消灭,咱们基本上算是袖手旁观了,现在我这胳臂被那八路打伤,我倒是应该谢谢他,正好做了我们参战的证明。” “老李,事不宜迟,你马上给兄弟们吩咐下去,将柳庄伪造出遭受偷袭的战斗场景,然后让一批兄弟们伪装伤员,另外告诉大家,我们需要一部分人回老家去,路费给足,先自愿,后指定” “是!”副手多年遭受苟霍哲的熏陶,一瞬间就差不多明白了了苟霍哲的意思,这样的场面戏,别说是他,就是底下的中队兄弟们也都习惯了。 一直快到正午的时候,韩烽一行才接近新一团总部,这比他们去的时候可是多花费了几倍的时间,实在是这一马车的装备太重,走起路来耽搁不少。 眼见着快要抵达总部,包太平一路笑着露出的牙齿收敛,开始忧虑起来,“班长,这会儿子排长他们应该正在出操吧!” “是的。” “那我们这时候回去,不是就和他们撞上了” 周大牛道:“我说老包,这有啥好怕的,我们可是缴获了这一马车的装备。” “可我们是违抗了军令去的。” 班长刘正道:“这事儿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去和排长说清楚的。” 韩烽没有开口,他很清楚这时候自己说什么也会被班长反驳回来。 徐丰收道:“老刘,排长的脾气不好你也知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人多了,多少可以分担一些。” 刘正笑道:“你们放心,有这一车的装备在,排长不会为难我的,说不准儿还会给咱们记功呢!” 班长刘正的话让大家一齐笑了起来,心里想到这一马车的装备,顿时踏实不少。 殊不知,一场因此在新一团爆发的风波,即将来临,而这场风波的正对者,正是韩烽 第二章,接下来的还更! 028 风波在酝酿 新一团的兵力本来就不算多,编制更是缺三少四,最初的时候三个营,只有张大彪的一营在团长李云龙的特殊关照下达到了满编营建制。 只是小庄一战之后,与鬼子的两个分队对拼,硬是打没了一营的一个连,一营的编制同样变得残缺起来。 张大彪又给自己手下的三个连长均分了一下兵力,这下子倒是好笑了,三个连长手底下都只剩下了两个排。 三连一排长杨杰不愿意调动番号,对张大彪说,咱们还是弄三个排,哪怕没有三排,咱们的二排长就叫三排长,说出去也阔气,人家一听,还以为咱们还是满编三个排呢! 张大彪听得直乐,说这是个好主意,李云龙听说之后大笑着说:他娘的,杨杰那小子鬼主意还挺多,以后咱们新一团就这么干,只剩下两个排的连,二排长变成三排长,只剩下两个班的排,二班长就变成三班长,就这样干,咱们的编制啥时候都是满编的。 可是李云龙愉快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三营长金有材忽然郁闷着神色来到团部对李云龙说:“团长,我手底下的一个班不见了!” “你说啥?”李云龙当场瞪圆了眼睛,“一个班十几号战士,不见了?他娘的,你这个营长是干啥吃的?” 金有材委屈道:“此事我也不敢隐瞒,这是今早上的事情,三连长许得志一大早跑来告诉我,他手下的三排长钱大同说,三排三班的战士们全部不见了,早晨的时候排长钱大同正好奇三班为啥没有出操,到了屋里一看,好家伙,屋子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炕冰冰凉,看来是前半夜就不见了人。 我当即下令搜寻,可是方圆几里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我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这才连忙赶来团部报告情况。” 李云龙皱着眉头道:“就没人知道情况?” “三排长钱大同手底下就两个班,他说不见得是三班,也就是团长您带去小庄战斗过的三愣子同志在的三班,一大早不见了人,我去看了屋子里的情况,枪支全部被带走了。” “韩三愣子!!!” 李云龙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只是出于对韩烽的不太熟悉,他还不能清楚状况,“你立刻把钱大同给老子叫过来。” “是!” 钱大同蔫头耷脑的到团部报道面见李云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免不了一顿臭骂了,他只是没有料到,前几日他还因为三班的韩三愣子洋洋得意了一回呢!这一转眼的功夫,这三班竟是又惹出祸事来。 情况果然如此,李云龙见了钱大同就是一顿臭骂道:“你他娘的三排长长能耐了啊!一个排手底下就两个班你都带不好,整整一个班愣是在你眼皮子底下飞了,你要是带不好兵,干脆这个排长你也别当了,还是让给别人儿吧!” “团长,我冤枉啊!”钱大同差点就老泪纵横了,他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多少次在炮火中冲锋都活了下来,浑身上下大的枪伤不下五处,一到了阴雨的天气,或许是飞进身体里的弹片没有掏尽,两只腿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痛的他龇牙咧嘴。 可是现在,他的手底下居然直接不见了一个班的战士,团长都朝他发了火,真是老脸都快要被丢尽了。 “冤枉?你有啥冤枉的?难道那不见的一个班,不是你手底下的班?” “这这倒是不假。” “那你还冤枉个屁,你少他娘的给老子装可怜,你钱大同也是革命的老伙计了,要是一个班你都看不住,那你这老脸可丢大了。” “团长,我现在还弄不清楚状况,只是我记得清楚,昨天下午三班的三愣子同志找过我,说是有战斗申请,我记得团长你的嘱托,当即把他骂了回去,这是我忽然想起来的,我估计可是” 李云龙骂道:“你少他娘腻歪,可是什么?” “可是我很了解我手底下的兵,不说别人,三班长刘正跟了我几年了,他为人本分老实,服从命令,从来不自做主张,有什么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和我汇报,就算三班真的是不经同意就去伏击鬼子了,三班长也该来告诉我才是,而且三班的战士们都是三班长手底下的兵,我还就不信了,他有那个胆子,不经过我同意就私自出兵去打鬼子?” 李云龙忽然反应过来,道:“他娘的,老子算是明白了,三排长,这八成儿是你手底下的那个新兵三愣子捣的鬼。” “是他?” “怎么,你小子还不信?还指望你那三班长?就你那老实蛋子三班长,就是被三愣子给卖了,估计都还能笑歪了嘴巴呢!” 李云龙可是见识过韩烽那小子的狡猾的,“一个班的战士都被这小子挑唆的不经上级同意就私自出去打鬼子,他娘的,老子本来还想好好磨磨这小子的性子的,现在倒好,这小子还给我出难题了。” 钱大同还有些不敢置信:“团长,您的意思,这三班的战士们都是被三愣子给带出去了?” “我看八成如此。” “那咱们怎么办?” 李云龙吼道:“还能怎么办?等那小子回来,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仅如此,三班战士不见的消息包不住,很快便在出操的新一团战士们之间传开。 一个班的战士不见了踪影,无论他们是去做什么,这都是一场风波,特别是对于八路军这样军纪严明的队伍。 各种言论在战士么之间传开,有的说三班是去伏击一波鬼子了,有的说,三班就那十几个人,武器装备又差,就是一个鬼子小分队,他们也压根儿不够看,而且还不经请示出战,团部已经发火,回来只怕要被重罚。 总之没有人看好三班,没有人觉得三班若是返回,犯了这么大的军纪,还可以安然无恙。 而就在这议论纷纷的时刻,忽然有消息传来: 三班的同志们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接着又有消息: 三班的同志们居然缴获了一马车的武器装备。 消息传的满天飞,整个新一团都陷入了波及 还欠两章!说到做到,打赏规则继续。 029 醉酒的三班长 三班的战士们知道自己一行这次返回动静不会小,却没能想到这何止是动静,简直就是一场风暴。 大家返回时走的是大路,不再是昨夜走的小道,大路的隘口处有团里的哨兵,韩烽一行刚进入新一团驻扎的山坳隘口,那背着一支汉阳造,不断徘徊着警戒的站岗战士便道:“三班长,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回去吧!团长都发火了”,他的话语之中尽是好心的提醒。 班长刘正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等人私自出战打鬼子的事情,居然连一个站岗的同志都知道了,那么估计全团也都知晓了。 刘正问道:“现在团里到底是啥情况?” 站岗战士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听说团长很生气,把三营长和三排长一起臭骂了一顿,你们这事情似乎闹大了。” 周大牛指了指马车道:“笑话,有这一车的装备,团长难道还会生气?” 那战士的目光里露出震惊:“这这真的是你们昨夜缴获的?” 周大牛得意道:“那还有假?” “你们三班也太厉害了,这估计都够半个连的装备了吧!” 周大牛不屑道:“呵,半个连?按照咱们团现在的分发装备来看,就是装备一个连也远远的足够了。” “真厉害,三班长,你们快些回去吧!有这些装备在,估计团长也不会太为难你们了。” 新一团的山坳不是呈现一条直线摆开,团部和各级营部并不在同一方向,韩烽等人是三营三班,拉着装备直接向营部走去。 路上难以避免的遇到很多新一团的战士,一个个来不及开口,就率先被那一马车崭新的装备吸引。 “我的个天呢!三班长,原来你们私自跑出去,是发财去了。” 各种惊叹声一路不绝于耳,在这种良好的满足感中,刘正一行暂时放下心来,不管怎么说,他们虽然抗命出击,可至少是立了功了,这功劳不算大,可也不算小,特别是对于装备稀缺的新一团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直到回到营部遇到三排长钱大同,钱大同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直接将刘正一行的所有的得以打击的粉碎: “你们还有脸回来呢?就这一车的装备,就可以成为你们抗命,不经请示私自出兵的理由了,三班长,你立马跟我到团部和团长复命,团长是枪毙你还是怎么罚你,就看你的造化吧!” 刘正就这么被带走,徐丰收本来也想跟上,却被钱大同一口回绝:有你小子什么事儿。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那一马车的装备,放心不下的钱大同亲自赶着拉马车的马前行,虽然脸上仍旧装的严肃,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奶奶的,这群小兔崽子,本以为是一群惹祸精,没想到又给老子长脸了。 “徐副,班长他不会有事吧?”沉默的一行中,包太平再没有笑容,有些担忧的问道。 徐丰收的脸色难看:“难说啊!就看咱们团长的心情了。” 王承柱是被韩烽承诺的迫击炮拉上贼船的,虽然经过昨晚的一战,刺激之中带着对韩烽指挥艺术的震撼,他还是心有不满,“三愣子,事情是你出的主意,现在咱班长被带走了,你就不跟着去解释一下?” 韩烽笑道:“你们呀!太不了解我们这位李团长了,你们放心,部下搞点副业,弄些装备这种事情,虽然未经过请示,可是在咱们团长眼里,那都不是事儿,重要的是你有能耐,真搞到了好东西,要我说,这会儿咱班长可不是在挨训,搞不好正被团长犒劳呢!” “你这小子,又在糊弄鬼呢!”徐丰收不信。 可事实有时候似乎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忐忑不安了一路的刘正想着各种见了团长之后的场景和说词,他可以预想,以团长的暴脾气,一顿臭骂定然是跑不来了,说不准儿还得挨揍,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团长虽然对人亲和,讲话也接地气,脾气可不太好,就是三个营长,也全都挨过他的揍。 挨顿揍倒是没什么,奈何刘正是个老实性子,他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身旁信任自己的排长钱大同,听说排长还因为这件事挨了团长的骂,刘正想开口道个歉,可是钱大同一直沉默着,他也就不好开口了。 终于到了团部,进了内屋,推开帘子进去见了团长李云龙。 刘正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心理准备,抬头看到李云龙正盘腿坐在炕上,炕上的小方桌上放着酒瓶,团长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报告团长,三班长带到。” “行了,这里没你啥事儿了,你出去吧!” “是!” 钱大同给了刘正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神色,转身离开,刘正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位传闻各式各样的新团长。 不想李云龙啥话都没说,直接将碗里喝了几口的酒递过去道:“三班长是吧!来,闹两口。” “团长,我不会喝酒。” “放屁,哪有男人他娘的不会喝酒的?” 李云龙似乎怕自己吓到这位老实的老兵,脸色转为轻笑道:“你紧张啥?来,坐。” “是”,刘正按照命令在李云龙指示的小方桌对侧坐下,只是放不开的缘故,他的脚还是放在地上,只是将屁股坐在了炕位上。 “来,以前不会喝酒,今儿老子教你。”李云龙又把酒递了过去。 刘正不敢再拒绝了,“是”,他应了一声,抱起瓷碗,一饮而尽,随即啊,辣的只想掉眼泪,好歹算是忍住了,脑袋却瞬间有些迷迷糊糊了起来,脸很快便开始发烫,肚子里就像是钻进去了一条火山似的在翻腾,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却又刺激,隐隐约约的似乎还有些上瘾。 刘正不用招呼,自己又把瓷碗端起来看了看,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李云龙那边的酒瓶子上,没有任何标志的透明酒瓶子里,还晃晃悠悠地装着半瓶子的白酒。 李云龙的老脸抖得厉害,“他娘的,三班长,哪有你这样喝酒的?简直糟蹋老子的好酒,瓶子里的酒?你想都没想。” 刘正剩余的意识还知道眼前这大脑袋的家伙是团长,新一团的老大,绝不是自己可以惹得起的,他连忙将目光收了回去,心里道:难怪团里规定不许饮酒,这东西喝到嘴巴里还真是怪怪的。 李云龙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小子压根儿就不会喝酒,这可真是老实人啊!不会喝酒,他娘的一口就把自己都舍不得大口喝的好酒给闷了。 趁着这老小子喝醉之前,李云龙问道:“三班长,你给我说说,你们昨日那一丈是怎么打的?我听说你们一个班的战士而已,缴获了可以装备一个连的武器装备?” 推荐哦!喜欢的书友可以帮着宣传一下哦!多谢欲仙打赏,加更一章,还欠两章。 030 处分 三班长回到三班的时候,是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几人给抬回来的,好家伙,一身的酒味儿。 迎过来的韩烽问道:“这是怎么了?” 虎子道:“就半碗酒,醉成这样。三愣子同志,听说你又打胜仗了?” “运气好,缴获了点儿装备罢了。” “厉害,对了,团长让你立马过去一趟。” “行,大虎哥你先回去,我们把班长安置,我立马就去团部报道。” 虎子走后,徐丰收推了推班长刘正:“老班长,老班长,老刘,也不像是挨处分了的样子啊!怎么醉成这样?” 刘正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别,别动我团长,咱们,咱们接着喝” 徐丰收:“” 大家伙一齐大笑起来,同时松了口气,看这个情况,班长哪里是去挨训了,分明就是喝酒去了,听这醉话里的意思,还是和团长喝的酒,真有面子。 韩烽道:“你们照顾好班长,我去一趟团部。” “没事吧?”徐丰收有些担心。 韩烽笑道:“你看班长这个样子,我能有事吗?”大家又一起笑了起来,昨夜经过一夜的奔袭加战斗,现在事情终于尘埃落定,众人心里一阵说不出的轻松。 韩烽离开三班后就一路向团部而去,到了团部,虎子说道:“团长的心情似乎不错,你快进去吧!” “嗯,多谢大虎哥提醒!” 韩烽来到团部内室门口,“报道”,这是他第二次来,声音一般的响亮。 半晌,里面啥动静儿也没有,韩烽推开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李云龙正半卧在炕上喝酒,下酒菜是一盘子生花生,老李的酒量不错,特别是喝的慢的话,能喝很长时间,用他的原话就是:咱喝酒就和喝那白开水似的,啥时候渴了都能灌两口,醉?咱可从来没醉过。 韩烽已经一进来,李云龙也不说话,就拿老气横秋的眼神看着他。 这要是一般人,少说也会被老李盯得浑身不自在,韩烽却仿佛大吃了一惊:“嘿嘿,原来你在啊团长!我刚才喊报告,里面没声音,我还以为团长你不在呢!” “没人?那你小子不还是进来了?”李云龙耸了耸肩膀,长久的侧卧姿势让他的肩膀有些不舒服。 韩烽嘿嘿笑道:“我就是哦我这不才缴获了一盒日式香烟,就寻思着团长不在的话,进来给您放着,您啥时候回来看到了抽,这可比卷烟卷儿好抽多了”,他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包日式香烟,和小媳妇儿般的乖巧,给放在老李的面前。 李云龙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脸皮,将瓷碗里的碗递过去,“能闹两口不?” 韩烽指了指不远处只剩下小半瓶的白酒酒瓶子,道:“团长,我的酒量有点儿大,能喝那个不?” 李云龙: 他拿起酒品递过去,韩烽正要抓去,却又被李云龙拿手挡住,“按说你小子这次带着三班的战士们偷袭柳庄的鬼子,全歼了鬼子的分队不说,还弄回来一个连的装备,这点儿酒是该犒劳犒劳你。可是你小子抗命,不经请示就私自出战,这可是违反了军纪的,功是功,过是过,老子该罚你,你说,老子该怎么办?” 韩烽嘿嘿笑着接过李云龙递过来的酒瓶子,一饮而尽之后咂咂嘴,“好久没有尝到这味道了,还是咱正宗的土酒好喝啊!”他顺势在炕上坐下,抓过李云龙面前盘子里的花生,自来熟地一边剥一边吃着道: “我早就想好了,团长说的对,功过不能相抵,那有功劳就该奖赏,这酒我也喝了花生我也吃了,至于怎么处分我,那是团长您该想的问题,我是管不着的,等着接受就是了。” 李云龙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欣赏这小子的不做作,没想到酒量还好,这太合他的胃口了,他打心眼儿里开始喜欢上这小子。 李云龙把剩下的半盘子花生都给韩烽推了过去,“三班长把战斗的情况都给我说过了,你小子,能耐啊!” 韩烽道:“就是一个分队的鬼子而已,团长您要是上,半个班就收拾了。” 李云龙喜欢别人给他戴高帽子,特别是喜欢他欣赏的部下给他戴高帽子,他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小子胆儿还真肥,先不说你抗命的事儿,你怎么就敢用一个班的人数冒充鬼子,去骗伪军的装备的?” 韩烽道:“伪军那点战斗力,要是团长您,一个连就敢打他们的一个营,我用一个班去唬唬他们,这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李云龙笑道:“你小子是真有点能耐,不过老子还得给你掰扯掰扯你抗命的事儿,你可知道新一团的团长是谁?” “团长是李云龙,这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就是哪天团长您受了处分降了职位,这新一团的一亩三分地儿,也还是团长您说了算。”韩烽从炕上跳下来,挺直了身子道。 李云龙顿时是深感知己啊!只是脸上仍旧严肃,“你小子少他娘给老子扯淡,那你说,新一团谁是老大?” “自然李云龙是老大。” “那就对了,他娘的,老子带兵打仗这么久,手底下的兵哪个不是令行禁止,从来没有敢抗命的,搁老子的脾气,谁要是敢不服从命令,老子直接就枪毙他,可是你小子能耐啊!抗命不说,拉了一个班的战士一起抗命,去打鬼子?那倒是没错,可要是人人都和你小子一样自己跑去打鬼子,那老子这团长还当不当了?” 韩烽将身子挺的更直,“报告团长,八路军里只有一个李云龙,新一团里也只有一个韩三愣子。” 李云龙一愣:“你小子啥意思?” 韩烽道:“团长您这话说得没道理,八路军里您李云龙的威名谁不知道,不仅打仗打的厉害,抗命更是厉害,您每次抗命立战功,立战功抗命,总部为啥没有真正意义上处罚您呢?因为您打仗那是真有本事呀!您是一心抗日,况且和您李云龙一样抗命抗出能耐的那可是独一份,总部首长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同样的道理,在咱们新一团,我韩烽也是独一份的,并不会影响到团长的指挥,相反,我就是团长您手里的利刃,随时可以出鞘!” 李云龙在震惊中沉默了,他整个的瞪大了发愣的眼睛,他发现眼前这小子太精明了,甚至是胜过了自己,说出的道理更是让他无从反驳。 李云龙将瓷碗里的白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啪地一声砸在放桌上,“他娘的,说的好啊!你和老子不都是独一份儿嘛!旅长让老子去喂马背锅,那你小子别想免了,炊事班的老王最近总是抱怨说行军的时候背着的大锅太重,我给你个处分,你就去炊事班背锅吧!” 韩烽一怔他么的,失算了啊!!! 推荐哦! 031 炊事班老王 纸终究包不住火,韩三愣子的事情很快在新一团传开,忽悠的三班战士们不经请示就去打鬼子,一个班十二人愣是以零伤亡消灭了鬼子一个分队不说,顺带着将柳庄里一个中队的伪军唬的一愣一愣的,缴获回来一马车足以装备新一团一个连的装备。 听说就是歪把子轻机枪就有好几挺,团长李云龙虽然嘴巴上骂骂咧咧的,私下里却差点高兴的咧歪了嘴。 同时还证实了一件事情,钱大同前一段时日里吹嘘的韩三愣子打鬼子的事情不假,一排长杨杰甚至亲自站出来给韩三愣子作证。 于是新一团的战士们知道,这位新兵三愣子同志不同凡响,打鬼子的确是把能手。 至于这次抗命外出,有这么多的光环在身,新一团的战士们都觉得团长不会拿三愣子怎么样,甚至有些战士开玩笑说,要是自己是团长,不但不会惩罚这样的宝贝兵,还要大力的表扬一番呢! 可接着团部就传来命令,大家心中无不佩服的传奇新兵三愣子同志居然受了处分,去炊事班背大锅,全团上下顿时一片愕然,随即是无心的哄笑,战斗英雄去炊事班背锅,这可真是件趣事儿。 只是在觉得有趣的同时,新一团脑子转的稍微快些的战士们瞬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团长是奖罚分明的,不管你是立了多大的功,只要是犯了纪律,那还是得接受处分。 正如三愣子同志,要不是因为抗命,就他那两次的功劳,少说也可以提拔个班长当当,这下子倒好,不但是没有升职,反倒是被处分到了炊事班背锅,连仗也没得打了。 炊事班老王是新一团的老资历了,在团里很受大家的尊重,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做得一手好饭,是战士们的吃食父母。 老王上过战场,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听说老王之所以到了炊事班,就是因为在一次战斗中被炮弹炸残了右脚,从此成了瘸子,上级本来想给老王提拔,老王却拒绝说自己已经行动不便,不适合行军打仗了,那就在后方给大家伙做饭吧!发挥最后的一点作用。 上级们的眼眶都湿润了,“同志哥,你是个好样的,炊事班同样重要,一样是为了打鬼子做贡献”,于是老王就成了新一团的炊事班班长兼大厨。 韩烽见到老王的时候,老王仍旧是那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这老家伙年龄不小,估计得有五十多了,走路因为脚落下毛病的缘故,总是一高一低的,头发也白了大半,按说这个岁月的一般老头儿到了这个年龄,不说行将就木,也该服老了。 可是这老王头偏偏不向岁月低头,做什么事情都风风火火的,活像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晓得他那浑身的劲头是从哪里来的。 “老王,我是来报道的。”韩烽见到老王的时候说道,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不就是到炊事班嘛!正好好奇八路军时期的炊事班情况,来经历经历倒也是件趣事。 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调回战斗一线,那是团长李云龙的事情,韩烽虽然追求刺激,愿意多打鬼子,可也是能沉得住性子的人,不至于受到点处分就怨天怨地的。 老王的老脸笑起来带着一股子亲和的慈祥,若是搁在后世,韩烽估计他已经子孙满堂,哪里像是现在,为了打仗保家卫国,至今还打光棍儿呢! “三愣子,抗命挨处分了吧?你也别埋怨,团长把你派到这里,还是件美差呢!” “美差?” 老王笑道:“那是,你去打听打听,咱新一团的战士们,哪个不想到我炊事班来,不用整日里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冲锋打仗不说,伙食还好着嘞,可我炊事班名额有限,那是谁想来就来的吗?” 韩烽撇撇嘴道:“你这老家伙好会忽悠人,炊事班是不用打仗,可是每日里就你们这几个人,还得负责全团近一千号的战士们的伙食,整日里累个半死,至于伙食好?骗鬼呢,你自己瞅瞅你们炊事班的同志,除了那大嘴稍微正常点,哪个不饿的瘦瘦巴巴的,有点东西你们就留给打仗的战士们吃了,自己都不知道挨饿多少回了吧!” 韩烽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对新一团的全体炊事班成员们报以敬意,这是一群值得尊重的无名英雄,他们虽然不经常上战场,却在后方默默奉献,发挥着不亚于上战场的贡献。 他们更有着无私的精神,远的不说,韩烽刚才的话语并不是瞎说,相反,那正是新一团炊事班的真实情况,炊事班的战士们每日里负责千人的伙食,一日三餐,就算是困难时期的一日两餐一餐,那也够他们本就不多的几个人累的了。 况且这些可爱的炊事班成员们与韩烽认知的迥然不同,炊事班,听在谁的耳朵里,不管条件如何,似乎最起码是不会挨饿的,毕竟吃食全部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做菜的时候自己先尝尝,有好吃的了自己还可以开个小灶,这也是为什么在很多时候,炊事班的成员们往往是肥头大耳的,不难解释,吃得好呗! 然而这一切在新一团的炊事班里却是截然不同的,韩烽在没来炊事班之前就听说过,炊事班老王抠着呢,对大家抠,对自己更抠,一天的粮食,他总能给你吃上一天半甚至两天。 有一次团长下令加餐,往炊事班送了几麻袋少见的大米,战士们听说之后高兴坏了,午饭的时候一个个老早就排好了队,结果大锅揭开一开,娘的,居然还是稀的都快能照出人影的稀米粥。 战士们不开心了,李云龙也问,老王你他娘咋还给兄弟们喝粥呢?那能吃得饱肚皮吗? 结果老王竟是连团长的面子也不给,说,团里口粮本来就少,要一顿一顿的留着吃,可不能吃饱一顿,接下来天天就饿肚子了。 老王年龄大,手艺好,李云龙也卖他这个面子,他对战士们说:老子可是给兄弟们加餐了,没吃着?你们自己找老王说理去。 只是真的去找老王说理?老王说不定连稀米粥也不做了,直接改做野菜粥了,战士们哪里还敢有什么情绪,得,大不了多喝他几碗就是了。 于是战士们都知道了,老王是个抠门儿的,可是战士们接着就在佩服中发现,老王不止是对别人抠,对自己和炊事班的兄弟们更抠。 有一次战士们吃过稀粥晚饭,几个战士好奇炊事班的同志们都吃什么,是不是偷嘴了,趁机钻进炊事班一看,顿时震惊,炊事班的同志们正围着一锅又苦又涩的野菜汤喝呢!那白乎乎的汤面上,就连一丁点油星也看不到。 老王倒是镇定:晚饭做的少了,我们就做点汤凑合凑合。 这一来二去,新一团的战士们都晓得了老王的为人,再也没有人埋怨老王的抠门儿了。 至少别的团听说都断炊饿晕人的时候,新一团不是照样稀米粥陪野菜,吃的香甜吗? 032 好大一口锅 韩烽一口说出实情,断定炊事班不是个好差事,至少不像传言中的那样伙食丰厚。 老王尴尬的笑了笑道:“没想到你个新兵也知道这些事情。” “那是,你炊事班班长老王的抠门儿,那可是全团的战士都知道的事情。我说老王啊!你就是傻,有好东西自己先吃呗!都留给别的战士,自己饿的面色发黄的,就你这老迈的身子骨,还能抗几年啊?” 老王老脸一黑:“你个小兔崽子,老子的身体好着嘞!” 韩烽自诩毒舌起来难逢敌手,正要接着说上两句,老王却不肯跟他磨叽了,“我说三愣子,既然团长把你弄过来,你也就别闲着了,同志们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快些跟我去炊事班帮忙吧!” 韩烽不情愿地跟着老王走的时候,老王跟韩烽介绍情况道:“咱们炊事班的情况和战斗班的情况不一样,我们没那么多人,要那么多人做什么,不过就是做饭而已,重要的当然还是打鬼子。咱们班加上你在内,一共九个人,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干起活来,大家也好帮把手。 班副是老陈,那是个实在人,我早就听说你小子是个滑头,你可别欺负老陈,不然我可是要替老战友做主的。 再有就是其他炊事班的同志们,你也不用记住他们的名字,按照外号和分工来就是了,还好记住。 顺子手脚快,是负责各战士们打饭的,当然人多的时候我们也帮帮忙。小六负责洗碗和盘子。大嘴你知道的,就是嘴巴大大的那个,那家伙的大嘴巴,他自己说,一口可以吞进去三个包子,反正我们是不信的,关键也没有三个包子给他浪费的,他能吃,力气也大,炊事班的力气活儿一般都是他负责的。 再有就是瘦猴,他负责平日里择菜,寻找野菜一类的工作。 老刀你会很快熟悉的,就是那个负责切菜的家伙,那老家伙的刀工很好,有一次蒙着眼睛愣是把一个土豆切的是厚薄大小一个样子。 最后就是灶火,那家伙烧柴火烧的好啊!总是能用最少的柴,烧出最大的火,有他在,咱们的木柴都能省上一半。” 老王介绍完毕,韩烽听得新奇,好家伙,这炊事班里个个都是人才啊!外号对应着特长工作,真是人尽其用了。 韩烽道:“老王,那我去你哪儿是干什么工作?” 老王道:“你呀!团长的命令很明确,你就是背锅的。” “背锅?” “是的,我们炊事班有几口大锅,平日里行军打仗,那是必须要带上的,它们可是宝贝,离开了它们,战士们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所以背锅的同志是不能少的,不过你放心,最近咱们团部也稳定了,用不着长途行军,大锅是暂时不用背了,你就跟着炊事班打打杂吧!” 韩烽点了点头,他倒是无所谓,管他是背锅还是打杂,干就是了。 终于到了地方,听班长老王说,炊事班用的灶房是一位乡亲捐的,后来经过团里的工匠改建,也就成了新一团的炊事班灶房。 远远的,韩烽就看到那从烟囱里冲天而起的炊烟,推开灶房门,一股子在快要入冬的季节少有的暖意夹杂着扑鼻的香味而来,韩烽定睛望去,灶房的面积不大,四下都是带着裂缝的土墙。 最显眼的还是那一口可以活动的大锅,韩烽只是看了一眼,纵然是他这沉稳的性子,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震撼,艹,这可真特么是口大锅,韩烽傻眼,他当年见识过农村做饭的铁锅和灶台,那铁锅约莫大脸盆大小,一锅足以做出十人的饭菜。 可是那与眼前的大锅相比,简直就如同儿戏。 你看眼前这大锅,在这统共就十几平米的土房子里,直接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空间,比韩烽记忆力农村的铁锅足足大了十倍有余,韩烽觉得就是自己这一米八的身子张开双臂,也未必就可以抓住铁锅的中心两端。 灶房里的炊事班同志们全部围绕着这口大锅忙活着,满面火光中不断往灶台里添柴的应该就是灶火。正在切菜的是老刀,老刀的刀工的确惊人,只见他左手按着各式各样堆积在一起的野菜,右手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简谐运动机械一般,急速的咔嚓咔嚓声中,野菜纷飞,飞出的菜叶均匀有致。 韩烽进来的时候,老刀甚至扭过头来冲着韩烽笑了笑,刀下的功夫却依旧没有停歇。 最老的那个应该就是老王口中的班副老陈,老陈正在掌勺,只是与其说是勺子,倒不如说是木浆,因为老陈手中那炒菜的勺子太大了,竖起来估计都快要和老陈一般的身高了,正被老陈双手抱着,费力的在大锅里翻搅。 灶房里只有这几人,其他人不在,老王说他们出去洗罐子了,马上就回来。 罐子!韩烽想到了自己之前吃饭的时候,看到炊事班的同志们盛饭的家伙事儿,原来就是那些东西。 韩烽一时帮不上忙,和老王等待了一阵子之后,瘦猴四人回来了,人人都提着大陶瓷罐子,嘴巴最大的那个家伙力气大,更是一个人拿了两个。 “回来了,三愣子,快过来帮忙!” 老王招呼了一声,韩烽跟着过去接过大嘴几人手中的陶瓷罐子,韩烽掂量了一下,至少二十斤,容积更是大的吓人,就是一个孩子蹲在里面,也还有许多余下的空间。 “开锅了!”翻搅的老陈喊了一声,意思应该是饭菜熟了,韩烽抱着罐子跟在老王的身后,老王把罐子放在大锅的边缘,老陈开始用一把木浆一般的大勺子捞饭菜,然后把捞出来的饭菜倒在老王的罐子里。 今天的伙食不错,居然是少见的大米饭,只是米饭很少,被老陈用勺子翻搅过后,基本上都是泛着青色的各式各样的野菜了。 老王的罐子装满之后,就轮到了韩烽,老陈一边捞饭菜往韩烽的罐子里倒,一边笑道:“三愣子同志,大家伙儿正忙着呢!就没给你打招呼,别见怪啊!我年龄大些,你就叫我老陈吧!” 韩烽笑道:“行,老陈,今天这做的是什么饭菜?” 老陈道:“野菜焖大米饭,香着嘞!今儿的咱们做的饭菜多,一会儿你可要多吃些。” 一个声音道:“三愣子兄弟,班副说得对,你是不知道,我们炊事班苦着呢!能吃上大米饭的时候可不多,你也就是运气好,刚好来了就给撞见了。” 韩烽扭头看去,一个十分瘦削的皮包骨头正冲着他露出咋说都有些磕碜的排骨笑,八成是瘦猴了。 “这话怎么说?炊事班是做饭的,还能自己都吃不上饭了?” 瘦猴笑道:“你新来的是不知道,咱们班长规矩多着呢!做饭从来是绝不多做,炊事班的更是要在战士们都打好了饭菜之后,才可以开饭,往往还没轮到我们,饭菜就见了底喽”, 033 较劲儿 瘦猴说的好不凄惨,韩烽却十分相信他的话语,不说传闻,就是眼前的瘦猴这皮包骨头的模样,怎么看着都像是营养极度不良,没吃饱饭的缘故。 老王和炊事班的同志们似乎关系很融洽,大概是被数落惯了,一点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就连神情都没有多少波动,瘦猴说了几句,觉得没用,也就不再调侃自己的班长了。 瘦猴接着转移了话题:“三愣子同志,你不是打了胜仗吗?怎么还是被团长给处分了?” 韩烽笑道:“胜仗是胜仗,可惜违反了军令,团长说了,打了胜仗有赏,团部里的酒我也喝了,犯了军纪要罚,所以我就来和兄弟们一起共事了。” 韩烽说的滑稽,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关系顿时融洽了许多,办起事来也快了。 五个陶瓷大罐子装满了饭菜之后,大家开始向外面转移,韩烽和大嘴几人一起,将五个大罐子搬到炊事班外面的院落,那里就是新一团的战士们吃饭的场所,凳子没有几个,除了李云龙等上级坐的几个凳子,其他的一直都是抢手货,先打到饭菜的同志一早就会坐上去,说啥也不让屁股。 韩烽他们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满是排好了队的战士们,这些日子没有战事,大家由于训练老早就饿了肚子,所以耐不住性子一早来排起了队。 李云龙的饭菜一般都是虎子负责,直接从炊事班给端到团部的,只是李云龙好奇韩烽打饭的场景,对又去团部蹭饭的张大彪说:“大彪啊!咱们今天也别在团部吃了,去炊事班和战士们一起吃午饭吧!” 张大彪道:“团长,你这是想去看看三愣子那小子是咋出洋相的吧!” 李云龙粗犷的笑了两声,撇着眼睛对张大彪道:“你说的不错,这小子他娘的是个滑头,可是老子还不信了,治不住他?我给他处分到炊事班去,看这小子他娘的还能怎么折腾。” “团长,您为了这个警卫员,可是下了功夫了啊!”张大彪感慨。 李云龙道:“这小子对我脾气,前几天喝酒,他娘的,这小子好酒量啊!小半瓶高粱酒,一口就给老子喝完了,事儿后连脸色都没变,还嫌老子这里的酒少,喝不痛快,下次要请老子喝个够呢!” “是有点意思。”张大彪也笑了起来。 两人搭伙儿到了炊事班的院落时,战士们已经开始排队打起饭菜,有战士让队,李云龙道:“我今儿和兄弟们一起吃饭,谁也不用照顾谁,你们也不用拿我当团长,我自己排队就行。” 排队的时候张大彪指了指不远处,“团长你看,三愣子那小子在帮忙打饭呢!” 韩烽一勺一勺地给战士们打饭,每个人没多的,都是一碗,吃完了还想吃?门都没有,自己舔碗去吧! 等着打饭的战士们都听说了韩烽被处分到了炊事班的事情,相互介绍下也都晓得韩烽是哪张面孔。 倒是也奇了,韩烽这边打饭的队伍排得长长的,旁边的队伍就没有几人,偏偏就没人过去,没办法,瘦猴他们也把罐子给提到了韩烽这边,这才足够了这长长的队伍饭量。 为啥?都想着和新兵界的传奇韩三愣子同志扯两句呢! “嘿,三愣子,团长还真舍得处分你啊!” “咋样,这炊事班待着还舒服吧?” “你是怎么打鬼子的,怎么感觉鬼子到了你哪儿就和伪军似的,变成泥捏的了?” 韩烽听得烦了,又有战士准备开口,他顿时扬起饭勺臭骂道:“奶奶的,你再废话老子揍死你!” 排队的战士们顿时大笑起来,有些个笑的快要直不起腰来。同志们都是没有恶意的玩笑,所以这打饭的气氛很是融洽,就连饭菜吃到嘴里似乎都香甜了不少。 三班的战士们也来了,班长刘正是个老实人,他很有些尴尬,本来他是准备帮韩烽背锅的,结果李云龙给的一顿酒下肚,啥情况都和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真实情况全被李云龙知晓了。 这下好了,三班的战士们都被记了一次三等功,团长李云龙更是额外的请刘正喝了顿酒,唯独韩烽这个实际指挥者、立功者,居然挨了处分,被下调到了炊事班背锅去了。 轮到刘正打饭了,他还在犹豫,不晓得该怎么开口,韩烽一见是自己班长,倒是暂时忘却了被全团战士们“调戏”的无语,笑道:“嘿嘿,班长,肥水不流外人田,来,我给你多盛点儿。” 刘正愣愣的递过去瓷碗:“三愣子,你别灰心,团长最喜欢的就是能打仗的兵,你这炊事班不会待太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被调回三班了。” 韩烽道:“班长,你不用为我担心,炊事班其实也挺好的,反正到哪里都是为了最终的抗战不是,我看炊事班的同志们做出的贡献一点也不比前线的同志们少。” “这倒是实话,我就干不了炊事班的重活儿。”有战士说道。 大嘴咧着嘴巴直笑:“三愣子说得对,我们炊事班一样牛着呢!” 刘正不说话了,叹了口气,就拿着韩烽给他盛的满满的一碗野菜焖米饭转身走了。 周大牛过来打饭的时候悄悄在韩烽耳边道:“三哥,班长昨晚对我们说,等你回了三班,哪怕是抗命,我们还是愿意跟着你,因为值。” 望着三班的战士们离开,韩烽轻笑了起来,能遇到这样一群生死相依的战友,是他魂穿之后所拥有的最大财富。 “他娘的,你小子被老子处分到了炊事班,没想到反倒是在咱新一团出了名儿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李云龙站在了韩烽的面前,他把瓷碗递过去道:“他娘的,给老子多盛点菜。” 韩烽笑道:“本来也没多少米,班长抠着呢!”他给李云龙盛了满满一碗。 老陈说的没错,今天的饭菜是很充裕的,韩烽给李云龙和张大彪打完饭之后,基本上也就没啥人儿了。 吃饭的时候战士们虽然把凳子给老李留着,老李却没坐凳子,他端着碗像是个地道的农民,在韩烽身边一蹲,“我说三愣子,这炊事班的生活还不赖吧?” 韩烽笑道:“团长您真是有心了,别提多舒服了,好着呢!您可别再给咱调地方了,我就干炊事班得了。” 李云龙的眸子微微的缩了缩,“那就好,你小子好好干吧!”他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菜,将瓷碗往水盆子里一丢,又最后望了韩烽一眼,起身和张大彪一道离开。 张大彪在路上好笑道:“团长,那小子似乎过的还挺舒坦,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像是个倔脾气的。” 李云龙皱着眉头道:“这小子他娘的是在和老子赌气呢!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什么他娘的倔脾气,老子治的就是倔脾气。” 034 说服 三几年的晋西北的冬天,料峭的寒流比以往来的更加突然,秋季还没有来得及给人留下多少适宜的清爽,刺骨的冬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吹了起来,这冷风吹过大地,更是吹进新一团衣着单薄的战士们的心坎。 炊事班老王坐在炊事班外的院落里择菜,他紧了紧单薄的粗布衣,可还是在冷风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这没有暖气也烧不起热炕的年代,食物和衣物大概是最常见的可以御寒的两样东西,偏偏八路军条件艰苦,就是这两件似乎很容易办到的事情,却成了战士们的通病,穿的是单薄破烂,吃的是清汤寡水,谁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个只能拿身体去抗,扛不住的自然就病倒。 这年头,晋西北这块儿土地上,八路军部队里每年永远沉睡大地的灵魂,因为寒冷离开的,同样不在少数。 这已经是韩烽在炊事班的第二周,两周的时间,韩烽在炊事班里干过几乎所有的杂活,无论是顺子打的饭,小六刷的碗,大嘴挑的柴,还是瘦猴择的菜,又或者老刀切的食材,大大小小的工作,韩烽是一个也没有拉下。 自然而然的,韩烽算是彻底融入了炊事班,与炊事班的成员们之间熟悉了很多,建立的友谊也开始远远地超出同志这个范畴。 炊事班的灶房里因为常年烧着火的缘故,带着股子热气儿,在冬天里倒是成了好地方,在里面一待,还真是不觉得有多少冷意了。 只是出了灶房,外面立马就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就像是从暖箱走到了冰库的那种感觉。 韩烽出来的时候穿着一件没有补丁的冬大衣,微微泛着绿色的外泽,暖暖的裹在身上,御寒可是到位极了。 这样的冬大衣在整个新一团可都是少见的,要知道前一段,就是团长李云龙穿的,也是带着大小补丁的土灰色军服而已,后来弄了缴获,为了新一团的牌面,团里的裁缝这才硬是给李云龙赶制了一件军服。 好歹也是一个千人的战斗团,总不能团长还穿着带补丁的单衣过冬吧?那说出去让人家笑话。 韩烽将冬大衣脱下来给丢到老王身上,一边麻利的蹲在旁边帮着择菜,“我说老王头,你这都一把年纪了还不服老,能行吗?大冬天的还穿个单衣,你小心阎王爷同志一不小心就拉你去做客了。” 老王倒是也不见外,顺手就把大衣披上:“好家伙,哪里弄得冬大衣?居然连个补丁也看不到。” 韩烽道:“上次在柳庄缴获的日军军服,裁缝同志改了改,给弄出了十几件冬大衣来,给团部送了几件,我寻思着你这一把年纪的,咋说也不能穿件单衣过冬吧!就给你要了一件。” “你小子,还真是有心了。”老王笑了起来,两周的相处,他喜欢上了眼前这个貌似桀骜不驯,却又真心待人,豪爽有趣的年轻人。 人老成精,老王也是个精明的人物,他清楚团长其实是很喜欢这个兵的,所以从来也不拿韩烽当普通的炊事班成员对待,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关系倒不像是炊事班班长和成员了,像是一对忘年交的朋友。 韩烽将择好的菜扔到老王旁边的篮子里,道:“嘿嘿,老王头,我这冬大衣可不是白给你的。” “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你小子这从不肯吃亏的性格,指望你白拿出点东西,做梦呢!” 韩烽一点也不尴尬地笑道:“咱们说正事儿,老王,你就不觉得咱们每日里给同志们吃的东西太没营养了,咱团里的同志们本来就衣着单薄,到了冬天根本没有足够的衣服过冬。山里的野兽们过冬之前都知道好好的吃上几顿,身子有了营养,这才好应付冬天,咱们每日里清汤寡水的,战士们又穿的单薄,这一来二去的,说不准儿就给病倒了,那可就麻烦了。” 老王叹了口气道:“我咋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可是团里的粮食有限,冬天还长着呢!咱们团人少地少,也没有开些荒地种些粮食,没有到冬天的时候,老百姓们还能接济我们些青菜粮食,可是一到冬天,就是百姓们的家里也都快揭不开锅了,我们哪里还好意思去叨扰百姓。 团里的粮食是吃一口少一口,自然每日里只能给战士们稀米粥煮野菜了。” 韩烽道:“那老王你就不能想想办法?” 老王苦恼道:“我这把老骨头了,能有啥法子。” 韩烽忽然凑近了些道:“老王,我这儿倒是有个改善团里伙食的法子,你干不干?” “什么法子?”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就在不到十公里外的安康镇,那地方有一批白给的粮食,好家伙,满满一仓库呢!要是咱们能把那些粮食给弄过来,这个冬天可就好过多了。” 不料老王听了转身就提着菜篮子要走,“你这臭小子,又动歪心思了,安康县我听过,那是鬼子控制的地方,你说的白给的粮食,八成也是小鬼子的粮仓吧!” 韩烽笑道:“是小鬼子的粮食,所以咱们拿起来就更没有愧疚了。” “说得好听,怎么拿?抢?那里面至少有日军一个大队,鬼子的碉堡就有好几座,四周还有随时可以到达的支援,想从里面搞到粮食?这不是开玩笑嘛!再说了,我这里是炊事班,不是战斗班,团里的战士们还都等着吃饭呢!哪天能少了我们?” 韩烽道:“办法总比困难多,老王,我在三班的时候,你能相信我带着一个班去柳庄搞回来一个连的装备吗?我要是说我有办法带着大家搞到粮食,你又能相信吗?” 老王愣住了,随即觉得有理,眼前这小子还真是不能拿寻常的眼光对待。 只是老王很快又反应过来,“你小子又是来忽悠我的吧!那你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在日军重兵把守的安康镇弄到粮食?要是你这法子连我都说不动,那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团里待着吧!抗命的事情,在咱们炊事班是不可能再让你挑唆起来的。” 推荐呀各位 035 办法 老王说的斩钉截铁,韩烽知道,自己的办法只要稍稍露出些不可行的因素,以老王谨慎的性格,立马就会反对自己不说,更有可能来阻止自己的计划。 只是韩烽对自己的消息和智慧大有信心,他笑道:“老王,你这炊事班的成员们跟了你不短时日了吧?” 老王道:“老刀、灶火、老陈我们四个当兵那会儿就是战友,后来进了炊事班,大嘴他们是后进来的,不过在炊事班干了也快有一年了。” “除了你,兄弟们都已经被我说动,愿意听我的,跟我去安康镇弄粮食。” 老王吓了一跳:“原来你小子一早就动歪心思了。” 韩烽道:“老王,不是我动歪心思,你看看咱们战士的营养情况,一个个面瘦肌黄,咱们是炊事班,就该想着法子给战士们吃饱了,好让战士们有力气去打鬼子,不然肚子里空落落的,就是上了战场也提不起劲儿,还杀个屁的鬼子。 你去看看人家小日本,小日本拼刺刀为啥那么厉害,除去别的原因不谈,因为人家吃得好啊!一个个油光满面的,拼刺刀的时候满身的力气,咱们因为营养跟不上而弱不禁风的战士,在一个个罗圈腿的矮个子小日本面前,简直就是在被虐杀,往往好几个才能对付人家一个。 你说,这种情况,你炊事班班长老王看着就不心痛吗?” 老王不反驳了,他很清楚韩烽说的这些情况,他的声音妥协下来:“三愣子,你说吧!只要你的办法好使,有可能,我会想想的。” 韩烽道:“这就对了,想想?还想个屁,你听我说,我在三班的兄弟有个亲戚是安康镇的,他亲戚说,安康镇里的鬼子顺孝一郎三天之后给自己的老父亲过六十大寿,你可能还不晓得这顺孝一郎是谁,这小子正是驻扎安康镇的日军运输中队的中队长,专门管物资运输的,安康镇里日军的粮仓仓库,就是归他管。 这老小子倒是也应了他的名字,孝顺到漂洋过海将自己的六十岁老父亲接到了中国来,准备在这安康镇给老父亲过寿。 事情巧就巧在顺孝一郎这小日本喜欢吃中国菜,所以将老父亲接过来之后,他准备在父亲的大寿上给父亲做一顿全中国菜的寿宴,可是做菜是需要厨师的,特别是一顿全中国菜系的寿宴,那更是需要一支厨师团队合作完成。 可惜安康镇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里面的住户也不过几千家,百姓们又恨透了小鬼子,去给鬼子做厨子?还要一支厨师团队去?有骨气的国人还是很多的,特别是在顺孝一郎为了当着父亲的面表示出自己对中国百姓的亲和,下招聘书邀请中国厨师来帮忙,并给予丰厚的酬金答谢之后,安康镇里有名的几个厨子竟是连夜外出,直接到别的地方投奔穷亲戚家几日了。 他们可不想被同胞们戳脊梁骨,给侵华的日本人做中国菜,在真正的中国厨师看来,那就是在给小日本做狗,有点骨气的谁也不会妥协。 于是顺孝一郎的招聘书就那么放在那里,几天了,还没有人前去应聘,倒是弄得顺孝一郎忧心忡忡起来,既不能让老父亲觉得自己是侵略者,还想中国厨师自愿前来,事情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预估。” 韩烽笑道:“所以老王啊!咱们的机会就来了,你看咱们炊事班,这不是上好的厨师班子嘛!咱们混进安康镇去,给那小鬼子做寿,我早就想好了,那顺孝一郎是运输中队的中队长,管理着安康镇的粮仓,咱们去给他爹做寿,拿他点粮食过个冬,你说,他还能有啥意见?” 老王听得心惊肉跳:“我懂了,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 韩烽道:“就是不知道老王你还有那手艺吗?能忽悠住小日本吗?” 老王拍着胸脯道:“这个你放心,我参军之前就是厨子,现在干回了老本行,本事一样没有拉下,不敢说满汉全席,做上几桌子中国菜,让日本人明白他们吃的不过是猪食,这还是没问题的。” 韩烽大笑:“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一点,咱们是不是得请示一下团部再说?我们可是炊事班,这一个炊事班不见了,全团吃不上饭,可是立马就发现了。” 韩烽摇头道:“不行,团长的脾气我了解,对你们这些炊事班的兄弟们宝贝着呢!每一个炊事班同志都是他的宝贝疙瘩,他要是知道了,保准儿不让咱去了。再说了,人多了容易暴露,就咱们一个炊事班去是再好不过的。 至于团里战士们的吃饭问题,这个就更好说了,咱们趁着晚上将饭做好温在锅里,战士们来了不见人,见了吃的,难道还不会自己去吃吗?再说了,你老王有多抠门儿大家伙谁不晓得,你就是饿大家几顿,估计大家也都习惯了吧!” “去你的!” 老王骂道:“我那还不是为了全团好,你看看咱们新一团,啥时候断过炊?” 韩烽道:“那是,只是咱们这次偷跑出去,战士们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埋怨,等弄了粮食回来,你可得给战士们做几顿白面馒头,让战士们吃个够。” 老王笑骂道:“你小子当老子真是那小气的周扒皮呢?真要是咱们的粮食管够,别说是几顿白面馍馍,就是顿顿吃肉,老子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韩烽嘿嘿一笑。 老王道:“你小子费了这么多心思,又把事情说得这么诱人,我能不去吗?唉,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陪你这小子疯一回,不过话说回来,我忽然觉得自己骨子里的热血,似乎又要沸腾起来了。” 韩烽大笑起来,“沸腾的好啊!老王你整日里风风火火的,可不像是个老家伙呢!” “是嘛!” 一老一少在冷风肆虐的院落里,相视大笑起来。 殊不知一场惊天谜案的始作俑者,便由此而生 四更,不欠更了打赏的兄弟们!明天起恢复两更啦,终于可以少些压力了哈哈。 036 入醉仙楼 三天之后,新一团的驻地上空忽然刮起了冷风,战士们穿的单薄,一个个哆嗦的龇牙咧嘴。 李云龙在炕上同样冻得上下牙齿打架,炊事班老王说给团长烧炕,被李云龙拒绝,他娘的,全团的兄弟们都还在冷风里哆嗦呢!团长自己暖和和的躺在炕上算怎么回事儿?不行。 这会儿老李倒是有些后悔起来了,早知道他娘的咱也别充好汉,这会儿指不定享受的像是他娘的土财主呢! 听说炊事班的灶房倒是暖和,李云龙突然动了心思,只是心里还在骂老王,这老家伙,真是越来越抠了,他知道团里的粮食不多了,战士们顿顿都带配着野菜过日子,可是早饭他娘的怎么也省了。 这都快晌午了,没有吃早饭的李云龙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了,“虎子,虎子。” 虎头虎脑的虎子把脑袋探进门帘,“团长,您叫我?” “废话,老子不叫你叫谁?你去,去给炊事班的老王说说,他娘的早饭也不通知了,天气这么冷,让他们炊事班中午做点热面汤,给兄弟们暖暖身子。” “是。” 虎子转身去了,很快又返回来道:“团长,大事不好了。” 李云龙骂道:“你他娘慌什么?慢慢说。” 虎子喘了口粗气道:“团长,炊事班炊事班的同志们都不见了!” “什么?”李云龙哗的从炕上跳起来,瞪着眼睛道:“啥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有同志饿的不行,准备却找老王弄点东西吃,谁知道炊事班里一个人没有。” 李云龙道:“他娘的,老子上午还看到炊事班那边冒着炊烟呢!咋就没人了?” 虎子道:“那是炊事班早就放在灶里的柴火,大锅里焖着一锅的热饭呢!只是人没了,一个也没有找到。” “他娘的,老子明白了,那烟囱里的炊烟是唬老子的吧!”李云龙似乎回过神来,若有所思道:“上回三班不见了,这回炊事班又不见了,我看八成又是三愣子那小子捣的鬼,他娘的,这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安分,本以为给他处分到炊事班能磨磨性子,没想到这才几天啊!把老子的炊事班都忽悠走了。 张大彪呢?虎子,你去把张大彪给老子叫来,另外通知战士们开饭,今天炊事班不在,让战士们自己把饭菜分分吃了。” 张大彪过来团部的时候也已经收到了消息,一进团部,他望见李云龙正恼怒的模样,笑道:“团长,三愣子那小子又不经命令偷跑出去了吧!” “我看八成是这样,这小子,真是哪里也管不住他,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这次又把老子的炊事班拐出去干啥去了,打仗?炊事班里连条汉阳造都没有,听战士们说,炊事班的锅碗瓢盆和菜刀锅铲倒是都不见了,他娘的,大彪,你说他们总不能是给小鬼子做饭去了吧?” 张大彪:“我看悬。” 李云龙: 一语成箴的李云龙若是知道真实情况,定然会拍着脑袋骂娘,还真是如他所料,韩烽带着炊事班给小鬼子做饭去了。 “站住,干什么的?” 看守安康镇进口的伪军拦住了早就化身穿着破烂的百姓的炊事班一行。 老王跛着脚将马车上拉着的粗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锅碗瓢盆,菜刀锅铲,用讨好的苍老声道:“老总,听说咱安康镇里的顺孝一郎太君给父亲过六十大寿,需要会做中国菜的厨子,我祖传的一些厨艺,所以专门过来看看。” 那伪军一喜,连带着比划,在谄媚的姿态中扭头对旁边的日军说了几句。 “よかった、入ってくれ。太好了,你们进去吧!” “太君让你们进去呢!记得好好做,给顺孝一郎太君的父亲做顿美味的寿宴。” “是是是!一定一定!” 炊事班被放进去之后,一个伪军和一名鬼子跟随,负责带路,到了地方之后,顺孝一郎的下属接待了韩烽一行。 翻译官翻译来鬼子的问话:“你们是做中国菜的?” 老王露出慈祥的笑,点头道:“是的,我会做。” “你会做什么菜?” “佛跳墙。” “佛跳墙!那可是一道中国名菜,我远在故国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道中国菜,你真的会做这道菜?” “是的。” “那太好了,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这就跟我去登记准备吧!” 老王将身后的马车让出来,露出里面炊事班的用具道:“这是我们的餐具。” 日军尉官道:“你们的餐具太陈旧了,还是用我们的吧!” 老王点点头:“也行。” 辗转间,炊事班一行被带到了顺孝一郎宴会众人的醉仙楼,这醉仙楼是安康镇的一家百年老店,早在清朝的时候,就已经开着,风风雨雨经历了百年,竟还是存在着,于是成为了一家极有历史底蕴的名楼,安康镇里的鬼子军官们平日里吃喝办事,都喜欢在这里进行。 这醉仙楼是一座三层楼,按照楼层的顺序显示客人的尊卑,厨房处于醉仙楼的最底层,炊事班一行进了雕梁画栋的醉仙楼里面,立马就有一股子化与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底层已经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多是些穿的人模狗样的汉奸伪军,为了巴结顺孝一郎,他们一早就备好了丰厚的礼物赶了过来。 又过了好些时候,才有日本军官礼貌的进了醉仙楼,将简单的礼物递给司仪之后,司仪喊一句礼物的名称,日本军官们有说有笑的往醉仙楼的二楼三楼走去。 在一名日军的监管之下,炊事班被带到了醉仙楼的灶房,好家伙,这可真是好地方,虽然还是火灶房,可是规模比起炊事班来,立马上了很多个档次,各种炊具琳琅满目,精致的装潢让没见过世面的瘦猴、小六几人目瞪口呆。 直到老王喊了一句:“没见过世面的丢人货,都别傻着了,准备开灶吧!”众人这才连忙开始忙碌起来,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各种程序有条不紊,看的那一旁监督的小鬼子频频点头。 与此同时,醉仙楼三楼的一个小包间儿里,顺孝一郎也是个心细的人物,否则上面也不会把物资运输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他用日语问道:“听说来了一班厨子,还会做佛跳墙?” “是的长官。” “可检查清楚了?” “是的,他们来的时候只是带着炊具,我们已经把他们的炊具丢掉,让他们用我们给准备的炊具。” “那几个中国人没有问题吧?” “长官,我有个下属擅长观察,他去看了一个时辰,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烧火的常年被火烤,脸色带着炭黑,瘦猴似的家伙择菜的指甲里经常带着黑泥,切菜的那个更是了得,一手刀工惊人,他敢肯定,这绝对是一班子长年累月做饭的厨子。” 顺孝一郎顿时放下心来,“能确定不是八路军就好,能够在父亲大人的宴会上吃到佛跳墙这样的名菜,真是三生有幸呢!等事后,记得好好奖赏这班中国厨子吧!” “嗨! 然而可怜的顺孝一郎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老王一行的确是厨子不假,却偏偏就是八路军的厨子,八路的炊事班摸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只怕顺孝一郎做梦也不会想到 037 佛跳墙 闽菜系里的名菜佛跳墙,名气之大远播海外,就是在日本也基本上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爱吃中国菜的顺孝一郎其实早就想尝尝这道传说中的名菜了,现在碰上机会,别提多重视了。 “佛跳墙需要的食材很多,很复杂,可是像海参鲍鱼这些珍贵的食材现在根本找不到,所以要想正宗的做出这道几乎快要失传的名菜,我必须要亲自去仓库里寻找可以代替的食材,不然佛跳墙可就不正宗了。” 老王提出要去仓库里自己挑选食材之后,顺孝一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也听说过,佛跳墙这道名菜做起来工序很是繁琐,原料就有十几种甚至更多。 不过顺孝一郎并不着急,相反,他很有耐心,愿意答应这群能够做出来佛跳墙的厨子的各种要求,他早就想好了,佛跳墙虽然难做,岂不正是可以证明自己对父亲大人寿辰的用心吗? 顺孝一郎已经在遐想,当漂洋过海,远道而来的父亲大人尝到人间美味佛跳墙的那一刻,脸上该会涌现出怎样的喜悦笑容,那么做儿子的,也就万分满足了。 顺孝一郎将腰间的钥匙取出来一把递给下属道:“你们尽量满足这帮厨子的所有要求,他们需要的食材,你们务必帮忙找到,我一定要让父亲大人在六十大寿的时候,可以尝一口中国的名菜佛跳墙。” “嗨!” 于是老王带着韩烽,两人在两名日军的带领下去了安康镇的日军仓库,好家伙,偌大的仓库里,装粮食的麻袋堆积的如同小山,各种食材准备也是应有尽有,韩烽和老王在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之后。 老王道:“三愣子,海参、鲍鱼、牦牛皮胶这些东西,现在可是不好找了,咱们在太君的仓库里好好找找,就算是找到些替代品,也要给顺孝一郎太君做出这道佛跳墙来才是。” 韩烽道:“老王你说的对,只是这些材料太少见了,太君的仓库里能有吗?” 老王道:“真要是没有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些食材可以代替。” 韩烽道:“什么食材?” 老王道:“虫草花和一些野菜食材,这些东西都得到镇子外面去挖才行。” 韩烽道:“那不得出去找?” 老王道:“是啊,为了给太君做这道佛跳墙,也只能如此了。” 只是韩烽几人三出两进的总得接受盘查,着实会浪费不少功夫。 顺孝一郎知道情况之后大为感动:“这些中国厨子太真诚了,传我的命令给看守的士兵,不要再难为这些厨子了,他们出入不用盘查,直接放行就是。” 于是炊事班的出入一下子自由起来,他们拉着马车从镇子外拉回来许多的食材,又拉着马车出去,守关卡的鬼子和伪军也不盘查了,顶多是询问两句:给顺孝一郎太君做的佛跳墙还没有做好啊? “快了,快了!” 离宴会的时间更近了,虽然这道佛跳墙是顺孝一郎预备最后出场的压轴菜,更是自己给父亲的贺礼和心意,可是留给炊事班的时间也不多,时间越发的紧迫之下,炊事班的行动更加的没有人敢阻拦了。 醉仙楼的底层厨房里,韩烽把马车在酒楼外停好之后走了进来,烧火的灶火抬起了头,切菜的大刀停下了刀,择菜的瘦猴目光之中带着询问,老王问道:“怎么样了?” 韩烽笑道:“食材都已经准备好,菜可以上桌了!” 韩烽、班副、老刀、灶火四人推着马车在日军的仓库停下来的时候,那看守的三名日军士兵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将抢背在背上给开了仓库的门,他们看到炊事班的四人在往马车上装粮食的时候,更是热情地帮忙抗麻袋。 很快,一马车的粮食就装好了,老王对那三名日军道谢:“谢谢了,这是给顺孝一郎太君做饭的粮食。” 其中一个日军似乎懂些汉语,点了点头向周围的两名同伴解释,三人一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马车过了转角,却是掉头而行,很快到达安康镇的进镇隘口,那伪军笑道:“这佛跳墙还真是难做,你们又出来寻找食材了?” 老王面色如常道:“是啊!唉,要不是为了给太君父亲祝寿,谁愿意花这个工夫。” “哈哈,那倒是,你们快去吧!” “好嘞,多谢老总!” 马车一路扬长而去,一直到了一处隐蔽的土坡,老刀拍着手直乐:“妈的,那仨小鬼子,还帮我们装粮食呢!” 班副老陈冲着韩烽直竖大拇指:“三愣子,我算是服了,这样都行。” 老王道:“难怪你小子能够带着三班缴获一个连的装备,现在我算是信了。” 韩烽道:“好了,时间紧迫,现在可不是你们夸我的时候,快些把粮食卸了吧!我估计再有几趟,他们也该起疑心了。” 老陈道:“这一马车的粮食都够我们吃一阵子了,有几趟的粮食,这个冬天也就不难熬了。” 大家伙快速的将粮食卸掉,然后拿树枝遮掩起来之后,又赶着马车返回,路上韩烽问道:“老王,你真的会做佛跳墙?” 老王笑道:“以前倒是看太师父做过一遍,只是工序太复杂了,我也就是记住了个粗坯,真要是让我做,那我哪儿能做得出来啊!” 韩烽嘿嘿坏笑道:“我看粗坯就行,小鬼子大概连粗坯也没有尝过,你还是把佛跳墙给小鬼子做出来吧!” 老王疑惑道:“你小子,又不安好心了吧?说吧,你又想做什么?” 韩烽阴沉一笑,道:“做票大的!” 果然如同韩烽的预料,马车拉了三趟之后,守关卡的伪军和小鬼子倒是还好说,帮着装车的三个看仓库的小鬼子却起了疑心,一马车的粮食倒是还好说,可是三马车的粮食,就醉仙楼的那点人,别说是吃顿饭了,就是吃半年只怕也吃不完的。 好在老王说这是最后一趟了,三个鬼子这才暂时打消了疑虑。 回到醉仙楼之后,老王费尽了心思,当真是把佛跳墙的粗坯给做了出来,虽然是粗坯,当时从灶房里飘出去的香气,就引得已经酒过三巡的满醉仙楼的客人们观望。 顺孝一郎搀扶着一位与他有三分神似的花甲老人,神秘地对宾客们说:“这香味是非常有名的一道中国名菜,是我为了父亲大人的寿辰,专门找来的中国大厨所做,各位且耐心等候一会儿,很快大家就可以品尝到了。” 推荐哦 038 悬案 佛跳墙粗坯被日军士兵端上了醉仙楼的三楼,一路上从锅具里飘出的香味,让满楼的人都差点流起了口水。 可佛跳墙这样的名菜,炊事班老王费尽了工夫,拿出了全身的厨艺,也就做出了这一道粗坯而已,量并不多,要是按照醉仙楼的客人人数来看,就是每人喝口汤都不够的。 顺孝一郎当然没这么好心,好东西只有尊贵的客人可以品尝,少佐大队长忙于公务没来,他倒是准备给少佐留上一碗尝尝。 除此之外,纵然是在这般要紧的时刻,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炊事班的每道菜端上来之前,他都会令人找狗试吃,狗吃了没问题,这才被端上了桌子,同僚笑话他太谨慎了,他却说小心为上。 佛跳墙这道名菜,由于工序复杂,十几种食材都是独立的被做成一道菜,以充分体现每一种食材的独特味道,最后才在汤和料酒的配合下融汇成一整道菜,每一道辅菜,顺孝一郎也都命人找狗试吃过,没有问题,这才被端上了桌子。 经历了这么久的等待,终于可以尝到这世间少有的美味,顺孝一郎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他举起酒杯看向周围的同僚军官道:“来,喝了这杯酒,让我们一起享用这道世间罕见的名菜。” 酒喝完之后,顺孝一郎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辅菜倒在一起,佛跳墙这才算真正完成,浓郁的香味令人陶醉,他给自己的父亲率先盛了一碗佛跳墙,那老人尝了一口之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整个人都面色红润起来,几乎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太好吃了,好吃啊!” 宾客们再也等不及了,佛跳墙被日军军官们快乐地瓜分起来 与此同时,炊事班九人一起,趁着醉仙楼一众沉浸在佛跳墙的美味之中,最后拉了三辆马车去了日军仓库。 其实这所谓的日军仓库,原来是安康镇的仓库,只是日军到来之后,就给霸占了,还从安康镇的百姓那里征收了大量的粮食进去。 由于离得远,日军兵力又稀缺,放心不下伪军的日军大队长也就只派了三名全副武装的日军看守。 三个看守的鬼子看到炊事班一行的时候吃了一惊,粮食已经拉了三车了,现在居然又同时来了三辆马车,这事情必须得向中队长报告了。 老王说:“我们是来还粮食的,原来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粮食。” 懂汉语的那个鬼子一愣,这才释怀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还粮食的啊!“佛,佛跳墙?” “哦,佛跳墙啊!做出来了,可惜,要是能带出来的话,我们倒是准备给你们带些尝尝。” “谢谢!” 三个鬼子背着枪打开仓库的门之后跟着走了进去瘦猴踢了踢身体还是热的日军尸体,“老刀,你的菜刀可真是够快的,妈的,今天过的太刺激了!” 顺子道:“三哥更狠,直接把那鬼子的脑袋都给扭断了,你们看,这死相真难看。” 众人借着透过仓库门缝的光线看去,韩烽脚底下的鬼子果然扭着个脖子,目光里尽是惊恐。 韩烽道:“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快装粮食吧!” 粮食装好之后,炊事班九人拉着三辆马车来到安康镇入镇的关卡,看守关卡的伪军已经脸熟,正好奇中准备问几句。 炊事班一行却是理都没有理他,直接拉着马车大摇大摆的离去,伪军和几个鬼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贸然拦住炊事班一行,顺孝一郎太君可是有命令,这些家伙出入自由的。 只是那眼尖的一个年轻伪军有些疑惑,怎么这三辆马车的车轱辘几乎都被压扁了。 没有人知道答案,这九个中国厨子离开之后,整个安康镇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人们只知道这九人做出了佛跳墙,那道绝世名菜,那一天在醉仙楼里,因为那道名菜赞不绝口的比比皆是,即使是没有吃过的,也见了人就吹:佛跳墙啊!那味道啧啧,真是绝了,吃上一口,这辈子都值了。 可没能吃上一口佛跳墙的人很快就无比庆幸起来,整个醉仙楼,凡是吃过佛跳墙的人,包括日军运输中队中队长顺孝一郎和他的父亲,以及他的几位同僚和一些下级日军军官,外加一些伪军军官和汉奸头子,在当天下午,全部离奇死亡。 这可真是震撼了所有人,因为军务繁忙没能赶过去的驻安康镇日军大队长听说此事之后,震怒之下带人去查,所有日军军官死因都是一样,中毒而亡,整个醉仙楼三楼参加宴会的客人,静悄悄的趴着,空气之中还飘着一股子让人直流口水的奇香 日军大队长在心悸的同时命人检查,因为佛跳墙已经被众人吃完,他命令用狗试验佛跳墙的那十几道食材辅菜,狗儿却吃得正香,没有任何问题,他在沉思之后又给狗儿喂了一口佛跳墙里剩余的汤水,两个时辰之后,狗子无声无息地躺下。 日军大队长的脑门子上冒出了冷汗,在愤怒中咆哮:“找,一定给我找到那支厨子班,找到那个坡脚的厨师。” 可无论怎么翻天覆地地搜查,那九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能找到。 安康镇里的三位大尉和五个中尉军官,以及十几个日军军官,死的是不明不白。 最可怜的大概就是顺孝一郎的父亲了,好不容易活到六十岁,却因为漂洋过海,赶来儿子的一场寿宴丧了命。 不清楚情况的安康镇百姓们开始传言:这就是侵略者的下场,是遭了老天爷的报应呀! 佛跳墙,一时之间成为整个安康镇谈虎色变的名菜。 “请你吃顿佛跳墙?” “别,我可不想死。” 佛跳墙悬案由此在安康镇诞生,九个厨子的故事成为人人乐道的传奇。 这是我听闻过的一个真实的抗日故事,当时读了也觉得震撼,只是记不得什么时候看过的,好在脑子里还有点印象,所以分享给大家,大家记得推荐收藏哦! 039 最狠炊事班 佛跳墙的事情告一段落。 韩烽带着炊事班的返回令整个新一团再次沸腾,一个新兵,短短的时日,竟是让整个新一团起了数次的风波。 这一次的风波更是不小,好家伙,这小子居然把团长的炊事班都给拐跑了,可是一个人不少的返回不说,缴获更是惊人,乖乖,压的轱辘都快变了形的三马车粮食,新一团的仓库差点都不够用,好几个战士帮忙卸车,来来回回折腾了几趟。 就连一向抠门儿的炊事班班长老王,当天晚饭也蒸起了白面馒头,数量更是惊人,老王直接放言:每个战士人打底三个馒头,不够的管加。外加上一大锅的烩菜,好不丰盛。 新一团成立以来,就是过年,大概也没有吃这么好过,战士们感动的都快哭了,一个个嘴巴里塞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让老王以后经常跑出去几趟,那样大家就可以天天吃白面馒头了。 李云龙是真的饿坏了,在团部里一口气吃了五个大馒头,有些噎挺,连忙就近抓起酒瓶子喝了口白酒,这才顺了下去。 张大彪今天又厚着脸皮在团部蹭饭,他吃的一点不比李云龙少,只是想喝酒就不行了,李云龙的酒用他自己的原话说,那可不是谁都给喝的。 “我说大彪啊!你能有点出息吗?你他娘的都吃六个白面馍了,还吃?你说你就不能给别的兄弟们留点儿?” 张大彪将第六个白面馒头的最后一口吞进肚皮,也不讲究,那黝黑的发亮的袖口在嘴巴上随意的蹭了蹭,蹭掉一层馒头碎末,道:“团长,老王说了,今天管饱,敞开了肚皮子吃。” 李云龙骂道:“那也不能你这个吃法啊!要是新一团的兄弟们都按照你这么个吃法,老子早就连裤子都穿不起了,我看你小子以后别来团部蹭饭了,他娘的,老子还准备留两个馒头当夜宵呢!” 张大彪嘿嘿笑道:“团长,我张大彪跟了你这么久了,你可不是那抠恰人儿,再说了,我看你手底下那三愣子能耐大着呢!你看,这拐了炊事班出去了一趟,好家伙,咱们新一团都能吃上白面馒头了,以后说不定再出去几趟,咱们顿顿都可以吃上大碗子肉了。” 李云龙道:“你说这老子倒是想起来了,那小兔崽子回来一天了,也不来团部报个到,他是觉得自己立了功,老子就没法儿处分他了?” “团长,你这么说我可得替三愣子喊冤了,这回人家可是真的立了大功了,那成堆的粮食,咱们新一团这个冬天是不愁了,你不知道,周围好些个团的战士们都饿的嗷嗷叫呢!” 李云龙像个老奸商似的笑了起来:“这话倒是,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说那安康镇重兵把守,那三愣子是怎么带着炊事班的那点子人马,弄到这么多粮食的?” 张大彪道:“何止是弄到粮食,我听炊事班的同志说,他们是大摇大摆地把粮食带出来的,装车的时候,几个小鬼子还帮忙呢!” 李云龙道:“这他娘的倒是稀奇事儿,老子更好奇了,虎子,去把老王和三愣子那小子给我叫来。” 都说无巧不成书,果然是这个道理,就在韩烽和老王接到命令往团部去的时候,李云龙派到安康镇的侦察兵传来情报:安康镇在一天前发生了一桩惊天悬案,在醉仙楼给自己的老爹过六十大寿的日军运输中队中队长顺孝一郎大尉,连同他宴请的数十个日军军官,和上百伪军汉奸,全部离奇中毒,死在醉仙楼三楼。 传说他们是死于一道名菜佛跳墙,而做这道菜的是九个中国厨子,其中一人还跛着脚,只是九人自此人间蒸发了一般,愤怒的安康镇日军在镇里镇外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九个人的影子。 李云龙在失神中挥手让侦察兵出去,“大彪,你怎么看?” 张大彪的惊愕一点不比李云龙少,他是个不怕死敢打仗的狠人,只知道在战场上杀鬼子,可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杀鬼子还可以用这种办法,他吞了吞唾沫道:“团长,您说,这难道真的是三愣子他们干的?” 李云龙道:“废话,九个人的厨子班,其中一个还跛脚,肯定是老王那家伙,是他们九个不假。” 张大彪吃了一惊:“这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只是三愣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云龙道:“他娘的,老子还是小瞧这小子了,看来这炊事班是不能再让他待下去了,说不定又给老子惹出更大的篓子”。张大彪很有同感的点头不已。 两人说话的工夫,韩烽和炊事班老王赶到,“报告!” “给老子进来。” “是。” 李云龙见了韩烽和老王,也不劈头就问,他围着韩烽转了转,“你个小兔崽子,真是能耐啊!上次拐了老子的三班,这次干脆把老子的炊事班也给拐走了,全团的战士们因为你小子饿了一上午的肚子。” 韩烽嬉笑道:“嘿嘿,团长,这有啥,我这也是替战士们考虑,先饿上两顿,把肚子空出的来好吃白面馒头不是,您去打听打听,战士们没有一个埋怨我们炊事班的,倒是表扬的话语不少呢!” 李云龙道:“哦,你说说,老子倒是想听听。” 韩烽道:“那可多着呢!都说炊事班能耐大,居然可以搞到这么多粮食,早知道可以吃上白面馒头,就是再饿几顿,那也值了。您听听,这可不算错误。” “你小子少贫,老子一会儿再收拾你!”李云龙暂时放过了韩烽,他问老王道:“老王,那安康镇里的一群鬼子军官在醉仙楼中毒死亡,是你们干的吧?” 老王点了点头:“都是三愣子给出的主意。” 李云龙道:“你不用替他说话,你们这回立了大功,老子本来也没准备罚他。我就是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详细的说说。” 老王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讲述了一遍,说完,看着李云龙道:“团长,这可都是三愣子的首功。” 倾听的李云龙和张大彪同时陷在了震撼之中,半晌,李云龙大吼道:“他娘的,你们这群兔崽子,简直神了!原来食物与食物之间居然还会相克,狗肉配黄鳝,甲鱼配苋菜,居然会变成剧毒!这群小鬼子,只怕到死也想不明白,狗吃了都没事儿的东西,怎么到了他们的嘴里就变成了剧毒了。佛跳墙,他娘的好一道佛跳墙啊!小鬼子临死前能吃到那样的美味,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张大彪震撼之中将帽子攥在手中,道:“最狠的竟是炊事班啊” 老王: 推荐 040 老王的脚好了 有些人之间的相交是不能用时间的长短衡量的,仅仅是两周的时间,炊事班的战士们已经习惯了韩烽的存在,特别是在安康镇一行之后,大家对韩烽的佩服之情更是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咳咳,正经点说,就是在收到团部“三愣子将被调离三班”的命令之后,炊事班的同志们是万分不舍。 这几日炊事班的同志们也不让韩烽干活了,他想帮顺子打饭的时候,顺子说:三哥,你可别忙活了,过几日就要离开炊事班了,我会想你的;他想帮大嘴搬东西,大说:三哥,你可别,俺得习惯一个人扛东西的日子;他想帮老陈搅锅,老陈说:三愣子,炊事班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好兵,就给上战场杀鬼子呢;他最后想帮老刀切菜,老刀咧着嘴说:我其实一直想说了,三愣子,你切的菜真不咋地,有的粗有的细,有的厚有的薄,速度还慢,你帮忙的时候,活干的比我一个人干还慢呢! 韩烽于是知道了,这是大家对自己不舍的另类表达呢! 韩烽找到老王的时候,老王正跛着脚,在新一团的后山上一高一低地走着捡木柴,他过去了也不说话,默默地跟在老王身后帮忙。 老王不断的弯腰捡柴,高低脚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好一会儿他大概是累了,这才停下来休息。 老王坐在一根被放倒的枯木的中间,韩烽在他旁边一截枯木上坐着,早已经过了冬至的野外,天气之中带着寒流的刺骨,就连韩烽两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枯木,也早早的打上了一层薄薄的冬霜。 “再有几天就要走了吧!” 老王将自己右脚上穿的破布鞋脱掉露出皲裂的瘦脚,应该是里面掉进去了树枝碎末,一边在地上磕鞋子将里面的碎渣倒出来,一边问道。 韩烽道:“还不清楚,等团部的命令吧!” 老王道:“还是回三班?” 韩烽道:“估计是,不过谁还没点脾气了,我打了胜仗,团长想处分就处分,给我调到炊事班来,我在炊事班倒是待的习惯了,他倒好,又准备给我调走,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老王笑道:“你小子,团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在咱们新一团这块地儿,他就是老大,和那山寨的大王似的,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嘿嘿,老王你倒是慧眼啊!团长的性子被你说的透透的。”韩烽也笑了起来。 老王道:“不过你也别怪团长,他这人其实够义气,对战士们好着呢!远的不说,前一段儿有个战士病倒,团长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冬衣送给那战士穿不说,还把团部的炕烧上,腾出来让那战士在里面暖暖和和地养病,一直到病好,团长才搬回团部,可是炕也不烧了,团长那人心眼儿其实好着呢!” 韩烽道:“我晓得老王你的意思,你放心,我可不是和团长对着干,我就是想和团长提点儿条件,团长那人精着呢!要是不打仗了去做生意,一准儿是个奸商,我和他讲点儿条件,说不定他心里还高兴,这就是奸商的心思,喜欢通过生意沟通占便宜来获取更多的乐趣呢!” 老王大笑道:“说起能看透团长的人,三愣子,老子看你才是第一嘞!” 韩烽和老王谈笑了一阵,老王起身准备返回,韩烽看到他走路时重新一高一低地走了起来,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老王,你这脚?” “有些年头了,被炮弹碎片炸伤,现在不用拄拐,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 韩烽点了点头不语,心里已经在琢磨着办法,在离开了老王之后,韩烽找到了团里会做针线的裁缝。 “什么意思?”裁缝老申拿着韩烽给他的一双日军军靴,不明所以。 韩烽道:“炊事班老王跛脚,其实毛病不大,就是高低脚严重而已,这是我缴获的一双日军军靴,你将右脚鞋底子里垫高一层,这样老王走起路来也就平顺些,不至于那么费劲儿了。” 老申笑道:“你可真是有心了,这事儿好办!你把鞋子放这儿,下午尽管来拿就是了。” 下午韩烽拿着改制好的军靴往老王面前一丢,老王愣了一愣,“啥意思?” 韩烽道:“这不是要走了嘛!寻思着送老兄弟一个礼物。” “你小子,尽整这些没用的。”老王嘴上这么说,高兴的却像是个孩子,他一向不怎么和韩烽见外,因为这小子也从来都不和他见外。 老王当即就坐在石块上换起了鞋,换号,竟是差不多的鞋码,穿在脚上很舒服,“小鬼子的鞋的确不错”,虽然是敌人,老王还是忍不住称赞。 韩烽笑道:“起来走两步!” 老王一怔,不明白眼前这小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不过还是按照韩烽说的站了起来,两步路刚刚走完,老王彻底愣住,他本来还习惯性的准备一高一低的走着,就连肩膀都已经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沉下去了,结果却在震惊中发现,右脚一向应该悬空的时候,居然实甸甸的。 老王忍不住快走起来,好家伙,虽然脚还是有些跛,至少走路的时候不再一高一低,远远的看起来简直和平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让老申在右边的鞋子里加了一块鞋垫。” 老王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你这臭小子,有心了,有心了啊!” 韩烽笑道:“就算离开了炊事班,我以后还得在你这儿吃饭呢!不把你老哄好了,那可不行。” 老王沉浸在这种正常走路的喜悦之中,“对了,老刀猴子他们都和你道别吧?” 韩烽想到他们独特的道别方式,笑着点了点头。 老王道:“他们都是一群不擅表达的人,心里舍不得,可是嘴上谁也不会说出来,男人嘛!一切都装在心里,臭小子,啥时候想大家了,就来炊事班看看。” 韩烽大笑道:“我说老王你这人老了,怎么还学会煽情了,不就是离开炊事班嘛!咱们还是在一个团,只要你这炊事班还开锅做饭,我少不了三天两头的往你这儿跑。” 老王顿时大笑起来,两个有着巨大年龄差的家伙,竟是在这一刻和谐的像是两个孩童 041 李云龙的条件 李云龙下定决定将韩烽调离炊事班是在三天之后,他想好了,炊事班决不能毁在这小子手里,他娘的万一哪一天这小子玩砸了,把他最宝贝的炊事班给弄没了,李云龙觉得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总不能真的枪毙这小子吧?他李云龙可舍不得。 所以命令下去了,“让三愣子几个滚回他的三班去!” 结果虎子来汇报说,三愣子说了,团长让他在炊事班好好干,他必须服从命令,团长不能朝令夕改,他还是得在炊事班继续待下去。 李云龙乐了:“虎子,你去告诉那小子,这新一团老子是老大,他娘的,老子让他到哪儿,他就必须到哪儿。” 虎子奉命去了,见了韩烽虎子如实转告李云龙的原话,只是转告完,虎子又道:“三愣子,我看团长就是吓唬你呢!他压根儿就没有生气。” 好嘛!原来这虎子竟是个“间谍”! 韩烽道:“多谢大虎哥提醒,这样,大虎哥,你就对团长说,咱们是新一团,是打鬼子的地方,是讲究民主的地方,打仗的时候统一指挥没哈说的,不打仗的时候,团长不是土匪头子,不能一言堂,就是最普通的战士,也该有说话和反驳的权利。” 李云龙听了这番话之后终于破功,绷着的老脸一下子化为豪迈的大笑,“虎子,你去把那小子给我叫来,告诉他,老子愿意给他个机会,和他讲讲条件。” 韩烽进了团部之后,李云龙对于条件的事情只字不提,他将一瓶子的高粱酒放在炕上的方桌上,拿出两个瓷碗给倒上两碗,见韩烽进来,道:“做,喝酒!” 韩烽点了点头,和到了自己家一样,脱了鞋往炕上盘腿一坐,端起瓷碗就是咕咚咕咚两气,李云龙抖了抖脸皮往碗里一看,他娘的,已经快见底了。 “你小子,有你这么喝酒的吗?” 韩烽道:“搁在俺们老家,吃席之前,那碗比团长你这大,直接就得先喝上一碗,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云龙道:“你小子他娘的真把团部当自己家了?” 韩烽道:“团长不拿咱当外人,那这团部就是咱家,您要是把咱当外人,得,那咱就没啥说得了,这炕也不敢坐了,酒也不敢喝了,为啥?因为你是团长,你是老大啊!” 哈哈哈 李云龙笑的东倒西歪,“你小子,老子算是看出来了,是因为老子处分你,心里有气呢!” “我可不敢!” “哼哼,你小子还有啥不敢的?拐了老子的三班和炊事班不说,对老子的命令还推什么三阻什么四来着。” “是推三阻四团长。” 李云龙骂道:“他娘的,老子不知道是推三阻四吗?老子当年好歹读过几个月的私塾,也念过八书九经,老子比你有化,你个泥腿子。” “团长是四书五经。” 李云龙: “废话少说,你小子又抗命拐跑了我的炊事班,我按说得罚你,可是你又弄回来过冬的粮食,还顺带毒死了几十个鬼子军官,这老子又该奖赏你,老子的酒就是给你的奖赏,现在你也喝过了,你说,老子让你回三班去,你为啥不干?” 韩烽无语道:“团长,您的酒可真当事儿。” 李云龙道:“他娘的,你还嫌弃这奖赏不行咋地?你去新一团打听打听,哪回老子喝酒的时候不是一营长张大彪站在边上,老子一喝完,他立马屁颠儿屁颠儿的就给老子倒上,老子啥时候给人倒过酒?你现在喝着老子亲自给你倒的酒,居然还不当回事儿,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吧?” 韩烽道:“团长,让我回三班也行,不过咱也有个条件。” 李云龙似笑非笑道:“哦,你说说,啥条件?” 韩烽道:“让我回去可以,你得给我一定的自由权,您总不能既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吧!我要是发现了哪里有小鬼了可以打,团里又没有大规模的作战,那我可就带着兄弟们去了。” 李云龙想了想道:“你小子就不是个享福的命,搁在团里好好的不干,非得去打仗,八成儿是个短命鬼,得,那老子就和你讲个条件,你想打鬼子可以,这点儿屁事儿也用不着每次都来烦我,你要是真有能耐,就三班那点人马,能给老子搞到一门迫击炮,老子不但不罚你,还升你个副班长当当。” 韩烽道:“副班长我不要,不管事儿,要给就给个正的。” 李云龙笑道:“你小子他娘的还会讨价还价了,行,正的就正的,只是老子事先给你说好,你小子搞小动作可以,可不许打败仗,你要是打了败仗,咱们可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不行了后勤部还缺个喂马的,我看你小子就挺适合。” 韩烽: 条件终于讲完,韩烽和李云龙两人的心情同时舒畅起来。 “团长,我没酒了!” “你他娘的就不能喝慢点儿?” “嘿嘿,那就得看是谁和咱说这话了!要是李团长给咱说这话,我韩烽就是一个普通小战士,自然得听团长的命令,可要是不拿咱当外人的老哥哥说这话,那我就觉得,他还是嫌我喝的慢,喝的少了。” 李云龙瞪着眼睛骂道:“那你他娘的喝死得了,给给给,老子这瓶酒自己都舍不得喝,都给你了。” “嘿嘿,团长,咱们都说好了,你这儿酒太少,喝的忒不过瘾,下次我请你喝,喝个够。”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晌午,李云龙将韩烽这小子踹出去的时候,心里疼的只哆嗦,他娘的,这小子嘴巴滑溜啊!一不留神儿,他老李几个月的储备酒,都被韩烽这小子给喝完了。 关键喝完了还不讨好:团长,你这儿的酒少,喝不痛快不说,还难喝的紧,喝到嘴里淡piapia方言的,啥味儿都没有。 这哪里还能忍?任你花言巧语,李云龙当即就把韩烽给踹出了团部,最后还吼道:“啥时候搞到迫击炮,啥时候你他娘的再来团部。” 就这样,韩烽拎着最后半瓶子酒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就出了团部,嘴里见了人还嘀咕:酒拿回去,给老王头他们也尝尝,尝尝 042 送别与迎接 千古以来兄弟朋友之间最伤情的事情莫过于送别,韩烽即将调回三班的消息传来之后,当天的新一团炊事班灶房里,战士们的情绪有些低沉。 直到老王苍老却不失精神的声音打断了沉默,“三愣子这就要回三班了,以后咱们炊事班就又变成八个人了,对了,你们不是给三愣子准备了不少的礼物嘛!还愣着做什么?都拿出来啊!” 韩烽愣了愣,就看到顺子第一个站了出来,将两个馒头递给自己道:“三哥,我也没啥好东西送给你,这是两个馒头,你放心,是我自己省下来的,你拿着回了三班,啥时候饿了吃吧!” 韩烽道接过馒头道:“行,馒头我收下了。” 小六给了一把刷子:“三哥,咱们指不定啥时候打仗就遇到暴雨天气了,路上泥多,拿着这刷子刷鞋,好使着嘞!” 韩烽接过刷子笑道:“放心吧小六,我会把我的鞋子刷的崭新崭新的。” 大嘴将两个鸡蛋放在韩烽的手上道:“三哥,这是上次咱们去醉仙楼的时候我偷偷装的,本来有三个,我没忍住吃了一个,这两个也不知道坏没坏,反正我也没啥东西,你就当它们是好的吧!” 韩烽道笑:“真是难为你了大嘴,谁不晓得你那张大嘴巴,饭量又大,啥能吃的东西也留不到下顿,居然从嘴巴里省出两个鸡蛋来。” 瘦猴将一排微微焦糊的淡黄色虫子从手心摊开,每一条胖胖乎乎的,足有手指粗细长短,“三哥,这是我劈柴的时候从木头里面找的木环虫,这东西可补着呢!吃起来更是香的很。” 韩烽笑着接受:“瘦猴,你这是真的准备向猴子蜕变呢!都吃上猴子吃的东西了。” 老刀这时站了出来,韩烽似乎吓了一跳:“我说老刀,你该不会要送我一把菜刀吧?从醉仙楼带回来的菜刀是快,可我是去打鬼子,菜刀可不如刺刀利索。” 老刀拿出一根红绳子挂着的牙齿,道:“这是我当年戴的犬牙链,鬼子一枪打在这上面,我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上面还有子弹碰撞的痕迹,看来是不能再给你挡子弹了,可这是有大气运的,要不是我在这炊事班不用上前线,我才舍不得给你,你戴上它,保准儿鬼子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你。” 韩烽惊奇道:“那我可得收好这玩意儿!”说着当着老刀的面将犬牙链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老刀露出欣慰的笑容。 灶火笑道:“我就是一个烧柴火的,啥也没有,三愣子,烧了一辈子的柴,送你一句我自己从木柴里琢磨出的俗话吧!没有烧不起来的柴,只要火起来了,就是湿透的木柴,也将被很快烧着。” 韩烽点了点头,思索这话语其中的寓意,却终究不能一时清楚,“灶火,你这家伙也学会高深莫测起来了。” 灶火道:“我就是来了兴头瞎说,也不懂啥意思。” 韩烽 韩烽最后望向老王和老陈,老陈道:“三愣子,记得回炊事班看看,这里啥时候还都是你的家。” 老王则是骂道:“你小子看我干啥,我可啥东西都没有给你的。” “班长,你可真抠!”其他人一齐打趣老王,众人哄笑起来。 临走的时候韩烽收拾好自己的家底儿一床被子、一套军服、外加一杆三八式步枪而已。 小六冲着韩烽喊道:“三哥,啥时候还能像在安康镇那样的来一回,一定记得回来找我们,我们随时等着跟你疯呢!” 韩烽大笑着点头离开,心中的情绪纷杂,最后终究化为一阵自顾自的摇头:“这些炊事班的家伙们,可真有意思。” 收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返回三班,韩烽受到了三班战士们的热烈相拥。 班长刘正差点感动的老泪纵横:“三愣子,你终于回来了,欢迎你回家。” 就连一向嘴碎的副班长徐丰收也难得的卖了一回好,“三愣子,你小子回来了就好啊!大家还都等着你呢!” 周大牛几日不见似乎又壮实了不少,“三哥,兄弟们都等着你回来带我们去打鬼子呢!” 胡成现在是终日的带着上次小庄战斗中从鬼子脑袋上扒下来眼镜框,从不离身,远远的望去,倒真像个大学生似的,他见了韩烽就问道:“三愣子,你看我现在有你说的那种化人气质了没?” 韩烽怔了怔道:“有,太有了,你现在就像是那穿着衣服的猴子。” 胡成:“啥意思?” 韩烽:“衣冠禽兽,骚着呢哈哈哈” 胡成顿时大笑:“去你的!”他一向自持化人,就是生气的时候,也不会骂人。 朱大志、许敬友、张二娃、许小几个新兵一起叫了一声三哥,王承柱还没有忘记韩烽答应他的迫击炮的事情,这老实人一旦认真起来可是实诚的可怕,“三愣子,你答应的给我弄得迫击炮?” 韩烽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永远作数,不就是迫击炮嘛!很快就会有的,就是不知道你答应的事情?” 王承柱道:“我说话算数,只要你帮我搞到迫击炮,我就跟你干,叫你三哥。” “一言为定。” “兄弟们。老子终于又回来了,这种感觉,爽啊!”韩烽与三班的同志们一齐大笑,他在心中感慨:从一个熟悉的地方离开,却又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地方,这种感觉,当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三班的通铺,韩烽的位置还被留着,就连他床铺上留下的一双臭袜子,也被张二娃给帮忙洗了放在他的床头,只是没有棉被。 韩烽将他一直带到炊事班又带回来的棉被扔在自己床位上,一旁的李海舔着嘴巴道:“三哥,你这去了炊事班一趟,被子上都带着饭味儿呢!嘿嘿。” 自从柳庄一战之后,韩烽在三班已然封神,就是几个老兵,也多喊他三哥,李海能吃,他看到了韩烽兜里揣着的那两个鸡蛋,在咕咕叫的肚皮的催促下,很没有骨气的憨笑起来。 韩烽笑着将两个鸡蛋、两个馒头一块儿丢给他,“炊事班的兄弟让我给你们带的包,你去给大家伙分分吃了吧!” 李海顿时大喜过望,拿着鸡蛋和馒头兴奋地跑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就剩下了韩烽一人,韩烽静静地躺着,望着脑袋上的灰色瓦片,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的睡去人生,原来不过就是一场过山车式的经历吧!无论是起还是落,总还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043 领命而行 自从韩烽参加小庄战斗,到率领三班伏击柳庄日军,后拐走炊事班入安康镇,新一团全团上下,谁也没指望韩烽是个安安分分的新兵,就连团长李云龙也不例外。 基于这一点,三班的战士们在迎回韩烽之后,韩烽还没来得及舒舒服服地睡几个好觉,第三日的清晨,一大早就被周大牛几人叫醒。 “大牛,今天又没有早操,你们一大早的吵吵什么呢?害得老子睡个好觉都不行。” 周大牛道:“三哥,我们都等着呢!” 韩烽一怔,见周大牛说完,周围的李海等人纷纷点头,他更觉得莫名其妙,“等什么?” “等你带我们去打鬼子啊!”周大牛说的理所当然。 李海附和道:“没错,三哥,现在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三班,就是班长在内,都会跟着你干的,咱们就像上次柳庄那样,再给小鬼子来个伏击消灭,嘿嘿,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胡成仍旧是一脸我是化儿的骚包模样:“三愣子,虽然我从不轻易服人,可是你带我们打仗,那简直就是艺术一般,小鬼子仿佛就是泥捏的,同志们都等着你呢!你可是个坐不住的人。” 韩烽: 他虽然与李云龙打赌在前,可是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现在就要去杀鬼子啊! “你们当日军是什么?摆设吗?想杀就杀?”韩烽一脸无语,“咱们就这一个班的兵力,武器装备更是落后,连点火炮都没有,上次伏击柳庄的鬼子,那是咱们事先得到了消息,趁小鬼子不备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大胜。那就像你们想想的一般,想打就打的?” 胡成似乎吃了一惊:“三愣子,我们知道你说的是事实,可那是对别人而讲,你是谁?你是三愣子啊!柳庄的事情我们亲身经历过就不说了,你在炊事班的事情我们可都听说了,带着一个炊事班八个人混进安康镇,弄回了成堆的粮食不说,更是毒杀了安康镇的几十个鬼子军官。 在我们眼里你就是那神通广大的诸葛亮来着,你会没有办法?” 副班长徐丰收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胡成的话语,他竟是没有反对,更是大为赞同道:“老胡说的好,我说三愣子,你小子指不定又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儿的吧!别卖关子了,你就和大家伙直说了吧!” 韩烽: 他忽然觉得这日子有些没法儿过了,自己真的准备老老实实一回,当几天乖宝宝,这倒好,反而是没人相信了。 没法办,韩烽道:“我这次是真的没准备干啥,就是想老老实实的在三班待一阵子。” 只是徐丰收们全是一副信你个鬼的神情,韩烽只得哭笑不得道:“既然你们非要这样,那行,咱们就训练吧!” “训练?” 徐丰收一行愣住,“不打鬼子,训什么练?” 韩烽一脑门子黑线道:“这是即将对大家的特训,与咱们平日里的早操或者刺杀训练完全不同。你们不是想打鬼子嘛!想打鬼子就得有杀鬼子的能耐,咱们只有一个班,十二人,兵力有限,那么还想打鬼子的话,就只能对你们进行特训,让你们可以成为一个打几个的高手,这样才打鬼子才有戏。” 班长刘正这时也走了进来,他惊讶道:“一个打几个!三愣子,什么特训,这么神的吗?鬼子的战斗力咱们清楚,那可是相当厉害。” 韩烽神秘一笑,道:“班长,我没法儿详细告诉你们答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一点的是,特训是一件很苦的事情,甚至比打仗杀鬼子还要艰苦,你们想要参加可以,但是一定得有个心理准备,我会给你们半天时间考虑,一旦加入,你就是苦的哭爹喊娘,也不能再选择退出。” 韩烽少有的郑重,可对于不知道何为特训的刘正等人来说,大概还觉得韩烽在开玩笑吧! 周大牛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不就是吃苦嘛!我连掉脑袋都不怕,还会怕吃点苦?三哥,我愿意第一个参加特训。” 韩烽道:“好”,心里却在悱恻,大牛这家伙别再第一个提出退出才是。 周大牛起了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三班的战士们自从参加队伍打仗,说不怕死那是假话,只要是人,脑子还算正常的,面对死亡的时候,大概多少都会生出恐惧,只是要说上那随时都可能丧命的战场,大家却是没有一个害怕的。 所以这尚且没有露出起爪牙的所谓特训,并没有吓到三班的战士们丝毫。 几乎没有犹豫,三班上下,全部参加特训。 其他人还好说,对于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的参加,韩烽却是大为头疼,不为别的,这俩可是老家伙少说也四五十了,特训最重要的就是以体能为基础,岁月不饶人,这俩老家伙只怕未必能顶住。 徐丰收听了韩烽的拒绝却是大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放心,你们年轻人能做到的,老子一样能做到。” 如此,韩烽也就没什么说的了,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在训练的时候还是照顾照顾这俩老家伙,给他们减点训练量吧! 就这样,特训人数十二人,三班全员参与,韩烽在特训之前还是去了团部一趟,他想的明白,别看李云龙说的好,可是这位团长是普通人吗?命令都可以朝令夕改,哪还有什么是他李云龙不会干的,那就是个丝毫不遵循章法做事的家伙。 “训练?你要带着你那帮子人训练?” 新一团团部,李云龙一脸诧异,“咱们平日里不是有训练的吗?” 韩烽道:“团长,我们这个是特训,换句话说,就是针对性训练,与平日里大家做的训练时大不一样的,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也不会待在团里。” 李云龙想了想道:“老子也弄不明白你小子究竟是啥意思,这段时间上面也没有命令,团里也没有作战计划,那你们就去吧!只是说好,一旦团里有作战计划下达,你们三班所有人必须立刻给老子回来。” “是!” 韩烽从团部出来的时候,算是领了尚方宝剑而去,一场针对三班的秘密训练,即将展开 对韩烽的前后变化问题是否会受人诟病解释:第一,自己解释的借口,是傻子开了窍,变聪明了,不管别人觉得可信度如何,当时那个抗战岁月,抵御外辱是第一要义,这些反而次要了。第二,韩烽根底清白,老爹老韩头儿就是一个贫农,这点部队是很清楚的。第三,这是常理,一些低能儿忽然智商正常起来之后,甚至可以有上帝弥补的加持,低能儿华丽转身考上常人难以企及的名牌大学事件,并非个例。 综上所述,韩烽的变化问题按照作者的设定,是经得起考核的,不该因为此在后续发生什么人神共愤的问题。 044 特训的开始 特训的第一天,韩烽一早从老王那里弄来二十几个馒头,一人两个馒头,这就是特训人员特训时的食物了。 特训的地点并不在新一团,而是在新一团几公里外的一处大山里,由于入了冬季,整个山都是光秃秃的,枯黄的树叶早就归根,一眼望去,黄色的落叶遮住了山间的小路,仿佛整座山体都被染成了一种颜色。 训练一开始,看着下面站的整整齐齐的十一人队伍,韩烽记忆里的情形一闪而逝,顾不得脑海里的那一抹物是人非,他郑重道:“从现在起,你们很荣幸地成为了特训队的一员,那么在这开始的时候,我要和大家提前声明的一点是,特训一开始,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将担任你们的唯一特训长官,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教官。 韩烽的声音开始转为低吼:“从这一刻起,没有三班,没有班长和副班长,没有老兵与新兵,你们所有人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特训队队员,对于教官的一切命令,你们都要无条件的服从,谁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抱歉,无论你是谁,都必须立马给我退出特训,都听到了吗?” “是!” 十一个人的声音打破了大山的沉静,山林里最后留恋故土而忍受寒冷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出树林在半空盘旋,许久,大概是觉得这是一群对它们并没有威胁的疯子,这才又重新归巢。 特训队队员们被教官韩烽的话语点燃了激情,这种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奇不断地刺激着他们的兴奋。 韩烽这时接着道:“从现在起,只要特训队集合,你们只能称呼自己为学员,以王承柱为例,就是特训学员王承柱,记住了吗?” “是!”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第一项,每日必做的体能训练,长途奔袭,今天是特训的第一天,任务量很简单,就是翻越这座山,然后再返回,时间在今晚天黑之前,我先给你们说好,要是天黑之前回不来,你们就准备在大山里过夜吧!” 韩烽说完,三班的战士们就愣住了,这算什么特训?他们完全弄不明白。 韩烽却不给他们疑惑的时间,他对徐丰收和刘正道:“学员徐丰收和学员刘正,你们两人对此可有什么问题?” 刘正挺正身体道:“报告教官,学员刘正没有问题。” 徐丰收同样严肃道:“报告教官,学员徐丰收也没有问题。” 韩烽吼道:“好,那就出发!”他率先向上山的小路上跑去。 韩烽的带头,加上两个老同志徐丰收与刘正的响应,立马给足了三班特训队员们信心。 在困难没有开始之前,出于无知,人总是会习惯性的将困难缩小,就好比眼前的这座大山,其实是很难翻越的,可是在体力完好的周大牛等人打量去的那一刻,大概都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都是晋西北大山里的农村娃,谁还不能跑几步山路了。 只是真正的开始之后,他们才理解了什么叫做眼高手低,一座大山只是奔袭了小半,特训队员们就开始感觉到一股莫大的阻力,先是内心的惰懒,想着还有大半的高山没有跑完,之后还得再跑回来,顿时就觉得整个人生都黑暗了,根本坚持不到尽头。 接着才是体能的匮乏,双腿酥软的不想再挪动一步,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彻底瘫软下去,整个人是又累又渴又饿,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开始沸腾,怀里的两个馒头恨不得立刻掏出来解馋,山边的溪水恨不得立马低头牛饮,大家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接近极限,是再也跑不动了。 可是最前方的那道身影却没有一丝一毫要停歇的意思,他的步伐一样变得蹒跚,仿佛下一刻就会停下脚步,然而他就是没有停止,仍旧是一步一步的坚持着! 韩烽转过身来督促大家的时候,自己的机能情况一样的糟糕,他很无奈,这具身体还是太孱弱了,他从魂穿以来也没有机会锤炼自己的体魄,所以此刻未必就比特训队员们好到哪儿去。 然而韩烽的意志力之坚韧却绝非特训队员们可以比拟的,这在他前世的特殊生涯中磨炼的意志力犹如钢铁,不是一座大山就可以轻易动摇。 韩烽深懂得体能训练的诀窍,正是一次一次对自己身体极限的突破,只有突破了自我的极限,才可以继续提升自己的潜在体能,他对特训队员们特训,其实也是对自己的特训,他准备将自己这幅躯体磨砺出配得上他这钢铁般灵魂的钢铁般体魄。 “怎么,这就跑不动了?” 韩烽将自己身体的酸麻感死死压抑,深呼吸了一口气,憋住,扭过头来不带气喘的对特训队员们道:“一个个不是叫嚣着要打鬼子吗?怎么,这鬼子还没打,就跑几步路就准备放弃了?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不怕吃苦?” 韩烽将目光放在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刘正和徐丰收身上,他稍稍有些意外,这两个老兵的意志力惊人,体力明显已经不支,步伐沉重的像是灌了铅,可是仍旧没有放弃。 韩烽换了口气,继续憋住,道:“跑,从你们参加特训的时候起,你们已经没有了放弃的权利。你们看这两个老家伙,比你们的岁数大了两轮,可是他们都能坚持,都在坚持,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刘正的步伐差点踉跄: 徐丰收使劲儿憋住一口老气,“三愣子” “学员,请注意你对特训长官的称呼。” 徐丰收: “教官,没没有你你这么夸人的吧?” 韩烽道:“看到了吗?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这个考家伙不但在坚持,他还有力气反驳呢!” 徐丰收:他再不敢说话了。 其他的特训队员们在心底忍不住暗笑了一阵,咬咬牙,继续坚持着跟了上去。 “跑,姿势,注意你的姿势,学员王承柱,你的屁股撅的像猴子,这样可不行。” “学员周大牛,你的手只是用来吃粪的吗?弧度,摆动起适合的弧度,可以调动你的运动倾向和潜能。” “学员包太平,你要是还有力气偷笑,老子不介意给你的兜里揣两块石头,负重奔袭,你会喜欢的。” 韩烽在整支队伍中间来回穿梭,各种漫骂和调侃不绝于耳,这是他在鼓励和刺激特训队员的同时,对自己的更大特训,这种超强度的特训可以让他率先突破自己的极限,让体能得到一次质的飞跃。 果然,当大山在韩烽的漫骂声中不知不觉地结束了一大半的时候,韩烽在体能接近了极限又凭借自己超强的毅力猛的奔跑了一阵之后,身体终于突破极限,在骤然的蜕力之后,近于缓和。 这,就是极限体能训练的好处,一旦突破,体能将在适应之后,达到一个更高的阶层,原本的强度反而一下子出现极限落差,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045 筋疲力尽 韩烽一直跑前跑后的刺激督促特训队队员们,他的体能消耗最大,自然最先突破自身的极限。 突破了自身的体能极限之后,在坚韧意志力的调配之下,他的身体渐渐适应下来,已经可以吃得消这种运动的负荷,他的催促和叫嚣声越发的大了。 “快,再快些,你们的速度太慢了,在我眼里简直就像乌龟,不,乌龟比你们更有耐力,你们连乌龟都不如。” “跑,你们只有跑的权力,想打鬼子?鬼子有飞机大炮,有卡车摩托,你们有啥?你们只有腿,连跑都跑不动,还打什么鬼子?” “你们看前面的两个老家伙,一直没有停下脚步,怎么,你们这是要被两个老家伙给比下去吗?” 徐丰收和刘正:又特么躺着中枪。 特训队员们咬紧牙关,在拼命压榨自己向体能极限挑战的同时,心里也是在纳闷儿,这骂娘的教官怎么如此的精力充沛,跑前跑后,骂来骂去的,他就不累吗?感情之前的疲惫都是装出来给他们看的。 这让特训队员们有一种挫败感的同时,心底对韩烽这位与众不同的教官越发的佩服起来,这样的疯子和妖孽,绝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 特训一直坚持到快要接近山头的时候,特训队员们也纷纷突破了自我体能的极限。 韩烽并不意外的是,最先突破的是徐丰收和刘正这两个老家伙,这样的老兵意志力相当惊人,即使因为岁月消耗掉太多的青春活力,可是骨子里的骄傲是绝不允许他们向周大牛这些年轻人服输的,纵使是精疲力竭,也仍旧会死命坚持。 紧接着突破的是周大牛、李海、包太平、王承柱、胡成这五个半年的老兵,最后才是朱大志那四个新兵。 在突破了体能的极限之后,身体会进入一个异常的疲惫期,此刻就像是蜕力了一般,全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只想立马躺在地上,然后任他天塌地陷,也再不起身。 韩烽连忙冲着特训队员们大吼道:“坚持,都给老子坚持住,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越是你们最接近失败的时候,功败垂成,就是眼前的道理,我知道你们的身体已经快要抵达极限,可就是这个时候才是最重要的,想超越自我?那就必须给老子坚持下去,谁要是敢有一点放弃的念头,那就不是老子的队员,那是什么?是孬种,还想打鬼子?为死去的千万同胞们报仇?做梦吧你们,坚持不下去的,都只配成为废物而已。” 韩烽骂完,接着心境平和了一些:“只要再坚持下去,你们立马就会发现一片新天地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也不比谁差,你们都跟上我。” 韩烽突然提速,直接冲上大山的山头,特训队员们眼见教官冲刺,为了不成为韩烽话语里臭骂的对象,为争口气,一个个虽然脸红脖子粗,也坚持着跟了上去。 于是在抵达山头的那一刻,特训队员们终于也进入了韩烽之前的状态,突破极限又坚持过力竭期之后,身体反而适应了当前的强度。 周大牛原本的力竭感骤然一轻,惊呼道:“咦?奇怪了,我好像没有那么累了?” 李海也道:“是啊!我忽然也觉得没有那么累了!说话好像都不会那么气喘了。” 刘正望向韩烽,若有所思,“教官,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效果吧?” 韩烽笑道:“是的,所谓体能特训,就是遵循我们人类身体的奥妙和规律训练,只有一次次地突破自我的极限,你们才可以不断提升,从今天开始到以后的特训,在你们的体能极限没有稳定下来之前,我会让你们每两天触碰一次自己更高级的极限。” 徐丰收道:“教官,请你说的明白些?” 韩烽点了点头道:“学员徐丰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徐丰收道:“报告教官,之前很累,累的快要没有一丝力气,现在也累,却没有之前那么累。” 韩烽道:“那你就该明白了,每隔两日,我就会让你感受到那没有一丝力气的力竭感,那就是你对自己体能极限的触碰。” 周大牛后怕道:“不是吧!教官,那种感觉太痛苦了,还要来啊?” 韩烽冷喝道:“学员周大牛!” 周大牛被韩烽突然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到!” “天黑之前,你多爬一趟大山,我会在出发的地方等你。”韩烽的声音肃穆的吓人,这与他平日里的嬉笑判若两人,说完,转身向山下跑去,“现在,下山。” 特训队员们还没有见过韩烽如此严肃的一面,所有人,就连徐丰收也再不敢开口,顾不得疲惫之余对休息的极度渴望,连忙向着韩烽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周大牛积郁着一脸的不服,咬了咬牙,紧跟着追了上去。 “下山的路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注意调整自己的重心,让身体顺着那股坠力而行,你们只需要保持平衡就行。”韩烽领头时对所有人说道。 这大山的山势并不算陡峭,所以这“上山容易下山难”的俗语在这里并不适合,一路下坡,特训队员们进行的要比上山时容易的多。 终于将一整座大山翻越,时间应该是正午,带着暖意的阳光本应该带给众人冬季的温暖,特训队员却只觉得这阳光多余。 在强烈的体能训练之下,他们早已经汗流浃背,浑身热得发烫了。 韩烽将自己的两个馒头取出,他看到旁边还有清澈的山泉,“现在吃午饭,你们有一个钟头的时间休息,所有人必须把两个馒头全部吃掉,吃饭期间不准任何人说话,否则,我想周大牛队员是很愿意自己多出一位奔袭大山的同伴的。” 午饭变得没有人声,只有在喝山泉的时候,大概是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周大牛将山泉喝的稀里哗啦,其他特训队员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韩烽对这些却恍若未闻。 一个钟头的时间是韩烽根据太阳的轨迹判定的,肚子里的两个馒头加山泉早就融入胃中,补充了一定体力的同时又不会影响继续的特训。 “出发,返回!” 韩烽率先站了起来,特训队员们除了刘正和徐丰收之外,一个个无不哭着张脸,折磨人的路程又要开始了。 046 真男人之间的征服 返回时,韩烽考虑到特训队员们的体能情况,刻意放慢了脚步,快要抵达山顶的时候,他带队的步伐甚至与快走没有什么两样。 可就算是这样,队员们依旧累的够呛。 终于抵达山顶,在山之顶峰的时候,残阳刚好下沉,半个身子已经一头扎进了西山,远远的望去,是苍凉落幕,却心系远方。 韩烽驻足,在这山之巅看如此壮观的落日,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境,落寞、孤寂、彷徨 跟着停下脚步的朱大志憨笑起来:“教官,那太阳好像一块黄色的大肉饼。” 李海道:“还是牛肉馅的,奶奶的,要是这样的肉饼放在我面前,我能一口气吃五个,不,是十个。” 张二娃已经快要流出哈喇子,“肉饼儿” 韩烽: 所有的意境已经被破坏的一干二净,这群饿死鬼脱身的吃货眼中,大概不能将落日与任何的意境挂钩吧! 只是韩烽很快又自嘲起来,原来在笑话朱大志他们的时候,他自己已经沦落为最大的笑柄。 人生来就是为了活着,一切的伟大事业听来可歌可泣,可到头来也还是为了活着,为了民族独立的活着,为了百姓安康的活着,为了个人阖家欢乐的活着,终究只是这一个目的。 此刻望着这落日,韩烽想的更多,可未必见得就是优越,像二娃子他们这样糊糊涂涂的活着,只想着填饱肚子,只想着打鬼子,从另一种角度去看,不正是人生中最大的自知吗? 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这才是天底下最透彻的清醒。 “是啊!是很像一块大肉饼!可惜,却被西山给吃掉了。”韩烽喃喃自语。 “教官,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们要是不想在这大山里过夜,现在就出发吧!” 队伍继续在万分的疲惫中前行,一直奔袭到山脚那来时的小路,这特训的第一天才终于算是结束。 被韩烽惩罚的周大牛二话不说,转身再次冲上大山,他的背影显得落寞孤单,与即将落幕的黑夜融为一体。 刘正张了张口,却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徐丰收刚准备开口:“教官,大牛他” “你可以选择去陪他。” 韩烽这一刻的冷酷令徐丰收心惊,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向随性又大大咧咧的韩烽,居然还有这么严苛的一面。 徐丰收不再说话了。 韩烽转过身对特训队员们道:“明天的特训依旧如此,你们要是觉得待在这里可以恢复体力,你们可以继续待着。” 刘正道:“同志们,我们走,大牛他可以的。” 特训队员们在刘正的带头下一个接着一个地走了,徐丰收最后望了一眼韩烽那挺拔的身躯,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真是越发的有些不认识这个最初还傻傻憨厚的新兵三愣子同志了。 落日完全被西山遮掩之后,世界变成了黑幕的世界,四野静悄悄的,好在很快升出来的月光十分皎洁,将黑幕点缀出一片银色的光明。 大山上的小路隐约可见,在黑幕中望去,漫射出月色的银灰之后,像是给黑黝黝的山体缠绕上了几条银丝带。 韩烽在矗立中沉默,身形一动不动下死寂的如同一座逼真的雕塑,他仿佛看到了那远方大山的山路之前,一道身影在愤怒的力量驱使下奋力前行。 这股愤怒与不服气浓郁,搁着山体韩烽似乎都感受的尤为强烈。 就这样,在月亮快要升到半空的时候,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黑黝黝的大山里冲出。 周大牛喘着粗气,在黯淡中赤红着双目,“报告,教官我跑完了。” 这一字一句,仿佛都是从牙齿缝儿里蹦出来的。 韩烽点了点头:“你很慢,但总算是跑完了。” 两道身影在这话语落下之后一同陷入了沉默,平静如水的眸子与愤怒不平的眸子在昏暗中对峙着,半晌,周大牛的呼吸归于平顺。 韩烽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大牛,很不服气?” 周大牛咬着牙道:“是。” “想揍我?” “不敢。” “没什么不敢,男人嘛!就是要活的痛快,鬼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明天天亮,一切该怎样还是怎样。” 韩烽对周大牛伸出了一只右手,左手背在身后,“来吧!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好!三哥,你自己说的!”周大牛吼着,离了韩烽只有几步的距离,在全身愤怒发泄的力道下像是一个人肉坦克一般冲了过去,他受到韩烽的话语刺激,并没有留手,全身的力量集于一拳。 可周大牛的实战经验太欠缺了,他这一拳若是对着普通人,加上他那壮实的体格,自然算的厉害。 然而在韩烽这样经验老道的高手眼中,周大牛这一拳的蓄力和发力太迟缓了,中间尽是漏洞和破绽。 韩烽在周大牛的拳头快要贴近自己的门面时骤然侧身躲开,同时横起右手,做砍刀状,直接砍在周大牛的腹部。 剧痛瞬间在周大牛的腹部漫延,然后迅速扩及全身,他的腹部就像是被鬼子的枪托撞了似的,撕裂式的痉挛。 冷汗直接密布额头,周大牛像是虾米一般弓着身子望着韩烽,目光里已经生出几分畏惧,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大牛,来,继续啊!男人,这点痛算什么?”韩烽还在刺激周大牛,他要的,就是周大牛的全力发泄。 果然,周大牛就像是再次被点爆了脾气的公牛,再一次对韩烽发起了悍然无畏的冲锋可惜一切终究是徒劳的,周大牛满肚子的怒火和骄傲,被从始至终左手背在身后,只动用了一只右手的韩烽彻彻底底地践踏在了脚下。 鼻青脸肿的周大牛看到平静中的韩烽再一次向他招手,什么狗屁的傲气和脾气,全部成了扯淡,连忙耍赖式地卧在地上,“教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再不来了。” 韩烽不坚持了,他在对自己有着畏惧的周大牛身边坐下,一屁股砸在泥土地上,道:“大牛,你现在懂得我对你们特训的目的了吧?” 周大牛咽了口唾沫,“三哥,你的意思是,你这身手就是特训练出来的?” “是。”韩烽并没有撒谎,特种训练深刻骨髓,他生生世世也难以忘怀。 周大牛震惊了,很快又惊喜起来,他连滚带爬地在激动中从地上站起来,冲着韩烽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大喊道:“报告教官,学员周大牛,在今后的特训中再不会有任何的偷懒,对教官的命令再不会有任何的质疑。” “好,那就回吧!” 两人借着皎洁的月色,并肩向新一团驻地返回,只是周大牛偶尔望向身旁的身影,还是会忍不住打上几个哆嗦这疯子教官,下手太特么狠了! 047 成功的意义 次日再次开始特训的时候,周大牛对韩烽下达的所有命令都是抢先第一个执行,了解周大牛桀骜性子的特训队员们吃了一惊,这小子似乎已经被教官治的服服帖帖。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要知道周大牛身子壮实,力气又大,平日里就是瞧谁也不服气,便是班长刘正,周大牛也只是尊他资历老,这才算是听几句命令而已。 可是此刻,教官韩烽说:“第一个星期,我们只进行体能极限训练,第一个星期的任务量不变,就是每天翻越大山,再返回。” 别的特训队员们唉声叹气起来,一个个双腿直哆嗦,他们哪里经历过如此强度的训练,昨天的大山奔袭之后,乳酸在两腿积累,此刻他们的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抬一抬都痛,更别说再去翻越大山了。 众人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周大山却第一个站出来大喊道:“是,教官,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第一个小跑了起来。 特训队员们在无奈中跟随,心里更是没有不诧异的,谁都清楚周大牛因为受罚,昨天一天的训练量甚至是众人的两倍,班长刘正听到周大牛与韩烽的脚步声在通铺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他居然会如此服从的接受命令? 昨天晚上,大家都离开之后,周大牛与教官韩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队员们越发的好奇,特别是周大牛对自己脸上的伤痕一再否认,咬定那是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的之后,这种好奇心越发的浓郁了。 李海忍不住调侃起来:“大牛,挨了揍就直说呗!还有啥害羞的?” 胡成赞同道:“就是,不过大牛,你都被成猪头了,教官为啥一点事儿也看不出来,不会全程都只是你在挨揍吧?” 周大牛道:“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我这伤就是下山的时候摔的。” 王承柱是个老实人,老实人就爱说真话:“大牛这脸上的伤不像是摔的,摔伤和被打伤,这两种伤是不一样的,摔伤会带着摩擦的痕迹,可是大牛的脸上带着淤血,也没有摩擦的痕迹,多半是被人用拳头打的。” 王承柱说的一本正经,恼羞成怒的周大牛一脚踢在王承柱的屁股蛋子上,“柱子,你再叨叨,老子可要揍你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还不让人说实话了?”王承柱似乎一脸委屈,特训队员们忍不住一起哄笑起来。 愉快的心情让特训队员们暂时忘却了体能体训的艰苦,脚下的步伐似乎一下子也轻快了起来,只是双腿的肌肉还是酸痛的厉害,每跑一步就有一股钻心的酥爽。 韩烽一边小跑,一边对特训队员们道:“怎么样,累不累?” 特训队员们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齐声回答:“累!” 韩烽再问:“苦不苦?” 队员们答:“苦!” 韩烽又问:“腿疼不疼?” 队员们吼道:“疼!” 韩烽点点头,大为赞同道:“那就对了!” 队员们顿时在欲哭无泪中听到他们的教官一本正经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体能特训是一件很累很苦的事情,只有你们坚持下去,才可以发生质的蜕变。” “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我,想不想休息?” 学员们激动的大喊:“想!” 韩烽骂道:“想?想个屁,门儿都没有。” 哈哈哈哈 众人一齐大笑起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开始学会享受这艰苦中夹杂着的快乐,特训的趣味和坚持,似乎这才向他们逐步展开。 体能特训继续,还是翻越大山,只是这一次是带着昨日特训的疲倦,韩烽为了更高强度的刺激自己,更是用粗布自己缝制了两块绑腿的沙袋,出于最初特训的缘由,这只是两只两斤重的沙袋,可就算这样,当登上山顶的时候,韩烽再一次触摸自己的体能极限。 这当然是一种莫大的折磨和痛苦,幸而韩烽有前世磨练出的钢铁意志,性格里更是追寻极限挑战和刺激,对于极限的触碰更是得心应手,毫不陌生。 所以,他比周大牛等人更能坚持,周大牛他们只需要两天触碰一次体能极限,韩烽给自己定下的标准却是一天一次。 这也是为什么上山的路上,韩烽教官没有像第一次那么样,不断地用骂人的话语刺激学员们的缘由,向极限进发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 终于抵达山顶,韩烽已经成功地突破了自己的第二次体能极限,并且熬过了极限之后的蜕力期。 队员们也快要精疲力尽了,抵达山顶之后,几乎再也不想动弹一下,顾不得地上是嶙峋的石块,就想当作柔软的床铺一样躺下休息。 “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只能站着休息!你们可以拍拍腿,放松放松。”韩烽下令道。 队员们顿时松了口气,他们现在的“幸福”追求已经很低很低,能够在精疲力竭的时候休息哪怕片刻,就足够让他们满心欢喜。 朱大志看到教官韩烽在众人以各种慵懒姿态扭动身子休息的时候,挺直着身躯远眺,目光深邃复杂。 朱大志忽然有些好奇:“教官,你在看什么?” 韩烽道:“看我们来时的路。” “来时的路?路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休息中的队员们的注意。 队员们听到教官韩烽笑着道:“大志,跑上来的时候,你觉得这路容易吗?” 朱大志摇头:“太难了,我好多次都跑不动想放弃,浑身都觉得没了劲儿。” “那么现在呢?” 这时有清风拂过,凉爽的风吹进朱大志的脖颈,将他满身的燥热尽除,朱大志咧开嘴巴笑了起来:“教官,我突然觉得这条上山的路也没有那么难的样子。”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成功和胜利最享受的意义所在,回首向以前看去的时候,一切的付出和艰辛都化作了此刻成功的欣慰。大牛,总有一天,你会感激你今天所付出的汗水和努力的。” “嗯!” 朱大志似懂非懂,却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觉得三哥说的很有道理。 听着两人对话的特训队员们各自面带思索,刘正更是带着意外地打量着韩烽,这番话貌似平常,其中却有着不俗的意义与真理。 直到韩烽苦笑着摇了摇头,打破了沉默:“好了,该出发了!体能特训,继续!” “不是吧!” 队员们欲哭无泪,这才休息了一阵儿而已 048 改善伙食 两日的体能特训,几十公里的山路被特训队员来来回回跑了四趟,队员们的意志和体力逐步适应了这种强度的体能训练,可是韩烽一直担忧的问题也随之发生,在营养不充足的情况下进行体能特训,队员们的身体问题很快浮出水面,先是胡成喊着头晕,紧接着其他队员们也有类似的症状出现。 最严重的是两个老兵刘正和徐丰收,这两人年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在两天的时间里尝试过如此强度的体能特训,这两天是咬着牙坚持下来,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队员们的情况很不乐观,韩烽靠着炊事班老王那里的关系,已经给队员们提供了新一团战士们所能达到的最好伙食每顿两个大馒头。 可韩烽太清楚了,这还远远不够,一个主意在他的心头诞生。 第三天清晨,队员们又各自揣了两个馒头出发,走在路上,远远地望见那座两日来不断被他们翻越的大山,他的双腿都开始打起了颤,在没有足够食物补充体能的情况下,他们的体能特训似乎起了反作用。 好在队员们心中的恐惧还没有来得及扩大,就听到教官韩烽道:“这两日大家特训都辛苦了,体能特训也是讲究规律的,就像是神经一样,不能紧绷,适当的放松反而更有效用,今天我们就休整一天,不搞体能特训了。” “教官万岁!” 队员们霎时间欣喜若狂,差点在相互的拥抱中喜极而泣。 就连两个老兵刘正和徐丰收,也长舒了口气,不服输是一回事儿,可不要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欢呼声慢慢沉寂下来之后,周大牛问道:“教官,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上山。” 队员们: 周大牛的脸皮抽搐着,“怎么还上山啊?” 韩烽笑道:“你们想多了,我们今天上山是野炊,改善伙食。” 朱大志疑惑道:“教官,啥是野炊?” “就是在野外吃饭。” 李海高兴的都快哭了,“太好了,三哥,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想吃肉都快想疯了,你们放心,我爷爷就是户,我从小跟着他学打学了不少本事,上了山,你们想吃啥野味儿都行。” 张二娃道:“山上能吃的东西可多了,野果野菜,菌子,野兔野鸡野猪,啥都能吃。” 韩烽听的笑了起来,对于这个时期的大山里的特训队员们来说,野外生存根本不是难事儿,这直接就省了韩烽很多的心思和工夫。 其实韩烽一直清楚一个事实,在这个时期想要训练出一支特战小队出来,其实比后世容易,远的不说,就是眼前的队员们,一个个最起码吃苦耐劳,愿意拼命,服从命令,性子淳朴,底子也好,外加上野外生存的熟练,除了伙食上的匮乏与战术理论上的欠缺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缺点。 而现在,上山打吃肉食以补充大家体能特训所需要的蛋白质和营养,更是将食物匮乏这一难题解决。 李海说的很对,这个时期的大自然还很“风华正茂”,大山野地里的动植物遍地,就是特训队员们这两日翻越大山训练,一路上也遇到不少野外动物,野兔、野猪不在少数,有的时候甚至能遇到野狼。 在山上打些野味儿,虽然不足以支撑起新一团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吃饱肚皮,可仅仅是给特训队员的十二人补充补充营养,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烽开始招呼大家:“李海和二娃子说的对,这山里的动物们就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食物,队员们,让我们吃了兜里的馒头,赞满了力气上山打,开荤!” 开荤开荤开荤 特训队员们前所未有的积极,两日艰苦的特训遗留的疲惫和酸痛似乎也消逝了,一个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背着的步枪里塞上几颗子弹,然后向大山进发。 最先打到物的果然是李海,这家伙没有吹牛,在祖传的打技术下,其他人还没有发现物的存在,他直接就举枪瞄准,一枪打出,野兔临死前一跃,接着便成为了大家的美食材料。 李海夸张的吹了吹枪管:“奶奶的,我他妈还以为是头野猪呢!露出小半个身子在草簇里动弹,原来是只瘦不拉几的野兔,还不够咱们塞牙缝儿的,看来咱们还需要打个大家伙。” 其他队员们跃跃欲试,李海一手提着野兔尸体,一边走着道:“你们没有打经验,就不要胡乱开枪了,咱们的子弹少的可怜,那都是留给小鬼子的,万一没打中,可就浪费在这些物身上了。” 几个新兵顿时蔫儿了,再不敢有开枪的心思。 韩烽道:“你们放心,我们后期还有射击特训,你们的枪法都会提升起来的,所有的射击高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罢了。” 刘正吃了一惊,他觉得韩烽是在说胡话,新一团的战士们就是上了战场,每个人也分不到五发子弹,射击训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教官,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子弹用来练习射击。” “放心,我自有办法。”韩烽并不打算为刘正解惑,因为他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头野猪。 野猪是没有冬眠习性的,盯上那头皮厚肉多的野猪时,韩烽就清楚,这将是他和特训队员们未来几个月特训的主要营养来源,再没有犹豫,几乎是不带瞄准,韩烽顺从本心的“枪觉”打出一枪,直接击中毫无防备的野猪的头部。 这日军的三八式步枪穿透力极强,有效射击距离很大,若是装上一个瞄准镜,在两百米开外都可以当作狙击枪使,野猪皮虽然厚,却挡不住这子弹在高速旋转下的巨大冲击力,直接就被穿透了头骨。 只是还没有死,野猪踉踉跄跄地四处乱撞起来。 砰砰 又是两枪射出,子弹全部精准地打在了野猪的头部,一枪正中眼球,此刻仿佛成了韩烽的高超枪法个人秀,野猪在挣扎了片刻之后轰然倒下,从始至终,三颗子弹而已,一只目测最少几十公斤的野猪被彻底击毙。 队员们都快惊呆了,这样厉害的枪法他们闻所未闻,快速移动中的野猪居然也可以枪枪爆头? 一营有个战士号称新一团神枪手,用步枪搁着五十多步都可以把一个酒瓶子打碎,可是和眼前的韩烽相比,战士们都觉得那是小儿科了,这野猪离了他们至少百步。 李海佩服的五体投地,韩烽的枪法远胜过他这位手。 周大牛更是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打架是打不过了,本来还指望着以自己老兵的身份扳回一局,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队员吧!这样的家伙太变态了 049 射击训练 一场精准的枪法个人秀,甚至冲淡了队员们对野猪肉的渴望。 火堆点起来,野猪肉被队员们用刺刀割开猪肉,分成一块一块之后,韩烽再一次让队员们长了见识,两根平齐的树叉呈一条直线插在火堆的两边,树叉上再横上一根削尖的木棍,将野猪肉穿在木棍上,就在火焰上翻转着烧烤起来。 周大牛疑惑道:“教官,这是什么做法?” 韩烽道:“这个是简易的烧烤架,专门用来烤肉用的。” 篝火被大家烧的越来越旺,没有体能特训之后,属于冬季的寒冷再次被特训队员们感知,此刻有了篝火的温暖,众人享受到一种别样的惬意。 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李海望着已经被烤的流油的野猪肉直流口水,野猪肉终于熟透之后,他第一个将一块野猪腿肉抱着,大快朵颐起来,“啊奶奶的,这才是生活啊!” 韩烽道:“大家放开吃吧!今天不进行任何训练,就是给大家放松和补充营养的,以后,每隔两天的空歇期,我们就按照这规矩进行一次野炊。” 哦哦哦 年轻的队员们在疲惫之后的享受中尽情释放着怪叫起来,刘正露出感慨的神色,短短的时间,不说是韩烽,就是所有三班的战士,似乎都在韩烽的影响之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肉过三巡,大家的心中对于韩烽三枪击毙一头野猪的震撼还没有退却。 刘正率先发问道:“教官,你那样的枪法,普通的战士也可以达到吗?” 韩烽摇了摇头:“枪法虽然可以通过不断的射击熟练之后取得一定的精准度,可是神枪手绝不是靠纯粹的射击训练练出来的,这还需要天赋,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神枪手基本上都是天生又加后天训练出来的,至于普通人,勤加练习都可以达到射击精准的地步。” 刘正道:“能够提高射击的精准度,这也足够了,你之前说,准备带大家进行射击训练,可是我们并没有足够的子弹,要怎么做?” 韩烽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你们等我一阵儿。” 他在众人身旁的树枝里转悠起来,似乎是在挑东西,半晌,选定了一根树叉大小合适的树干,用刺刀将树叉连着树叉下部分的树根砍下。 紧接着,韩烽坐在火堆让拿刺刀削起木头,一阵的工夫,他将树叉的树皮全部削掉,将树叉削成光滑顺手的模样,这时他又从兜里掏出一根粗皮筋向树叉的两处开口顶端固定,那是他在裁缝老申那里搞到的好东西。 张二娃反应过来:“教官,你在做弹弓?” 韩烽笑道:“聪明!” 只是做弹弓与练习射击有什么关系呢?特训队员们在疑惑中看着韩烽手中自制的弹弓彻底完工。 韩烽将弹弓做出来之后,从地方摸出一颗近圆球状的石子,他将石子裹在弹弓的弹射胶皮上,对众人道:“你们看到二十步开外的桦树最高处枝头上的那一片还没有归根的黄叶了吗?” 顺着韩烽所指,那桦树和黄叶的位置清晰分明。 队员们都回答道:“看到了。” 韩烽再不搭话,将弹弓的树叉对准了那片黄叶,左手把持着弹弓的地步纹丝不动,右手几乎将皮筋拉到了极限弹性范围咻那黄叶被石子从中部洞穿出一个小圆孔的同时,摇曳着身姿在微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直至落在了黑黝黝的泥土地上。 四下安静了,就连仍旧在大快朵颐的李海也停止了吧唧声,被咬的稀烂的一口野猪肉从他目瞪口呆的嘴里砸落在地。 周大牛觉得自己对教官韩烽的不同凡响的震撼已经快要麻木,“这也太准了!” 咕咚 刘正望向韩烽道:“教官,你的意思不会是,就拿弹弓训练枪法吧?” 韩烽道:“难道不可以吗?弹弓发射的是子弹珠,步枪打的是子弹,步枪射击需要端枪的手臂稳健,弹弓的发射同样需要控制弹弓本身的稳定,以达到精准命中,这是一样的道理,我们先从弹弓开始练习,慢慢过渡到射击,枪法自然也就提升了。比如我,我摸枪的时间并不长,可是以前在乡下,我就用这弹弓打鸟,弹弓玩好了我这才发现,射击其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罢了。” 刘正震撼道:“射击训练居然还可以用弹弓练习代替,这可是个好主意,我们怎么一直也没有想到。” 周大牛已经跳了起来:“我这就去做弹弓。” 特训队员们忙碌起来,韩烽将自己预先多带的皮筋分给大家,一阵的工夫,在激动中忙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就人手拿着一把弹弓在韩烽面前集合起来。 韩烽笑道:“那我们就开始吧!每隔两日的空歇期,我们便进行射击训练!” 于是整整一天的时间,特训队员们都各自拿着弹弓向着自己选定的目标不断练习“射击”,到最后的时候,大家的脚底下基本上是连一颗石子也看不到了,“射击训练”这才算是结束。 而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教官韩烽弹弓射击的厉害,他们的双臂和肩膀已经在无数次的重复拉弓下累的酸痛,可是那选定的并不算远的目标,却始终罕有的能打中一回。 韩烽鼓励队员们说:枪法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出来的,以后每日多出一个小时的弹弓射击训练。 特训队员的前期生活基本上就这么确定了下来,翻越大山过去,再翻越大山回来,中间夹杂一个时辰的弹弓射击,要弓身稳如山,皮筋拉成丝,石子心中有,三点成一线。 每隔两日,上山野炊,各种野味吃他个痛快。 两周的时间就在这样的充实训练下一晃而过。 韩烽眼中看得见的特训队员们的变化,先是体能,翻越大山从最初的艰难,到后来的慢慢适应,直至两周之后,翻越大山已经成为了队员们口中的小菜一碟。 再者就是弹弓的射击精准度,这些心无旁骛的队员们进步神速,在实打实的练习之下,十几步开外,打弹弓不说是百发百中,也是十发十中了。 周大牛忍不住心中的冲动拿着自己的三八大盖儿开了一枪,乖乖,开枪的瞬间,那种感觉当真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几十步外的树干直接命中。 就连朱大志这些新兵蛋子,在试着开了几枪,熟悉了枪性的后坐力之后,也可以打中几十步外大些的目标了。 特训队员们的进步,当真神速! 更新说明 多谢秒拍蟑螂的500打赏,欠你一章! 更新说明,为了麻烦,一般会在每天的八点之前把两章全部发出去,至于第三或者第四章,若是存稿足够,会陆续发出的。 此外,我对错别字的修改是自己发之前看一遍,发了之后再细看一遍,看的快的书友可以帮忙提醒哦! 最后提示:加更期限只到月底哦!因为工作的缘故,后面会很忙碌了,只能晚上舍弃掉部分休息时间去写。 不是正,却引来观看,我自裁以谢大家!咔嚓 050 特训加强 万事开头难,可是一旦成功开头,或许连停也停不下来,两个星期之后,特训队员们身上的变化就是他们自己也感受的分明。 然而欠缺的还是很多,先不提他们的战术理论一片空白,实战经验同样少得可怜,就是几个老兵,除了刘正和徐丰收之外,王承柱等人也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甚至都没有拿着刺刀冲过战场。 至于朱大志等四个新兵蛋子更是不同多说,韩烽甚至怀疑,战斗真正打响的时候,远距离击杀还好说,可是一旦与鬼子面对面,他们还敢不敢向着鬼子亮出自己的刺刀。 没办法,毕竟都是新兵,在当兵之前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的孩子,朴实倒是学了大半去,唯独没有学到的就是无畏的胆气。 韩烽为此思量了一个下午,他并不准备教特训队员们太多理论上的知识,因为那太不好解释,自己脑子忽然变得好使可以说是傻子开了窍,枪法好也可以说是以前打弹弓练得,可唯独学识上的事情,根本解释不通。 韩烽总不能说,是脑子开了窍之后,成了先知,东西都在脑袋里装着吧! 不过韩烽想的很清楚,他也没有必要将每一位特训队员都培养成军事素养与实战同步的精英,只是打鬼子而已,自只是横穿进一段历史,即使自己怎么做,这战争终将会胜利,自己不过是一个参与者与目睹者罢了。 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两周的特训结束之后,韩烽将特训队员们集合起来的时候,众人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子与特训之前截然不同的气质,这气质或许很复杂,可是最为明显的就是自信。 没错,两周的特训,特训队员们察觉到自己身上质的飞跃,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油然而生。 就是老家伙刘正和徐丰收,身上也再看不出两周之前的暮气,此时此刻就是让他们与年轻的小伙子打上一架,两个老家伙也决计不会有丝毫的怯场,浑身的力量澎湃之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 韩烽望着特训队员们,特训队员们也看着他们的教官,韩烽忽然笑了起来,特训队员们紧跟着一起大笑。 “怎么样?是不是都很有成就感?”韩烽看向周大牛:“大牛,你来说。” 周大牛啪地踢着鞋跟,挺直了身子道:“报告教官,是的。” 韩烽又望向其他人,脸色中带着浓浓的嘲讽道:“你们也这么认为?” “” 特训队员们不敢说话了,这短短的两周时间,他们已经深刻地意识到眼前这位教官的“变态”,就算是脾气也仿佛一样,或许前一刻还在和你说笑,下一刻就板着脸罚你跑完一座大山,或许前一刻还在冲着你臭骂,下一刻却又在嬉笑中赞扬起你来,总是一句话,是难以捉摸的。 周大牛: 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兄弟们居然将自己出卖的如此彻底,他很清楚,刚才众人可是都和他一样的想法,没想到现在却又退缩,让自己又成了赤“落落”的出头鸟。 韩烽的话语转为平淡,一切的话语似乎都是冲着周大牛而去,道:“如果这样你们就会生出成就感,那么我只能说,你们的目光太短浅,自我满足的门槛也太低了。 枪不过会开,几十步外算是能打中个不动的死物,可是鬼子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招着手说,唉,大牛兄弟,来来来,朝我脑袋这儿打吗? 体能不过刚刚及格,没错,是比一般人跑的快了些,耐力好了些,可是比起永远不会感到疲惫的鬼子的汽车呢?两条腿能跑得过四个轮子的货? 还有你们的格斗术,也就是刺杀术,训练都还没有开始,上了战场指望你们这样的去和鬼子拼刺刀?老子估计都来不及给你们收尸。” 韩烽说到后面,自己都忍不住骂了起来,不但是骂了,更是骂的酣畅淋漓。 可怜了周大牛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漫骂,身后的兄弟们却是充耳不闻,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却又丝毫不敢反驳,更何况韩烽说的都是实情,更是令队员们恍然大悟,他们真的是太自大了。 “大牛,现在还觉得很有成就感吗?”韩烽阴恻恻地望着周大牛道。 周大牛的脑袋顿时摇的像是拨浪鼓,“没有,一点也没有,教官我们我知道错了,我愿意继续努力特训。” 韩烽点了点头,道:“机会是难得的,特训对于你们来说或许终生也就这一次,别的同志们就是想来,也没有这个机缘,你们更应该好好的珍惜。我看一座大山已经不够压榨出你们的潜在体能了,那很好办,就负重两座大山吧!” 啊 一片鬼哭狼嚎。 韩烽毫不理会道:“除此之外,弹弓练习继续,只是由死靶变成活动靶,至于怎么做,办法你们自己去想,另外加上三颗子弹的实战射击训练,这可是我费了很大的劲儿从排长那里要来的子弹,你们可得好好珍惜。 至于刺杀术,更好办,最好的刺杀其实就是实战,上了战场,一切刺杀多是凭借本能的反应和体能的力量罢了,我们一共是十二人,就两个一组,大牛,你就和我一组,组成两人的对抗战训练。 我先说好,是有惩罚的,输给对手的,接下来的时间,对手的袜子你洗,饭菜你打,碗你刷,总之是一切的杂活儿,你都给包了。” “天呢!教官,你杀了我算了!”周大牛吓得鬼哭狼嚎,“你要是缺个打杂的你就直说,我干就是了。” 队员们再也忍不住了,一齐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徐丰收道:“教官,我们没有护具,要是一对一的训练过程中受伤了怎么办?” 韩烽道:“笑话,对抗训练的目的就是让你们最真切的感受到战场厮杀时的紧张和激烈,还有那时刻会要人命的威胁和恐惧感,要是让你们戴上护具,那还算是对抗赛吗? 对抗的时候都使用木枪,谁要是受了伤,少了根肋骨还是掉了颗牙,老子全权负责,放你的假,滚回团里养伤去。 兄弟们,一旦上了战场,鬼子不会对你有丝毫的留情,我宁愿现在看到你们少根肋骨回团里养伤,也不愿意在将来的某一天,站在你的坟头,给他么你敬酒啊!” 韩烽说的是斩钉截铁,队员们顿时安静下来,在沉默中静静地消化着韩烽话语中的沉重,至于这道命令,已然接受 051 从杀猪开始 特训加强之后,特训队员们再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就是最起码的体能训练,背着一块几斤重的石头翻越两座大山,就已经快要让他们力竭,久违的那种痛苦难熬的体能极限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紧接着的射击训练,他们有的瞄准扔出去的石块,有的专门去打飞行的鸟儿,寻找到感觉之后,再紧接着的三发实弹射击中感悟射击的妙诀。 最后是众人有些迟疑的对抗训练,毕竟都是朝夕相处的战友,大家一时之间都有些下不去手,都害怕一时的失手伤到了伙伴。 直到教官韩烽站出来做了表率:“大牛,你是我的对手,过来吧!” “大牛,不能怂!” “就是,大牛,干趴教官。” 反正还没有轮到自己,学员们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周大牛一脑门子的黑线,这些坑货,有本事你们来啊!他可是很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妖孽和变态。 果然,当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一直在不断进攻的周大牛被被动防守的韩烽打的是鼻青脸肿,光是枪托,就在胸膛上砸了数下,周围的学员们都看的是心惊胆战,周大牛更是在最后一次被“击杀”之后彻底罢工不干,躺在地上耍浑:“不打了不打了,就是死也不打了。” 韩烽道:“如果这是战场,你已经是个死人。” 周大牛撇撇嘴:“战场上要是有你这样的,我会第一时间自杀。” 众学员: 只是他们又忽然有些同情起周大牛来,或许,那可真是一个最明智的抉择。 韩烽道:“要是你们谁想来和我对练也没有问题,加上大牛一个也并不算多” 李海一个激灵,连忙对包太平道:“老包,我看我们俩一组如何?” 包太平咧着嘴巴一笑:“好啊!” 胡成连忙拉住王承柱:“柱子,我们一组。” 朱大志拉住许敬友,张二娃则是和许小一组,刘正自然是和徐丰收一组。 周大牛彻底绝望,心中在哀嚎:奶奶的,连个分担压力的都没有,这群不靠谱的损友。 对抗训练开始之后,周大牛还在“恢复”中的缘故,韩烽得以抽出空闲观察众人。 他最先看的是徐丰收和刘正,这俩老家伙站定,一个道:“嘿,老班长,三愣子这家伙想出这骚主意,咱们有多久没有切磋过了?” 另一个道:“你小心他听到,他现在可是教官。” 一个道:“奶奶的,怕他个球”,只是一抬头,连忙将目光从韩烽那里缩回来道:“别磨叽了,教官看着呢!老伙计,你要是输了,我那几双臭袜子可就要麻烦你了。” “” 另外一边,李海和包太平对上,两人倒是二话不说,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李海比包太平壮实,没几下子就把包太平撞倒,包太平却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笑归笑,这会儿打出火气,仿佛真的是将李海当做小鬼子了,一脚就向李海的裤裆踢去。 李海躲开,险些吓的魂飞魄散:“他奶奶的,老包你小子来真的?” 包太平道:“教官说的对,现在不拼命上了战场就得拼命,当然是玩真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那你可不要后悔,这大冬天的,老子早就想找个刷饭碗的了。” 韩烽在不远处看的笑了起来,这些队员们对自己的特训内容执行的不错,他的心情好了起来,这心情一好起来,立马又想到周大牛:“大牛,大家都打的热火朝天的,咱们也开始吧!” 周大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这场对抗训练一直持续了半个多钟头,半个多钟头的对抗战斗,你可以想象那是多么大的消耗,双方都打红了眼,除了心底还保留这最后的底线,只要不下死手之外,基本上是想到啥招就用啥招招呼,韩烽叫停的时候,特训队员们几乎都是以扭打的瘫软姿态从地上爬起来的。 站起来之后,鼻青脸肿的包太平对李海道:“海子,你要是小鬼子,早就被老子干死了。” 李海道:“你要是鬼子,我那一枪就不是砸在你的肚子上而是你的脑袋上了。” 年轻人们火气旺,两个老家伙就和气的多,狼狈的徐丰收对更加狼狈的刘正道:“嘿嘿,老班长,我那几双臭袜子就要麻烦你了。” 这场对抗训练,所有的组都练得很认真,特别是周大牛这一组,周大牛绝对敢保证,他一定是所有人中拼尽全力的那个,甚至是杀招都使了,可是到头来却还是被揍得最惨的那个一。 鼻青脸肿的包太平本来还想抱怨几句的,可是一抬头望见猪头模样的周大牛,顿时就乐了,心里再也没有不平衡,甚至当着周大牛的面哼起了小曲,可把周大牛给气的不轻。 对抗训练过后,韩烽带着众人去山里检查陷阱,这座大山上野猪不少,那是专门用来捕野猪的陷阱,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挖几个三四米的深坑,上面再盖上野猪爱吃的青草,野猪一旦掉进去,就再也逃不出陷阱。 学员们不明白韩烽为什么费这个劲儿,直接见了野猪打死不就好了吗?这山里的野猪可不少,就是不成心,也很容易就可以碰到。 直到韩烽带着众人到了挖设陷阱的地方,陷阱里困住了一只一百多斤重的大野猪,韩烽对朱大志几个新兵道:“野猪就在里面,上好你们的刺刀,杀死它”,所有人都怔住了。 韩烽道:“你们是要上战场杀鬼子的,鬼子是人,要是你们现在连一只野猪都不敢杀,还杀什么鬼子?趁早滚回去种地。” 老兵们不说话了,他们知道韩烽说的很真实,这是每一个新兵都必须成长的一步,也是很困难的一步,他们没有想到,韩烽居然会用这种办法来磨炼这些新兵们的胆量。 砰 枪声传开,又很快被山林吞没,韩烽以精准的枪法将野猪的两个后腿打断,野猪发出痛苦的哀嚎,两条后腿淌着血拖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打量着陷阱上方残忍的人类。 韩烽道:“现在,新兵学员们,跳下去,将这头野猪杀死!” 052 血性刺激 一百多斤的野猪一旦发起飙来,几个新兵定然不是它的对手,可是断了后腿的野猪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这正是韩烽挖设陷阱的目的所在,捕捉活着的野猪给新兵们练手,至少也要让他们感受到血腥的味道。 这陷阱挖的很大,野猪肥硕的身躯也只是占了个小部分,朱大志等四个新兵就是一起下去,位置也还有空余。 封闭的空间里野猪无法逃脱,面对死亡自然激发凶性,这正符合敌人的凶残。 野猪的两条后腿又被韩烽打断,不会对新兵们造成致命的伤害,那么就足够他们用来练手了。 “一个一个放他们下去试手,成功之后再给拉上来!”韩烽下达了命令。 新兵们都是山里娃,常听老人们说“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的威胁还在熊和虎之上,自然都晓得这野猪的恐怖,就算是这野猪此刻被打断了双腿,并且大概是一头母猪的缘由,这野猪的嘴巴上没有生出致命的獠牙,几个新兵的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怯意。 特别是韩烽有意磨炼新兵们的胆量,居然不是让他们一起下去对付这头过百斤的大野猪,而是要一个一个尝试。 “你们谁先来?” 韩烽询问的目光望过去的时候,几个新兵竟是齐齐地后退了一把。 在没有第一个人尝试的情况下,心中的恐惧无疑是最大的,最先站出来的人,必定需要付出最多的勇气。 韩烽倒是也不催促,主动同样需要勇气,同样也是一种磨砺,在他的期待中,与他接触较多的朱大志第一个站了出来,“教官,让我先来吧!” 韩烽点了点头,朱大志站在陷阱口,拿自己的衣服使劲儿地擦拭着从鬼子那里缴获的刺刀,这刺刀是日式明治三十式刺刀,只有一面开锋,被他擦拭过后,刀锋的光泽闪着寒意。 一想到这锋利的刺刀即将被自己刺入野猪的体内,朱大志的血液中仿佛有一种叫做血性的东西逐渐被唤醒。 只是才被几个老兵用树藤给吊到陷阱底部,面对着野猪那嗜血残暴的双眼时,朱大志的内心又不争气地慌乱起来,就连紧握刺刀的手都变得有些哆嗦。 老兵们在一旁用各式各样的方式鼓励: “大志,不用怕,只是一头猪而已,一刀子刺下去就完事儿了。” “你就当你面前的是小鬼子,你要是不杀了他,他可立马就会要了你的命的。” 朱大志狠狠地吞咽着嘴巴里不断生出的唾液,重新握紧了刺刀。野猪大概意识到威胁,虽然断了两条后腿,模样却越发凶狠,它毫不畏惧的用猪脸正对着朱大志,两条淌血的腿在地上不断前拖,朱大志毫不怀疑,若不是这野猪断了后腿,他此刻已经被发狂的野猪撕成碎片。 在队员们的鼓励下,朱大志终于克服住心中的恐惧,他想的很明白,这只是一个畜生而已,更是一个断了后腿,不可能伤得到他的畜生。 朱大志举起了刺刀,向着野猪一步步逼近,想发狠的野猪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断了后腿,再不复平日的彪悍,猪脸上开始呈现惊恐的神情,只是明知退更是死路一条,野猪仍旧死死地盯着朱大志,嘴巴里不断哼唧,淌血的后腿垫在屁股上,在土地上不断地挪移,正对着朱大志的刺刀,以至于朱大志始终没法儿攻击到野猪的侧翼。 朱大志不是没想过直接将刺刀插进猪头,可是一想到那之后野猪的惨烈,他顿时又没了勇气,他想将刺刀刺进野猪的侧身,至少不会那么血腥。 陷阱上方的老兵们看的心急,这要是他们,早就一刀子下去了事儿了,新兵就是新兵,经历的杀戮太少,现在连野猪都不敢杀,上了战场可想而知。 几个新兵谁也没有笑话朱大志,毕竟他们连第一个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在心里为朱大志捏了一把汗,沉默中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韩烽这时候又开口了:“大志,你知道日军士兵为什么拼起刺刀来那么厉害,那么凶狠吗?” 朱大志巴不得此刻有人救他出苦海,连忙将紧握刺刀的双手松开些,问道:“为什么?” 韩烽平静道:“原因很简单,就在你用野猪磨炼胆量的时候,他们却用俘虏来激发凶残,他们的新兵可以将抓来的我们的同胞残忍的杀害,将森寒的刺刀送进啼哭的孩童的心脏,所以,对野猪也不敢下杀手的你,自然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畜生!” 特训队员们大骂。 朱大志重新将刺刀握紧,扭过头来一刀将野猪的耳朵给削了下来,野猪发出惨叫,淌血的耳朵滴滴答答声中滚落在地上。 朱大志通红着双目大吼:“畜生小鬼子,我杀了你们!” 朱大志被老兵们从捕陷阱里拉出来的时候,刘正对韩烽说,大志的母亲就是被小鬼子扫荡的时候给残害的,大志正是要给母亲报仇,这才立志参加了八路军。 韩烽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这件事情他还真是一无所知。 接下来,有了朱大志的带头作用,许小和张二娃两个小家伙也各自鼓起勇气插了野猪几刀,野猪在遍体鳞伤中哀嚎,最后被许敬友一刀插进猪脖子,结束了性命。 许敬友擦出带血的刺刀揉着手腕喊痛:“这野猪的皮也太厚了,刀把震的我手痛。” 特训队员们一个个却觉得无语,原来这小子不吭不响,竟是新兵里最狠的一个当然,那个妖孽不能作数。 野猪教学结束之后,特训队员们按照老规矩将野猪肉切成块儿烤肉吃掉,吃不完的猪肉送回炊事班老王那里,晚饭的时候或许某个走运的新一团战士就会忽然跳起来大喊:天呢,我居然吃到肉了。 朱大志恢复过来是在天色彻底落幕之后,他独自一人找到韩烽,话语不复平日的淳朴,“教官,我要杀鬼子。” 韩烽道:“你得先学会杀鬼子的本事。” “嗯,我会的,三哥,我一定会的,学好了本事,杀死所有该死的鬼子。” 后缀:谢谢心灵空间686的打赏,欠两更。 另外有书友提出书中的一个漏洞,当然,漏洞是远不止一个的,可是既然提出来,至少让点缀出的抗战梦做的更真实一些吧! 就是前面小庄战斗韩烽一个愣子山里娃会说日语的事情,的确不好解释。 我已做了修改,大致改为:他是从新一团里那位懂得几句日语的半吊子翻译那里学来了几句日语,所以用来应付了伪军。 特此说明,另外希望大家多提意见哦! 还一更先!最近工作忙不过来,晚上加班晚,回家十点再写书求个推荐吧! 053 最后的特训 特训在新兵们杀野猪磨炼胆魄的那一刻起,正式标志着进入到成熟阶段,就是几个新兵,也逐渐磨去了胆怯,一旦锋芒毕露,势必石破天惊。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特训队员们进入了稳定的飞速提升期,每天必有的一个时辰弹弓练枪法,以训练出“枪感”;将石块绑在步枪的前端,然后以端枪瞄准的姿势将石块提起,以锻炼射击时的平稳;扔石头块儿,以锻炼掷手榴弹的精确度;每隔几日的对抗训练,体验实战中的凶险和刺激;另外不断加强的体能特训,从翻越大山,到负重翻越大山,再到负重翻越一座一座大山。 两个月的时间,在特训队员们的身上发生了天壤地别的蜕变。 这是两个月之后清晨,韩烽提前等待在特训队员们平日里集合的地方,班长刘正第一个出现。 他和徐丰收都是令人佩服的老家伙,从特训的最开始就跟着一群年轻人们训练,年轻人们怎么样训练,他们一样也不落下,韩烽本来考虑到他们的年龄问题提出给他们减少训练量,却被这两个老家伙狠狠的拒绝。 徐丰收更是大骂道:“教官,你这是瞧不起老子。” 得,韩烽只得一视同仁了,却没想到这两个老家伙竟是真的一路坚持了下来,从始至终没有喊过一声哭,叫过一声累。 “教官!”刘正喊了一声。 韩烽笑道:“再有几日,特训就结束了,班长,你还是叫我三愣子吧!” 刘正道:“这两个月的时间,活出了我这大半辈子的精彩,我感觉前半辈子都白活了,已经叫习惯了。” 韩烽道:“班长说哪里话,精彩的还在后面呢!咱们学了这一身的本事,可不能浪费在岁月里才是。” “说的太好了!”刘正大为赞同,两人说完沉默了一阵,一起等待其他特训队员们的出现。 这时,刘正忽然用玩笑的语调感慨道:“我还记得几个月前,我路过你家,你父亲拉着我非要让你参军的样子,现在想来,真是令人发笑。” 韩烽的脑海里同样有这么一段记忆,他笑道:“让班长见笑了。” 刘正道:“你不知道,当时我就觉得你是个三愣子,傻傻的,指望你打鬼子是指望不上了,我看你长得壮实,到团里喂喂马,给炊事班帮帮忙,还是可以的。可是我哪里想到,你竟是成了今天的样子,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只怕都得吓出病来吧!” 韩烽沉默了一阵,道:“班长,你有话直说。” 刘正:“三愣子,你身上的变化太大了。” 韩烽笑了起来:“班长并没有相信我脑子开了窍的鬼话。” 刘正道:“最初是很相信的,只是后来,越发的不敢相信了。” 韩烽道:“班长想知道答案?” 刘正摇摇头:“老了,没那么多好奇心,可是这份眼力还是有的,不管三愣子你的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的是,你是农民的孩子,你一心打鬼子,你对你的战友们打心眼儿里好,就连离开的时候,还给炊事班的老王送了一双治跛脚的皮靴,老王是我的老战友了,这几次遇到,没少在我面前炫耀所以我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变化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战友,你是我的教官。” 韩烽道:“多谢班长的信任,有些话我说出来,别说是你不信,就是我自己也不会信,我是不怕事的性格,即使明白所有的道理,也还是愿意我行我素,这可能就是命格所在吧!所以我也不准备向你解释什么,正如我很清楚,即使我不解释,你也会相信我一样。 我早就想好了,我的人生来的突然,也就不怕去的也突然些,说不准儿哪天就倒在了鬼子的抢下,一切化为尘土,倒是也挺不错,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又很真实的大梦。” 刘正愣愣地望着韩烽,他没啥化,可是年龄大了什么也就什么都懂一些了,对于韩烽所说的话语,他在无法理解的诧异中更多是长者的同情与理解,这让他放下心头那最后的一丝迟疑。 眼前的小子,不就是最真实的小子吗? “班长,老徐到了。” 刘正道:“这老小子,真是一点不讲情面,对抗训练我输给他之后,让我给他洗了一周的袜子。”韩烽哭笑不得。 那边的徐丰收来了就问道:“教官老刘,隔的老远我就看到你俩聊着,都在说些啥呢?” 刘正道:“说给你洗臭袜子的事儿。” 徐丰收大笑起来,“老班长,说起这事儿,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手艺不错啊!你洗的那袜子,穿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子香味儿呢!哈哈哈” 三人说笑了一阵,特训队员们全部到齐,所有人列好队,一齐在严肃中望向教官韩烽。 韩烽对众人道:“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你们经过艰苦的特训,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我想你们自己是最清楚的,总之一句话,你们的训练和付出,绝对没有白费。再有几天,特训就算是初步结束了,不过在这最后的几日,我会对你们进行最后的特训,以考核你们这两个月来的特训成果。而今天,我们进行考核前的最后两项特训。” 队员们早就对韩烽各式各样的训练法折服,一个个顿时期待起来。 周大牛忍不住率先问道:“教官,最后的两项特训是什么啊?” 韩烽道:“你们会知道的,大志,让你拿的绳索和铁钩子都带了吗?” 朱大志道:“教官,都拿了。” “好,出发!” 一场急行军就此展开,路过大家体能特训的大山时,周大牛忍不住感慨道:“这座大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快熟悉透了,最开始的时候觉得翻越这一座大山简直就是折磨,可是现在,你就是让我跑上几个来回,我都不一定会有啥感觉,奶奶的,老子现在已经这么牛了!” “大牛,你真是没有亏了你这名字,你哪天要是不吹牛,是不是就不叫周大牛了?”李海很不给面子的打击道。 周大牛瞪眼:“海子,我看你是欠揍了,下次对抗训练,咱俩一组。” “一组就一组,团长都说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韩烽笑道:“想比试,不一定非要等到对抗训练,很快就有机会” 喜欢的话推荐收藏一下,不喜欢的更要推荐收藏嘿嘿 054 急行军 韩烽所说的比试很快便呈现在暗中较劲儿的李海和周大牛两人面前。 这是特训队在韩烽的领头下急行军了一个时辰之后,特训队这两个月来的体能特训取得的成果惊人,一个时辰的急行军,特训队便在各种山地、泥地、草地、丘陵组成的复杂路况中行进了将近十公里的路程。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数字,在将来的历史长河中,人类步兵的急行军奇迹是诞生在一支华夏军队身上,14小时在复杂的地形路况中急行军70多公里,若是按照一个小时的行军里程参比,特训队员们继续按照这种速度持续行进,14个小时之后,他们将行军140公里,足可以从晋西北的西北方跑到它的东南方去。 当然,这纯粹是说笑而已,两者根本不具备比较的条件和意义,一支数万人的军队靠着双腿进行长达14小时的行军,跨境70多公里,这无论是在任何时候,都将是人类史上伟大的奇迹。 这里只想表明的是,特训队员们的急行军速度非同一般。 只是这非同一般的速度很快就被阻断,那是一处陡坡,特训队队员们抵达的方向正是陡坡陡峭的崖壁。 被突然出现的陡坡阻拦了去路,特训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十公里的奔袭其实是对体能的很大考验,特训队员们这两个月来虽然从不间断地进行体能特训,夸张的时候甚至进行一整天的急行军,可是十公里下来,队员们仍旧累得不轻。 李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苦笑道:“居然没有路了,早知道我们来的时候选择另一条路了,那条路是从这土坡的小道上去,根本就不会遇到这陡坡,得,这下子又得多绕远路了。” 韩烽道:“不,我们就从这条路走。” 李海吃了一惊,他再次打量那陡坡,足有七八米高,峭壁上光秃秃的,连个附着点也没有。人想要从这里过去?似乎没有任何可能。 “教官,咱们这里以前估计是条大河,后来河水干了,这条河坡倒是被冲了出来,你看这陡坡估计得有六七个人高,上面光秃秃的啥也没有,几乎就是竖直下来的,除非咱们变成壁虎,不然只能绕路了。” 韩烽并不回答李海的话语,他很清楚这样的疑问绝不止李海一人,甚至可能是所有特训队员们心中的疑惑。 他扭过头来对朱大志道:“大志,把东西给我。” 朱大志应声将一路背着的一截子很长的细麻绳和一个三爪铁钩子拿给韩烽。 韩烽拿着细麻绳和铁钩对众人道:“过去的办法我只演示一遍,之后过不去的,就自己想办法吧!” 在特训队员们瞪大眼睛,疑惑的期待中,韩烽将麻绳的一端牢牢地绑死在带着后弯钩凸起的铁爪末端,紧接着将缠好的麻绳拿在左手,右手拿着离铁钩末端约有半米的麻绳处,然后将铁钩呼呼的轮转起来,在铁钩转了几圈之后,韩烽找准方向和角度,借着旋转过后的离心力,猛地将铁钩朝着陡坡的坡顶扔了上去,同时松开左手握着的麻绳。 韩烽的出勾角度拿捏的很好,铁钩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被抛到了陡坡上面的树丛里,还没来得及向下滑落几下,容易磕绊的铁钩就成功地挂住了某样很结实的东西。 韩烽伸手使劲儿拽了拽,很好,足以经得起他全身的重量,接着,在特训队员们的惊呼声中,韩烽借着麻绳,蹬着陡坡的崖壁,不过片刻时间,便攀爬了上去。 成功爬上陡坡的韩烽将铁钩从死死挂住的树根上取下,然后给队员们扔了下去,“我的演示结束了,你们抓紧时间上来吧!” 特训队员们目瞪口呆,原来教官让朱大志拿绳子和铁钩,居然是起的这个作用,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只是这么简单的办法而已,就可以成功地攀爬上陡坡,通过他们之前从不觉得能够通过的道路。 李海再不说话了,韩烽已经用事实反驳了他的话语,更是让他无从回击。 李海转身对周大牛道:“大牛,我知道了,教官说的给咱们的比试应该就是这个,怎么样,比比谁上去的更快?” 周大牛道:“比就比,把绳子给我,老子先来!” “那可不行”,李海已经按照韩烽的步骤将麻绳缠好,拿在左手,右手开始拉着绳子转动铁钩,转了几圈,他猛地将铁钩一丢可惜他的力道小了些,铁钩刚好砸在陡坡侧面,又顺着陡坡滑落了下来。 哈哈哈哈 周大牛大笑:“海子,你要是不行的话,还是我来给你做个样子吧!” “少烦老子,我还就不信了。”李海又试着扔了一次可惜,仍然是失败,铁钩这一次倒是扔上了陡坡,却只是勾住了一簇枯黄的野草,他只是轻轻一拽,就滴滴溜溜地再次滑落下去。 周大牛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铁钩和绳子从李海的手中抢下,大笑道:“海子,还是让哥哥我来教教你吧!” 铁钩很快就被周大牛扔了出去,周大牛的运气似乎不错,铁钩第一次就挂住了一根裸露在地面的树根,韩烽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这树根很细,只怕并不能承受住周大牛的重量。 不过韩烽并不打算提醒周大牛,他现在只是个旁观者,况且他很清楚,这树根很快就会断掉,即便周大牛马虎大意地攀爬起来,也并不会在很高的高度摔下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厉害啊大牛!一次就成了!” 看到周大牛拉了几下麻绳,铁钩也没有一点要被拽下来的样子,周围的队员们赞叹起来。 周大牛的脸上涌现得意,“海子,看到没,老子赢了!” 李海气的扭过头去,不理会周大牛,殊不知周大牛此刻也在心里打鼓,他感觉得出来,钩子钩中的东西似乎并不牢固,拽起来还有些弹性,只是牛已经吹出去了,要是自己再把铁钩给拽下去,指定会被正在生闷气的李海嘲笑。 周大牛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说不定这铁钩勾中的东西还是可以经得起自己的体重呢! 周大牛开始硬着头皮攀爬,起初还一路风顺,其他队员们在一旁不断地叫好,出声鼓励,可是才攀爬了一人高,紧绷着的麻绳猛地一松,周大牛来不及反应,就直接顺着陡坡滚落了下去,狼狈起身之后羞愧的一脸通红,惹得众人捧腹。 李海无疑是笑得最欢的一个,嘴巴里同样不饶人:“大牛啊大牛,你这是要笑死我吗?我是勾不中,你倒好,直接摔个狗吃屎,哈哈哈” 周大牛的老脸彻底的黑了 055 狂妄的战略目标 由于捂着屁股的周大牛给大家逼真地上演了一幕蹬坡马虎大意的痛苦教训,一番尝试过后,特训队员们全部成功地借助麻绳与铁钩攀爬上了陡坡。 李海对韩烽道:“教官,这法子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咱们要是用这种办法偷偷地摸进小鬼子的地盘,他们八成儿还以为自个儿在做梦呢!” 韩烽道:“海子你还真是聪明,不过,不用等到什么时候了,就是今晚,你看好的办法就可以排上用场。” 特训队员们吃了一惊,随即是满身的兴奋。 “教官,咱们今晚就要去打鬼子?” “是,怎么?二娃子你怕了?” “教官,俺可不怕嘞,这么久的特训,俺早就等着这天了。” 周大牛兴奋道:“教官,咱们是去哪里打鬼子?是伏击,还是正面突击他们?” 韩烽道:“都不是,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日军的据点炮楼。” 刘正吓得连忙起身:“三教官,这事儿可不是说笑的,小鬼子的据点多是由炮楼交叉掩护的堡垒群组成,那炮楼是用大石头砌起来的,楼层高,墙壁厚,机枪火炮根本不起作用,一个班的鬼子要是躲在里头,有足够的火药储备,咱们就是有一个营,也不一定能打下来,半年前,有好些个主力团就在鬼子的炮楼上吃了大亏呢!” 徐丰收道:“老班长说的不错,我见过好些个鬼子的炮楼,这些小鬼子真不是吃干饭的,将他们的据点守护的像是一座没有缝儿的铁桶,炮楼与炮楼之间在相互的机枪射程范围之内,一旦有一座炮楼被偷袭,靠近的炮楼同样会对偷袭的队伍发起猛烈的进攻。 不止如此,鬼子炮楼的外面还有很多防御工事,护城河、铁丝电网、战壕、地雷,这群小鬼子真是歹毒,能想到的他们全都给用上了,咱们想要攻打鬼子的炮楼,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韩烽笑道:“所以,在两个月之前,我并没有告诉你们我的目标。不过现在,你们该对自己有信心些。” 周大牛道:“教官说得对,鬼子的炮楼是厉害,可是咱们这两个月特训也不是白瞎的,反正我相信教官,他只要说能,咱们就一定能打下小鬼子的炮楼。” “你想怎么做?” 韩烽笑着对刘正道:“班长,你们将小鬼子的据点看的太高了,就我看来,日军据点至少就有两大弱点,而这两大弱点的任何一点,只要我们拿捏的到位,攻取日军小据点,其实并不困难。” 刘正吃惊道:“什么弱点?” 韩烽分析道:“第一,鬼子据点是死物,侦查力也并不算强,离得远的时候鬼子炮楼里有很强的火力配置,居高临下,靠着铜墙铁壁,自然是易守难攻,可是一旦咱们摸进去,鬼子的机枪和火炮也就完全没有作用了。 第二,日军的兵力资源缺乏,特别是在这广阔的中华战场上,炮楼这种易守难攻的地方,人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所以这鬼子炮楼里一般也就是一个分队,差不多咱们一个班的人数,顶多再加上一些伪军,咱们只要可以成功潜入炮楼,一比一的兵力之下,外加偷袭,我们很容易就可以得手。 至于炮楼外围的各种防御工事,那更简单不过,工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无论是再严密的防御,总得给自己人流出一条道路,这几天咱们就去准备攻取的鬼子据点踩点,弄清楚小鬼子的部署,然后摸出一条“安全道“,趁夜摸进去,摧毁据点。” 刘正愣愣中不再开口,他忽然觉得,一切的战斗经过韩烽的分析和策划之后,似乎都变得容易起来。 韩烽道:“这几天的最重要的就是去踩点了,我们下一个阶段的目标很明确,沿着安康镇一带,是小鬼子用据点以点带面掌控起来的区域,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小鬼子的据点一一拔除,彻底打破他们的如意算盘。我预计需要的时间很充足足足十天。” 十天!十天拔除安康镇一带将近十几座日军小据点,虽然那些据点都不算大,有的甚至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炮楼,可是这听起来仍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特训队员们一个个在摩拳擦掌的同时,心里难免的也有些突突,特战队的第一次战略目标,居然就如此的胆大妄为,拔除鬼子据点,这可是一些主力团也不敢随意打的算盘,教官未免也太自信了些吧! 韩烽自然能够从队员们的神情中大概猜出他们的内心想法,然而他并没有安慰鼓励众人的打算,他很清楚,此时此刻,什么的效用也决计比不过亲自带着特战队们去打出一次次胜仗。 自信,往往都是建立在无数次的成功之上。 韩烽对特训队员们道:“现在可以返回休息了,明天一早老地方集合,作战计划开始。同时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之前就说过,我将对你们每一个人这两个月来的特训成果做出考核,而考核的方式也很简单,就在这次攻取日军炮楼的行动之中。 考核成功者,将会加入我向团长提议成立的新一团特战队中,至于考核失败者,很明了,将与特战队无缘。” 周大牛问道:“教官,什么是特战队?” 韩烽道:“就是由战士中的精英选拔出来组成的特种作战小队,专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至于更具体的,等你们加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们吧!” 韩烽的话让特训队员们瞬间紧张起来,他们从来不知道教官韩烽居然抱着这个打算,那么也就是说,哪怕他们经历了这两个月的艰苦特训,也未必就可以加入将来的特战队。 两个月的特训,特训队员们很清楚,这支韩烽口中的特战队,将会是一支多么强悍的队伍,若是真的与这样的队伍失之交臂,那将是一辈的遗憾。 特训队员们打起精神来,这次特训考核,所有人都鼓足了劲头,将全力以赴。 至于韩烽,很是无奈,他的灵魂决定了他是这个时代的先知级人物,既然知道一支小队的最强悍状态就是后世的特种兵、特战队之类的状态,而现在,他的手中也就这一个班的人数而已,自然特训出一支粗坯特战队,是提升这个班的最快也是最有效的途径。 李云龙那里,韩烽很清楚,只要他拿的出战绩,自然可以说服,恍惚中他又有些感慨:特种部队啊他的“记忆犹新”! 这里居然不小心就和雪豹里的有些类似了,或许是好所向略同吧!哈哈,不过很快就会渡过这个小部分,本书的精彩,当属于自己的独特魅力! 这是欠打赏书友的第三更! 056 踩点 踩点这个工作是很重要的,可以说是决定了未来几日特训队们战斗的胜负走向。 韩烽带着特训队全体在天还没亮时候就出发,他的手里拿着一个老式望远镜,这是上次在柳庄战斗时,消灭日军小分队之后,从柳庄的伪军那里唬出来的望远镜。 日式十三年式望远镜,放大倍率只有六倍,物镜直径18mm,出瞳直径3mm,是小光力望远镜,对光线的要求很高,不说是黑夜的时候,就是天色稍微昏暗一些,透过这望远镜看东西还不如直接用眼睛看的更清楚。 韩烽当时拿到手就看不上眼,李云龙却宝贝的不得了,硬是给扣留了下来。 这次需要到鬼子据点的远处踩点,总不能被小鬼子给发现了吧!还得侦查清楚情况,没办法,韩烽只能再去向李云龙讨要,却不想李大团长说翻脸就翻脸,说破天去,也不肯借望远镜。 没办法,韩烽拿出杀手锏说:“团长,您是个识货的,这望远镜倍率小,天色一昏暗,就啥也看不清了,这是日军的下级军官用的地摊儿货,您要是把它借给我用几天,我一准儿还您一个更好更上档次的望远镜。” 李云龙这才阔气地笑了起来:我说三愣子,他娘的,你团长我是那小气的人?不就是一个望远镜嘛!听说还只是从一个鬼子尉官哪儿弄来的,得,你拿去用就是了。 韩烽顿时大喜:多谢团长。 李云龙递过望远镜:“鬼子少佐望远镜老子算是借给你了,啥时候弄到了记得还给老子。” 韩烽: 李云龙骂道:“你小子,瞪什么眼睛?告诉你,老子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欠老子东西不还的,你可得记着点时间还给老子” 韩烽想到借望远镜时的无奈,顿时哭笑不得,他忽然有些同情起今后少不得要和李云龙打交道的晋绥军358团的楚云飞来,和李云龙玩心眼儿,你别想占到半分便宜。 暂时甩掉这些令人觉得有趣的事情,韩烽回过神来,天麻麻亮起来,在很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小鬼子据点里的炮楼成环形围成一片,貌似只是星星点点,却以点带面辐射很大一块区域。 不得不说,日军在战略方面大有头脑,三个月拿下中国的美梦在对手顽强的抵抗之下破灭之后,他们开始面对现实,中国的幅员辽阔,真的是太大了,大到在全面开战之前已经取得东三省的日军仍旧感慨,战略纵深三千里,却还是一眼望不见尽头。 外加太平洋战争兵力抽调,日军的兵力只能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零散着。 于是为了让这零散的兵力发挥最大的成效,从法国学习归来的日军秉承老师阵地战与堑壕战的军事思想,针对中国区域辽阔的国情,修建了大量的碉堡和炮楼。 在韩烽看来,这些炮楼据点太落后了,不说多,只要有一门山炮在手,一炮轰过去,炮楼里的小鬼子和伪军们就只有哭爹喊娘的份儿了。 龟壳似的防御固若金汤?或许是瓮中捉鳖吧! 韩烽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太理所当然了,这还是抗战初期,就算是一个主力团,别说是一门山炮,就是掷弹筒或许都不一定有。 所以这小鬼子的碉堡和炮楼虽然落后,可是在武器装备更落后的八路军面前,一直是令他们头疼的存在。 特别是在抗战初期,往往只是为了攻取一处日军炮楼据点,便会造成惨烈的伤亡,倒在鬼子碉堡和炮楼下的先烈们数之不尽。 韩烽收起这些感慨,他已下定决心,既然无法改变整个中华战场的惨痛,那就从眼前着手。 他会用实际行动向晋西北这块土地上的小鬼子们证明,他们引以为傲的碉堡和炮楼,在特训队的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 离安康镇西面的小村据点越发的近了,鬼子的炮楼楼层不低,站得高看得远,外加上小鬼子用近乎严苛的手段清空了炮楼前方的一切障碍,留出很大一片开阔地带,再有一段距离,特训队员们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韩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背坡,那是离开阔地地带最近的一处掩体,他对特训队员们道:“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很容易就会被炮楼里的鬼子哨兵发现,看到那处背坡了吧!我们就在那里踩点侦查。” 特训队员们跟着韩烽摸到那处背坡,背坡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坡起,特训队员们倾斜着趴在背坡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去窥视远处的日军炮楼。 李海感慨道:“这个位置太好了,在这里监视这些小鬼子,他们压根儿发现不了,这小鬼子还是够笨的,不然就应该把这个土坡给铲平。” 徐丰收道:“鬼子可狡猾着呢!我们这里已经超出了枪炮的射程,也就是咱们特训队的情况特殊,否则,这个土坡根本没什么用处。” “说的也是,你们说这小鬼子咋还不出来?” 周大牛打击道:“我说海子,你真以为你是说书先生说的那千里眼呢?咱们离得这么远,就是小鬼子从炮楼里出来,你也看不清楚。” “教官手里有团长给的好东西。”朱大志接过韩烽递给他的望远镜,才放在眼眶上一看,好家伙,立马吓了一跳:“俺的亲娘嘞,这东西也太神奇了,那小树好像都跑到我面前了嘞!” 离得近的周大牛一把将望远镜从朱大志的手中抢了过去,“你个憨货,没点儿见识,连这都不知道?这叫望远镜,能看到老远老远的东西,这可是好宝贝,就是咱营长都没有呢咦!大志你小子又胡扯呢,怎么我看着里面的东西好像离得更远了,都快要看不清了,大志,你怎么也一下子离我那么远了?” 周大牛用望远镜完全遮住了眼睛,不断地用手隔空比划了起来。 只是韩烽看的是一头黑线,“大牛,你能不能把望远镜正过来再说?” 周大牛: 队员们顿时笑喷了,由于离得远,也不怕声音传到炮楼里的鬼子耳中,趴在土坡后方笑的肚子都痛了起来。 周大牛连忙将望远镜调整好,这回再透过望远镜看去,一切果然都神奇了起来。 “奶奶的,我看到炮楼窗口里的机枪了,后面还有两个鬼子,他们好像在抽烟!” “给我也看看!”李海准备伸手抢夺望远镜,被周大牛用左手拨开。 众人闹了一阵,韩烽拿过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鬼子的炮楼,对众人道:“这个小村的据点就是我们今夜的目标,这一次由我带队,你们在过程中自己用心体会特训队拔除日军炮楼时的注意事项和细节,现在,所有人进入潜伏状态,在天黑之前侦查清楚小村据点的情况。” 四更!还打赏书友的章节!求指教! 另外,有扣扣阅读的书友打赏,也会看到加更!谢谢你们的支持! 057 侦查 韩烽的潜伏命令下达之后,全体特训队队员们都安静下来,望远镜一直停留在韩烽的手中,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眶半分。 此刻天色才刚刚放明,根据生物钟的直觉,时间应该在辰时左右,在接下来一直持续到天色彻底进入黑幕的时间里,韩烽用行动向特训队员们诠释了什么叫做定力,一名优秀的侦察兵的定力。 从始至终,望远镜没有从他的眼眶离开过片刻,没有从他的右手放下过丝毫。 各种关于日军小村据点炮楼的情况,有时陆续从韩烽的口中传出,有时候甚至间隔上数个时辰才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村炮楼,位于以安康镇为中心的堡垒群的最边缘地带,属于一座孤立式炮楼,离它最近的日军据点有几百步,相互在机枪射击支援范围之内,进入的最直接方式是通过小村村口。” 这是韩烽给特训队员们的第一句分析。 队员们在沉默思索中继续他从望远镜里观测到的信息: “据点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炮楼,炮楼外围没有太多障碍,没有壕沟,只有一道护栏网,有没有地雷暂时还不清楚。” “炮楼的外面活动的日军很少,四周没有发现伪军,伪军一般负责炮楼外面的警戒,特别是现在已经有些冷意的冬季,初步判断,炮楼里至多一个分队的日军,应该没有伪军,人数在十人左右。” “炮楼窗口架设两架轻机枪,机枪手一直处在机枪附近,炮楼四周没有任何村民的身影,日军的警惕性很好,对炮楼的防守严密。” 声音到了这里戛然而止,韩烽仍旧在望远镜观望侦查,话语却保持了一个多时辰的死寂。 又不知道多久时间过去之后,李海的腿已经有些酸麻,他轻轻地抖了抖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时刻格外的清晰,立马引来周围队员们的注意。 李海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嘿嘿,腿麻了!” 周大牛低声道:“教官已经有很久没有说话了,他在做什么?” 李海深有同感道:“大牛说的对,我都等的有些瞌睡了,这里离得太远,炮楼那边不用望远镜的话根本看不清楚。教官已经一动不动地趴了很久了,要不是他的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来,我都差点以为他睡着了。” “你们懂什么,这才是一名优秀侦察兵的体现。”刘正瞪了周大牛和李海一眼,“我问你们,我们这次侦查的最终目的是啥?” 周大牛想都没想道:“弄清楚小村据点的情况,找到一条安全通道,然后趁夜摸进去。” 刘正道:“亏你们还记得,炮楼外的情况复杂,谁也不知道小鬼子在周围还偷偷藏了什么手段,咱们只有亲眼看到鬼子从炮楼里走出去,那鬼子走过的路,就是一条通往炮楼的安全通道了。 只是鬼子大部分时间都吃住在炮楼里,一般不会轻易走出炮楼,所以想要探明一条通往炮楼的安全通道可不容易呢!” 周大牛道:“说的也是,谁知道炮楼里的小鬼子啥时候发神经了就想出去溜达溜达,我知道了,教官一直盯着那边,就是不想不放过这样的机会吧!” 朱大志大骂道:“这群小鬼子,这么久也不出炮楼,他们该不会拉屎都拉在炮楼里吧?” 刘正苦笑道:“大志你才到部队里不晓得,小鬼子有的时候还真就拉屎都拉在炮楼里,当年有游击队的同志们打小鬼子的炮楼,小鬼子兵力不足,就和乌龟似的缩在炮楼里,咱们的同志在炮楼外面是又骂又打,有些同志甚至把屎扔到鬼子炮楼底下,可是你们猜怎么着,第二天伪军出来把屎尿打扫干净,就又缩回炮楼里去了。” 朱大志忍不住再次大骂:“这群狗日的。” 韩烽的声音忽然又传出:“鬼子出来了,出炮楼后从东南方走,绕到炮楼侧翼,侧翼是条小路,小路的尽头被铁网围着,可以确定,这是一条可以安全抵达炮楼的小道。” 周大牛好奇道:“教官,这小鬼子干啥去了?” “撒尿。” 周大牛: 时间在特训队员们的等待中悄然划过,很快,夜幕代替了白昼,在冬至之后,北半球逐渐昼短夜长,晋西北这块儿土地上的百姓,将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持续过着早睡晚起的生活,若是抛去日军的侵略不谈,这倒是一个给人偷懒的时令。 天色黯淡下去之后,老式望远镜失去作用,韩烽这才将望远镜递给了一旁的朱大志。 周大牛已经迫不及待:“教官,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韩烽道:“等,等小鬼子熟睡,凌晨一点左右吧!那个时候小鬼子警惕最低,我们再动手。” 冬至后的晋西北每日的温差不小,正午有阳光的时候还好,甚至晒得人暖洋洋的,可是在凌晨和夜幕降临之后,气温便会跌落,中午的单衣不得不换做大袄。 特训队员们当然没有大袄,早就考虑到温度情况的韩烽也只是给每人备了一件大衣,队员们只得在冷冽的寒风里顺从本能的反应直哆嗦。 王承柱说话的时候嘴巴里吐着热气,热气在黑幕像是黑烟,在极短的时间就失去温度,彻底消散在空中,“教官,鬼子炮楼里会有迫击炮吗?” 周大牛不耐烦道:“我说柱子,你怎么老惦记着迫击炮?念叨了一路了。” “他八成儿是想打炮了。”胡成扶了扶眼眶,“我倒是好奇这炮楼里有没有眼镜。” “老胡,你脑袋上不是戴着镜框子的吗?” 胡成道:“你懂什么,这眼镜本来应该是由镜框和镜片组成的,我这副眼镜的镜片被炮火震碎了,只有一副带着镜片的眼镜才更适合我的气质。” 周大牛笑道:“你有个屁的气质。” 胡成瞪着周大牛:“士可杀,但不可辱。” 周大牛扭过头去道:“狗语,听不懂,我现在倒是觉得,柱子想打炮,那才是正经事儿。” “赞同!” “赞同!” “赞同!” 韩烽: “你们还是想想怎么通过考核,那才是正经事儿。” 韩烽道:“鬼子的炮楼里一般都储备着占领区的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这些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炮楼难打,咱们的部队还是不计代价想攻取鬼子炮楼的原因之一,柱子,老胡,你们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这座炮楼里就有。” “真的!” 王承柱和胡成异口同声,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058 入炮楼 彻底入了夜,天色越发的冷峭,特训队员们经过这两个月的体能特训外加大量食补锻炼出一副不错的体魄,可是面对这刺骨的冷风,一个个还是忍不住哆嗦起身子。 “娘的,这小鬼子再不睡着,我就要被冻死了。”周大牛骂骂咧咧,朝着远方的鬼子炮楼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这会儿要是舒舒服服地躺在我的被窝里,那该是多么的舒坦啊!” 韩烽忽然道:“时机已到,准备行动,所有人听我命令,期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决不能开枪。” “奶奶的,终于可以动手了!”周大牛舔着有些干裂的嘴巴。 “出发!” 韩烽率先冲出背坡,他的速度很快,走路时用的碎步,同时猫着腰,快速的移动中竟是听不到丝毫的动静。 韩烽是教过特训队员们这种潜伏行进的方式的,所有特训队员紧随其后,队伍在黑幕中被拉成一条长长的影,在黝黑的土地上来回摆动着前行,就像是黑幕里的一条巨蟒。 “巨蟒”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抵达炮楼外百米之内,这时朦胧的月亮重新滑出乌云的遮掩,在黝黑的土地上投射出一道同样朦胧的光幕。 突然的,韩烽在黑幕中抬手之后压低,这是特训队之间滚瓜烂熟的信号匍匐。 特训队员们没有任何的犹豫,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无声无息的匍匐在地,紧接着,就在队员们的疑惑中,炮楼机枪口处忽然传出一道亮光,亮光几乎是紧挨着最后一名特训队员们的脑门子擦过去。 冷汗从包太平的额头涔涔留下,一种心悸油然而生。 韩烽已经起身,挥手示意前进,黑暗里的“巨蟒”继续前行,很快抵达炮楼的东南方的铁丝网前,这是韩烽之前侦查出的安全小道,只要通过这道铁丝网然后继续前行,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摸到鬼子的炮楼里去。 不得不说,小鬼子还真是狡猾,这隐蔽的小道若不是韩烽目不转睛的盯着,根本难以发现,至于其他地方的通道,鬼知道小鬼子有没有埋设什么地雷之类令人防不胜防的东西。 韩烽伸手,朱大志递过来一把手钳,这周围只是普通的铁丝网而已,并且只有两层,小村这里的炮楼大概没有得到日军的太多重视,炮楼外的防御并不算严密,可能日军觉得,不可能有敌人可以在不被炮楼哨兵发现的情况下摸进来吧! 韩烽的动作很快,他用手钳将铁丝网的铁丝剪到差不多快断的程度,然后再用两手轻轻一扭,铁丝便在无声无息中断开,如法炮制,几分钟之后,韩烽将铁丝网剪开,第一个透过剪断之后的铁丝网缝隙进入日军据点,特训队员们紧跟着鱼贯而入。 入了夜,所有的日军都已经进入了炮楼,这炮楼有木门,木门后面被木栓死死地插着。 不过这并难不倒对这种木栓再熟悉不过的特训队员们,李海自告奋勇,只是借助刺刀透过门缝轻轻拨动了几下,门栓就在极小的动静儿中被打开,第一次这么张狂地进入日军的炮楼,特训队员们的心脏在不争气中狠狠地跳动起来。 李海轻轻推动木门,这木门是转轴式的,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就是让门轴在上下两个对口碗状门槽里转动罢了,这门槽里容易掉落渣滓,使门轴转动时候发出噪音。 果不其然,在李海的轻轻推动下,木门开始有吱吱呀呀声传出,幸而李海早有所料,推动木门的速度奇慢无比,这吱吱呀呀声很小,没有引起炮楼二楼和三楼的鬼子任何的警觉。 特训队员们进了炮楼的一楼,里面尽是些扎口的麻袋,圆形的圈子面积不小,这麻袋几乎堆积成小山,不言而喻,这应该是鬼子储存在据点的粮食。 韩烽挥手,特训队继续在悄无声息中向炮楼的二楼进发,在即将抵达炮楼二楼的时候,韩烽挥手示意队员们停下脚步,他微微抬头望去,在二楼的炮楼窗口有个鬼子哨兵正在放哨。 这大概就是日军炮楼看守的规矩,轮班站岗放哨,二楼和三楼应该都有鬼子哨兵放哨,至于其他的鬼子,早就进入了梦乡。 韩烽知道这是很关键的时候,若是一个鬼子处理不好,势必打草惊蛇。 紧跟在韩烽身后的朱大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同样注意到那个在炮楼窗口放哨的鬼子哨兵,那鬼子哨兵似乎昏昏欲睡,可是又仿佛随时可能醒来,朱大志不争气地在心里想,这要是换做自己,都不一定敢摸过去,更别说是杀了这哨兵鬼子,尽管他对小鬼子们充满了仇恨。 可就在他愣神的片刻,他便在震惊中看到自己的教官很是从容的摸了过去,刺刀微亮,那鬼子哨兵就被抹了脖子,似乎比杀死一只鸡还要容易,至少杀鸡的时候鸡还会扑腾挣扎两下。 朱大志忽然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只是一个小鬼子而已,鬼子的性命,算不得人命,不然这鬼子被教官抹了脖子的时候,他心中为何连砍掉那野猪耳朵时的那一丝歉意也没有呢? 哨兵被韩烽解决之后,他挥手对特训队员们做出砍杀的动作,队员们瞬间明了,这是要在教官韩烽摸上三楼杀死三楼哨兵的同时,对熟睡中的小鬼子下手。 于是两边的动作同时进行,在韩烽带领着刘正几人摸上三楼之后,朱大志几人往小鬼子的通铺而去。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只是与日军干过的那场惊世屠杀之罪行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一个是罄竹难书,一个不过是收点利息罢了。 朱大志敢确信,在自己举起刺刀的那一刻,心中闪过的犹豫远不如砍下那头野猪的耳朵来的更为纠结,这熟睡中的家伙不过是畜生不如的东西,一刀下去,朱大志还忍不住唾了一口,满脖子的鲜血,真恶心 六个鬼子全部在睡梦中被朱大志几人杀死,每个新兵都练了手,胆量越发的大了。 这种完全没有负罪感的杀人,只会磨炼出无畏的英勇,绝不会萌生半分的愧疚。 韩烽和刘正几人从炮楼三楼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几个新兵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神采。 韩烽点了点头,炮楼里的鬼子已经被全部解决,不再需要遮遮掩掩,“打扫战场,武器能带走的全部带走,抓紧时间撤退,大志,你最后留下,把这炮楼给我炸了。” “是!” 朱大志回答的斩钉截铁,之前的懦弱仿佛已经消逝的无影无踪 心里有话 就书友所说主角前世经历和身份特殊部队、刑警、消防员该是沉稳的性子问题作答: 核心回答:性格不同而已,特种兵里都可以有许三多,明明是个狠人,天生一副怂样,为何就不能有主角这样的性格? 这是书,小说,无巧不成书,书中人物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这里的高于并不是说形式比较上的高低,而是说被作者赋予情感寄托之后的独一无二。 我想塑造的主角韩烽,他寄托了我的思想,作者本人国企职工,形形色色的枷锁于身,方方面面的阿谀萦绕,经济、生活、理想、情感诸多烦杂压在身上,有一种窒息的痛苦,难道我的书里的主角,还要继续这份痛苦下去吗? 有些人,当一辈子老师一如初衷,热情似火,不可否认,大部分的职业人在长久的日复一日工作之后,必定留不住太多热情,可你能否认,就没有那种一直热衷于自己抉择之职业的热忱者? 书里的韩烽同样如此,他就算参加过特殊部队,干过刑警,当过消防员,心性足以坦然面对生死,做到世事宠辱不惊。 难道就不能豪爽?顺从本心?有话敢言?热忱真挚? 人生说来不多短短几十年,一旦消亡,就是永恒的不存。 如此,你还要在世俗百般枷锁自己的时候,自己也给自己约束,狠狠地裹在套子里,做契诃夫笔下套子里的人吗? 所以,主角的性格是我所予,职业和经历只带给他技能与学识,留下的永恒,就是他的本心,也是我的本心。 觉得有毒点的书友,对不起,合上书,你的面前尽是现实祝你好运! 深思学! 后缀,感谢EDG222书友的打赏,欠你四更,外加其他书友的打赏,共欠了五更! 059 教学式战斗 特训队从日军炮楼撤退,走在最后的朱大志将几个手榴弹集束,拽掉拉火环后顺着炮楼的木门丢进炮楼一层的弹药库里。 随即一声响彻天地的轰鸣过后,特训队拔除日军第一个据点的任务宣告结束。 手榴弹引爆了炮楼里日军储备的弹药,日军小村据点炮楼直接被摧毁,三层高的炮楼在巨响过后轰然倒塌,成了死在炮楼里的日军的天然坟墓。 相邻的日军炮楼里的鬼子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特训队已经在黑夜里悄然离去,待鬼子们急匆匆地冲到小村据点,早已经楼毁人空,只有废墟里或可见到的同伴的尸体,翻过身来,面目全非,引得日军在黑夜里怒吼,听的不远处的特训队员们在快意中哈哈大笑。 “奶奶的,真是太过瘾了,这群小鬼子,活该。” 周大牛忍不住冲着远方的火光吐着口水痛骂。 李海心疼道:“炮楼里的好东西啊!枪、弹药、手雷,我真恨不得自己长上七八个手,把那些好东西全拿回去。” 朱大志道:“也没啥心疼的,咱们得不到,鬼子也别想得到,临走的时候我按照教官的命令,全给他炸了。” “炸的好!”胡成满肚子火气,“化”人有化人的表达,“这些个小鬼子,我看全是大老粗,该死,整个炮楼里连副眼镜都找不着,害我白高兴一场。” 周大牛无语道:“我说老胡,你骂鬼子也就算了,怎么把我们也给捎上了?” 胡成一怔:“我怎么骂你们了。” 周大牛道:“你说鬼子是大老粗该死,那你说的到底是鬼子该死还是大老粗该死?该不会鬼子和大老粗都该死吧?咱们可都是大老粗。” 胡成: 王承柱的肩膀上已经挂满了步枪,身上也挂满了炮楼里缴获的日式手雷,这些步枪和手雷的重量加起来可不轻,他走起路来都带着蹒跚。 如此的满载而归,按说他柱子该喜上眉梢了,可是王承柱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喜悦,一边走,一边故意在韩烽身边抱怨:“这炮楼里的小鬼子太穷了,连一门小钢炮都没有。教官,你答应我的迫击炮” 韩烽哭笑不得道:“我说柱子,你可真是个急性子,这只是咱们拔除的第一处日军据点炮楼而已,这座炮楼里没有,难道别的炮楼里就没有了?再说了,老子现在就是给你弄一门迫击炮,也没有小鬼子给你打。” 王承柱不说话了,韩烽接着道:“咱们从团里出来一路走了这么远,可不能白跑一趟,你们把用不上的武器装备都给我藏起来,咱们得趁着小鬼子还没有回过神来,趁着天亮之前赶到下一处据点。” 周大牛吃了一惊:“教官,还打?” 韩烽道:“咱们就是要一鼓作气,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再说了,我说过这次带你们出来会对你们进行这两个月来的特训考核,你们该不会忘了吧?” 周大牛反应过来,“教官,你不会是要我们去打鬼子的炮楼吧?” 韩烽道:“一点没错,小村据点我已经给你们做过了战斗示范,成功端掉了日军小村据点,接下来就是对你们的考核,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怎么做,能否攻取炮楼,以及攻取炮楼过程中的表现,我都会一一记载,用作对你们的考核。” 韩烽说着竟是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儿,外加一支钢笔,这都是从炮楼里的鬼子身上缴获来的,将被他用来记录特训队员们的考核。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将成为你们中间的随行者,不会再开口说一句话,也不会参与你们的任何战斗,接下来攻取炮楼的一切过程,都将完全靠你们自己。 最后,送你们一句分析,就这几日的观察,日军安康镇一带的日军据点多是一座孤炮楼防守,我要是你们,就会间隔着攻取安康镇一带碉堡群的日军炮楼。 这样一来,打二孤三,五座日军炮楼只需要打掉中间间隔着的两个,另外三个炮楼立马就由于距离问题无法相互支援,直接成为孤立状态,再攻取,就简单的多了。” 韩烽说的似乎轻而易举,可是特训队员们却一下子慌了神,方才潜入鬼子炮楼的时候大家满心神的紧张和刺激,只是有教官韩烽的指挥和带队,队员们都有一种感慨:这仗打的也太容易了,无惊无险地就把一座鬼子炮楼给端了。 现在韩烽忽然要“罢工”,袖手旁观,队员们这才感到一种油然而生的压力。 之前在教官韩烽的带领下觉得水到渠成的东西,现在想去上手的时候居然毫无头绪。 韩烽在说完自己的分析之后便闭口不言,把发挥的空间全部留给了特训队员们。 一时之间没有了主心骨,特训队员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三班的班长刘正。 刘正有些发愣,他虽然是三班的班长,可是平时战斗的时候也完全都是听排长的命令,像偷袭日军炮楼这样的战斗,他压根儿就没有指挥经验。 刘正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咱们大家一起,回想一下教官是如何指挥我们完成这次战斗的,把经验学到手,咱们一定也可以的。” 韩烽暗中点头不已,这老家伙还是聪明的。 周大牛道:“老刘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队员们开始回忆细节,七嘴八舌的讨论: 最先开口的是朱大志,“俺记得教官在偷袭小村据点之前,用望远镜侦查了整整一天,弄清楚了进炮楼的安全通道,小鬼子的人数,机枪配置这些东西。” 包太平心有余悸道:“不止这些吧!就连鬼子的探照灯啥时候开一次,教官似乎也差不多摸出了时间,当时要不是教官提醒,我可能就被小鬼子给发现了。” “接着咱们摸进炮楼,教官第一时间把炮楼里的鬼子哨兵干掉。”徐丰收观察的很仔细,他回忆道:“鬼子哨兵是炮楼里的眼线,就算是深夜,他们也不会睡觉,咱们必须第一时间把哨兵鬼子杀死,否则一旦惊动其他鬼子,咱们就算是可以把炮楼里的鬼子全部消灭,日军临近的炮楼肯定会立刻支援,咱们可就危险了。” 许敬友道:“撤退的时候将重要物资带走之后炸毁炮楼,再按照进炮楼的小路离开。” 刘正感慨道:“就这样,一直到小村据点的鬼子炮楼被咱们炸毁,小鬼子援兵发现的时候,咱们早已经没有了影子。 这每一步似乎都是教官想好了似的。 鬼子的机枪炮弹一枪没发,就在熟睡中被咱们杀死,一座让一个主力营都头疼的日军炮楼,居然被咱们这么轻易地干掉了!” “可以说是完美的教学式战斗!”刘正给出自己的评价,特训队员们无不赞同 还一欠四 060 考核(一) 头脑风暴的好处很快便显现了出来,经过众人这么一合计,教官韩烽成功偷袭炮楼的战斗方式似乎已经被理清了思路。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仗咱们该怎么打?” 周大牛自告奋勇道:“海子这问题问得好,咱们既然已经弄清楚了教官偷袭鬼子炮楼的过程,那就好办了,我看咱们第一步就是侦查,要和教官一样认真仔细的侦查,这个任务太重要了,你们就把它交给我吧!” 周大牛说完,偷偷地望了望韩烽,却没有从自己教官的脸上看到任何的神情。 李海质疑道:“大牛,你个马虎蛋子,能行吗?” “海子你这是什么话?这个艰巨又光荣的任务非我莫属。” 朱大志笑道:“我看大牛哥八成儿就是惦记上那望远镜了。” 刘正道:“大牛说的不错,侦查的任务是很重要的,也会很艰苦,大牛既然这么说了,望远镜又只有一个,那就交给他吧!” “嘿嘿,班长,还是你有眼光,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 李海道:“行,那侦查的任务就大牛来,咱们下一个偷袭的是鬼子的哪处据点?” 周大牛又偷偷地望了韩烽一眼,道:“教官不是说了嘛,咱们要打两个,孤立三个,我看就选择西村据点吧!就一个小炮楼,不会有问题的。” “我赞同大牛的意见!” “我也赞同!” 刘正道:“好,那咱们这次就听大牛的,打西村据点,这只是个小据点,咱们先练练手。” 周大牛兴奋道:“走,这西村我熟悉,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我来给大家带路吧!天亮之前找到一处好的侦查位置隐藏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于是特训队伍就这么在周大牛的带领下出发,韩烽果然如同他自己所说,过程中虽然特训队员们频频向他看去,他却没有开过一次口,就连神情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大约卯时,特训队抵达西村外几公里处,果然如同周大牛所说,这西村离得并不算远,借着暮色的掩护,西村那孤零零的日军炮楼里的鬼子哨兵当然没有发现特训队一行的存在。 周大牛带着大家转悠了一阵,最终选定了一处矮树丛,作为这次侦查的地点。 暮色中有队员开口:“大牛,你选的这地方靠谱吗?” “当然靠谱,这地方包管小鬼子发现不了咱们。” “光是不被鬼子发现可不行,教官说过,还能用望远镜看清楚鬼子炮楼的情况才行。” “你们放心好了,再没有别的地方比我选的这地方还好了。” 周大牛如此保证,队员们一个个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只得似信非信了。 时间悄然划过,周大牛早就将望远镜扣在了眼睛上,一直都天麻麻亮,周大牛都学的和韩烽一样,望远镜没有离开过眼睛半分,一直“盯着”鬼子炮楼的方向。 只是“我说大牛,你到底看出点啥了没有?”李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教官虽然也是周大牛这么个看法,可是人家教官还时不时地分析炮楼的情况,讲解给大家听啊! 周大牛倒好,扣着望远镜一直瞅,嘴巴里却连个屁都不放,也难怪特训队员们心急。 周大牛将望远镜从眼睛上挪开,裂开嘴苦笑着。 胡成吓了一跳:“大牛,你怎么把望远镜放下了?” 李海道:“就是,你就不怕错过炮楼的情报?” 周大牛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道:“天还是太黑,望远镜儿里一片黑乎乎的,啥也没有看到。” 众人: 李海无语道:“那你之前装模作样的盯着望远镜看个什么劲儿?” “咳咳,我就是试试这东西咋用的嘛!” “那会了吗?” “会了,这玩意儿好使。” “那就别墨迹了,天已经亮了,小鬼子憋了一晚上的尿啊屎啊,这炮楼里又没有茅房,还不得出炮楼外面去拉,你别给错过了。” 周大牛觉得李海说的大有道理,连忙又把望远镜扣在了眼眶上,下一刻他惊喜起来:“奶奶的,海子你还真是神了唉,果然有个小鬼子出炮楼了,哎他从炮楼的侧面过去了,那边的铁丝网居然可以打开,这小鬼子居然还出去拉屎去了,这狗日的,裤衩子可真特别。” 队员们: 胡成对刘正说:“班长,我忽然觉得让大牛侦查情况是个错误。” 实诚的刘正保持了沉默。 徐丰收踹了周大牛一脚:“大牛,你小子能不能认真点,我们把望远镜给你是让你做侦查任务的,可不是让你看鬼子的裤衩子,都发现了鬼子炮楼的什么情况?” 周大牛一只手拿着望远镜,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道:“还不清楚状况,我只看到一个鬼子出了炮楼,窗口处看到一架机枪,周围没有看到百姓,不过那拉屎的小鬼子已经告诉了我们进入炮楼的安全小路,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刘正问道:“能弄清楚炮楼里日军的数量吗?” “这个不清楚!” “炮楼前的防御工事如何?” 周大牛观察了一阵,道:“没有看到战壕,和小村炮楼一样,有铁丝网护栏。”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刘正道:“情报都是一点一点侦查出来的,大牛你辛苦些,接着盯着小鬼子等到天黑吧!还有,记得估摸清楚小鬼子多久会开探照灯探查一次情况,这事儿可不能马虎。” 周大牛笑道:“老刘,你就放心吧!我会一直盯着的。” 李海将一些食物拿出来,这是他从鬼子的炮楼里弄到的好东西,牛肉罐头,“有大牛盯着炮楼,咱们暂时也没啥事儿,兄弟们都快一天没吃饭了,先吃点东西吧!” 周大牛: 他忽然有些后悔起来,特别是这些损友们吃罐头的声音似乎有意放大,吃的呼呼啦啦的之后。 这侦查的工作可真不是好做的,才勉强坚持了两个时辰,周大牛的胳臂已经有些酸麻,望远镜里就是那么一个孤零零的炮楼,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有些意思,可是盯的久了,人简直都快要麻木了,太无聊,太枯燥,特别是肚子还咕咕叫个不停。 只是周大牛恨不确定,自己接受侦查任务的那一刻起,是不是已经就进入了教官韩烽的考核之中,那么,说不定教官现在正看着我的表现呢! 周大牛想到这里,强打起精神继续盯着远处的日军炮楼,心里在不断的安慰自己:教官都坚持了足足一天,自己也可以的,教官正看着自己的表现,给自己考核打分呢! 殊不知,就在周大牛的身后,他的教官韩烽正是那个将日军的牛肉罐头吃的最响最香的那一个,连头也没抬,一心扑在美食上大快朵颐。 周大牛要是知道,定会: 61 考核(二) 时间终于在周大牛的度日如年中过去,新的黑幕笼罩了这片土地,冷峭的东风呼啸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凌晨。 周大牛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这侦查的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他现在满心的愤怒,只想将炮楼里的鬼子抓来,狠狠的杀上几个解恨。 周大牛挥手示意大家出发,这是特训队的常用手势信号,在特训的时候,韩烽已经对特训队们进行过多次的训练,特训队员们之间毫不夸张的说,可以用手势交流出不下二十种的常用作战示意。 黑幕下再次出现一条“巨蟒”,巨蟒迅速向日军炮楼接近。 周大牛负责的这次侦查,他最清楚那条通往日军炮楼的安全小路,所以这次行动虽然没有明确的指挥官,周大牛却间接地充当了这次行动的领头人。韩烽在队伍最后面不紧不慢地吊着。 快到了地方,周大牛忽然伸手示意,特训队员们立马全体趴下,探照灯猛地向队伍的尾巴照去,向着韩烽的方向,若是按照这个势头,韩烽很快就会被探照灯照到,然后被炮楼里的鬼子发现。 前面的特训队员们没能注意到这个情况,韩烽前面的李海却是心头快要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借着黯淡的月光眼见着自己的教官在千钧一发之际迅速在地上一滚,有惊无险地躲开了日军探照灯的探查,灯光隔着李海的身子不远过去。 李海再抬头看去的时候,韩烽已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后,神色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李海吞了吞唾沫,在心里给韩烽竖了个大拇指,不亏是教官,真厉害! 毫无察觉的周大牛心里甚至有些得意,教官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也做到了,他继续带路,带着队伍在悄无声息中摸到他侦查出的铁丝网小门,正要扭开铁丝打开小网门,一阵急促的犬吠忽然打破了黑夜的死寂汪汪汪 惊险!这日军炮楼里居然养着一只大狗,只是被拴着铁链,冲着特训队的方向放声犬吠。 炮楼里的鬼子马上警觉,有个小鬼子从炮楼里钻出来查看,周大牛连忙示意特训队全体趴下。 这鬼子炮楼里的狗应该不是军犬,平日里大概还会无缘无故地乱叫,那鬼子出来,“どうしたんだ,またでたらめな声を出すのか怎么了,又乱叫”,叽里咕噜了一阵,将狗链子检查了一下,踢了那狗几脚,由于惧怕寒冷,又重新钻回了炮楼。 趴在冰冷大地上的周大牛浑身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惊吓令他的冷汗在一瞬间遍及全身,他知道自己大意了,侦查了一整天,居然没有发现这鬼子炮楼里居然还养着一只大狗。 因为他的大意,特训队险些暴露。 好不容易等炮楼里又陷入了死寂,特训队员们在黑夜里望向周大牛,等他拿主意。 这一刻的周大牛好不煎熬,他忽然觉得这教官可真不是好当的,平日教官韩烽带着大家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如今大家都要他拿主意了,他才感受到这是怎样一种莫大的压力。 自己惹出的麻烦必须得自己解决,周大牛在黑夜中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很快一个对付狗这种畜生的办法在他的心头诞生。 他伸手将朱大志腰上的麻绳取下来,在黑夜里打了一个活扣的可伸缩圈套,在给了特训队员们示意之后,一个人偷偷地摸了过去,开铁丝网的小门的时候,那狗再次狂吠起来,且叫的很凶。 周大牛不敢耽搁,手上张开的圈套猛地往狗头上一扔,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狗的脖子上,他再使大力骤然一拽,浑身的蛮力爆发,借着麻绳轮圈,将狗直接旋转在半空,那狂吠着的狗顿时哑然,同样靠喉咙里的声带发声的大狗再也发不出半点响动,炸响的犬吠一瞬即逝。 周大牛将大狗放下的时候,大狗已经直挺了身子,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只是很快被呼啸的冷风冲散。 周大牛望着不闭眼的大狗心道:做狗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你做了小鬼子的狗,该死。 炮楼上,那鬼子哨兵似乎有些疑惑,探出脑袋看的时候,炮楼下仍旧是一片黯淡,大狗乖巧的横躺着,“誰もいない!没人啊!” 待鬼子放下疑心将脑袋缩了回去之后,又过了好一阵,周大牛悄悄地将铁网的小口子打开,特训队员们一个一个潜入。 倒插的炮楼的木门照旧是被李海用刺刀轻易的挑开,上了二楼,鬼子哨兵熬不出逆差的生物钟,已经在迷迷糊糊中等待下一班的替岗,刘正悄悄的摸了过去,用老兵的熟练和镇定在提前捂住鬼子的口鼻之后,一刀抹断了小鬼子的脖子。 这只是一个两层的日军炮楼,或许是鬼子大意了的缘故,居然只有一个哨兵,哨兵被解决之后,队员们向日军睡觉的通铺摸去。 又一次亮出黑夜中不带愧疚的屠刀,特训队员们将仍在梦乡中的鬼子们猛地捂住口鼻之后一刀抹脖。 胡成是队员们之间最后下手的,他将那熟睡中的鬼子的脖子割的血流如注之后,转身跟着队员们搜寻物资,准备撤退。 可就在昏暗之中,一只鬼子的血手忽然在颤颤巍巍中伸起,向近在咫尺警报按去铁钳般的大手突然卡在了这日军士兵的脖子上,日军士兵在满是惊恐的目光之中被结果了性命,临死前在想,这可真是个魔鬼。 “该撤退了!” 刘正望着身上已经背满了三八式步枪的李海,“再不走,万一暴露,临近炮楼里的鬼子可就摸过来了。” 李海嘿嘿笑道:“就走,就走,我再装几颗手雷。” 特训队员们匆匆撤离之后,业务熟练的朱大志再次将几颗手榴弹丢进了炮楼里的弹药库。 黑夜里再一次上演出震耳欲聋的绝响,日军西村据点宣告终结。 又一次满载而归的特训队队员们一口气撤出数里地之后,众人一齐松了口气,太刺激了,这一次,他们可是没有教官的指导,自己完成了一场日军据点偷袭战役,大获全胜。 满心激动的队员们放声大笑,周大牛道:“嘿嘿,兄弟们,干的不赖嘛!这仗打的够爽,够刺激。” 背了一身的李海道:“大牛,看你勒死那鬼子狗的动作麻溜,在村儿里没少偷吃别人家的狗肉吧?” 周大牛嘿嘿一笑:“真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 一场大胜,特训队员们满心雀跃,在紧张与激动过后开起了玩笑 接下来准备还更哈哈 062 考核结果 就在特训队员们说笑的时候,他们的教官韩烽却一直面无表情。 朱大志用胳臂定了定笑的最欢的周大牛,向他示意,周大牛反应过来,其他的特训队员们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发地停止了说笑,在韩烽面前站成整整齐齐的一排,等待韩烽的话语。 沉默保持了半晌,韩烽道:“怎么样,打了胜仗,很高兴吧?” 周大牛忍着得意,将胸膛挺直,半仰着脸道:“报告教官,特训队成功拔出鬼子西村据点,请指示!” 韩烽冷笑道:“指示?老子还能指示个屁,你们这场袭击不是打的挺好的嘛!都很能耐嘛!” 只是任谁也听得出韩烽话语中的讽刺,特训队员们顿时傻眼,周大牛更是一脸的诧异。 韩烽道:“大牛,你是不是觉得这仗你的表现不错?” 周大牛:“这个,还凑合吧!嘿嘿!” 韩烽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说,怎么个凑合法?” 周大牛想了想道:“教官,我负责侦查工作,侦查出进入炮楼的安全通道,后面带着大家成功摸到鬼子炮楼,鬼子炮楼里居然有一只大狗,被我用绳子勒死,进了炮楼之后,老刘干掉了鬼子哨兵,我趁机将两个熟睡中的小鬼子杀死,撤退时我们将炮楼炸毁,这是场胜仗。” “其他人呢?”韩烽没有理会周大牛。 其他的特训队员们似乎有所预感,保持了沉默。 周大牛: 然后大家就看到韩烽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念道:“卯时,你们进入侦查地点,侦查位置矮树丛,这选择的位置就有误差,侦查角度根本不能覆盖炮楼的所有出入点,更好的位置应该是矮树丛旁边几十米的小坡,那里角度适合,更为适宜。这也是为什么炮楼有狗,大牛却却没有侦查出来的原因。 错失这么重要的情报,稍有差错,就是对特训队的致命打击,更不提在潜入的过程中,周大牛错算了日军探照灯检查的时间点,提醒命令太晚,导致最后方的队员暴露。 若非侥幸,这次行动已经失败。” 周大牛听的是一脸懵,旁边的包太平扯了扯周大牛的衣服低声道:“大牛,咱们往炮楼摸去的时候,教官在在后面,要不是教官躲闪及时,小鬼子就发现咱们了。” 周大牛顿时蔫儿了,韩烽说的没错,入夜之后他的确是算了日军用探照灯检查的时间间隔,只是他没有可以计时间的表,时间观念又差,根本拿捏不准其中的时间差。 当时提醒,也是小鬼子上一次的探照灯已经开过许久,周大牛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发出隐蔽的命令,却不像还是出了差错, 如此想来周大牛当真有些后怕,要是当时队伍的最后方换做其他人,没能躲开鬼子哨兵的探查,只怕迎来的立马就是机枪的扫射了,还谈个屁的胜利。 周大牛缩了缩脑袋,将昂着的头低了下去,再没有得意。 韩烽继续念:“偷袭日军炮楼,无非就是四个步骤,第一,侦查,此处负责侦查任务的周大牛扣3分;第二潜入,周大牛作为带队者,完全没有掌握队伍的隐蔽情况,再扣3分;第三,袭杀,张二娃、许小、包太平三人在动手杀死熟睡中的鬼子时生出犹豫,各扣3分,胡成动手不够干净利索,被干掉的小鬼子压根儿没死,要不是老子赶到及时,那小鬼子就按响了警报,扣3分;第四,撤离,李海、朱大志贪恋物资,王承柱四处搜寻,接到撤退命令之后仍旧没有及时撤离,各扣3分。” 韩烽说的很是肃穆:“这次对特训队的考核,没有加分项,只有扣分项,扣够10分的,对不起,将来的特战队不是你配待的地方,因为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一个,导致全军覆没。” 特训队员们全体沉默了,他们在惊讶的同时无不悔恨,教官说的一点不假,这都是他们犯下的细节错误。 周大牛在心中嘀咕:就我扣了6分,还有4分,4分啊! “现在你们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吗?”韩烽发出嘲讽的质问:“按照你们这种表现,就这次小小的行动,本来就该折去至少一半兵力,换句话说,你们中间已经有一半是死人了,成功?完全就是侥幸罢了。” “大牛,你现在还觉得很得意吗?” 周大牛惭愧的低下了头:“教官,你就别说了,我的老脸都觉得没地方搁了。要不是你说,我还自以为我这次做的不错呢!原来狗屁不是。” 韩烽道:“知道错就行,考核还没有结束,是去是留全凭你们自己,只是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多月的特训白费,熟悉的面孔换作他人好了,你们的考核继续吧!” 这一次再没有人嬉笑了,偷袭东村据点的时候,周大牛仍旧负责侦查工作,侦查地点他换了几次,最终通过观察调整好角度这才选定,就连侦查的时候,也硬是忍着腿麻老老实实地观察了一整天。 为此,准备潜入的时候,周大牛站起身足足在原地愣了许久,特训队员们这才哭笑不得的进发。 跟随的韩烽暗暗点头:知耻而后勇,大牛是个不错的苗子。 偷袭东村的鬼子据点有惊无险,只是炮楼的木门足足几道,里面更是用的那种死门栓,一旦从里面插上,根本就打不开,特战队别无他法,只得冒着风险用麻绳绑铁钩,顺着炮楼的侧翼小窗口攀爬进去,这才端掉了东村炮楼。 只是三晚,越发谨慎熟练的特训队员们成功地拔除日军三座间隔着的据点炮楼,与此同时,韩烽对特训队员们的考核宣告结束。 第四日,当特训队员们用团里的马车拉着这几日从炮楼里缴获的物资返回的时候,教官韩烽决定向特训队员们宣布这次特训考核结果。 特训队员们一个个心跳加速起来,都在不安中暗自祈祷。 最忐忑的应该就是周大牛了,他在偷袭西村据点的时候已经被扣了6分,鬼知道这仿佛啥都能察觉的教官会不会再找到他的其他失误? 万一被踢出特战队周大牛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些颓然,他可不想被这些一起训练的老兄弟们拉下。 教官韩烽终于宣布结果,在众人呼吸都快要停止的那一刻,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恭喜你们,都成功的通过了考核!” “奶奶的,可吓死我了!”周大牛惊魂甫定。 紧张过后,李海大笑道:“大牛,我看八成儿是教官偏心你了,不然按你的成绩,一准儿被踢出特战队了。”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表现的好着呢!”周大牛顿时大怒,引得大家大笑起来。 韩烽接着道:“补充一下,其中刘正学员和徐丰收学员最是出色,没有扣掉一分,当之无愧的特训队精英。” 先还一更吧!外加书友20171010的打赏,还欠四更!!哭死 063 最后的战斗 特训队员们的考核结束之后,韩烽却并不决定收手,相反,可以出其不备,再连续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在他看来,虽然有些冒险,却是难得的战机。 韩烽对特训队员们说了自己有些疯狂的想法:“打,接着偷袭日军炮楼,务必将安康镇一带日军的十几个据点全部拔除。” 特训队员们吓了一跳,性格谨慎的刘正道:“教官,还打?我听说咱们这几日已经把小鬼子给闹的鸡飞狗跳的,小鬼子在好多炮楼都加强了防御,很多伪军都调到了炮楼里,炮楼外的防护也被加强,咱们这个时候再打,会不会太冒险了?” 韩烽道:“班长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班长你想,你要是小鬼子,被敌人这么的偷袭几数次,自己紧接着加强了防御之后,你猜测敌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刘正思索道:“见好就收,我的敌人只要还是正常人,就不会继续偷袭,那不是把自己往虎口里送嘛!” 韩烽笑道:“班长说的是,可是打仗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兵不厌诈的道理小鬼子永远也不会明白,小鬼子不是已经加强了防御嘛!可是咱们打的就是加强了防御的日军炮楼,咱们特训队还就是要让小鬼子们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炮楼在咱们就是一块肥肉,仍他们怎么折腾,也是咱们想吃就吃的肥肉而已。” “教官说的好,咱们就是要打这些狗日的。”周大牛兴奋的跳了起来,最近的特训所有人都成了队员们之后,他特别喜欢用平辈称呼来称呼自己的班长,“我说老刘啊!鬼子的炮楼是加强防御了,可是咱们特训队也变强了啊!偷袭炮楼的事情咱们现在可是门儿清,再说了,老刘你可是教官说的特训队的精英,特训队的精英居然会退缩?不是吧!” 徐丰收也道:“老刘,大牛虽然说的不中听,可你仔细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咱们这些年真是受够了小鬼子的欺负,一座据点炮楼就压得咱们抬不起头来,教官说的不错,我看咱们就该继续打,把小鬼子的炮楼全给他们拔了。 没了牙的老虎,那就是猫咪,主力部队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刘正点头道:“嗯,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倒是我人老了,这胆儿也小了,一切都听教官的吧!” 韩烽笑道:“班长,你可没有老呢!” 李海道:“教官说的太对了,上次摸进西村炮楼的时候,我的刺刀还没有举起来,班长就把两个熟睡中的小鬼子的脑袋给割了下来,可把俺都快吓坏了,我当时就在寻思,班长是不是把杀鬼子这事儿当成割韭菜了!” 众人顿时大笑,刘正哭笑不得,玩笑了一阵,刘正望向韩烽道:“教官,那么接下来咱们怎么打?” 队员们立马打起了精神,此时此刻,他们已经不是三天前的自己,对于偷袭日军炮楼这事儿得心应手,现在更是有教官韩烽指挥,所有人都是百倍的信心。 韩烽道:“这一次咱们偷袭日军炮楼仍旧是在凌晨时分动手,可是不能立刻动手,咱们得等,等上三天三夜,等到小鬼子完全放松了警惕,以为咱们再不敢动手的时候再出击。 另外与之前不同的是,侦查任务将变得更重,咱们不是新缴获了两个望远镜嘛!就分成三支队伍,一天的时间,将三座炮楼的情况侦查清楚,然后在晚上动手。 咱们不动手则以,动手必须惊人,小鬼子不是有了警惕,加强了防御嘛!咱们偏偏就要变本加厉,不但不收手,还要连夜偷袭他们三座炮楼,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临近他们的八路军不是东躲西藏的病猫,相反,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猛虎。” 韩烽说的斩钉截铁,特训队员们望着韩烽认真的姿态,一个个无不在心里倒吸了口凉气,替安康镇一带的小鬼子感到悲哀起来,遇到这样的敌人,疯子一般的特训队教官,那可真是他们的不幸。 任务在当天就开始,特训队当即分成三队,一队四人,韩烽、周大牛、张二娃、许小一队;徐丰收、王承柱、胡成、李海一队;最后的刘正、朱大志、包太平、许敬友四人一队。 经过这些天的考核,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心气和胆魄,特训队员们都提升很多,信心倍增,像是侦查这种任务,在他们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那么的艰难,当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负责侦查的三支小队汇合,全部完成了侦查任务。 刘正道:“小牛村的日军据点还是一座独立的炮楼,我们已经侦查出进入炮楼的安全入口,炮楼的敌人人数有些增加,不止是鬼子,还有伪军的影子。” 徐丰收难为道:“南村小鬼子炮楼似乎大有防备,一直没有鬼子从炮楼里出来,没能侦查出进入炮楼的安全进口,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拉屎都拉在了炮楼里。” 韩烽道:“不妨事儿,我先说一下我这边侦查的龙口村,情况与班长那边的小牛村据点类似,已经探查出安全入口,据点里的鬼子有所增加。” 韩烽沉默了一阵:“咱们这一次得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一旦暴露,别无他法,只能强行突围撤退。” “是!” 特训队员们齐声回应。 与此同时,就在几天前,驻扎安康镇的日军少佐大队长,也就是才在醉仙楼被莫名其妙毒死的顺孝一郎的顶头上司,接到消息,安康镇周围的几个据点被敌人在夜里偷袭炸毁。 炮楼被炸毁,更是一连几日如此,这可是奇耻大辱,龟田下村少佐大怒,命人去查,结果却令他越发的震怒,完全不知道这支偷袭队伍的情况。 愤怒的龟田下村少佐一巴掌将情报员的脸上抽出一道巴掌印,军中等级森严下的日军情报员在惊恐中低头,不停的道歉。 龟田下村大吼着下令:必须查清楚这支偷袭炮楼的神秘队伍的情况! 半天的努力之后,日军情报员报道:这是一支很神秘的支那队伍,按照这一代的敌人活动范围来看,应该是八路军的队伍,人数应该不多,估计在一个班左右,潜伏技能娴熟,偷袭的战斗力很强,所有阵亡的日军士兵几乎都是被一刀割断咽喉,发不出一点声音就死去。 龟田小村消化掉这些情报之后下令:第一,加派炮楼人手;第二,加强炮楼的防御,在炮楼外埋设地雷,加设战壕等防御工事;第三,所有值夜的哨兵从每层一人加设到每层两人,轮班值岗,必须全部打起精神。 亡羊补牢,其实不晚,懂些中国化的龟田小村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有些自嘲: 这些使用着落后装备的支那军,只怕在自己加强防御之后,再不会继续行动了 064 精妙的计划 龟田小村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这支穿的破烂,连肚子也填不饱,装备落后的只能被大日本皇军追的漫山遍野逃窜,东躲西藏的支那队伍,为何会不断地带给他震撼和愤怒。 时间回溯到前三天的夜,安康镇一带剩余的日军炮楼里的小鬼子和伪军们守卫在炮楼里,再不敢像是往日一般,觉得躲在炮楼里就可以安枕无忧,可以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 相反,他们甚至整夜里的徘徊着看守炮楼,就连白天也不敢放松一点警惕。 他们实在是被同伴的惨死给吓到了,整整四处据点炮楼里的同伴啊!全部在熟睡中被一个个杀死,那惨像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剩余的炮楼开始人人自危起来,就连一向只为了在日军手下混口饭吃,磨洋工的伪军们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个个按照龟田小村少佐的命令,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懈怠的看守炮楼。 入了夜,就连那些该到了睡觉时候的小鬼子也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两个哨兵同伴看守也不放心,时不时地还从睡梦中惊醒,跑到炮楼窗口往外看看,确定没事儿,这才重新拖着疲倦回到通铺。 面对死亡的潜在威胁,就是一向穷凶极恶的小鬼子,也脆弱的像是一直待宰的母鸡,没有下蛋,也吓得“咯咯咯”直叫喊。 就这么着,一天还好,两天也勉强可以坚持,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安康镇一带的炮楼里,小鬼子和伪军士兵们都很不踏实,觉也睡不好,整个的整日里拖着疲倦,无精打采。 于是有传言在炮楼间传开:偷袭炮楼的队伍眼见炮楼加强了防御,根本就不会再来了。 而这个时候,特训队员们却给自己们放了长长的三天假。 炮楼里缴获的物资还是在山里的一处不会淋雨的山洞里藏着,吃的喝到倒是提前拿出了手,这几日一个个吃的满足快活。 三排长钱大同知道韩烽所在的三班,最近的行动是受了团长李云龙的照顾的,只是他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自己手下的一个班战士,居然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般。 直到韩烽提着酒瓶子和钱大同拼了一场酒,酒醉的钱大同大吼:这是老子喝过的最好的酒!欧呦,还是日本货。 次日之后,钱大同越发的待见韩烽了,他那样的真性情汉子自然也喜欢豪爽的韩烽。 他只是好奇:“三愣子,你们这几日都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韩烽却道:“没啥,都睡觉呢!” “睡觉!”钱大同觉得韩烽是在骗鬼,可事实其实就是如此,这几日的偷袭作战,虽然貌似很简单,可实际上每一步都带着大风险,特训队员们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没敢放松片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韩烽给大家放了假,大家顿时觉得疲惫,一大早,当别的新一团班排战士们顶着冷风训练的时候,三班倒好,从班长到士兵,全部关着门在通铺上呼呼大睡。 一排长杨杰好奇韩烽这几日的境况,推门而入之后,简直不敢置信,不用多说,直接去告状,还是告新一团最高的状,他直接找到团长李云龙说明了情况。 李云龙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正搬了个凳子坐在团部的院子里,像是个老财主似的歪躺着身子晒太阳。 一排长杨杰禀告完情况,李云龙扣了扣鼻屎,朝着忽然有些刺眼的太阳弹了弹,不以为意道:“他娘的,老子还以为天塌了呢!多大点事儿,睡觉就睡觉呗!” 杨杰有些无语:“团长,您给了他那么大的自由,他倒好,居然带着三班的同志们睡觉,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儿啊!” 李云龙慢慢坐直了身子,歪着脑袋道:“我说一排长,你小子最近是不是吃萝卜了?” “啊?” “要不你小子咸吃萝卜淡操心个屁?他娘的,回去把你自己的一排给老子带好喽,不然当心老子捶你。” 杨杰垂头丧气的走后,李云龙扭头对警卫员虎子道:“去,把三愣子给我叫来。” “是!” 只是虎子很快又垂着脑袋回来道:“团长,没找到人,三愣子和三班的同志们全都不见了。” “不见了?刚才杨杰那小子不是说他们都还在睡觉吗?”李云龙有些疑惑,他隐隐约约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推开帘子返回团部指挥室小土屋的时候,嘴边在嘀咕:这小兔崽子,这回不知道又要给老子捅什么娄子了 韩烽的确是去捅娄子去了,而且还是捅了一次很大的篓子,这个篓子之大,甚至直接导致了不久之后那场李云龙一战成名的苍云岭战役。 话不先说,虎子赶到三班的时候,韩烽已经带着修整了三日,浑身舒畅的特训队员们再次出发。 一路上,队员们的情绪都很高涨,周大牛道:“这几天呼呼大睡,睡得真是太爽快了,奶奶的,这次偷袭炮楼,老子一定多杀几个小鬼子。” 李海道:“这几天咱们从炮楼里缴获的牛肉罐头也吃完了,我早就想动手了。” 哈哈哈 队员们大笑起来,似乎日军的炮楼已经是囊中之物。 韩烽笑道:“海子说的不错,小鬼子是什么?那就是咱们的仓库,仓库是用来做什么的?那就是给咱们看粮食和物资的,啥时候咱们饿了,咱们缺乏物资了,不用说,就是咱们该杀小鬼子的时候了。 这三天咱们是休息好了,可是我估计,炮楼里的小鬼子和伪军们只怕都快要崩溃了,为啥?天天提防着,害怕咱们去偷袭呗!” 徐丰收反应过来道:“我懂了,原来教官你让我们回去修整三天,不止是因为这几天的战斗大家也都累了,更是迷惑鬼子,给他们一种我们再不会去偷袭的错觉,教官说的没错,我要是小鬼子,这几日估计也睡不好觉呢!” 刘正笑道:“我们现在又突然动手,这三天都不敢合眼的小鬼子,估计又得蒙圈了。” “教官,这可真是好计策啊!” 特训队员们纷纷赞叹起来大家估计的没错,这三天简直就是炮楼里的小鬼子的噩梦,一觉也没有睡好,直到三天之后,带着黑眼圈的鬼子和伪军们都万分笃定,这支偷袭的队伍,是真的不会再来了,原本紧张的防御工作,忽然反弹,一下子又松垮了起来 65 黑夜里的凶狼 夜袭日军炮楼,更是定下一夜偷袭三座日军炮楼的计划,这无疑是个不小的挑战,强高压之下,若是特训队可以成功完成任务,这对于整支队伍的提升,都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夜色入定之后,时间一晃而过,满是兴奋的特训队员们甚至感受不到东风的寒冷和刺骨,就迎来了子时时分。 这一夜天气骤冷,安康镇一带深邃的夜空里挂着一轮明月,不算皎洁,朦胧的月色普洒大地,倒是也带给人几分清明。 安康镇一带的日军炮楼里,几乎是三天三夜没敢舒舒服服闭过眼的日军和伪军,在天色黑下去之后,浑身立马生出一种浓郁的惬意,眼皮子开始不争气的打架,小鬼子还好,作为士兵坚决服从上级的命令,还能勉强打起精神看守炮楼,伪军们却早已经在叫苦连天中对防御炮楼的任务怠工。。 “太君们也太胆小了,这几日咱们的防御加强了这么多,那支偷袭咱们炮楼的八路军队伍会回来才怪呢!这每天提心吊胆的,老子都快三天没合过眼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总觉得这些小鬼子厉害,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在伪军之中传开各种议论之后,有胆大的伪军如此嘲讽起日军。 刚到亥时,小牛村的炮楼里,几个伪军率先坚持不住了,“太君,我们实在是太瞌睡了!土八路看样子是不可能来了,要不我们先去休息” 几个小鬼子还在坚持,其中一个鬼子少尉用半吊子中国话,带着日本口音大骂道:“八嘎,你们地,不能睡觉,必须好好看守炮楼,不然死啦死啦地!” 几个伪军顿时缩起了脑袋,一个个十分郑重的答应,一定守好炮楼,紧接着便各自跑到自己的位置继续放哨起来,只是小鬼子一转过头,几个伪军原本恭恭敬敬的面孔立马化作不以为是,若是心里话可以传出,一定在大骂:这些胆小如鼠的小鬼子。 他们的身子松松垮垮的站着,至于炮楼外面,看都懒得看一眼,黑漆漆的啥也没有,有啥看头? 那骂完伪军的日军士兵将脑袋往一处炮楼机枪口外探了探,一阵刺骨的冷风刚好吹进他的脖颈,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再不敢在机枪口久待,指着一个伪军的鼻子道:“你的,过来看着。” 小鬼子转身回到睡觉的通铺,几个日军士兵还没有合眼,只是看得出来,一个个已经满是疲倦。 “小谷君,你们几个怎么都没有休息?” “不敢合眼,少佐才下的死命令,咱们必须得好好的守着炮楼,不能给那支土八路偷袭我们的机会。” “可是人哪有不睡觉的?咱们再这么下去,迟早得崩溃掉,今晚天冷着呢!要是再不休息,可不好熬过去啊!” “可万一” “你们过于小心了,听说昨天有些炮楼里的士兵就坚信敌人不会来偷袭,一晚上呼呼大睡,第二天起来,果然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炮楼的防守不是有那些支那人看着嘛!不会有事儿的。” “这个” “我赞同” 几个日军士兵打定了主意,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一人值岗,督促伪军看守炮楼,其他人则是倒床就睡,三天少觉,同样是人的鬼子早就困意满满了。 龟田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自己加强炮楼的防御,不但是没能成为特训队的阻碍,相反,竟是使日军炮楼里的日军士兵和伪军在三天后的这个尤为寒冷的夜里,更多的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韩烽带着特训队一直摸到小牛村的炮楼底下时,炮楼里的小鬼子甚至都没有拿探照灯查看过一次。 等撬开炮楼的木门上去,好家伙,里面是鼾声如雷,炮楼的看守窗口处,只有两个伪军和一个小鬼子东倒西歪的站着,明显已经是昏昏欲睡。 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特训队员们在短暂的愕然之后,不带一丝犹豫的将酣睡中的鬼子和伪军全部无声无息地干掉。 小牛村据点炮楼打扫干净之后,特训队员们带着缴获的一些武器装备集合,集合的时候大家的脸上无不写着感慨:头一回,这小鬼子杀得这么容易! 周大牛道:“我看这些小鬼子真的是瞌睡疯了,那边那个哨兵鬼子,脑袋都快贴到了肚皮上,就那还在放哨呢!要是小鬼子都这么放哨,估计他们的天皇都早被咱们给打死了。” 大家笑了起来,玩笑过后,刘正问道:“教官,咱们接下来偷袭哪个据点?还有,这小牛村据点怎么办?” 韩烽道:“一把火烧了!” 当在黑夜里燃气的熊熊大火在小牛村炮楼里漫延开来,将周围漆黑的夜渲染出一片火红时,说来也是笑话,就是周围临近的日军炮楼里的哨兵,在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居然也没有发现小牛村据点已经被摧毁的情况。 直到一个小鬼子大概是被尿憋醒了,晃晃悠悠地站在炮楼外扒下裤子撒尿,迷迷糊糊中看到不远处的小牛村据点一片火光,先是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紧接着吓了个机灵,疯狂地鬼叫起来,“敵襲!敵襲!敵が襲う!敌袭!敌袭击!有敌人袭击!” 而就在这时,特训队已经在韩烽的带领下摸到了龙口村的日军炮楼底下,这座炮楼倒是遇到点麻烦,小鬼子大概是真的想好好的睡个美觉,将进炮楼的门口锁了很多道,甚至还打上了木条封住,真他么是丧心病狂。 可惜他们的美梦还是没能继续做下去,特训队员们几乎想都没想,就将麻绳和铁钩准备齐全,勾住机枪口,顺着炮楼的机枪口就潜入了龙口村的日军炮楼。 又是一场袭杀过后,大火再次漫延。 这一次王承柱欢喜到爆,为啥呢?就在龙口村的据点炮楼里,特训队居然缴获了一门迫击炮,这可真是发了,柱子当时就抱着那迫击炮说啥也不撒手,最后要不是那迫击炮太重,绝不是他一个王承柱可以轻易提走的,估计谁也别想碰那迫击炮一下。 就这样,特训队如同一头黑夜里的凶狼,在短短的两个时辰内,竟是将日军的两处据点彻底拔除,鬼子炮楼在漫天的大火之中,除了墙壁一片烟熏之外,其他东西全部化作一片灰烬。 还一,还是欠四!唉,可真尽力了吖,多谢爱看书小艾和兵王之王中王火腿肠的打赏! 066 玩弄鼓掌 这一夜,可怜的安康镇日军注定是要被特训队们牵着鼻子走的。 小牛村和龙口村的炮楼先后被偷袭,敌人实在可恶,一把大火将据点烧了个干干净净。 日军士兵们从睡梦中被惊醒,在愤怒中赶到小牛村的时候,还在探查情况,那边的情报就来了,说是龙口村也被偷袭了,同样是一把大火被烧了个干净,可是急匆匆的日军好不容易从几里外的小牛村赶到龙口村,敌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就像是一头牛,被牵着鼻子东跑西跑,到头来牛鼻子上的线绳还是被八路军的这支神秘队伍牵在手中 韩烽今晚的行动主张的是先易后难,既定的目标三座炮楼,小牛村和龙口村据点都被拔除之后,就只剩下了最难解决的南村据点。 听徐丰收说,这个据点的小鬼子警惕性很高,一整天也没有看到有小鬼子从据点离开,就是有出炮楼的,也只是在炮楼附近溜达溜达,仅凭此,徐丰收根本没法儿判断出进入南村炮楼的安全小路。 没办法,只能先摸到近处再说。 韩烽带着特训队将前面两座炮楼里缴获的装备安置好之后,带着队伍继续进发。 王承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迫击炮掩盖,炮弹摆好,这才在留恋不舍中跟上队伍。 路上李海忍不住笑道:“柱子,你怎么把这钢炮看和小媳妇儿似的?” 不料王承柱却是毫不犹豫,就一脸朴实地说道:“小媳妇儿?媳妇儿哪有我的炮重要。” 队员们顿时哭笑不得,能够爱炮爱到这种程度,也是令人敬佩的了。 韩烽笑道:“这门迫击炮缴获的可不容易,这样的重型火炮,就是小鬼子也宝贝的紧,战场上就是把火炮炸了,也绝不会留给咱们,也就是咱们这次是偷袭的日军炮楼,这才幸运地弄到了一门。” “柱子,想不想打两炮?”韩烽突然发问。 王承柱一怔,就连答应好的称呼都改了:“三哥,你真给我打炮的机会?” 韩烽: 他很无奈,真不晓得该不该将这个被后世人玩坏了的一语双关的词汇告诉大家。 “柱子,迫击炮的炮弹数量有些,再说了,这小鬼子的炮楼就和那铁乌龟似的,就是用迫击炮打几炮,估计也无济于事,所以这迫击炮你就别惦记了。” 王承柱刚有些失望,就听到韩烽继续道:“不过咱们不是还缴获了两门掷弹筒嘛!这次已经带上,马上就有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 特训队摸到炮楼之后,韩烽叫停了大家,这处南村据点情况不明,鬼知道日军有没有在炮楼的周围埋设地雷,这黑灯瞎火的,一步走错,可就是难以躲避的大危机。 说来也巧,这时月光忽然短暂的皎洁起来,韩烽已经在鬼子的铁丝网外盯着炮楼的周围地面观察了好一阵子了,月光忽然亮起来时,他的目光在月光的银灰下猛地一闪。 他扭头低声对身后的周大牛道:“大牛,将消息一个个的传到后方,看到据点里的那些地面的凸起了吗?凸起的边上还散放着一些石块,这些小鬼子真是有意思,将地雷布置在这里本来是很难发现的,偏偏他们害怕自己也踩上地雷,用石子给做了标记,一会儿大家绕开那些凸起和石子,就是一条安全路了。” 事实果然如同韩烽所料,特训队员们按照他的指示安全地摸到了炮楼底下,接着就是一套行云流水的攻城拔寨,一刻钟之后,日军南村据点炮楼再次成了一片火海。 还远在龙口村支援的日军指挥官听到南村据点被偷袭的消息之后,简直快要疯了,他带着部队追了一个多时辰,结果倒好,敌人没有追到不说,硬是牵着他的鼻子戏耍,几乎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当时的日军炮楼里,有不少是安了电话的,这指挥官当即下令将安康镇一带的炮楼电话全部接通,一一下令,所有人立马停止睡觉,严阵以待敌人的偷袭。 于是安康镇一带的日军炮楼这一夜彻底地疯了,探照灯开的满炮楼都是,四处都被炮楼里惊心胆战的小鬼子照的通明。 韩烽带着特训队撤离南村的时候,耳边几乎都可以听到炮楼里小鬼子的怒吼,特训队员们一齐大笑起来。 刘正满是喜悦道:“咱们今晚一次性就拔除了安康镇一带三座炮楼,外加上前几日咱们拔除的四处据点,我滴个天呢!咱们不到一周时间,居然将安康镇一带的日军据点拔掉了大半,这样的大胜利,简直令人不敢相信,就是团部,只怕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会被吓一跳吧!” 周大牛道:“嘿嘿,班长,咱们可是特训队,这两个月多的苦可不是白吃的,教官不是说了嘛!咱们不动手就不说,一动手,就必须将小鬼子杀个痛快!” 胡成终于如愿以偿地戴上了从鬼子身上摸到的带着镜片的眼镜儿,只是这会儿戴着这眼镜儿在鼻子上,老胡总感觉脑袋晕眩的厉害,周大牛在他面前仿佛都变成了两个:“大牛,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老晃悠?” 周大牛无语道:“老胡,你是不是脑子高兴坏掉了,老子压根儿就没晃。” “那你怎么变成两个了?我的脑袋都有些晕得慌。” 韩烽一把将胡成鼻子上的眼镜儿夺走,胡成大惊:“谁?谁拿我的眼镜儿呢哎呀,怎么又不晕了,教官,怎么是你啊?”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胡,这叫做近视眼镜儿,是专门给那些眼睛近视了的人戴的,你又没近视,戴了肯定会头晕目眩的。” 胡成疑惑道:“教官,啥叫近视?” 韩烽道:“就是离得稍微远些,眼睛就看不清楚东西。” 胡成道:“那是不是近视了就可以戴着眼镜儿?” “那倒是。” “教官,那些戴这种眼镜儿的人,是不是都很有化?” 韩烽想了想道:“算是吧!很多近视眼都是因为看书把眼睛给看近视了。” 胡成大喜道:“那就是说,戴这种眼镜儿的都是化人呢!教官,你快教教我,怎么才能把我的眼睛变近视?” 韩烽: 徐丰收打断了胡成的玩闹:“教官,咱们这一次可是赚大了,现在该返回了把?” “返回?” 韩烽却是怪笑道:“还早呢!咱们的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067 疯狂的教官 “战斗还没有结束?” 韩烽的话语让徐丰收大吃一惊,就是其他特训队员们也纷纷傻眼。 战斗都进行到了这里,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估计这天再有一些时间也都该亮了,愤怒的日军早已经集结了部队在四处搜寻特训队的下落,可就是如此,教官韩烽居然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刘正道:“教官,现在小鬼子已经有了准备,他们的援兵也已经在集结,咱们这个时候要是再动手,怕是很危险啊!” 徐丰收大为赞同:“这一次咱们已经是大胜,安康镇一带的日军据点拔除了大半,任务算是顺利完成,教官,咱们难道还要再冒险吗?” 韩烽笑道:“谁说我要接着偷袭日军炮楼了?” “不偷袭? “当然不偷袭,咱们这次是堂堂正正地炮轰鬼子炮楼。” 王承柱顿时大喜:“教官,你的意思是,咱们用掷弹筒轰小鬼子的炮楼?” 韩烽道:“不错,就是这样,咱们的三门掷弹筒可不能浪费,炮弹那么多,怎么着就是炸不死小鬼子,也得给他们添添乱,咱们就是要让小鬼子知道,在咱们华夏这片土地上,可不是他们想撒野就撒野的。” 刘正和徐丰收这才反应过来,不再疑虑的同时,心里无不感慨,这位教官的想法真是太难以猜测了,安康镇的小鬼子这回可真是遇到克星了。 韩烽是说干就干,三门掷弹筒一字排开,柱子不亏是钢炮铁粉,对于掷弹筒的使用门清。 “柱子,给老子开炮!” 韩烽在一处隐蔽的角度,指着两百米开外的日军炮楼喊道。 王承柱当即拉动掷弹筒的击发杆,将榴弹从掷弹筒筒口装进去之后,左手握着发射筒,右手比出一个大拇指,用目测方位和角度进行瞄准之后,果断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发射炸药瞬间将榴弹射出 轰隆! 新一团最优秀的炮手王承柱第一次当着战士们的面展现出自己惊人的炮射技术,便是在这黑夜之中,当王承柱的手触碰到掷弹筒的那一刻,韩烽觉得,这老实巴交的黑汉子只是一个刹那,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的脸上再不带神情,目光里闪烁着一种自信和坚毅,掷弹筒的精准射击,只是用大拇指目测了片刻,便精准地轰击在了两百米的日军炮楼楼顶。 班长刘正很是吃惊,他还记得韩烽第一次见王承柱的时候,就一直说这王承柱打炮打的准,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两百米外的炮楼啊!一炮命中。 这一炮彻底打破了周围的死寂,炮楼里的鬼子只觉得两耳轰的一下,一时之间失去听觉。 临近的炮楼里的小鬼子们吓坏了,连忙将炮楼机枪口处的机枪端上,一阵盲目的扫射过后,却发现连敌人的影子也没看到一个。 不远处,韩烽整个人都乐了起来,他这才发现这王承柱还真特么是个人才,这一手打炮技术,掷弹筒到了他的手里,奶奶的,都快变成导弹了。 “柱子,开炮!” “柱子给我狠狠地打!” 韩烽是过足了未来的苍云岭战役上李云龙指挥开炮的瘾,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看哪里不爽,一声令下,那地方就被炮弹夷为平地,当真过瘾极了。 鬼子的炮楼挨了掷弹筒的三次炮轰,这才发现炮弹的源头,连忙派了队伍过去搜寻,可惜,终究一无所获,他们到的时候,韩烽已经带着特训队及时离开,只能气的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嗷嗷群叫。 “教官,真是太过瘾了!” 特训队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韩烽在接下来又给特训队员们上了一课,“知道什么是骚扰战术吗?我这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在天色放明之前的接下来一个多时辰里,韩烽带着特训队,利用特训队过人的机动性,哪怕就是拿着掷弹筒轰一炮,也将安康镇剩余的据点全部轰炸了一遍,一时之间,安康镇日军是鸡飞狗跳,被特训队耍的晕头转向,却还不知,戏耍他们的敌人究竟在何处。 一直到天亮,韩烽带着特训队在悄无声息中离开,心惊胆战了一整夜的日军和伪军,这才在愤怒之中发现,安康镇早就没有了敌人的影子。 龟田小村一大早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他觉得难以置信,自己已经加派人手,加强了炮楼的防御,可似乎没有起到效果不说,敌人竟然变本加厉,一夜端掉安康镇三座炮楼,更是将整个安康镇的据点都炮轰了一遍。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龟田气的那一撮卫生胡都翘了起来,在指挥部怒吼着发誓,一定要将周边的土八路全部碎尸万段 而就在龟田小村气的发疯的时候,特训队员们却已经满载着从安康镇一带日军炮楼里缴获的物资返回。 这一次物资可不少,还是周大牛问附近的老乡借的马车,这才将物资全部拉上,最重的当属那门迫击炮了,那是一门日式中型迫击炮,口径得有60mm以上,重量估计接近一百斤,加上那宽厚的炮身,到了战场上,一个人还真是没法儿弄动他,少说也要好几人组成一个炮班,这才能够充分发挥这门火炮的真正威力。 一路上,王承柱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门迫击炮,走着走着,他忽然就问:“三哥,你说团长会把这门迫击炮给我使吗?” 王承柱虽然朴实,倒也是个明白人,迫击炮这样的重型火炮,就是在新一团,在团长李云龙的眼里,那也是大宝贝,否则,李云龙也不会拿一门迫击炮和韩烽打赌一个班长的职位了。 当时李云龙估计就没有指望韩烽真的能够弄到一门迫击炮,那难度太大了,这个时期,就是他手下整整一个新一团的李云龙,也不没敢开口说过这种大话,不过是想让韩烽这小子知难而退罢了。 谁成想,韩烽居然训练出一支特训队,更是将迫击炮弄到了手,不敢想象,当这门迫击炮被战士们抬到团部院落,团长李云龙的面前时,他老脸上的表情,该是怎样般精彩! 韩烽笑道:“柱子,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你的炮打的这么好,团长想要用这门迫击炮的时候,那可全得指望你呢!更何况,用不了太久,你就会凭借着这门迫击炮,一战成名” 更新已经在很努力了哦!会继续坚持加油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068 举团震惊 在三八年的前半年,中日双方还处于你攻我守的敌我事态,用专业一点的名词去讲,叫做抗战的战略防御阶段。 入冬以来,接到总部待守的命令,新一团已经准备好进入蛰伏状态,特别是韩烽带着炊事班从安康镇弄来足够新一团的战士们过冬的粮食之后。 于是一切都变得“祥和”起来,新一团的战士们每日的生活无非就是早操、训练、杂物,有时候去老百姓家帮帮忙,或者去山里打打野味儿,团里加顿餐,离家近的战士若是申请,团长李云龙甚至还会酌情给些假期。 战乱时期的生活来之不易,忽然安稳下来,战士们在享受的同时,却又在心里矛盾的琢磨,这日子是不是过的也太消停了? 有些战士甚至开始胡思乱想,新一团是不是又该闹些动静了?话说那位三愣子同志,似乎很久都没有消息了。 ……或许是战士们的殷切期待起了作用,当天下午,没有消息许久的韩烽带着三班,应该说是特训队的战士么忽然出现。 他们的出现自然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紧接着让新一团的战士们不敢置信的是,三班战士们返回不说,居然还带回来了大量的武器装备,特别是那门迫击炮,两个人抬着才能前行,好家伙,新一团的好多个年轻的战士们甚至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有战士便惊讶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也太大了吧!” 有老兵道:“你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这叫迫击炮,那可是鬼子手里最厉害的装备。” “老兵同志,你见过这玩意儿?” “咳咳……见倒是没见过,就是被这东西炸过好多回。” 战士们大笑起来,不知不觉中跟上特训队,很快,抬着迫击炮,推着一堆装备往团部去的特训队身后跟满了新一团的战士。 战士们一个个在议论,众人集合起来,关于特训队的消息逐渐的周全: 一个道:“我说三班这些日子忽然不见了影子,居然又去弄装备去了!” 一个道:“好家伙,这么多武器,甚至还有一门迫击炮,三班的同志们也太厉害了。” 一个道:“你们不知道,这不是三班厉害,而是那个新兵三愣子兄弟厉害,韩三愣子同志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那可是咱们团里的第一牛人,在三班把三班给拐跑了,结果从鬼子手里抢回来一堆装备,都够装备一个连的了,听说团长当时都笑了合不拢嘴。 接着团长把他调到了炊事班,你们才猜猜怎么着,三愣子同志居然又把炊事班也给拐跑去打鬼子了,听说他们去了安康镇,那可是小鬼子重兵把守的地方啊!三愣子同志带着炊事班的同志们大摇大摆的进出不说,更是将安康镇里的粮仓都给搬空了。 知道咱最近为啥顿顿大米馒头吗?那都是三愣子同志的功劳呢!” 这些对韩烽的惊叹还没有结束,特训队已经抵达团部。 李云龙收到消息的之前正和张大彪在研究周围一带的作战地图,这是他的老毛病了,就是爱打仗,一没有仗打就浑身痒痒,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拿出一副作战地图做假想的战斗。 张大彪指着地图的一角大笑道:“团长,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现在可是小鬼子,我有一个联队的兵力,已经彻底将你新一团围困,各处都被我放好了包围圈,你跑不了了。” 李云龙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少他娘放屁,老子还没有突围呢!” 张大彪指着地图上丰兴县一带新一团所在的山坳道:“嘿嘿,团长,你看你这四周都是我的部队,你想往哪儿突围?” 李云龙一指南边道:“老子就从这里突围。” 张大彪无奈道:“团长,咱们说好的假想作战,你可不能耍赖。” “老子咋耍赖了?” “你看,这南边是我的主力部队,可以说是防卫力量最强的地方,是我的联队正前方,你新一团就那点人马,破烂装备,怎么从我的正面突围?那不是去送死吗?” 李云龙一脚揣在张大彪的屁股上,插着腰骂道:“我说大彪,就你这猪脑子,仗可不是你这么打的,你以为老子是去送死?放屁,老子正是去要你的命的,老子问你,你的指挥部是不是准备放在山坳厚坡这地方?” 张大彪一愣:“团长,你咋知道?” 李云龙道:“废话,老子就是奔着你狗日的指挥部去的。” 张大彪笑道:“团长,你就是知道了我的指挥部在什么地方,那又如何?你还能把我的指挥部打下来咋地?” 李云龙道:“嘿嘿,你他娘脑子转的还挺快,你猜对了,老子带着兵冲锋到这儿就是来打你的指挥部的,只要一炮,你小子的指挥部一准儿玩完儿。” 张大彪哭笑不得道:“团长,你八成儿是弄错了,你的新一团可没有迫击炮呢!” 李云龙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立马耍赖皮道:“放屁,老子怎么就没有迫击炮了?小鬼子都有,老子为啥没有?” “团长,你真没有……” 虎子急匆匆的冲进团部,气喘吁吁中兴奋道:“团长,回来了回来了,三班的同志们回来了,带着一门迫击炮回来了呢!” 张大彪在原地石化,李云龙拍着大腿大吼道:“他娘的,张大彪,你小子看到没?老子的迫击炮来了……” 迫击炮被抬进团部的时候,李云龙第一个看的居然不是炮,而是韩烽,他在寻找,心里正在骂娘:他娘的新兵蛋子,居然还真把迫击炮给老子弄回来了,老子倒是要看看,这小子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居然有这本事? 韩烽踏进团部的小院,忽然就感到一股子寒意,这是被人盯上的毛骨悚然,韩烽四下一扫,就看到不远处的李云龙正站在团指挥所的小屋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自己,那模样……额,竟是像极了一个老地痞! 三班的战士们将迫击炮和一马车的装备放好,李云龙这才将目光从韩烽身上挪开,看着那门几乎是崭新的迫击炮,他的老脸上终于忍不住乐了起来,他冲着院落外挤进来的一个个年轻的脑袋大笑着骂道: “行啦!你们这些小兔崽子都别瞅了,中午召开大会,会上再让你们看个够,他娘的,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 (推荐哦!) 069 猪与鬼子 看热闹的战士们全部被李云龙打发走之后,院落里就只剩下了张大彪和虎子,外加特训队们。 李云龙望着刘正道:“三班长,说说,这都是咋回事儿?” 刘正挺直了身子道:“报告团长,这话您应该问我的教官,因为这些装备和这几次大仗的胜利,都是我的教官一手指挥的。” 张大彪和李云龙愣住了,李云龙绕着特训队员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以他的目光之老辣,果真在这些几乎在同一时间将身子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在极短的时间内队列整齐的战士们身上看到一股子很不一般的锐气。 李云龙拍了拍朱大志的肩膀道:“好小子,结实,当几年兵了?” 第一次被团长李云龙问话的朱大志有些激动道:“报告团长,我是两个多月前参的军。” “新兵!”李云龙有些发愣。 朱大志道:“报告团长,不止我是新兵,我的好些个伙伴也都是新兵。” 朱大志的话语落下,许小、许敬友、张二娃三人一齐站出队列,班长刘正道:“团长,他们四个都是我三班才招收的新兵。” 李云龙和张大彪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震惊,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他们很清楚新兵和老兵身上的那股子精神气的差异,别的不说,新兵与老兵的眼神里流出出来的东西决然不同,前者是怯弱和紧张,后者是自信与杀敌的桀骜。 这也是李云龙方才看走眼,问朱大志当兵几年的原因,在朱大志的身上,李云龙察觉到了那种只有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老兵身上才会有的气质——热血与疯狂。 可是这居然会是一个新兵? 李云龙想不通,想起之前的疑惑,道:“教官?什么教官?你的教官是谁?” 朱大志道:“报告团长,我的教官是三哥!” 刘正见李云龙困惑,连忙道:“团长,大志说的是三愣子同志,他就是我们的教官。” 李云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刘正就大致地将韩烽训练他们,组成特训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关于怎么训练的事情,他就没有一一详述了,最后刘正又把这些武器装备,包括那门迫击炮是怎么来的说了一遍。 李云龙和张大彪这才在震惊中知晓,这只有区区十几人的特训队,在韩烽的带领之下,居然将整个安康镇一带的日军据点拔除了大半,更是连夜炮轰安康镇所有日军据点,将安康镇的小鬼子闹得是鸡犬不宁。 张大彪的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他望向年纪最小的许小道:“小同志,你杀了几个鬼子了?’ 许小想了想,认真地掰指头数道:“昨夜杀了三个,前几天杀了两个、一个、两个,应该是……好几个了吧!” 张大彪:…… 心里在无语,这只是一个新兵而已。 “你还是个新兵,怎么就敢杀鬼子的?” 许小道:“教官先让我们杀猪,然后再杀小鬼子,习惯了,杀鬼子好像和杀猪也是一样的,都是把刀子在脖子上一抹,哦对了营长,鬼子的皮薄着呢!比杀猪容易多了。” 张大彪不说话了,他从许小的神情中看得出来,这小子是个实在人,并没有要故意吹牛的意思,那么这事儿就更令人震撼了,一个新兵而已,杀起小鬼子来,心性居然可以冰冷到那种程度。 张大彪不敢再问了,他早年是西北军宋哲元手下的第29军大刀队干过的,上了战场,大刀队兄弟们大刀一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成片成片的小鬼子被砍的缺胳臂少腿,宋哲元军一时因为大刀队在整个西北声名赫赫,就是擅长拼刺刀的小鬼子听闻也是胆战心惊。 可以说,大刀队的兄弟们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真汉子,杀起小鬼子来那可真是不含糊。 可是现在张大彪却忽然觉得,就是那些拿着大砍刀砍杀了无数鬼子的大刀队队员们,和眼前瘦瘦弱弱的许小相比,也简直都弱爆了,毕竟这位可是把小鬼子当猪杀,还一边?n瑟着鬼子皮儿薄比猪好杀的牛人。 那猪,能和全副武装的小鬼子比吗? 李云龙摸了摸迫击炮,终于感慨了一句:“他娘的,咱老李也有这家伙事儿了。”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似乎带着些犹豫:“团……团长,您能把这炮给我使不?” 李云龙抬头,便看到一个瘦黑瘦黑的战士,坚毅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团长,我会打炮,这迫击炮能给我使吗?” 刘正也道:“团长,柱子的炮打的是真好,两百多步啊!他一炮就轰中了,安康镇一带的鬼子们那一晚都被柱子的火炮吓破了胆,一个个躲在炮楼里和缩头乌龟似的,愣是不敢露头呢!” 李云龙忽然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西北军的炮兵侦察兵,后来部队散了,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对不对?” 王承柱激动道:“是,是我,我叫王承柱,团长,那炮……” 李云龙大笑道:“归你了。” 王承柱一时不敢置信,竟是高兴地在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他接着听到李云龙道:“可是丑话我给你说在前面,柱子,这迫击炮咱们全团就这一门,那可是要发挥大作用的,真要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小子要是不争气,老子可是要揍你的。” 王承柱道:“团长您放心,我要是打不中,您就枪毙我。” 李云龙哭笑不得道:“去,你小子,我新一团可没这规矩。” 李云龙又和众人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对特训队员们道:“你们打了这几天的仗都累了,都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中午开大会的时候再过来,每个人都给你们记功。” 特训队领命,在开开心心中离开,韩烽正要跟着大家走掉,李云龙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三愣子,你小子给我留下来。” 韩烽一怔,顿时哭笑不得,这一次,真不知道是奖是罚呢! 李云龙叫住韩烽之后,扭头又把张大彪和虎子支开,转身进了团部指挥所,“跟着进来。” (二更,昨夜赶出来的两章!) 070切磋 韩烽看李云龙话语之中带着些严肃,本来还在纳闷儿,自己这回可是立个大功回来啊!更是弄到了一门迫击炮,当初李云龙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只要弄到一门迫击炮就给自己个班长当当,现在总不能不作数,还被落张冷脸儿吧? 只是刚推开团部指挥室小土屋的那道破破烂烂的粗布帘子,韩烽就彻底愣住了,只见脱了鞋的李云龙已经在炕上半卧着,小方桌歪歪扭扭地摆在炕上,上面还放了两瓶子杯酒,一瓶是满的,另一瓶喝了小半,木窗台儿上已经看不到其他酒瓶子,看来这已经是李云龙的全部存货,就这两瓶还是李云龙平日里攒下来舍不得喝的,不然上面也不会落满了灰尘。 “他娘的,你小子发什么愣?快上来,老子刚让老王把炕烧热。” 李云龙看着韩烽直乐和:“托你小子的福分,从安康镇弄回来过冬的粮食,战士们不缺量,吃得饱,一把子力气又没有仗打,没事儿了就上山砍柴,这不,烧炕的柴火一下子就他娘的有了,老子也享受享受几天土财主的暖和日子。” 这几日的晋西北降温降的厉害,上午不见一抹阳光,又是个大阴天,特别是刮着大风,那原本就已经够冷的空气刮到身上,便又格外的冻人三分。 团部指挥室的木窗外上新上的糊纸早已经被肆虐的北风吹烂,打在窗户上呼呼作响,听的人心生寒意,恨不得将脑袋使劲儿地塞到没有几片儿棉花的单薄棉衣里。 韩烽搓了搓手,如同第一次来团部就不见外一样,此刻更是完全把李云龙的团部当成了自己家一般,才缴获的日式皮鞋随便一踢,便乖乖的从没穿袜子的两只光脚上脱落,在半空滑上几个弧度,啪啪两声砸落在土屋里的泥土地上。 屁股刚落在热炕上,一股暖意便从臀部升了起来,韩烽舒舒服服地哼哼了两声,顺势把胸前那还有半瓶的酒瓶子拿起来,仰头就狠狠地灌了一口,随后满足地打了个酒隔:“爽快啊!这大冷天的,还是喝口辣酒舒畅,浑身都暖和了。” 李云龙斜着眼睛望着韩烽,貌似有些不悦道:“你小子,老子说这酒是给你喝的了吗?” 韩烽笑道:“嘿嘿,团长,我知道你的酒量,半瓶子就差不多了,您看您这拿出两瓶子酒摆在这儿,这屋里就咱?z,不是给我喝的,那还能给谁喝?”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了起来:“你小子说的一点没错,这酒就是给你喝的。不过老子倒是有点儿好奇,我搁你面前放了两瓶酒,其中一瓶是满的,你咋非就拿着那瓶子半瓶的喝了呢?你小子不是说老子只有半瓶的量吗?那半瓶酒就是老子给自己留的。” 韩烽道:“这是俺家的规矩,和老兄长喝酒,那就得给老兄长多倒酒,团长,您说一会儿咱俩要是喝上了,结果您喝着喝着就没酒了,这不是显得咱失礼嘛!可现在我喝这个半瓶的,我给自己少倒点,用那个满瓶的给团长你多倒点,这才叫有来有回呢!” 李云龙乐了,扭头在身后的杯子里摸出两把生花生在方桌上一放,大笑道:“你小子这话说的中听,老子爱听,看到这把花生没?这就是老子用来招呼老子喜欢的客人的,可要是谁惹老子不高兴了,别说是花生和酒了,屁都没有。” 韩烽笑着称是,很有眼色地将窗台上预备着的两个带着缺口的瓷碗拿到方桌上,先用那满瓶子的白酒给李云龙满满地倒上一大碗,接着用另外的半瓶子酒将自己的碗也满上。 对于两个酒鬼来说,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都在酒中。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李云龙的口气比酒量大,又不愿意输给韩烽一个毛头小子,酒灌的比韩烽猛多了,基本上是一口闷,脑袋很快就有些晕晕乎乎起来。 老李是个真心情,这一喝醉酒,整个人是有啥话说啥话,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毛病也同样被放大了,一边抠完脚丫子,一边用扣过脚丫子的手抓起一把花生扔到韩烽面前,大吼道:“来,他娘的,好兄弟,吃!” 韩烽也是个真心情,这一点无论经历过多少的事情,也一如既往,他虽然没有喝醉,心里却满是热乎,抓起花生,一点也不介意,三下五除二的剥掉花生壳,放到嘴巴里就咀嚼了起来。 李云龙看着就笑了,话语带着几分醉意:“你小子,合老子的胃口,要是改天不打仗了,老子就不是他娘的团长了,老子跟你结拜,做兄弟。” 韩烽笑道:“团长永远是团长,可是兄弟不是一样做嘛!都不耽误。” 李云龙一怔,骂娘道:“放屁,你个新兵蛋子,让团长做你的兄弟?那要是老子改天去了总部,是不是也可以拉着旅长师长的肩膀说,好兄弟,来,闹两口?” 韩烽大笑道:“这有啥不行的,人生来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是一球样,只要合得来,谁跟谁不能当兄弟?” 李云龙也大笑起来:“你小子说的一点没错。” 两人的碗非常自然地再次碰撞在一起,韩烽有些忧虑,试探着问道:“团长,要不咱就喝到这儿?” 李云龙听了这话,原本的醉意顿时去了三分,指着韩烽的鼻子大骂道:“放屁,这才哪儿到哪儿?你小子是担心老子没酒了是吧?你放心,老子啥都缺,就是不缺酒,不就是酒嘛!老子想喝,啥时候都能找到。” 韩烽望着自己的空酒瓶子哭笑不得,拿起还剩下一口酒的碗道:“团长说的是,咱们今天就喝他个痛快,管他娘明天谁是谁的又怎样呢!” “说得好!” 李云龙拍手叫好,举起碗又和韩烽干了一个。 两人的酒瓶子都见底的时候,李云龙开始和韩烽唠嗑,一边歪着身子剥花生,一边道:“小子,以前练过武?” 韩烽道:“没练过,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什么武术、刺刀,都是用来打架,用来杀人的,既然是用来杀人的,那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就是六个字,够稳、够准、够狠,上来没什么讲究,就是要你的狗命。” 李云龙深表赞同:“说得好,就是这个理儿。小子,老子第一次叫你来团部就准备和你过过招,现在酒喝得差不多了,走,咱们出去练练。” 李云龙不由分说,就勾肩搭背地把韩烽拉了出去…… (还欠六更喽!推荐收藏……) 071 老李的心思 韩烽说的没错,他学的是杀人技,前世崇拜一代宗师李小龙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嶙峋的肌肉,爆炸的力量,惊人的速度,三者合一,再将自由搏击、毫无束缚的截拳道理论深入骨髓,在军队生涯和刑警以及消防员职业时期,他也从来不曾忘却李小龙式疯狂训练。 这也是在小庄战斗中,他一个新兵为何能够刀刀致命,杀得小鬼子人仰马翻的缘由。 成为韩三愣子之后,韩烽便重新开始锻炼体魄,特别是在特训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韩烽每天都在试着突破自己的极限,体能极限、速度与反应极限、抗击打极限。 可以说,比起两个月之前的自己,韩烽这具身体里所蕴含的力量已经发生了质的蜕变,只可惜能够感受到韩烽这种恐怖力量的只有小鬼子,感受过的鬼子更是已经死亡,这才没有引起什么惊世骇俗的反应。 李云龙是个练家子,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是骨骼惊奇,从小习武,上了战场就是一台人形杀器,大刀所致,鬼子的脑袋噗噗落地。 和李云龙切磋,韩烽很清楚,整个新一团估计也没人会是李云龙的对手,当然,未来会出现的少林寺高手魏大勇魏和尚是不能算数的。 这一点就是韩烽自己有时候都在期待,标志着亮剑最高武力值的魏和尚,那满身的传统武学与自己的截拳道,究竟孰强孰弱? 此外就是一身蛮力,当过29军大刀队连长的张大彪,若是真上了战场,八成儿也不是李云龙的对手。 团部的小院里正呼呼地刮着大风,一地的落叶在冷风的肆虐下到处摇曳飘零,虎子一早被李云龙叫出去办事儿去了,韩烽和带着醉意的李云龙走出内室到了小院的时候,一大片空地就剩下他两人。 冷风一吹,李云龙的醉意去了大半,他的身子随意的站着,并没有将韩烽真的放在眼里,倒不是他李云龙瞧不起韩烽,他就是不信,一个新兵蛋子而已,又没有拜过师傅学过武艺,能厉害到哪儿去? 正要是真的两下子就把自己撂倒了,那自己拜师学艺,从早到晚第给师傅端茶倒水,挨训挨捶,受那些个罪,岂不是屁用没有? 韩烽还想劝劝:“团长,要不咱还是回去吧!这外面风大,一会儿您再冻着。” 李云龙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少扯犊子,老子的身体好着呢!早些年光着膀子过草地,也愣是没有皱过眉头,就这点冷风,就能给老子吹病喽?” 韩烽无奈道:“那咱们早点切磋完,回屋里暖和。” 李云龙心里寻思:老子可没有要快快结束的打算,正要好好调教调教你小子呢! 气氛中终于到位,李云龙和韩烽站定,冷风肆虐下两人只隔了三步之距。 李云龙朝着韩烽勾勾手:“小子,来吧!” 韩烽道:“团长,对不住,那我可真要动手了。” “快点的吧!” “那我真出手了!” 李云龙骂道:“你小子磨磨唧唧的像个婆娘!” 韩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一阵冷风带起落叶,刚好贴上一片在李云龙的左眼,李云龙皱了皱眼皮子,落叶刚落,一道残影就已经闪到他的胸口。 三步的距离,韩烽的攻击竟是赶在了落叶从李云龙的眼皮子上滑开之前,几乎就是李云龙眨眼的功夫,那一掌就已经拍在了他的胸口。 “坏了!” 李云龙在心里一个咯噔,这样的速度他闻所未闻,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躲闪的念头,因为太快了,已经贴在他的胸口。 李云龙只来得及诞生最后一个念头:这小子,他娘的出手也太随意了,没有一点预警,完全不打声招呼。 可是他分明忘了,韩烽已经再三提醒他自己要出手。 韩烽的掌印在李云龙胸口的那一瞬,李云龙立马从这一掌里感受到一股巨力,这是一股骤然爆发的澎湃力量,就像是在狭窄的箱子里丢了一颗手雷,轰炸的能量让人无处可逃。 砰—— 一声闷哼,李云龙匀实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一屁股蹲在地上的时候,划出几步的距离。 韩烽吓了一跳,那一掌几乎是他的肌肉反应,只是他还是小瞧了自己无意识蕴含寸劲的掌力,这才将李云龙一掌拍飞了出去。 “团长,您没事儿吧?”韩烽连忙把有些狼狈的李云龙从地上给拽起来。 李云龙搓了搓手,再不提接着比试的事儿,说道:“老子能有什么事儿?你小子真是好样的,走,咱们接着回屋喝酒去。”只是背过头去,拿着自己满是老茧的右手不断地揉着自己的胸口。他娘的,这小子下手也太重了。 这回是添酒回灯重开宴,李云龙还真没说大话,两瓶子的存货似乎是喝完了,他又翻箱倒柜,当然,团部指挥室四面都是带着裂缝的光秃秃墙壁,没什么箱子和柜子给他翻找,李云龙是从炕底又摸出来的半瓶子酒。 “找到了,他娘的,我就说上次和张大彪喝酒还剩了点儿,一直找不到,原来是被老子踢了一脚,轱辘到这旮旯子里了。” 两人的空碗重新添上,酒瓶子彻底空了,李云龙将酒碗举起来和韩烽碰了一个,酒碗还在半空中:“三愣子,你狗日的刚才用的什么招数?老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你打倒了。” 韩烽笑道:“团长,这其实不是什么路数,就是不讲究路数,以最直接的攻击将敌人打倒,没有形势,没有花招,目的就那一个,干倒敌人。” 李云龙感慨道:“他娘的,老子从小习武,南拳北腿都知道一二,可是你小子这不守规矩的路数,老子还真是第一次见识,不过咱也不替你吹牛,你小子还真厉害。” 一直到现在,李云龙都记不得韩烽是什么时候出手,又是怎么出手的,他一辈子不服输,当年和孔二愣子斗了大半辈子也没怕过,可是现在,老实说,李云龙是彻底断了和韩烽再交手切磋的念头,这小子太他娘的邪门儿了,根本就没法儿打。 两人又碰着碗干了几口,李云龙忽然开口道:“三愣子,给老子当警卫员怎么样?” …… 072 韩烽的抉择 “三愣子,给老子当警卫员怎么样?” 貌似带着醉意的李云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韩烽一怔,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李云龙找自己喝酒的目的,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韩烽这个老李看中的警卫员啊! 韩烽笑道:“团长,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的警卫员不是大虎哥吗?” 李云龙又将一口酒灌进肚子里,摇头道:“虎子?虎子是个好同志啊!按照他的能耐,下去当个排长是完全够数的,给我当警卫员太委屈他了。” 韩烽:……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感情自己给团长你当警卫员就不委屈了? 韩烽熟知亮剑历史,他很清楚在不久之后即将爆发苍云岭战役,那一战中李云龙一炮打垮日军坂田联队的指挥部,直接是一战成名。 可是那一战牺牲的也不是少数,新一团战士阵亡接近一半,炮手王承柱被流弹击中牺牲,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替李云龙扛着炸药包与鬼子同归于尽,炸了鬼子的机枪阻击口牺牲。 如此想来,若是韩烽当了李云龙的警卫员,就算是蝴蝶效应之下不至于落得虎子抱着炸药包冲锋牺牲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再说若是自己当了李云龙的警卫员,按照虎子的脾气,只怕日后见了也不好说话,总不能说,是团长看上了我,这才把你老兄警卫员的位置给挤掉了吧? 更何况韩烽很清楚,在不久之后亮剑里另一位有血有肉的人物魏大勇魏和尚即将登场,那可真是李云龙不二的警卫员人选,自己现在抢了李云龙警卫员的位置,那算是怎么回事儿? 韩烽道:“团长,您看得起我,这才让我当您的警卫员,本来这事儿没啥说的,团长亲自开口,咱自然开心还来不及。” 李云龙老脸顿时大喜,只是这喜悦还没来得及持续,就听到韩烽继续道:“可是团长,不管您信不信,我绝对不是您最适合的警卫员人选,您要是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您就会拥有一位最好的警卫员,很可惜,那个人不是我。” 李云龙可不管这些弯弯道道,他原来还笑着的老脸顿时绷了起来,拍着桌子骂道:“他娘的,三愣子,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狗屁的不适合?你小子就是不想给老子当警卫员,觉得给老子当警卫员委屈你了对不对?” “团长,您可别冤枉我啊!” “少他娘的扯淡,老子也不是没脾气的,你不想当老子的警卫员,有人排着队还当不上呢!” 李云龙哗的一口将碗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冲着韩烽瞪眼道:“老子知道你小子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上次咱们打赌,你小子要是给老子弄回来一门迫击炮,老子就给你个班长当,你放心,咱老李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觉得给老子当警卫员委屈?那就去当你的班长去吧! 一营长张大彪上次小庄战斗折损了一个连,你小子就去给他补充兵力去吧!” 韩烽道:“那我的特许队?” 李云龙不耐烦道:“都是你训练出来的兵,那就都带去吧!只是把三班长给老子留下来,老子再给他分点人,组建一个班。” 韩烽道:“团长,我想让三班的兄弟们自己选择到底是跟我离开,还是继续留在三班,” “行行行,随你便。” 满心不悦的李云龙说完,完全不给韩烽说话的机会,就把他轰出了团部。 正赶上虎子返回,虎子疑惑道:“三愣子兄弟,你怎么出来了?” 韩烽苦笑道:“把团长惹生气了,这不,把我给赶出来了。” 虎子听了却不是同情,反而笑道:“团长揍你没?” “那倒是没有。” “嘿嘿,那就没啥事儿,你不知道,团长要是真的生气,那还会揍人呢!对了,团长为啥生气啊?” 韩烽笑了笑,总不能说是抢你老兄警卫员的位置惹得团长生气了吧? “没啥事儿。” “那就好!” 虎子和韩烽聊了一会儿分开,后来虎子知道韩烽所说的没啥事儿是拒绝当团长的警卫员之后,虎子一心认为韩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拒绝的,自然不用多说,感激的都快要哭了,后来见了面,说啥也不让韩烽喊他大虎哥了,倒是反过来,一口一个“三哥”喊得熟练。 当然,这都是后话不提! 韩烽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到三班之后怎么和三班的兄弟们开口,这突然被分出去,他的心里也不好受,特别是和三班的兄弟们在一起生活训练那么久,就是三班的每一个人,韩烽都不想放弃。 可韩烽也很清楚,自己也不过是当了个班长,那老班长刘正怎么办?总不能立下功劳,反而降职,去给他韩烽一个新兵蛋子当士兵吧? 韩烽做好了打算,班长是带不走了,那就只有时机成熟之后,自己成立特战队,再把班长给弄过去,那样大家就又可以在一块儿共事了。 想着这些,路程在脚下缩短,韩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返回三班。 “怎么样怎么样?教官,团长叫你留下干嘛了?” 韩烽才返回通铺,由于天气寒冷,大家都窝在通铺宿舍里暖和,周大牛一见韩烽进来,就迫不及待地围着韩烽询问。 李海笑道:“那还用说吗?教官一身酒味儿,团长肯定是请他喝酒去了。” 大家纷纷羡慕起来,能和团长喝顿酒,那可是大有面子的事情。 韩烽沉默了一阵,望着特训队员们玩笑说闹,半晌,忽然开口道:“团长给我掉到了一营长张大彪的手下,做班长。” 原本吵闹的三班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刘正笑道:“这可是好事儿啊!” 周大牛赞同道:“说的太对了,教官,你可真厉害,才来两个多月,这就当上班长了。” 朱大志却忧虑道:“三哥,那我们怎么办?” 特训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么久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韩烽这位教官的指示和号令,这要是猛地换个人,说实话,他们还真是不适应,倒不是说班长刘正不行,因为就是刘正,何尝不是已经习惯了韩烽的指挥。 韩烽道:“这事儿我和团长说过,团长说班长还是留下,三班还是存在的,至于其他人,你们是否愿意跟着我去一营,全凭自愿……” 073 去留 韩烽抛出的问题让三班的战士们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一个个的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 从心底讲,队员们自然是愿意跟着韩烽这位教官离开的,这一点不止是朱大志四位新兵,就是王承柱那五个老兵也同样如此,可是大家很清楚自己是三排三班的兵,若是就这么离开三班去了一营,自己的心里就迈不过那道坎儿。 况且老班长还在眼前,老班长为人厚道,对大家都很照顾,如今让大家脱离老班长的三班离开,队员们的心里也的确不是个滋味。 刘正笑了起来:“你们这群小子,这还有啥好磨唧的,都快收拾收拾,跟着三愣子去吧!” 王承柱道:“那班长你?” 刘正笑道:“我?我能有啥事儿,团长不是说了嘛,你们走了之后,还会给我这里补充人手,三班不会垮,还是存在的。这次可是好机会,一营那是咱们团的主力营,张营长更是一早跟着咱团长的老兵,团长对一营照顾着呢!基本上有啥仗打都是一营先上,你们去了,特训的这身本事也不会浪费掉了。” 胡成文这些天都在琢磨着怎么让自己变成近视眼,好戴上鬼子的那副近视眼镜儿,对于韩烽好心的提示是充耳不闻。 他听韩烽说用眼过度久了就会成为近视眼,这些天晚上熬着夜也不睡觉了,就盯着自己床铺边上的墙壁发呆。 结果却令胡成文欲哭无泪,他应该是那种眼球质量好,怎么滥用都不容易近视的一类人,视力并没有任何的下降,戴上那副眼镜儿之后,脑袋还是晕眩的厉害。 没办法,胡成文只能“含着泪”亲自将那眼镜框里的镜片给掰了下来,接着在鼻子上戴上没有镜片的眼框,可他总是觉得,这没有镜片的眼镜儿,根本就没法儿表现出他浓厚的文化气息。 胡成文道:“班长,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刘正道:“你小子,没有你们在,难道我还不会过日子了?你们放心,特训的东西我不会丢,不但不会丢,还会接着拿来训练那些调到我三班的同志们,我三班的威名,可不能因为你们的离开就弱了下去了。” “班长好想法!说不准儿要不了多久,你就训练出另一支特训队了。” 特训队员们无不感慨称赞,言下之意也立马明了,大家这是要跟着韩烽离开了。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臭小子,快收拾东西吧!” 在刘正的催促下,大家开始各自收拾自己的物品,唯独徐丰收却没有行动。 刘正道:“老徐,你怎么不动弹?” 众人的目光汇聚过来,徐丰收笑着对刘正道:“这些个混小子可都是年轻人,我可老了,陪他们折腾不起,你一个人也不一定忙得过来,我还是留下来给你帮把手吧!毕竟都是多年的老搭档了,这猛一下子没了你,我还会怪不习惯的。” “哈哈,那倒是,咱俩离了谁都不舒服,那老伙计你就留下来吧!” 战士们跟着笑了一阵,为老徐和刘正之间浓厚的战友情感动。大家的东西本就不多,也就用了片刻的功夫,所有的衣物杂物就已经收拾完毕。 军人风格,就是轻装简行,随时待命,仅此而已。 三班的训练场,这个伴随着大家度过一个又一个日头的地方,战士们的面孔总是因为战斗与牺牲不断革新,可是这一次,却是因为调动。韩烽顶着呼啸的北风,站在一行人的最前首,朗声开口:“班长,老徐,那我们就走了!” 北风吹散了老班长夹杂太多白丝又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刘正的脸上露出韩烽第一次见他时的宽容与和蔼:“走吧走吧!没事儿了再回来转转,离得也不远。” 韩烽点了点头,临别时对刘正二人郑重道:“班长,老徐,你们通过了我的特训考核,是我特训队一分没扣最优秀的特训队员,你们放心,不久之后我会向团长申请成立新一团的特战队,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刘正笑道:“好,那我们两个老家伙就等着。” “向两位班长敬礼!” 在韩烽的带领下,特训队全体向刘正与徐丰收敬了个军礼,随后转身,带着队伍离去,向新一团的一营活动区域进发。 刘正在韩烽一行离开的那一瞬间,笑容凝固在老脸上,原本精神的面孔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岁,他目送着特训队员们离开,直到特训队彻底消失在远处的转角。 徐丰收捅了捅刘正的胳臂:“咋的了老刘,还舍不得了?” 刘正苦笑道:“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徐丰收鄙夷道:“你这老家伙经历的这种场面还少吗?怎么还是和个老娘们儿似的,走,咱们得准备准备迎接新来三班的同志了。” 刘正感慨道:“你说的不错,当了大半辈子的班长,送走了一茬儿又一茬儿的好兵,可就是这一批,最是让人舍不得啊!” “是因为三愣子吧!” “是。” “这臭小子,还真是天生打仗的材料,对了,老班长,你说那小子带着特训队到了一营,会老老实实的吗?” 刘正撇撇嘴,笑道:“会不会,你的心里不是比谁还清楚吗?” 哈哈哈—— 徐丰收爽朗地笑了起来,“老班长你说的太对了,那小子可不是安分的主儿,这一次啊!只怕一营长那边又该热闹起来喽!” 刘正连忙摇头:“我可没说。” 徐丰收道:“得得得,你啥都没说,都是我说的,走,咱们也得努力了,就和特训的时候一样,可不能被这群小兔崽子给比下去了。” 刘正点了点头,最后望了一眼早就不见了特训队踪影的远方,转身与徐丰收肩并着肩离去…… ……韩烽本来是接到命令,带着特训队直接去一营营部报到的,可是半途却又被虎子给拦住,说团长让他去团部,韩烽纳闷儿,只得暂时放弃去一营的决定,跟着虎子向李云龙的团部而去…… (还欠五更,下月初一上架,努力存稿中,欠的一次超额还清!) 075 交待 二营长朱富垂头丧气的离开之后,韩烽也紧跟着离开,他还要带着特训队去一营提前收拾住处。 张大彪拍着韩烽的肩膀道:“小子,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人接你了,你去了就会有人给你和你的特训队安排住处。” “是,多谢营长!”韩烽转身离去,与特训队员们汇合。 张大彪的心情因为这件事情变得愉快,停在院落里和李云龙唠起嗑来。 “团长,你不是看中了这小子,准备留给自己做警卫员吗?怎么又放他到我一营去了?” 李云龙冷哼了声,搓了搓手,“外面风大,大彪,咱们回屋里说。” ……“啥?那小子给拒绝了?”坐在热炕上的张大彪惊讶不已,嘀咕道:“这小子,还真有骨气,要是给团长做警卫员,倒真挺屈才的……” “你小子在那儿嘀咕什么呢?” “哦,我是说这小子太不识抬举,给咱团长当警卫员,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他倒好,居然还敢拒绝。” 李云龙道:“算了算了,咱老李也是要面子的人,就是这小子的理由太气人,不给老子干警卫员也就算了,居然还说什么,不给老子做警卫员是因为我将来会遇到更好的警卫员,他娘的,他还真把自己当算命的半仙儿了。” 哈哈哈—— 张大彪大笑道:“这小子,有意思,团长,我看你也没有真的生气嘛!” “人家不给咱老李做警卫员,咱老李就要翻脸不认人?咱老李是那种没有度量的人吗?” 李云龙道:“我把你留下来不是给你说这件事情,而是给你讲几句交代。” 张大彪道:“团长你讲。” 李云龙道:“现在连年打仗,形势太乱,就是我啊,也说不准今天在这儿当团长,明天就调到别处当团长了。我的性子大彪你也知道,就喜欢带着使顺手了的东西,为啥,咱他娘念旧啊!所以老子到这新一团来,也没忘记把你张大彪给调过来。 三愣子这小子是快儿好材料,放到你那儿可不许给老子糟蹋了,这样的好胚子不能便宜别人,你给老子好好照看着点儿,以后老子把你拽到哪儿,你记得把他也给拽上。” 张大彪立马明白了李云龙的意思,笑道:“团长您放心,这是个宝贝,哪有人会把宝贝丢掉的。” 李云龙点了点头,心里原本的不快这才顺畅了不少,“对了,你把那小子放在哪儿了?” 张大彪嘿嘿笑道:“一排长杨杰的那个排。” 李云龙顿时笑了起来,“大彪啊大彪,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老子记得没错的话,一排长似乎和那小子不对付吧?” 张大彪道:“何止是不对付,一排长被那小子揍过,这回我把他俩安排到一起,嘿嘿,这下子咱们有好戏看了团长!” …… 韩烽被调到一营,这件事情由于事发突然,并没有来得及在新一团扩散开来,具体的消息只有几个营长知晓。 一排长杨杰一大早接到营长张大彪亲自找他下的命令:你一排补充兵力,团长从三营给你们抽调了一个班,上午就会到咱们营部,你带人去迎一下咱们一营的新同志,和新三班班长搞好关系。 杨杰听了这消息自然是大喜,他的这个排在上次小庄战斗中折损了不少战士,三个班拆东墙补西墙,这才勉强凑出两个班来,就这,还不是满编,两个班加起来刚到二十人,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杨杰答应的铿锵有力,明明是上午人才到,他一大早就带了两个战士去了营部等待。 为啥?必须让人家新来的兄弟感受到他这做排长的热情,那是亲如一家啊! 杨杰已经打定了注意,这新来的班长那以后就是他的兄弟,正如牺牲的三班长一样,倒下的时候他心如刀绞,铁血的男儿也留下了滚烫的泪水。 ……可是当韩烽的脑袋从不远处的地平线露出来的时候,杨杰直接就傻眼了。 不止是他傻眼,当初是因为张二娃引发的“血案”,张二娃对于杨杰的面孔可不陌生,只是一眼,张二娃的心都凉了:“三哥!!!” 韩烽的神情倒是出奇的平静,当初小庄战斗的时候,自己不就是被分到了杨杰的手下嘛!这次看来又是营长张大彪的手笔,他没有想到,张大彪好狠斗勇的同时,居然还是个非常腹黑的家伙。 “排长,这小子来做什么?”杨杰身后的战士显然也认识韩烽,有些疑惑道。 杨杰郁闷道:“我估计营长让我迎接的,就是他了。” “怎么会是他!排长,那咱们怎么办,走不走?” 杨杰道:“走什么?我是和营长打过包票的,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现在别说是三愣子,就是老子的杀父仇人来了,老子也会笑脸迎过去。” 杨杰这话说的不假,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屑于用什么勾心斗角,这也是为什么韩烽替张二娃出头的时候,他并没有用排长的身份去压韩烽。 更何况在小庄战斗中,韩烽表现惊人,更是从鬼子手里救过他的性命。 说到底,还是杨杰拉不下脸,心里认可了韩烽,可是嘴巴上还是不愿意服输罢了! 两方在意料之外碰面,杨杰的愣神已经被他很快掩饰,杨杰伸出手:“三愣子同志,欢迎欢迎!欢迎你来我一营,来我一排,我是一排长杨杰。” “认识。” 韩烽的话语清淡,伸手和杨杰握了握。 转过脸来杨杰便带着韩烽一行去往一排原来三班的住处,一路无话,才到了地方,杨杰对身后说了声,“小王,你替我安排好三班长他们”,然后就转身和另一个战士离去。 路上,那战士道:“排长,当初那事儿就这么算了?” 杨杰道:“当然不会算了,老子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可是他救过老子的命。” “那您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老子把他的救命之恩还给他,之后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老子这辈子,从来就不知道认输两个字怎么写。。” 杨杰这话说的不假,他就是一个农村娃,一天书没念过,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筐,“认输”两个字怎么写,他还真是不晓得。 性格里没别,就是一个“直”,一个“愣”,当年在农村时,长辈玩伴都喊他杨二愣子,说起来,倒是与韩烽这三愣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团里没人晓得罢了…… 076 周胖子 杨二愣子与韩三愣子的恩恩怨怨暂且搁置不谈。 却说战士小王把众人带到一排原来三班所住的地方,是老百姓捐赠的一处用不上的土屋子,里面被一通改建,就成了暂时的宿舍,这土屋子并不大,木板配石头搭起来的通铺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面积。 特训队员们只是站在门口望了一眼,心就已经哇凉哇凉,这条件就是比起三营时的三班,也差了许多,至少三班的通铺是一排过去,外面还有空间容人通过。 哪像眼前这三班的通铺,横七竖八地摆着,要是通铺最里面的战士夜里想去撒个尿,这黑灯瞎道:“我有个在一营的老乡,上次听他说过这事儿,老三班的班长在小庄战斗中牺牲之后,老三班也就没剩下几人了,都被张营长给安排到了别的班,倒是有一个同志不知道啥情况,还是留在了三班,看来咱们特训队又要添人口喽!” “老三班班长?” “就是和三哥你打过架的那个洪叶全,听说祖上传的腿法,还是败给了三哥你。” 韩烽感慨道:“原来是他,还真是物是人非,他倒是算个汉子,没想到已经牺牲了。” 大家正聊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报告!” 韩烽和特训队员们出了通铺一看,好嘛!真是无巧不成书,居然是从张二娃手里抢过红缨枪,后来被韩烽拉着张二娃找场子的老三班战士周胖子。 两方一见面,周胖子和张二娃同时傻眼了,这不是冤家路窄嘛!张二娃看到周胖子的那一瞬间,两个月前右脸被打的那一巴掌似乎还隐隐作痛。 周大胖更是死的心都有了,他一眼就认出了被他欺负过的张二娃和那个让他至今畏惧的韩烽,这不是掉进敌窝了嘛! 张二娃转身对许敬友说了几句,消息很快传开,大家顿时都明白了眼前这膘肥体壮的家伙,原来就是当初那欺负二娃的老兵。 这下子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起来,周大胖硬着头皮对韩烽道:“报告班长,周大胖前来报道!” 老三班长洪叶全的牺牲让韩烽的心境变化不少,他点了点头道:“你是老三班的老兵,有你在,老三班就还在,归队吧!” “是!”周大胖有些意外,这个上次见面还非常护犊子又蛮横的家伙,这一次居然这么大肚起来? 王二娃经过两个多月的特训,无论是心性还是战斗力都已经有了质的蜕变。 他了解教官韩烽的性子,周胖子如今也成了三班的同志,那么就不会再对他二人存在偏袒,内部矛盾就得自己解决。 这就好办了,上午大家在通铺里加了一个床位,收拾好,下午才吃过饭,张二娃就在没有几人的训练场找到了周胖子。 周胖子对二娃的出现似乎并没有意外:“我猜你也会来找我的。” 二娃子一点也不拐弯抹角,道:“我是来找你打架的。” 周胖子愣了愣:“我们现在可是一个班的同志了,班长应该没有再给你出头的意思。” 二娃子嘲笑道:“用不着三哥,收拾你,我自己就足够了。” 周胖子不想动手,一直护着他的班长洪叶全的牺牲让他原本暴戾的性格内敛了许多,他苦笑道:“那次抢你的红缨枪的确是我的不对,我和你道歉。” 二娃子道:“三哥一直告诉我一个道理,别人欠我们的,我们就得拿回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是在咱们打完一架之后。” 周胖子无奈道:“好吧!我让你打回来就是。” 二娃子摇头道:“你用不着让我,这次咱们只是打架,和之前的事情无关,我只是要改正自己以前的懦弱,我不会给三哥丢脸。” 周胖子哭笑不得道:“那好吧!我不会让着你的……” ……五分钟之后,周胖子的脸更胖了,他有些震惊,从这个年轻的同志身上爆发出来的力量,与两个多月前的他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若是回想张二娃出手的路数,似乎和那个班长有些神似,只是力道和速度差了不少,周胖子的力气还没有使出来,就被张二娃捏着他的关节擒拿住。 周胖子不敢留手了,可是五分钟下来,他虽然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打了张二娃几拳,自己却也变成了猪头脸。 两人打的累了,一起躺在冰凉的训练场上仰头望着天休息。 周胖子震惊道:“小子,你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二娃子道:“三哥带着我们特训了两个多月。” “特训?这么厉害!” “那是!不过你这老兵也很厉害,我特训了这么久,还被你揍了几拳。” “哈哈,哪有,还是你厉害!” 两个人竟是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更是聊了许多,若是不知道的,哪里会想到两人在前一刻还在大打出手?说不定还以为二娃子在安慰自己的兄弟被人打成了猪头呢! 077 杨二愣子 猪头模样的周胖子和眼睛乌黑了一个的张二娃返回三班时,三班的同志们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俩人居然私下打架去了。 不过二娃子可真给特训队丢人,虽然把周胖子打成了猪头,自己居然也成了熊猫眼。 周大牛鄙夷道:“我说二娃子,你要是不行,就给哥哥们说一声啊!咱们有的是人替你出头。” 张二娃笑道:“嘿嘿,让大牛哥担心了,我就是和胖子切磋了一下,他还挺厉害,我挨了两下子。” 周胖子连忙道:“你们别听二娃子瞎说,老子咋说也是个老兵,可真弄不过他,听说你们三班都被班长特训过,你们都特训的啥?咋这么厉害?” 两个人居然都替对方说话,离开的时候更是勾肩搭背,哪里像是有矛盾的仇人,亲密倒像是兄弟,这样诡异的情况让大家愕然不已。 周大牛惊讶地抹着鼻子:“这啥情况?啥情况?这俩人咋还好上了?” 包太平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大牛,注意用词,男人和婆娘才能用“好上了”。” 胡成文道:“这事儿还真是让人想不通啊!” 唯独一直没有开口的韩烽目光之中略带欣慰,能够把敌人变成朋友,这才是最大的胜利,更何况大家都是一个团抗日的战友,能有什么不可消磨的间隙? 趁周胖子不在之后,大家将张二娃揪了过来,劈头盖脸地询问:“二娃子,这是咋回事儿?我们大家都以为你去找场子去了呢!怎么这还和周胖子好上了?” 张二娃叹了口气,对众人道:“你们不知道,胖子其实是个真性情呢!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老三班班长在小庄战斗中牺牲了,老班长牺牲之后,三班还剩下五六人,就被营长给分拨到其他的班了。 可是胖子死活不肯,他说他是老班长一手带出来的,老班长对他有大恩情,现在老班长虽然不在了,可是他一定要守在三班,守着班长的魂儿,班长的魂儿一定会再回三班的。 就这样,胖子就一直留在了三班,直到我们过来。” 特训队员们愣住了,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这胖子除了肥硕的一面,居然还对老三班有着如此浓烈的情感。 这样的战士,的确是不该去欺负他的。 张二娃的话让特训队员们开始从心底接纳起周胖子这位唯一留守在老三班的同志。 大家说话的功夫,朱大志忽然闯进屋子里,话语急促道:“三哥,不不好了,一排长带着大刀直奔咱们过来了。” 韩烽带着特训队出了屋子,果然见到杨杰从不远处出现,他就孤身一人,手里斜提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神情说不出的决然,直奔韩烽一行而来。 周大牛咽了咽唾沫:“三哥,这家伙是疯了吧?” 李海道:“不就是被三哥揍了一顿嘛!不至于这么要命吧!走,咱们去拦住他。” “不用了,你们都让开。”韩烽对众人说道。 “三哥!!!” “你们都放心吧!” 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违背韩烽的意思,只好分作两排,让开道路。 杨杰到了众人跟前,直接将其他人无视,仿佛他的视线里只有韩烽一人,“三愣子,老子来找你了。” 韩烽道:“好,我们进屋说。”他转身进了通铺,杨杰紧跟着扛着大刀进去。 砰! 屋子的木门被恶狠狠地关上,大牛几个有些忧虑起来。 李海道:“完了完了,排长不会是来找三哥拼命的吧?” 胡成文扶了扶眼镜框道:“那可说不准儿。” 包太平道:“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 周大牛笑道:“我看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再说了,就是一排长真的是来找教官拼命的,你们说,他是那个儿吗?” “这话有理!” 大家对此毫无怀疑,哪怕杨杰是提了把砍刀进去的,韩烽的能耐他们清楚着嘞。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是周大牛几人所想象的那样。 关了门的韩烽很清楚,杨杰绝不是来找自己拼命的,先不说组织纪律摆在这儿,就杨杰那光明磊落的性子,就是拼命,他也不可能拿着把砍刀欺负赤手空拳的韩烽,况且杨杰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和杀气,只有,呃——一根筋的愣气。 四下无人,杨杰把最外面的周大牛的铺盖一下子掀开,露出里面光秃秃的木板,寒气逼人的大刀一刀砍在木板上,杨杰喝道: “老子从来不欠人恩情,三愣子,上次小庄战斗你救了老子一名,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现在就你我两个,老子这就砍一条胳臂还给你,从此咱们两清。” 说着,话语一落,杨杰就抡起了大刀,同时将自己早就扒拉好的赤裸的左胳臂横放在床板上,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犹豫,大刀作势便要向自己的胳臂砍去。 这一刀要是下去,杨杰那是不死也残。 一直心性沉稳的韩烽头一回吓了一跳,娘的,这可真是个愣货,想都没想,韩烽连忙一把将杨杰的胳臂抓住。 韩烽的力道惊人,杨杰拿着刀的右臂被抓住,想要挣扎,却在愕然中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儿动弹。 “你放开老子!” 韩烽哭笑不得道:“嘿嘿,排长排长,我的大排长唉!不至于不至于啊,不就是一条命嘛!砍自己胳臂那算怎么回事儿?下次再上战场,你也从鬼子手里救我一次,咱们不就扯平了。” 杨杰愣了下,道:“你少那话哄我,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凭啥你小子就那么狂?又是战场抗命,又是拐走这个拐走那个,团长也没咋处分你。老子是要和你作对的,可是老子还欠你一条命,要是不还给你,老子心里不痛快,没法儿对付你小子。” 韩烽哄道:“对对付,是我狂是我狂了,可我哪有你杨兄狂啊!咱新一团谁不知道一营的一排长杨杰,那是功夫了得,义薄云天,就和戏文里那千里走单骑的关云长似的,哪里犯得着和我这新兵蛋子置气。 这样,排长,以后咱们上了战场,就比比杀鬼子,谁要是杀的少了,那就是输了,是怂蛋,如何?” 杨杰发愣的功夫,韩烽把大刀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 半晌,杨杰道:“别以为你这样说老子就不知道,老子这回欠你个人情,等上了战场,老子一起还给你,你说的对,咱们就比比,谁杀的小鬼子更多,谁就是赢家。”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078 偷窥 ……杨杰提着砍刀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他的目光平静,望了周大牛等人一眼,一句话不说,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不远处的山坳。 周大牛几人再不敢耽搁,连忙推开门闯进通铺,却看到毫发无损的韩烽正在帮周大牛整理床铺。 众人愣了几愣,周大牛道:“教官,你没事儿吧?” 韩烽笑道:“我能有啥事儿?” “刚才那杨杰提着砍刀进来……” “他呀,就把大牛的被子掀开在床板上砍了一刀,然后就走了。” 周大牛:…… 这是和自己有多大仇? 韩烽将周大牛的床铺收拾好之后,带着特训队员们接着去了训练场,他对特训队员们讲:“特训就在于坚持,决不能,现在虽然不在三班,可是无论在哪里也是一样的,特训不能放弃,你们总不想以后我训练特战队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给我特训队丢人吧?” 周胖子也被大家带了上,这让他很是兴奋,只是特训一开始,别的不说,就是最开始一口气翻越一座大山这种在特训队员们看来希拉平常的事情,也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微妙,才几天的功夫,张二娃和原本有间隙的周胖子就好的仿佛要穿一条裤子似的。 周胖子步履蹒跚,几乎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张二娃却一直在他身边鼓励:“胖子,坚持住,我第一次也和你一样,坚持下去,体能极限一突破,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周胖子终于明白之前掐架的时候自己为啥不是张二娃的对手了,眼前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魔鬼般的折磨,他居然没有从张二娃的神情中看到一丝难受,就连说话都不带气喘的。 周胖子咬了咬牙,为了不被张二娃给拉下,继续坚持了起来。 噩梦般的体能训练终于结束的时候,周胖子顾不得土地的冰凉,躺在地上鬼哭狼嚎,“二娃子,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特训,简直太要人命了,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张二娃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很难坚持,可是习惯了也就不困难了,胖子,以后咱们是一个班的弟兄,你可不能被特训拉下才是。” “嗯!” 就这样,一连一周的时间,周胖子都跟着特训队坚持着他看来地狱般的生活。 这一周的时间,特训队虽然是换了地方,不再是原来的老三班,特训却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还是一大早,韩烽就带着特训队进入深山老林,在寒风凛冽中也不放弃特训。 只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出现了,这里可不再是原来的三班,有排长钱大同照顾,外加团长李云龙的特批。 本来因为剁手还命事件和韩烽的关系有所缓和的一排长杨杰又来气了,他是个直性子,韩烽若是不在他的排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杨杰是决不允许自己的手下有不听军令,擅自离开团驻地的士兵出现。 “人呢?” “排长,三班长好像又带三班的同志们进山训练去了。” 杨杰冷着脸道:“这个三愣子,也太不把军令当回事儿了,训练就训练,哪里不能训练?居然带着一个班的战士进山了,走,你们跟我去山里瞧瞧,老子倒是要看看,他们一天到晚在大山里头训练什么东西。” 就这样,杨杰带着战士小王和另外两个战士,一行四人出发。 这附近的大山不多,韩烽和特训队虽然离开了三营到了一营,可是训练的地方,还是他们第一次特训的时候一直翻越来翻越去的那座大山,大山本来没有名字,只是韩烽一行来得多了,就给起了个搭配的名字,就叫特训山。 偌大一座特训山,本来杨杰一行想要找到韩烽等人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只是才进山没多久,找人毫无头绪的杨杰正头疼呢,忽然就听到山谷里传来吵闹的声音,仔细听去,好像是厮杀打斗声。 小王道:“排长,有人在打仗?” 杨杰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是打仗,现在真要是打仗,哪有不开枪的,八成儿是三班长带着三班的同志们在搞训练吧!” 小王诧异道:“什么训练这么大动静儿?” 杨杰道:“听说是什么特训,前一段儿三班长就是带着这支特训队在安康镇大闹了一场,更是缴获了不少的武器装备,就连迫击炮也给弄回来了一门。” “乖乖,排长,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三班长他们还真是厉害呢!” “咱们要是就这么去了,估计人家又会搞神秘,不给咱看他们的特训了,这样,一会儿你们谁也别暴露,咱们摸过去,偷偷看看三班长每天都带着大家在这大山里训练什么玩意儿。” “是。” 杨杰就这样带着三个战士悄悄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了过去。 终于到了地方,原来韩烽正带着特训队员们在真实对抗特训,这是特训队很重要的一门实战课程,特训队员们已经从最初的互相抱着在地上打滚儿,到如今打的是有来有回,各种擒拿格斗术用的是有模有样。 两个多月的特训,再加上安康镇据点的血战,特训队员们的进步巨大,对抗训练的每一组都打的令人心惊,实力相近之下,练的好不热闹,满场的对抗小组之中,当属周大牛最为悲催,已经不晓得被韩烽收拾了多少回了。 当然效果也是很明显的,周大牛虽然在韩烽的手下被虐的很惨,可老实说,在特训队里,若是真的进行个对抗比斗,刨除韩烽不谈,周大牛绝对是特训队中身手最好的一个。 天天与最强的人训练,周大牛可以竭尽全力毫无顾忌地磨炼自己,进步当然异常神速。 躲在暗中的杨杰和三个战士看的心惊胆战,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特训方式,居然真人对抗?而且杨杰方才看的分明,包太平的木枪直接戳在了胡成文的胸口,胡成文直接被怼飞了出去,那可看不出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的特训,他三愣子就不怕自己的战士们彼此之间伤着?杨杰疑惑不已。 而就在杨杰疑惑的时候,韩烽用急速的二连脚将周大牛再次踢开,低声道:“大牛,有人来了”,他已经察觉到杨杰等人的存在。 周大牛还没有来得及揉自己被踢的发闷的胸口,惊了惊,“教官,什么人?” 韩烽道:“以我们二人为中心点,大约三点钟方向,你用手势通知其他人,过去几个人把他们给我抓了。” “是!” 周大牛领命,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教官,你这两脚也太狠了,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079打赌 特训队之间的暗号交流随着大家相处的时间久了,越发的详细复杂,周大牛伸着懒腰哼哼唧唧的时候,尽管周围的特训队员们还在对抗训练,却也全部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有情况。 只是手头的对抗训练仍旧不停,大家的注意力不着痕迹地向不远处的周大牛转移了过去,随后便看到周大牛伸懒腰的右手举过头顶,快速地伸出三根手指,又转过身子扭了扭脖子。 杨杰对此一无所知,就在他的注视下,正在进行对抗训练的包太平、胡成文、朱大志、许敬友四人故意打着打着绕到一处隐蔽的死角,紧接着消失不见,另外的几组倒是对抗的更凶了,很快将杨杰一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排长,好像少了几人。”过了一阵,眼尖的小王忽然低声说道。 杨杰一愣,“少了谁?” 小王小声道:“不知道,或许是在那背坡后面吧!” 两人的话语还没有落下,四道黑影几乎是同时扑了上来……身体的各大关节被死死地擒拿住,稍微动一下就剧痛无比,杨杰顿时明白小王说的那几个不见的人是去了哪里,竟是发现了自己一行,来活捉了自己,这可真是莫大的侮辱。 “吆,原来是排长啊!”动手的胡成文斯斯文文的模样,被他钳制的杨杰试了几次,却一点也挣扎不得。 赶到的韩烽笑道:“我说老胡,既然认出来是咱排长,还不快松手?” “哦哦哦,忘了忘了,主要是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大排长,居然会来偷窥咱们训练呢嘿嘿!” 胡成文说着将手上的力道松开,起身,扶了扶自己的眼睛,“我忽然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近视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排长来,真是罪过,罪过啊!” 杨杰耸了耸肩,浑身被胡成文钳制的疼痛感这才少了些,另外三个战士也已经被松开,全部一脸畏惧地靠拢在他的身边。 韩烽望着杨杰道:“我的大排长,你不在团里好好待着,怎么想起来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偷看我们训练了?” 杨杰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整日里带着三班不见踪影,这要是真的有仗打,你们能赶的回来吗?” 韩烽笑道:“排长放心,我们绝对会及时出现。” “不说这些,你们在这里特训我不说什么,可是你们方才的训练我看了,那哪里是训练,简直就是实战刺杀,这要是战士们伤着了,看你怎么办?” 韩烽语重心长道:“排长,这是特殊时期,只能采取特殊办法,我的兄弟们可以在对抗训练中伤着,就是戳断几根肋骨那也没什么,总比上了战场被小鬼子杀了的强,咱们部队的战斗力和小鬼子比为啥不行?除去别的因素不谈,缺乏军事训练,这无疑是很重要的一点,我不怕训练方式独特一点,只要是有用,我什么办法都可以接受,受伤,那总比丢掉性命要好的多吧!” 杨杰不说话了,韩烽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他无从反驳,“你有你的道理,可是我也有我坚持的军纪,你这么天天带着三班脱离大部队往深山里跑,那我这个排长还怎么当?” 韩烽知道对付这种动不动就要砍自己胳臂的二愣子的办法,直截了当道:“我带着特训队训练,这是团长也同意了的事情。” 杨杰道:“团长那是觉得你真有能耐,所以总是照顾你,可是在老子看来,你特训队是有能耐,那又能能耐到哪儿去?一个班的人数而已,真正战斗的时候,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韩烽笑了,特训队的队员们一个个表情不善。 韩烽道:“这样,排长,咱们打个赌如何?” 杨二愣子是不怕打赌的,他疑惑道:“什么赌?” 韩烽道:“就用我的特训队和你较量一下,如何?” 杨杰道:“你的意思是你用你的特训队对付我剩下的两个班?” 杨杰刚准备再嘲讽几句,就听到韩烽道:“排长,不是我吹牛,要是只给你两个班,你可就输定了,偷袭安康镇据点的时候,日军炮楼里有时候有两个小队的鬼子,不是一样让我给料理了? 咱们连有两个排,听说三排长和你的关系不错,他手底下还有两个班,你一起带上吧!” 韩烽不等杨杰开口,接着道:“较量的方式也很简单,我全程不会参与,就让我的十个特训队员们替我完成这次比试,咱们就在一排,排长你带着四个班对你的指挥部进行防守,大牛他们几个负责端掉你的指挥部,时间期限三天,三天之内,大牛他们若是在偷袭的时候失手,或者是没有出手,都算我输,如何?” 杨杰道:“怎么用抢?” 韩烽道:“不开保险不拉栓,掏枪只用来证明对手已经阵亡。” “好,我和你赌了,你既然对你的特训队这么有信心,要是你的特训队输了,我也不为难你,你今后就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排,随时等候上级的指令。” “没问题,那我要是侥幸赢了呢?” 杨杰虽然绝不愿意相信韩烽的特战队会赢,毕竟是一个班对付四个班,却还是道:“你要赢了从今以后,你的事情老子绝不会再过问一句。” “好,一言为定!” 韩烽转身对周大牛十人道:“大牛,我和排长的话也都听到了吧?咱们来活儿了。” 周大牛嘿嘿笑道:“教官,好久没有杀鬼子,说实话,兄弟们早就手痒痒了,这回能够和排长他们玩一场,正巴不得呢!” 韩烽看到杨杰听了这话脸更黑了,笑骂道:“你小子少说废话,你们要是输了,老子啥话也不说,特训队就解散了吧!” “是,教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特训队十人,包括新入队的周胖子,挺直一排,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下午的时候韩烽和杨杰的打赌正式开始,周大牛带着特训队在逐渐昏沉的暮色中消逝。 杨杰就把三班的通铺当做了这次赌约的指挥部,端掉指挥部的标志也很明确,就是他一排长杨杰阵亡,或者被俘虏。 韩烽与杨杰当了回室友,天色黑定之后,两个人裹着被子在通铺里睡觉,杨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总觉得韩烽太平静了,平静的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了似的,这可不太正常。 这是第一夜,杨杰翻来覆去了一阵,忽然推了推身旁铺位的韩烽,韩烽睁开眼道:“我的大排长哎,这大晚上的你也不睡觉,尽吵搅我做什么?” 杨杰道:“三愣子,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布置的防守的?” “没兴趣。”韩烽翻了个身子,“哈欠——”,“你不睡我可是要睡了……” 080 惊慌 韩烽似乎已经困了,翻了个身并不想理会杨杰,杨杰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这三班的通铺位置处在小山坳里,四面都是没法儿走人的高坡,想进来只有大路和小路两条,我已经在那里布置了人手。 我之前和小王几个偷看你们训练,没几下子就被你们给活捉了,从那时我就知道,你的特训队应该很擅长偷袭,不然也不能夜间拔除大半安康镇日军据点。 所以为了针对你的特训队,我在两处哨卡不止是安排了两个战士作为明哨,还排了一个战士藏在暗中作为暗哨,你的队员们一出现,就会被我的人发现的,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的布置,三愣子,就你那十人的特训队,是不可能赢我的。” 回应杨杰的是……呼噜呼噜—— “你小子,也太狂了!”杨杰恨不得一脚将呼呼大睡的韩烽踹下床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未免太不自信了,扭个身,也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次日一早,杨杰第一个爬了起来,往旁边一看,韩烽睡得正香,他把韩烽推醒:“三愣子,我可提醒你,这一夜已经过去了。” 韩烽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道:“排长,早饭吃什么?” 杨杰道:“我已经派人去炊事班拿饭菜去了,野菜炖面条。” 韩烽惊讶道:“炊事班最近的伙食不错吖!” 杨杰道:“你小子少来,我可都听说了,你们三班特训的时候,可是每天都吃肉呢!” 韩烽道:“没办法,体能特训之后必须要补充足够的蛋白质,没有肉吃,别说是特训了,就是普通的训练,若是按照咱们饥一顿饱一顿的饮食情况,也难以支撑。” 杨杰道:“正是这个情况,不然为啥咱们新一团将近一千号人,你们特训队就只有十个人?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带着三班特训了些什么东西,可是你这么训练人,那必定少不了吃的,人少还好说,进山抓些野物充饥,这样是咱们全团都像你们这样训练,估计就是把大山里的老鼠都吃光,也远远不够。” 韩烽笑道:“多谢排长理解,我带特训队进山就是这个道理。” 杨杰的脸色一滞,不悦道:“三愣子,我可提醒你,你定下的三天时间已经不多了。” “野菜炖面条到了吗排长?我这肚子都已经饿的不行了。” 杨杰:…… 韩烽和杨杰吃过早饭,杨杰把自己的队伍,也就是那四个班集合,报人数的时候一数,奶奶的,原本四个班四十五人,就是除去放哨的六个人,也应该还有三十九人,居然只到了二十五人。 “还有的十四人呢?哪儿去了?”杨杰心中忽然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揪住几个班长问道。 杨杰的一排除了韩烽带着的三班还有两个班,一班长王宝,二班长胡自强,杨杰又从三排那里借来两个班,一班长和三班长分别是李雄和武胜利。 杨杰质问完,四个班长连忙把自己班的同志分出来集合,一点人,少了谁立马明了。 王宝道:“大头他们四个不见了。” 胡自强一数人数,吓了一跳,“我们班少了六个。” 李雄黑着脸说:“我的班也少了两人。” 至于剩余两人,不用说,肯定就是武胜利的班。 这四十多人平白无故地就少了十四人,他们绝不可能是开小差去了,就是开小差,也不可能一次性不见这么多人呀! 杨杰在心惊的同时,回头望向韩烽,他知道这肯定是韩烽的特训队捣的鬼。 “你们怎么搞的?这么多人,还让仅仅十人的特训队给偷袭了。”杨杰骂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一下子就少了十四人,就没有人察觉吗?” 王宝苦笑道:“排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昨晚还在呢,今天一早就不见了。” “哨卡呢,进来的路就这两条,难不成他们还插了翅膀飞进来了不成?” 胡自强道:“哨卡的同志们都还在,他们说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过去。”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今晚所有人都打起精神,觉也别睡了,老子就还不信了,他们区区十个人还能把咱四个班都给收拾喽!” 又到了晚上,韩烽照样呼呼大睡,杨杰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忽然觉得自己是有些小瞧这支只有十人的特训队了,这些人简直神出鬼没,战场上若是真的遇到这样的敌人,只怕自己也会寝食难安。 第二日队伍集合的时候不出所料,又少了十人。 杨杰在震惊中亲自去两条唯一进山的哨卡检查,明哨暗哨一个不少,可是负责的战士们都说,压根儿就没有发现任何人进去。 那这事儿就令人奇怪了,要不是杨杰信任这几个放哨的战士,只怕都会以为是他们几个故意给特训队开了方便之门了。 杨杰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尽管他觉得不应该有这个可能,他将队伍全部集合,四十五人只剩下了二十一人,没了一半,他对剩余的战士们说道: “老子明白了,特训队不是从哨卡摸进来的,他们就是从山坳的四周摸进来的。” 四位班长也丢了一个,王宝一大早就找不到人了,通铺里只剩下枪支,连一点挣扎的痕迹也没有看出来。 剩下的三个班长顿时慌了,这样的敌人太恐怖了,直接和他们玩消失,要不是知道这是一场赌斗,出手的是自己的同志,一排现在估计早就人心惶惶了。 一排二班长胡自强一整天都没敢合眼,“排长,你说的对,他们绝对是从四周摸进来的,昨夜小刘去撒尿,出了门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我有一种感觉,这些家伙似乎无处不在,可能就在此时此刻,就有几个家伙正躲藏在暗中,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呢!” 胡自强的话让所有人悚然一惊,现在就在盯着大家? 二排的一班长李雄骂道:“老胡,你狗日的别吓唬人,这大白天的,四周都是峭壁,特训队也是人,还是咱们自己的同志,难不成他们都是鬼魂不成?” 二班长武胜利还不敢相信:“这山坳的四周都是大山,想进来就只有那两条哨卡,除非他们和猴子一样从悬崖下面爬上来,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咱们消失的同志你怎么解释?” 三个班长都不说话了,杨杰头疼道:“再这样下去,咱们四个班估计都要没了,咱们的人太分散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排长,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把哨卡都撤回来吧!留在那里也是给他们送菜,剩下的二十一人全部集合,就守在三班的院子里,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怎么摸进来?” 胡自强道:“排长,你这样,人家要是一通手榴弹丢进来,咱们可就全没了。” 杨杰道:“他们连枪都不能开,还丢个屁的手榴弹。” “嘿嘿,排长,你这可是在耍赖啊!” “少放屁,他三愣子又没有讲清楚规矩,我这么做,不算耍赖。” 胡自强:…… 081 胜负 韩烽这两天像是犯人一样被杨杰看着,就是出去晒晒太阳,身后也有两个小尾巴跟着。 不为别的,杨杰被自己手下的人无缘无故地消失给吓得不轻,他生怕这都是韩烽的主意,说不准儿就是暗中与特训队接触然后出的主意、下的命令。 可是这两天他将韩烽看的牢牢地,压根儿就没有发现韩烽有任何的不妥啊! 那这事儿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这都是周大牛他们十个人自己干的?那这支特训队可太不一般了。 吃晚饭的时候韩烽吃得正香,老王做的米饭闷菜,一入嘴,根本停不下来。 这要是平时,杨杰肯定是大快朵颐地扒拉,此刻却没什么心思,他瞅了瞅一旁埋头大吃的韩烽,咳嗽了两声道:“三愣子,这可是两天时间都过去了,到了明天傍晚,要是你的特训队还是没能攻取我的指挥部,你可就输了。” 吧唧吧唧—— 杨杰:…… “你怎么还有心思吃饭,我的人把关卡和四周都给守的牢牢的,你的特训队根本就摸不进来,就是摸进来,就他们那十号人,很快就会被我的四个班给消灭。” 吧唧吧唧—— 杨杰终于败下阵来,道:“好吧!我还是告诉你实际情况,我得承认,你的特训队的确给了很大的惊喜,我四个班的战士,现在已经不见了一半,三愣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韩烽放下碗。 杨杰没有否认,点了点头,“嗯!” “把你的碗给我。” “给。”杨杰一脸莫名其妙。 随后……吧唧吧唧——,“老王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米饭闷菜做的叫一绝,你说你也不吃,这不是糟蹋粮食嘛!就冲咱们这关系,没说的,我替你干了。” 杨杰:“老子还饿着呢!”说着一把将韩烽手里的饭碗夺过去,大口地扒拉起来。 “三愣子,你还没有给我讲呢!你的特训队是咋做到的?” “做到啥?” “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袭击了我一半的人手。” 韩烽摆摆手道:“这又不是我参与的,我可不知道,等到结束了,你亲自去问他们吧!” “你……”杨杰无可奈何。 …… 与此同时,就在深山老林里的一处地方,二十多个新一团战士被五花大绑,周大牛将最后一个战士绑牢,或许是绑的紧了,王宝大骂道:“我说大牛,老子又不会跑,你就不能轻点儿?” 王宝一觉醒来,我滴个亲娘嘞,自己被绑了不说,这几日莫名消失的同志们,都在自己的周围。 周大牛嘿嘿笑道:“一班长,你就忍忍吧!过了今晚,你们就自由了。” 李海在另一边道:“大牛,绳子又不够了。” 周大牛道:“这个简单,这山上的梧桐树多着呢!搁咱们老家,都是将梧桐树树皮剥下来,然后往水桶里一泡,泡上几天,青色的树皮泡掉,麻绳就出来了,那玩意儿结实着呢!咱们就用梧桐树的树皮当绳子使吧!” “这个主意好!” “哦,这天寒地冻的,给一班长他们都多吃点,别回头冻出事儿来,咱们也不好交差。” 李海笑道:“放心吧!一早安排好了,保准儿他们吃的比团里好。” 许小和许敬友两人这时从山下返回,在隐蔽处见了周大牛,周大牛问道:“踩点踩的咋样了?” 许敬友道:“情况不太好,大牛哥,排长把最后剩下的人都集合在了一块,把那院子守的和铁桶,咱们不好下手啊!” 周大牛道:“排长真是无耻,这要是真刀真枪的干架,他们敢这么把人集合起来,咱们直接拿炮弹炸过去,他们一准儿全部完蛋。” 许小道:“大牛哥,咱们接下来咋办?咱们可就只剩下不到一天的时间了,等到天亮,就不好下手了。” 周大牛笑道:“放心,排长就是耍赖,咱们也不会输的,想让我们特训队解散,那咋可能?小王放跑了吗?” 许敬友嘿嘿乐道:“嗯,我故意把他的绳子拴的松,那小子扯断绳子溜掉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周大牛道:“那就好,教官说过,敌人要是当缩头乌龟,咱们就把他们给引出来,听说杀王八的时候就是那样的,先把食物把乌龟的脑袋引出来,然后再一刀砍下去,噗嗤,王八汤就有了,哈哈哈——” ……杨杰缩了缩脖子,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他有些担忧起消失的那一半同志们,也不知道特训队那些粗心大老爷们儿能不能照顾好他们的“俘虏”,正愁着,忽然有战士来报:“小王回了了!” “小王,他不是已经消失了一天了嘛!” 杨杰顿时大喜,“小王逃回来了!快,快把人给叫进来。” 是时天色还没有昏暗,小王被人带到杨杰年前的时候,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排长,额可终于又见到您了。” “不急不急,慢慢说!” “排长,你快派人去吧!咱们的人都在大山里,被特训队的给绑着呢!” 杨杰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小王一脸着急道:“我趁他们不注意,把绳子弄断,然后逃跑回来的,排长,他们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我跑了,您要是不抓紧时间赶过去,他们只怕又不见了。” 杨杰不敢耽搁,立马把人手集合,只是这指挥部可不能转移,耍赖也就算了,无耻可不行。 杨杰下令道:“这里留下五个人,剩下的人立马上山救人,小王,你带大家过去,一定要快!” “是!” 十六人不敢耽误,在小王的带领下迅速消失在逐渐暮色的远方中。 只是一扭头,杨杰发现站在三班通铺门口的韩烽正冲着自己笑的开心,他的心里猛地一惊,心中的忧虑脱口而出道:“不好,我上当了。” 可惜为时已晚,当小王带着队伍终于赶到了记忆中的地方时,原本绑着众人的地方早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断了的树皮零散着,就在他前脚逃跑的时候,特训队就着手将“俘虏”转移。 小王不敢耽搁,连忙又带着十六人的队伍返回三班,只是一进山坳的院落,顿时傻眼,他们的排长哥正一脸苦笑,身旁站着周大牛和李海,十六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周围的八道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的脑门。 这一次打赌,杨杰输的彻底…… 082 战事 前面总结的时候咱们说过,杨杰在村儿里的时候就被送了外号——杨二愣子。 杨二愣子是个豪气的性格,愿赌服输,只是要他心里彻底的服气,那可就难了。 打赌结束之后,杨杰对韩烽道:“三愣子,你狗日的赢了,老子说话算数,从此以后,只要不是打仗的时候,你们三班的事儿老子都不管了,你爱咋训练就咋训练吧!就是带着你的特训队全被那山里的老虎豹子吃了,老子也不会去给你们收尸的。” “多谢排长多谢排长!”韩烽笑眯眯地将憋了一肚子火的杨杰往外送。 快走的时候杨杰在院子门口遇到了周胖子,杨杰稍稍有些惊讶,这小子几天不见,身上似乎有了不同往日的精气神,他问道:“周胖子,你是才加入特训队的,你们只有十个人而已,是怎么偷袭了老子四个班的?” 周胖子道:“排长,您还是一个一个问吧!不然我都不晓得该从哪儿回答。” 杨杰道:“我把进山的两条路都设置了哨卡,你们特训队是怎么摸进来的?” 周胖子道:“哦,大牛哥他们用绳子绑着铁钩,从后坡爬上来的。” “果然这样,就是不知道那光滑又陡的高坡,他们是怎么轻易上来的。”杨杰在心里琢磨了一阵,想不明白,又问道:“你们是怎么偷袭的我们?” 周胖子道:“都是海哥他们动的手,趁夜偷袭,捂住嘴巴直接拖走,要是遇到反抗的厉害的,就直接打晕。” 一班长王宝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奶奶的,难怪自己醒来之后脑瓜子就和要爆炸了似的。 “那小王呢?是你们故意放走的吧?” “是的。” “哼,尽使阴招!” 杨杰骂骂咧咧地走了,嘴巴上很不服气,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特训队果然有它厉害的地方。 打赌事件过去,一晃又是一个多月之后,特训队已经成了新一团最神秘的代名词,整日里在新一团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特训队究竟训练的什么,在大山里做什么?新一团的战士们对此一无所知。 张大彪到团部研究战事的时候,李云龙顺口提了一嘴:“三愣子这些日子都他娘在干啥呢?” 张大彪道:“还在山里特训呢!” “你小子就这么惯着他?” 张大彪笑道:“明明是团长你惯着他,听说前一段儿一排长和三愣子打赌,三愣子也没有插手,他的十人特训队愣是把一排长的四个班都给收拾了,从那以后,一直找茬儿的一排长也不管特训队的事情了,人家的顶头上司都不管,我这个做营长的当然也不好管着了。” “这事儿有意思!” 李云龙听得直乐呵,“咱们还等着看好戏呢!这好戏还没有开始,就他娘的结束了!哈哈哈,这小子就是个人精,谁也别想收拾住他。行了,大彪,咱们得说点正事儿了。” ……“团长,你这胃口可不小,那可是一个日军中队啊!” “管他娘的中队还是大队,这小鬼子敢在老子眼前蹦?,老子这次吃定他了。”李云龙横眉竖眼道。 张大彪道:“团长,这可不是一伙孤立的鬼子,这里离安康镇和周围的几个镇太近了,只有不到二十里路,咱们这边枪炮声一响,小鬼子的部队里可是都有电话电台的,要不了多久,援兵就会过来,其他几个镇还好说,这安康镇里可还有一个鬼子大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李云龙指着地图上预定战事的四周道:“大彪,你小子说的不错,这一仗不好打,是块儿难啃的骨头,可我李云龙偏偏爱啃的就是难啃的骨头,真要是那好啃的骨头给老子,老子还不一定会要呢! 这黑云峰附近地势高,若是发生战斗,完全可以依托有利地形。这一仗咱们得打援,将新一团分成几拨,留下一拨主力吃掉这支日军中队,咱一定得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八个小时,只要打援的兄弟们可以坚守住八个小时,老子一定吃掉这伙鬼子。 这一次全团出动,家底儿都豁出去了,他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新一团是吃肉还是喝汤,就全押在这一仗上了,对了,把三班的王承柱给老子叫上,拉上老子的迫击炮,揍这群狗日的。” “是!”张大彪就是个对李云龙盲目崇拜的愣头青,回答的斩钉截铁。 回到营部之后,张大彪将一营的人全部集合,韩烽也带着特训队返回,张大彪将战斗的事情大致地给战士们说了一遍之后,说道: “阻击安康镇的日军援兵是最难的事情,搞不好打援的部队全得牺牲,这是一场硬仗,我不能把这个打硬仗的机会让给别人,我和团长合计过,安康镇的日军至少会出动一个中队的援兵。 可是咱们一营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上次小庄战斗牺牲了不少兄弟,这一次老子没多的人给你们,两个排,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大兵力,一营和二营也会抽调出一个排过来。 四个排,没有满编的情况下,只有一百过几人,却要你们阻击日军一个中队八个小时,你们自愿吧……” 一营的几个排长全部沉默了,短暂的沉默过后,杨杰和几个排长站了出来。 杨杰道:“营长,让我去吧!” “不,营长,让我去!” “让我去!” 几个排长争夺了起来,谁都清楚,这是一场几乎没可能存活下来的任务,可是为了信仰和家国,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还是前仆后继。 张大彪的眼眶因为这一幕有些湿润了,他平日里和一排长杨杰关系最近,这关键时候,他从不自私:“一排长,你带上二排的兄弟们,出发!” “是!” 杨杰回答的铿锵有力,话语之中满是坚决。 张大彪背过身去:“一定给老子活着回来。” 杨杰笑道:“营长放心,不就是几个小鬼子嘛!杀完了我还等着你请我喝酒呢!” 张大彪不说话了,毅然转身离开,时间紧迫,他还得去安排自己营里的其他同志们…… 083 消失的特训队 团部制定的作战计划很紧急,披星戴月也要在次日天明之前赶到伏击地点,时间急迫,新一团上下不敢耽搁,全部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 杨杰带着四个班集合,这还是他和韩烽打赌时的四个班,四个班长也都是熟人,一排的一班长王宝,二班长胡自强,二排的一班长李雄,三班长武胜利,共计四十五人,只是到了出发与二营和三营的另外两个排汇合的时候,韩烽带着的三班居然还没有出现。 杨杰有些急了,这关键时候,他可不希望韩烽掉链子。 “人呢?” “排长,都不见了,我带着人去三班看了个遍,通铺、训练场,都没见到人。” 王宝道:“排长,他们该不会上山去训练了吧?” 杨杰道:“这都要打仗了,还训练个屁,三愣子虽然狂,可还不至于误了大事儿。” “那咱们怎么办?要把这事儿告诉营长吗?” 杨杰道:“不用了,三愣子他们肯定是提前出发了,他们是特训队,当然不会和我们一样的行动,走吧,不用管他们。” “是!” 杨杰最后望了眼三班的方向,心道:小子,老子可是对你不错了,你要是还有点组织纪律性,就快点回来吧!只是杨杰转念又想,算了,还是别来的好,你的特训队训练出来不容易,都葬送在一起,团长岂不是要心疼了…… ……“教官,咱们这是要去哪里?不和排长他们一起行动吗?”消失的特训队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十公里之外,行进的速度之快远远地将杨杰等人甩在身后,特训队员们满心的不解,周大牛忍不住问道。 韩烽道:“我有个计划,天黑之后必须抵达黑云峰。” 周大牛疑惑道:“教官,去黑云峰做什么?” 韩烽道:“大牛,我问你,排长带着四个排一百大点儿人阻击安康镇来的一个日军中队,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周大牛想了想道:“只怕很难,就咱们那点装备,安康镇里的老鬼子龟田可不好惹,排长说咱们打援需要坚持八小时,可是我看,别说是八小时,就是两个小时,只怕排长他们就得打光了。” 韩烽道:“你说的不错,这还只是最保守的预计,若是龟田那老家伙动用重型道:“大志,你说的是黑云寨吧?” “就是黑云寨。” 韩烽笑道:“大志说的没错,咱们要去的就是黑云寨,咱们要借助的人力,就是黑云寨的土匪。” ……韩烽等人口述的主人公谢宝庆正在黑云寨享用晚餐,大碗酒大碗肉,朱大志说的一点没错,穷苦出身的谢宝庆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好日子,这在他看来,当属于人世间最滋润的生活。 要说起谢宝庆,那还真是可以谱写上一段土匪头子的传奇,老实巴交的穷苦出身,后来被张大善人欺负结了仇,一怒之下杀了张大善人全家二十多口人,一把火烧了张大善人的宅院,上山当了土匪。 凭借着怒杀张大善人一家的凶名,外加上早年学的一身好武艺,又用着仗义疏财的手段,谢宝庆很快便在土匪堆中竖立起威信,后来成立黑云寨,当了黑云寨的大当家。 黑云寨的经济来源基本上靠抢,说的也是,土匪要是不靠抢劫过日子,那还算是个什么土匪? 可是这谢宝庆虽然当了土匪,倒是还秉承着穷苦时的初心,他对手下的喽??墙玻呵浪?亩夹校?屑簟?笃薄9档痢5孤簦?勖谴硬慌率露??芩?侨毡竟碜踊故俏本?9???寺贰5炭汀5刂鳎?勖鞘裁此呈指墒裁矗?灰?业交?幔??∷?劬透伤??皇且惶趵献犹崆案?忝峭u銎???献右郧笆乔羁喑錾恚?钊四蔷褪窃鄣那兹耍?酆谠普?幸桓鏊阋桓觯???枰?歉仪狼钊说模?献拥谝桓銮贡兴? 土匪喽??堑比凰炒樱??蔷醯么蟮奔艺饧撇呤沟拿睿?钊吮纠淳兔簧逗们赖模?鼓苈涓鼋俑患闷兜暮妹???饪墒且痪倭降玫暮檬隆 谢宝庆将一大碗酒喝干净的时候,二当家山猫子走了过来,这兄弟一看就是才从温柔乡里爬出来,走路都打晃。 谢宝庆道:“老二,晚饭吃过了没有?” 这黑云寨二当家人送外号山猫子,在这黑云峰一带小有名气,真名梁二虎,目不识丁,没有任何信仰,不懂任何大事道理,甚至分不清善恶好坏,他在土匪堆子里扎堆儿之后,很快便喜欢上这种生活。 有酒有肉有女人有钱花,这在山猫子看来就是一个男人在世间走一遭最为重要的事情,多年的悍匪生涯,造就他凶残暴戾的性格。 山猫子将酒坛子直接抱起来往嘴里倒了一大口,滚烫的辣酒顺着他的胸脯子流下,他将这视作豪爽,大笑道:“还没有呢!大哥,你这喝酒也不叫上弟弟我?” 谢宝庆笑骂道:“你小子天天过的比谁都快活,叫你?叫你做什么,那不是打搅你的好事嘛!” 哈哈哈—— 谢宝庆和山猫子当着夜喝了一通,临了酒过三巡,将天下大事当做谈资,又是什么日本人太可恨了,八路太苦了,果军部队里也不咋样,有些土匪投降他们之后,转手就被收拾了……浑浑噩噩中,山猫子和谢宝庆作别,大吼两声:“男人,这就是生活”,晃晃悠悠地拎着酒坛子离开。 谢宝庆是自己走回卧房的,他的酒量远比山猫子好,加上性格之谨慎,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平日里他总是装作酒量不行,就是为了忽悠住一众当家的和喽??恰 谢宝庆太清楚不过了,这人生在世,除了自己,那是谁也不能够相信。 带着些酒意躺在床榻上,谢宝庆将厚实的被子盖紧,防备的内心渐渐松缓,迷迷糊糊中睡去。 才到后半夜,谢宝庆似乎做了个怪梦,梦里自己被人拿刀子搁在脖子上,似乎随时都会要了自己的性命,那种感觉很不好,谢宝庆在悚然中惊醒,一下子从床榻上做了起来。 眼前的模糊视线逐渐清晰,自己卧室里的方桌上居然围着满满的一桌子人在肆无忌惮地吃喝…… 084黑云寨 夜半悚然惊醒,十个男人正围着自己卧房里的方桌肆无忌惮地吃喝。 谢宝庆险些吓掉魂儿来,这些年他虽然号称是劫富济贫,可是经过手上的人命也不少,鬼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只要兜里有钱,他向来“一视同仁”。 好半晌,谢宝庆才确定这不是死去的冤魂来找自己索命,他们那吃喝的声音,根本就是一群活生生的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第一时间掏出睡觉也不离身的配枪,保险拉开,正要开枪,却发现弹夹都不见了踪影,冷汗顺着谢宝庆的额头流下,他试探着发问。 周大牛把嘴巴里的鸡腿儿三下五除二地啃完,随手一扔,鸡骨头正砸在谢宝庆的脑瓜子上,谢宝庆被砸了个机灵。 胡成文冷笑道:“听说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义薄云天,带着一众兄弟在这黑云峰劫富济贫,好不快活,也不晓得是真是假?” 谢宝庆一惊,心道这些人知晓自己的名头,那定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阁下是?” 周大牛道:“你用不着摸我们的底,我们是来找你做一笔买卖的。” 谢宝庆咧着嘴,勉强笑了笑道:“买卖好说,好说,只是我这买卖事儿,我得和我的兄弟们商量商量。” “来人,来人!”谢宝庆猛地大喊起来。 周大牛嘿嘿笑道:“大当家的这是要叫自己的兄弟啊!没事儿,我们都替你带来了。” 周大牛把盖在方桌上的桌布一撩开,好家伙,巴掌大的地方,黑云寨的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几个当家的弟兄都在,一个个被塞住了嘴巴,五花大绑着扔在方桌的桌腿儿底下。 谢宝庆顿时老实了,他不清楚这帮来意不善的家伙究竟想做些什么,可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的性命此刻就拿捏在这帮人手中,这群人,可不好对付。 这时一道声音道:“谢叔,你还记得我不?” 谢宝庆愣了愣,就看到那十人中,有个似曾相识的年轻面孔露出脸来。 “你是……大志!!!”谢宝庆的记性不错,这辈子的仇人和恩人都记得是一清二楚,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绿林好汉的一套,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张大善人欺压他,他便快意恩仇,宰了张大善人全家老少二十多口,这是仇,他已经报了。 可是还有恩,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孤儿寡母的朱大志一家已经过得够苦了,可是看他没有饭吃,朱大志的母亲,那个善良朴实的女人,还是会接济他几口吃的,那甚至救了他的性命,这是大恩,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还。 哪里料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那女人的儿子。 朱大志道:“谢叔,是我!” 这下子问题就好解决了,这谢宝庆虽然对旁人从不信任,可是一见朱大志的面,竟是感到格外亲切,就连这突然出现的九人也不担忧了。 谢宝庆想的明白,既然他们是和大志一起来的,至少也不可能害了自己性命,只要不要自己性命,那什么事情也就好商量了。 ……添酒回灯夜开宴,谢宝庆用最高的规格接待韩烽一行,被韩烽活捉的几位黑云寨当家也被释放。 前一刻的敌人,这一刻成了酒友,只是黑云寨的几位当家仍是面色不善,对韩烽一行将他们敲晕的卑劣耿耿于怀。 谢宝庆不管这些,他对几位弟兄道:“大志是我的同乡,在村子里的时候,他娘对我有恩,今天这事儿你们都给我个面子,谁也不许记仇。” 几个当家的听令之后,谢宝庆对朱大志道:“大志,你娘现在咋样了?” 朱大志苦笑道:“已经不在了。” 谢宝庆一惊:“怎么会?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朱大志道:“谢叔你进山之后不久,鬼子来扫荡,我娘她……” “这帮畜生!”谢宝庆大怒,对自己的几位当家道:“以后咱们山头再有小鬼子路过,啥也不说,全部杀了。” “大志……那你娘走了之后呢?你现在这是?” 朱大志道:“谢叔,我娘是被小鬼子害死的,我从那以后啥也不想,就想杀鬼子给我娘报仇,八路军是一心杀鬼子的队伍,我就参加了八路。” 谢宝庆早就发现韩烽一行中有人穿着八路军的制服,虽然不是很统一,大致也能猜到一行人的身份,此刻得到朱大志的肯定,谢宝庆顿时了然。 八路军只杀鬼子,谢宝庆最后一抹忧虑再不见了,他当土匪这么久,虽然是不分身份,逮谁抢谁的,可是八路军穷的叮当响,也属于穷人一类,他的黑云寨一般也就不挑八路军下手。 一者这八路军擅长山地游击作战,是本地的地头蛇,自己虽然是山贼,强龙不压地头蛇,也不一定能讨好,再者这八路是真的穷,出力没好处,那就没人乐意干了。 所以谢宝庆说起话来很有底气:“八路,八路好,这是支打鬼子的队伍,令人佩服,我黑云寨谁的生意都做过,可唯独八路军,从来没有抢过,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大志,你要是乐意在我黑云寨小住两日,当叔叔的会好生招待你和你的这些朋友们。 只是我不明白,你们这半夜造访,还抓了我一众兄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大志道:“谢叔,我和你明说了吧!你这黑云峰明日一早就会有一支日军经过,我们这次来,就是找你一起打鬼子的。” “打鬼子!” 谢宝庆忽然有些后悔起自己方才的大话来,刚才还说有自己的山头要是有鬼子路过,啥话不说,全部杀了,这倒好,小鬼子就来了。 谢宝庆道:“大致侄儿你放心,我受你娘的恩情,肯定要给你娘报仇,小鬼子要是真的敢来,我一定带人去打。对了,这伙儿鬼子有多少人?” “应该有一个中队吧!” “……”谢宝庆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耳巴子,一个日军中队,那是什么概念谢宝庆一清二楚。 他苦笑连连道:“大志,不是当叔叔的不帮你,我黑云寨也就百十人的队伍,干个日军小队还凑合,可是这一个日军中队嘛……” 韩烽终于开口道:“大当家的太谦虚了,你黑云寨盘踞晋西北多年,什么生意没干过,就是中央军,我听说你们也没少抢,可那中央军是吃哑巴亏的人吗?为啥就不来剿了黑云寨呢? 没别的,你黑云寨人多马壮,少说也有几百号人马,手下人马对这一代地形更是了如指掌,打起仗来战斗力强悍,周围的势力都对你们眼红,想着拉拢诏安。 大当家的你却说自己黑云寨不过百十人,这未免也太谦虚了……” 085软硬兼施 被韩烽一语道破黑云寨的实力,谢宝庆不免有些吃惊,眼前这年轻的过分的家伙,似乎对他的黑云寨十分了解。 谢宝庆混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得出来,大志一行人就是以这个开口的年轻人为首。 谢宝庆明白忽悠是不可能忽悠住韩烽了,他开始转变策略,脸上涌现出为难:“兄弟有所不知,日军的战斗力强悍,装备好,火力太猛,我黑云寨不是没有抢过鬼子,也只是一支日军分队,顶多一个小队,就算这样,每次动手的时候,小鬼子一通火力覆盖下来,我黑云寨的兄弟们也是损失惨重。 兄弟,我黑云寨是土匪,手里就几杆子破枪,可比不了你们八路这样实打实抗日的队伍,不是我不干,而是我黑云寨真没有这实力啊!” “谢叔!”朱大志有些失望,还想再试试,说什么当年也是一个村里的老乡。 谢宝庆却一口回绝道:“大志,这事儿为叔真的是帮不了你。” 周大牛望了韩烽一眼,心道还真是被教官来之前给猜对了,这谢宝庆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指望他自愿去打这支安康镇来的日军援军,绝对没有任何可能。 胡成文冷笑道:“都说黑云寨大当家义薄云天,劫富济贫,那是绿林里的好汉,江湖上的英雄,原来遇到比自己狠的,也只是个怂包罢了!” “你他妈说谁呢?” “敢说我们大当家?老子不弄死你。” 那边的几个当家叫嚣起来,原本缓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砰! 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声,韩烽同时将配枪缓缓收起,这是一支日式大正十四年式手枪,射击精准度高,威力又大,一直被日军陆军军官们广泛使用,韩烽从日军炮楼里缴获而来。 枪声炸响的同时,就在谢宝庆左手几寸的地方,他坐着的大木椅,黑云寨头把交椅靠背最上方的那颗天蓝色的宝石直接炸裂开来。 韩烽当时坐在黑云寨议事堂的左手正中,这黑云寨的大堂排面倒是不小,从韩烽的位置到谢宝庆侧坐着的交椅足有二十步。 二十步的距离,以闪电般的速度用手枪一枪命中只有拇指指甲盖儿大小的宝石,这得需要多么高超又精准的枪法。 黑云寨议事堂的几位当家全部惊呆了,不止是震惊于韩烽的枪法,更是震惊于他的狂妄,这里可是黑云寨,谢宝庆的老巢,在地头蛇的脑袋上拉屎,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黑云寨的几个当家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惊起,将手里的王八盒子对准了韩烽一行,特训队队员们也同时起身用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黑云寨众人。 现场唯有韩烽和谢宝庆还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前者面静如水,一脸从容,后者则是被韩烽那突然的一枪给吓得,腿脚有些发软,强装镇定。 谢宝庆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家伙,他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同样清楚什么时候能动怒,什么时候不能动怒,比如此刻他很快就分析清楚形势,韩烽方才那一枪不过是吓唬他罢了,否则他此刻就已经见到自己的脑浆。 谢宝庆的目光从特战队一行身上一一划过,他没有从这十人神色中看到半分畏惧,哪怕他昔日知晓的性格腼腆的朱大志,仿佛这十人闯到他黑云寨来,不是羊入虎口,反倒是虎入羊群似的。 谢宝庆同样看到了包太平、李海、许敬友手里包着的冲锋枪,反观自己的几个兄弟,不过是零散着的几支王八盒子。 这要是真的发生了冲突,先不说眼前这十人能不能从黑云寨从容退去,谢宝庆很明白自己和几位当家必定会横尸当场。 不过谢宝庆心里有底,这群人要是真想要自己的性命,夜里摸进来的时候就动手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对付小鬼子。 那么这就好办了,谢宝庆在等,他清楚对方应该很明白,他带着这么多兄弟吃饭,手底下几百号武装人马,绝不是几支冲锋枪和一手出神的枪法就可以威胁到的。 谢宝庆打定了主意,没有足够的利益,他是绝不会出手的。 至于特训队此刻的强硬,不过是多了些谈判的资本罢了! 在很短的时间内衡量清楚这一切的谢宝庆开口了,对着自己的几位当家兄弟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来者是客,八路兄弟来我黑云寨做客,你们这是什么态度?都把枪收起来,快点儿。” 黑云寨几个当家的不情不愿地放下枪,二当家山猫子的眸子里还闪着凶光,只是才迎着韩烽平静的目光看了一眼,连忙就吓得低下头去——这可是个狠人。 韩烽示意了一个眼神,特训队队员们的枪同时放下。 韩烽的话语很平淡:“大当家,你的明智已经救了你一命。” 谢宝庆一惊,听到韩烽接着说道:“无论你信不信,我的枪都可以在第一时间让你的脑袋和那颗宝石一样的下场,这不是威胁,我也没有那闲工夫威胁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就你这黑云寨,对旁人算是天险之地,可是对于我们,就如同前半夜一样,我们随时可以去你的卧房做客。” 谢宝庆脑门子上的冷汗禁不住滚落下来,这也是他此刻最纳闷儿的地方,这些人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幽灵,怎么摸到他的山寨并且活捉了他的一众当家,他对此一无所知。 若是这伙儿人想要他谢宝庆的性命,那还真是…… “八路兄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我手底下几百号兄弟还等着吃饭呢!我不能拿兄弟的命不当命啊!那小鬼子的厉害谁都晓得,那不是好惹的。” 韩烽道:“谢大当家是个明白人,现在是抗日,你黑云寨夹缝生存,在几方势力下浑水摸鱼,还可以熬日子,可总不能是个头,我想大当家的也琢磨过收编的事儿吧!” 谢宝庆一惊:“八路兄弟这句话什么意思?” 韩烽道:“当山贼土匪总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久了,估计也腻了,都想光明正大地做个好人,以后形势好了,山贼土匪没有任何前途,搞不好还得被各方围剿。 你黑云寨虽然势力不小,可真要是被军队出动清剿,只怕也难以存活。 我这是诚心的大实话,我想大当家是个明白人,既然能够劫富济贫,说明大当家的心中还有些民族大义,你能考虑的三家里,日军、果军、八路,日军自然就排除在外。 山贼虽然难听,那也比汉奸好的多。 那么大当家的能够选择的也就只有果军和八路了。 可是你投诚那需要投名状,果军现在和我们统一了战线,都是抗日的队伍,你大当家最好的投名状自然就是小鬼子的脑袋,若是大当家可以干掉这支日军中队,不说是投名状有了,就是你黑云寨的名声,那立马也会显赫起来。 四方人马再提到黑云寨,那不止是土匪那么简单,还得竖起大拇指说,那也是一支抗日的队伍,民族的英雄。 大当家的难道就没点精忠报国的宏愿吗……” (更新说明,下月一号上架了,然后这几天存稿,上架那天都还给大家。) 086 战前 谢宝庆被韩烽给问住了,精忠报国的宏愿,你别说,苦出身的谢宝庆还真有想过,只是后来当了土匪,这种心思也就淡了。 其他几位当家自然是不以为是的,山猫子更是把嗤之以鼻写在脸上,在山猫子的价值观里,什么狗屁的精忠报国,自己享受才是正经,至于死了之后,谁他妈管谁是谁了,一闭眼,啥球也不理就是。 韩烽当然清楚仅凭名族大义是不可能说服这些土匪头子的,民族大义在他们面前或许还没有一个馒头来的更为实际。 韩烽接着道:“干掉这伙儿日军,你黑云寨名声大振不说,有了投名状,以后无论是去果军还是我八路,那待遇完全就不一样了。 再者鬼子可是富得流油,一支中队拥有的物资,无论是你黑云寨立身之本的枪支弹药,还是生活用度,都丰厚的诱人,你们黑云寨平日里东抢一点西抢一点,那充其量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只要干掉这支日军,足足抵得上你黑云寨一年的买卖,我在这里和谢大当家交个底,这一仗,我等愿意身先士卒,事后,从鬼子那里缴获的东西我们一样分文不取,如何?” 这可是韩烽抛出的大手笔,别说是谢宝庆和他的几位当家兄弟了,就是特训队队员们也在心里滴血,这回可是亏大了。 只是韩烽来之前和他们讲的明白,武器装备啥时候都可以再从鬼子手里弄来,人命那是最重要的,一支日军中队的装备可以换到杨杰等百十人的性命,那是绝对划算的买卖。 谢宝庆有些心动了,他看向自己的几个当家兄弟,山猫子等人眼睛都快绿了,“大哥,干他一票!” 不亏是大当家,谢宝庆还能沉得住气,问道:“八路兄弟说的轻巧,只是这仗该怎么打?一个中队的日军,那可是硬茬子。” 周大牛道:“打仗?那你们找我们教官就算是找对人了,你们去打听打听,带着一个班硬是杀了百十个鬼子,听说安康镇一带的日军炮楼被人连夜端掉大半的事情了吗?那就是教官带着我们干的!” 安康镇的事情谢宝庆还真是略有耳闻,不管其他的当家信不信,谢宝庆却相信,能够无声无息地摸进自己的黑云寨,仅凭这十个人的队伍就敢在自己面前强势霸道的为首年轻人,说不准儿真有这本事。 不过谢宝庆可不是三岁小孩子,没有事实说话,他什么也不会相信。 “八路兄弟你想怎么打这场仗?” 韩烽笑道:“大当家的愿意信我?” 谢宝庆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对于指挥打仗的学问一窍不通,他会干的就是抢抢手无寸铁的百姓,要么偷袭几支小股的部队,打不过跑就是了,他谢宝庆可从来没有干不过的还硬上的时候。 可是这一次韩烽说的利益实在是太诱人了,谢宝庆明白,这一次是要打硬仗了,说不定自己的手下喽啰们还会死上不少。 谢宝庆当然不会心痛几个喽啰的死活,这一点从他一怒之下杀了张大善人一家二十几口就可以看出,像他这样的家伙一旦凶残起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可以牺牲,包括他的这些所谓的当家兄弟。 义薄云天?干土匪勾当的,真要是义薄云天,估计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至于此战过后损失的喽啰,再下山招就是了,现在这个乱世,只要有钱和枪,愿意把命交给他谢宝庆混口饭吃的难民前仆后继。 想清楚这些的谢宝庆道:“八路兄弟,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抢劫绑票你们不如我,可真要是说到打仗,你们经常和小鬼子打交道,我们肯定远不如你们,所以这一仗我就把弟兄们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性命都交托给你,只希望杀了这支鬼子,给大志他娘报仇,给咱们死去的万万同胞们报仇。” 谢宝庆说的大义凛然,他的几位当家兄弟一脸崇拜,有些个已经应和起来,“大哥,你说的太好了!” “打,杀了这些狗日的!” 周大牛几人面面相觑,知道这不是戳穿谢宝庆虚伪大义的时机,似笑非笑中保持沉默。 韩烽一脸认真道:“真没想到大当家是如此深明大义的伟丈夫,真汉子,你放心,这一仗我可以向大当家的保证,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大当家的在黑云寨盘踞这么多年,定是对这黑云寨了如指掌,不知道有没有这一带的地图,最好是详细的那种。” 夜色越发深沉,黑云寨议事大堂灯火通明,谢宝庆笑道:“老二,把咱们黑云寨的地图给八路兄弟拿来。” 山猫子应声去取来一张地图,当真是非常详细,谢宝庆道:“这是寨子里的秀才专门画的地图,就是黑云峰的一草一木,也都差不多给画了进去,凭借这幅地图,就是黑云峰的一处小山洞,八路兄弟也可以很快找到。” 韩烽稍稍意外,这谢宝庆倒是也有几分魄力,居然如此直率地将黑云峰的详细地图给出,这要是日后韩烽想要带兵剿灭黑云寨,那不是便利多了嘛! 这谢宝庆倒是也想的明白,反正这群人来去无踪,半夜都能摸到自己的床头,一张地图而已,自己以后总是会考虑收编的,也不怕把地图给出去了。 韩烽将黑云峰的地图研究了一阵,对聚集过来的众人道:“你们看这地图,黑云峰一带,云峰岭处山势最为陡峭,几处岭口两面山势高耸,足有十几仗高,这里就是我们伏击日军的最佳地点。” 这样的推断平白无奇,山猫子冷笑道:“这谁不知道?当年我黑云寨偷袭中央军就是在这地儿,打的中央军晕了脑袋,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山猫子的插话让韩烽皱起了眉头,擅长察言观色的谢宝庆忙道:“老二,八路兄弟现在就是咱黑云寨的大军师,从现在开始到战斗结束,全山寨上下都得听大军师的,就是我也不例外,你就不要再打岔了。” “哼,知道了。”山猫子冷哼了声,再不言语,心中却满是不服气。 韩烽继续道:“这云峰岭在来的时候我们刚好遇到,见识过那里的地势,是个绝佳的天险埋伏地点,那里两处悬崖之上有不少走势奇伟的巨石,你们在那里埋上炸药,日军部队经过的时候就把这些巨石炸开,十几丈的高度,巨石滚落下去堪比炮弹,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谢宝庆道:“这是个好主意。” 韩烽道:“一通巨石当然杀不死几个鬼子,接下来正式进入伏击战,鬼子的枪法很好,咱们不能和他们硬拼,就站在山崖上往底下丢手榴弹,那么高的高度,手榴弹时间控制的好,下去爆炸的时候可以空爆,几乎没有死角,都能当掷弹筒使……” (后缀:前一章将王八盒子,日式大正十四年式手枪资料查错了,此枪号称日军最差手枪,设计精准度差,卡弹频繁,由于弹匣卡笋设计上的失误,导致射击时弹夹容易脱落,很容易走火,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上章本来是想说,即使用这种性能极差的子弹,韩烽也可以在短距离内精准射击,已改!) 087 鼓舞(为知音会运动的猪加更泪崩……) “对啊,我他妈怎么没有想到这好法子?” 韩烽的话语再一次被山猫子打断,只是这一次就没人责怪他了,这表明了他对韩烽战法指挥的赞同。 韩烽接着道:“云峰岭一带线路不短,这意味着咱们这一次可以把战线拉的很长,这次作战,咱们的人得站的分散些,避免扎堆之后被鬼子的炮火打中,作战方式很简单,先拖后打,拖的鬼子心烦了,将小鬼子往两边的山地树林子里引,到了山地作战,那可就是你们黑云寨的强项,接下来怎么虐杀小鬼子,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山猫子几个嘿嘿笑了起来,他们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指挥的很有意思,似乎这一个中队的日军也不过如此嘛! 谢宝庆越发地肯定自己的判断,这位年轻的八路军在战役指挥上很有能力。 只是,“军师,你怎么肯定小鬼子就一定会从云峰岭走呢?万一他们绕路了呢?” 韩烽笑道:“安康镇的日军之所以出兵,是因为在不远处他们的部队被进攻,是去援助的,作为援兵,时间无疑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可能会舍近求远绕道走吗?” “这……” “更何况日军为什么要绕道?黑云峰一带,安康镇的日军再清楚不过,只有你们这黑云寨的一窝土匪罢了,你觉得以日本人的狂妄,会认为你们黑云寨有出手的勇气吗?” 谢宝庆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韩烽说的不错,若不是韩烽等人的原因,谢宝庆根本就不敢对这样规模的日军出手。 那不是自寻死路,往铁板子上踢嘛! 也就是韩烽抛出了足够的利益,谢宝庆这才动了心思。 谢宝庆笑道:“军师说的是,军师可还有别的交待?” 韩烽道:“最后就是武器装备了,不知道大当家这黑云寨家底儿如何?” 三当家得意道:“说出来怕吓死军师,我黑云寨子弹管够,步枪将近五百支,地雷手榴弹成箱子放着,就是那轻机枪,也有好几挺……” “老三!” 三当家的话被谢宝庆打断,周大牛嘲笑道:“一点破铜烂铁也被你们当成宝贝了,就在几天前,我们才从日军炮楼里缴获了一门迫击炮,迫击炮是啥,你们知道不?” 三当家不说话了,韩烽道:“能不能去大当家的军火库看看?” “当然,军师请!” 黑云寨的军火库,说白了就是个隐蔽的小山洞,外面还有几个土匪把守,韩烽和特训队进去一看,好家伙,虽然火炮之类的大家伙是一门没有,可是那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让人眼前一亮,马钉、铁锤、狼牙棒……就是旧时的火铳也能看到一排。 三当家还真没说谎,成箱的弹药堆积成了小山,看得原本还嘲笑黑云寨的周大牛恨不得立马就把这黑云寨洗劫一空。 谢宝庆道:“这都是我黑云寨成立以来从各处的积攒,这么多年下来,倒是也算丰厚,只是与贵军相比,那肯定是上不得台面的。” 韩烽笑道:“大当家的说笑了,我八路的日子也过得苦,装备上甚至还不如你们黑云寨呢!” 谢宝庆笑了笑并不接话,道:“军师,你看我们这一次带多少家底儿去的好?” 韩烽道:“全部。” 黑云寨的几个当家顿时炸了锅,谢宝庆也是一脸吃惊。 二当家山猫子道:“军师,你不会是想把我黑云寨的装备全给霍霍了吧?你知道这些家底儿,咱兄弟们积攒起来有多不容易吗?这可是我黑云寨在这乱世活命快活的资本。” 韩烽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吃掉这支日军中队,你们黑云寨能缴获的武器装备会比你们现在的家底儿实用十倍,就你们积攒的这些杂七杂八的装备,不少枪支估计都生锈了,有不少只怕连用都不知道在哪儿用吧!” “大哥!” “少废话,听军师的,都带上。” 将黑云寨人马召集起来之后,谢宝庆爬上喊话哨台,他对自己的喽啰们喊道: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这一仗必须打出咱们黑云寨的威风,咱们得让世人都看看,咱们黑云寨虽然是土匪,可是杀起侵略咱们祖国的小鬼子,同样不含糊。 还有,这一仗咱们是豁出去了,家底儿也全都带上了,能不能发财吃肉,就全靠这一仗了,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富贵险中求,想快活?那就都给老子拼命……” 不亏是土匪头子,谢宝庆一番话说的喽啰们没了退路,只能奋勇杀敌,他最后道:“你们都把心搁在肚子里,这一仗是最能杀鬼子的八路兄弟指挥,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咱们的大军师,全寨上下,包括我在内,都得听军师的命令,你们都记下了吗?” “是——” “请军师训话!” 喽啰们鼓起掌,韩烽跟着蹬上哨台,露出自己年轻的脸庞,他的话语平静,一开口,像是在诉说家常,陌生的面孔似乎一下子就在喽啰们的心中熟络起来。 他说道:“我为你们感到庆幸,因为你们有一个好的领头人,好的大当家,他为你们今后的前途考虑的很周全。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知道,你们之中大多数原本都是苦出身,还有些是被日军打散了的部队,若不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了,也不至于落草当了土匪。 我这么说当然不是当说客,也不是说当土匪就不好,乱世之中求活个命,这是人之本性,谁也没有错。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杀了这支日军,向全中国的人民证明,你们也是铁骨铮铮,能抗日杀鬼子的队伍。 等这次战斗过后,你们大当家会为你们选择个好去处,或者是去当八路,也或许是去果军,总之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身子了,回了家乡见了乡亲们也可以自豪地拍着胸脯说,我是抗日的队伍!光宗耀祖,这就是证明。” 韩烽的话语随着拍打自己的胸脯转变的肃穆:“那么你们现在告诉我,这一仗,打还是不打?” 打打打—— “这侵犯我们家园的小鬼子,杀还是不杀?” 杀杀杀—— 喊声震天,谢宝庆有些吃惊,随即觉得惊恐,这位八路兄弟要是入了黑云寨,估计这大当家的位置很快就没自己啥事儿了,短短的时间居然就将喽啰们求战的情绪煽动了起来…… 088 开战(一) 韩烽鼓舞完士气,对谢宝庆道:“大当家的现在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黑云寨的情况了。” 谢宝庆道:“我黑云寨这一次可以出动的兄弟一共三百七十一人,由军师以及我和四位当家兄弟一起带队。” 韩烽道:“武器装备如何?” 谢宝庆道:“这一次我们把家底儿都带上了,人手一把步枪,手榴弹十几箱,弹药管够,轻机枪四挺,外加一些炸药地雷,足足装了一马车。” 韩烽道:“好,大当家的,麻烦把兄弟们分为四队,分别由四位当家带队,这样一来打仗的时候也好指挥。” 谢宝庆按照韩烽的要求将三百多人马分为四队,每队九十多人。 “出发!” 适时不过丑时一刻,从韩烽一行抵达黑云寨到说服黑云寨众人出兵伏击日军,前后不过四个时辰,当真是兵贵神速。 特训队员们无不在心中佩服,教官带着大家闯入这龙潭虎穴的黑云寨,靠着一身本事有惊无险不说,还成功地当上黑云寨的大军师,率领黑云寨全体三百多人伏击日军,这要是传出去,当真是一段传奇。 就是此时此刻的特训队员们还有些发愣,就这么着便弄到了三百多人马对付安康镇的日军,教官韩烽还真是料事如神,令人敬佩。 趁着夜,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急行军,黑云寨众人终于抵达黑云峰的云峰岭一带,这是一处缺少植被,从上到下开裂的山峰层峦叠嶂的地带,一条蜿蜒的小道像是上苍的玩笑,就在这巨大的裂缝中穿行,两边都是光秃秃的石壁,高达十几丈,就论起陡峭与光滑程度,就是善于攀援的猿猴只怕也要苦楚,难以攀爬。 到了地方之后,韩烽问道:“大当家的,现在请让兄弟们分头行事,一队去往山崖的顶部,将炸药埋设在石壁顶部的巨石下,等我开枪的信号一响,便将巨石炸裂,从悬崖上砸落下去;一队跟我来,在悬崖下的小道上埋设地雷;另一队派出一部分人等待在云峰岭的尾部,在日军经过之后便迅速在道路上同样埋设地雷,一旦日军被我们袭击准备撤退时经过雷区,便死命开火,大家要记住,我们这次的目标不是偷袭这支日军,也不是阻拦他们的脚步,而是要消灭,彻底消灭他们,一个不留。” 谢宝庆被韩烽此刻露出的杀伐气吓了一跳,点了点头,连忙就去准备。 韩烽拦住山猫子道:“二当家的,你带着些兄弟与我一起,去山下埋雷。” “好!”山猫子愣了愣之后答应道。 埋雷这种事情并不复杂,黑云寨的土匪们平时勾当干的多了,这埋雷的工作做得顺手,反正韩烽的要求也简单,不求这雷子埋的多么精妙,只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带来的地雷全部埋下去就是了。 冬季的晋西北天色放明大约是在辰时,再有三个时辰,天色就会放明,李云龙带去的部队也会在天明的那一刻对刚好路过的日军中队进行伏击,被伏击的日军中队将消息传递到安康镇,安康镇的日军援兵出动,这些步骤并不繁杂,高效的日军很快便会出动。 山猫子看着自己的喽啰们埋雷,随意地与韩烽聊道:“军师,你说小鬼子真的会来吗?” 韩烽道:“一定会来,否则我们的布置岂不是白废了?” 山猫子道:“军师怎么就敢这么肯定?万一这小鬼子要是真的就没来呢?” 韩烽笑道:“那我们就打个赌如何?” 山猫子从来不怕比斗,他来了兴致:“怎么赌?” 韩烽道:“不知道二当家的对承诺怎么看?” 山猫子道:“军师放心,我梁二虎虽然是个土匪,可也是讲信用的人,说出去的话绝对算数。” 韩烽道:“好,那就简单了,我赌这安康镇的日军肯定会打这儿走,而且从他们的援兵思路上去想,鬼子应该会出动几辆卡车,以最快抵达需要援助的战场,要是我赌赢了,我要二当家的答应我一件事情!” 山猫子道:“军师好自信,那要是你输了呢?” 韩烽带着笑,斩钉截铁道::“要是我输了,我韩烽的这条命就是你山猫子的了。” 山猫子浑身一怔,“好,军师也是个爽快人,咱们就说定了!” “说定了!” ……时间倏然划过,黑云寨众人按照韩烽的指令,埋雷的埋雷,安置炸药的安置炸药,全部完毕之后,所有人按照韩烽的要求分散着隐藏起来,在冷冽的寒风中静静地等待着战机的出现。 可是直到辰时已过,天色已经大明,辰时的冷风吹得黑云寨众人面红耳赤,云峰岭下的小道上还是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周大牛是听到了韩烽和山猫子的打赌的,他悄声道:“教官,这小鬼子该不会真的不从这儿走了吧?” 韩烽道:“此地是最近的道路,小道平顺,最适合卡车行进,只要安康镇的小鬼子要去支援,一定会打这儿经过。” “可是这都已经天亮了,鬼子怎么还没有出现?” 韩烽望了望远方道:“或许是团长他们那里出什么状况了吧!” 韩烽猜的一点没错,李云龙预估的日军中队出现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不少,原来是那日军中队长受不了天气的严寒,所以将行军推迟了一个时辰,这一推迟影响可不小,李云龙本来还准备趁着天色麻麻亮,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呢! 现在天色放明,四处清晰可见,再想骤然出击,难度立马增加不少。 在黑云峰几公里外等着拼死拖住安康镇日军援军的杨杰一行同样纳闷儿不已,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鬼子的援军还不到,这可是从安康镇去往支援点的唯一途径啊!小鬼子总不能是插了翅膀飞过去了吧! 还有就是韩烽带着的三班,消失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出现,杨杰的肚子里憋着一肚子火,一面为韩烽的不听军命愤怒,一面又不想韩烽带着特训队来陪自己送死,当真是十分矛盾。 黑云寨的土匪们已经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大当家谢宝庆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现在若是撤退,一无所得不说,还会弱了自己在黑云寨的威信,他压制住几个当家的牢骚,沉着性子问韩烽道:“军师?” 韩烽只给了一个字的回复:“等。” “等,接着等,谁也不许给老子露头,就是有屎尿,也都给老子憋到裤裆里解决。”谢宝庆冲着自己的手下们骂道…… 089 开战(二) 谢宝庆的死命令让黑云寨的几位当家不得不暂时放弃牢骚,小喽啰们也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山猫子倒是无所谓的,管他小鬼子来不来,他对韩烽所说的大义毫不感冒,对于谢宝庆这位大当家的将来打算也并不好奇,他现在唯一感兴趣的倒是怎么处理韩烽这位年轻的八路的问题,在他看来,韩烽的那条命已经是他山猫子的了。 可山猫子的得意还没有来得及持续,不远处就忽然传来卡车的轰隆声,韩烽派出去的侦察兵许敬友来报:教官,鬼子来了! 所有伏击的人都抖擞起精神,山猫子暗骂了一声晦气,他山猫子打赌居然输了?这还真是头一回的事情。 ……日军步兵中队长黑木一原是在舒舒服服的睡梦中被吵醒的,十万学,点个赞为湖北助力吧!其他省市也加油!!!) 090 阴魂不散 黑木一原的队伍从卡车撞上第一颗地雷,到被黑云寨土匪袭击,两方在崖顶崖底火拼,前后足足耽搁了一个多钟头。 这也是黑木一原急着撤退的最重要原因,龟田少佐给他的命令非常明确,三个小时之内援兵必须抵达,若是再和这些土匪纠缠下去,预定救援的时间很快就会被耗尽。 山崖顶的土匪们还在放枪,只是已经取不到什么战果,日军的剩余三两卡车开动,活着的日军士兵很快翻上钢板外壳的卡车。 黑木一原这次真是觉得羞耻极了,自己被土匪的突然袭击打的狼狈不堪不说,就是天皇战士们的尸体,由于少了两辆卡车,外加敌人的不断骚扰,他也来不及派人去抢回,只能这么弃尸荒野了。 可侮辱到了这里似乎也没有结束,三辆卡车还没有退出云峰岭,就突然在半路爆了胎,黑木一原令人下车查看,原来是土匪们在路上撒了大量的马钉,全面撤退时开车的士兵行进的较快,就没有注意到这马钉的情况。 车胎当然有备用的,黑木一原在愤怒中下令更换轮胎,可土匪们紧接着就来骚扰,他们山崖上的怪吼怪叫,胡乱地放枪,有些扔几颗手榴弹下来,爆炸声在黑木一原的耳边轰鸣。 黑木一原窝了一肚子气,这群土匪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路跟随着自己的车队前行,他们似乎并不急与自己开火,只是一路骚扰个不停。 好不容易换好了备胎,才行了几百米,带头的卡车又一头栽进了陷马坑,那是黑云寨的三当家带人挖的大坑,上面搭着些木枝,再盖上些松土,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端倪。 日军卡车一掉进陷马坑,崖顶上的黑云寨三当家就乐了,“奶奶的,小鬼子的卡车掉进去了,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又是一通混乱的枪战,黑木一原愤怒之下命令掷弹筒还击,只是土匪的位置太分散了,外加上不断地移动,十几发炮弹没炸死几个土匪。 加强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此刻反而成了黑木一原的累赘,还没有组装起来的四百多斤的炮身,要耗费好几个士兵才可以挪动,士兵们好不容易将炮从掉进陷马坑的卡车上运下来,由于这步兵炮射角的问题,想要打到山崖顶上的移动的土匪同样十分困难,外加上操作的笨重,还不如掷弹筒来的直接有效,干脆是弃之不用,又不能丢掉,大大延缓了黑木一原的撤退速度。 卡车再次被丢弃了一辆,终于边打边撤到了云峰岭入口,结果剩下的两辆卡车又踩上了地雷。 黑木一原有些抓狂,他忽然明白过来,就在自己前脚进去云峰岭,这些土匪后脚就做好了准备,这是准备将自己彻底围困在这里。 一直到此刻,黑木一原也绝没有想到,黑云寨土匪们的目标可不是要困住他,而是要彻底歼灭他的日军中队。 就在黑木一原命令工兵排雷的时候,早就按照韩烽的指令守在云峰岭口的土匪们,在黑云寨四当家的率领下从小路绕到了崖底,在崖底与雷区前的黑木一原展开厮杀。 双方各自丢下数量不等却都不少的尸体,土匪们架不住日军火力的凶猛,又重新逃回山林。 黑木一原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继续排雷,本来都逃跑了的土匪又在山林上怪叫起来,不时有手榴弹飞下来,有倒霉的日军士兵直接就被炸死。 黑木一原彻底抓狂了,这云峰岭几里的绝险地带啊,这些土匪就像是阴魂不散的小鬼,不断地骚扰自己,打又不能全部打死,这些土匪在山林里乱窜,就像是高速逃窜的土拨鼠,很快就没了踪迹,可就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他们又会突然出现,打你个措手不及。 这种不要脸的纠缠让黑木一原彻底地怒了,什么狗屁的军事素养,什么狗屁的救援,全都见鬼去吧!不把这些可恨的土匪彻底消灭,他黑木一原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云峰岭去。 黑木一原打定了将这些土匪彻底铲除的主意,至于援兵的事情,谁能去谁去吧! 黑木一原没有立刻将此事通知大队长龟田小村,他甚至想好了说辞,这些土匪和土八路无异,对本部的骚扰不断,自己是去剿灭打援的土八路去了。 只是黑木一原低估了中国境内山地的复杂,这与他家乡的小山决计不同,一钻进山林,黑木一原就晓得自己上了当,想要退回去为时已晚。 在山林里被土匪们打了好一通的游击,由于对黑云峰的陌生,黑木一原部的火力虽猛,却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一个中队的兵力,终于又从山林里冲出去时已经所剩不多,满心憋屈的黑木一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发现崖底自己派人留守的一门步兵炮居然已经被组装完毕,并调转炮口对准了自己。 “糞食らえ(见鬼)” ……震惊的黑木一原在九二式步兵炮重达38公斤的高爆弹下连同周围的几个日军士兵一齐被炸的面目全非。 黑木一原倒下,最后一个念头:好厉害的土匪! 韩烽从九二式步兵炮的防盾后起身,下达最终的全面进攻命令,早就跟着韩烽从小路绕到崖底的黑云寨土匪们发起了冲锋。没了最高指挥官的日军虽然临场自动换了下一级指挥官,可还是挡不住黑云寨土匪人多势众。 激战一个多钟头之后,最后一个鬼子被周大牛用一颗手雷给炸死。 ……黑木一原在死之前,意识到大势已去时,是给安康镇的龟田小村通过话的,可惜他的自大让他回传消息时已经太迟。 龟田少佐很震惊,一处还没有救援,自己派出的加强中队居然也开始求援起来,等他亲自带着队伍赶到云峰岭,只见散落着的白花花的尸体在山林、崖底、小路上随处可见,清一色的日军士兵,全部被人扒了个精光。 他紧接着接到电话,黑云峰的远方,那发出求援信号的中队同样在数个时辰前被八路军一个主力团歼灭。 冷风忽然越发凛冽起来,本来怒不可歇的龟田小村反倒是平静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敌后战场的敌人一样可怕,看来是时候对残敌进行一次大的清剿了…… 091离开 云峰岭战役结束之后,黑云寨的土匪们得了“大丰收”,武器装备换了一茬不说,走起路来似乎腰杆子也挺直了起来,毕竟从土匪到抗日英雄的转变,这其中可是隔着天与地的差距。 大军师韩烽一行被簇拥进黑云寨的议事大堂,几位当家和韩烽在主位上落座。 黑云寨当家们看向韩烽的目光与之前截然不同,夹杂着说不出的佩服。 性格暴躁的山猫子也不得不佩服:“军师,你是我见过打仗最牛的人了!” “二当家过奖了,只是打仗之前我与二当家的赌注?” “军师放心,咱愿赌服输,只是军师要我答应你一件事情,可不能太难了,不然我山猫子只怕办不到啊!” 韩烽道:“很简单,你应该认得我这身衣服吧?” 山猫子道:“军师真会开玩笑,这八路的军服我哪里会不认得?” 韩烽道:“那就好,请二当家的记好喽!从今以后,绝不能再打八路的主意,我这不是害你,若是你还是胆大妄为,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因为杀死一名过路的八路而惹怒一位八路军团长,导致你黑云寨全军覆没。” 山猫子吓了一跳,他现在可不敢再把韩烽的话当放屁,“军师,你可别吓我!” 谢宝庆也哭笑不得道:“军师你多虑了,我黑云寨经过与军师的这次联手,以后就是八路的友军了,绝不会再与你们八路军起冲突。” 山猫子忙道:“大哥说的对,就是军师你不说,我也不敢再动八路一根汗毛,不然军师你能饶了我?” 土匪头子们大笑起来,韩烽暗自感慨:魏大勇魏和尚啊!我为了你的小命儿可真是煞费苦心,这下子你总不能一世英名,还栽在几个土匪的手里了吧?(亮剑里的魏大勇,武艺高强,作战勇猛,是李云龙的警卫员,与李云龙感情深厚,最后阴沟里翻船,从炮火中活下来的他却死在了黑云寨二当家山猫子的手中,一直引为亮剑一大憾事。) 酒过三巡,山猫子道:“军师,你最后开那是什么炮?好厉害,一炮就炸死了好几个鬼子。” 韩烽道:“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 谢宝庆动了心思道:“军师,开战之前你可是说过,这次缴获的装备全都归我黑云寨所有,我黑云寨这次虽然打了胜仗,可是兄弟们也牺牲了不少,这步兵炮却被你的兄弟们……” 韩烽道:“这九二式步兵炮威力不俗,就是小鬼子也宝贝的紧,尽管我们突然袭击,两个小鬼子临死前也还是炸毁了一门,就剩下这一门,炮弹也打完了,你们黑云寨做的是抢劫的活儿,这炮能用的上?再说了,你们一没炮弹,二不会用,留着岂不是浪费? 我们不要别的装备,就这步兵炮带回去,拿到总部兵工厂研究改造,说不定咱也能仿造生产出来去打鬼子,那你大当家的可就是做了大贡献了。” 谢宝庆一听这步兵炮专门的炮弹已经打完,自己山寨里也确实是用不上,也没人会用,又听韩烽如此说,便笑道: “那我就做个顺水的人情,把这炮送给军师了。” 韩烽道:“多谢大当家的深明大义,抗日队伍都会感激你的。” 谢宝庆笑道:“军师说哪里话,我们也是中国人,都是应该的,以后再有打鬼子的时候,随时来我黑云寨,我谢宝庆就把这话放这儿,我黑云寨以后也是抗日的队伍,打起小鬼子,我们也不含糊。” “好!我一定会把大当家的这话带给我八路军总部,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就是一起抗日的队伍了!” ……从黑云寨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走在路上,特训队员们对此行的突然结束还有些恍惚,一个中队的日军,就这么在韩烽带着的土匪队伍的伏击下被歼灭,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当然不能说是黑云寨的土匪们有多厉害,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若不是韩烽威逼加利诱,根本就不敢对日军出手,最终的胜利,也同样是韩烽指挥得当罢了。 周大牛道:“教官,你真的觉得这伙儿土匪会被我们收编?” 韩烽笑道:“迟早会被收编,不过并不是现在,这些土匪们过惯了快活日子,不到形势明了,他们是不会轻易倒向的。” 李海道:“咱们这次可是亏大了,那么多装备,全便宜这些土匪了。” 韩烽道:“未必就不是好事,这黑云寨土匪势力不小,有了这批装备,小鬼子和果军以后只怕都会头疼,不打吧这些土匪也太烦人了,打吧这些土匪往深山老林里一缩,你还真是拿他没啥办法。” “教官说的对,有这次的经历,我想黑云寨的土匪们还不至于与我八路明着干。” 韩烽道:“主要是咱穷,只怕就连人家土匪都看不上眼呢!” 大家笑了一阵,周大牛道:“教官,你和那山猫子打赌,要是小鬼子真的不从云峰岭走,你该怎么办?” “没有要是,鬼子一定会从那里经过。” “我是说假如!你不会真的把命给山猫子吧?” 韩烽指了指自己的脸:“大牛,我的脸上写着‘迂腐’两字吗?” 周大牛一愣:“那倒是没有……好啊!教官,你居然说话不算数!” 韩烽笑道:“和土匪讲什么信誉?” 特训队在说笑中向新一团驻地山坳返回。 …… 新一团这次打了胜仗,李云龙带着新一团的主力部队在徐家沟伏击一个日军中队,并将其全歼。 这一丈打的很顺利,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小鬼子的援军都没有出现半个,那一支中队的日军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指挥经验丰富的李云龙面前,那叫咸鱼遇见了老猫,是跑都没地方跑。 打扫完战场,李云龙第一句话就是:“杨杰这小子是个好样的,他要是能活着回来,老子这一仗给他闹个首功。”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这次徐家沟伏击战,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打援,而打援部分最艰巨的就是杨杰负责拦截的安康镇日军援军。 至于李云龙这边,一个团的主力吃掉一个日军中队,这对于李云龙来说自然没有太大难度…… (多谢舵主兄再赏,最近忙于工作,更新稍缓,会努力的!) 092 真相大白 李云龙带着队伍回到新一团团部之后,当即召开表彰大会,会上排以上干部都来了。 大会一开始,李云龙便开门见山道:“这一次伏击战打的漂亮,成功干掉了鬼子的一个中队,这仗最大的功臣是谁呢?当然是老子的一排长,这小子是好样的,老子本来还以为他都回不来了呢!没想到不声不吭地还活着回来了,真他娘是个命大的。” 张大彪道:“一排长,你这次可给咱一营露脸了,安康镇足足驻扎了一个大队的日军啊!没想到派出的打援部队居然真被你们区区百十人给拦住了,这一仗要不是你们,我和团长那边别想打的这么顺畅。” 李云龙道:“这个首功该给谁?” “一排长!” 参会的干部们没有异议地说到,杨杰终于忍不住了,豁然起身,大声道:“团长,你弄错了,这个首功不是我的。” 李云龙一愣:“怎么回事儿?” 杨杰道:“我杨杰明人不说暗话,不是咱做的事儿,绝不会乱领功劳,这次打援,我带着战士们埋伏了足足一宿,可是连日军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李云龙吃了一惊:“安康镇的鬼子没打你那儿过去?” 杨杰点了点头:“没有,倒是从远处的云峰岭一带传来过一些零散的炮声,只是我一心想着打援,就没有派人过去查看。” “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李云龙下令,这大会立马也不开了,他倒是好奇了:“云峰岭一带就一窝子黑云寨的土匪在那里活动,他娘的,总不能是黑云寨的土匪把安康镇来的援军给打了吧?他谢宝庆一个脓包头子,能有那本事?” 大会散时,杨杰带着郁闷准备离开,心里却是忽然一怔:特训队哪儿去了?韩烽那小子一早带着三班消失,就连打援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以韩烽的性格可决不可能是临阵脱逃了,那么这特许队的突然消失可就耐人寻味了,再联系上这次安康镇日军援军莫名其妙的消失…… “团长,就是这么个情况!” 杨杰将特训队战前消失的事情和盘托出。 李云龙和张大彪对视了一眼,张大彪道:“一排长你的意思是,这次安康镇日军援军的情况可能与三愣子和他的特许队有关?” 杨杰没有回答,李云龙却道:“他娘的,我看八成儿和这小子有关,不管了,虎子,虎子,立马去把三愣子哦还有他的特训队,全都给我叫到团部来。” 韩烽一行有些发愣,这团长李云龙还真是料事如神了呢!自己带着人前脚到了三班的驻地,虎子后脚就传来了李云龙的命令:团长叫你带着特训队去团部呢! 没法子,韩烽一行只能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到团部。 于是事情立马就明了了,李云龙听完韩烽和特训队在黑云寨的遭遇之后,让特训队无语的是,这位李大团长倒是没有惊奇与韩烽一行带着黑云寨土匪歼灭日军中队的事情,反倒是冲着韩烽大骂道: “你个败家子儿,那可是一个鬼子中队的装备,你说丢就丢给那群土匪了?他娘的,老子是时候上山剿剿匪,把这批装备给抢回来了。” 韩烽:…… 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得,这下子你们没有杀害魏和尚,却也引得李大团长的惦记了。 李云龙骂完韩烽,也晓得当时的情况,韩烽一行势单力薄,能够在黑云寨游刃有余地借着土匪的兵力去伏击安康镇的日军,那已经是殊为不易,还想独吞那批装备,简直痴心妄想。 所以李云龙也只是骂骂,骂完了,也没有提处罚韩烽带着特训队私自出击的事情,只是道:“行了,你小子这次又是违抗命令行动,看在你立了功的份上,那就功过相抵了,回去吧!” “嘿嘿,是,谢谢团长!”韩烽挺直了身体敬礼道,“团长,那我的这些队员们?” “他们都是听你小子的命令,立功有份儿,犯错不算在内,老子会给他们申请记功的。” 韩烽立马再次敬礼道:“是,多谢团长!” 李云龙道:“你小子似乎还挺高兴,老子给你个功过相抵,你就不觉得亏得慌?” 韩烽道:“亏什么?本来我想自己又抗命犯了错,团长不让咱去背锅喂马就烧高香了,可以功过相抵,啥处分也没有,哪儿能不高兴呢!” 李云龙黑着脸道:“他娘的,你小子这点儿出息,滚吧!” “是!” 韩烽带着特训队在特训队员们强忍着的笑意中离开了团部。 “笑!笑!笑!” 韩烽一个三连踹,在李海,周大牛和朱大志的屁股上各踹了一脚,可是三人反而是越发地大笑起来,他们哪里见过,在自己心目中一向英明神武的教官,在团长李云龙的面前居然会表现出如此吃瘪的一面呢! 韩烽离开团部之后,杨杰紧接着被李云龙打发走,“行了,你小子也别苦着张脸了,老子知道你不喜欢三愣子那小子抗命的臭毛病,可是一排长,你还别不承认,那小子还真是有这本事,你以为老子是惯着他吗?要不是他立了大功,老子这次非枪毙他不可。” 杨杰嘀咕道:“团长,您舍得枪毙他吗?” “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报告团长,我说您讲的有道理。” 李云龙道:“少他娘的扯淡,你小子一准儿又在说老子的坏话吧!小心老子揍你,你个愣货,三愣子这次可以说是救了你小子的小命儿,你以为老子为啥不处分他?因为他让老子少牺牲了一位能打仗的一排长,这才是老子没处分他的原因。” 杨杰不说话了,心中生出一股感动,他同样清楚,李云龙说的都是事实。 李云龙道:“三愣子打仗是把好手,带着黑云寨的土匪硬是打掉了一个日军中队,他娘的,这说出去只怕都没人相信。 你小子回去了和三愣子喝顿酒,什么矛盾也都没了,顺便取取经,看那小子是怎么带着一群土匪打仗的,居然干掉了一个日军中队……看来给老子当警卫员还真是委屈他了……” 093 喝酒与复仇 愣里愣气的杨杰还真是个实在人,回到一排之后,果然按照李云龙的命令,二话不说,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瓶子高粱酒,提着就直冲韩烽的三班驻地而去。 见了韩烽,杨杰将韩烽一拉,两人便进了三班的通铺,鞋子一脱,甭管脚丫子上散发着什么活人难近的味道,一把还带着土渣的生花生往床铺上一扔,杨杰给韩烽和自己各拿了一只碗,满满的倒上一碗。 杨杰举起碗:“三愣子,老子是来找你喝酒的,我干了!”说完一饮而尽,只是喝的有些猛的缘故,呛人的酒精一下肚子,杨杰便拼命地咳嗽了起来,终于等咳嗽完,韩烽定睛一看,好家伙,杨杰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通红,感情是个不会喝酒的。 韩烽将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的功夫,杨杰又把自己的碗满上,他比划着的右手已经有些轻微的晃悠:“三愣子,你小子,咱们说好的,老子欠你一条命,上了战场还给你,可是老子这还没有还给你呢!你倒好,又让我欠你一条命,这可太不厚道,有些说不过去了。” 韩烽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排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杰道:“你小子少装糊涂,这次要不是你,老子和那四个排的战士,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你小子是个真有本事的,说实话,老子虽然不服你,可是却又不得不服你,你小子,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带着黑云寨的土匪吃掉安康镇一个中队的日军的?” 韩烽笑道:“不过是借着云峰岭的天险地势而已。” “老子就是不服你!你小子,你算……算个什么啊!整天不听这个命令不听那个命令的……”杨杰的语无伦次打断了韩烽的叙说。 韩烽哭笑不得,排长杨杰的酒量也太差了,这时候再给他解释云峰岭伏击战的详细过程,那多半是对牛弹琴了。 “排长,我看咱喝的差不多了吧?” “放屁,老子还没有喝痛快呢!老子早就想骂你了,你狗日的,要不是团长和营长护着你,像你这样违抗命令的兵,老子一早就把你枪毙……枪毙了……” “你看啥,老子说的不对吗?” “对对对!我的大排长哎,你说啥都是对的。” 韩烽打定了主意,和一个醉鬼是不需要争论的,更何况这可是自己的排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奇怪的酒局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个钟头,杨杰的酒量虽然很差,可是身体素质不错,硬扛着酒精的麻痹不倒,话语也越发的多了起来。 最初的时候是大骂韩烽的话语,多半是说他不遵守纪律,做事太跳脱,可是到了后面,就在韩烽都做好了准备任凭醉鬼排长骂下去的时候,杨杰却是话锋一转,带着浓浓的酒意道: “不过,你小子……还……还真是打鬼子的材料!老子不得不承认,你……你比老子厉害,打鬼子不含糊,不含糊。” “老子佩服你呢!” “有时候老子还羡慕眼气你呢!” “你比老子牛气多了,带兵打仗的本事也比老子强!我承认,是我心里一直不服气,做那不上台面的……的小人了……” 杨杰再一次抓起瓷碗,却在晃晃悠悠中发现碗里已经是空空如也,只得放下碗道:“咱们说好了,下次上了战场,老子把欠你的命还你,还比比……比比谁杀的小鬼子多,输的了那是怂蛋……怂蛋……” 呼噜呼噜呼噜—— 韩烽在哭笑不得中将杨杰的身子扯好,干脆放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他同时在心中觉得好笑,自己这位真心情的愣种排长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次日一早杨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三班的通铺,脑袋仍旧的微疼中回忆起昨晚的点滴场景,顿时觉得自己把人都丢尽了。 他记不清楚昨晚自己对韩烽都说了些什么,这更加使他无语,好不容易摸到门口,却发现韩烽正带着特训队在练红缨枪。 杨杰想悄无声息地走掉,却被眼尖的许敬友发现:“排长,排长你醒了!” 杨杰不得不过去打了招呼,“都训练着呢!” 周大牛道:“不训练也不行啊!排长,你睡觉打呼噜实在是太响了。” 李海也道:“可不是嘛!要不是没打仗,我们还以为哪里在放炮呢!” 杨杰:…… …… 平静的生活就像是喝酒,就算是喝的酩酊大醉,也可以躺在通铺上安然入睡,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因为八路军想过这样的生活,晋西北的小鬼子一样梦寐以求着这样的生活。 可是八路想过这样的生活就得打鬼子,鬼子想过这样的生活那就得围剿八路军,两者的矛盾不可调和,很快就在酝酿中预备爆发。 安康镇驻日军大队长龟田小村在安康镇一带日军炮楼被偷袭,安康镇醉仙楼佛跳墙毒杀案,再到黑木一原在云峰岭被伏击歼灭事件过后,深深地意识到敌后战场的敌人之威胁,若是不能彻底浇灭,将成为天皇大军的心腹大患。 龟田小村狠下了心来,决定联合周围的驻扎日军,对安康镇附近的抗日势力进行一次彻底的扫荡。 决心复仇的龟田小村半个月的时间便集合了不少兵力,周围各驻扎日军联合起来,足足一千五百多日军,他自己更是带着主力八百多日军,向着晋察冀根据地猛扎。 龟田小村这一猛扎不要紧,最先遭殃的还是百姓,几个来不及传递消息的村子没能幸免,龟田的部队过后如同蝗虫过境,除了罄竹难书的斑斑劣迹,什么也没有留下。 李云龙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都化作一片赤红,他怒吼道:“小鬼子是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却要咱们的百姓遭殃,老子决不能答应,不能再等了,他不是扫荡嘛,老子也不用他来找我们,老子亲自去和小鬼子来一场正面的交锋。” 张大彪道:“团长,上级的命令可是让咱们坚守不出,原地待命!” 李云龙道:“待个屁的命,这些小鬼子分明就是在拿百姓做诱饵,咱们当一天缩头乌龟,小鬼子就杀害一批百姓,咱们这仗是为谁打的?那就是为老百姓打的,要是再继续躲藏下去,咱们的小命是保住了,老百姓的命可就全丢了,张大彪,传我命令,全团集合!” “是!” 张大彪将帽子攥在了手心,回答的斩钉截铁…… 094 晋西北第一份战书 打仗肯定就得死人,人打空了就得补充上,李云龙深知及时补充兵力的重要性,半个月的时间,新一团在周围的村落里又招收到几百志愿加入八路军抗战队伍的同志。 这些同志里,最小的年龄比三班的许小还要小,大一点的甚至和炊事班老王都能兄弟相称,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只有很少一部分是村民们自己武装起来的卫队人员。 经过这么一次兵力补充,新一团全团战斗人员重新突破一千大关。 只是这些新兵同志们还没有来得及经过几天正儿八经的训练,有些不过是刚刚摸到枪,勉强学会了怎么开枪射击,连一发子弹也没有打过,就赶上了龟田大队扫荡村镇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的事情。 情况紧急,李云龙顾不得新兵还是老兵了,他把全团集合起来的时候对众人喝道:“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不少都是新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当年刚当兵那天就碰到了打仗,班长拿着杆老套筒不知道该不该给我,我说班长你得信我,我在老家的时候杀过猪呢! 班长说行,既然你杀过猪,那就把枪拿去吧!打仗杀敌就和杀猪其实差不多,都是一枪就完事儿了。 可咱真的杀过猪吗?扯淡,老子那一条村的人都穷的叮当响,裤子恨不得一条全家轮着穿,杀猪?老子连猪屁股都没见过是啥样的!” 战士们笑的东倒西歪,听团长李云龙当新兵的故事入了神。 李云龙接着道:“可是那又咋样?咱老李照样扛着枪就上了战场,就连怎么打枪还是临场向一个老兵请教的。 最后你们猜怎么着?那一场战斗下来,老子愣是打死了三个,三个敌人啊! 后来班长见了我就直夸,说你狗日的天生就是打仗的料,第一次上战场也一点也不含糊呐!” 战士们听的又笑了起来。 李云龙最后严肃道:“所以都不用怕,小鬼子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颗子弹过去,照样小命儿呜呼。 这一次小鬼子太不人道了,他娘的打不过我们居然朝着老百姓撒气,前面的情况你们大伙儿也应该听说了,咱们的乡亲们正被鬼子屠杀着呢! 你们说,我们这些当兵的该怎么办?” 杀杀杀—— 战士们的喊声震天! “好,听我命令,这一次全团集合参战,咱们也要让小鬼子看看,伏击战咱们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正面阵地战咱们同样可以杀得他们后悔到咱中国来!” 只是李云龙的话刚说完,终于赶过来的炊事班老王喊道:“团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不是全团参战嘛!你为啥把我们炊事班安排在最后面,还连枪都不发一把?” 李云龙道:“这是打仗,你们炊事班凑他娘的什么热闹?” 老王年龄大,资历老,也不怕人骂,反驳道:“团长,您说这话就不地道了,我炊事班难道就不是咱新一团的一份子,不是咱新一团的兵?您别瞧不起我们,我们杀起鬼子来比炒菜还要熟练嘞!” 战士们又忍不住笑了,李云龙骂道:“他娘的,好,你们炊事班也人手发一把步枪,只是战斗序列必须排在全团最后,老子可不想打完了胜仗,连个做饭的人也没了。”如此老王才终于作罢。 战斗准备的时间比众人预计的更短,李云龙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安康镇的日军扫荡以来,最遭殃的就是根据地地区的村庄,几乎每日里都有村镇被扫荡,村民被屠杀,新一团的战斗开始的时间迟上一日,可能就会在鬼子的刺刀下新添数百的亡魂。 战士们当然不敢耽搁,部队开拔,日夜兼程。 李云龙把即将爆发的战斗定在西怀乡的古同山路,这古同山路是晋西北境内一条历史悠久的山路,据说在宋朝的时候就存在,只是无从考证了而已,却也足以证明它历史的久远。 李云龙将战斗地点定在这古同山路,当然不是看中了它的历史之久远,就李云龙这样的大老粗,历史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可能他打娘胎里起,就从来没有思考过。 他李云龙之所以选择这里,不过是因为这古同山路是进入西怀乡五镇二十八村的必经之路罢了。 这西怀乡居住的人口不少,五镇二十八村足有一千多户人家,近万的百姓,晋西北沦丧之后,日军的兵力有限,便只是把一些集中的乡镇圈起来辖制,因此这西怀乡竟是幸运地避免了日军侵略的铁骑,平日里他们过得虽然清贫,却还算相安无事。 只是这一次,安康镇进行扫荡的日军明显是复仇来的,从他们对所遇到的村庄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戮掠夺便可以看出,他们这次是彻底撕破最后的人性了。 小鬼子大概是觉得,八路军不是将百姓比作水,将自己比作鱼嘛!他们就把水抽干,看这些鱼儿还怎么蹦跶。 这是龟田小村的主意,他早就发现了敌后战场的一个问题:一处拥有村庄的八路根据地,要远比一处荒无人烟的八路根据地难对付的多,晋西北的百姓太不老实了,他们表面上懦弱服从,可是骨子里却一直想着怎么把侵略者们赶出中国,有他们存在,便会成为八路军的眼线,会成为八路军的衣食来源和后盾基础,更是为八路军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 在龟田小村看来,要想彻底消灭八路军,那要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消灭八路军根据地周围的村庄和百姓。 龟田小村这一次下定了决心与狠心,所以从一开始,就毫无顾忌地对所遇到的村镇百姓们下手。 李云龙正是察觉到日军的残忍意图,这才打定了主意,再不退缩,率领全团出击,并把开战的地点选在了古同山路。 为了吸引扫荡日军的火力,掩护周围的村落,李云龙这一次更是带着新一团高调出场,李云龙派出韩烽和他的特训队说:“你们特训队人少,又擅长游击,你们去替老子给龟田那个老杂毛下战书,就在古同山路中段,老子李云龙要和他正面对正面,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 给日军下战书?这还真是整个晋西北的第一份也是独一份…… (更新说明,一号上架,上架之后每日三更到四更五更不等!上架当天十更,会努力写的,不会让大家看的着急……) 《》上架感言 不管怎么说,又上架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我完成了二十多万字。 书写的好坏不论,至少这是我的爱好,也注入心血,有认同的,自然也有恶意中伤的,这正如我楼下的车被偷了n次,我也只是默默地买了把锁而已,人性不同,众口难调。 只是想说,爱看的请您继续看下去,我也会认真的写下去。 不爱看的,您只需要默默合上书,悄悄地走正如你悄悄的来,何必在此留下一笔“浓墨重彩”,是宣誓你高论调的主权还是暴戾的骂工呢? 人生之态度,转念即反! 好了,凌晨十二点,上架感言就这样了。 正如人生一样,我乐意过得随意一点,没有束缚一点,何必管别人多言呢? 做不到宠辱不惊,至少也该坚持本心吧! 在这凌晨十二点时分,我发出很多章节,醒来打开书的书友们一看:我靠,这作者君可以啊!更新这么多——不正是写作之最大乐趣嘛! 还是那句话,文学创作,愿者以心。 另外,心中竟有些悸动!第一次,生出忐忑与不安,希望自己写的东西,能多些书友喜欢吧! 订阅支持一下,万分感激!…… —深思文学记 095 信誉 特训队的神出鬼没打响了古同山路驻安康镇日军大队长龟田小村与新一团团长李云龙较量的第一炮,两门掷弹筒炮轰安康镇日军炮楼,优秀炮手王承柱两炮轰倒了安插在安康镇炮楼顶上迎风飘扬的那杆日军膏药旗。 韩烽紧接着用最为古老的办法,射箭递书求战,一纸挑战书被他用箭羽插在箭头上送进了日军炮楼。 翻译也省了,收到战书的伪军惊慌之下连忙就把消息传递了上去。 安康镇驻日军大队长龟田小村收到挑战书是在半个时辰之后,挑战书的内容十分简单粗暴,由李云龙亲口所述,新一团文书所写,霸气十足的宣战: 龟田老儿,老子新一团团长李云龙,杀害百姓算什么好汉,有种的,三日之后,老子和你在古同山路中段面对面决一死战! 据说龟田小村收到这封挑战书,经由翻译过来之后,他的脸上竟是露出久违的笑容道:“这位李云龙是什么人?” 日军情报员回答:“没有此人信息。” 龟田顿时大怒:“敢正面与我大日本天皇为敌,更是送下这封战书,如此有勇气的支那军人,为什么会没有他的情报?” 情报员道:“对不起少佐阁下,我们情报处只搜集八路军师旅级别及以上将领的情报,旅级以下并没有收集。” 龟田小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就从今天起,你们的情报搜集工作加上这位李云龙团长。” “嗨!” ……龟田小村口中颇具勇气的李团长此刻正在指挥布置伏击准备,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一封战书被龟田小村贴上了“有勇气”的标签,并得到安康镇日军情报处的格外关注。 李云龙打仗是不拘一格,从没有章法的,约定好的在古同山路中段与龟田小村的日军大队决战,可事实是这样吗? 自然不可能,李云龙直接下令在古同山路路口的两侧背坡潜藏设伏,准备杀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张大彪看着李云龙的布置被战士们井然有序地执行下去,凑到李云龙身边道:“团长,你不是下战书说,要和龟田那老鬼子在古同山路的中段展开决战吗?怎么在这路口就设伏起来了?您这可有些不讲信誉了!” 李云龙看了张大彪一眼道:“大彪,老子过草地当团长那会儿,你小子还是个新兵蛋子吧?” 张大彪道:“是的,我才参加部队。” 李云龙道:“那就对了,我说张大彪,你小子的心眼儿咋就那么实诚呢!信誉?老子和小鬼子讲什么信誉?是要决战的公平吗?那要是真的公平,龟田那老小子就该在战斗前把他的重机枪、迫击炮给老子送上一批,要我说,那才叫公平。 这次扫荡的小鬼子兵力可不少,我估计龟田那狗日的至少也会带上三个中队的兵力来和我决战,那是多少人?少说也得有六七百人,我新一团才多少人?刚过一千,就这还有几百人是新兵蛋子,真要是实打实地和鬼子打阵地战,不是老子替小鬼子说话,就咱们和鬼子的装备差距,咱们就是有三个团也不一定够看的。” 张大彪恍然道:“我明白了,团长你故意给龟田下战书,说要在古同山路和他决战,一来是为了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打破鬼子扫荡的计划,给百姓转移的时间,二来就是要在这古同山路路口伏击,伏击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你小子现在才总算有点觉悟了,要不老子说三愣子那小子比你聪明呢!” 张大彪一愣:“团长这话啥意思?” 李云龙道:“我对三愣子说,我要给安康镇的龟田老小子下战书,三愣子二话没说,直接接下替我下战书的任务,还拍着胸脯对老子说:团长你放心,我会带特训队解决安康镇来的所有侦查日军,让小鬼子摸不清楚古同山路的任何状况。” “你听听,这小子立马就明白了老子这仗是什么意思。小鬼子是蠢蛋吗?他们要是蠢蛋,老子这些年也不用东躲西藏地带着兄弟们打游击了,咱们和鬼子约战在古同山路,你以为小鬼子就不害怕有诈吗? 龟田那老鬼子肯定会派侦察兵提前来侦查,可是有三愣子他们在,鬼子就别想摸清咱们的情况,咱们就在这路口伏击,扳回咱们和鬼子之间炮火上的不足。” 张大彪听的暗暗称奇:“三愣子这小子脑瓜子还挺好使,不过团长,龟田那老鬼子要是侦查不到古同山路的情况,还敢来与你决战吗?” 李云龙道:“这你小子就不懂了,鬼子这些年欺负我们都快他娘的成习惯了,要是你,你会害怕一个成天被你欺负的人吗?他龟田老鬼子一定会来了。” ……李云龙和张大彪的对话几乎印证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韩烽带着特训队将龟田小村从安康镇派出的侦察兵全部悄无声息地杀死。 龟田得不到古同山路的情况,手下的中队长忧虑:古同山路情况不明,属下建议探查清楚再出战。 龟田小村却大笑说:在我看来,支那军人就像是兔子,而我们则是猛虎,你见过猛虎还会害怕兔子设下的陷阱的吗? 就这样,虽然没有摸清楚大同山路的情况,龟田小村还是带着八百人的队伍在三天之后向着大同山路的中段出发。 大同山路虽然是山路,由于历史悠久,一直为历代官方修葺,它的不远处据说在很久之前是一条大河,成因传说是成千上万的纤夫在拉船的时候踩踏出来形成,后来经过不断的演变,成为现在宽达几丈,长达几公里的硬泥土路,更是抵达西怀乡的唯一主干道。 终于抵达古同山路,龟田小村拿着望远镜远远地观察了一阵,只见古同山路如同苍莽的巨蛇,横亘在连绵不绝的山峰其中,气势磅礴,走势巍峨,龟田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定了定心神下达向古同山路中段进发的军令…… 096 打出气势 新一团的突袭对龟田小村来说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他绝没有料到他的这位对手李云龙会如此地狡猾,明明说好在古同山路中段决战,却在这最令人难以预料的路口发起偷袭。 当新一团以严阵以待的姿态在骤然之间展开最为猛烈的攻击时,纵然龟田大队号称晋西北精锐天皇之师,还是在瞬间就被打懵了。 有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当满天的手榴弹像是麻雀一样突然布满在龟田大队上空的时候,龟田小村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做一场世界末日的噩梦。 猝不及防之下,号称精锐之师的龟田大队直接就惨死了一百多号日军士兵。 “狡猾な中国軍人(狡猾的中国军人)。” 龟田小村在炮火中怒吼:“李雲龍、私はあなたを殺します!(李云龙,我要杀了你!)” 日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且较长时间的军事训练之后才被派送上战场的青壮,若是拿基本上由平民组成的八路军与他们作比,他们可以说是训练有素。 而日军士兵的训练有素在这一刻突遇危机的情况下,立马就淋漓尽致地显现了出来。 若是土匪或者一般的部队,遇到新一团这猛烈的突袭,不说是立马丢盔卸甲,落荒而逃,至少也会军心大乱,再难凝聚起多少战斗力。 可是这些日军士兵却并没有如此,他们虽然只是最基层的士兵,却像是消防员遇到了突发火灾一般,应对的从容有致:同伴的牺牲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应变,各自在第一时间隐蔽,然后寻求战机配合作战反击,炮火的轰鸣没有让他们丧失勇气,哪怕枪林弹雨,一样无所畏惧地举枪射击。 借着土坡的掩护不断射击的李云龙眉头凝重,他对身边的张大彪道:“大彪,咱们这回遇到硬茬子了,你看这些小鬼子,面对咱们的偷袭居然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个个就像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要不是敌人,老子都有些佩服这样的士兵。” 架着歪把子轻机枪将子弹打空的张大彪一边冲着身边的战士叫着换弹夹,一边道:“团长,我早看出来了,这伙儿小鬼子可不一般,枪法准,换弹快,就是那脸上都带着凶狠,咱们这次遇到高手了!” 李云龙却是更加兴奋起来:“咱们新一团是什么?是群狼,群狼最不怕的就是碰见高手,逢敌必亮剑,兄弟们和我冲!” 李云龙大吼着下达了冲锋的命令,他早就注意到了龟田大队带着的辎重,那一堆的重武器要是全部展开,就算是偷袭,再多出一个新一团来只怕也不够龟田打的。 李云龙不敢耽搁,带头率先冲锋,他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在鬼子的炮阵展开之前,与小鬼子死命纠缠在一起,从而让小鬼子的炮火优势丧失殆尽。 这一次李云龙赌对了,古同山路路口两侧的背坡并不算高,从小路上冲锋至路口的大路,只消片刻。 就在日军被新一团的炮火偷袭而愣神的那短暂时间,李云龙果断下达了全体冲锋的命令之后,新一团的战士们在英勇无畏的冲锋下,很快便与大路上的小鬼子纠缠在了一起。 小鬼子才摆好的阵势,顿时失去作用 伏击偷袭的时候杨杰一口气扔了三颗手榴弹,成功地炸死了五六个鬼子,冲锋的路上杨杰越发的兴奋,甚至跑在了韩烽的前面,一面跑,一面喊道:“三愣子,老子已经杀了六个鬼子了,你狗日的落后了,你要是再不加把劲儿,老子可就赢定了。” 韩烽应道:“排长,战斗还没结束,你说这话可还太早了。” 这边李云龙的命令一下,新一团上至团长,下至连排班,所有干部率先冲锋,这给了新一团战士们极大的鼓舞,所有的战士都拿出了一种气势,一种逢敌亮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势。 李云龙说的一点没错,新一团是群狼,是一群嗷嗷叫的群狼,群狼若是怒吼,就连狮子老虎也要颤栗,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或许就连新一团的战士们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从绵羊向群狼蜕变。 即使突然遇到袭击也很恢复心神,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战斗的龟田小村,在面对着新一团战士们悍然无畏地冲锋的这一刻,终于生出莫大的震撼。 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够了解自己面对的这位对手,狡诈,毫无信誉,却又能带出这般勇敢无畏的部队。 龟田小村终于从震撼中拔出自我,他几乎是带着一丝惊叫着开口,“撃て!撃て!(射击!射击!)” 能让一个屠杀了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却也心无愧疚的日军刽子手在这一刻颤栗,谁能想象,龟田小村是面对了怎样一支具有大无畏气势般石破天惊的队伍? 这种悍然无畏的气势太惊人了,龟田大队只从同僚口中听说,在美太平洋战争中,天皇战士们弹尽粮绝之时,拔出刺刀高喊“天皇陛下万岁”,然后视死如归地进行最后的刺刀突击时,身上才曾显露过这般气势。 可是这一刻,龟田小村竟是从这一支穿着破烂,形同叫花的队伍身上,看到了同样的气势。 龟田小村的急促命令促使日军机枪手极速开火,机枪中队全力以赴,三个机枪排一共十二挺重机枪形成交叉火力,一同猛吐火舌,在李云龙部队的极速纠缠导致日军炮火无法展开的情况下,日军的机枪火力张开了他的獠牙。 迎面而去的一排新一团战士仰面栽倒,前仆后继地冲杀,前赴后继地赴死,短短几个呼吸间的死亡冲锋,新一团就直接牺牲了两个排的战士。 日军的这种网式的密集火力太恐怖了,正是专门用来克制此刻新一团战士们这种不要命的冲锋。 龟田小村的老脸随着新一团战士们的不断栽倒,终于露出阴冷的笑容。 勇敢的支那军人,也决计敌不过冰冷的子弹! 韩烽目睹战士们突然的大量阵亡,连忙大吼道:“特训队,打掉鬼子的机枪手!” …… 097 牺牲 韩烽下令之后,分散在冲锋队伍各处的特训队队员们第一时间举枪。 当时大家已经从古同山路路口的背坡冲出了很长一段,特训队队员们冲的更快,离日军机枪手的距离已经不远,只有不到三十步的距离,举枪齐射之下,默契地只瞄准离自己最近的机枪手。 砰—— 夹杂在杂乱的攒射中的属于特训队队员们们的子弹出膛,以极大的加速度提升后的惊人速度直冲日军机枪手飞射。 噗—— 一连串的血丝在这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惨烈战场上显得并不起眼,可是日军机枪火力的短暂熄火却足以让整个战场为之愕然。 冲锋的新一团战士们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扑到日军的机枪阵地。 龟田老鬼子的两处机枪阵地直接彻底哑火儿,胆敢摸向重机枪的小鬼子都会在第一时间被身边的新一团战士用刺刀戳死。 可还有最后一处机枪阵地,那是被龟田小村摆在三处机枪阵地最靠后方的机枪排,正是狡猾的龟田老鬼子用来应对眼前这种紧急情况。 趁着新一团战士们抢占靠前两处机枪阵地的间隙,日军第三处机枪阵地的机枪手被重新补上,喷涌的重机枪拼命地扫射,小鬼子彻底疯了,也顾不得失守的两处机枪阵地里与新一团战士们厮杀胶着在一起的日军,全部屠戮! 大概是一眼望去,黄绿色的军装已经纷纷倒下,灰色的军装正在挥动屠刀吧! 这下子新一团又折损了不少的人马,冲上机枪阵地的战士们几乎是瞬间就倒下去一片。 情况紧急超出特训队队员们的预料,韩烽已经再次将日军那操持着重机枪的日军机枪手打掉,可是下一刻又会有活着的鬼子迅速补上,他的枪法虽神,却一时之间不能扭转战局。 千钧一发之际,韩烽看到杨杰怒吼着冲了上去,那一根筋的家伙大概不懂得什么叫做隐蔽,手中提着一捆集束手榴弹,一边向着日军最后一处重机枪阵地冲锋,一边吼道: 狗日的小鬼子,看你爷爷的厉害! ……集束手榴弹冲天而起,精准无误地在日军的重机枪阵地爆开,伴随着一朵小巧的烟云升起,新一团战士们占领了日军的最后一处机枪阵地。 可韩烽却什么喜悦都感受不到了,他的一切感官都因为杨杰的倒下变得麻木起来。 韩烽忽然有些吃惊,曾几何时,他的心居然会变得如此“脆弱”起来,前世,生在和平年代的他纵然比起平常人来经历过死亡,心性沉稳,坚韧不拔,可是也远不及这抗战时期的一名士兵,见惯了生死,无畏牺牲。 然而纵使如此,这些革命先烈们一样淳朴,善良,天真,他们不会迫使自己和后世的自己一样变得成熟寡言,尽管他们经历过更多足以让他们练就一切稳重心性的特殊磨砺。 他们只是心怀信仰,便可以在满腔的热情之中为了祖国山河马革裹尸,九死不悔。 这也是为什么韩烽再次醒来之后,一改前夕的沉默,幽默、爽朗、豪气,正是因为受到这一群可爱的人儿的感染啊! 你说他们是傻的可爱,其实他们只是纯的认真。 韩烽的眼眶有些滚烫起来,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杨杰的身边,扶起杨杰的时候,杨杰的嘴角流着汩汩的鲜血,微张的瞳孔正在逐渐扩散……“排长!”韩烽大吼。 杨杰勉强睁开眼,又勉强咧开嘴露出一抹惨笑,只是这惨笑之中似乎尽是得意,他的声音断续,做着最后的坚持: “老子……老子赢了!赢了!……你小子……老子的一排……只……只……能交给……你……” 杨杰的话语未尽,眸子里最后的神采彻底黯淡,双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杨杰的死同样引来了特训队员们的注意,杨杰带着的一排的战士们个个目光通红。 “排长,你赢了……兄弟!” 沉默中的韩烽转身,如同一头猛虎,几个箭步便冲到夺取的一架日军重机枪前,他在双目赤红中怒吼:“大牛,给老子装子弹!” 疯狂的火舌从韩烽手底下的重机枪机枪口喷射而出,周大牛蹲在地上将长长的弹板把持着不断地往弹堂里送。 韩烽目眦尽裂,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黄绿色,狠压着重机枪的震动,对着所能见到的一切灰绿色疯了般扫射。 周大牛的腿都快蹲麻了,韩烽终于丢弃了重机枪,抱着一挺歪把子向着日军队伍猛冲。 韩烽的体能在这一刻不再保留,彻底爆发,他就像是一匹黑马,抱着一挺轻机枪也跑出了摧枯拉朽的悍然气势。 不过五十步的距离,他将所有冲锋的战士超越,抱着轻机枪冲在了冲锋队伍的最前方。 歪把子轻机枪的六个弹夹里剩余的二十多发子弹很快打空,韩烽一把丢掉轻机枪,劈手将身边一个战士的大刀夺去,那战士愣神的功夫,韩烽已经将接壤的两个鬼子砍死。 那位年轻的战士都已经张开的嘴巴立马闭上,他已经认了出来,那是三班的三愣子同志。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名誉新一团的传奇新兵三愣子同志杀鬼子,看他出刀的速度与狠厉,那年轻战士便在想,三愣子同志前世肯定就是以杀鬼子为生的,不然他杀死鬼子时眸子里的冷意,为何与杀死一只鸡鸭无异呢? 而就在这年轻战士愣神的功夫,韩烽又一连刀劈了三个鬼子。 韩烽的疯狂纵然是在厮杀的战场之中也格外显眼,离得不远的龟田小村目睹韩烽疯狂厮杀的场景,彻底震撼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中国军人,外加上新一团高涨的士气下全团发起的白刃战冲锋,龟田小村竟是破天荒地在华夏这片土地上下达了他第一次撤退的命令。 “てっする(撤退!)” 龟田大队不亏是训练有素的日军精锐,纵然是撤退,全队也自觉分成三队,由最后方的护卫梯队拼着牺牲掩护其他日军士兵的撤离。 这场在古同山路路口骤然爆发的战役似乎就此接近尾声,然而韩烽却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拖动了这场战役的无限延长。 他怀着复仇之心追击的疯狂并没有停下,哪怕日军队伍已经脱离新一团战士的纠缠向安康镇方向撤离,他仍旧一人一枪,向着逃窜的日军疯狂追击,特训队紧随其后,一排的战士同样死命跟上…… 098韩疯子(一) 一人之疯狂,或是不顾性命,拼尽一切,誓与敌人你死我亡。 一人之疯狂,或是癫狂无度,丧失理智,赤红双目血脉喷张。 一人之疯狂,或是咬牙切齿,恨意涛涛,玉石俱焚与事深伤。 可从来还没有一个人的疯狂,不止是疯到了极致,更是带动所有目睹之人疯到了极致;不止是狂到了顶点,更是带动所有目睹之人狂到了顶点。 韩烽一人一枪,以惊人的体力向着撤退的日军冲杀,他的枪法极准儿,在平顺的山路上一边狂奔一边举枪射击,每一次枪声响起,便会有一个敌人倒下。 这一幕太令人震撼了,便是纵览整个抗战史,甚至是整个世界历史,也绝没有一位军人可以如同韩烽这般疯狂,疯到了极致,狂到了无边,居然以一人一枪之力,追着龟田小村剩余的四百多号称晋西北天皇精锐之师的龟田大队仓皇而逃。 一个人追着半个日军大队逃窜,这该是怎样的闹剧,又是怎般的震撼,以至于在很久以后,晋西北这块抗战故土上还流传着一个经久不衰的抗战传奇故事——韩疯子怒追千军。 龟田小村也是被新一团的强悍无畏给打怕了,仓皇撤退之中这才没有发现身后追兵的情况,等到他察觉到身后枪声的稀疏,回过头来发现身后追击他的八路居然只有一人一枪时,整个人脸上都因为羞愧和愤怒变成了猪肝色。 四百多多天皇战士居然被一个土八路拿着一杆枪追击了几里远,纵然是发现,可是这侮辱已经形成。 某事变时,日军几百人就可以追着华夏军队的上万人打,某京保卫战中,一千多号日军迷了路,结果误打误撞地碰上了敌军几个师,滑天下之大稽的是,那一千多人的日军居然把敌军几个师撵出老远,那已经沦为整个华夏战场乃至世界的笑柄,以用血的事实尽述落后就要挨打之事实。 然而此刻,这屈辱的一幕却在相反的角色身上发生,龟田小村突然觉得自己这大半辈子的荣耀都被毁掉了,这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这莫大的侮辱使他整个人都愤怒地吼了起来: “絶対殺してやる!(一定要杀了他!)” 然而还不待回过神来的日军反击,跟着韩烽疯狂的特训队也追了上来,特训队身后跟的是一排的战士,他们悲痛于排长杨杰的牺牲,受到韩烽疯狂追杀日军的刺激,同样激发出满身的血性,再往后是新一团的战士们,他们也被韩烽的疯狂感染,这一刻纵然是李云龙没有下令,也纷纷参与进追击日军的队伍。 二营长朱富在队伍中间看的发愣,根本就没有得到命令啊,所有的战士们居然都和疯了一般自发地痛击溃败的日军。 朱富找到李云龙时鼓动着干裂的嘴唇疑惑道:“团长,这是怎么回事儿?是您下的命令追击日军?” 适时冲在最前面的新一团战士们已经离得较远,就算李云龙此刻下令停止追击撤退,也只能叫住这后方的队伍,至于最前方的追击队伍,消息根本传递不过去。 李云龙想的明白,他要是此刻下令停止追击,那么新一团的队伍可就要脱节了,万一龟田那老鬼子回过神来再度开战,那么仅凭前方的追击队伍只怕根本不够看。 李云龙摇着脑袋骂骂咧咧道:“老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娘的,队伍都疯了?” 朱富道:“团长,同志们再追击下去,可就到了敌占区了,那边的小鬼子要是联合起来,额们的情况可不太妙,您快下令撤退吧!” 李云龙骂道:“撤?他娘的现在已经没法儿撤了,前面的队伍已经和鬼子的尾部咬上了,老子这个时候要是再下令撤退,最前面的队伍可就白白送给龟田那老小子吃掉了。 二营长,传令下去,全团继续全力追杀下去!” “是!”朱富不再迟疑。 ……龟田小村有些抓狂,就在他掉过头来准备将孤身一人追击他半个大队的猖狂之徒韩烽大卸八块儿的时候,他却在震惊中发现,不止是那一个狂妄之徒追了上来,那狂妄之徒的身后,八路军主力再次对着自己进行追击。 龟田小村有些不解,心想这对面的土八路指挥官是不是疯了,这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己方地盘,他们就不怕把自己陷进包围圈中?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团的人马罢了! 几个迟缓,两方之间再度爆发混战,龟田小村本就是溃败之军,本就无心恋战,大队的尾部,护卫队再次丢下几十具尸体之后,再次溃败而逃。 滑稽的是,新一团的追击并没有就此停止,这支军队似乎是追上了瘾,一路追上就打,打赢了再追,断断续续的竟是将战线一路拉长至十几里。 这几乎成为整个晋西北的一场闹剧战役,曾经在整片晋西北都难寻敌手,以至于目中无人的龟田大队,居然在古同山路这个名不见转的地方,被一支同样名不见转的“叫花子”八路军队伍打的抱头鼠窜,一路追击十几里。 更滑稽的是,新一团的追击路线甚至猖狂地延伸至日军占领区腹地。 这无疑是敌后战场里,八路军部队对日军的一次实打实的嘲讽,完全相当于新一团撵的龟田大队在自己家狼狈乱窜。 龟田小村心中这个大恨啊!这个新一团太狡猾了,似乎料定了安康镇的驻扎日军已经被全部派出去进行扫荡了的事实,以至于新一团骑在他龟田大队的头上拉屎,他龟田小村却也只能打碎了钢牙往肚子里吞,无可奈何。 最后韩烽发泄尽兴,终于停止了疯狂,新一团整体撤退之后,龟田大队原本准备与新一团决战的八百大军,居然只残余了不到三百人。 震惊! 在不久之后此战役为各方得知,各方势力无不在震惊中瞪眼,在日军眼中装备落后地只能在山坳里打游击的队伍,居然可以凭借一个团的兵力将龟田大队击溃,这种事情,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喜欢记得订阅哦!送了大家一章,加在一起,十章哦!) 099韩疯子(二) 古铜山路一战,其实新一团赢的并不轻松,李云龙偷袭在前,也只是在偷袭的时候干掉了近百的鬼子,新一团一方阵亡十几人,双方战损约莫1:5,可这只是这场战役最前期的情况,已经最大化的算上了新一团偷袭的优势。 等到小鬼子反应过来还击,双方接着的战损基本上接近1:1,等到李云龙发出全体冲锋的命令,日军的三处重机枪阵地爆发,那一刻的新一团与龟田大队的战损比例接近8:1,等到新一团彻底与龟田大队纠缠在一起之后,双方进行大面积的白刃战,双方战损接近1:2 最后加上新一团在韩烽的刺激影响下发动对龟田大队悍然无畏的追击,双方战损比例1:3 从头到尾综合计算之后不难得出,纵然这一次的古铜山路战役新一团貌似占尽了优势,更是偷袭得手在先,可是在日军的强悍炮火之下,双方一场大战结束下来,新一团和龟田大队的战损比例居然还是接近1:1,龟田大队八百兵力虽然折损了五百多人,可是新一团同样阵亡将近四百人。 也就是说,除了偷袭和追击的部分,在正面的白刃战和阵地战中,新一团统统落入下风,装备上不如龟田大队的日军士兵,白刃战上依旧不如日军,甚至要不是最后新一团在韩烽的影响下对着龟田大队发动疯狂的追杀,若是从战损上讲,这一仗新一团是打了败仗了。 当然,胜负绝不能按照这种算法,至少新一团在古铜山路的战绩,无论是放在初期抗战战场的任何一块儿,也都算得上是大胜。 就连龟田大队的大队长龟田小村以及听闻这一战的日军部队,也无不对新一团这支部队感到震惊,这样的八路部队,战斗力之强悍在整个初期华夏战场上都属凤毛麟角。 因为这一战,安康镇乃至整个晋西北的常驻日军无不侧目,敌后战场开始得到日军高级指挥部的关注,龟田小村同时撤回扫荡的队伍,在安康镇这一带,对付土八路的战争他已经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决定向更高级指挥部——驻晋日军第2独立混成旅指挥部乃至第26、110师团指挥部说明情况,以图谋八路军整个晋察冀根据地…… 暂时的平静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只是这一切,小小的新一团是不能预料了。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返回新一团驻地的路上,李云龙终于弄清楚了这次打仗连他都有些糊里糊涂地追击日军的情况。 居然又是三愣子这个惹祸精! 一个人的疯狂带动了整个新一团复仇的决心! 一个人的冲击带动了整个团的追杀! 一个人的传奇造就了整个团的威名! 可终究是私自出击,算是再一次抗命。 ……只是一排长杨杰的牺牲让李云龙不好处置韩烽,李云龙是从韩烽那个阶段过来的,深懂得朝夕相处的战友突然牺牲,更是牺牲在自己眼前时的那种悲痛,这多少年来李云龙自己经历过的这种事情也不在少数,只是每一次他都将内心的悲痛死死地压抑在心中。 李云龙太清楚了,全团的战士都可以悲痛,可唯独他不能悲痛,因为他是团长,他是整个新一团最高指挥官,任何时候,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他都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影响到全团的战士。 似乎李云龙可以做的,也是他一直做的,只是在怒吼中重新握紧手中的枪,继续予以敌人重创。 李云龙同样也是人,他同样也有感情,很多时候只是伤心未到深处,多少次,他也想像韩烽一般发泄,肆无忌惮地发泄,将鬼子杀尽,将日军杀绝,只是他一直没能做到,古铜山路战役中的韩烽却做到了。 ……李云龙的目光汇聚起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虎子,去把三愣子给老子叫来!” “是!” 虎子离开后,张大彪一边拍打自己的军帽往脑袋上戴,一边笑道:“团长,你怎么还叫人家三愣子?” 李云龙一愣:“老子不叫他三愣子叫他什么?” 张大彪道:“韩疯子啊!你还没有听说吧!古铜山路战役中三愣子追杀日军的样子太疯狂了,啥也不顾,一个人愣是撵着四百多人的龟田大队跑了几里路,龟田那小子回过神来时,听说脸都快气歪了,同志们都说三愣子疯了,特别是打仗杀起鬼子的时候,一杀红眼,那就和疯子都没啥两样,所以从古铜山路回来之后,就再没有人叫他三愣子了,因为三愣子本家姓韩,兄弟们就都改了口叫了韩疯子。” “韩疯子!” 李云龙道:“老子还是觉得三愣子顺口,这小子真是个惹祸精,这次打仗一不留神,他娘的,差点把整个新一团都霍霍了,那可是日军的占领区,龟田那老鬼子的地盘啊!这狗日的,一次比一次祸害的大,先是三班,接着是炊事班,这一次直接就祸害起咱新一团起来了。” 张大彪笑道:“团长,可是三愣子这次是立了大功了,咱们追着龟田大队在自己门口逃窜,又杀了不少的鬼子不说,就这一仗,咱们新一团可是得了大名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总部都会知道情况了。” 李云龙道:“你小子说的没错,就凭咱新一团这次击溃龟田大队,成功地破坏掉安康镇日军的扫荡,就抗命这点事儿,那就是芝麻绿豆大点的情况,旅长他就不能拿我咋样!” 张大彪和李云龙正说着话,韩烽跟着虎子走了过来,他的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内心波动。 韩烽到了之后,李云龙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虎子和张大彪知道李云龙与韩烽之间的那种奇葩的默契,两个人很识眼色地离开,队伍继续前进,一大片空地很快就只剩下了李云龙和韩烽二人。 冷冽的寒风将韩烽的耳朵吹得通红,他的目光平静的可怕,双手随意的垂着,整个人就像是入夜无风的死湖,波澜不惊。 李云龙忍不住用同样冻僵的双手哈着热气递到耳根上暖和耳朵,他的目中终于从韩烽身上移开,搓着手道:“你小子怎么和个木头桩子似的,快,搓搓手,暖和暖和,别回头再冻出病来。” 韩烽仍旧没有动作。 李云龙用双手将耳朵搓的热乎了些,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怎么,你小子还在因为一排长的死不痛快吗?” 韩烽道:“没有。” 李云龙道:“既然没有,那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别他娘和死了爹似的丧着张黑脸。” …… 100韩疯子(三) 北风刮的更加猖狂起来,刮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刀割,别管你是怎样的脸皮,哪怕挡得住刀剑的锋芒,也决计拦不住北风的刺骨,那是沁人心脾的冷,更是沁人心脾的寒。 韩烽被李云龙骂了一通,心里反而好了不少,他平静道:“团长,你再骂我一顿吧!你骂我,我的心里反倒是畅快了不少。” 李云龙道:“你小子想的挺美,老子还他娘的想找个人来骂老子呢!一排长走了,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谁的心里能痛快?老子这心里就不和刀割了似的?可我们是打仗的兵,既然是打仗的兵,那就不能怕死,不怕自己死,更不能怕战友兄弟死,就是你前一刻死了爹,没了娘,可是下一刻鬼子就冲上来了,你难道还要继续停留在不痛快中? 要老子说,没啥不痛快的,要非说不痛快,没有鬼子杀会不痛快,没有酒喝会不痛快,除了这两样,就是天塌下来,老子也照样快活,照样杀鬼子。” 李云龙说的苦口婆心,他很少有这么细腻的时候,纵然话语说的像是反话,可是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在宽慰韩烽。 李云龙很欣赏这样的战士,从这一刻起,他仿佛更加的欣赏起韩烽来,一个能打仗的人才少见,可是一个为了兄弟可以疯狂,可以不顾一切又能打仗的战士,那就是罕有的宝贝了。 殊不知韩烽并不是李云龙想的这般心思,他的性格只是喜欢顺从本心,并非稚嫩与脆弱,相反,他的心性沉稳起来沉稳的可怕,坚强的更像是钢铁,要是韩烽愿意稍稍去忍耐,别说是杨杰的牺牲,就是新一团的人都死完了,他照样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继续向敌人发动进攻。 可明白却不代表一定就要去做,韩烽这一次是顺从本心了,来到这个世界的压抑发泄了个痛快。 “团长,您不用安慰我了,我都明白。” 李云龙一愣,“你小子真的都明白了?” 韩烽道:“是的,人都有一死,排长死得其所,这是他的骄傲,我为他感到开心,而不是痛苦。” 李云龙道:“你能这么想老子就放心了,走,这天儿也太他娘的冻人了,回到团部,咱们好好的喝几杯。” 韩烽笑着点头,由于两人都穿的不算厚实,回到团部的时候,李云龙的手都快冻僵了,韩烽的通红双手也好不到哪儿去,虎子拿来几乎烧开了的水往两人的双手上浇,两人竟是都感觉不到一丝滚烫,好不容易手暖和起来了,那种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又开始折磨起人的神经,韩烽和李云龙的双手感觉到一种莫大的钻心的奇痒和奇痛。 好在都是意志力坚韧之辈,韩烽和李云龙在一声不吭中推杯换盏,那种感觉慢慢退却。 李云龙随意地剥着一颗带着土渣的花生,一边问道:“三愣子,我听说你小子现在在咱新一团是出名了,人送外号韩疯子,他娘的,能耐啊!” 韩烽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还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李云龙道:“没听说过也不打紧,老子就是想知道,你小子是怎么敢一个人追着半个日军大队打的?” 韩烽道:“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就是想把这些鬼子全部消灭。” 李云龙竖起了大拇指,“看来大家伙儿给你起的外号一点不错,你他娘真是个疯子,一个人就想干掉半个日军大队?真要是人人都你这样,抗战早他娘的就结束了。 我看也就是龟田那老小子没有反应过来,不然那机枪一上,你小子早就被打成了筛子,不过你小子能耐啊!自己一个人疯子似的追着日军打不说,后面的兄弟们全学你了,老子打仗这么多年,当团长都当了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些指挥不过来一个团了。” 韩烽苦笑起来:“团长,我当时就一心杀鬼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情况,哪里知道同志们居然都跟着我追击了。” 李云龙道:“你小子一个不注意,整个新一团全跟着你上了不说,还一口气追到了龟田大队的老巢,要不是安康镇附近的小鬼子全都去扫荡去了,咱们估计都得被包饺子。” 韩烽哭笑不得,李云龙这倒是说的事实,现在想来,果真是有些后怕,若不是侥幸的成分,当时的情况还真是难以预料。 两人又喝了一阵,这次缴获了不少的好酒,李云龙的团部存货不少,两人的碗就没有空过。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地,两人就聊到了一排长杨杰的身上。 李云龙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大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的一排长啊!多好的兄弟……”说着或许是酒精放大了情感的作用,不久之前才劝慰韩烽的李云龙,堂堂六尺男儿,铁血的好汉,居然抱着酒桌痛哭起来,韩烽静静地看着,静静地饮酒。 痛哭了一阵,李云龙一把抹干净泪珠,拿起碗又和韩烽碰了一个,“杨杰那小子死之前,说了些什么没有?” 韩烽道:“他说他赢了,又说他的排只给我带。” 李云龙道:“这小子就是煮熟的鸭子,就他娘的……的剩下嘴硬了,平时谁也不服,死之前知道……交代后事了,不过这小子倒是眼光好啊!行,死者最他娘的大,比老子这做团长的都大……大,兄弟死了,咱当哥哥的别的做不了,他遗留的心愿必须是给达成喽!” “好兄弟啊……好兄弟……” 李云龙又饮了几口酒,脑袋越发的昏沉,说话也有些跟不上语速和思路起来,“那以后……以后一排就得得交给你……你小子了!” 韩烽觉得有些意外,他看向窗外,窗外不知何时起飘起了雪子儿,雪子儿渐渐变化,很快成为一朵朵雪花,预示着一场大雪的到来,即将给整个晋西北裹上一片银装。 “团长,我……” 呼噜呼噜—— 望着这个在战场上可以大开大合似魔王般杀人不眨眼的黑脸汉子,又时而为了手下一名排长的牺牲也可以抱头痛哭的男儿,前一刻还在喝酒,下一刻就可以呼呼大睡的直率,韩烽看着看着,竟是觉得李云龙有些可爱。 这,或许就是抗战之铁血男儿的本色,有视死如归般的无畏,有不怕流血与牺牲的铁血和刚毅,也同样有着战友深情,悲痛时的嚎啕与哀鸣,这才是真的猛士,有血有肉,有真亦有请,这才是真的先烈,马革裹尸,誓死护国心。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细密的寒花演化作鹅毛大雪,大地上已经覆盖上一片雪白,掩盖住万物,也掩盖住血腥,一场大雪过后,这片故土总该被清洗出原来的和平…… 101声名远扬 这一年晋西北这块地域的寒流来的格外猛烈,格外提前,才进入十二月中旬,刨去之前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雪不谈,第一场覆盖式的鹅毛大雪已然降临,整个晋西北很快变成一片银装素裹,在那耀眼白色世界里,万物仿佛沉寂,一切似乎都变得平和起来。 大雪覆盖了所有的道路,严寒封住了所有外出,一同封住的,甚至是这场罪恶且无止休的战争。 八路军怕冷,常年在海边居住的日军更怕冷,寒流一落下,别说是打仗,就是迫击炮似乎都冻成了冰块,古人说“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挚红旗冻不翻”,晋西北在这个时节里,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于是大动干戈的敌我双方不能说是罢兵言和,算是暂时相安无事起来,各自疲于熬过这个又长又冷的寒冬。 安康镇一带同样如此,龟田小村回到安康镇之后便龟缩在安康镇不出,除了必要的警戒和哨卡,龟田每日里都窝在安康镇里的汉奸给他准备的热炕上度日,原因无他,一出门感受到那猛烈的寒流,龟田小村便总会忍不住不断地打着哆嗦。 新一团的主意也暂时不打了,龟田小村三步不离热炕,只希望这个恐怖的冬天可以尽早过去。 新一团也一片平和起来,团里一切照旧,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关注和好奇的事情,若是非要罗列出来一个,那就是围绕着“韩疯子”展开的话题。 韩疯子现在俨然已经是名誉整个新一团的传奇,造就一个人追杀半个龟田大队的神话,这个神话不仅在新一团发酵,消息很快便传到更上级的八路军指挥部去。 李云龙去396旅旅部报道的时候,按照他对自己这位老首长认知,那暴脾气的旅长指定会因为他再次抗命,私自决战龟田大队的事情将他一顿臭骂。 可是这一次却有些意外,旅长见了李云龙第一句话居然不是骂娘,而是问李云龙道:“听说你的新一团有个韩疯子同志,一个人追着龟田大队四百多人杀?” 李云龙顿时大喜,他明白老首长的注意力这是都被三愣子给吸引了去,要是自己能够好好把握住机会,说不定就不会受处分了。 没的说,李云龙说的唾沫横飞,不止是古铜山路战役,从小庄战斗中韩烽暂露头角,到柳庄战斗带着三班打掉日军一个分队并骗取伪军一个连的装备,到带着炊事班在醉仙楼毒杀日军十几位军官并弄回来过冬的粮食,再到云峰岭战役借用土匪的力量阻击日军……李云龙除了没说韩烽每次几乎都是抗命行事之外,其他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连韩烽的枪法准,武艺高强的事情都一一尽述。 晋西北这块地方,八路军筚路蓝缕,开创的根据地可不小,386旅旅部虽然可以接收到底下各个团部的讯息,却由于没有电台电话,多半都是通讯兵去把消息带回,得到的消息自然不够全面。 比如此刻旅长之所以知道韩疯子的事情,那也是因为韩烽一个人追击日军大队这样的事情太过震撼世人,这才传开了消息,否则,若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哪个团缴获了一门掷弹筒,哪个团弄到了几挺机关枪,旅部是从来都不会在意的。 因此对于韩疯子,李云龙的这位老首长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此刻听完李云龙的叙说,当真是吃了一惊:“你小子手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人才?” 李云龙顿时警惕道:“老首长,您不会是想挖墙脚,打我这兄弟的主意吧?” 陈旅长哭笑不得道:“你小子,老子还至于和你一样没出息。” 李云龙却是认真地拍着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您旅长大人手底下兵强马壮实,哪像咱,穷的叮当响的大老粗一个,手底下能打仗的好苗子可不多啊!” 陈旅长道:“李云龙,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手底下既然有这样的人才,就不能埋没人家,咱八路军是重视人才的地方,有能耐的,那就得尽快提拔,发挥他的才能。” 李云龙瞪着眼睛敬礼道:“旅长放心,我已经给那小子才升了排长,绝不会浪费人才。” “那就好,你这事儿安排的不错。” “嘿嘿,旅长,那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走了,团里还有事儿呢!” “滚吧!不走,还等着老子请你吃饭?”陈旅长臭骂,殊料李云龙不但不气,反而和得了赏似的喜上眉梢地离开。 李云龙前脚离开之后,陈旅长道:“我怎么总觉得忘了件什么事儿?” 副旅长给陈旅长递过来一杯开水,笑道:“旅长啊!你被这混小子给绕进去了,这小子来之前你还说,要好好处分他抗命出战的事情。” 陈旅长顿时恍然,却只能望着李云龙早就消逝的方向臭骂道:“这个兔崽子。” 只是才骂完,回头和副旅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忽然觉得有趣,一齐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 …… 古铜山里一战新一团虽然击退了龟田大队,甚至连带着破除了安康镇日军的扫荡,可是自身的损失同样不小,全团牺牲了近四百的战士,好多的熟悉面孔返回的时候都消失了。 听说炊事班也牺牲了两位同志,韩烽打听之后才知道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六和负责打饭的顺子。 战友的牺牲是难以避免的,再加上杨杰的死,韩烽的心其实已经有些麻木,这几天炊事班新添了不少的同事,因为团里的同志人数突然多起来之后,全团靠着一个炊事班根本忙不过来。 还听说炊事班班长老王也受了伤,好在是轻伤,韩烽惦记着老王和炊事班的兄弟们,只是内心深处悲痛小六和顺子的离开,便没有去炊事班看看。 特训队的情况还算幸运,只有李海在和小鬼子拼刺刀的时候被小鬼子给伤了一刀,另外就是包太平的胳臂被流弹击中,卫生员包扎的及时,鬼子的三八大盖儿穿透力强,子弹又是直接打穿胳臂过去,就没什么大碍。 杨杰的一排这次损失也不小,原本就三个班,排长杨杰牺牲了不说,三个班便牺牲了六个战士,这些战士韩烽尽管不熟,却还是难免感慨:在这炮火纷飞的年代,人命果然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不仅如此,杨杰为人虽然骨子里带着愣气,对手底下的战士却亲如兄弟,又护犊子护的厉害,整个一排的战士们无不对杨杰打心眼儿里服气。 可以说,杨杰就是一排的主心骨,如今杨杰的突然离开,一排的另外两个由杨杰一直以来带着的班,都有些士气萎靡起来…… 102 排长 杨杰性子骄傲,为人上进积极,绝不轻易服输于人,可是骨子里,却是真性情的豪爽汉子,待人真诚,重义气,可与之患难与共。 杨杰的心性第一次被韩烽了解,还是在杨杰牺牲前半月的那一顿酒,喝醉了的杨杰搂着韩烽称兄道弟,更是将自己心中对韩烽的欣赏与佩服毫无保留地说了个痛快。 紧接着杨杰牺牲,韩烽绝没有想到的是,杨杰临死前的最后几句话居然是将一排嘱托给自己,更是直言,一排只能由自己来带。 ……看着自己面前站的整整齐齐的一排队伍,少了些熟悉的面孔,韩烽的心里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今天算是新排长给大家见面的日子了,当然,这位新排长不是旁人,杨杰在的时候,韩烽还是三班的班长,与大家已经熟络。 对于韩烽突然被提升成为一排的排长,一排的战士们是没有人不服气的。 杨杰在的时候,韩烽带着特训队在打赌中直接活捉杨杰的四个班,从那一场打赌之后,一排的战士们就很清楚,这位三愣子是一位打仗很厉害的同志,就是排长本人,只怕说到打仗,也不会是三愣子的对手。 再者古铜山路战役中,杨杰牺牲的时候韩烽的悲痛和疯狂新一团的战士们有目共睹,甚至一人一枪,不顾性命,和疯了一般一口气追击龟田大队数里。 从那个时候起,整个一排的战士就再没有不服气韩烽的了,哪怕是一排另外两位很有些资历的班长,一班长王宝和二班长胡自强,也对韩烽服气,认为一排的排长让韩烽来担任绝对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古铜山路战役之后,韩烽一人追击半个龟田大队的事情已成传奇。 此刻韩烽便是沉默地在一排的战士们面前站着,一言不发,一排的战士们身上那因为杨杰牺牲的情绪之萎靡,似乎都为之一振。 半晌,韩烽终于开口:“排长走了。” 他的目光平静,环视四周,面前的一排战士们一个个用专注的目光望着他,几十人的队伍静可闻针。 “可我们还活着,排长是英勇牺牲的,是被小鬼子给害死的,可是排长走了,他的精神还在。” 韩烽看向王宝:“一班长,你的班牺牲了几人?” 王宝道:“报告排长,我一班牺牲了四位同志。” 韩烽用同样的问题问胡自强,胡自强回答道:“报告排长,我二班没了两位弟兄。” 韩烽点了点头:“牺牲的兄弟们走了,活着的我们都很悲痛,不过我们绝不应该活着这股悲痛里,因为那毫无用处,甚至只能被小鬼子嘲笑,我们活着的人要做的事情再明确不过,二班长,你告诉我,是什么?” “杀鬼子!”胡自强大吼。 “说得好!”韩烽的话语变得郑重:“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打鬼子的,什么时候鬼子被咱们赶出祖国,什么时候咱们的任务才算是结束。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之前带的是三班,三班还有一个别称叫做特训队,但是从今天起,特训队就不复存在了,从今以后,我一排会成为突击排,成为我新一团的利刃,任何时候,都该像是一把利剑,直插敌人的心脏!” “你们有没有信心?为排长报仇,将侵犯我祖国山河的小鬼子统统杀尽、杀光?” 有有有—— 那一天,一排的营地吼声震天响,便是整个新一团几乎都可以听到一排战士们的怒吼。 有人说:韩疯子现在成了一排的排长,一排很快又要被韩疯子变成一支嗷嗷叫着的疯子队伍了。 也有人说,韩疯子带的队伍,就不会有一个正常的。 还有人说,韩疯子一个人就敢追着半个日军大队打,估计给他一个团,他都敢去伏击一个日军联队。 对于这些言论,韩疯子是不会知晓了,还是冷冽的寒冬,一大早,当新一团别的队伍都窝在营地休息的时候,他却带着整个一排出发了。 在大雪里晨练,还是翻越大山,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韩烽是疯了,可韩烽如今早就得了“疯子”的称号,疯一点大概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一班长王宝在冷风中打颤:“排长,这大冷天的,咱们出来训练恐怖不太好吧!” 韩烽道:“一班长,你知道什么是突击排吗?” 王宝一振,尽管他的年龄比韩烽大上不少,可是在韩烽的面前,他就像是个学生,回答的很是天真:“不知道?” 韩烽道:“突击排,就是可以无视环境的恶劣,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出击,突破重重障碍,做到最后迅速突击的军事目的,现在天气是冷了些,可难道比起枪林弹雨,比起炮火纷飞,还要艰难吗?连一点冷都受不了,还谈什么突击排?” 王宝跑的认真起来,回答的斩钉截铁:“是,排长,我明白了。” 杨杰的牺牲让整个一排的战士们在心中憋着一股子气儿,一股子随时可以冲天而起的怒火和悲愤,这两种情感都是很不一般的力量,一旦爆发,便可以造就惊人的毅力与坚持。 翻越整座大山,不管这山路再滑,不管这寒流再冷,不管体能的极限,也不管身体的煎熬,所有一排战士们咬紧牙关,憋着一股劲儿,死命地坚持。 韩烽一边领队一边道:“都坚持住,这大冷天的,跑跑就热了,这天儿啊!冻的都是懒人,你越是不动弹,就是越是冷的发慌,等彻底跑开了,这哪里还是寒冬,就和夏季也没什么两样。” 特训队的体能素质这个时候就展现出来了,王宝和胡自强两个班的战士一个个耳朵冻得通红,跑的是气喘吁吁,可是特训队的战士们虽然说不上优哉游哉,一个个却是跑得从容,跑得自信。 周大牛如今也提拔了,韩烽当了一排的排长之后,三班的班长位置就空出来了,周大牛顺理成章地就坐了上去。 三班长周大牛脸不红气不喘地喊道:“三班出列,给其他的兄弟们加油!” “加油加油加油——” 李海王承柱等人从退伍中脱离,一边小跑,一边为王宝等人呐喊,可是无论怎么看,周大牛似乎都是在炫耀的样子。 王宝和胡自强对视了一眼,体能接近极限的痛楚让两人没有开口,可是从彼此的眸子里却看到的都是震惊:这支特训队太不一般了! 韩烽知道特训队能够训练出来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三班同志们的先天条件出奇的不错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很能吃苦,很能坚持,外加上当时时令大山里猎物多,大家可以得到充足蛋白质补充等等缘故堆砌的结果。 可是现在,别的不谈,就是食物便是问题,这大雪封山的寒冬,你别想在整座大山上找到一只动物。 所以韩烽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像是训练特许队一般训练一排,至少,体能训练便不可以强度太大。 韩烽要训练的只是一排的突击性,和战士们的刺杀战斗力而已。 所以这支所谓的突击排,基本上就是进行骤然间的突击任务,刺杀对抗顺理成章地成为韩烽训练的主要手段之一…… 103 论训练之重要性 体能特训在没有充足的食物情况下是无法进行的,幸好新一团这个冬天因为有韩烽和炊事班从安康镇弄回来的那一批粮食的缘故,过得还算滋润。 一排的训练并没有韩烽当初训练特训队时那么夸张,所以靠着和炊事班老王的关系,一排的战士们便是一顿额外多吃上几个馒头,训练也就跟上了。 韩烽现在不夸张地说,那可是新一团的名人儿了,名人儿一向是没有什么“私生活”的,便是新一团的普通战士们,也格外地关注一排的情况,所以韩烽准备将一排训练成突击排的事情,很快便在整个新一团传开。 李云龙突然心血来潮,带着一营长张大彪去看一排训练时,韩烽已经带着一排训练了大半个冬天。 张大彪和李云龙到的时候,韩烽带着一排的战士们在进行每日必练的刺杀对抗训练。 张大彪吓了一跳,韩烽是他一营的兵,对于韩烽以前三班的情况,张大彪还是略有耳闻的,也曾经听杨杰说过韩烽带着特训队进行对抗训练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没有亲眼目睹,今日亲眼看到,哪里能够料到,居然是如此实打实地训练。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班长与战士的区别,对抗的激烈程度超乎人的想象,就在张大彪和李云龙观看的功夫,一班长王宝的腿根被对手的木枪重击了一下,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 张大彪看的是心惊肉跳:“妈的,这些臭小子来真的!难怪这些日子一排的兔崽子们没事儿就总往卫生员老周那里跑,原来都是这么训练的,团长,我这就去阻止这些混小子。” 李云龙却一把将张大彪拦住,张大彪一愣:“团长?” 李云龙道:“你别着急,我倒是看出些门道。” 张大彪一怔:“这里头还有啥门道?” 李云龙道:我问你,这次古铜山路战斗,咱们新一团牺牲了多少兄弟?” 张大彪道:“一共牺牲了三百七十七人。” 李云龙道:“那你算算,要是均摊到每个班,该是多少人?” 张大彪道:“全按照满编计算,一个营牺牲一百二十个同志,均分到连,一个连牺牲四十左右,一个排牺牲十几人,一个班牺牲得有三四五六人。” 李云龙道:“你说的一点没错,这次战斗老子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三愣子的三班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无论是冲锋还是白刃战,他们都在最前面,你听说三愣子的三班死人了吗?” 张大彪反应过来:“还真是这样,团长,那小子的一个班,愣是一个人都没牺牲,好像只有两个战士受了点伤。” 李云龙感慨道:“这次咱们的牺牲不小,主要就是在拼刺刀和冲锋这块儿,这是鬼子的强项,咱们的短板,我在后面看的清楚,咱们的战士在拼刺刀的时候,动作迟缓,有些甚至不敢动手,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就被小鬼子戳个窟窿。 要说这些小鬼子拼刺刀还真有点东西,老实说,咱们的战士们中除了些练过武的,基本上都不是小鬼子的对手。可是你没看到,三班的那些小兔崽子们拼刺刀的时候,那他娘的就像是饿狼见到了肉,眼睛都他娘的亮了。 一个个动作熟练的让人吃惊,下手的时候刀刀要命,一点也不犹豫,是见人就砍,好些个小鬼子一个愣神,就被他们给捅死。 大彪,你觉得这是为啥?” 张大彪被问住了,他的目光忽然放到那些正在进行刺杀对抗的一排战士们身上,那些个还有些稚嫩的面孔,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随着一次次从失败中爬起来,无论是那浑身的气势还是拼杀的狠辣,似乎都与之前不同,似乎在一点点进步。 张大彪恍然大悟:“团长,你是说,三愣子他们就靠的是这刺杀对抗训练?” 李云龙道:“是的,大彪啊!咱们该懂得三愣子这小子的意思了,战士们平日训练的时候狠一些没有关系,就是受伤也没有关系,平日里多受伤,上了战场就多一分保命的本事,就少一些牺牲,要我说,三愣子这小子是给咱们长见识了。” 张大彪道:“团长,咱们把这种训练的方式在全团展开吧!” 李云龙摇摇头,看向安康镇的方向道:“再等等吧!马上这冬天就过去了,这个冬天,小鬼子表现的太安静了,老子总觉得这背后有大阴谋,搞不好啊!很快就有仗打,现在可不是大搞训练的好时候。” 李云龙和张大彪聊了一阵,韩烽过来的时候,张大彪拍着韩烽的肩膀道:“三愣子,你小子弄得这对抗训练我和团长刚才看了半天,战士们也没有带护具,万一伤着,轻则擦破点皮,重的话搞不好就会伤筋动骨,你小子是怎么想的?” 韩烽道:“团长,营长,咱们的战士太缺乏训练了,参军之前,大家多半都是些农村娃,别说是打仗,就是抢都没摸过,结果一摸到抢,还没有时间训练,就上战场去了。 这样的情况咱们的战士上了战场,那能打得过武器装备好,又经历过军事训练,军事素养过人,单兵作战能力一流的小鬼子吗? 这种情况,咱们要是打起仗来,伤亡不大才是见鬼。 咱们总是说,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才是精英,可是照着这么个算法,咱们的精英就是全靠战场死亡淘汰来磨炼,那成本也未免太高了,那得牺牲多少同志才算是个够啊?” 韩烽说的越发郑重:“所以咱们就得训练,趁着一切的空隙训练,团长营长,我知道咱们八路军战士的日子过得苦,清汤寡水的,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这是常有的情况,可是别的咱管不着,在咱们新一团,只要是粮食够吃,战士们身上有劲儿,那就得大搞训练,否则,上了战场咱们就只有后悔的份儿!” 李云龙和张大彪在冷风中发愣了好一阵,张大彪觉得韩烽刚才的这番话语说的太有道理了,李云龙更是在反应过来之后望着韩烽骂道: “你狗日的三愣子,老子居然都没有发现,你还是个狗头军师呢!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关键老子听了还觉得很有道理。” 李云龙接着说道:“你说的对,咱们的队伍就是太缺少训练了,等这次雪化开春了,咱们新一团就开始全团的军事训练,咱们得练拼刺刀,最好还能想法子练练战士们的枪法,吃饭的事儿老子来想办法,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训练,老子不能让战士们上了战场,连他娘的枪是怎么开的还不知道……” 104 骤然爆发的战役 李云龙的美好愿景并没有实现,他绝没有想到,自己还准备等到雪化开春之后带着整个新一团进行军事训练呢!迫不及待的小鬼子就有了新的动作,还是一场很大的动作: 才到冬末,最寒冷的时令刚过,忍了一个冬季怒火的安康镇龟田大队大队长龟田小村就收到一个好消息。 鉴于龟田小村上报中所述的晋察冀根据地八路军猖獗,多次在敌后战场偷袭天皇大军,若是不彻底铲除,必将酿成大祸的情况。 才进军到晋西北的日军第26、110师团和第2、3、4混成旅各一部,共约两万多人,大集结之后,决定对晋察冀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冬末大扫荡”。 大扫荡开始后不久,扫荡日军以地毯式搜索前进,更以一部猛扎猛打,消息匮乏的八路军129师不幸于晋中某地区遭到日军主力的合围,形势极为严峻。 预料之中的战争一触即发,在苍云岭主阵地的三个山头上,八路军129师与日军的三千余人展开激战,战事惨烈,八路军连续发动了13次猛烈的进攻,更是不惜代价与日军展开最原始的白刃战,日军来势迅猛,八路军师部下令,下辖各部以团为单位,各自打破日军的包围圈突围。 这一仗波及很大,李云龙本就是个好战分子,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少了他,苍云战役开始之后,张大彪把自己的三位营长叫到指挥部,他问道:“鬼子现在包围上来了,咱们的阵地外面就是他们的包围圈,师部主力正在和日军主力死战,你说,咱们该怎么所做?” 三位营长挺直了胸膛听令,李云龙道:“他娘的,老子已经憋了一个冬天了,小鬼子这次来了,还来了个大的,冬末大扫荡啊!好威风,咱们就杀杀他的威风。” 张大彪道:“团长,你想怎么打?” “进攻,向日军进行反冲锋!”李云龙没有丝毫的犹豫。 二营长朱富道:“团长,额们现在可是被小鬼子给包围了,反冲锋会让额们的伤亡很大。” 李云龙道:“怎么,你们听不到老子的命令?老子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商量怎么打的,这次鬼子是玩真格的了,战斗一开始,师部和野战医院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成为鬼子的目标,咱们新一团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掩护主力部队撤退,纠缠住眼前这伙儿小鬼子,咱们这边就得闹出动静,动静越大越好,咱们闹出的动静越大,师部和其他主力团那边的压力就越小,好了,去下令吧!” “是!”三位营长回答地异口同声。 韩烽带着一排准备出发时,他找到了王承柱,王承柱还有些愕然:“排长,你找我?” 韩烽不晓得自己的到来到底有没有以蝴蝶效应影响到亮剑历史的变化,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地做出努力,他对王承柱道:“柱子,一会儿战斗开始之后,团长肯定会把你叫去动用迫击炮,你一定记得留几发炮弹备用,还有,你小子一定给老子把心性憋住了,别动不动就激动地上蹿下跳,就是你小子一炮打中了鬼子的最高指挥部,你也把身子给老子藏好,老子可不想去给自己的兄弟收尸。” 王承柱看着韩烽离去的背影发愣,他有些不理解韩烽的担忧,只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的内心已经对韩烽生出没由来的信任,王承柱将韩烽的交代牢牢记在心里,紧跟着一排出发。 第一次冲锋开始,李云龙就感觉到了对手的强悍,合理化的机枪阵地布置压得新一团的冲锋抬不起头来,到位的防御工事让冲锋的新一团战士们打起这帮小鬼子竟是觉得无从下手。 几乎就是几个照面的功夫,冲锋第一梯队的二营就直接打没了一个排,营长朱富一看这不是个情况,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连忙下令暂时撤退。 韩烽当时处在攻击冲锋的第二梯队,他对撤退下来的朱富道:“营长,小鬼子的防御工事太强,火力又猛,要是龟缩在工事里不出来,咱们不管冲锋多少次,也只是送人头,我们还是等小鬼子发起冲锋的时候,再进行反冲锋吧!” 二营长朱富觉得韩烽说的很有道理,接受了这个建议。 日军果然按照韩烽的预想,在朱富停止了冲锋之后,反过来对着新一团进行进攻。 那边日军的进攻一起,朱富再不犹豫,全员向着进攻过来的日军发动了反冲锋,韩烽带着自己的突击排一马当先,双方霎时间便纠缠在一起。 白刃战的惨烈再一次上演,韩烽一连劈死三个鬼子之后,一个日军中尉盯上了他,韩烽看得出来,那个日军中尉是个拼刺刀的好手,他不像是普通的日军士兵那样慌张,就算是选定了目标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就不顾一切的出击,相反,他就站在韩烽的十步之外,一刀将一名新一团战士劈死之后,便不断地细细打量着韩烽,高手过招,总会先寻找对手的破绽。 却说这时,另一个鬼子忽然向着韩烽扑杀过去,韩烽一个侧身躲开,他用的是大刀,一刀劈在这鬼子空出来的脖子上的同时,左手顺便将那鬼子腰上的配枪摸到手。 那鬼子脖子喷血倒下的同时,韩烽左手王八盒子骤然开火,砰——,旋转的子弹直接钉在了仍旧打量着韩烽,准备找时机出手的日军中尉的额头中心。 一直到死,那日军中尉都想不明白,这个中国军人出手为何毫无章法,明明是白刃战,居然毫无羞耻地开枪射击。 韩烽自然不会讲究那么多,王八盒子一连打死几个鬼子,子弹用空之后,几刀又劈杀了一个鬼子,紧接着便抢到手一架轻机枪,抱在怀里就将弹夹里的十几发子弹打空。 突击排因为这大半个冬天的训练,强悍的战斗力很快便显现出来,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接将鬼子的进攻杀出一条缺口。 突击排的威猛带动了所有反冲锋的新一团战士的士气,这一次的反冲锋进行的很顺利,在惨烈的白刃战过后,日军的进攻被彻底击溃,留下一地的尸体之后,剩余的日军士兵重新逃回己方阵地。 朱富还想发起冲锋,韩烽道:“营长,鬼子一旦逃回阵地,可能马上就会进行炮火轰击,咱们先暂时后撤吧!” “好!” 朱富选择相信韩烽,果然,就在二营的战士们才撤退之后,原本进行白刃战的地带,很快便迎来日军猛烈炮火的连番轰炸。 看着那不断轰鸣的炮弹,朱富的脑门子因为心悸生出一头的冷汗,他望着身旁面色沉静的韩烽,心里忽然生出一阵说不出的震撼…… 105 炮手王承柱 突击排退下来暂时躲避日军猛烈的炮火,这一次反冲锋,二营直接打没了两个排,突击排也有两名战士不幸中弹。 战火紧急,面对战火纷飞,肩负着家国重任的新一团战士们谁也来不及悲伤,便举起枪继续战斗。 韩烽带着突击排退下来之后,通讯兵便传来团长李云龙的命令:让王承柱立马过去,准备动用迫击炮。 “排长!” 韩烽拍了拍王承柱的肩膀道:“柱子,一定要记得我对你的交代过的话。” 王承柱不明白韩烽在担忧什么,却知道韩烽是真心地为自己好,他重重的点头道:“我知道了。” 王承柱离开之后,周大牛红着眼睛道:“咱们排有两个弟兄没了,排长,咱们接下来怎么打?” 韩烽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较高的土包道:“看到那处土包没有,咱们这里地势低洼,那里就是方圆几十米唯一的制高点,一会儿你带着老胡、大志他们,就伏击在那里,记住,你们的任务很明确,就是给我打掉敌人的机枪手,让小鬼子的轻重机枪都发挥不出威力来。” “是!”周大牛领命而去。 周大牛离开之后,二营长朱富找到了韩烽,出乎韩烽预料的是,朱富居然在即将进行的军事指挥上问自己道:“团长的命令是反冲锋,可是小鬼子的炮火实在是太猛了,咱们这么猛冲可不是办法,三愣子,你的鬼主意多,你给额说说,额们接下来该怎么打?” 韩烽道:“营长,咱们现在是陷在了鬼子的包围圈里,团长的命令没错,只要不想坐着等死,咱们就必须得进行反冲锋打破鬼子的包围圈,不过小鬼子明显是知道咱们的意图,他们的机枪阵地严密,火力太猛,咱们多少人上去,也都像是鱼儿游进了日军布置下的大网,根本无法逃脱。 为今之计,咱们只能等,等着小鬼子对咱们发起冲锋,他们每发动一次冲锋,咱们就进行一次反冲锋,咱们得为团长他们争取时间,等到团长他们从那边与咱们集合,咱们再集合优势兵力,一举突围。” 朱富大为赞同道:“你小子说的太好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李云龙下达反冲锋的命令是对新一团的三位营长一起下达的,就在朱富这边对日军的包围圈进行反冲锋的时候,三营长金有材和一营长张大彪那边也同时向日军发动进攻。 只是结果大致一样,几次冲锋下来,战士们虽然创伤日军,自己却也损失不小,倒是二营在朱富采取韩烽的建议之后,不但完成了击退日军进攻的军事目的,还成功地将自身的伤亡降低到了最小。 李云龙从望远镜中看到三个营从三个方向各自进行反冲锋的情况,当看到张大彪的一营嗷嗷叫着向日军发起反冲锋的时候,李云龙虽然点着脑袋,嘴巴里却不是好词儿:“张大彪这小子不怕死,当敢死队倒是个好手,就是他娘的太愣了,打仗也不动动脑子,小鬼子的好几架重机枪还摆着呢!他娘的,老子知道你小子当年是大刀队出身,可是大刀再厉害,还等挡得住小鬼子的子弹了?” 紧接着李云龙看向三营的方向,三营长金有材从来都会将李云龙的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收到李云龙反冲锋的命令之后,便带着三营对着日军包围圈进行了数次的冲锋,只是鬼子的火力太猛,又总是将他的攻击打退。 李云龙的眉头凝重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小鬼子的重炮火力太猛,张大彪他们根本打不出去,再冲锋下去,只怕伤亡会迅速扩大,亏本儿的买卖老子可不干,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李云龙道带着沉重最后看向朱富的二营,不料这一看,李云龙就看出了门道,二营的同志们一直就在阵地后面儿缩着,小鬼子的子弹打不进来,重炮也轰击不住,可是一等小鬼子发起冲锋到了近前,二营的同志们就骤然发起突袭时反冲锋。 这个时候日军炮手由于顾忌自己方的人马,便只能干瞪眼地看着两方的厮杀,二营的战士们在李云龙望去的时候,轻易便击退了日军的一次进攻。 李云龙看的惊奇:“二营长这小子他娘的出息了,我看一营和三营也该这么打。” 只是方才二营与日军交火的时候,重机枪阵地明显没有发挥多少威力,响不了一阵,就会哑火儿,李云龙好奇中将望远镜一台,好家伙,原来是高坡后面的那几个小子出的好彩。 “这些小子们的枪法还真不赖!” 李云龙说着,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三愣子那小子在二营那边的缘故,他说二营长朱富打起仗来,怎么突然就有脑子起来了? 李云龙将三个营进行反冲锋的情况尽收眼底,他扭过头来对警卫员虎子道:“虎子,王承柱到了没有?” 虎子向不远处一看,大喜道:“来了来了!” 迫击炮被王承柱在短短的时间内以熟练的手法操作完毕,迫击炮座钣安放于一处略微倾斜的小土坡,在承受后坐力的同时,可以更好滴调整发射炮弹的角度。 这门迫击炮还是韩烽在三班的时候,领着特训队偷袭安康镇日军炮楼,在龙口村的据点炮楼里缴获的,当时差点没把酷爱迫击炮的王承柱给高兴死。 这是日式大正十一年式曲射步兵炮,全炮身的重量不过一百二十多斤,其实只是一门轻型迫击炮,不过用来应付苍云岭战役的眼前这种情况,完全是足够的了。 一千五百多米的最大射程,再加上李云龙所选择的位置是个制高点,居高临下,赋予了这门迫击炮可以有效打击大半个战场的惊人功效。 李云龙这回是过足了“战争暴发户”的瘾,整个高地都听到他在大吼: “柱子,把鬼子的那几个掷弹筒给老子炸了!” “柱子,把小鬼子东南方的那几个机枪阵地给我炸了,老子看的碍眼。” “柱子,最南方的小鬼子冲过来了,那边的鬼子机枪阵地又架起来了……” 再多的炮弹也不够李云龙这么打的,李云龙这下子倒是过足了瘾,王承柱却快要哭了,安康镇夜袭日军大半的炮楼才弄来这么一门迫击炮,炮弹本来还以为挺多,王承柱本来还在兴奋,这一次自己当炮兵侦察兵时候学到的一身本事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可是这才多大一会儿,迫击炮的炮弹居然都要打完了…… 106 王承柱的震惊 可是总不能违抗军令吧!为了节省炮弹,王承柱开始放慢装填炮弹的速度,瞄准的时间也开始拖延。 李云龙多么精明的人物,察觉到王承柱的异常之后大骂道:“柱子,你他娘的磨叽什么呢?老子不是让你打掉那处重机枪吗?” 王承柱道:“团长,咱们的炮弹也不多,我总得花时间瞄准啊!” “少废话,你他娘的方才不是开炮开的挺快的吗?怎么着,打打炮还打虚了?”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王承柱精准的炮击技术,新一团的三个营这几次的反冲锋都进行的非常胜利,有了王承柱的迫击炮和李云龙的指挥,新一团的战士们就像是有了一处高控支援一般,没费多少功夫,就成功地再次将鬼子打回阵地。 李云龙观察到战场形势的变化,这才不再理会王承柱,转身向张大彪几人迎去。 王承柱是欲哭无泪,他突然有些感激起韩烽,要不是韩烽的提醒……王承柱低头望了望竹筐里最后的零落着的两枚炮弹,这迫击炮榴弹只怕一发也没有了。 李云龙将三位营长召集起来之后对三位营长道:“鬼子是越来越心急了,看来是急着吃掉我们,咱们的反冲锋起了作用,这伙儿小鬼子面对咱们不敢大意,注意力全被咱们给吸引过来了。” 一个通讯兵这时跑了过来,李云龙问道:“”师部和野战医院转移了没有?” 通讯兵道:“报告团长,师部和野战医院已经成功转移。” 李云龙顿时大喜道:“好,这回老子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和小鬼子好好地大干一场了。” 只是李云龙还没有欢喜多久,另一个通信兵过来,模样带着急迫:“报告团长,刚刚接到旅部的命令,旅长命令咱新一团交替掩护后撤,从俞家岭方向突围出去,由七七一团和七七二团负责掩护新一团撤离。” 李云龙一愣,板着的老脸一黑,用满是质问的语气道:“后撤?先不说我新一团的反冲锋已经成功了大半,鬼子的刺刀都已经顶到老子的鼻子上了,这个时候后撤?亏他们想得出来。 反正是突围,依老子看,从哪出去不一样啊?” 张大彪道:“团长,俞家岭方向是鬼子包围圈的薄弱点,那里的地势又易攻难守,上级的命令不错,咱们要是从俞家岭方向后撤,突围的把握会大得多啊!” “你小子懂个屁!小鬼子不是笨蛋,就等着咱自己送上门去呢!咱们这一撤退,鬼子肯定会第一时间咬上来,到时候咱们没了阵地,反而会更被动。”李云龙冲着张大彪道:“大彪,还记得老子不久之前和你在地图上进行的军事对演吗?” 张大彪一怔:“记得!” 李云龙道:“记得就好,小鬼子不是笨蛋,俞家岭方向是他们包围圈的薄弱点,你以为他们就不知道?我估计啊!咱们就是从俞家岭方向突围出去,指不定更多的小鬼子正在包围圈外的某个地方设伏我们呢!” 新一团的三位营长听得心中猛然一凉,团长李云龙说的太有道理,未必就没有这个可能。 李云龙又问道:“大彪,还记得上次咱们地图上军事对演,你是怎么输给老子的吗?” 张大彪本想说李云龙耍赖赢的,忽然反应过来道:“团长,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就要准本按照上次咱们演习那么干,用迫击炮直接轰掉日军的指挥部?” 李云龙一指不远处的天线杆道:“没错,老子早就在望远镜里观察好了,你们看到那几根天线杆没有,那肯定就是对面小鬼子的指挥部,那天线一准儿是鬼子连接电话或者电台用的。” 张大彪吃了一惊,若有所思。 李云龙道:“张大彪,老子让你抓个鬼子问问对面是日军的那支部队,你去了没有?” 张大彪道:“报告团长,对面和咱们交战的是日军第四旅团的坂田联队。” 李云龙一愣,紧接着竟是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坂田联队?老子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啊?” 张大彪道:“上次云岭大扫荡,孔捷团长的独立团就是和这个坂田联队打了场遭遇战,团长孔捷负伤,政委李文英牺牲,你说过,他是咱们旅的死对头。” 李云龙道:“他娘的,原来如此,今天撞到咱,算他倒霉。” 李云龙装过头来对通讯兵道:“去,你回去上报给旅部,不是我新一团不愿意撤退,我的新一团已经和坂田联队交上火了,撤不了了,为了掩护兄弟部队顺利地突出包围圈,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决心率领全团向敌人发起进攻,击溃坂田联队,从正面突围。” 张大彪向来是不怕死的,可是他最敬佩的就是李云龙,他得为自己的团长考虑,他有些犹豫道:“团长,你说的都有道理,可这是违抗上级命令。” 李云龙心里顿时乐了,面儿上却垮下脸语气不善地喊道:“张大彪。” 张大彪和李云龙在一次共事久了,深懂得这位老团长的脾气,他连忙应道:“有。” 李云龙用带着痞气的轻飘口吻道:“立正。” 张大彪紧接着连忙站直身体立正。 李云龙道:“”张大彪,老子问你个问题,咱新一团谁是团长啊?” 张大彪回答道:“李云龙。” “大点声儿。” “报告,新一团团长是李云龙,一营长张大彪回答完毕。”这一次张大彪是用吼的。 李云龙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给老子执行命令去吧!” “是!” 进攻的命令明确之后,李云龙把王承柱叫了过去。 李云龙用手给奉命前来的王承柱指出远处的几根电线杆,对王承柱道:“柱子,看到那几根电线杆后面用草垛遮掩的建筑没有?那就是与咱们对阵的小鬼子,坂田联队的指挥部,你用迫击炮给老子把它打下来。” 王承柱听了这话却是大吃一惊,他的记忆力不差,他还记得就在三哥韩烽刚认识他那会儿,就曾经拍着他的肩膀说要和他聊聊他是怎么一炮干掉坂田联队指挥部的。 现在看来,三哥竟是预料到了此事? 王承柱的脑子忽然有些凌乱,他紧接着想起来韩烽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他记得最清晰的是那句话是:就是自己一炮打中了鬼子的最高指挥部,也一定要把身子藏好。 想到这些,王承柱顿时凛然,他决定好好按照三哥韩烽的交代行事。 王承柱伸出大拇指用目测测距法粗略的测量了一下迫击炮与日军指挥部的距离,摇了摇头道:“团长,离的太远了,按照咱们的迫击炮型号,根本够不着……” 107 炮轰坂田 李云龙正要生出失望,就听到王承柱继续道:“不过也就差五百米了,再往前进五百米,一准儿行!” “好,老子等会儿会率领全团冲锋给你打掩护,往前推进五百米,只是一条,你小子必须给我把坂田的指挥部打下来。” 王承柱有些为难道:“团长,可是咱们的炮弹不多了,就剩下了两发。” 李云龙顿时大怒:“他娘的你个败家子儿,你怎么不知道省着点打?” 王承柱委屈质问道:“团长,刚才开炮的时候您打的过瘾,就属您喊的最凶,柱子,把鬼子的机枪阵地给老子打了、柱子,把鬼子的掷弹筒给老子炸了,炮弹打完了,那也是您用的,您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了,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儿留了两发,咱们现在只怕一发炮弹都没了。” 李云龙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之前王承柱打炮忽然变得磨磨唧唧,竟然是这个缘故,可李云龙好歹也是新一团堂堂团长,按照他那暴脾气的性格,会向一个战士认错? 想得美,李云龙臭骂道:“你他娘的还敢和老子顶嘴?小心老子捶你。” 王承柱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李云龙打人一棒槌给个枣吃,转过头来又露出亲和的笑道:“柱子,你要是能把坂田联队的指挥部打下来,老子赏你半斤地瓜烧。” 王承柱撇撇嘴吧:“地瓜烧啊三哥一向都是带咱们吃肉的。” 李云龙: 若是他知晓亮剑历史因为韩烽出现而引发的变故,定然会放声大骂:他娘的,怎么都不按照剧本儿来了! 李云龙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少他娘的废话,你要是打不下来这坂田联队,这迫击炮以后就归别人,再没你柱子啥事儿了。” 李云龙眼光毒辣,这下子算是抓住了王承柱的命脉,王承柱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是,一定完成任务。” 韩烽知道这是亮剑历史中优秀炮手王承柱表演的舞台到了,他被李云龙叫去的时候,不用李云龙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团长放心,我会带着突击排突击,将坂田联队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咱们这一次就来个声东击西,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再一次的战斗开始之后,整个新一团再一次发动进攻,而且这一次的进攻方式与之前截然不同,这是全团的进攻,竟是集中了兵力从坂田联队的正面发起冲锋突围。 几根电线杆子之后的掩体里,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那几根天线杆彻底暴露的坂田老鬼子,从望远镜里望着新一团突然发疯似的举动纳闷。 他用日语疑惑道:“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看他阵地的布局得当,防御工事做的更是一流,绝不像是个不懂军事的指挥官,只是此人打仗为何毫无章法,我打仗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也看不出他的意图。” 副官道:“联队长,我带一个步兵大队去迎敌吧!” 坂田却摇了摇头道:“不,这支军队虽然打仗毫无章法,可是这些士兵个个勇猛,在咱们的包围圈里居然也敢对着咱们多次发动反冲锋,并把咱们多次的进攻击溃,这是一支劲敌,中国有句老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这还是一头饿狼,咱们不能大意,你带两个大队去。” “嗨!” 副官离开之后,坂田自言自语:“我想,很快就可以看出你的意图了,神秘的对手君。” 新一团进行全团的正面进攻之后,战斗之惨烈超乎想象,坂田联队是日军第四旅团的精锐之师,指挥官坂田更是日军里的一代名将,曾经带着一个联队轻易地击溃果军三个师,在各方抗日势力心中,坂田联队都是日军里强悍的代名词。 双方只是一接触,纵然是经历过数次战斗,从多次的炮火洗礼中蜕化的新一团依旧不是坂田联队的对手,坂田联队与日军战损比例很快接近4:1甚至继续高涨下去。 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坂田在一开始的时候是曾疑惑过的,他绝不相信能够带出一支勇猛部队的指挥官,会是一个率领手下打冲锋送死这种毫无水平的烂仗的。 可是此刻看到自己的士兵们明显占据上风,他心中的担忧很快又消逝,他试图换位思考,却从这一支小小的敌军身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的希望。 很可惜,这仗一直打到现在,坂田联队还没有抓到对方一个活着的俘虏,根本就没法儿得知对方敌军的情况,又是八路军的哪一支队伍。 只是坂田老鬼子这大半辈子都是谨慎过来的,他一向将自己的百战百胜归结于自己的谨慎,所以出于一向的谨慎,他还是拿着望远镜继续观察这支不知名的敌军的情况。 这时他的注意力被战场上敌军的一支小队吸引,那支小队太不一般了,甚至令坂田老鬼子感到震惊。 他们的行进速度极快,在工事壕沟间来回穿梭,枪林弹雨似乎也伤不到他们,几乎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支小队便冲在了队伍的最右前方,坂田联队的机枪和火炮并没有阻拦住他们的步伐,他们还极擅隐蔽,每每趁着双方混战的间隙迅速进发,看他们的方向,居然是绕着侧路向着自己的指挥部而来。 坂田老鬼子来了兴趣,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明白眼前这伙儿敌人的意图了,眼前这貌似大张旗鼓的进攻和冲锋,看来就是为了掩护那支不一般的小队突进吧! “看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我的指挥部?” 坂田竟是有些庆幸,幸好他谨慎的性格迫使他不发现敌军的目的誓不罢休,这才察觉到敌人的意图,发现了这支恐怖小队的存在。 真要是自己大意,坂田还真不敢保证,这支小队拼尽了全力,能不能突击进自己的指挥部来! 或许是一颗手榴弹,也就完事儿了! 坂田将脑袋上的冷汗擦掉,对身边的执行官道:“看到那伙儿敌人了吗?用一个中队给我拦住他们。” 坂田的注意力已经大部分被韩烽的突击排吸引,而就在这个时候,王承柱轰歪了几米的炮弹在坂田指挥部上方的土坡上炸开,坂田是感受到了爆炸的震动的,一时之间却没有反应过来这土八路的炮火为何可以轰击在这么远的地方,紧接着王承柱的第二发炮弹就在他坚毅自信的目光中,一丝不偏地轰中了坂田的指挥部 这一段竟是没能避免地与亮剑有不少的重合,可是接下来就绝不一样了!十一点多了,睡觉,明日还要六点半起床上班! 108 陷入危机 坂田的指挥部打中了,在只剩下最后一发炮弹的时候打中了,那股莫大的喜悦弥漫在王承柱的心头,激动不已的王承柱手舞足蹈,正要起身欢呼,脑海里突然响起的三哥韩烽的再三叮嘱顿时将他这股喜悦冲散。 当时王承柱刚好从掩体后面站起半个身子来,几发窜过来的流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骤然的危机让王承柱心惊不已,好在经过长时间的特训,他的反应力极快,迅速重新猫着腰躲回掩体之后,他惊魂甫定地暗想:多亏了三哥的提醒,不然自己这会儿一准儿已经被流弹打死。 同时狂喜不已的还有团长李云龙,他还真是没看走眼,王承柱这小子打炮打的贼准,还真他娘两炮就干掉了坂田联队的指挥部。 李云龙踢着王承柱的屁股道:“好样的,这次你小子可是立了大功了,一炮打掉坂田联队指挥部,干掉坂田这个让人头疼的老鬼子,咱新一团想不出名都难了,等战斗结束,老子提拔你当班长。” 不料王承柱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团长我要继续当三哥的兵,我不当班长。” 李云龙一愣,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现在坂田连队的指挥部也打掉了,滚吧!” “团长,可是这排击炮!” “这玩意儿太笨重,要是带着它突围,咱一准儿得被鬼子包饺子,不要了,炸掉它。” 王承柱吓了一跳,就像是呵护自己的小媳妇儿一样,连忙用身子趴在排击炮上道:“团长,不能炸,这门迫击炮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 李云龙骂道:“他娘的,你个憨货,人要是都打没了,还留着迫击炮有个屁用,炸了拍击炮,准备突围。” 李云龙下了命令,王承柱没有法子了,三步两回头,看着那迫击炮就像是自己舍不得的亲人。 最后,他的目光里流出坚毅,竟是又转过头跑了回来,一把抱住迫击炮,将炮身上厚重的防护盾拆卸下来之后,背起迫击炮就跑。 这个时期的八路军士兵由于营养不良普遍偏瘦,每个士兵平均的身体重量也就在100多斤左右,这排击炮十分笨重,就是去掉了厚重的防护盾,也足有一个人的重量。 可王承柱愣是扛着这迫击炮就跑,强悍的特训体能爆发之后,就连步伐也看不出多少凌乱,李云龙在后面看着双眼发愣,一时之间竟是都忘了下命令。 “他娘的,这个小兔崽子。” 李云龙哭笑不得,从这一战之后,他已经看出了王承柱对于战争来说潜在的巨大价值,他瞪着身边的警卫员虎子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帮忙,柱子要是有一点闪失,老子拿你是问。” “可是团长你呢?”虎子有些迟疑。 李云龙道:“老子六岁习武,枪法一流,还用得着你小子保护?执行命令去吧!” “是!只是团长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可一定要在大后方待着,你是指挥员,冲锋的活儿可不是你应该干的。” 虎子也是知道李云龙的性格的,多少次战斗的时候直接甩下自己冲在最前面,差点没把虎子给吓坏。 做李云龙的警卫员太难了,稍不注意,自己这位团长就带头冲锋,这哪个警卫员能保护得了呀!虎子不免又说了几句。 李云龙火了:“你小子他娘的都快赶上老子的政委了,老子知道了,不会参加冲锋战斗的,你再啰嗦,小心老子捶你。” 如此虎子才放心下来,向扛着迫击炮的王承柱离开的方向追去。 只是虎子前脚离开,李云龙就把什么狗屁的承诺都给忘了,他让通讯兵给三位营长下令全体冲锋突围的命令之后,就提过自己的鬼头大刀,嗷嗷叫着带头冲锋起来。 李云龙最是享受的就是这种血性的突击,他一直认为这才是一个伟丈夫保家卫国,马革裹尸的英勇体现,他一边带头冲锋,一边大吼道: “兄弟们,鬼子的指挥部已经被咱们打垮了,都跟着老子冲出去,咱们杀出一条血路来,打出咱新一团的威风,杀” 杀杀杀 在李云龙的带头冲锋下,整个新一团的战士都疯狂了,全体对着包围圈的鬼子发动正面冲锋,两方接壤之后就进行惨烈的白刃战。 李云龙说的不错,坂田联队的指挥部是被他一炮给打掉了,可是他没能预料到的是,日军军纪严明,就算是没有了坂田联队最高指挥部的指挥,坂田联队底下的各大队中队甚至小队都可以自发的组织起有效且猛烈的进攻。 因此新一团的突围开始之后,队伍很快就被打散了,三个营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开始突围,都遭受到日军部队的猛烈打击。 好在没有了坂田联队最高指挥部的全局战略统筹,日军士兵们虽然进攻猛烈,包围圈却再也不能将新一团收缩压制。 突击排在周大牛为首的几人带领下,率先冲了出去,将日军包围圈撕开一道裂口。 紧接着新一团其他战斗部队也纷纷突破日军包围圈,团长李云龙带着新一团一部分主力,直接从坂田联队的正面杀出一条血路。 在苍云岭战斗结束之后,李云龙曾经向自己的老战友们吹嘘,说自己带着新一团一炮打掉了坂田联队,并带着主力部队从坂田联队正面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其实李云龙李云龙这么说,只是为了鼓舞士气,又带着吹嘘的成分。 事实的情况是,李云龙冒着风险放手一搏,兵出险招,靠着优秀炮手王承柱一炮打掉了坂田联队最高指挥部。 坂田联队联队长坂田老鬼子很是倒霉,当时几乎全身心的注意力都被韩烽的突击排吸引,炮弹轰中了指挥部之后,直接身亡。 可就算这样,坂田联队还有三千多日军士兵,绝对不是新一团硬碰硬就可以打得过的。 甚至可以说从头到尾李云龙的新一团都是被压着打,李云龙所谓的反冲锋其实也只是说着好听,为了鼓舞士气,而在坂田联队的眼中,那只是八路军新一团在负隅顽抗罢了。 就像此刻,李云龙好不容易带着主力部队杀了出去,结果回头将冲出日军包围圈的分散部队集合起来一看,一营的张大彪和部分战士居然没能冲出来,被日军包围圈重新包围。 李云龙顿时红了眼,张大彪可是他很早就带着的老部下了,这新一团没了谁,也不能没了张大彪。 突击排的周大牛也在慌张地乱喊:“团长我们排长也没有冲出来。” 李云龙的心里更乱了:“你们突围的时候,谁看到张大彪和三愣子了他们两个了?” 一个战士道:“团长,我看到一营长和一排长被鬼子包围在南边儿的阵地了。” 一阵血气翻腾,李云龙怒吼道:“兄弟们,咱新一团从老子接手开始就没有丢下过一个弟兄,咱们杀回去,救出被围困的兄弟。” “团长,让我们突击排来打头阵,我们一定要救出排长和一营长!” “好,出发,杀回去!” 杀杀杀 于是在苍云岭侧翼阵地上,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本已经杀出重围的八路军新一团,居然又带领着部队重新杀了回去 很努力的更新中,喜欢的话。推荐票月票支持一下哈! 109 生死与共(一) 张大彪暗道晦气,他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星子在泥土地上,这唾沫星子卷着灰尘揉成团,隐隐约约间还可以看到几丝血迹。 “妈的,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没想到今天却要栽在这里了。” 张大彪抬头望了望天色,本就粗糙的皮肤里夹杂着硝烟的黑熏和泥垢,这让他粗犷的面孔一下子带上几分沧桑,若不是打仗,张大彪估计了一番,随即在心底甜蜜地细想,他的儿子估计都能抗的动汉阳造了。 什么汉阳造,那种垃圾破枪,至少也应该是鬼子的三八大盖儿,那玩意儿才是好东西只是这想法很快又被张大彪摒弃,“放屁,老子要是有儿子,才舍不得让他上战场,他该好好的活着,对,再送他去读书,说不准儿还能考个秀才不对不对,现在没秀才了,怎么着也能混上个大学生,那咱泥腿子了几辈子的老张家,祖坟上也可以冒青烟了。” 一阵剧痛突然从腿部传来,“妈的,小鬼子这一口叮的还真疼”,张大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摸了摸自己腿上被小鬼子打出的枪伤,放开手一看,果然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只是张大彪的嘴上从来不服输,特别是对小鬼子,张大彪更是没有怂过。 “妈的,老子只是被小鬼子叮了一口而已!” 张大彪向来瞧不起鬼子,在他眼中,小鬼子就是那恨人的又臭又令人作呕的蚊子,啥时候受伤,也只是被蚊子叮了口罢了。 硬汉张大彪从粗布上衣上扯下来一条布,三下五除二地忍着痛将小腿上的枪伤绑紧,他可不想因为失血过多昏过去。 想想一刻钟之前的经历,张大彪就觉得憋屈,他性格勇猛,带着一营的一部分主力冲锋,提着的大刀阵阵作响,早就在他紧握着的手心里做着嗜血的渴望。 那一刻张大彪有一种热血的冲动,他甚至在想,当时就算是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向他冲过去,他也要将鬼子们个个劈成两半。 可谁能料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提着大刀将浑身的精神气儿都提升到巅峰的张大彪,刚带着队伍冲到一处岔口,却不想小鬼子居然一早就设伏在那里。 黑乎乎的重机枪枪口直接喷射,也就是张大彪反应力过人,在大吼“隐蔽”的同时将身子往近旁的掩体后一扭命总算是保住了,小腿的地方却中了一枪。 不过是小腿中了一枪,在意志力坚毅的张大彪看来,不过就是蚊子叮了一口,这要是搁在平时,别说是腿部中枪,就是断条腿,张大彪自信一样可以面色不改。 回想当年黑原地一战,他张大彪身中数枪,不是照样抱着机关枪突突,一连打死十几个鬼子? 当时张大彪还只是李云龙手底下的一个班长,也正是凭借那一战,李云龙看上了这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战士,后来一路把张大彪提拔上去,直到今天新一团的一营长。 想到李云龙,铁汉子张大彪的眼眶忽然就有些发热,自打他参军,他就没想过要好好地活着,他从来不怕死,这一点无论是在宋哲元手下,还是在八路军账下,从来不曾改变。 可是遇到李云龙之后张大彪就明白了,士为知己者死,自己这条命以后就是李云龙的了,这么多年来张大彪跟着团长李云龙出生入死,两人之间的情感早就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 “团长,张大彪以后不能再陪你喝酒杀鬼子了!” 张大彪在心底吼了一声,紧接着顾不得腿伤,率领部下边打边往身后的掩体高坡后撤。 小鬼子这口叮的太不是时候了,现在可是在全力突围,时间就是生命,可以说是最依赖两条腿的时刻,张大彪的小腿却负了伤。 张大彪被子弹打中小腿的那一刻,从小腿上传来的剧痛他便知道,这一次他是跑不了了。 不过张大彪想的很清楚,他不能跑,却绝不能成为别的战士的累赘,他命令一营的战士们后撤之后对战士道:“你们把手榴弹和子弹给老子留些,然后快撤吧!我给你们打掩护。” “营长,那你呢?”有战士问道。 一尺墙外,鬼子的火力喷射还没有停止,张大彪却猖狂地大笑了起来道:“就这些小鬼子,还杀不了老子,你们听命令,立刻撤退!” 一营的战士们却还在犹豫,张大彪的一个老部下发现了张大彪腿上的血迹,惊叫道:“营长,你受伤了!” 张大彪瞪了那部下一眼,骂道:“你狗日的小声点。” 老部下的声音却越发地大了起来,道:“我知道了,营长,你是想牺牲自己掩护我们撤退,兄弟们,你们说,我们能丢下营长自己独自逃跑吗?” “营长,我们不走!” “对,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和小鬼子拼了。” “营长,你不走我们谁也不会走的。” 张大彪的眼睛红润了,骂的却也更厉害了:“你们这群蠢货!不走,老子枪毙你们!” 张大彪掏出了枪指着自己的部下们,可是一营的战士们谁也没有退缩。 老部下决然道:“营长,你也不用浪费子弹枪毙我们,还是把子弹留着打小鬼子使吧!我们就是死,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丢下营长撤退。” “对!”一营的战士们齐声大吼。 感动又愤怒的泪珠在张大彪的眼眶里打着转,张大彪挪了挪身子,将带着伤口的小腿换了个姿势,疼痛感少了些。 张大彪还要说些什么,却因为看到远方的场景发起了愣:都快要冲出包围圈的韩烽,大概是因为看到自己这边的情况,居然又放弃突出重围的机会,向着自己这边靠拢了过来。 韩烽的突击排也打散了,身边就剩下三个同志,四人顺着掩体眼看着就要冲出去,韩烽回头一看,十几个战士居然还在鬼子的包围圈里,再一看,一营长张大彪居然也没能突围出去。 没有多想,韩烽带着身边的三个战士,突击排重新突击回去 真的很努力的更新着今天只能这么多了,还得准备明天的,上班事情也多抱歉! 110 生死与共(二) 新一团从被扫荡的小鬼子围困开始,到后面的反冲锋,再到一炮击溃坂田联队指挥部,最后从坂田联队正面杀出一条血路。 这前前后后耗费了不少时间,韩烽带着突击排冲到张大彪面前时,张大彪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色,暮霭沉沉,已经接近黄昏,还没有过冬季,天色黑的还很早。 张大彪的心里一叹:这下子临死还要成罪人了,自己没能突围出去不说,居然把这些兄弟们也连累了进来。 韩烽带着突击排冲过来之后便冲着一营的战士们吼道:“你们不突围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 那张大彪的老部下道:“我们营长负伤了,我们不走了,决定留下和营长一起,和小鬼子拼了。” 韩烽呵斥道:“愚蠢,鬼子的包围圈一旦压缩过来,就你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儿的,拼?你们拿什么拼?都快撤退吧!一营长这里有我在,我会想办法带他突围出去的。” “疯子同志” “怎么,你们还信不过我?觉得老子没这个本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没什么只是的,这是命令,你们再不撤退,反而会成为老子的累赘,快撤吧!” 张大彪连忙道:“三愣子说的对,你们快撤吧!” “再不走,可就耽搁事儿了。” “唉!”老部下狠狠地哼了一声,“撤,咱们听韩疯子同志的。” 韩烽转身望向自己突击排的三个战士,“你们三个也” “排长,你哄得住他们,可哄不住我们,我们仨可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太了解现在的情况了,咱们现在必须掩护一营的兄弟们撤退,鬼子正在往咱们这边包围,等到一营的兄弟们突围之后,咱们突围的机会就彻底丧失了。 那个时候,就是排长你也别想活着冲出去,更不说还要带着一营长。” 张大彪抱着挺歪把子火冒三丈道:“老子还能拿得动机枪,你们当老子是累赘呢?” 韩烽笑道:“营长,他们三个是我带出来的兵,不走就算了,咱们抓紧时间掩护一营的同志们撤退吧!” 当时张大彪、韩烽五人退守在一处高坡,高坡上地势极好,巧妙的低洼形成天然的防御工事,掩护战斗开始之后,韩烽五人便在高坡上攒射,掩护一营的那十几个战士突围撤离。 当时一营的战士们离开时给一共留下了八颗手榴弹,五十多发子弹,外加上张大彪和韩烽手中各有一挺轻机枪,除此之外,就是五杆三八式步枪。 掩护战斗开始,韩烽和张大彪抱着轻机枪突突了一阵,密集的枪声成功地吸引了主意,四方的鬼子开始向着张大彪几人的防御工事直扑。 四方的鬼子还离了一段距离,张大彪道:“咱们把这些狗日的放近了再打。” 韩烽道:“好!” 张大彪的腿脚不便起身观察,他问道:“我一营的那些弟兄都冲出去了没有?” 韩烽的目光从远处收回,笑道:“营长放心,都已经成功冲出去了。” “那就好啊!”张大彪放下心来,却又感慨道:“救了我一营的兄弟,却又连累了你们,三愣子,老子欠你的。” 韩烽道:“营长这说的哪里话,况且咱未必就不能活着冲出去。” 张大彪苦笑道:“你小子你看看这周围的小鬼子,来了一群,我看他们八成儿是想活捉我们,不然早就一炮轰过来了事儿了。” 韩烽笑道:“营长放心,团长会来救咱们的。”这一点韩烽深信不疑,先不说以李云龙的性格绝不会放弃张大彪这个兄弟,韩烽可是知道亮剑历史的,张大彪可不会折在这里。 四面八方的小鬼子这时摸了上来,情况紧急,张大彪顾不得回答韩烽了,端起歪把子轻机枪就准备扫射。 韩烽却阻止住张大彪道:“营长,咱们的子弹不多了,这歪把子的子弹和咱们用的三八大盖儿通用,都是65子弹,机枪虽然猛,准头却不行,容易浪费火力,鬼子不是想活捉咱们嘛!咱们就拿步枪打,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张大彪愣了愣道:“你小子够狠,行,我看就这么打,真要是小鬼子冲上来了,咱们再和他们刺刀见红。 三愣子,咱们这次就比比谁杀得小鬼子多,如何?” 韩烽大笑道:“营长,那你可就要输了。” 张大彪道:“放屁,老子玩枪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地里拿尿和稀泥呢!老子会输给你?” 韩烽道:“营长自然不是枪法输给我,而是输在帮手上” 接着张大彪果然傻眼,韩烽的出枪速度太快了,几乎是举抢就射,三个突击排的战士明显是经历过此事,彼此之间默契极高,安子弹,拉枪栓上膛,递枪,这一套做的行云流水,可就算这样,速度似乎也跟不上韩烽打的。 不仅如此,韩烽的枪法入神,仿佛都不需要瞄准,枪口随心所指,几十步开外的日军士兵就不断栽倒。 张大彪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从来不曾想过,枪原来还可以这么打,看着看着,张大彪都恨不得也加入到给韩烽装枪的队伍中去。 好歹还记得自己是在和韩烽比打赌比赛,张大彪忍住冲动,拉动枪栓瞄准出枪。 一个靠得最近的日军士兵应声而倒,张大彪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就在他刚才愣神的功夫,韩烽估计已经杀了有十数个鬼子。 张大彪知道自己是输定了,可他更清楚的是,这是一场注定了没有结果的战斗,若是非要找个结果出来,那就是他们全体阵亡,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韩烽是个打仗的奇才,张大彪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不怕死的大老粗一个,在八路军的革命队伍里一抓一大把,自己的命自然是不要紧的,可自己却连累这样一个打仗奇才赴死,他不仅在心中愧疚。 张大彪一边继续举枪射击,一边沉声道:“怎么样小子,后悔了吧!年纪轻轻就要陪老子死在这里,老子这辈子已经杀了不少鬼子,也算是活够了,但你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要把小命儿丢在这里。” “哈哈哈哈,人生在世难免一死,管他是早死晚死,只要是死得其所,那就没什么两样,营长,我可没比你亏多少呢!” 哈哈哈哈“你小子,难怪团长喜欢你,我现在也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 韩烽再次举枪将一个鬼子击倒,笑道:“营长,你以为我们今天要死在这里吗?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咱们的命都大着呢!团长一定回重新打回来救我们的!” 张大彪大笑道:“你说的对,不过三愣子,老子的子弹已经打空了。” 哈哈哈哈 韩烽听了却是大笑。 张大彪一愣:“你小子笑什么?” 韩烽道:“我笑的是,我的子弹也打空了。” 张大彪: 111 得救 弹药的稀缺一直是八路军最为头疼的问题,特别是抗战初期的时候,八路军因为各种原因得不到中央军的弹药补给,自己又几乎没什么大的兵工厂,枪支弹药基本上都要依靠缴获。 可靠着缴获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大多武器装备都已经损坏,小鬼子也不傻,就算是把带不走的武器装备炸掉,也绝不会留给八路军队伍,可纵然如此,好多八路军队伍不说是人手一把汉阳造,就是人手一把砍刀都做不到。 因此在抗日初期,你可以经常看到这样一幕:穿着破烂,颜色样式五花八门的土八路打仗的时候,有人拿着闸刀、锄头,甚至是做饭的锅铲。八路军抗战的条件太艰苦了,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与伟大的不惧牺牲的信仰精神,生生地守住了敌后战场的一方净土。 此时此刻韩烽五人就栽在了弹药稀缺上,张大彪握着空膛的三八式步枪不甘心地大骂:他妈的,老子要是子弹管够,小鬼子来多少放倒多少,想抓活的?他们做梦去吧! 韩烽此时虽然不至于慌张,心里却也忽地有些狐疑,都这么紧急的时刻了,团长李云龙不会是不按剧本出场,真的不来了吧? 张大彪已经将刺刀装枪,强撑着剧痛的伤腿站起来,望着高坡底下逐渐密集起来的日军道:“三愣子,鬼子摸上来了,咱们准备白刃战吧!” 只是话语才说完,由于一只脚站立不稳,张大彪又一屁股蹲在了土坡上。 韩烽苦笑,张大彪这种情况根本没法儿进行白刃战,真要是小鬼子冲上来,只怕他第一时间就会被擅长刺刀突击的小鬼子戳出几个透明窟窿。 韩烽用左后将张大彪搀扶起来,右手将同样装好刺刀的步枪紧握在手心,突击排的三个战士同样举起刺刀,五人已经做好准备,与小鬼子进行最后的白刃战。 张大彪望着先头围攻过来的几十个鬼子,面色沉静中反而笑道:“怕不怕?” 突击排的一个战士道:“大不了就是一死,怕什么?” 另一个道:“我倒是怕,可不是怕死,就怕自己死之前不能多杀几个小鬼子垫背。” 张大彪听得暗暗感慨,这杨杰的一排到了韩烽的手上,果然没有埋没一排的威名,杨杰要是九泉之下得知,也该欣慰了。 张大彪舒舒服服地靠着韩烽的肩膀用一只脚站着,另一受伤的腿拖在地上,由于他包扎的手法粗糙,裤腿的地方又衣不蔽体,露出的脚踝上还时不时有殷红的血迹流下。 张大彪却全然不顾地笑道:“三愣子,以后你就是我张大彪的兄弟了,只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只能到地底下再罩着你了。” 张大彪说完,一只手托着刺刀就要往土坡下冲锋:“兄弟,老子先走一步了!”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整个战场忽然死寂下来的诡静,不远处传出一声怒吼:“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在此,张大彪,你小子他娘的死了没有?” 韩烽眼疾手快地将准备冲下高坡赴死的张大彪一把拉了回来,最后一颗被韩烽五人隐藏在脚下的手榴弹被突击排的一个战士拉开导火环丢了出去轰隆!一声巨响,三个鬼子直接在手榴弹的爆炸中惨死。 这手榴弹当然不是想要炸死多少鬼子,这是在给不远处的李云龙传递信号。 果然,这边的手榴弹一响,不远处脑子转的飞快的李云龙立马反应过来,怒吼声道:“张大彪他们在那边,弟兄们,给我杀” 熟悉的冲锋号声响起,这嘹亮的号角声在这苍凉的战场一连传出数里,为这惨烈的战争画上一首落幕之曲。 李云龙的动作极快,新一团的火力全开之下异常凶猛,向着张大彪和韩烽的方向猛进,转眼间便将所有鬼子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围攻韩烽五人的鬼子们顾不上眼前的五人了,怪叫着向李云龙方向迎击。 片刻的大战之后,由于新一团突然又杀回包围圈,攻来的迅猛完全超出了敌人的预料,更大的包围圈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李云龙带着队伍成功向张大彪五人靠拢。 李云龙见了张大彪劈头便问,话语带着匪气,张大彪却听得险些流下泪来:“大彪,你小子没事儿吧?老子回来救你了。” 韩烽笑道:“营长,我说的怎么样,团长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此情此景,纵使中枪都没有闷哼过一声的硬汉张大彪,竟是在见了老大哥之后的满心委屈中哽咽起来。 李云龙发现了张大彪腿上的枪伤,二话不说,背起张大彪就走,趴在李云龙背上的张大彪终于嚎啕起来:“团长,我给你丢人了!给咱新一团添累赘了!” “走,突围出去!” 李云龙下完命令,一边背着张大彪狂奔,一边拧着眉头道:“少给老子废话,只要有我李云龙在,就不会丢掉一个弟兄。” 韩烽同时下令道:“突击排断后,掩护团长他们撤退。” 如此,新一团来得快去的也快,如同潮水一般退却,蒙圈的鬼子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新一团就已经在李云龙的带领下重新杀回包围圈并救走了张大彪五人,又转身将鬼子的包围圈撕开一个缺口,扬长而去。 新一团与鬼子纠缠的最久,是这次苍云岭战役中最后撤出战斗的一支八路队伍,他们从鬼子的正面突围,极大地吸引了敌人的火力,成功地帮着八路军其他主力部队突围。 而紧接着新一团的成功突围,标志着这次日军冬末大扫荡的彻底失败,八路军成功粉碎日军包围圈,打破了日军企图利用大扫荡清缴敌后战场八路军根据地的阴谋。 这一战中日双方的损失都不小,八路军一方就新一团来说,全团冲出包围圈之后便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马,只是活着的人总该继续向前看,哪怕是为了昨日的胜利,活着的人也至少需要表现出活着的精神和气魄。新一团在重建根据地之后,全团再次萦绕起一股子宁折不屈的劲头 112 对酒 要说起这股子宁折不屈的劲头从何而来,简单,一支战胜之师,总该因为胜利升华出不小的骄傲。 新一团此刻便是如此,先是在大扫荡中存活下来的士兵们,经历过九死一生,才知道战争的残酷,活下来的未必都是精英,可活下来的必将慢慢成为老兵,老兵无他,不畏生死,只惧凋零。 这些老兵便是新一团的军魂,外加上新一团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的神话,他们无论是心性还是战场上的经验,都会因此成长很大一截。 打个比方,若是李云龙在苍云岭战役之前,新一团的战士们便是苍云岭战役突破日军包围圈并一炮打掉坂田联队之后的这种状态,那么在苍云岭战役当中,新一团绝对会表现的更加出彩。 经历过大战之后的新一团,全团的人数虽然减少,可是战斗力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便是战争的作用,虽然残酷,却更磨人。 接着便是新一团的团长李云龙盘着腿在炕上坐着,这炕才叫人烧热,还带着余温。 李云龙此刻的心情不错,他不是个藏得住骄傲的性格,一旦做出点什么大的功绩,纵然嘴巴上不说,心里却和抹了蜜似的得劲儿。 坂田联队的强悍整个晋西北战区无人不晓,可是新一团这回硬是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还从坂田联队的正面杀出重围,这得是多么大的气魄,作为新一团的最高指挥官,李云龙正在心里乐呵呵地遐想:就凭借这一仗,老子这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张大彪在李云龙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着,李云龙从苍云岭的包围圈里将他背出来的时候,张大彪就知道,自己这辈子说啥也还不清团长的大恩了,无论是知遇之恩,还是救命之恩。 炕上的小方桌上放着一瓶高粱酿制的白酒,这是李云龙的最后存货,李云龙一边将这白酒倒在瓷碗里舍不得地小口小口喝着,一边就在想,再不打打小鬼子,他怕是连酒都喝不上了。 李云龙抬头,又看到张大彪的目光已经在那碗白酒上钉死,再也移不开了,他顿时更加的头疼了:得,自己还得多养活一个酒鬼。 “我说大彪啊!你的腿伤咋样了?” “报告团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鬼子的三八大盖儿穿透力强,也就是打到脑袋和心脏上一枪毙命,这要是打到了别处,子弹直接穿透过去,留下个枪眼儿没几天就愈合了,杀伤力倒是还真不大。” 李云龙笑了笑,“你小子倒是会想”,他端起酒碗递向张大彪:“来,闹两口。” 早就眼馋那碗白酒的张大彪顿时大喜,不慌不忙地接过酒碗,只是一抬头却是一饮而尽,喝完,还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却不知面前的李云龙老脸都黑了一半,他大骂道:“你小子,咋心眼儿那么实呢?都给我喝了。” 张大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团长,你不是总教我们,做人要实在吗?” 李云龙骂道:“那你也不能太实在啊!你少给我绕弯子,来找我做什么来了?” 张大彪有些不舍地将酒碗放回去,又吞了吞唾沫看了看酒瓶子里剩下的酒,见李云龙没有待客的意思,只得收回心神道:“团长,你最近就没有收到过什么小道消息?” 李云龙一愣:“什么小道消息?” 张大彪带着气道:“我有个老乡在总部机关,前几天归队之间找我喝酒的时候,那小子喝醉了嘴就把不住关,他和我说,这次苍云岭突围,咱们新一团打得不错,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啊!可是也惹了大祸,总部领导对您抗命的事情非常恼火,说要对咱新一团进行整顿呢!” 李云龙一愣,板着脸道:“整顿?整顿什么?老子打了胜仗,打了胜仗就该嘉奖,突围咱也突围了,战场形势随时都在变化,总不能因为咱从正面突围就处分咱吧?” 张大彪道:“谁说不是这样,我就是这么回的,可是您猜我那老乡怎么说,他说,你李云龙能耐是能耐,可是能耐再大,也不应该战场抗命,真要是战场抗命抗出了甜头,再让别的队伍学了去,那还不乱了套了,到时候还有人能指挥得了你新一团了吗?” 李云龙将酒碗放了下去,皱着眉头道:“他真这么说的?” “真这么说的。”张大彪道:“团长,我看您还是去师部争取一下吧!早点去,还能主动些,要是晚了,可就不好说了。” 李云龙脑袋一歪,道:“不去,管他娘的,事儿老子已经干了,当时的情况就该那么干,总部首长要杀要剐,随他去就是了。” “唉”张大彪长叹。 李云龙又拿出一只碗给张大彪也倒了小半碗的白酒,道:“行了,别想那么多,喝酒。” 酒过三巡,李云龙道:“对了,我再和你叮嘱一遍,你说的不错,早做准备也不至于被动,师长那里我就不去了,可是我这头的准备也不能少,我以前是有经历的,不是去喂马就是去背锅嘛!那没啥大不了的,我要是真的受了处分离开了新一团,你就给我好好待着,等着我回来。” 张大彪道:“团长,三愣子可是个宝贝!我被鬼子包围之后就是三愣子回头救得我,要不是他,只怕您都见不到我了。您是不知道,那小子的枪法太准了,一枪一个小鬼子,就没有空过。” 李云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倒是提醒我了,你把那小子给我拴好喽!这么好的人才,老子可不能便宜别人。” “是,团长放心!” 两人正喝着,虎子突然冒出头来,韩烽的出现也改变的虎子的命运,有了韩烽的突击排作为苍云岭战役的突击,李云龙根本就没有亲自遇到日军的机枪伏击,虎子因此并没有按照亮剑的历史,牺牲在苍云岭战役当中。 虎子道:“团长,三愣子同志来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李云龙道:“让他进来。” 韩烽进来之后,李云龙又拿出一个碗,三个酒鬼碰了一个,三两口白酒下肚,一切的犯愁似乎都烟消云散 113 酒谈 阴冷的天色里,庭院中忽明忽暗,当这最后一场倒春寒远去,便又到了大地回温的时节,最难熬的冬季就这样悄然划过。 人们总是在未经苦难之前将苦难之艰难无限放大,可是经过之后才会幡然醒悟,原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新一团新根据地的团部指挥室一间小土屋中,三个酒鬼已经将整整一瓶子高粱酒下肚,在这仍旧料峭的初春里享受着酒精带来的暖意,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唠嗑侃大山起来。 打了胜仗还要挨个处分,李云龙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他的酒量其实是三人之中最差的,喝了几个小半碗的酒,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趁着酒劲儿终于发泄出去: “什么狗屁的处分,这年头简直不讲道理了,老子要是打了败仗,要杀要剐随他们便去,可老子打了胜仗,凭啥还要挨处分? 不就是从正面突围了嘛!老子带着新一团从坂田联队正面突围,还一炮干掉了坂田那个老鬼子,这难道也有错了?” 张大彪又端起碗和李云龙碰了一个,只是低头一看空空如也的酒碗,这才想起来没有酒了,对于三个酒鬼来说,一瓶白酒根本就是狼多肉少,别想喝的痛快。 张大彪在李云龙面前并不掩饰自己的心里想法,他大为赞同道:“团长说的不错,我就替您感到不公,这胜仗打的,窝囊。” 韩烽是知道李云龙即将迎来的遭遇的,他笑道:“团长,营长,咱现在活着是为了啥?” 李云龙头也没抬,“那还能为了啥,打鬼子!” 张大彪道:“团长说的对,我现在啥也不想,就一心想的是杀鬼子。” 韩烽道:“那现在鬼子咱也没少杀,既然能杀鬼子,还管其他的做什么?再说了,团长,不就是处分嘛!当年旅长师长也不是没有挨过处分,要我说,这打了胜仗是荣耀,挨了处分也是能耐,越是那有能耐能打胜仗的指挥官,我看就越是容易挨处分。 为啥呢?你见过几个听父母的话最后有大出息的乖孩子?路是自己走的,总是走别人走过的路,那当然用不着披荆斩棘,可也绝不能开辟出新路。” 李云龙听了大乐:“三愣子,你小子这话,老子听了咋就这么舒坦呢!你说的对,老子从过草地那会儿就没少挨过处分,虱子多了不怕痒,老子也不怕什么处分不处分的了,只要还让老子打仗,老子就啥都痛快了。” 韩烽笑道:“就是这个意思,团长,您说您要是总立大功还不犯错,那按照您这么多年来积累的战功,咱最保守的说,给个副师长都没啥说的吧? 可是您想想,您要是真当了师长,那还能像现在这样杀鬼子杀的痛快,还能带头冲锋战斗在第一线吗? 再说了,您的老首长还在旅部待着呢!您总不是想越过老首长去,做老首长的顶头上级吧?” 做旅长陈的上级? 李云龙只是试着想了想,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是立马就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手持马鞭戴着黑框眼睛的冷峻面孔,他知道自己是跨越不过去了,这辈子本来也没想过跨越过去。 李云龙冲着韩烽骂道:“你小子少拍马屁。” 只是事实却很真实,李云龙对韩烽的这句安慰和吹捧极为受用,原本积郁在心里的愤懑也消除了大半,就连酒意似乎也一下子淡了。 心情一旦高兴起来,李云龙向来千杯不醉。 也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摸出半瓶子白酒,又给三只空碗各自均分掉,大笑道:“三愣子说的好,我管他球的,来来来,咱们接着喝,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三人又端起碗走了一个,韩烽道:“团长,营长,我这儿有个主意,一个可以更好打鬼子的主意,不晓得你们乐不乐意听听?” 李云龙骂道:“你小子还学会弯弯道道了,有屁快放。” 张大彪还沉浸在对韩烽的惊奇中,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李云龙哄得这么开心,他不禁在想,这个打仗奇才是怎么做到把战场的铁血与生活的细腻、狡猾、事故完美地捏合在一起,还让人察觉不出丝毫的别扭的。 只是转念一想,张大彪就释然了,能够在苍云岭一役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这样的三愣子,又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张大彪道:“你说吧!只要是能打鬼子,就算团长不支持你,我张大彪也会支持自己的兄弟。” 李云龙听得乐了:“得得得,狗日的张大彪还认了个兄弟,这下子估计也没咱这个团长啥事儿了。” 韩烽笑道:“是这样的,团长营长,我在三班的时候曾经成立了一支特训队,这事你们是知道的吧!” 张大彪道:“这事儿咱们新一团谁不知道,你三愣子的名声就是从这支特训队打响的。” 李云龙没有开口,眯着眼等待韩烽的下。 韩烽道:“后来我去了一排,又把一排改为了突击排,这事儿团长和营长应该也不陌生。” 李云龙斜着眼睛道:“我得承认,你这支突击排有几把刷子,这次苍云岭战斗中,你小子的突击排可是出了彩头了,杀敌的时候勇猛,冲锋的时候也冲在最前头不说,一个排愣是直插到坂田联队指挥部的侧翼,我估计坂田那老鬼子的注意力都被你的突击排给吸引了,这才让我捡了便宜,带着柱子一炮打掉了他的指挥部。” 韩烽道:“团长过奖了,那都是团长战术指挥过人,形式不拘一格,思维天马行空,气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 “打住打住,别扯犊子,老子还没发现你小子挺会拽词,要不是知道你狗日的也就是个泥腿子农村娃,老子差点以为你是戴眼镜的大学生了呢!说重点!” “咳咳,是这样的团长,通过特训队和突击排,你们应该也体会到了在战争中,类似与突击排的这样一支强力小股队伍的重要性,它就像是一把利刃,还是一把隐藏的利刃,可以随时出击,在敌人毫无防备中给予敌人重创。 毫不夸张地说,一支优秀小股部队的存在,甚至可以左右一场并不算小的战争的胜利走向!” 114 独狼 韩烽话语的斩钉截铁说的李云龙和张大彪心中微震。 老实说,李云龙和张大彪当然没有接触过韩烽的这种小股部队作战理论,他们在这一片领域是一片空白的。 但是张大彪以前是宋哲元手底下的大刀队的,他深知一支特殊部队的重要性,这便如宋哲元当年手下的大刀队,就是在整个29军也赫赫有名,到了李云龙手底下之后,张大彪也曾在一营成立过一支敢死队,专门负责战争中的率先冲锋。 只是张大彪的这支敢死队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所以风头很快就被韩烽的突击排抢了去。 苍云岭战役中韩烽的突击排直接就超越张大彪的敢死队冲在了最前方,从那时起张大彪就知道,自己手底下这支平日里他引以为傲的敢死队,无论是在战斗力还是在突击、隐蔽、火力猛攻方面,都远不如韩烽带的突击排。 不过这并不影响张大彪对韩烽所说的话语的赞同,从敢死队和突击排的身上,张大彪都深知一支特殊小股作战部队的厉害之处。 李云龙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问道:“三愣子,你准备怎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韩烽道:“团长,无论是特训队还是突击排,其实都是我仓促间弄起来的,时间太短了,根本没有办法将同志们完美的训练出来。 不仅如此,无论是特训队还是突击排,成员我都别无选择,其实要想成立一支特殊的小股作战部队,所选定的成员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因为个人的天赋其实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最终能够抵达的高度。 从这次苍云岭战役之后,我更加的知道一支特殊的小股作战部队的重要性。 我需要您的支持,我准备在整个新一团挑选精英战士,组成一支战斗力强悍,作战技能综合且全面的小股作战部队。 我相信这支小股部队一旦成立,必将会成为我们新一团的隐藏王牌,对于整个新一团战斗力的增加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李云龙和张大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撼。 韩烽的理论彻底让他们惊讶,但两人是从苍云岭战役走过来的,是从韩烽成立特训队和突击排以来走过来的,他们目睹了特训队和突击排这样两支小股作战部队在韩烽手中发挥的惊人的作用。可以说韩烽在新一团的崛起,便是依靠着这两支小股精英队伍的作用。 事实由不得他们不去相信,李云龙甚至在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霸气侧漏道:“他娘的,三愣子,老子支持你,老子这回在苍云岭打了大胜仗,总部却要处分我,还要整顿我新一团,鬼知道我会被调在哪里?还能不能当这新一团的团长,我看呀,我还是趁着自己还是团长的时候,最后闹出点名堂。” 张大彪望向韩烽道:“兄弟,团长同意那就好说了,咱新一团也有不少战士在当兵之前练过武,有不少好手,你要是真的在全团挑选精英,估计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李云龙也道:“说的不错,你的那什么特训队那么厉害,若是人数再多了起来,岂不是更有战斗力?我看最好能把全团都变成那样厉害的战士。” 韩烽苦笑着摇头道:“团长,小股作战部队需要很强的隐蔽性和机动性,人多了反而不好,对于小股作战部队来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这一次,我想组成的小股作战部队也仅仅只有二十个名额。” 李云龙当然知道自己方才是说笑了,只是二十人也太少了,仅仅二十人的队伍就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他忽地有些质疑:“二十人?那是不是也太少了?” 韩烽道:“团长你不知道,对于一支小股作战部队来说,虽然人数不多,但每一位成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想将这样的精英训练出来可不容易。 因为进行特训需要大量的食物,以补充队员们消耗掉的体能,当初我带特训队的时候,十几个人差点把整个大山里的动物都给吃空了。 这要是人多了,以咱新一团的资源,根本就养活不了。 不仅如此,这一支小股作战部队必须配备强大的火力,咱们的条件有限,我初步的设想是至少人手一把冲锋枪吧!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作战装备,像什么轻型火炮、手雷、刺刀都必不可少” 李云龙像是被踩了痛脚,一下子从热炕上站了起来,打断韩烽的话语道: “得得得,你小子可别再说了,你再说咱新一团只怕都揭不开锅,老子都得去当裤子了。 老子给你明说了吧!新一团你想选多少人自己去选,只是想要装备?屁都没有!你这只所谓的小股作战部队既然有能耐,就自己想办法搞装备去。” 韩烽嘿嘿笑道:“团长,我就等着您这句话呢!” 李云龙一脸茫然:“我说啥了?张大彪你告诉他,我刚才说啥了吗?” 张大彪摇头:“团长啥也没说。” 韩烽: 他不以为是,彼此之间只要有默契就行,李云龙既然已经给过暗示,那就是私自放权给他了。 韩烽道:“多谢团长,团长,这支小股作战部队成立之后肯定是需要有自己名字的,您给起个名字吧!” 李云龙乐了,他的目光向窗外瞟了瞟道:“这个简单,咱新一团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那就叫野狼队吧!” 韩烽想到不久之后李云龙就会被调任到独立团去,他想了想道:“这只小股作战部队是独立出战的,来去无影,将会成为敌人的噩梦,不如就叫独狼吧!” “独狼,独狼好啊!独狼比野狼更狠,更凶,那就叫独狼作战队吧!你小子准备什么时候挑人?” “就在今天,时间越早越好。”韩烽可是知道李云龙不久之后就会因为苍云岭战役中抗命被调到被服厂当厂长,他要是不抓紧点儿时间,李云龙离开之后新团长上任,可就不一定会给他这样的便利了。 李云龙道:“好,那就在今天,张大彪,咱酒也别喝了,趁着酒劲儿把全团能来的弟兄都集合起来吧!” “是!” 突然动用这么大的阵仗,新一团的全体战士被集合起来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难不成又要打仗了? 二营长朱富见了李云龙便满脸兴奋道:“团长,又要打仗了?奶奶的,憋了这么久,额二营的兄弟们可早就快等不住了。” 李云龙黑着脸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打仗,打仗能有老子这次把你们集合起来的目的重要吗?” “啥事儿啊?这么重要?”朱富吃了一惊 五章了累死!好啦,得忙工作了!明天见! 115 人选(一) 团长李云龙突然把整个新一团的战士们都集合了起来,目的却不是打仗,这可让战士们好奇起来,听团长的意思这事儿比打仗还重要,可是在这战火连天的年代,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打仗更重要的吗? 整个新一团虽然在苍云岭战役中损失惨重,直接牺牲了三分之一的同志,可是此刻,队伍整整齐齐地排列好之后,还是站出来二十多个列。 李云龙在队列里来回走动,看看这个拍拍那个,嘴巴里不断叫好:“好,好啊!都他娘挺壮实,精神。” 李云龙是什么人物?那是自带个人魅力的领头羊,在李云龙接手新一团当新一团团长的这段时日,与其说他是团长,倒不如说他是新一团全体战士们的老大哥。 为啥呢?你别看李云龙平日里是骂这个又打那个,可是上了战场的时候他能率先带头冲锋,在你受了欺负的时候他会为你出头,有些战士得了风寒,李云龙就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给那战士住,哪个战士家里老娘老爹要是过得艰难,李云龙就是让全团的兄弟们勒紧裤腰带,也会给这战士接济一些粮食。 再不说这些,你看李云龙李团长平时最对自己团里的战士是怎么称呼的。 别的团长上了战场就会喊:同志们跟我冲! 李大团长向来都是大吼着:兄弟们,亮剑的时候到了,杀 别的团里的普通战士要是犯了错误,团长一准会说:你自己去政委那里领罚吧! 可李云龙向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一顿臭骂:他娘的,这种错误也犯,你可真是给老子长脸了,自己去领罚吧!要是罚的轻了,老子亲自收拾你。 这两者貌似相同,可是仔细琢磨你就会发现,李云龙的处事风格是与其他人迥然不同的,用新一团战士们的原话就是: 团长虽然爱骂人,可是奇怪的是,他骂着,咱听着反倒是舒坦,你到咱新一团打听打听,谁还没有被咱团长骂过两句踹过两脚的? 就是三位营长也没有例外,反而被骂得更多,踹的更狠。 真要是没有挨过团长的骂也没有挨过团长的踹,那一准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假了。 这要是啥时候听不到咱团长骂娘了,那倒是奇怪事了。 于是新一团上下竟是形成了一种让人哭笑不得的风气:整个新一团从普通战士到三个营长都认为呀,要是被团长骂了,那可不是耻辱,反而是光荣,为啥呢?团长能骂你那是真把你当兄弟呢! 就好比现在,六七百人的队伍里,李云龙拍到哪个的肩膀哪个立马就会挺直身体,心里一阵激动。 能够在六七百人的队伍里被李云龙拍拍肩膀鼓励,那在新一团可是不小的荣耀。 李云龙像是一只头狼,巡视完自己的狼群,终于返回到自己的头狼位置战士们的最前方由两三层青石堆砌起来的小平台。 他说起话来就像是拉家常,对全体新一团战士道:“知道我为啥把大家伙儿都叫过来吗?” 战士们的脑袋直摇,一起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啊,不知道那就对了,要是你们啥都知道,那还有咱这团长啥事儿了?” 哈哈哈 哄笑声一片,李云龙这才开门见山道:“我把大家伙儿叫过来是这么回事儿,咱新一团的韩三愣子,大家都认识他吧!” 一个离得近的战士说道:“韩疯子同志嘛!团长,那咱谁能不认识?” 李云龙笑道:“认识就好,既然认识那你们也应该知道三愣子手底下有一个突击排,之前还有个特训队。 今天把大家伙叫过来不为别的,我准备在咱新一团成立一个比那特训队和突击排还要厉害十倍百倍的队伍。 老子给这支队五起了个名儿叫做独狼,要是执行突击任务,它就叫独狼突击队,要是执行特殊作战任务,它就叫独狼特战队,怎么样,你们都想不想加入啊?” 想 战士们回答的异口同声。 不料李云龙却道:“想?想个屁,这一次独狼突击队的队长还是三愣子那小子,那小子可是说了,这独狼突击队的名额有限,只要二十个,可是咱新一团好说好歹还有七百多号兄弟,人人都想当独狼突击队的队员?做梦去吧!” 一个战士问道:“团长那怎样才能当上独狼突击队的队员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李云龙瞪眼:“因为老子也不知道。” 顿时一片愕然,战士们无话可说。 李云龙道:“怎么才能进入独狼突击队,这事儿是三愣子定的,他说怎么算怎么就算。” 韩烽这时从众战士中走了出来,战士们沸腾起来,“疯子同志,你那个独狼突击队要怎样才能进?还有啊,你给的名额也太少了吧!咱们全团还有六七百人呢!二十个人,那要怎么选?” 韩烽却笑道:“我想你们可能把名额算多了,早在我成立特训队的时候,我给特训队进行了一次考核,并且答应他们,若是他们可以通过考核,将来我组建独狼突击队的时候就会让他们加入,结果特训队十一人全部通过,也就是说,独狼突击队的实际选拔名额就只剩下了九个。” 九个名额!六七百人争夺九个名额!这不是扯淡嘛! 队伍里开始出现骚动,一个胆大的战士道:“疯子同志,你这也太不公平了,二十个名额本来就不多,怎么还直接就给了你特训队十一个?” “就是就是,我们也未必就比你的特训队差了!” 李云龙和张大彪在人群前看起了热闹,战士们这一闹,李云龙是唯恐天下不乱,反而笑的更欢快了,“我说大彪啊!你说这小子准备怎么选拔独狼突击队的人选?” 张大彪摇摇头:“不看下去,这我哪儿知道。” “有意思。” “团长,那啥我也想去试试” “你他娘的去凑什么热闹?” 张大彪笑道:“团长,我就是去看看,等我通过了选拔,再回来就是了。” 求支持! 116人选(二) 新一团战士们的抵触情绪在韩烽的意料之中,战士们抱怨完不公之后,韩烽将原特训队集合起来,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也来了,韩烽道:“同志们都不同意你们直接加入独狼突击队,你们准备怎么办吧?” 周大牛冲着四周的新一团战士人畜无害地一笑,咧着嘴巴道:“排长,这事儿简单,我们就和大家伙儿一起参加选拔,到时候谁能拿到这二十个名额,各凭本事就是了。” 战士们对此很是赞同,心中对于特训队的抵触顿时也消散了,既然公平角逐,他们便无话可说了。 紧接着,意外的考核似乎是在仓促中就开始了,韩烽一指不远处的高山,在所有的战士都把目光顺着他所指汇聚过去之后,说道: “看到远处的那座高山了吗?从这里顺着团驻地外抵达那高山的唯一一条山路过去,抵达前脚底下之后再返回,这是第一轮选拔,我只要前一百名。 周大牛,你们几个一边参赛,一边给我负责监督,谁也不能耍赖,弄虚作假。” “是!” “那就出发吧!再说一遍,只要前一百名。”韩烽的话语轻飘飘的。 队伍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就像是一颗石子忽然丢进了平静的湖面,在荡起涟漪的那一刻,所有反应过来的新一团战士们都和疯了似的向着远处的高山冲了过去。 “团长,我去了。”张大彪和李云龙说了一声,便加入到奔跑的队伍中去。 李云龙乐呵呵地拿出望远镜借着梯子爬到团部指挥室的房顶上观察情况,他身边的警卫员虎子也不在了,同样跑去参赛。 “三愣子,你小子这是什么狗屁的选拔,就跑步?比脚丫子?”李云龙放下望远镜,瞅着房顶底下悠哉悠哉的韩烽问道。 韩烽道:“团长,您让我卖个关子吧!很快您就知道了。” 李云龙点点头不说话了,他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嘴巴里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唉,张大彪你怎么搞的?连几个特训队的兔崽子也比不上了?不是,就那么几步路,居然就拉开了那么大的差距?” “虎子倒是好样的,除了那几个特训队的不算,已经跑在最前列了。” “刘正和徐丰收这两个老东西厉害啊!这一把年纪了,竟然一点也不输给这些年轻人。” 在李云龙的望远镜中,他看到特训队的十一人一马当先,突击排紧随其后,后面能够跟上的只有几个大山里的孩子,他们平常也没少跑路,论起脚丫子,自然要一般的战士厉害。 大约在一个多时辰之后,奔跑的战士们陆续返回,最先返回的自然是特训队,这么久以来,除了打仗,他们的日常体能特训从来就没有放下,如今比起跑步,他们当然要比素来缺乏运动的普通战士们厉害的多了。 一边向大山奔跑的时候,他们还能记得执行韩烽交代的任务,不时地向着后方观察战士们的情况,检查是否有人违规。 跟在特训队屁股后面的战士们震惊,他们终于有些明白方才韩疯子同志说那些话的缘由了,这些特训队的家伙们变态地简直就不像个人。 从头跑到尾,大家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这些家伙却还可以一边跑一边彼此之间有说有笑,仿佛就察觉不到半分的疲惫似的。 不仅如此,这些特训队的家伙们十分猖狂,他们明明可以跑的更快,把大家远远地甩在身后,可是他们偏不,反而是不慌不忙地跑在最前方,始终不远不近地与战士们吊着一定的距离。 战士们是追也追不上,掉也掉不开,别提多气人了。 紧跟在特训队之后的是突击排和一些陌生的面孔,新一团的同志们很多,韩烽一直专注于打鬼子,自然不可能人人都认识,所以这些陌生的面孔认识他,他却并不熟悉这些面孔。 气喘吁吁的面孔很快就累积够一百张,当第一百零一位新一团战士在竭尽全力中终于抵达终点时,迎来的却是韩烽平静的话语:“101,你淘汰了。” 如此,仅仅是经过一场长途奔袭,韩烽便筛选出独狼突击队的预选一百人来。 有不甘的战士质疑道:“仅仅是跑步而已,能跑就一定厉害吗?” 立马就有失败淘汰的战士应和道:“说的对,跑步又不能决定一切。” 韩烽的面色从容,道:“独狼突击队成立之后会执行各种最为艰苦困难的任务,其中必须的一点基础就是极速行军和长途奔袭,所以速度和耐力是独狼突击队队员的基本要求之一,能够在体能上胜出,便初步具有了成为独狼突击队的资格。” 张大彪累的够呛,他喊道:“三愣子,你别啰嗦了,你就说再怎么从我们这一百人里选出二十人吧!” 韩烽道:“好,第二次筛选更简单,枪法!” “你们看到五十步外的那颗歪脖子树了吗?打中他的树干,就过关,打不中的直接淘汰。” “不是吧!那树干只有手臂粗细啊!那怎么打的中?” 砰 一声枪响,歪脖子树应声晃了一晃,残存的最后几片树叶凋零,当时大家正站在空旷的地带,差不多五十步外正对着歪脖子树,周大牛将三八式步枪收起,摸了摸枪口,道:“我过关了!” 战士们愕然,心中却无不惊叹,好枪法。 等到特训队十几人全部一枪命中歪脖子树,甚至击中的地方几乎都在那歪脖子树的同一个地方,歪脖子树的枪击点因为三八大盖儿强大的穿透力,已经被打出一个烂洞来,战士们彻底服气了。 有特训队,这十一个名额只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选拔继续,特训队的轻松过关似乎误导了战士们,紧接着便有几个战士尝试,可惜,七个人只有一个战士的子弹擦着歪脖子树的树干过去,算是勉强过关。 李云龙在那边看的吃惊,本来还在心疼子弹呢!这下子反而在感慨,就算是经历过苍云岭战役之后,新一团的兄弟们之中,枪法好的也依旧不多,和枪法精准的小鬼子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八路军弹药匮乏,根本就不可能进行射击训练,可以说,八路军里厉害的抢手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中慢慢磨炼出来的。 可子弹无情,真正能够练出一手好枪法的老兵又能有几人呢?大多还没有训练出来就牺牲在了战场,现在想来,实在是令人感叹。 最终射击选拔环节结束了,在损耗掉一百颗子弹之后,一百战士里只有二十五人成功击中了那棵傲然挺立在北荒的歪脖子树。 据说很多年之后抗战结束,这棵歪脖子树还被当作物保护了起来,在它的身上流传起一个故事,一支传奇抗战突击队射击歪脖子树选拔队员的故事 117 送别 第二轮的射击选拔结束之后,独狼突击队的人选基本上算是完成,只是名额却多出了五个。 韩烽正要想办法把另外五个名额剔除掉,李云龙站了出来说道:“我说三愣子,二十个人和二十五个人也没啥区别,我看独狼突击队就二十五人吧!” 李云龙既然发话了,韩烽点了点头,转身对其他的被淘汰的战士们道:“其他没有被选上的兄弟们,对不住了,现在战时紧急,只是这体能素质和枪法的好坏并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训练出来的,所以,我只能如此选择了。” 一个声音从被选拔的二十五人中传递出来:“独狼突击队又怎么样,咱们没有被选拔上的弟兄,也未必就比独狼突击队的队员们差了。” 韩烽抬头,随即愕然,张大彪那家伙什么时候也混到队伍里面去了。 “团长我看咱二十五个名额还是得再剔除一个。” 李云龙黑着脸道:“张大彪,你小子钻到队伍里做什么,还不嫌给老子丢脸?” 张大彪嘿嘿笑着从二十五人的队伍里走了出来:“团长,我想好了,咱有事儿的时候,咱还干营长,要是没事的时候,我就是独狼突击队的一员了。” 李云龙骂道:“你他娘的不好好带你的一营,瞎凑什么热闹?” 张大彪道:“嘿嘿,团长,谁也没有规定是营长就不能参加独狼突击队了呀?再说了,我可是凭本事通过选拔的,今天这独狼突击队队员我是当定了。” 李云龙顿时乐了:“随你的便吧,只是一营的工作你可别给老子落下了。” “是,多谢团长!” 选拔结束,独狼突击队的成立让整个新一团都热闹起来。 二营长朱富冲着二营的战士道:“咱二营的兄弟都别灰心,不就是一个毒狼突击队吗?选不上咱也不稀罕,奶奶的,他们搞个独狼突击队,额们也搞个猛虎突击队,那猛虎听着可比独狼厉害多了。” 三营长金有材也应和道:“就是就是,俗话说得好,谁也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她三愣子弄了个独狼突击队,二营吵吵着还要弄个猛虎突击队,我看咱三营就随便一点,弄个飞龙突击队好了。” 韩烽: 这些玩笑话让所有的战士们都大笑了起来,三两句玩笑之中,那些被淘汰,没能选拔上独狼突击队的战士们心中顿时也就释然了。 于是新一团的独狼突击队就这样顺利的组建了起来,至于独狼突击队的成员嘛,除了特训队的十二人之外,就是突击排的周胖子几个,另外加上新一团三个营里边在两轮选拔之中表现拔尖儿的九个战士。 这九个战士韩烽一询问,果然不假,在参军之前练过几年儿武术,有真本事在身,这才在两轮选拔之中脱颖而出,甚至不落后于特训队和突击排的战士们。 熟悉的面孔也有两个,一个自然就是让韩烽哭笑不得的一营长张大彪,另一个却是李云龙的警卫员虎子。 “大虎哥,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虎子道:“嘿嘿,你选拔独狼突击队队员的时候团长让我过来参加的。” “那你这警卫员的工作?” “团长说了,让我在独狼突击队好好磨练几年,至于警卫员,团长说他一身本事根本就用不着。” 韩烽微微愣了愣,听到这话反而放下心来,八路军部队里一个团长一般也就配备一个警卫员,这要是虎子一直当着李云龙的警卫员,等到亮剑历史中李云龙标配的最佳警卫员魏和尚出场的时候,那可就不好安排了。 一切准备就绪,独狼突击队开始训练,整个新一团在苍云岭战役之后开始休整,全团都出现欣欣向荣的气象。 可是这美好的氛围还没有来得及持续多久,从总部传来的一纸命令,让整个新一团都陷入了低迷: 鉴于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在苍云岭一役违抗命令出击,总部决定对新一团进行整顿,新一团团长李云龙调任到敌后被服厂做厂长 新一团团部院落里,李云龙接到消息的时候,光是团部里的酒碗就摔碎了五六个。 “他娘的,居然让老子去当什么狗屁的被服厂厂长?这是人干的活吗?他就是把我降职成新一团的连长,咱也没啥可说的,那被服厂在什么地方,老子这一去只怕连屁的仗也没得打了。” 李云龙像是一只龇牙的老狼,在新一团团部来回转悠,骂骂咧咧。 可是骂完了,命令该执行的还得执行,满心愤懑不平的李云龙胡乱地将自己的铺盖卷卷了起来背在身上,一脚踹开团部的木门就向外走。 刚走到门外,他就愣住了,新一团全体战士都在他团部的外面整整齐齐的站着。 战士们是来给李云龙送行的,张大彪站在众人的最前面,他的眼睛里在冒火,他没想到他那位在机关的老乡酒后说得话居然成真了,团长居然真的受到了处分,调任到了什么被服厂当厂长。 张大彪跟着李云龙这么多年,是很清楚李云龙的性格的,他知道自己这位老团长一没有仗打就浑身发痒,如今却被调到了连个鬼子毛都看不到的被服厂当厂长,这对于李云龙来说可是一种大的折磨。 送别的时候场景也并不尽人意,战士们整整齐齐的站着,心中怀着不舍。 李云龙却瞪着眼冲着战士们臭骂道:“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回去。” 说完再一句话也没有,背着自己乱糟糟的包裹就向被服厂赴任去了。 韩烽独自追上李云龙之后,帮团长李云龙把他乱糟糟的包裹整理好。 韩烽笑道:“团长您何必动这么大怒火?我看您被调到被服厂做厂长,那还是好事嘞!” 李云龙心安理得地背上被韩烽整理好的包裹,然后一脚踹在韩烽的屁股上道:“你小子说什么浑话?那被掉到被服厂当厂长还是好事了?” 韩烽道:“嘿嘿,团长,要我说这不只是好事,还是天大的好事呢!” 李云龙乐了:“你说说看。” 118 潜入 送别的路程在两人的脚下越走越远,韩烽开始给李云龙解释去被服厂的好处。 韩烽道:“团长,要我说,您在苍云岭战役之中抗命本应该受罚,可是旅长派您去被服厂当厂长,这可不是惩罚,在我看来这可是肥差啊!” “怎么说?”李云龙好奇起来。 韩烽道:“团长你在苍云岭战役中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立了大功自然不假,可是也抗了命,这也是事实,您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现在声名在外,总部总不能让您得了名声还不受罚吧? 那样岂不是给其他人树立了不好的榜样,那以后要是人人都学着您的法子,咱们的队伍可就真的乱套了。 可是旅长偏偏派您去被服厂当厂长,这算什么惩罚呀!这明明就是奖赏。” “您想想,这被服厂在什么地方?” 李云龙道:“被服厂归后勤管,在咱根据地的腹地。” 韩烽道:“这就对了,咱根据地的腹地,那多么的安全,您要是到了被服厂,就可以放心地一觉睡到大天亮了,再不必像在这新一团一样,每日里提心吊胆,还要半夜起来查哨,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何必呢? 我知道您喜欢打仗,现在的情况啊,您比我清楚,鬼子日渐猖狂,随时都有打仗的地方,可是咱们这边指挥官却少得可怜,迟早还得用您,您就在那被服厂当是给自己好好放个假,吃得香睡得好,将自己的身体养得红红润润的,那不是好事吗?” 李云龙大笑道:“你小子说的不错,那后勤部部长张万和是我的老战友了,老子这次去他的被服厂当厂长,他还能亏待我?” 韩烽道:“就是这个道理呀!团长,你看看咱这一身儿衣服,破破烂烂的,早就该换了。” 李云龙听了这话,看着韩烽的脸感慨道:“你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的,行,等着吧!等老子从被服厂回来,给你带上几百套新军装。” “团长,一路顺风。” “知道了,你小子回去吧!” 李云龙就这样被韩烽送走了,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走得格外欢快,甚至满脸带着奸笑。 这一路畅谈,韩烽已经送了李云龙足有一里多的路,望着李云龙远去的背影,韩烽这才扭过头来,顺着那条弯弯延延的小路向团部返回。 新一团团长李云龙走后,总部给新一团下达的命令是原地待守听令。 这命令一下整个新一团本应该像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可是有独狼突击队的存在,有韩烽的存在,这波澜不惊的新一团迟早会被荡起涟漪。 李云龙走了,团部却还是被留着,虎子每天带人去打扫,一切都保持着李云龙在时的原状。 在一营的营部里,张大彪正在和韩烽对饮,这近来也没有战事,总部也不让新一团有什么大动作,本就因为李云龙的调走而心里感觉到烦闷的张大彪便有事无事就来找韩风喝酒。 两人喝到兴头上,便什么话都开始往外倒了。 这一段时间韩烽按照特训队之前的训练标准给独狼突击队训练,这眼看着已经训练快有一个多月了,魔鬼教官的各种变态折磨让队员们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训练了一个多月,队员们的心理都憋着一股劲儿,劲想往鬼子身上撒。 张大彪道:“兄弟,你最近没事儿就往作战室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时至今日,张大彪已经对韩烽刮目相看,心理尤为佩服,特别是在经历过韩烽制定下的那一系列训练独狼突击队的手段之后,张大彪便不得不承认,当初无论是自己还是团长李云龙,都把独狼突击队的建立想得太简单了,也把这只小股作战部队的惊人战斗力想得太薄弱了。 亲身经历过独狼特战队训练的各项科目,张大彪才深知,一旦这支小股作战部队的惊人战斗力爆发,将会带给敌人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韩烽道:“营长,咱当乖孩子当了这么久,也是该干点儿事情了。” 张大彪道:“你想怎么做?只是我得给你说好,咱弄些小动作上级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咱把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韩烽道:“营长放心,也没啥大事,就是咱独狼突击队的队员们现在使用的装备也太落后了,我想带大家去城里换换武器。” “怎么换?” “小风镇里有一座军火库,那是鬼子们给伪军提供的军火库,防守并不是特别严密,地方我这半个月来已经派人踩好点了,只要咱想要随时都可以去取。” 张大彪笑道:“那还等什么,咱去就是了。” 于是就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十几道道身影利利索索地排成一条长龙,他们从山路绕进小风镇,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小风镇的哨卡。 另外的周大牛几人早已经摸进了城。 “兄弟,咱们现在怎么做?”这一次为了隐蔽,突击队队员们进入小风镇时只是在身上简单的装备了一支手枪,进了镇子以后,张大彪低声询问韩烽接下来的计划。 韩烽道:“换衣服,然后和大牛他们汇合。” “换衣服?”张大彪看着身边被自己打晕过去的肥头大耳的家伙,狠狠地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妈的,做什么不好,非做狗汉奸。” 突击队十几人摸进了小风镇一处汉奸别动队的小院,将所有的汉奸打晕之后开始翻箱倒柜。 很快突击队十几人改头换面,从汉奸的院落里出来的时候再看不出半点八路军的影子。 “好,现在去来风客栈和大牛他们汇合。” 那来风客栈是周大牛几人选定的位置,其实已经离伪军的军火库并不算远。 突击队在韩烽的带领之下穿着便衣来到来风客栈,韩烽以三长两短的敲门暗号敲开了周大牛几人的客栈房门。 周大牛轻轻拉开房门,见了韩烽大喜:“排长,你们终于来了。” 韩烽开门见山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众人坐下,周大牛拿出一张由他这半个月以来手绘的地图,一指其中圈出来的黑点道:“排长,都探查清楚了,就是这里,把守的伪军并不算多,我假装农夫推着马车去看过了,只有一个班的人数” 119 撤离 一个班的伪军独狼突击队还真没有放在眼里,夸张点说,就是一个连的伪军,突击队也未必就会当回事儿。 这一个多月来新一团上下没人知道独狼突击队都训练了些什么,战士们只是听说突击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炊事班老王一笔大洋,然后老王就会从乡亲们那里拉回去一头猪,一个多月的时间,老王拉回去四头猪,战士们只是沾沾光尝了尝荤腥,好些个同志就面色红润起来。 可是每次难得地见到突击排的时候,战士们就会发现,突击排的同志们虽然越发地壮实了,一个个却面色惨淡,好几次那狼狈的程度比打完一场惨烈的大仗还要更甚。 张大彪是个性情中人,从苍云岭战役韩烽陪他同生共死之后,他便真心地将韩烽视作自己的兄弟,从来不拿自己营长的身份说事儿。 突击队一开始训练或者执行任务,张大彪就对韩烽改了称呼,“队长,一个班而已,咱们可以随时动手。” 韩烽笑道:“营长,一个班的伪军当然不在话下,咱们的目标可不只是这一处伪军的军火库,若只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让大牛他们伪装到这大风镇踩点半个多月了。” 张大彪一愣,随即便看到周大牛、李海这些特训队的老班底们嘿嘿笑了起来。 李海道:“柳庄战斗我们只是想伏击一个日军分队,顺便把一个中队的伪军装备唬到手。” 包太平露出一口白牙:“安康镇醉仙楼,我们只是想弄点粮食过冬,顺便毒杀了十几个日军军官以及数十的伪军和鬼子。” 周大牛道:“安康镇一带日军炮楼,那只是教官对我们进行考核的时候顺便打下来的。” 胡成习惯性地扶了扶眼眶:“云峰岭一役我们只是想打援,顺带着利用黑云寨的土匪全歼安康镇来的日军中队。” 张大彪不说话了,他算是明白韩烽的意思了,这群臭小子一向喜欢把事情搞得最大,仅仅是一个班的伪军和一个军火库只怕还满足不了他们,“咱们要怎么做?” 韩烽笑道:“团长被调任以来,这些处在咱们活动范围内的小鬼子过得未免太滋润了,咱们是时候给咱八路军找找存在感了!军火库里的武器多着呢!拿不完的,大牛已经探查清楚了这小风镇的各处日军和伪军驻扎点,咱们就让这小风镇狂欢一夜吧!” 一个疯狂的想法造就了一群疯狂的人,一群疯狂的人彻底点燃了一座平静的小镇。 这注定是个小风镇最不平静的一个夜晚,凌晨刚到,小风镇七八处失火,大火漫延,大呼“走水”的百姓聚集,望着那一片火海谁也不敢近前。 原本百姓们还在迟疑,要不要聚集起来救火,可紧接着就有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传出,百姓们顿时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普通的走水,为避免引祸上身,纷纷袖手旁观,更多的则是躲在家里紧闭着房门不出。 小风镇的日军全部出动了,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是一片火海,紧接着还被人狂轰乱炸。 这小风镇里驻扎着一支日军中队和一支伪军大队。 突击队的偷袭一开始,由于是分散在四面八方,小鬼子顿时懵了,一百多人的日军中队驱使着伪军大队四处搜寻,整个小风镇都被搅得鸡犬不宁。 可任凭日伪军挨家挨户的搜索,甚至翻遍了整个小风镇,也没有发现半个敌人的影子。 日军险些被气坏了,忙活了大半夜连半个敌人的影子也没有抓到不说,回头一看,几处军火库还被炸毁了大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日本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始作俑者二十六人早就已经撤离了小风镇。 这一夜日军气急败坏,独狼突击队猛却是个个笑逐颜开,在小风镇“忙活”了一夜,从小风镇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明。 张大彪看着自己挂了一身的装备差点笑歪了嘴,半新的美制 1a1式“汤姆逊”冲锋枪,是不是仿制不清楚,上衣兜里再挂两颗香瓜手雷,腰里还别着一把日式步枪刺刀,这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不仅张大彪如此,独狼突击队人人如此,这小风镇里伪军军火库给了突击队很大的惊喜,各种装备齐全,突击队队员们是挑了最好的拿还拿到手软。 刘正因为再度加入突击队感受到久违的热血,他看着满身的装备却愤怒地大骂起来:“这些装备都是二鬼子的,这些二鬼子,当年手里拿着这么好的武器居然转过头来就给小鬼子当了汉奸,真是没有骨气的东西。 要是我八路军有这样的装备,别说是失守的国土,他小日本就别想打进我中国来。” “说得好!”张大彪深表赞同,“要说小鬼子能够侵略我们,这里面汉奸们的功劳可不算小,这些人渣,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杀得好!啥时候汉奸走狗死绝了,咱国家也该和平了,咱也可以回家种地,娶媳妇儿生娃了。” 众人尽述着对走狗汉奸的痛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许远,进了小风镇外的大山。 这时忽然有枪声传出,这枪声起初听着淅淅沥沥,很快由远及近,突击队隐蔽之后不久,两队人马出现。 朱大志的眼力过人,最先指着那最前面的两个土灰色军装道:“排长,是咱们的同志,他们被伪军追杀呢!” 丁伟暗道晦气,他本来是听从上级的命令,准备赶赴延安学习,接着便收到消息让他去386旅旅部听令。 386旅一直处于敌后抗战的第一线,丁伟也是个无仗不起早的家伙,与其去延安学习,他倒是更乐意在第一线杀鬼子杀个痛快,他可是听说了,他的两个老伙计李云龙和孔捷早就在晋西北干上了,他也就是没有遇到机会,不然也早来了。 谁想出了点岔子,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个多月的行程,听说自己这次是调任去的新一团就是老战友李云龙的那个团,老战友李云龙因为战场抗命打了胜仗还受了处分,被调任被服厂当厂长,丁伟还琢磨着去安慰安慰送个别呢! 结果倒好,这一耽搁就没赶上不说,才赶到晋地,就被一个连的伪军给碰上了。 一个连的伪军骑着马追着自己打,丁伟和警卫员骑得也不是什么好马,是甩也甩不开,打也打不过,别看他嘴上说的是临危不惧:就是几个伪军罢了,看我不找个地方收拾了他们。 可丁伟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他一世英名只怕就要栽在这里了 120 救丁伟 丁伟的观察力惊人,他早就发现身后的伪军在放空枪,只是枪响,可是连擦肩而过的子弹也感受不到,这些伪军的枪法再差,也觉不至于这么多人连丁伟两人的皮都擦不到吧! 所以丁伟很确信,这些伪军是想活捉他呢! 丁伟对警卫员道:“这些伪军一准儿是把老子当大官儿了,准备活捉老子呢!” 这丁伟原本是28团团长,是个胆色过人的悍将,与李云龙是红四方面军的老战友了,先不说胆识过人,就是那一身的本事,也能让见了的人不住地叫好。 只见他被一个连的伪军追赶,却也从容不迫,他的马上技术很好,纵马奔驰还能侧身回射,枪法也十分了得,每次回射都有一名伪军在追赶中落马。 只是终究寡不敌众,两人携带的弹药也不多,没过多久警卫员便道:“团长,我没有子弹了。” 丁伟听了这话,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悲凉,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本就不多的子弹同样空空如也。 丁伟从来就不怕死,他就怕死的太窝囊,这一次如果栽在这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伪军手里,那可是窝囊到了极致。 想到这里,丁伟勒住马匹与警卫员一同转身,面对着所有围上来的伪军,他决定用最壮烈的死法来掩饰自己的窝囊,他举着再没有一颗子弹的手枪大吼道:“哪个不怕死的上来送死?” 他的话语刚落,不远处忽然枪声大作,一支全副武装不明身份的队伍也不知是从哪里突然跳出来的,让丁伟震惊的是,这支大约二十多人的小队人员个个抱着一把冲锋枪不说,出手更是极为干脆利索。 他们在第一时间四处滚散开来,子弹从枪口喷射,这些人的枪法精准是丁伟罕见,准头并不算好的冲锋枪尽是瞄准伪军们的心脏和脑袋打,并不断地适时丢出手雷进行轰炸,相互之间协同默契,瞬间就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间,伪军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扫倒一大片,其他的伪军们被吓破了胆,根本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所有伪军和疯了似的狼狈窜逃撤退。 “换枪!”这突然跳出来的人马自然是韩烽等人,韩烽眼见伪军们骑马逃窜,下令突击队进行远程射击。 这四周都是空旷的平原地带,伪军们一下子成了提升突击队队员们枪法的活靶子,那三八大盖儿射程超远,若是再安上一个瞄准镜,甚至可以当狙击枪打,伪军们一直跑到快要不见人影的远方,还不时有人落马。 丁伟的警卫员早就在震惊中石化,丁伟这十几年走南闯北的见识多些,虽然不至于如此,却也比自己的警卫员好不到哪儿去,他从抗战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过战斗力如此惊人的一支小股部队。他更是不敢置信,一支只有二十来人的队伍,居然可以在短短时间内爆出如如此惊人的战斗力。 警卫员低声道:“团长,他们是什么人?也太厉害了!” 丁伟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只是他们既然打的是这帮伪军,还没有对咱俩下手,我估计至少也对咱没有敌意,应付着看吧!” “哎,那边的兄弟,你们是那支部队的?”丁伟询问,他认定这是一支军旅队伍,否则杀起伪军来,绝不应该如此地干净利索。 张大彪瞪了丁伟一眼:“我们是八路军新一团的独狼突击队,看你们也穿着八路军军装,同志,你们是哪个团的?” 丁伟的警卫员听了大喜,侧身让出丁伟道:“这是我们团长。” 丁伟应声自我介绍道:“原28团团长丁伟”,只是介绍完,他就不敢置信了:“你说你们是新一团的同志,李云龙那老小子的兵?” 张大彪总觉得“丁伟”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他想了片刻,顿时恍然大笑道:“原来是丁团长,我是新一团一营营长张大彪,我以前听我们团长提到过您!” 丁伟笑道:“哦,老李那小子说我什么?” 张大彪笑道:“丁团长想听原话?” 丁伟道:“是的,你说吧!” 张大彪道:“团长说,丁伟那小子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在四方面军我和他一个班的时候起,那小子就总是爱占便宜,你谁也别想从他那儿讨好。” 丁伟大笑道:“老李那小子果然还是一点也没变啊!” 一旁的韩烽则还在无语,自己就是带着突击队搞点装备,没想到还顺带把丁伟给救了。 这可是未来晋西北铁三角(李云龙、丁伟、孔捷)之一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没有和韩烽知道的亮剑历史重合。 丁伟和张大彪畅谈了一阵,好奇心就重归突击队,他对张大彪道:“李云龙这小子这些年真是本事见长,一段日子不见,他居然还学会了这些道道,你们这什么独狼突击队也是他弄得?” 张大彪道:“突击队是团长授权成立的。” “这小子,又瞒着上级搞小动作。”丁伟嘀咕了几句,好奇道:“张营长,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张大彪道:“不瞒丁团长,我们突击队才成立没有多久,装备差,队长就带我们去搞点装备,这也是顺路,刚好就遇到了您!您这是准备去哪里?” 丁伟却是吃了一惊:“张营长不是突击队的队长?” 张大彪道:“自然不是,队长是我兄弟韩疯子。” 丁伟也是个消息来源广泛的家伙,他当了十几年兵,是从长征一路走过来的老兵了,总部和周边部队有什么大的消息,向来逃不过他的耳目。 他的记性极好,不久之前听人说在晋西北的八路军部队里诞生了一个传奇的战士,叫什么韩疯子,一个人创就追杀半个日军大队的传奇。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丁伟忽然觉得此行越发的有意思起来,对于这支一出现就展现出惊人战斗力的独狼突击队、对传说中的韩疯子,他的心里忽然生出浓厚的兴趣。 丁伟向韩烽望去,韩烽也在好奇中抬头,两道都急于了解彼此的目光,就这样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凌晨只有这一章啦!上午加油!) 121 恐怖之处 韩烽不得不承认,与原亮剑历史并没有出入的是,悍将丁伟的身上有一种气势,一种大将气势:沉稳、坚毅、自信、目光灼灼,便是方才被伪军包围,他平静的脸上的也叫人看不出半丝的慌乱。 韩烽曾经有趣地想过,若是将晋西北铁三角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打个形象的比喻,丁伟虽然年龄最小,也是三人中入伍最晚资历最浅的,可若是三人是出自一家的亲兄弟,丁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哥,有勇有谋,目光长远。 至于李云龙就是最不听话的二哥,能干事儿更能惹事儿,别说是大哥,一旦倔起来,就是他老子的话也听不进去。 孔捷就是老三,看着大哥和二哥各种出彩,他貌似平淡无奇,却最能学习,无论是大哥的战略还是二哥的精神,他都在默默无闻中学了个尽遍。 就在韩烽打量丁伟的时候,丁伟也在打量着这个貌似平淡无奇的年轻人。 丁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汇来准确的形容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如果硬是要找点话语来形容,那就是沉稳、锐气。 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丁伟看不到本该属于年轻人的那种热血的急躁,从始至终他所表现出来的平淡,让人根本没法儿将之与追着半个日军大队击杀的韩疯子相联系起来。 丁伟大步走到韩烽的面前,他用的是平级之间的礼仪,伸出手与韩烽握了握:“你就是那一个人追得半个日军大队乱窜的韩疯子同志吧!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韩烽道:“丁团长客气了,不过是侥幸罢了!” 丁伟摆着手笑道:“什么团长,早就下来了。” 韩烽道:“丁团长一身本事,迟早还是团长,丁团长,您这是要去哪里?” 丁伟道:“去386旅旅部报到。”他并没有向张大彪等人提及自己即将被调任到新一团当团长的事情。 韩烽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位丁伟即将成为新一团的团长,只是丁伟不说,他自然也不能点破。 韩烽道:“这一路去旅部还有不近的距离,路上有不少的日军关卡,丁团长,要不我们护送您走一段吧!” 丁伟却是大笑道:“你们放心,就那些个小鬼子还伤不到我丁伟。” 看他的话里的意思,若不是韩烽等人出现,他和他的警卫员两个人就能把那一个连的伪军给收拾了。 这晋西北铁三角里,孔捷虽然愣一点儿,却还算靠谱,李云龙和丁伟这两个家伙吹起牛皮来是一个赛一个。 张大彪和韩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笑了笑,韩烽道:“既然丁团长用不着我们弟兄,那咱们就此别过吧!” “好好好,就此别过。” 伪军溃败之后留下了不少的马匹,突击队队员们就个个骑着马,将缴获的马匹全部集合起来,纵马而去,丁伟望着韩烽一行远去的身影,目光里尽是不舍。 警卫员有些不快道:“团长,这些人太不厚道了,这些马匹里边有不少还是咱打下来的,他们怎么全给带走了。” 丁伟笑道:“急什么,迟早连人带马都是老子的。” 警卫员发愣道:“团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丁伟道:“你没有听他们刚才的介绍吗?这些家伙都是新一团的同志,老子即将去赴任的就是新一团团长,你说他们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警卫员恍然道:“原来如此,嘿嘿,团长,您可是真是做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是,老子啥时候做过赔本儿的买卖,就是这么好的队伍,以李云龙那老小子的性格,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供手让给老子……不说这些了,走吧,这路上也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咱该去旅部报到了。” 丁伟赶到旅部的时候,386旅旅长陈热情地接待了他。 陈旅长拍着丁伟的肩膀道:“你小子可是老总的爱将,老总这一次竟然舍得把你丢给我,这可真是难得呀!只是我晋西北的抗日条件艰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丁伟笑道:“旅长,瞧您这话说的,再苦那还能比咱当年长征的时候苦吗?” 哈哈哈——“你小子!” 旅部传来众人的大笑,见面寒暄完之后陈旅长开始步入正题:“丁伟呀!老总派你来这里之前,可把情况都告诉你了?” 丁伟道:“我都知道了。” 说完丁伟压低了声音道:“李云龙的小子又犯什么事儿?” 陈旅长黑着脸骂道:“那个软泥扶不上墙的蠢货,战场抗命,被老总直接撸下去了。丁伟啊,李云龙和你是四方面军的老战友了,他的脾气和性格你摸得透,所以呢总部觉得派你去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那个新一团呀已经被他整的不象话了,非得像你这样的将才去,才能整治的过来。” 丁伟道:“团长,虽然我也瞧不起李云龙那小子,可是我还是得替他说句公道话。 那小子爱惹事儿是不假,可是他带出来的队伍我早就见识过了,一个个上了现场就嗷嗷叫着冲锋,战斗力之强悍,绝不是一般的部队就可以比。 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旅部路上遇到了一个连的伪军,差点麻烦大了,最后还是李云龙那小子的一个什么突击队救了我。” “突击队?”陈旅长疑惑道:“李云龙早就在一个月之前就去被服厂老老实实地做他的厂长了,什么时候又弄出个突击队来?这不是胡闹吗?这狗日的团长都不当了,手下的战士们还不闲着,真是被他给带坏了。” 丁伟道:“您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李云龙那小子了,那突击队我见过,当真是一支很不一般的队伍。” 陈旅长好奇了:“老总常常在我面前说丁伟你小子目光过人,你说说,李云龙的那支什么突击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因为想了一阵,毅然道:“旅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去形容,但是我想说的是,别看您的旅部外面有一个警卫营把守,明哨暗哨都有,可是这支突击队若是想要摸进来,悄无声息中杀到您的旅部,估计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丁伟的目光果然毒辣,一语中的,说出了独狼突击队最恐怖的地方,陈旅长听了这话猛地沉默了…… (寒风凛冽中码完一章,当真痛苦,麻烦支持一下暖暖心吧!) 122 逍遥李厂长 ……八路军晋察冀根据地腹地,这里隶属于根据地大后方,安全系数自然极有保障,当丁伟正和陈旅长谈论新一团独狼突击队的事情时,隶属于后勤部的新任被服厂厂长李云龙正在和后勤部长张万和打赌。 要说到这打赌,时间还得往回推上一个多月……张万和最近很是头疼,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总是右眼皮子直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当时张万和就觉得不太妙。 难不成是有什么灾祸将要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张万和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要说这后勤部可是吃香又安全的活儿了,自己能有什么灾祸? 可接着消息就传来——李云龙那个兔崽子居然被老总给调到被服厂当厂长了。 据说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后勤部长张万和的脸都黑了,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日子为啥右眼皮子直跳了,这简直是半途蹦出个灾星来啊! 要再说起李云龙和张万和,那就又有一段不小的渊源,这两人年龄相仿,参军几乎也是同年,都是老资历了,平日里就算没有太多的接触,也总算是混了个脸熟。 张万和当上后勤部长那会儿,李云龙也当上了团长,自然少不得就要和张万和打交道,后来也不知怎么地,张万和是大别山人这事儿被李云龙给知道了,就凭这个,李云龙是彻底地找到了由头。 “好啊!老张,原来咱俩还是大别山的老乡呢!都是老乡,你说啥也得照顾照顾我。” 就凭借着这个由头,是每一回,李云龙都能从张万和这儿多弄到不少的好东西。 时间久了,两人也就愈发的熟络了,说起话来也越来越随便,到了最后张万和是彻底明白了,这李云龙就是个完全不要老脸的流氓无赖嘛!你要是不骂他几句,他一准儿不会痛快。 就这样,两人打的交道多了,反而建立起一种奇葩的友谊,两人一见面,那要是不相互骂几句可就太见外了。 平心而论,李云龙虽然在找后勤要物资方面十分无赖,甚至称得上是软磨硬泡,可也不知道怎么地,张万和还真是待见自己这位从不吃亏的奸猾老乡,每回两人见了面,虽然嘴巴上谁也不饶谁,心底却都是暖暖的,大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只是一点,李云龙每次一出现,那一准儿就会狮子大开口,这是令张万和最为头疼的事情。 他自以为自己做这个后勤部长是兢兢业业,公正无私,可每次一遇到李云龙这个混蛋,张万和就知道,自己又他娘的要给着这小子开后门了,留下以权谋私的把柄了。 谁知道这次的风暴来的更加猛烈,李云龙那小子居然被调到这被服厂当厂长了!!! 张万和知道自己的平静日子是到头了。 果然,新厂长李云龙上任第一天,一不看厂房,二不听汇报,三不管进度,提着两瓶子酒就找到了张万和。 “他娘的,老张,老子来找你喝酒了!”李云龙一向是个大嗓门。 张万和把李云龙让进屋之后皱着眉头道:“老李,咱们后勤部可不让喝酒,这是有规矩的。” “屁,老子打了胜仗挨罚,被调到你这鸟不拉屎的什么狗屁被服厂当厂长,怎么,你还不允许老子喝点酒了?” 张万和不再提规定的事儿了,他竟是主动拿出两只碗来,抢过李云龙的酒给自己满上,李云龙的酒碗却不理会了,他抿了一口白酒道:“高粱酒。你狗日的真是到哪儿都不会亏了自己那张酒嘴。不过你小子方才那说的是什么屁话,什么叫鸟不拉屎的被服厂,老子这里人多着呢!全军多少同志还等着我们的军装呢,你别看只是些缝缝补补的活儿,那也未必就没有你狗日的打仗重要。” 李云龙被张万和这么一骂,不但不气,反倒是越发的高兴起来:“老张你说的对,是老子说错了,嘿嘿,兄弟我以后是啥仗也不管了,鬼子也不打了,咱就一心在你这被服厂绣花儿了,咱俩谁跟谁,老子到了你这儿那就和到了自己娘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有你这个后勤部部长在,还能亏待了老子不成。” “来来来,老张,给老子满上!” 张万和笑道:“你狗日的是不是弄错了,你是被服厂厂长,老子是后勤部部长,你可是归老子管,你啥时候听说后勤部部长还要给被服厂厂长倒酒的?” 李云龙大笑道:“说得对说得对,这是得老子给你满上,你喝了你那碗,老子再给你倒上。” 那一晚李云龙是东倒西歪着被张万和送走的,走的时候李云龙一口一个保证:老子肯定会好好干的,不就是被服厂嘛!抓进度,赶工期,检……检查设备……你老张就放心吧!你的被服厂交……交给老子,一准儿没错。 可是还不到一周时间,被服厂的同志们就过来反应了,说新上任的厂长总是不见人影,有事想打报告根本就找不到人,被服厂里的章子也没有人盖,这样下去可不是事儿。 一脸无语的张万和找到李云龙的时候,那小子还在自己的床铺上呼呼大睡。 张万和将李云龙扯醒之后劈头就问:“老李,你这被服厂厂长是怎么干的?” 李云龙当时揉着眼睛,睡眼惺忪道:“老张,这一大早的,怎么了?” 张万和骂道:“你狗日的,这都快中午了,还早上呢?你这个被服厂厂长整日里不务正业,睡懒觉,喝花酒,有你这么当厂长的吗?” 李云龙就说了:“我这厂长当得好着呢!” 张万和道:“好个屁,咱被服厂厂长一样得会裁缝,这是最基础的事情,你老李不是干的好着吗?有本事你给老子用缝纫机缝个衣领老子看看,老子看你只怕连缝纫机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李云龙顿时不服了:“他娘的,你狗日的张万和少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用缝纫机嘛!老子要是缝出来了你怎么说?” 张万和才不信大老粗一个的李云龙有这本事,他说道:“你要是真能缝出来,你这被服厂厂长想怎么当就怎么当,老子绝不会再多问一句。” “好!那咱们就打个赌。” “不过老李,你要是输了,就给老子好好地干你的厂长,按时进厂检查,再不许喝酒睡大觉。” 李云龙表示赞同,就在丁伟刚进旅部的时候,这两人的打赌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刚写完这一章,今天真的是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只能晚上码几章了。) 123 转折点 缝纫机的使用其实还真是没什么难的,只是张万和始终认为李云龙一个大老粗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精细活儿来,只是他大概没有看过三国,不知道那动不动就会把人戳上几百个透明窟窿的莽汉张飞还会绣花呢! 当李云龙粗中有细地将缝纫机的引线穿好,熟练地将细线穿过针眼儿,然后把缝制领口的布料整平,并平稳而轻缓地踏动缝纫机的踏板,皮带牵引着缝纫机转动起来的时候,张万和就知道自己这次打赌是输定了。 果然,不到几分钟时间,李云龙就把一件军装的领口缝好,他满是得意地将缝纫好的领口拿给张万和看的时候,张万和稍稍地吃了一惊,别看这小子貌似是个大老粗,居然还真有这精细的一面。 愿赌服输,张万和再也不找李云龙的麻烦了,再有被服厂的同志们来反应的时候,张万和总会苦口婆心道:“忍忍吧!那小子待不了多久了,有啥事情直接找副厂长就是了,你们新厂长就是个吃闲饭的。” 日子就这样被李云龙过的越来越滋润起来,消息传到总部的时候,老总正和参谋长下象棋,老总已经连将了政委三军,眼看着就要赢了,结果这消息一来,老总那天塌了也未必会皱眉头的沉稳竟也波动了起来。 一不留神,政委抓住机会反把老总的老帅逼到了死胡同。 “不算不算,这局不算,李云龙这个浑小子,老子每次只要听见他的消息,一准儿没有好事儿。” 参谋长笑道:“老总啊,这回您可又输了,我说的怎么样,这小子就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过草地那会儿让他当马夫,他倒好,天天骑着高头大马,连路也懒得走一步了,最后自己肚皮吃的圆滚不说,那马儿倒是给饿瘦了。 后来让他去背锅,那小子还真是个好运气的,正赶上恶劣天气,下雹子,好家伙,拇指大小的雹子砸的同志们是包头乱窜,躲又没地方躲,偏偏李云龙那小子背着口大锅,愣是没有被砸到一下。 当时有同志想借着他背的锅躲躲雹子,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小子趁火打劫做起生意来了,哪个团给他弄挺机枪,哪个团给他一箱手榴弹,哪个给他背锅,哪个给他刷碗。 后来雹子停了,他也不用背锅了,承了他的人情帮他背锅的同志们排着队呢!等到他又官复原职当了团长,那答应的机枪和手榴弹是一个也没少。 老总,您说说,这小子是那吃苦的人吗?” 老总听得大笑起来,“这么说我派他去被服厂当厂长,还是便宜他了?” 参谋长道:“老总您总算是反应过来了,那何止是便宜他,简直就是对他的厚待,那小子现在在张万和的手底下过的是比谁都滋润呢!” 老总和参谋长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哭笑不得中连连摇头。 …… 李云龙绝对是个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的家伙,他早就料定了自己这厂长是当不久的,所以当被服厂厂长这些日子纯粹就是混日子,工作的事儿是不怎么干的,吃喝拉撒全找张万和,自从他李云龙当了被服厂厂长之后,张万和都快忙的不可开交了。 你再看看李云龙当了个把月的被服厂厂长之后的变化,首先是新军装,用李云龙的话就是卖豆腐的还能吃不上豆腐了?哪怕是一些布料的边角料省下来,也够他李云龙缝制十几件新军装了。 这些日子李云龙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在新一团打仗时候那般模样,整日的灰头土脸不说,一件军装是缝缝补补,穿了又脱,脱了又穿。 几件新军装一换,再好好地冲个热水澡,李云龙晚上去找张万和蹭饭的时候,张万和吓了一跳,“你狗日的新姑爷上门呢!穿的这么俏亮!” 李云龙就说了,“老子好歹也是被服厂的厂长,要是没有几身像样的衣服,不说是丢被服厂的人,也丢你这个后勤部部长的人不是?人家肯定就要说了,那个后勤部部长张万和可真是个老扣,大别山的老乡来当了被服厂的厂长,居然连身干净衣服都不置办,你瞧瞧,老子这是为你着想呢!” 张万和是气急而笑:“你狗日的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是管不了你了,就每日里烧香拜服,求着你狗日的早点离开老子这里,好让老子清净几天呢!” 哈哈哈哈—— 两人骂完,忍不住一齐大笑起来,谁知张万和竟是一语成箴了,没过几天的日子,前线传来消息说,孔捷带着的独立团在半夜被一支小股部队偷袭,一个敌人没杀不说,独立团竟是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牺牲了两百个战士。 这事儿可太不可思议了,孔捷那天是临时接到命令换防杨村的,哪里能够料到居然会发生偷袭的事情。 老总为此勃然大怒,听说在总部将孔捷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还下令直接撤了孔捷独立团团长一职,处分他去旅部喂马。 李云龙听说这事儿之后,在张万和目瞪口呆之中,居然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每日里一大早就去被服厂转悠不说,被服厂里的事情是事事亲为,有时候甚至会加班加点到很晚才返回自己的住处。 那勤勉的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磨洋工、睡懒觉、喝大酒的半点影子,张万和听说了这事儿之后当时就目瞪口呆,要不是他了解李云龙调任到被服厂之后的所作所为,还真是险些被李云龙这小子的表面工作给忽悠了呢! 下午旅部就派人来了,来的还不是别人,张万和都认识,那正是386旅陈旅长的警卫员小宋。 小宋见到李云龙的时候,李云龙似乎还在忙着裁缝一件军装,连头也没抬。 “李团长,李团长!” 警卫员小宋一连喊了好几声,李云龙像是才反应过来,装模作样地扬了扬手上的军装道:“小宋你等等,我这些日子忙着呢!这件军装马上就要做完了,这会儿正缝线呢!可不能马虎了。” 小宋:…… 他就知道旅长给的不是个美差…… 124 坏了大事 狭窄的房间忽然因为没了人声安静了下来,只有缝纫机的转动声不断传出,张万和还没有见李云龙这么认真地缝纫一件军装过,他此时此刻的手法细心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被服厂一般的老手。 只见李云龙踩着缝纫机的踏板将军装的一遍针线小心翼翼的走完,紧接着又调转走线的方向,重新返回一道针线,两道针线走完,这已经足够让军装结实起来,不至于从缝口处撕裂。 可李云龙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针线走的有些急了,我看还得拿剪刀修一修毛边。” 张万和看的脸皮子只抽搐,他也是个眼光独到的家伙,到了此刻,大致已经猜出了李云龙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警卫员小吴大概是收到的命令紧急,他不敢耽搁,只好打断李云龙的缝纫道:“李团长,旅长让你去独立团上任,还是当团长。” “啥?”李云龙抬起头来,似乎满脸的不喜,尽管他的心中已经禁不住狂喜起来。 小吴只得又重复一遍道:“旅长让你去独立团上任,担任独立团的团长。” 李云龙似乎愣了一愣,他拿着衣服继续缝纫起来,头也不抬道:“旅长说笑了,我现在就是个被服厂的厂长,一心就想干好被服厂的工作呢!你看这件军装,我缝制的多好,旅长是我的老上级了,小吴啊,你一会儿也别空手回去,就把我缝制的这件军装拿回去给旅长吧!也算是我的孝心了。” 小吴就这样被打发走了,小吴走后,张万和哭笑不得道:“我说老李,你狗日的打什么坏主意呢?这被服厂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我看啊,还是那前线适合你小子。” 李云龙道:“说完了?说完了就让让道,老张,你挡着我绣花儿了。” 张万和气道:“你狗日的少装蒜,日子滋滋润润地过了个把月,这会儿你知道猪鼻子插大葱,装大象了?我看你就是和孩子一样,在耍小性子呢!你小子是算准了独立团这孔捷一退,就只有你李云龙能去了,所以在这里耍浑撒泼当无赖是吧?” 李云龙停下手中的缝纫工作,咧着嘴巴笑道:“嘿嘿,老张,你小子还真是说对了,老子就是不干了,给啥也不干了,这被服厂的日子过的多舒服啊!吃得好睡得香,没事儿还能到你老张那儿蹭蹭饭。 你看着,这次就是旅长亲自来,老子也不认他,凭啥打了胜仗还要挨处分啊?老子不就是从正面突围了吗?心寒啊,我看我这辈子就准备待在你老张这儿绣花了。” 却说这时李云龙话语还在说着,站在她对面的张万和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一脸爱莫能助地望着李云龙。 李云龙还在抱怨,只是抱怨了一阵,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再看老张那小子的神情也不对,他猛然回头,一个拿着皮鞭带着黑框眼睛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是猛地吓了个机灵,那种感觉要比鬼子的刺刀从紧贴着脖颈子上划过还要刺激,他唬地慌忙跳下坐台,望着来人386旅旅长陈嘿嘿道:“旅长,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李云龙,老子刚到,在你后面听的是一清二楚,你小子说什么?就是老子来了你也不认?”陈旅长的马鞭都快指到了李云龙的鼻尖。 李云龙却顿时怂了,他赔笑着保证道:“哪儿能啊!旅长,您一准儿是听错了,我就是自己老子都不认了,也不敢不认老上级您啊!” 陈旅长道:“少废话,老子下令让你去独立团上任,你为什么不去?你这是又准备抗命了?” 李云龙忙摇头道:“旅长您这可是错怪好人了,您旅长大人一句话,我哪儿敢不听命啊!” “你小子这是肚子里还有气,对老总处分你不满呢!” “不敢不敢,旅长,您可不兴给我乱扣大帽子,这罪名我可吃不消。” “这世上还有你李云龙吃不消的东西?少废话了,天黑之前给老子赶到独立团去,独立团这次吃了大败仗,那是耻辱,不仅是独立团的耻辱,更是我386旅的耻辱,你狗日的到了独立团以后要是洗刷不掉这笔耻辱,你不是喜欢当被服厂的厂长,喜欢绣花嘛!那老子就让你在这被服厂绣一辈子的花好了。” “是,旅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被陈旅长的狠话吓到的李云龙连忙保证,保证完又嘿嘿直笑个不停。 陈旅长眼光过人,对自己这位既能打仗又能惹事儿的下属再熟悉不过,李云龙的屁股一撅,他就知道李云龙的心里打的是什么小算盘,“有什么问题,你说。” 李云龙道:“旅长,让我去独立团没有问题,让我洗刷耻辱也没有问题,只是我有个请求!” 陈旅长道:“你说。” 李云龙笑道:“嘿嘿,旅长,新一团的张大彪,那是跟了我好多年的搭档了,我身边要是没了他还真是不习惯,打起仗来都浑身不自在,所以我请求把张大彪调到我独立团去。” 陈旅长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李云龙你给我记住了,你是八路军团长,不是拉山头的大王,老子可不允许你拉帮结派,搞什么山头主义。” 李云龙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道:“是……嘿嘿,团长,还有那个三愣子和他的突击排那个……” “独狼突击队?” 李云龙吃了一惊,“旅长,这事儿您怎么知道?” 陈旅长骂道:“你狗日的还想瞒着老子?又搞这些动作瞒着老子,这次也就是你那支独狼突击队凑巧救了丁伟,丁伟来旅部报道的时候,我听说的。” 李云龙听了却是大惊失色,拍着腿道:“丁伟,坏了!” 陈旅长微楞:“什么坏了?” 李云龙道:“我的独狼突击队坏了,丁伟这小子无利不起早,是个见到好东西就眼红的家伙,在冀中军区28团做团长的时候就是抢战功,抢战利品的刺儿头,我的独狼突击队那小子没有见到还好说,这回被他遇到,那就像是肉包子打狗,想要回来就难了,坏了,真是坏了大事儿了……” 125 见面 李云龙好说好歹,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陈旅长这才没有回绝他的申请。 陈旅长道:“丁伟现在已经去新一团上任了,他可是林师长的爱将,直接从他的团里抽调出独狼突击队给你这也不合规矩,那小子只怕心里也会不满。” 李云龙的嗓门没忍住大了起来:“他狗日的有什么不满的,那突击队本来就是老子成立的,是老子的部队。” “你小子吼什么吼?什么你的部队?李云龙你小子还真是个山头主义,照这么说你带过的兵就都是你的部队了?那整个新一团都是你的部队,老子和老总都调不动了?” 李云龙知道自己一着急说错话了,他深知自己这位老首长吃软不吃硬,谁要是敢跟他横着来,他会比你横上十倍百倍,可别以为人家戴着个眼镜就是柔柔弱弱的文化人,陈旅长要是真的发起飙来,就是李云龙只怕也会吓得发抖。 李云龙连忙陪笑道歉道:“哈哈哈,旅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那突击队可是我在新一团辛辛苦苦才带出来的,那可都是咱老李的心血。 就是新一团,旅长你去打听打听,我刚当团长那会儿全团的轻机枪少的可怜,重武器更是半点没有,全团的新兵蛋子占了一半儿不说,手上就连那汉阳造老套筒都得两三个人才能抗上一支。 可就是那么艰难的日子,不到一年时间了,旅长您猜怎么着,咱新一团啥都有了。” 李云龙伸出罕有地干净的双手道:“歪把子轻机枪不多,两个巴掌只怕还数不过来,重机枪咱也有了,掷弹筒咱也有了,就是那迫击炮,苍云岭战役咱为啥敢跟坂田联队面对面地叫阵,因为咱家底儿丰厚,就是有这个底气,最后怎么着,老子一炮就打掉了坂田联队的指挥所,从正面杀出重围。” 陈旅长黑着脸道:“李云龙你小子少拐弯儿抹角的骂老子,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还是对老总撤你职让你去被服厂当厂长心有不满呢!” 李云龙道:“旅长,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就是想说这新一团咱老李带出来不容易,一把辛酸一把泪的。 可是他老丁倒好,屁事没干就直接给我接手了,白白的得了那么一个战斗力强悍,装备齐全的部队,您说他能不偷着乐? 可是他丁伟也不能什么便宜都占了吧!新一团让给他,这是组织上的安排,咱老李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这突击队可是我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宝贝,总不能也让老丁那小子给糊弄了。 旅长,丁伟那小子没有调到新一团之前,咱可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啊!” 说到最后,李云龙竟像是个老孩子一般,脸上满是委屈,这委屈看得成旅长是一头黑线。 陈旅长没辙了,人家李云龙说的也是实情呀!这事情搁谁身上估计也不会好受。 陈旅长想了想,让了一步:“李云龙,你少给老子装可怜,你和丁伟的事情老子是管不了了,这突击队到底是归谁,你俩各凭本事吧!你少他娘在这儿烦我,赶紧滚回你的独立团去吧!” “是,多谢旅长!” 李云龙笑嘻嘻地将陈旅长送出了被服厂,他最喜欢这种含糊不清的命令,因为往往这种命令很容易找空子,那么他李云李云龙的那股聪明劲儿就可以使上了。 陈旅长前脚一走,李云龙因为急着上任,扭过头来便对被服厂的一个主任道:“老刘,别杵这儿跟个木头似的,去给我装两百套新军装,我要带走。” 刘主任懵了:“李团长……” 李云龙瞪眼道:“老子现在还是被服厂的厂长呢!” 刘主任苦笑道:“厂长,您要这两百套新军装做什么?您这是要把这军装带到哪儿去?” 李云龙道:“废话,老子这是去独立团当团长,当然是把军装带到独立团去。” “可是独立团那边没有接到分配军装的命令啊!” “你少给老子废话,我是厂长还是你是厂长?” “可是厂长……” “三百套,不行了就五百套。” 刘主任不敢再反驳了:“厂长,那您可得给张部长打好招呼。” 李云龙骂道:“老子和你们张部长是大别山的老乡,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不就是两百件新军装嘛,还打个屁的报告,快去给老子准备好。” 多年的前线军旅生涯造就了李云龙悍然的气势,他这么一吼,刘主任顿时懵了,“是!” 李云龙见刘主任同意,原本绷着老脸一下子也松了起来,他一边看着刘主任吩咐人去取新军装,一边笑道: “这就对了,他娘的,老刘啊,你说我在这儿干了这么多天的厂长,每天费心费力的,多苦啊!总不能再空着手回去让兄弟们笑话吧?就是人家新姑爷去丈母娘家上门儿,回去的时候还能提溜点东西呢!” 刘主任苦笑的点了点头,却不回话,只是在心底悱恻:李团长,你这日子要是过得还苦,恐怕咱八路军就没人能过幸福日子了。 派着送新军装的同志将李云龙打发走之后,刘主任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向后勤部长张万和报告。 张万和听说这事儿之后,一屁股蹲在自己的烂椅子上,仰头看着破旧的天花板苦笑:得,这下子说什么都晚了,掉进这小子嘴里的肉,你谁也别想要回来,。 可是,该给这小子擦屁股还得擦,这事儿最后只怕还得他老张兜着,谁要两人是大别山的老乡呢?他狗日的李云龙一准儿是拿捏好了老张的性子,就凭两人的交情,张万和也得替他抗下此事。 ……去独立团的路上是要经过新一团驻地的,本来李云龙也没有急着去独立团赴任,他让帮他送军装的同志先去独立团之后,转过头来便空手去了丁伟的新一团。 老团长回新一团了,同志们自然惊喜不已,李云龙也不用人通报,轻车熟路的便到了往日自己的团部。 丁卫正在团部研究作战地图,李云龙一脚就把团部的门踹开,喊道:“老丁,老丁啊!你可想死老子了。” 丁伟的警卫员在后面着急的解释:“团长,李团长非要着急进来,我根本拦不住呀!” 丁伟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李云龙嘿嘿笑着,一点也不见外,一脚将身旁的木凳踢开,径直便脱了鞋袜,盘腿卧在了炕上,那立马给丁伟一种感觉,反倒是自己到了他李云龙的地盘儿似的…… (这些天忙,更新的就没有那么多,会努力更新的……) 126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云龙和丁伟是四方面军的老战友了,两人一见面,从来就没有见外的。 李云龙要比丁伟的资历更老,比丁伟早几年参军,两人刚认识那会儿李云龙已经是排长了,丁伟才参军不到几个月。 俗话说是金子就会发光,丁伟还是个战士的时候就头脑过人,作战勇猛,这一来二去的,本来也就那么屁大点儿的地儿,李云龙就注意注意到了丁伟。 两人刚相处的时候,李云龙总是摆自己排长的架子,有什么跑腿儿打杂的活儿尽交给丁伟去做不说,嘴里的零碎向来也是毫不忌讳。 这时间久了,本就心高气傲的丁伟心里难免会有些怨言。 后来李云龙和丁伟分开不在一个团了,辗转了多少年之后,两人再相遇的时候李云龙顿时傻眼了,这曾经的新兵蛋子跟自己一样都是团长了。 这下子排长的架子是不能再摆了,李云龙开始拿自己的老资历说事。 可丁伟也不是肯吃亏的人,那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知道李云龙是个什么狗屁性子。 两人索性也不论大小了,一来二去的你骂我几回我骂你几回,关系反而在不知不觉中越发的深厚起来。 后来再见面,两人是不谈资历,也不骂人了,比啥呢?比谁能让对方吃亏,谁能从对方的手里讨到更多的好处,那就赢了。 为这事每次李云龙和丁伟遇到一起的时候,那就像是两个奸商贩子碰到了一起,一个比一个奸滑,一个比一个会做生意。 用丁伟的原话:李云龙那小子就是晋地的老财主,活像那铁公鸡,谁也别想从他身上揪下一根毛来。 用李云龙的原话是:丁伟那小子不是好惹的,老子想从他那儿讨口汤喝,少不得还要给他丢根骨头。 这一次两人又碰上了,好戏又要开始了。 丁伟盯着李云龙说道:“我说,老李,你这又是来干什么来了?你怎么到我团部,老子却感觉你是到了自己家似的?” “那就对了!” 李云龙笑道:“这新一团是老子的地盘,老子在这里已经经营一年多了,你丁伟才来几天呀?要不我为啥看着就是比你更像这儿的主人呐?” 丁伟道:“你少扯淡,直说吧,你来这儿干啥来了?” 李云龙叹了口气道:“老战友这说话让人寒心呐,前段时间老子带着新一团在苍云岭打了胜仗,他娘的居然还挨了处分,被调到了被服厂当厂长,你老丁没来送送老子不说,还二话不说就顶了老子的位置,兄弟我这心都快凉透了呀!” 李云龙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满脸的感慨。 丁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永龙的个人表演,等李云龙表演完了,他才说道: “老战友这话说的倒是事实,可是这事儿也怪不得我呀!我本来是准备去延安学习的,谁知道半道突然接到命令要到你这新一团赴任,我想着老战友儿打了胜仗还挨了处分,心里指定也不好受,还准备来亲自送送你,谁知道半途给耽搁了,等我到的时候,你小子早就在被服厂绣花儿了。” 李云龙道:“那这事儿还真怪不得你,得得得,咱啥也不说了,老子这次就是来请你喝酒的。” 丁伟一愣,他看着两手空空的李云龙道:“你就是这么请老子喝酒的?” 哈哈哈 “你等等老子。” 李云龙开始在丁伟的团部里翻箱倒柜起来,眨眼的时间在丁伟目瞪口呆之中,他竟是从一个破柜子底下摸出两瓶酒来。 李云龙嘿嘿笑道:“看到没有,要不我说这里是老子的地盘,这两瓶酒老子藏了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你老丁过来,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丁伟其实也是饮君子,只是他的性子较于李云龙来说稍微收敛一些,没有那么跳脱,平日里又有政委管着纪律和生活,也就没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了。 “你小子还真有一手,不过你小子拿着老子的酒请老子喝酒,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云龙愣住了,他不得不承认,比起不要脸来自己只怕还不到丁伟的火候,“老丁,你小子又睁着眼睛说瞎话,这酒明明是老子拿出来。” “这酒在老子的团部,在老子的屋子里,那就是我的酒。” “你狗日的老丁这不是耍无赖嘛!照你这么说,你老丁的媳妇儿要是往咱老李那屋里那么一站,是不是就成咱老李的女人了?” 哈哈哈 丁伟大笑起来,“不说这些了,来来来,你小子不是要请我喝酒吗?快给我满上。” 两个酒鬼开始碰碗,唠些不痛不痒的家常,李云龙和丁伟的酒量半斤八两,只是李云龙擅长喝猛酒,上来先灌上两碗,用李云龙的原话是:喝不过对方,也在气势上先压倒他。 丁伟喝猛酒就不行了,他更擅长慢慢的喝,要是有酒有菜一口,一口抿的话,丁伟的酒量就比李云龙好上不少。 只是男人之间喝酒有那么喝的吗? 酒碗刚端起来,李云龙就骂娘了:“我说老丁,你他娘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点长进,喝起酒来像个老娘们儿,咱们老爷们儿喝酒,就得大口大口的干,来,老子这碗先干为敬了。” 丁伟没辙了,总不能败下阵来吧!他硬着头皮将一大碗白酒干了下去。 这下子脑袋开始有些晕晕乎乎起来了。 李云龙在他耳边叨叨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仿佛是在拍他的马屁,尽说些好话,说他作战勇猛,又是林师长的爱将,28团团长,这些年打了多少胜仗 没人讨厌听好话的,丁伟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开始有些飘飘然起来,整个人的眸子都带着些狂意了。 他含糊不清道:“你小子说的一点不错,要不你是排长的时候儿老子还是个新兵,可是等你当团长的时候,老子也是团长了!” “那是那是那是,你老丁是什么人,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将来保准是个将军,搞不好还能当元帅呢!” 话锋一转,李云龙半低着脑袋悄悄的打量着丁伟,一边漫不经心地剥着一颗花生,一边说道: “老丁啊,那个一营长张大彪跟着我好多年了,他是个脑袋笨的,伺候不了你这样的将才,我已经跟旅长打过招呼了,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得把他带上。” 丁伟面带红晕道:“行,老战友的这点要求,没得说。” “还有那个谁!那个张大彪手底下的一个小队,叫什么突击队的,哎,就那二十多号人,那是张大彪的心肝儿啊!张大彪那小子到哪儿一准儿离不开他们,老丁啊,他们我只怕也得顺带着带走了” 127 交易 谁能想李云龙这话刚说完,迷迷糊糊的丁伟一下子就酒醒了,为啥?吓的。 丁伟臭骂道:“狗日的李云龙,老子就知道你小子请我喝酒不安好心,原来在这儿等着老子呢!那独狼突击队你想都别想,掉进我丁伟嘴里的肉,你还想要回去?” 李云龙见丁伟翻脸,也不甘示弱地骂道:“他娘的,你个新兵蛋子,老子当兵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老子给你明说了,三愣子成立的那独立独狼突击队是老子的心血,你今天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旅长那边老子早就打好招呼了。” 新一团团部指挥室里,满屋子的氛围一下子压抑了起来,前一刻还推杯换盏,搂着肩膀,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两个老战友,这一刻竟是扯着脸皮骂了起来。 李云龙和丁伟大眼瞪小眼地怒视着彼此,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团长,出事儿了,韩疯子同志带着他的突击队摸进县城了。” 丁伟一愣,怒道:“我没有下令给他们,他们怎么私自出去了?哨兵呢?哨兵是干什么吃的?” 通讯兵道:“报告团长,我们根本就没有人发现突击队离开,还是一个同志伪装去县城里采办东西,刚好碰见的。” “好了,我知道了,立马派人去县城把他们给我找回来。” “是!” 通讯员走后,李云龙望着丁伟直笑。 丁伟骂道:“李云龙,你小子笑什么?” 李云龙道:“现在你老丁知道头疼了吧!老子的突击队那可不是谁都能带得了的,你以为老子把突击队从老丁你这儿带走那是为了谁?老子那是为了你好呀! 你老丁一世英明,服从命令,又能打胜仗,要是因为老子这突击队违抗了上级的命令,那你小子这辈子可是就上了污点了。” 丁伟道:“你小子少唬我,我看这突击队在你手里下也没那么听话吧?” 李云龙乐道:“咱老李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当兵以来没少犯纪律,哎,你别说,手底下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刺儿头,老子不但不气还觉得新鲜,三愣子那小子是能跟老子尿到一个壶里去的兄弟,老丁啊,你说你愣是在中间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 丁伟沉默了,他看了看李云龙,李云龙冲着他直笑,带着一丝求人的讨好。 丁伟终于心软下来,他其实也就是想试试李云龙的态度,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换位思考的想,若是他丁伟也辛辛苦苦地弄了这么一支突击队,谁要是敢跟他抢,他也一样会跟谁呲牙。 丁伟道:“老李,老战友一场,你的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老丁要是再不放人,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好兄弟呀,要不人家都说你老丁跟我老李上辈子其实就是亲兄弟呢!你看老子这眼泪都感动得快流出来了,啥也不说了,面前的这碗酒老子干了。” 丁伟的嘴角抽了抽道:“突击队你带走可以,只是这突击队我也不能白给你,你得拿东西换。” 李云龙愣了:“本来就是老子的东西,老子拿回去,怎么,你狗日的老丁还想趁火打劫不成?” 丁伟道:“老李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近人情了,突击队老子已经答应给你小子了,这突击队一走对我新一团来说是多大的损失啊!你难道就不应该补偿我点儿?” 李云龙皱了皱眉头,直白道:“你要啥?” “一口价,一挺重机枪,十挺歪把子,两百百支三八式步枪,弹药另算。” “他娘的丁伟,你小子是穷疯了吧?”李云龙把才端起来的酒碗一下子砸在木桌上:“你狗日的咋不去抢呢?这些装备都够老子装备一个营了吧!” 丁伟道:“那是你小子不知道你那支突击队都装备的是什么,清一色的美制冲锋枪,二十多人是人手一把,老子都看着眼红,要不是自己的同志,早就放手抢了。” “二十多把冲锋枪?那群小子不会是把日军的军火库给洗劫了吧?” “你说的一点没错,你的那只突击队洗劫了小风镇的伪军军火库,这些美制冲锋枪就是伪军们在投降之前从老美那儿弄到的好货。” 李云龙心道这些小子还真是给自己长脸,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老丁,咱都是明白人,冲锋枪那东西中看不中用,太费子弹了,射程又近,咱们根本就耗不起,不止是咱们耗不起,你看小鬼子不是同样也没用吗?为啥?他们的后勤根本就供应不上冲锋枪消耗的子弹。 咱们兵工厂的情况你也知道,说白了这些冲锋枪用完了子弹之后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你老丁凭这个就想换老子一个营的装备,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丁伟道:“行,那我给你打个对折,重机枪也不要了,你小子穷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打光棍也不容易。” 哈哈哈李云龙乐的大笑。 丁伟继续道:“那就十挺轻机枪,一百杆三八式步枪,外加两千发子弹了事儿。” 李云龙笑道:“没问题,只是老子得给你打个欠条,这些装备老子现在可给你拿不出来。” 丁伟道:“你小子别赖账就行。” “哪能呢?咱老李一口唾沫一个钉儿,你就把心搁肚子里,要是还不放心你就去把笔和纸拿来,老子给你写个欠条。” 丁伟道:“得了吧,你李云龙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你写欠条,那不是逼公鸡下蛋,难为人吗?” 随着团部里传来的两阵大笑,事情似乎就这样完美的结束了。 只是丁伟和李云龙认识这么多年,大概还没有借过李云龙什么东西,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在老李这里只要你没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指望李云龙掏出他承诺给你的东西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后来李云龙欠丁伟的这点儿装备,一直到他当上c防的边防军长,也是闭口不提,死不承认,丁伟只能自认倒霉,对李云龙的认识越发的深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万多字,对于没有存稿的我很难兼顾! 128 返回独立团 一切变故都是按照韩烽的预料进行,他从一开始打定了跟随李云龙的主意之后,便考虑到李云龙会因为苍云岭战役抗命被调任到独立团去。 所以他在新一团的那段日子并没有藏拙,相反,把自己的锋芒全部必露了出来。 韩烽知道李云龙是个非常爱才的人,更是一个念旧的人,被派到独立团之后,他必然会将新一团的老部下张大彪要过去,于是光芒四射的韩烽顺理成章地便跟着张大彪调到了独立团。 可以说独立团才是李云龙的根本,是李云龙成为一代战将的起点,更是李云龙在晋西北逐渐成名的基础。 韩烽想要跟着李云龙混下去,那么这独立团也将成为他起跳的平台。 当然,韩烽所求的可不是什么高官俸禄,也不会沽名钓誉,重活一世,他只想活的痛快,活出真我,他性本狂,便纵然性情,他性本疯,便疯如本心。 既然同慨抗日,那就奋勇杀敌,在保家卫国抵御外辱为主流的岁月里,这注定了是一个英雄辈出的舞台,韩烽相信自己未必就是最耀眼的那个,可至少会是全力以赴,虽九死而不悔的那一个。 独狼突击队从县城归来的时候又弄回来一批装备,不多,几挺歪把子,两门掷弹筒。 主要是那县城里驻扎的日军只有两个小队,本来也没多少东西,之所以可以在八路军根据地附近生存下去,不过是因为日军高机动的彼此支援和联系罢了,打了一个,立马就会过来一群。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这个道理。 丁伟这回乐了,这批装备他自然是笑纳了,只是乐完之后,丁伟忽然有些醒悟过来:难怪以李云龙火暴的性格可以容忍自己部下里出现韩烽这样自主意识过强的战士,虽然偶尔不听命令,可是人家总能打胜仗,搞回来让你合不拢嘴的好东西啊! 丁伟有些后悔了,这支突击队不干别的,就是天天四处打劫日军的装备,那也是个聚宝盆啊! 只是已经答应了李云龙,丁伟也是要面子的人,自然就不好再出尔反尔了。 送别的时候丁伟一直把李云龙一行送出新一团的驻地范围外数里,临别时他对韩烽道:“疯子同志,你要是在他老李那儿待不下去了就说一声,我丁伟随时欢迎你重返新一团来。” “多谢丁团长照顾!” “老丁,你他娘的老子临走了你还来挖墙脚,有你这么做事儿的吗?” 丁伟面色不变道:“老李,老子突然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做了一门亏本儿的买卖。” 李云龙大笑道:“那就对了,这次你老丁可又输了,轮到做买卖,咱老李不是吹,打娘胎里的时候就会了。” 丁伟最看不惯的就是李云龙吹牛,特别是这小子一吹起牛来就收不住,越说越不靠谱,他摆手道:“千里送君终有一别,李云龙你小子赶紧走吧!老子看到你就头疼。” 哈哈哈哈 别了新一团,别了丁伟,李云龙在路上就骂了起来,先是揪着张大彪骂:“我说张大彪,你小子咋就那么实诚呢?老子去被服厂之后听说你们在新一团没少搞小动作,武器装备没少缴获,可是都便宜了丁伟那小子,你说你小子离开新一团的时候就不能带走一批?” 张大彪苦笑道:“团长,丁团长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抠着呢,快走的这几天整日里派人盯着我,就防着我这手呢!” 李云龙道:“那你也可以顺手摸两件啊!带个掷弹筒啥的,那也是赚了,他丁伟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再说那不久之前还都是老子的东西,一想到这儿,老子这心里就疼啊!” 骂完了张大彪李云龙转手过来又骂韩烽:“你小子也不会过日子,鬼子的武器虽然放在小鬼子那儿,可是在老子看来那就是我李云龙的,你小子倒好,都给丁伟弄去了,这下子进了丁伟的嘴里,你谁也别想要回来了。” 只是又看到突击排那清一色的全副武装,李云龙的脸皮子抖了抖,心道:难怪老丁那小子死揪着不放,老子看着都眼红呐! 韩烽被骂,不怒反笑,“团长,好久没听您骂人了,浑身不自在,您今天这一骂,哎,浑身立马就通畅了。” 众人大笑,李云龙咧着嘴的狂笑声在山谷里回荡。 张大彪道:“团长,没想到丁团长居然还真的放人了,以后咱们又要在独立团干了。” 李云龙道:“废话,我是和旅长申请过的,他敢不放人?他老丁保不准儿也有班底从28团过来,那小子的性子我太了解了,你说你那营长的位置杵在那儿,他老丁的班底到了,也不好收拾呢!” “原来是这样!” “团长,上级怎么突然把你调到独立团去了?” “听说老孔那儿打了败仗,调防杨村的时候被一伙儿鬼子给偷袭了,独立团牺牲了两百个兄弟,敌人却没有丢下一具尸体,老总发火,直接给他撸了。” 张大彪吃了一惊:“敌我战损0:200?团长,这怎么可能?” 李云龙道:“老子一路上也琢磨这事儿呢!孔捷这小子带兵就是不行,独立团可是个近乎满编的团,新兵也少,比咱新一团的底子好多了,他娘的,愣是被人打死了两百个战士,听说偷袭杨村的鬼子不多,好像也就几个小队的样子。” 韩烽听到这里立马明了了,其实他本就先知这段亮剑历史,只是在他出现之后历史的变化已经让他不敢明确判断罢了。 这支偷袭杨村的队伍,定然就是亮剑史上,抗战之中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山本特工队。 如果说重生一世,韩烽最想切磋一二比比武艺的是魏大勇魏和尚。 那么韩烽最想战场对阵的无疑就是山本一木的山本特工队。 这支在都梁笔下,在亮剑史中,几乎被神话了的特种部队,拥有朝前的特种作战思想,具有惊人的小股战斗能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山本特工队是当时地球上当之无愧最精锐特种作战力量无疑,能够与这样的巅峰战力交手,韩烽只是试想,骨子里便油然而生出一股莫名的兴奋 昨晚太累了,九点多就睡了,没及时更新 129 韩烽的分析 李云龙一行二十八人告别丁伟向独立团驻地返回,孔捷听说李云龙上任,在半道上就迎接上李云龙一行。 打了败仗的孔捷脸色并不好看,他是个作战勇敢,不怕牺牲也从不抱怨,服从意识极强的好同志,这一次吃了败仗,还是这么大的耻辱,0:200,老总发火要把他撸了当马夫。 当马夫孔捷不觉得有什么,他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不用老总说,他自己也觉得臊得慌,就是老总不处分他,他自己也会处分自己。 总之孔捷现在的心里满是屈辱,这一次要不是为了和老战友说明情况,他孔捷根本就拉不下脸去见昔日一个班摸爬滚打出来的李云龙。 两人见了面,来不及寒暄,李云龙就骂上了:“孔二愣子,你狗日的这次的仗是怎么打的?让人家偷袭了不说,听说连敌人的影子你们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同志就牺牲了两百人?有你这么打仗的吗?” 孔捷道:“老李,你就别寒碜我了,我的心里现在也不好受,这次要不是为了给你提个醒报告情况,老子根本就没脸来见你。” 李云龙的神色正经起来,他虽然嘴上骂着孔二愣子,还一脸瞧不上孔捷的样子,可是李云龙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都是一个班里出来的老战友,孔捷的带兵能力未必就会比他李云龙差了多少。 敌人用0:200的战损偷袭了孔捷的独立团,这绝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换做李云龙的新一团,也未必就一定能够好到哪儿去。 “走,路上说!” 李云龙见孔捷已经收拾好了包裹,搂着他的肩膀就往独立团的方向走。 孔捷脚步不肯动,道:“老李,我现在是受了处分的人,我已经收拾好铺盖,准备去旅部喂马了,有事儿咱们现在说清楚,旅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可不能耽搁,以后团长的活儿咱干不了,也没脸干了,喂马说啥我也得干好了。” 孔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尽是自嘲,看着昔日的战友如此光景,李云龙的心里自然难免说不出的难受。 李云龙道:“又不是赶着投胎,晚他一天两天,他娘的有啥关系?走,咱们回独立团,有啥情况路上一边走一边说。” 孔捷是个实诚人,没法儿拒绝,只好背着铺盖跟着李云龙重新向独立团返回。 路上孔捷开始介绍情况,他的话语凝重:“老李,这次杨村的情况很不一样,我总觉得的这里面有古怪,别的不说,这群偷袭的小鬼子可与往日咱们遇到的小鬼子大有不同,遇到战斗时的打法我完全没有遇到过,他们三个一组,几乎是弹无虚发,专门照着咱们战士的脑袋打,用的装备火力很猛,应该都是冲锋枪之类的自动火器,一个人端着枪一扫,咱们的同志就倒下一大片。 不但如此,这些鬼子穿着怪异,行动迅速,打着打着人就没了影,我一个团的兵力啊!一场遭遇战打下来,愣是连对方一个人也没留住。” 李云龙的眸子里尽是质疑,他绝不相信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量存在,“屁,你孔二愣子不会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开脱吧?” 孔捷赌咒道:“老子要是说了半句瞎话,就让老子被雷公活活劈死。” 李云龙不说话了,他太清楚孔捷的性格了,从来都是有一说一,再加上他性子里的愣气,这事儿孔捷绝对不会说谎。 只是这事实未免令人难以置信,李云龙皱着眉头道:“小鬼子里面还真有这么强悍的队伍?” 众人沉默了,韩烽忽然道:“团长,孔团长说的只怕很有可能。” 李云龙一愣:“你小子什么意思?” 韩烽指了指二十多人的突击队道:“孔团长,你看看我们,可与你们被偷袭的那晚遇到的敌人有些相似的地方?” 韩烽说完,突击队在他的示意下迅速分散开来,端起冲锋枪一齐对准了孔捷。 孔捷被突击队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他随即看到突击队全副武装,人人端着冲锋枪,上衣兜里还挂着手雷,他几乎是失声道:“没错,那群小鬼子就是你们这个样子。” 李云龙虽然没读过什么书,脑子却一向转的很快,他立马反应过来,震惊道:“三愣子,你小子的意思是,这群小鬼子是类似咱们突击队这样的小股精英作战力量?” 韩烽道:“团长,如果当时的情况真的和孔团长说的那样的话,我看八成儿没错了。” 李云龙立马瞪着孔捷道:“老孔,对方有多少人?” 孔捷道:“当时天色很晚看不太清,不过从对方的火力判断,应该至少有一个排甚至更多。” 李云龙道:“这事儿看来没有那么简单,老孔,你也别急着走了,现在就带我去杨村看看情况吧!” 李云龙把事情说得郑重,孔捷不知道韩烽一行的情况,也不敢再提自己去旅部喂马的事情了,他连忙道:“好,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 到了杨村之后孔捷就带李云龙一行去了当晚爆发激战的地方,由于时间不长,孔捷又为了保存当时的战斗情况,独立团当晚牺牲的同志们的遗体还没有来得及安葬,李云龙等人的面前直接就呈现出当时战斗过后的状况,以及战斗时的一些蛛丝马迹。 “我们过去看看,那里应该就是敌人当时的位置。” 不远处有一堵不短的矮墙,韩烽带着突击队过去之后道:“隐蔽。” 突击队员在第一时间整齐划一地半蹲着身子隐蔽了起来,站在孔捷的位置,果然一下子就消失了韩烽一行的身影,孔捷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韩烽道: “孔团长,当时敌人应该就是躲藏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唯一可以接近你的哨兵的位置,你那个位置再往后退视角高,很容易就会借着月光发现躲在矮墙后的影子,你的战士应该是发现了这群鬼子,开枪惊醒了所有人,紧接着爆发了激烈的战斗。” 孔捷吃了一惊,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韩烽道:“你怎么知道?” 李云龙一见孔捷反问,就知道韩烽猜测的一点没错,他也开始饶有兴趣起来 130 决战之心 在孔捷的惊讶下韩烽继续分析道:“孔团长,看来我推测的没错,你的前村哨兵完全没有发现敌人的入侵,想必鬼子是从后村摸进来的。” 孔捷道:“那不可能,后村是一面几丈深的悬崖,鬼子难道是插了翅膀飞上来的?” “孔团长,麻烦带我们去后村的悬崖看看。” “好,我领你们过去。” 孔捷带着韩烽一行抵达杨村后村的悬崖,孔捷说的一点不错,这是一处高达数丈的土坡断崖,若是人从上面摔下去,非死即伤,怎么看,鬼子也不可能从下面摸上来,孔捷看着韩烽,等着他的解释。 韩烽道:“大牛,给孔团长演示一遍。” “是!” 周大牛嘿嘿一笑,将随身携带着的绳索头处绑上铁钩,铁钩勾住断崖旁的一棵杨树,扯了扯,确定牢固之后一个侧身,借着绳子蹬着断崖壁就下了断崖,下了断崖之后周大牛的动作不停,借着绳子又蹬着断崖壁攀爬了上去,全程不过半杯茶的功夫。 在孔捷目瞪口呆中,周大牛道:“孔团长,这个叫做突击攀岩,是我们突击队训练的科目之一。” 孔捷终于明白了,他说着小鬼子怎么突然就从杨村中心冒了出来,原来竟是从这断崖摸上去的。 孔捷大恨,他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一早就在这断崖上面安排上几个哨兵了,只是谁能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支神出鬼没的小鬼子呢! 韩烽道:“团长,孔团长,现在看来情况就很明了了,这次偷袭杨村,偷袭独立团的就是日军的小股特种作战部队,他们的装备精良,每一个成员都经过严格的军事特训,单兵作战能力非常强悍,一般的队伍遭遇他们的偷袭,顷刻之间就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李云龙见韩烽分析的头头是道,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老孔,你这次可真不走运,遇到小鬼子的精锐了,不过照老子看,就是鬼子的精锐那也是人,你老孔也不该吃这么大的亏。” “不过这群鬼子的胃口还真大,顶破天百十号人,居然敢偷袭你独立团,难不成他们还想吃掉独立团?” 韩烽道:“团长,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特种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一枪不发完成任务,往往枪声一响,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特种作战计划失败了,只是特种作战力量虽然强悍,爆发力惊人,再怎么说他们也只是一支小股作战部队,真要是对抗独立团主力,只需要一个照面,他们就会损失惨重,我想这支日军特种作战小队还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孔捷对韩烽的惊诧一次次刷新,他听完韩烽的进一步分析,终于忍不住心中巨大的困惑:“老李,这位同志是?” 李云龙道:“他叫韩三愣子,最近名声大起的那个韩疯子就是他。” 孔捷一呆:“原来是一人追杀的半个日军大队乱窜的韩疯子同志,难怪,难怪啊!” 李云龙道:“老孔,你这次遇到三愣子这小子就有望了,这小子建立的独狼突击队和你遭遇偷袭的那股小股日军应该是一样的建制,你这次情况特殊,我会给旅部汇报的,杨村的损失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谁能想到一支日军特种作战队伍摸到了你杨村来呢?” “等等,三愣子,你小子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李云龙的神色一紧。 韩烽心中感叹了一声李云龙嗅觉的敏锐,道:“团长,我是说这群小鬼子肯定不会是冲着孔团长的独立团来的。” “地图,老孔,地图!”李云龙大吼道。 进了作战室,孔捷将独立团附近的布防图拿了出来,李云龙拿着放大镜看了一圈,是越看神色越凝重,孔捷看的心惊,“老李,怎么了?” 李云龙用手指指着地图划了一道:“老孔你看,顺着我画的路线走,最终会到哪儿?” “大夏湾。”孔捷不假思索道,只是愣了片刻,孔捷恍然一惊道:“老李,你的意思是这群小鬼子是冲着总部去的?” 李云龙道:“明白了,明白了,你老孔说的一点没错,这群小鬼子八成儿就是冲着大夏湾总部去的,至于偷袭你老孔?得了吧,你孔二愣子难不成是什么人物?小鬼子就是他娘的吃饱了撑的,也还轮不到你的头上。 杨村是去大夏湾的必经之路,我看这次啊!你独立团是给总部挡枪了,不过要说你老孔这次还是立了功了,要不是你独立团及时发现了这支鬼子,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李云龙这话让孔捷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他慨然道:“能为总部挡枪,老子就算是当马夫,那也值了。” 李云龙笑道:“放心吧!你小子当不了马夫!” “什么意思?” “老子早就给旅长求过情了,你孔捷就留在独立团,只是老孔啊!得委屈你当个副团长了,不过你放心,咱哥俩给跟谁,谁当团长谁当副团长,那都是一样的,你要是觉得不痛快,换我当副的,你当正的。” 孔捷却是瞪眼道:“李云龙,老子用不着你可怜我,喂马就喂马,老子不是输不起的人。” 李云龙忙陪笑着拉着作势要走的孔捷道:“老孔,老孔,你别走啊!你听我说,老子可不是可怜你!从哪里跌倒的那就得从哪里爬起来,你独立团遭受这么大耻辱,作为团长,你老孔就受得了这口气? 要不是老战友,怕你给老子丢人,老子会管你?老子要是你,就留在这独立团,不把偷袭杨村的这伙儿鬼子彻底消灭,绝不离开。” 孔捷不走了,他愣愣地站了一阵,道:“李云龙,老子这次承你的情了。” “嘿嘿,这是说什么话?” 李云龙对韩烽道:“三愣子,对于小鬼子这支特种作战队伍,你怎么看?” 韩烽笑道:“团长,越是强悍的对手越是对自己最好的磨砺,突击队成立以来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对手,这支小鬼子这次碰到咱们算他们倒霉,您放心,突击队会用这群小鬼子的脑袋来证明自己。” 131 计划 与山本特工队决战,老实说,韩烽的性格虽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却也不敢说自己有多大的把握。 毕竟在都梁老先生的笔下,山本特工队被捏造的太过强悍了,指挥官山本一木乃是日军驻华北第一军司令筱冢义男的心头肉,在日军部队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山本特工队因此完全可以脱离野战部队私自行动。 不仅如此,山本一木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更是凭借优异的成绩获取德慕尼黑特种兵军校受训的机会,山本的实战经验非常丰富,亲身参加过诸多的大型战役,其中中蒙边界近乎现代化战争的诺门砍战役便是其中之一,这给了他极其开阔的眼界和最优秀的战术指挥能力。 在筱冢义男的大力支持下,他通过自己平生所学,花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强悍的特工队山本特工队。 这支特工队的战斗力之惊人,不说是当世第一,至少在整个亚洲也决计无人可以比拟。 咱们来看看山本一木带着山本特工队第一次出击的情况:直取大夏湾,目标大的吓人,直接就是晋察冀根据地总部,悄无声息之下要不是独立团的哨兵反应过人,一名山本特工队的队员又粗心大意导致暴露,一旦让山本一木摸到了大夏湾,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然而就算是暴露,在山本一木的指挥下,山本特工队以0:200的战损比创伤独立团不说,还在从容之间全身而退。 从杨村偷袭韩烽便很清楚,山本一木的这支山本特工队的战斗力,绝对还要在自己的独狼突击队之上。 只是韩烽并不认输,他本就是喜欢挑战的性子,真要是山本特工队不堪一击,他或许还会失去兴致。 不怕敌人太强,就怕没有对手,高处不胜寒,生在亮剑,能够寻一敌手,韩烽觉得再好不过。 时间就这样溜过,韩烽的突击队却并没有迎来与山本特战队对阵的机会,山本一木的战略目标太狂妄了,对于筱冢义男他给予尊重,却并不给予赞同,他觉得筱冢义男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将他调过来,居然只是为了对付一群穿的破破烂烂像叫花子的部队,在山本看来,这支没见过世面,几乎是由农民组成的军队根本就算不上军队物资穷乏的可怜人,一到冬天就发愁,好些个士兵未必就是被他们给打死,而是埋葬在了冬天的白雪里,用的武器装备更是落后的令人无语,队伍里用的还是19世纪末最次品的汉阳兵工厂生产的汉阳造,就算这样,还是几个人才能用上一支,可怜巴巴地在兜里揣上几颗子弹,子弹超过五颗的,那都算是弹药充足的土豪了。 帝国士兵的枪声一响,便一个个往林子里乱钻,这样的队伍,居然还要动用他山本一木,动用他用心血训练出来的山本特工队。 山本一木觉得异常糟心,这就好比让常年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去吃糟糠剩菜,根本就令人难以下咽。 只是山本哪里会料到,就在这个不起眼的晋西北,在这支更不起眼的叫花子队伍之中,他遇到了生平最难缠最顽强最恐怖最令人绝望的对手。 当然,他即将面临的对手此时此刻还没有闲心关心他们未来的纠葛。 韩烽这几天有些莫名的兴奋,就在两天前陈旅长亲自来独立团赴查,孔捷在李云龙的怂恿下拿出了他储备多时的好酒,全团上下一人一碗,用酒向陈旅长诉说了知耻而后勇的决心与胆魄。 陈旅长喝下酒离开之后,韩烽就知道,亮剑中非常重要的两个人物,政委赵刚和魏大勇魏和尚即将登场。 韩烽不清楚魏和尚当初出现的位置,更是不清楚他出现的时间,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韩烽期待了许久,却始终没能等来魏和尚的消息。 韩烽知道魏和尚肯定会出现的,他从来担心的就不是这个,他只是不想错失良机,从现在预计的情况上看,他的突击队和山本特工队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突击队没有和山本特工队交过手,便绝不会知道对手的厉害。 周大牛前日不是还在得以:什么山本特工队,遇到我们独狼突击队,保准儿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海也不知天高地厚:大牛说的对,这支山本特工队太狂妄了,独立团的仇咱们必须得报,什么时候把他们全杀了,回来再给两百弟兄们祭奠。 突击队的队员们从来不把山本特工队放在心上。 韩烽是打击过他们膨胀的信心的,只是毫无作用,独狼突击队这一路走来太平顺了,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一路遇到的对手似乎都摧枯拉朽,不堪一击,队员们的心自然骄横起来。 所以韩烽很清楚,与山本特工队的交战势在必行。 可韩烽担心的就是骄傲的突击队一旦遇到凶狠的山本特工队,只怕根本招架不住,毕竟这两支队伍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不在同一个层面,就是单兵的作战能力也是有待考榷。 因此韩烽决定给突击队创造一个机会,创造一个先下手为强,偷袭山本特工队的机会。 那么魏和尚出场的时机便非常重要了,他一旦从山本特工队的战俘营里逃出来,那可就是天然的活诱饵,诱山本特工队出来,然后独狼突击队埋伏他们一波,这简直是个绝佳的主意。 唯一的问题就是,韩烽特么的根本就不清楚魏和尚究竟会在哪里出现,又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没办法,只能误打误撞了,这些日子韩烽将突击队全都分散了出去,没别的任务,就是寻找山本特工队的战俘营,寻找骑着两马往独立团赶的两个八路军,这前者就是山本特工队的老巢,后者自然就是即将登场的赵刚。 可惜,这晋西北偌大的地方,韩烽的办法无异于大海捞针,突击队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直到有一天,李云龙、孔捷、韩烽三人喝酒的时候,孔捷忽然提了一嘴:“老李,听说上面给你派的政委这两天就要到了” 132 机会到了 李云龙最讨厌的就是政委这个职位,尤其是最讨厌团部政委,他觉得政委这个活儿没啥正经事,就是处处和团长作对的。 团长说要喝酒了,政委就会说,团长,不行,那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不能喝酒。 团长想出去发发财,打打鬼子,政委就会问:团长,你向旅部请示过没有?咱们可不能违抗命令,私自出兵。 这一来二往的耽搁过去,打鬼子?连黄花菜都他娘凉了。 等你老老实实的带着部队去打仗,还没有动手,政委又跳出来了,这个得请示,那个也得请示,这个时候儿别说是打仗了,李云龙就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苍蝇,嗡嗡嗡的,这就像是那孙猴子被上了紧箍咒,别说是打妖怪了,金箍棒他都别想举起来。 李云龙带着几分酒意地骂了起来:“他娘的,怎么又给老子派政委来了?” 孔捷就说了:“老李,你还好意思说,咱整个晋西北就数你的团政委换的最快,最快的那一次,我记得你那政委半年就换了仨,为啥?人家化人儿根本就受不了你这个大老粗呀!”“放屁!”李云龙横眉竖眼道:“老子还受不了那些穷酸呢!要老子看,政委这个工作就他娘是多余的,老子在新一团的时候没有政委,不是照样打仗吗?” 孔捷道:“老李,你就是太没化,人家政委那都是化人,上级派政委来那是有目的的,就是帮助咱这些大老粗,你看我独立团半年前也有政委,我和人家政委相处的就好着嘞。 咱们的的队伍里读书人太少了,根据地到处都是需要的,老李,就你我这样的大老粗部队里一抓一大把,少的就是人家那些读书人呢! 我那政委走的时候老子就不舍啊!拉着人家的手留人,人家政委就说了:孔团长,那什么什么君终须一别,就此别过了。”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韩烽笑道。 孔捷道:“对对就是这个,老子虽然不懂政委说的啥意思,可是那听着就知道是人家化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你听听,千里送君终须一别,老子听得心窝子里都感动的想流泪呢!” “放屁!”李云龙骂道:“你狗日的还猪鼻子插葱,装起大象来了,送别就是送别,扯什么绉绉的屁话?政委?老子的独立团从来就不需要政委。” “你” 孔捷不说话了,气的喝闷酒。 李云龙自顾地地喝了口小酒,笑道:“老孔,你小子还别不服气,你问问三愣子,老子需要政委吗?” 韩烽却笑道:“需要。” 李云龙一瞪眼:“你小子说啥?” 孔捷顿时乐了,“老李,你看到没,韩疯子同志就比你有见识。” 韩烽笑着对瞪眼的李云龙解释道:“团长,您先别急着生气,孔团长有句话说得对,上级派政委来自然是有道理的,咱们都是没化的大老粗,可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大老粗吧? 这仗总有打完的时候,咱也得学习化,总得学习提升自己。 团长您想啊!您以后要是娶了婆娘生了娃,您那孩子突然问起,爹,你名字咋写的?结果您一愣,说老子不会写,团长,那不是让人笑话嘛!” 李云龙三人被韩烽的玩笑说的大笑起来,孔捷大为赞同道:“疯子同志说对了,就是这么理儿。” 李云龙道:“三愣子,你这意思是要老子和这新来的政委好好处?” 韩烽笑道:“团长,我可没有要您委屈自己的意思,这每个人啊都会遇到自己的知己,说不定这次来的政委就能和您尿到一个壶里,成为您的知己呢!” “政委能和老子对脾气?扯淡。”李云龙大骂。 酒局结束之后,韩烽将突击队集合起来对众人道:“这两天大家伙儿再辛苦一阵,把网扩散出去,从总部到我独立团有两条主路和一些小路,大家多在这些路上侦查,一旦遇到两个咱们的同志,那可能就是咱们新来的政委,咱们去提前迎接一下。” 周大牛好奇道:“排长,咱们需要这么大阵仗吗?不就是一个政委嘛,当年在新一团的时候,政委到咱新一团也是自己来的,咱们团长根本就没有理会,就连去团部报道,还是政委自己问路去的。” 韩烽: 他总算是知道李云龙是怎么在半年的时间成功地劝退三位政委了,你想一想那三位政委的处境便了然,好歹一个政委,去了新一团报道居然连个领路的战士都没有,这绝对是李云龙有意安排针对的结果。 韩烽当然不会在乎一个政委的到来,只是这个政委可不同于旁人,那可是亮剑里的男二号赵刚,抗战时期的名牌大学燕京大学毕业,更是一位天祥、徵明式人里的铮铮铁骨,虽然儒雅一身,豪气却不输于天下豪杰,绝对值得敬佩的抗日先驱,人民的英雄。 拜读亮剑的时候韩烽便为这位儒雅却不失血性的赵政委深深折服,早就想结识一番了,重生亮剑,直到今天这机会才近在咫尺。 韩烽道:“因为这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血性汉子,和咱们团长一样,都是值得咱们尊重的人。” 李海疑惑道:“排长,你见过咱们这位要来的新政委?” 韩烽道:“虽然没有见过,却仰慕久已。” 突击队员们: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突击队便行动了起来,韩烽在平静中的等待着消息,他现在还不清楚魏大勇魏和尚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所以他能做的就只有锁定赵刚。 既然命运既定的赵刚和魏大勇会因缘际会,那么韩烽既然知道赵刚的大致动向与出现的时间,就只需要跟着赵刚,顺藤摸瓜地找到魏大勇以及追杀魏大勇的山本特工队,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第一天时间在突击队的全力搜寻中过去,没有任何的消息,韩烽沉着性子继续等待。 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许敬友返回时带回来了韩烽期待已久的消息:“排长,真让你料中了,就在小沟路上出现了两个穿着军装骑着马的人,看样子应该就是咱们的同志。 他们走的是大路,我按照你的交代从小小路抄近道提前回来了。” 韩烽顿时大喜:“原来在小沟路方向,快,突击队迅速集合,咱们的行动机会来了” 今天只有三章了,没时间了 133 魏和尚的强悍 韩烽将突击队集合之后便带着突击队向小沟路的东面急行军,他不断催促:“快,要快,我们的动作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 许敬友疑惑道:“排长,咱们不是去迎接新政委吗?新政委在西面呢!咱们的方向反了。” 韩烽道:“迎接新政委的事情稍后再说,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周大牛道:“排长,咱们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 韩烽道:“打仗。” “打仗?” 突击队队员们带着一肚子的困惑在韩烽的带领下继续急行军,大约半个钟头之后,在突击队队员们的视线之中,一个穿着黄色破烂军装的身影从远处的山坳转角处出现,他的步伐很急很凌乱,跑动的方向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带着些弯曲,由于天色不算早,突击队又离得较远,除此之外便看不到其他更为详细的情况。 韩烽却知道这是魏和尚登场了,他有些感慨:和尚和尚啊!没想到因缘际会之下,我倒是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 这时有局促的枪声从那道奔命的身影后方响起,周大牛惊讶道:“排长,这是冲锋枪的声音,只是这枪声迅速,和咱们的冲锋枪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这小子是什么人?好像在被人追杀。” 韩烽道:“大家听我命令,放他过去,然后将追杀他的人给我截下来,那就是咱们这次的目标。” 周大牛道:“排长,和咱们干仗的是什么人?” 韩烽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魏和尚觉得自己这次是彻底的玩完了,从忻口会战负伤被小鬼子俘虏的时候起,魏和尚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他在少林寺当过十年的和尚,少林寺那种地方少不了与武学牵扯,魏和尚自然也学些武艺,谁知道这一学,教魏和尚武艺的老和尚便吃了一惊,他还没有见过这般骨骼惊奇的武学奇才。 没的说,老和尚将一身所学尽数相传,十年的时间里魏和尚尽学了去不说,甚至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练就了一身的好本事。 只是魏大勇的性子其实就不适合做和尚,和尚讲究的是清心寡欲,戒骄戒躁,可魏大勇偏偏相反,或许也是因为年轻,血气方刚的缘故,好勇斗狠,在少林寺的时候就是打架的刺头,因此没少受到寺规的惩罚。 紧接着抗战爆发,魏大勇的师父老和尚也只是个慧眼识珠的智者,他知道魏大勇继续待在这少林寺是没什么出息了,以魏大勇的本事和本性的善恶分明,若是去参加抗战,那绝对是一把好手,一身武艺也不会白白浪费。 于是老和尚不再袒护屡次触犯寺里规矩的魏大勇了,并且是“大义灭亲”,亲自将魏大勇逐出了山门。 被师父撵走之后的魏和尚没办法了,为了谋生,听说自己的哥哥在部队里当连长,就参了军,加入了中央军七十二师。 结果七十二师在忻口会战中溃败,魏大勇因为作战英勇的缘故没有后撤负伤,接着被小鬼子俘虏。 被小鬼子俘虏之后魏和尚就知道自己只怕是活不了了,他魏和尚不怕死,就是不想窝窝囊囊的死,可惜了他这一身的好武艺,出了山门之后才晓得,枪炮之下一视同仁,就算你是武林至尊,一炮下来照样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魏大勇都已经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鬼子看来也没有游说他们的意思,几辆卡车便将所有同他一块儿被俘虏的士兵装走,再出去的时候,就到了一处训练场。 这处训练场到处透着诡异,里面都是魏大勇闻所未闻的鬼子,从穿着上魏大勇就知道,这伙儿鬼子非同一般,面色上甚至带着杀气。 紧接着魏和尚更加的震惊,他终于明白自己这群人为何会被送到这里了,这群鬼子居然要拿他们这些活着的俘虏做格杀训练。 鬼子的条件似乎很诱人:一对一单挑,只要可以赢了对方里随便出来的那名日军士兵,就可以活命,被释放离开。 魏大勇当然知道这是鬼子在扯淡,他不是傻子,很清楚到了这里鬼子压根儿就没有想过放过他们这群人。 魏大勇只是好奇,这些穿着怪模怪样的小鬼子究竟是日军里的什么部队?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等到那名小鬼子一出手,魏大勇就明白了,难怪这些小鬼子那么大的口气和自信,平心而论,那名小鬼子的身手不错,与他周围这些被俘虏的中央军士兵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强悍。 每一位报着侥幸目的拼命的中央军俘虏,在这鬼子的手中都没有撑过三招。 这些小鬼子的招式魏大勇不曾见识过,似乎没什么套路和打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招致命,几个对战的俘虏稍不留神,直接就死在了对方的手里。 眨眼的功夫,联手上去的三个俘虏就死掉了,魏大勇看得出来,出手的那三个俘虏的身上都带着些中国传统武学的套路,居然也完全不是那鬼子的对手。 那小鬼子的身手强悍,目光里透露着凶狠,且只是眼前那七八十人的日军队伍里随随便便的一个。 魏大勇看明白了,这群小鬼子就是来虐杀自己等人给士兵们练手的,因为那日军队伍里后来又上来的几个小鬼子,出手之间分明还带着些许稚嫩,只是随着出手,手上沾上几条人命,那眸子里的目光就同其他的老鬼子一般凶残起来。 鬼子们练手结束,开始对魏大勇等人嘲讽起来,话语之中尽是对中国人血性的侮辱,希望通过这种手段刺激俘虏中尚有血性的出来继续与日军士兵厮杀。 魏大勇看不下去了,他想好了,反正也是死,若是不放手一搏,等小鬼子的耐心失去,机枪一架起来,他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俺来试试!” 在推开身旁挡路的两名俘虏之后,和尚健壮的身子走了出去和尚的武艺高强,小鬼子纵然厉害,也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他点名让那个最是叫嚣的日军指挥官出来与他对阵。 在交锋几个回合之后,和尚突下杀手,杀了这小鬼子的指挥官并趁机掏出鬼子的配枪开枪连杀三人,俘虏们眼见着活命的机会来了,好歹也是中央军,在一人高呼“和他们拼了”之后,不要命地与这群鬼子拼杀了起来。 和尚趁乱又杀了几人,翻过围墙逃了出去 134 初战特工队 魏和尚还是远远低估了战俘营里这群鬼子的恐怖,他才翻过院墙,院墙里原本骚乱的枪声就已经临近结尾,很快便归于一片死寂,四十多号中央军的兄弟转眼间就被料理了个干净。 魏和尚被俘虏了一个多月了,里面还有许多他认识的兄弟,可惜一个也没有逃出来。 魏和尚的心里一堵,顾不得悲伤,便继续择路而逃,就在他发愣的短暂时间里,院墙里的小鬼子竟是两人一组,踩着手一蹬一送,十几个小鬼子就从院墙里跳了出来,他们知道魏和尚逃跑,这是要赶尽杀绝。 况且和尚方才杀了他们的小队长,他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敌人离开。 魏和尚的脚力惊人,即使在战俘营里长时间的滴水未进,他在逃命的时候还是爆发出惊人的体力,速度跑得奇快,可还是甩不掉身后的小鬼子。 魏和尚知道这次自己是碰上硬茬子了,就方才那堵院墙,和尚是练了十年的轻功才借着手一搭一送就翻越了过去,这在少林寺叫做纵身,一般人还真没这本事,可是这些鬼子实在是了得,两个人一组轻松地就追了出来。 “妈的,师父说错了,再厉害的功夫在枪炮面前也就是个屁。” 死命逃窜的魏和尚的脑袋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他觉得很憋屈,在少林寺的时候一众年轻的弟子当中没人是他的对手的,就是好几个师兄弟一起上,在他看来收拾他们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身后这群家伙,身手还远不如魏和尚的师兄弟们,由于手里拿着枪支,魏和尚连回头的功夫都不敢有。 和尚知道这些小鬼子的反应力极快,还枪法惊人,当时他将那名鬼子的指挥官杀死的一瞬间,从好几个方向飞射的子弹都是冲着他的脑袋而去,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还瞄着脑袋打,这些鬼子的枪法绝对不赖,最后要不是反应更快的和尚及时拿那鬼子指挥官的尸体做了肉盾,他可能根本就逃不出战俘营。 可现在好像也没能逃掉,这些小鬼子的奔跑速度和体力都很惊人,和尚自打出山到了部队也从来没有停下过一日的体能锻炼,可就算是这样,也始终甩不开这些小鬼子。 不仅如此,这些鬼子一边跑还一边射击,精准的枪法之下,就算是和尚不断地转换自己的身子跑路,好几次子弹还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好歹算是少林寺锻炼出来的一身强健过人的体魄,随着距离的逐渐拉大,鬼子手中的冲锋枪射程不再适合,魏和尚的处境这才好了些。 然而体力很快就不支了,魏和尚的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起来,任凭他武艺高强,两天都没有吃饭了,就是逃命的这段距离,都是他咬牙死命坚持下来的,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却还在坚持,绝不愿意轻易放弃。 就在这时,魏和尚似乎听到了枪声,一阵紧密急促的枪声,他勉强回过头来一看,逐渐昏暗的暮色里,山林里似乎有一队隐约可见的土灰色军装的士兵正在堵截自己身后的日军。 “八路军?” 魏和尚来不及思考,出于求生的意识,继续向前奔跑,他此刻的体力已经快要不支,跑路的速度也越发的慢了下来。 身后的枪声还隐约可见,又逐渐没了声响,魏和尚的心里一叹:自己该提醒一下方才那支队伍的,这群小鬼子可不一般。 可是现在,只怕那支队伍已经葬送在这支日军的手里了,魏和尚觉得自己的使命更加的不同了,不止是活命,更重要的是将这支诡异的日军部队情况传递出去,这样恐怖的一股日军,决不能就这样潜伏下去。 事实的情况与魏和尚想象的格外不同,突击队突然偷袭之下,追杀出来的十几个山本特工队队员们直接被打懵了,好在训练有素,及时地做出应对,这才依托着周身的掩护与独狼突击队对战。 突击队当时是分作两队的,前队使用冲锋枪开火,一出手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儿,这群鬼子的反应力太快,火力太猛,骤然的袭击也只是在瞬间打死了五六个个鬼子,其余的鬼子迅速就借着掩护展开反击。 突击队的小冯刚露了半个身子出去,胳臂直接就被打了个浑血流,要不是他的反应快,那奔着脑袋来的几发子弹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儿。 周大牛与一名敌人对射中竟然落了下风,他本来已经用火力将那鬼子压制在一块石头后方,谁料一个手雷直接就从石头后面飞了出来,周大牛应急式的一个翻滚,那手雷就在他前一刻躲身的地方空爆。 手雷丢的精准,火力凶猛,爆炸的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即使周大牛躲在石头后面,手雷爆炸时也毫无死角。 冷汗顺着周大牛的后辈便流了下去,炸弹的碎片弹进他的后背钻心的疼,他的心里满是震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小鬼子,这样的战斗力,简直就不像个人。 “大家小心,这群鬼子很难对付!” 周大牛的声音刚落下,一名才加入突击队的队员们就直接迎面栽倒,周大牛电光火石间瞟了一眼,那队员不过是刚刚从掩护身体的大树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独狼突击队直接阵亡一人。 韩烽知道这血淋淋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就是他本人也没有料到,这支山本特工队居然彪悍到了这种地步。 韩烽现在处于第二队,队员们在韩烽的要求下带着三八式步枪,第二队离日军的距离在冲锋枪的射程范围之外,韩烽不敢再耽搁了,他吼道:“大牛!” 周大牛连忙道:“兄弟们,掌控好手榴弹爆炸的时间,鬼子都躲在土坡掩体后面,给我把手榴弹全部丢下去。” 霎时间手榴弹飞了片天,爆炸的余波几乎将坡底下的山本特工队淹没,残余的山本特工队被炸出掩体,刚要撤退,韩烽那边的三八大盖儿就响了起来,七八倒霉的山本特工队队员们直接就被洞穿了身子软倒下去。 山本特工队这次带队的是一组的小队长,经过混战之后,他的身边此刻就只剩下了三个人,他的内心里全是震撼,他必须得把消息传递回去:敌人居然也有如此精英的作战部队,这是一股巨大的威胁。 这日军小队长躲在掩体后对另外三人道:“我们出来的匆忙,没有带无线电台,现在情况紧急,这是一支极其强悍的敌军作战小队,这是很重要的情报,我们就是拼死,也必须得把情报传递出去,你们一会儿拼死掩护我,拜托了。” “嗨!” 日军士兵多半都是死士一般的无脑壳,更何况是这三个特工队队员们,三人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135 惨胜 枪声和炮声在骤然间停了下来之后,随着白昼的逐渐落幕,两边对阵的空白带呈现出诡异的死寂。 那名牺牲的独狼突击队队员叫严起志,此刻的身子已经冰凉,周大牛就躲在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树干后面,离严起志的遗体只有三步,却不敢上前探查半分,他的眸子里满是凝重。 手榴弹轰炸加突击队后队枪击过后,在弥漫的硝烟中,一切似乎归于平静,躲在土坡后方还击的那支日军小队,难道已经被全部消灭了? 若是在此战之前,周大牛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率先冲锋出去,只需要独狼突击队一个突击,剩余的敌人就会被彻底消灭。 只是此刻,周大牛不敢轻举妄动不说,还不断地对身边的战友道:“大家都不要暴露,鬼子应该还没有死完。” 之前短暂的对阵让周大牛心惊,周大牛可不敢再让战友们露头,他不敢置信,日军部队里居然会有这样精锐的队伍,若是稍悄大意,只怕突击队还会出现战损的情况。 周大牛在等,等待对手失去耐心,毕竟突击队现在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就在他们火力覆盖范围之内,残余的日军只能龟缩在那一处毫不起眼的土坡后方。 可恨的是就在方才的紧张对阵当中,突击队前队已经将手上所有的手榴弹用尽。 否则再有几个空爆弹炸下去,土坡后方最后的几个鬼子也难逃一死。 “シューズ冲锋” 就在这时,怪叫声突然打破了双方的寂静,两个鬼子从两个方向疯狂地蹿了出去。 “打!” 周大牛反应极快,突击队猛烈的火力直接向着那两个小鬼子覆盖过去。 这两个鬼子非同一般,借着翻滚,一连躲开了许多密集的打击,终究因为人力有限,在下一刻被子弹打成了筛子。 所有人的心随着这貌似是最后的两个鬼子的阵亡,松懈了几分,众人注意力被吸引开了,当第三道身影突兀地疾驰出去的时候,前队的突击队员们谁也没有来得及开枪。 砰 不同于冲锋枪射击的急促与清脆,当这声枪响荡开,那名疾驰的日军在极不甘心中一头栽倒,他的心里满是遗憾,三步,只差三步,他就可以冲刺到下一处死角,山上的敌人便再也奈何不了他的性命。 这一枪来的来突然了。 战斗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韩烽带着后队与前队汇合之后赶到小路上,周大牛在沉重中与战友将严起志的遗体收敛。 “排长!”周大牛的声音带着悲痛,“起志他他不过是刚刚露了个头这伙儿鬼子太厉害了。” 突击队的减员在韩烽的意料之外,他知道山本特工队强悍,只是不知道他们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般的地步。 十几人与自己的突击队交锋,突击队还是偷袭在先,山本特工队的最强指挥官山本一木尚且不在特工队中,可以说天时地利突击队占了个全,就算如此,突击队虽然成功覆灭了这十几人的山本特工小队,自己竟也战死一人,重伤四人,轻伤数人。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突击队成立以来经历过十分艰辛的特训,一路走来所遇之敌尽数被势如破竹般消灭,在独狼突击队队员们日益自信甚至生出几分骄傲的心中,突击队就是最强小股作战部队的代名词。 周大牛甚至继承了韩烽一贯的傲然,认为突击队若是正面对正面,虽然连一个连都未必打得过,可要是突击作战的情况下,就是敌人的一个加强中队,突击队也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可是经过这一战,周大牛内心的傲然直接便崩溃了,对方不过是一支只有十几人的小分队罢了,居然就给了突击队这么大的压力,若不是手榴弹和韩烽的后队狙击支援,结果或许更加的糟糕。 周大牛开始怀疑起自己:“排长,我” 韩烽大概能够猜测出周大牛的心思,他打断了周大牛的话语道:“先不说这个,大牛,你来看看这群小鬼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周大牛点了点头,这才开始借着黄昏前最后的光亮,细细地打量起这支鬼子小队。 这一看周大牛就吓了一跳,这群小鬼子的装备太精良了,清一色的德制p38冲锋枪亮剑里是美制,不过有个帖子推测的很有道理,应该是德制,统一的山地伪装色制服与头盔,手雷的个头小而精致,可是方才爆炸出的威力远比突击队缴获来的手雷和手榴弹大得多。 再仔细摸索,这支鬼子裤腿里有一道缝,用手一摸,里面竟是一把精致小巧,锋利逼人的匕首,左胯配着武士刀,右腰别着配枪,这样全副武装的家伙,绝对不会是日军普通士兵。 走过来的胡成同样是一脸震惊:“排长,这些该死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韩烽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他们就是上次偷袭独立团的那支日军特种作战小队,也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遇到他们立马就可以将他们击败的那群家伙。” “是他们!” 突击队成员们全部愣住了,大家不久之前调任独立团,听说独立团是被日军的一支小队偷袭,0:200的战损,对方只是在撤退中被打掉了一个头盔,这样强悍的小股作战力量,突击队队员们当时听了还有些不敢置信。 紧接着大家便觉得那支日军小队之所以可以偷袭击杀独立团两百战士,自身还没有一人牺牲,定然是因为他们的装备和偷袭的时机到位的缘故,也便没有太在意了。 周大牛和李海甚至还不以为然,仍旧觉得若是小股部队的碰撞,绝对没有任何一支队伍会是独狼突击队的对手。 可他们哪里能够料到,双方居然在这种互不知情的情况下交锋,最终结果令突击队众人沉默了,敌人的强悍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韩烽道:“是他们,这支日军不同于一般的鬼子,我想经过这一战你们都深有感触,咱们就暂时给他们起个名字,叫他们日军特工队吧,他们与咱们突击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以说,他们将会是我们独狼突击队成立以来,所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 136 双方的震撼 韩烽说的很沉重,“这支日军特工队的战斗力是很强悍的,换位思考,若是这支日军特工队埋伏在山林里袭击我们?我们突击队突然遇到他们的偷袭,咱们的胜算还有多少?” 突击队员们不说话了,周大牛只是试想了一下,便惊出一身冷汗。 韩烽却接着打击道:“这群鬼子特工队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论装备胜过咱们,论枪法、身手、反应力,也未必就比咱们差,偷袭一开始他们就反应过来,甚至是压着咱们前队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若是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之下咱们若是和这支日军特工队面对面的交手,咱们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还不止如此,敌人的数量绝对会比我们独狼突击队多上很多,他们可能有近百人,兵力是咱们的四五倍。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们还觉得可以轻易地消灭这支鬼子吗?” 突击队成员们的神情在看得见的震撼之中没落下去,韩烽叹了口气,冲着周大牛猛喝道:“大牛,这样的日军特工队,你还有信心吗?” 周大牛一怔:“我” 突击队众人当中,只有刘正不同于他人的落寞,倒是在认真中开口道:“排长,我有信心,我们都会有信心的,更是对你有信心。 同志们,你们难道忘了,就在不久之前,我们还没有参加独狼突击队之前,我们是什么样子呢?与普通的同志只怕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若是让我们遇到这支日军特战队,结果又会怎样? 可现在不同了,咱们是独狼突击队的成员,咱们是队伍里最精锐的兵,就算不是这支日军特工队的对手,可是又能差上多少呢? 这就是咱们的使命,这支日军特战队的战斗力恐怖,只有咱们出手,才可以避免咱们更多同志的牺牲。 大家难道忘了,当初咱们连枪都不知道怎么打的时候,就敢跟着部队,空着手嗷嗷叫着冲锋,那时的咱们是多么的无畏,从来就不怕牺牲。难道大家现在反而害怕了?” 周大牛醒悟过来:“班长说得对,大不了就是一死,什么狗屁的特工队,只要他们还是人,我们就可以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儿肉来。” 李海道:“不错,咱们是独狼突击队,是独狼,独狼有什么惧怕的?就是狮子老虎,咱们一样敢于拼命。” 突击队队员们低沉的情绪因为刘正的几句话转变了,队员们一个个知耻而后勇,满心泛起激荡和决然。 韩烽终于笑了:“这就对了,其实也就是一支小小的日军特工队而已,我从来没有将他当做咱们独狼突击队的对手。” 周大牛一愣:“排长,那你把他们当成了什么?” “当成我们独狼突击队磨砺自我的磨石罢了!” 众人轻松地笑了起来,看着韩烽自信的笑容,所有突击队的成员在心底忽然诞生出一个想法:是啊!有队长在,独狼突击队便是永远不可战胜的 无独有偶,震撼的情绪并不是只源自于一方的,当突击队打扫完战场离开之后,山本一木带着他的山本特工队出现在了小沟路战斗过的地方,被扒的近乎精光的十几条尸体横七竖八地摆放在路上。 只是一眼,山本一木的脸就在愤怒中成了猪肝色,这十几人分明就是他失踪未归的一组小队。 一组小队十三人,居然全部阵亡,山本一木的心头都在滴血,这可是他精心特训出来的帝国最出色的战士,没想到一次就折损了这么多人在这里。 “八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山本一木的脸如寒冰,话语之中一片冷漠。 山本特工队队员们是没有人敢顶撞山本一木大佐半分的,不止是因为他高高在上的军衔与地位,更是因为山本一木个人的强悍和冷酷,在特工队队员们的印象中,山本一木大佐最可怕的或许不是他强悍到变态的身手,而是他那双杀气腾腾的眸子,被那种杀气外漏的眸子盯着,你整个人立马就会生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名面临死亡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特工队队员,在面对山本一木的眸子时,竟是在立定中颤抖着双手,“报告大佐,一组是去追赶那个身手了得的俘虏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全体阵亡在了这里。” 山本准备上前探查尸体,当时的天色已经渐晚,就在他手下的那名特工队成员刚要翻过同伴的遗体时,山本忽然在震惊中大吼:“有雷,卧倒!” 轰隆 巨响过后那名动手的特工连同他周围的两个特工,直接在手雷的爆炸中阵亡。 “八嘎呀路!” 山本的牙齿在嘴巴里交错作响,愤怒的咆哮从他的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小瞧自己面临的对手了,他对这位对手一无所知不说,被灭了一组的小队,还吃了眼前的闷亏。 山本的心理素质极其过人,无论是悲愤还是欢喜,他都可以在转眼的时间内就调整过来。 山本的心迅速平静下来之后对手下们道:“敌人在一组的身上设下了线雷陷阱,你们注意一下带走他们的遗体。” 排除所有的诡雷之后,山本才来得及探查情况,他很快便发现了令他震撼的地方:从树林里的蛛丝马迹可以判断,他的特工队一组是受到了伏击,这当然没什么,可是从战斗痕迹上看得出来,这支偷袭一组的队伍,居然只是一股小部队,估计也就数十人的样子。 这就让山本有些意外了,一组的战斗力他很清楚,就算是被大量的敌人偷袭,在这山地遍布的地方,一组也绝不至于被全歼的。 击溃与全歼之间,可是差着天与地的距离。 可是从目前的推测山本可以得出一条明确的结论:他的一组特工队就是被一支小股敌人给歼灭的。 那么这事儿就令人震撼了,山本在继续探查中发现,这群伏击者的枪法了得,专门对着一组成员们的脑袋和心脏打,使用的子弹不像是步枪的子弹,应该是冲锋枪的子弹,这种冲锋枪山本知道,像是仿制的美式冲锋枪,这种冲锋枪在初期果军部队里很是常见。 枪法里最让山本吃惊的是那一枪远击,他的小队长已经冲出了近百米,居然还是被人一枪爆头,山本有些吃惊,此人若真的是按照他的推测在数百米外开枪,那么此人的枪法至少已经达到了狙击手的水平。 一群叫花子队伍里居然有这样顶尖的狙击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这支小队究竟是什么名堂,居然可以全歼一组特战队? 山本在震撼过后,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期待:这样已经让他失望的战场中忽然跳出一个神一样的对手,这绝不该沮丧,反倒是惊喜,能够与强悍的对手交锋,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乐趣 137 心高气傲魏和尚 突击队在韩烽的带领下返回,队员严起志的牺牲影响着大家的情绪,一起锻炼、生活、打鬼子的好兄弟就这么离开,众人的心里都像是被一记重锤,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严起志的遗体安葬是在次日清晨,他是家里的独苗,从他平日里的话语中队员们知道,他是瞒着家里人出来参加的抗日队伍,现在却突然牺牲,只怕他的家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排长,起志家里要不要派个人去通知一下?” 韩烽的眼睛轻轻地合上,又缓缓睁开,叹息道:“算了,就不要再让老人家悲痛了,等到抗战胜利吧!抗战胜利之后,咱们之中活着的人就去离开的战友家里看看。” “好!” 众人应和着,那最后一缕悲伤随着严起志的遗体被黄土掩盖,深深地压在了心中。 在战争的岁月里,活着的人没有悲伤的权利。 次日凌晨,天一亮,韩烽才赶到团部的时候,魏大勇魏和尚已经在举着石盘锻炼,冬季才过,空气中还带着余寒,魏大勇却穿着单衣,累的满头大汗。 匀实的肌肉线条分明,每一次伸缩都伴随着诱人的美感释放,韩烽只是看了一眼,便在心里感慨,这家伙一身嶙峋的肌肉,绝对是长期坚持的效果,果然是个意志力坚毅,身怀绝技的和尚。 韩烽知道魏大勇肯定是和后面的赵刚碰上了,历史的偶然之下造就的必然更加的令人惊叹。 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赵刚成功地与魏大勇碰面,并救下了随后晕倒过去的魏大勇。 昨天营救魏大勇的时候由于离得较远,再加上天色接近黄昏和随即爆发的战斗,韩烽一直没能看清楚魏大勇的相貌。 只是此刻韩烽刚进团部一望,看到那个锻炼的陌生面孔之后,便十分确信,这就是魏大勇。 这当然不是说韩烽的眼光有多么毒辣,实在是这和尚的脑袋上压根儿就没有多少头发,短短地贴着头皮的一层不说,上面的戒疤一目了然,再联系上和尚当兵之前的来历,立马也就了然了。 魏和尚的体形壮实,个头与韩烽差不多,在这战争年代,营养普遍跟不上的情况下,一米八多的个子当真算得上魁梧。 韩烽推门进去的时候,天性机警的魏和尚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韩烽。 两个人的目光只是在空气中短暂的一触,韩烽冲着魏和尚笑了笑,魏和尚摸不着头脑,咧了咧嘴,却没有笑出来。 魏和尚的眼力过人,当然,他的这份眼里只是在武学一道,他的嗅觉更是敏锐,特别是对于学过武功的高手,拥有惊人的感知力。 在少林寺的那段日子,由于魏和尚本身的性格喜欢与人比斗,就是说好狠斗勇也不为过,所以常常找人切磋打架。 偏偏魏和尚还瞧不上一般的对手,只喜欢与高手切磋,久而久之,他就练就出一副“火眼金睛”。 少林寺的门徒众多,诸房各殿的弟子长老加起来济济一堂,足有数百人。 记得有一次魏和尚发现了一个厉害的和尚,上前二话不说就动手求教,最后居然被那个和尚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打听才知道,那竟然是达摩院的首席长老,一代武学宗师,难怪魏和尚也不是对手。 可你不得不佩服他这份过人的眼力,仿佛天下的高手都逃不过他那双眼睛的观察。 这一次也同样没有例外,虽然韩烽给和尚的感觉似乎平淡无奇,可是和尚始终觉得,对方的那道目光太平静了,平静地不像个普通人。 韩烽经过和尚身边的时候,和尚突然开口道:“兄弟,学过武?” 韩烽笑着摇头:“没学过。” 和尚道:“俺不信,你身上这股气势不同一般,肯定是个高手,俺还以为你们八路里都是些乡下老百姓呢!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你这样的高手。” 韩烽在心中诧异,自己真的有和尚说的这么夸张?他打趣着轻笑道:“和尚?” “你咋知道俺是和尚?”魏和尚愣了愣。 韩烽道:“你脑袋上的戒疤明摆着呢!不是和尚是什么?” 魏和尚笑道:“原来是这样,嘿嘿,俺虽然是和尚,可是俺已经还俗了。” 韩烽道:“和尚,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魏和尚道:“八路军独立团,来的时候,俺的救命恩人赵政委给俺说过。” “觉得咋样?” 魏和尚摇了摇头道:“老实说不咋样,和俺们中央军比差远了,住的地方破破烂烂,早上就喝了碗稀汤,你们的八路军士兵我也看了,身上多半还背着汉阳造,那种破枪,给俺使俺都嫌弃的慌。” 韩烽道:“这么说你是瞧不起我们八路军?” 魏和尚摇头道:“俺可没有这样说过,俺的命是人家赵政委救的,赵政委就是八路军,俺要是瞧不起八路军,那不是连俺的救命恩人赵政委也一起瞧不起了?俺可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韩烽见和尚说的一脸严肃,忍不住轻笑起来:“和尚,你今年多大了?” “再有几个月俺就十八了。”魏和尚道。 韩烽顿时了然,十八岁不过还是个大孩子罢了!也难怪魏和尚会说出这些令人觉得可爱的话来。 “兄弟,你肯定是个高手,俺们切磋切磋咋样?”魏和尚见心喜,再一次建议道,这还是他当兵这么久心性沉稳了些的缘故,这要是搁在以前,他根本就不会问韩烽的意见,搂起袖子就干,管你同不同意。 韩烽也是个爱挑战自我的疯子性格,更是早就渴望着与魏和尚的一战,此刻魏和尚提出,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大笑道:“好,天气刚好有点冷,咱们正好练练,暖和暖和。” 两人正要动手,李云龙刚好从团部指挥室抽着烟推开门走了出来。 韩烽笑道:“和尚,咱们改天再打,我团长出来了。” 魏和尚道:“那可就可惜了,俺只是答应赵政委待两天看看,两天之后俺可就走了。” 韩烽笑道:“不,你不会走的。” 和尚正在纳闷儿韩烽莫名其妙的话语,李云龙冲着魏和尚就走了过去 最近实属太忙了我的工作注定了会占据我一天绝大部分时间,留给我的时间很少,除非放假所以更新一直在尽力,哭晕 138 郁闷的李云龙 刚才小白脸儿赵刚去团部报到的时候,李云龙从赵刚的嘴巴里得知,赵刚救下的这个魏和尚一个人赤手空拳干翻了三四个鬼子,最后从小鬼子的战俘营逃了出来。 李云龙对新来的政委赵刚并不感冒,他甚至有点讨厌那个长的细皮嫩肉的家伙。 当赵刚说有重要情报向李云龙禀告的时候,李云龙是不以为然的,他甚至觉得赵刚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找存在感,凸显自己政委的作用。 赵刚却并不在乎李云龙的想法,毕业于燕京大学的他可不是个呆子,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是一二运动的发起人之一,他身上的生气虽然很浓,却并不代表他面对强势刁难他的李云龙时就会怯弱半分。 老实说,李云龙虽然嘴巴上瞧不起赵刚,可是对于政委赵刚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他当时就在纳闷儿: 这个小白脸和之前的政委似乎有点不一样,无论他怎么刁难,赵刚都能心平气和的面对。 当时李云龙甚至在想,自己要不是为了图个痛快,又实在是讨厌政委这个总爱管闲事的职业,说不定他还能和这小白脸成为朋友。 但怎么说他李云龙也是个团长,当初和老战友喝酒的时候可是把牛都已经吹出去了,这个新政委,他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把人家挤兑走。 那么就对不起政委他老兄了,李云龙见这新来的政委面对自己的刁难总能心平气和,他也没招儿了,只好说道:“我先给你说好了,你来我独立团当你的政委,想怎么干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 只是有一条我要提前给你说好了,战斗一开始,全团上下必须听老子的。 政委嘛,政委就是管生活的,你管生活,老子管军事,咱们谁也粘不着谁,多好。” 赵刚去旅部报到的时候,陈旅长就再三叮嘱过他,说这李云龙可是个刺儿头,一般的政委还真降不住他,像极了一头老狼,逮住谁都呲牙。 可是陈旅长又说了,这样的刺儿头虽然麻烦,可是能打仗,杀鬼子的时候,一个刺儿头比三个乖孩子都管事儿。 赵刚知道这只是旅长打的比喻,可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在陈旅长的心,李云龙可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 这样的虎将指挥起战斗来,赵刚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刚跨出校门的生,肯定是插不上手。 “好,团长这个命令我不反对,您是革命的老战士了,打仗指挥方面远胜过我,我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在如何打仗方面,还得多多向您学习。”赵刚说着向李云龙伸出手。 谁料一心刁难新来政委的李云龙并不给面子,缩了缩手,便推开帘子走了出去,留下一脸苦笑的赵刚。 只是李云龙永远也不知道的是,刚见面时,他对赵刚的刁难可没有让赵刚的心里产生半分的气馁,相反,善于换个角度思考的赵刚甚至在想: 这位李团长倒是挺有个性的,和这样有个性的人搭伙,想来也不会无聊到哪里去,我可是和旅长打过保票要降服这头倔驴的,有难度不正是我所期望的吗? 陈旅长毕竟已经事先给赵刚通过气了,赵刚也不是什么柔弱的生,在大学时期就参加过许多抗日救国的运动,不只是有一腔报国的热血,更有对抗日局势的见解和认知。 所以独自一人被留在团部指挥室的赵刚,嘴角的苦笑只是一闪即逝,紧跟着便追着李云龙走去。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李云龙正围着魏和尚打转,一边转一边拿质疑的眼神盯着魏和尚道:“就你这样的小子,一个人,还徒手,干掉了三四个鬼子?还从鬼子的战俘营逃了出来? 老子怎么总觉得你在吹牛?那赵政委是人,人说话最不着边儿,你小子要真有能耐,露两手儿给老子看看。” 魏和尚已经被李云龙纠缠了好一会儿了,他当然不是怂了,要是搁他本来的性子,李云龙这样纠缠他,他早就动手了。 好歹在兵营里待过不短的岁月,和尚当然知道动手打了长官的后果,眼前这个大脑袋他听赵政委说过,是这个独立团的团长,手底下有一片多号人,听说赵政委都归他管呢! 正是出于这个考虑,魏和尚才一直忍到了现在,只是李云龙刚才那一张口,居然把赵刚连带着一起骂了。 魏和尚的心自有一杆秤,最是讲就知恩图报,“长官,你骂俺俺没啥说的,可是你别骂赵政委,那是俺的救命恩人。” 李云龙道:“你小子别罗嗦,没两下子还轮不到你教训老子。” 魏和尚顿时怒了,现在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右手手掌一横,在少林寺练了十年的功底直接爆发出来,一掌拍在猝不及防的李云龙的胸口。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赵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李云龙,一边瞪着眼斥责魏和尚道:“魏大勇,你疯了?” 李云龙直接被拍出了两米多远,一屁股蹲在地上,胸口传来一阵阵闷疼。 可更多的是郁闷,他娘的,他已经被自己手底下这群小子给打倒两回了。 一次是李云龙纠缠着韩烽要切磋,结果还没动手就被人家打趴下了。 这一次历史上演的重复性居然如此的惊人,李云龙甚至觉得这两个狗小子拍在自己的胸口的位置,只怕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他老李能让人笑话是输不起的人吗? 李云龙站起来之后推开赵刚的搀扶,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我们就比划比划。” “好小子,果然是个高手。”从郁闷走出来的李云龙高兴地拍着魏和尚的肩膀道:“兄弟,就凭你这身手,以后你就跟着我李云龙干了。” 魏和尚本来还有些不悦,在他看来自己可是正而经的的央军,岂能跟山疙瘩里的这群叫花子部队混在一起。 只是“李云龙”这三个字儿一蹦出来,魏和尚就惊呆了,他不敢置信道:“原来你就是李云龙,那个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的李云龙?” 李云龙都没想到自己因为一炮打掉坂田联队彻底出名了,他乐道:“真的假不了,老子就是李云龙。” 魏和尚大喜道:“没得说,没得说,李团长,俺跟你干了……” 139 巅峰对决 魏和尚的表态让李云龙异常满意,他笑道:“不走了?” 魏和尚连忙摇头道:“不走了,不走了,俺就干路了。” 李云龙道:“好,去换套新军装吧!” “是!”和尚欢天喜地的离去。 …… 独立团的战士们都知道,新团长李云龙上任的时候还带了200套新军装。 只是这新军装可不是谁想穿就能穿到的。 也就是魏和尚武艺高强,深受李云龙的欣赏,这才给他发了一套新军装。 至于其他的新军装,在李云龙给独立团的战士们开见面会的时候,他说的很清楚:“弟兄们都知道,我来的时候带了200套军装,那可是老子干了几个月的被服厂厂长发的福利,可不是谁想穿就能穿得着的。 再说了,咱独立团1000多号兄弟,就这200套军装,给谁穿呢?甭管是给谁穿,穿着的就高兴,穿不着的心里一准儿骂老子呢! 弟兄们就要说了,凭啥给他穿就不给我穿呢? 所以老子在这儿给大家定个规矩,这新军装是给有能耐的人穿的,是给立了战功,表现的好的弟兄穿的。 你们要是看谁穿了新军装,那一准是那小子自己凭本事得的,穿不着的你也别埋怨,为啥呢?因为自己没本事呀!” 于是过了两天就有人质疑了:“团长,您和政委都没有穿新军装呢!为啥那和尚就换了新军装?” 李云龙道:“那是因为人家和尚有能耐,你要是能从能在和尚手下过三招儿,老子也给你发一套。” 都是有血性的汉子,独立团的战士们也没有孬的,一连几天,找魏和尚打架的战士排成了长队。 可惜,当轻易地干翻了三个团里的好手之后,排成长龙的队伍很快就所剩无几了。 韩烽对于这场闹剧本来是没有理会的,只是他没有想到,突击队里居然也有人去了。 周大牛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淤青,虽然穿了套新军装,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见了韩烽就委屈的说道:“排长,你可要替我们出气啊!那魏和尚太目无人了,谁他都不放在眼里,我们不服气去找他单挑,结果……” “结果你们都被人干翻了?” 韩烽看着周大牛身旁站着的李海,包太平,胡成几人,一脸无语道:“那和尚是嵩山少林寺的武僧,在华武术发源地练过十年武功的高手,你们去找他打架,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大牛感慨道:“难怪那和尚那么厉害,只是那和尚实在太猖狂了,我们看不下去,这才出的手。” 韩烽望着人鼻青脸肿的模样,只有周大牛和李海,还有朱大志三人领到了新军装。 韩烽知道周大牛因为一直跟自己对练的缘故,是突击队里边除了自己身手最好的一个,他好奇道:“大牛,你接了几招?” 周大牛道:“排长,我也没练过武,不知道一共过了几招,我只晓得自己被那和尚打趴了三回,拍拍身子又站起来的时候,那和尚仰着鼻孔对我说,我已经接了他十几招了,可以去领新军装了。 奶奶的,这小子太瞧不起人了,我是冲着那军装去的吗?我就是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不然那和尚还真以为咱整个独立团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结果呢?” “结果……”周大牛嘿嘿笑道:“排长,你要是肯出手的话,那和尚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令人感兴趣的消息总会不胫而走,韩烽要和魏和尚切磋武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快就在整个独立团传开。 这立马成为整个独立团的战士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一个是老牌高手,听说在新一团的时候疯子同志就已经名誉满团,曾经一个人单qiāng匹马追杀半个日军大队,就是路军总部也知道有这么个传奇的韩疯子同志。 另一个是新晋黑马,听说是少林寺学过十年武功的和尚,曾经一个人干翻四个厉害的鬼子,并且从鬼子的战俘营成功逃了出来。 这两个人的比斗,究竟孰强孰弱,战士们的心充满了期待,都觉得这是整个独立团最巅峰的对决。 至于一时之间成为独立团聚焦点的韩烽和魏和尚。 韩烽对此抱以苦笑,他没有想到消息居然会传播的这么快,他不过是按耐不住心的冲动,想要和一直以来神交已久的魏和尚切磋一下罢了! 现在倒好,居然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不过这倒是也没什么,相反,这样大的聚焦之后,原本被山本特工队突袭,打了败仗的独立团,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消除战士们士气的低迷。 魏和尚已经听说韩烽一人追着半个日军大队跑的传奇了,更听说了韩烽在新一团时的种种传奇。 不仅如此,魏和尚终于知道那天傍晚在政委赵刚之前狙击他身后的鬼子,救了他性命的那群人是谁了,居然正是韩烽率领着突击队做的。 为此魏和尚还专门找韩烽道过谢,这让魏和尚在越发佩服韩烽的同时,心底反而更加期待与韩烽的比试了。 两人比试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比斗的地方也不在旁处,热情的李云龙把两个人诚心地邀请了过来,就在团部的院落里切磋。 观众也没有限制了,能挤进脑袋的全部挤到了团部院落里,挤不进来的干脆趴在墙上看,热热闹闹地将院落里挤的人山人海,这场面,比独立团过年的时候还闹腾。 政委赵刚对这于件事情的态度是好笑又觉得有趣。 战士们都热情高涨,赵刚也知道此事对于提升独立团的士气和团结有很大的帮助,便不再计较大家聚众比斗的不合适。 看着一脸认真的魏和尚和带着笑的韩烽各自在自己的地方站开,赵刚不懂得拳脚,忍不住询问身旁的李云龙道:“团长你看这两人谁能赢?” 李云龙被赵刚的这个问题一下子给问住了,平心而论,李云龙厚着脸皮找两人切磋的时候,都是一招就被干趴下了。 虽然是偷袭,可是连一招也没接住,这也是事实,李云龙心道:他娘的,老子一招就被这俩兔崽子干趴了,鬼晓得他俩哪个更厉害。 被问到了郁闷的地方,本来就还没有对赵刚的感官改变的李云龙不耐烦道:“这是咱们大老粗的事情,你一个知识分子问这些做什么?拿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赵刚一滞,他要是能看得出来,就不会拉下脸皮去问李云龙了…… {亮剑不亏是经典,写着写着居然代入进去不少,不行,我得马上按照大纲调整到我自己的故事去……} 140 争夺肥肉 韩烽知道魏和尚学的是少林武学,综合他好狠斗勇的性格,再加上在少林寺十年如一日的习武,讲究的就是一个刚猛,拳脚大开大合,力量澎湃汹涌。 然而对于韩烽,魏和尚却是一无所知的。 魏和尚的性格耿直,他早就在心底想好了,出于对救命恩人的尊重,自己全力以赴就是,若是输了,那自然输的心服口服。 看众们早就屏息以待,李云龙也在期待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就是化人赵刚的心也在不知不觉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独立团公认的两大高手,即将在万众瞩目开战。 魏和尚的右脚轻轻后撤,全身的重量多半汇聚在左脚,这是一种步法,可以让自己的右腿腾空,得到最大幅度的释放。 韩烽将自己的全身心释放,轻轻阖目身体状态被他调整到巅峰,这个时候哪怕是闭上眼睛,他仿佛也可以感知周围哪怕是最轻微的风的拂动。 双方的准备都已经到了极致,蓄势待发。 魏和尚道:“三哥,你是俺的救命恩人,你先出手吧!” 韩烽笑道:“和尚,我的速度很快,你要小心了。” “来吧!” 就在这时,忽然有道身影闯了进来:“排长,排长,情况弄清楚了,清楚了。” 众人愣住,随即对闯进来的许敬友怒目而视。 许敬友这几天都在外面探查情况,还不清楚独立团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道韩烽与魏和尚的比斗。 许敬友顾不得好奇团部为何来了这么多同志,更是对众人的剧烈反应莫名其妙,他有些急促道:“排排长,我打听到了,万家镇,万家镇伪军第混成旅,居然弄了个骑兵营,这些天都在训练呢! 只是我在附近还发现了丁团长的新一团人马,他们似乎也在打万家镇这支伪军骑兵营的注意。” 看众们还在发愣,李云龙顾不得看韩烽和魏和尚比斗了,他一把拽过许敬友道:“你说啥?万家镇有伪军的一个骑兵营?” 许敬友望向韩烽,韩烽笑道:“团长,这几日我碰巧遇到一个老乡,他说他经过万家镇的时候看到万家镇里尘土飞扬,马蹄声响个不停,我当时就在好奇,所以就派敬友他们去探查情况。 这一探查不要紧,还真让我料了,那万家镇里的伪军第混成旅,旅团长叫甄埔忠,好家伙,在万家镇里边操练自己的骑兵营呢!两三百匹好马,看得人惦记的慌。” 李云龙向来瞧不起伪军,在他眼里就是小鬼子也他娘比伪军好的多,最起码小鬼子像个军人,打起仗来敢于拼命,不像是那些伪军,没有一点骨气,侵略者一入国,为了活命就给侵略者做起走狗来了。 “他娘的,那伪军第混成旅老子听说过,之前就是一个地方的保安团,论战斗力,连二流部队都算不上。小鬼子一个小队,愣是把他一个旅的兵力都给看的死死。 这支部队以前在果军手下的时候死气沉沉的,没个出息,没想到现在给鬼子当起走狗来,居然还他娘威风起来了,搞了个骑兵营。 三愣子,你小子这消息来得太及时了,这简直就是一块咱想吃就吃的肥肉!” “只是……你刚才说什么?” 许敬友道:“团长,盯着这块肥肉的可不止咱一家,丁团长早就派人过去摸底儿了。” 李云龙骂道:“丁伟这小子果然是无利不起早,他娘的这骑兵营是睡在老子枕边的一块肥肉,他那新一团离的老远,还把手伸到这儿来了。 我说上次把突击队从丁伟那小子手里要来的时候,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呢,老子想起来了,丁伟那小子去新一团赴任的时候正好经过万家镇,听说还被几个伪军骑兵给盯上了,原来是打这骑兵营的主意。 嘿嘿,这事儿老子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他丁伟还想从老子手里吃到肉?咱独立团离得近,这万家镇的骑兵营就是咱的窝边儿草,等他丁伟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连口汤都别想喝上。 三愣子,我看你们这比试下次再说吧!现在正事儿要紧,张大彪,一营集合,准备出发去万家镇。” 政委赵刚愣住了,看团长李云龙的意思,这就准备开展军事行动了,只是……“团长,你调用一营,是不是该给旅部打个报告?还有那万家镇,表面上看虽然只有一个骑兵营,可是甄埔忠的第混成旅毕竟在那里,你就带着一个营的人马过去,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李云龙的脑袋顿时大了,他还以为赵刚真的和其他的政委有些不一样呢!可是这该嗦的时候一样的嗦。 “报告?等你报告打上去黄花菜都凉了,那肥肉早就被丁伟叼走了。 赵政委,我们事先可是说得很清楚,你管生活我管军事,咱过各管各的,你现在可越权了。” 赵刚哪是肯轻易服理的人,还想说上两句,韩烽眼见势头不对,笑道:“政委,你就让团长去吧!这事儿团长也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团长出发之后您给旅部发个报告过去,旅长一准儿同意,这边也不耽搁军事行动,否则错失良机,岂不是令人可惜。” 韩烽给的台阶恰到好处,赵刚没话说了。 李云龙又瞪了赵刚一眼,道:“出发!” 出发的路上韩烽对李云龙道:“团长,这些日子敬友他们摸进万家镇打听到不少情报,这万家镇伪军第混成旅的旅长甄埔忠就是个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的家伙。 他以前本来是个军阀小头目,在各大军阀之间倒来倒去,谁的势大他就跟谁,后来光头势大了,他就去了果军,再后来果军败给了鬼子,他就紧接着投降了日军。” 李云龙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一看就是个软骨头,只是这个与咱们袭击万家镇的骑兵营有什么关系?” 韩烽道:“团长,伪军的战斗力就算是再差,一个混成旅的兵力打下来,咱们独立团就算胜了,伤亡也必定不会小。 我想好了,这一次我带着独狼突击队配合您作战。 我那边直控制甄埔忠,要挟他让手下缴qiāng,您那边紧跟着偷袭万家镇,抢夺甄埔忠骑兵营的马匹……” 141 曲线救国 韩烽带着突击队摸进万家镇的时候,伪军第八混成旅旅长甄埔忠是被周二牛从女人的被窝里给揪出来的。 甄埔忠不敢置信,他原以为自己投降日军之后,就算在外面被世人骂的狗血喷头,甚至回到家乡也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痛骂,可是在日军身边,在自己的万家镇这一亩三分地,自己总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吧? 可谁能料到,当初春的第一缕阳光落进窗子,还是清晨,甄埔忠在突兀的惊吓中醒来,一睁开眼,立马就懵了,五六道身影正站在自己的床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同样被惊醒的躺在甄埔忠怀里的女人刚要惊叫,就被脸色绯红的朱大志一记手刀砍倒。 “大志,你脸怎么红了?” 朱大志连忙摇头:“我没有!” 李海鄙夷道:“大志,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看见个女人就脸红,你这样也不怕给兄弟们丢人?” 朱大志: 甄埔忠: 韩烽一脚踹在李海的屁股上,“都别丢人现眼了,还有外人呢!” 韩烽一行摸进万家镇时为了方便,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服,甄埔忠不清楚韩烽一行的身份,他只是清楚,来者不善。 好歹也是个混成旅的旅长,甄埔忠终究还能沉得住心神问道:“诸位是什么人?” 周大牛道:“大志,告诉他,咱们是谁?” 朱大志绯红的脸色好了不少,“八路。” 甄埔忠一惊,要说他在鬼子面前虽然过的是卑躬屈膝的日子,可好歹也能求得一时安稳。 果军来了他不怕,果军的战斗力之顽强大多提现在抗战初期的正面战场上,进入抗战中、后期之后,果军大概是被鬼子给打怕了,很少在面对日军的时候有什么锐意进取之心。 这万家镇里有他甄埔忠一个旅的兵力,虽然这战斗力凭良心说,多多少少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却也不可小觑,再加上万家镇驻扎的日军和周围随时可以赶到的日军援军,甄埔忠自以为可以在万家镇高枕无忧,甚至高调地拉起一支骑兵营来。 只是他哪里能够料到,他的这支骑兵营居然引来了独立团李云龙的觊觎。 要说现如今的抗日队伍里,甄埔忠还真就独对八路军最是忌惮,这支队伍虽然装备差的掉渣,穷的叮当响,可它的生命力却最是顽强,更是通过在敌后建立的一处处令小鬼子都头疼不已的根据地,而一步步壮大扎根,俨然已经成为了晋西北敌后战场的地头蛇。 更不说土八路的机动性,不像果军那么死板,谁都敢惹,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有一段时间万家镇的百姓们传言,八路军要来收拾他甄埔忠,这可把甄埔忠给吓坏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提心吊胆,生怕八路军上门找麻烦。 所以此刻朱大志一说自己是八路,甄埔忠整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子。 他可是听说了,八路军最是痛恨汉奸,死在八路军上的伪军那可是相当的多,远比死在八路手中的小鬼子多的多。 甄埔忠瞬间便不淡定了,汉奸本来就是因为怕死惜命才不惜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般的走狗,他甄埔忠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地位,就更加的惜命了。 甄埔忠的脸色都险些吓白了,忍着惧意问道:“诸位八路好汉,你们来我这里做什么?” 韩烽冷笑道:“早就听附近的百姓说,万家镇有个大汉奸叫甄埔忠,丧尽天良,无恶不作,跟着小鬼子作威作福,祸害百姓,我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甄大旅长,你说,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甄埔忠一惊,他此刻的心底没敢生出半分的反抗之意,从韩烽一行无声无息地摸到他的床头来,他就知道这几个八路军绝对不是好惹的,外面的几个守卫只怕早就凶多吉少,喊人?胆敢喊人,第一个玩儿完的铁定就是他甄埔忠。 甄埔忠的心思急转,连忙道:“八路兄弟,你们这可是冤枉我了,兄弟以前也是地方军,也是保护百姓安全的队伍,只是后来唉,我们也只是为了活命,图口饭吃啊!可是兄弟我敢发誓,兄弟带着手下给小鬼子做事,从来就没有尽心尽力过,我们甚至暗中给百姓们传递日军扫荡的消息,让许多百姓避免被日军扫荡。 兄弟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迫不得已啊!” 韩烽道:“这么说,倒是我们错怪你甄旅长了?” 周大牛道:“排长,别听这小子忽悠,这家伙是日子的铁杆汉奸,在万家镇这一带的名声都臭着呢!” 甄埔忠连忙道:“八路兄弟可真是错怪我了,兄弟当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你们不信,我这儿还有范师长给我的私信,兄弟其实一直都是卧底在日军内部的策应,就是为了将来时机成熟,好和部队里应外合,彻底消灭这些小鬼子呢!” 甄埔忠说着连忙把那封有些皱皱巴巴地信封拿给韩烽。 韩烽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至吾部甄旅长: 你部于丰中战役战败,可假意降日,曲意逢迎,实则为国之卧底,涡旋其中,施法以效,救国救民,待时机所致,里应外合,策应大军,一举歼灭日寇,以还我山河壮丽切记切记! 二十一军新六师师长范友亮。 胡成接过信封看了一阵,扶了扶眼镜儿,道:“团长,咱们还真是错怪甄旅长了,他居然是咱们自己人呢!” 韩烽道:“原来如此,甄旅长,真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的好汉,错怪你了!” 甄埔忠擦了擦自己脑门子上的冷汗,陪笑道:“八路兄弟说的见外话,都是为了抗日,为了家国!” “说得好!要是每一位国人都有甄旅长这般的觉悟,何愁抗战不会胜利?只怕小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华了。” 韩烽大为感慨道:“甄旅长这样深明大义的英雄却要在日军手下委曲求全,当真是不容易,当真是我被之楷模。 甄旅长,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也知道,我八路军装备差,家底薄,这次来找你,其实也就是想问你小借一批物资,就当是甄旅长曲线救国了” 142 兵不血刃 借东西? 甄埔忠终于放下心来,只要韩烽不是问他借脑袋,那什么都好说。 他也很清楚,自己方才那翻鬼话就是自己听着都牵强,指望韩烽这些一看就是狠人的家伙们相信,除非他们都是傻子。 那封信当然是真的,那是甄埔忠一早就准备下的手段,信就一直藏在他的床头地下,随手都可以摸到,可是甄埔忠最后的保命手段。 只是信的内容却是甄埔忠找人仿写的,相信就是范师长本人看到这封信都会懵,这是他的字不假,可是他压根儿就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些东西啊! 至于借什么甄埔忠试着问道:“兄弟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办到。” 韩烽紧握住甄埔忠的手道:“甄旅长果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救国志士,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就是想借一个团的装备。” “” 甄埔忠苦笑道:“八路兄” “这是我们排长,半个龟田大队被一个八路狂追数里的事情你小子应该也听说过吧?那就是我们排长干的。”周大牛打断了甄埔忠的话。 一个大写的震惊挂在了甄埔忠的脸上。 甄埔忠望着韩烽的目光充满了震撼,龟田大队的事情早就在整个晋西北传开了,那是整个日军的耻辱,衬托出的却是八路军韩疯子的传奇。 甄埔忠哪里能够想到,那样一个绝世狠人,此刻居然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甄埔忠原本的话语被他吞进了肚子。 韩烽道:“甄旅长,看你很为难的样子,这样吧!听说你在万家镇的前村训练了一支骑兵营,那个骑兵营我们团长李云龙看上了,李云龙你可能还不知道是谁,换个说法,就是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的那个指挥官。 那我就私自给你通融通融,你的那支骑兵营,外加一个营的武器装备。” 甄埔忠有些抓狂,他没有想到来找自己居然都是些狠人,坂田联队可是整个晋西北的精锐,联队长坂田信哲大佐更是驻晋西北日军第四旅团的硬茬子,当年他一个联队轻易击溃中央军的两个师,战斗力之强悍可见一斑。 谁能料想,在苍云岭战役中,坂田联队都已经将八路军新一团部团团围困。 那在几方势力眼中名不见转的新一团,居然在团长李云龙的指挥下一炮炸掉了坂田联队指挥部,坂田大佐与两个中佐、一个少佐直接身亡。 紧接着新一团从正面杀出重围,新一团团长李云龙因此名声大振,甄埔忠当然也有耳闻。 “原来是贵军!” 甄埔忠彻底没了讨价还价的胆量,他甚至在第一时间思索,若是答应韩烽的要求之后,该怎么和日军交待。 周大牛有些不耐烦起来:“怎么,你小子有为难?” 甄埔忠连忙道:“没有没有,兄弟只是在思考怎么给贵军送出这批装备和马匹,然后在日军那边还不露馅儿,继续隐藏自己果军卧底的身份。” 韩烽道:“那就麻烦甄旅长快些思考,我们也好回去跟团长回复,你不知道,我们那团长是个暴脾气,这次看上你万家镇的骑兵营,已经把全团的主力都拉来了,我们要是回复的晚了些,我们团长不知道甄旅长是假意投诚的自己同志,只怕就要血洗你万家镇了!” “李团长把主力都带来了!” 甄埔忠吓了个激灵,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脑壳儿会比坂田那个老鬼子还硬实。 甄埔忠表态道:“兄弟放心,虽然一个营的装备外加骑兵营的马匹让兄弟我很是为难,日军估计也不会放过我,可是为了支援友军,我豁出去了。” “甄旅长果然深明大义!那还劳烦安排下去。” “好好好!”甄埔忠答应着,果然也没有耍花招,在韩烽几人的挟持下下令万家镇的骑兵营将马匹和装备全部留在前村,士兵全部返回旅部。 就这样,李云龙率领一营赶到万家镇时,兵不血刃地就收取了数百匹好马。 临走时韩烽对陪着苦笑的甄埔忠语重心长道:“这人呐不能像个球,谁那里香就往谁那里滚,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把你一脚踢开,你好自为之吧!” “是是是!兄弟记下了!”甄埔忠一直把韩烽几人亲自送出万家镇,看着李云龙一行牵着他骑兵营的马匹扬长而去,虽然心都在滴血,脸上却仍旧堆着谄笑。 特别是韩烽走的时候对甄埔忠说了一句,“甄旅长,我随时还会来找你的”,这可把甄埔忠吓得不轻,他但愿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们永远也别再来。 李云龙走出万家镇的时候,带着的一个营的人马,来的时候是走去的,回的时候却是每个人至少一匹马,会骑的骑着,不会骑的牵着,最后算下来,后面的十几个战士甚至一人得牵两三匹马。 魏和尚留下之后就给赵刚当了警卫员,当赵刚带着魏和尚去团部驻地外迎接一营时,魏和尚看着那一整队归来的“骑兵营”,不断地揉着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魏和尚也是个好马之人,更是识得马的优劣,“骑兵营”迎着他过去,他整个人都高兴坏了,摸摸这匹,瞅瞅那匹,嘴巴里不断感慨道:“好马,好马,这都是好马啊!政委你快来看,俺在果军当兵的时候,那骑兵营的家伙们就一直牛气的很,俺还没有见过这么些好马呢!” 赵刚得承认,自己有些书生气了,这么一批好马,就是他见了也觉得是宝贝,若是最开始自己真的阻止李团长出兵,那么此刻这一批膘肥体壮的骏马,就不能出现在独立团的驻地了。 赵刚的心里思忖着这些问题,他是一个极善于思维转换的人,读的书虽然多,却并不轴,相反,赵刚的心性成熟,虚怀若谷,很能承认并接受错误。 他主动迎了过去,对李云龙道:“团长,你们成功的打下了万家镇的骑兵营?” 李云龙正在开心头上,也就没有故意刁难赵刚,他笑道:“那能有假?你看看,全是好马,他娘的,这次咱们独立团也可以闹个骑兵营威风威风了。 咱386旅还没有骑兵呢!这回老子可是给他们做榜样了。” “那万家镇里的一个伪军混成旅?” “这事儿你得问三愣子,那小子说的太对了,那万家镇伪军旅长甄埔忠就是一个没骨头的家伙,老子还准备用一个营火速吃掉他的骑兵营呢!这老小子就识相地把骑兵营乖乖的交出来了。” “兵不血刃拿着万家镇的骑兵营?” “对对对,还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说话好听,就是那什么兵不血刃。” 赵刚愣住了,这些他曾经捕风捉影听过的传奇事迹,只是在大学杂志报道上有过一两句描述,这一次居然真实地发生在他的眼前。 这一切太令人吃惊了,赵刚知道自己再不能拿以往的眼光去思忖这位大字不识一个,看起来粗鲁且蛮横的李团长了。 这是一个不同的时代,是一个跌宕起伏且充满了波折的时代,赵刚知道自己在学堂里所学的一切决不可生搬硬套就用在现实。 李云龙能够带着一营兵不血刃地拿下万家镇的骑兵营,这其中必定有迹可循,或许,这正是他赵刚需要成长的东西 143 不亏本的买卖 丁伟回到团部之后大发脾气,这次可真是太失算了,就差了半天的功夫,到嘴的肥肉居然还给跑了,不但是跑了,还跑到他李云龙的嘴巴里了。 其实丁伟起初的时候的确是想把万家镇伪军第八混成旅的骑兵营送给李云龙来着。 李云龙当时打了胜仗居然还被撤职去了被服厂,以丁伟对李云龙的了解,李云龙的心里指定是说不出的窝囊气。 毕竟是老战友,丁伟的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还要自己去顶替李云龙的位置接手新一团,他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为了弥补老战友,以丁伟这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可是犹豫不舍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将这骑兵营让给李云龙的。 当然,有一个前提是,李云龙不再打独狼突击队的注意。 所以,当李云龙扒拉出新一团的酒请新一团团长丁伟喝酒,最终硬生生地要走突击队之后,丁伟也就理直气壮地决定这万家镇的骑兵营由自己独吞了。 可谁能料到,这李云龙突然变成了狗鼻子,嗅觉灵敏地让丁伟震惊,居然先了丁伟一步动手,当他丁伟好不容易带着两个营赶到万家镇的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李云龙早就牵着马匹回他独立团去了。 “团长,咱们这次可真是吃大亏了!” “这狗日的李云龙,一准儿又是私自出兵了,不然他的动作不可能那么快,这小子,现在他新一团也早就装了电话了,有战斗行动居然连个电话请示都没有,我看他李云龙还是想去被服厂绣花呢!”丁伟大骂。 骂完,丁伟对副团长道:“走,咱们这就去他独立团去,老子倒是想看看,他穷酸李云龙现在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团长?咱们现在过去,只怕老李不可能给咱也分一杯羹吧?” “你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想法,不错,老子就是去分他的骑兵营的,你放心,李云龙那小子有求我的时候呢!” 李云龙带着一营才回到独立团驻地,缴获的万家镇马匹刚刚牵下去,就有战士来报:“团长,丁团长来了。” 李云龙大笑道:“看到没有,我猜的怎么样,丁伟这小子后脚就跟到。” 张大彪道:“团长,丁团长来咱们独立团做什么?” 李云龙道:“那还用说,这小子一准儿是眼馋我的骑兵营了。” 二营长沈泉也是老革命了,和张大彪是同一年入伍,他笑道:“大彪,我看丁团长这是没抢到骑兵营,来找咱团长急眼了!” 张大彪道:“嘿嘿,想从团长的嘴巴里吃到肉,那样的人只怕还没有从娘胎里生出来了。” 几人正有说有笑着,丁伟就直接从外面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一进团部便高声喊道: “李云龙,李云龙,你小子给老子出来。” 李云龙微闭着眼睛瞅着丁伟道:“我说老丁,这里是老子的地盘儿,你来找老子,还敢冲着老子嚷嚷?” 丁伟道:“李云龙,你小子别捏着鼻子放屁,那万家镇的骑兵营是老子一早就看好的肥肉,居然被你小子给我捷足先登了,你说,有你这么干事儿的吗?” 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我说老丁,你他娘说这话就不厚道了,照你这么说,那日军天皇还是老子一早就看好的呢!要是有一天日军天皇那老小子被你杀了,老子是不是也可以冲着你嚷嚷?” 丁伟骂道:“李云龙你小子就使劲儿吹吧!就你一个独立团,还想打日本天皇的主意,那不是扯淡吗?废话少说,见者有份,老子也不要多,你那骑兵营分老子一半。” “张大彪!” “有!” “送客!” “是!” 丁伟:“好,老子只要一个骑兵连。” 李云龙骂道:“屁都没有,老丁你就别费力气了,到了老子嘴里的肥肉,谁来都不好使。” 丁伟压根儿就没有指望红口白牙就能从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李云龙这里搞到东西。 他想了想道:“老李,你这骑兵营的马匹虽然有了,可还缺少个骑兵教练啊!没有骑兵教练,你的骑兵就是个摆设,根本行不成战斗力。 可巧了,老子那儿刚好有个叫孙德胜的步兵,当年在石友三部下干的时候当过骑兵连的连长,完全可以担任你的骑兵教练。” 李云龙是个明白人儿,他清楚丁伟说的一点不假,只是丁伟这么说,分明是要敲诈自己一笔。 李云龙问道:“你小子别整这些弯弯道道,老子要你那孙德胜,你说吧,怎么换?” “一个骑兵连。” “老丁,我说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丁伟道:“你老李也不是笨人儿,老子问你要一个骑兵连而已,多吗? 你小子一个独立团就想弄个骑兵营,你以为旅部会同意?旅部连个骑兵连都还没有呢! 我看事情传开,旅长问你要骑兵营的时候,你小子到底是给还是不给?你以为旅长会给你多留吗?顶多给你留个骑兵连。 还不如把一个骑兵连给老子,老子还能给你个骑兵连连长孙德胜,这样的买卖你怎么着都不会吃亏。 再说了,你小子带走突击队的时候,还欠老子一批装备呢!” 李云龙在思索中大笑了起来,“好,老丁,咱俩可他娘是四方面军的老战友了,看在老战友的交情上,你再给老子添五挺歪把子,那一个骑兵连你小子就可以带走了。” 丁伟大骂道:“李云龙,你狗日的就不怕吃撑着?” 李云龙嘿嘿笑道:“你放心,咱老李的胃口好着呢!” “你还欠老子一批装备呢!” “那个,那个以后再说,我独立团家底薄,不像你新一团,家底有多丰厚老子比谁都清楚,等我有了就还你。” “” 丁伟就这样在郁闷中走了,可他的心底多少还是满意的,能从李云龙的手里给新一团弄到一个骑兵连,这已经很超出他的预料了。 李云龙也越发的高兴了,尽管他的骑兵营很快就被丁伟和霸道旅长各自瓜分去一个骑兵连,可随着骑兵连连长孙德胜的到来,他独立团的骑兵连很快便可以成长起来,届时,他独立团的战斗力和排面,都将步入一个新的台阶 144 真男人孙德胜 要说在亮剑之中韩烽最佩服的是谁,似乎是主角李云龙,可真要讲起来,韩烽最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骑兵连连长孙德胜。 孙德胜的命运悲惨,十二岁就父母双亡,在路边讨饭差点饿死时,被军阀石友三所救,为了报恩,他为石友三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孙德胜没什么化,就是大老粗一个,还动不动就打骂手底下的士兵,身材中等,干瘪瘦削,其貌不扬。 孙德胜不懂得什么大道理,谁对他有恩,他就为谁卖命,谁和他有仇,他就和谁拼命。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化,出身卑贱,命运多舛,相貌平平的孙德胜,却曾经立过他用一身去实践的五尺男儿的誓言: 既然做了军人,就要做一个不怕死的军人,国家有难,我们当兵的不上谁上? 我虽然受了石友三的大恩,可这回他却要我去做汉奸?我绝不。 孙德胜虽然命运悲惨,却坚毅如钢,如同铁打一般的汉子,不管是再难再苦,也一路禹禹独行。 孙德胜虽然没什么化,还打骂战士,可他都是率性所为,为了抗战事业而努力,绝非个人所愿。 孙德胜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他却具有比任何人都浓厚的民族气节,宁死不屈,宁死不降侵略日军。 孙德胜勇敢无畏,哪怕是战友死绝,同伴死光,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他仍旧敢于发动悍然的冲锋。 孙德胜可以为了自己的誓言流尽每一滴鲜血,可以为了祖国的安危放下一切的个人荣辱。 可以说,孙德胜虽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却已经懂得了这世间最大的道理。 这是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一个纯粹的军人,一个马革裹尸,保家卫国,永不言弃的军人! 在孙德胜的身上,闪烁着军人身上最为难得的血性与气节。 这是一个值得所有人敬佩的真男人孙德胜! 孙德胜是个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当年拒绝和石友三一起当汉奸,一怒之下就投了八路军,自他投八路时就跟了丁伟。 一路走来,孙德胜在骑兵作战上的出色能力丁伟是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这一次要不是为了换到一支骑兵连,丁伟根本就舍不得把孙德胜让出去。 李云龙本来还觉得自己吃了亏,韩烽却对他说:“团长,你这次可又赚发了,这个孙德胜绝对是个宝贝,拿一个本来就不可能属于咱独立团的骑兵连换来一个孙德胜,这绝对是不亏本儿的买卖,在我看来,就是真的拿一支属于咱们的骑兵连去换孙德胜,也值了。” 李云龙狐疑道:“你小子真的这么觉得?” 韩烽道:“当然,团长您要是不信咱们就走着瞧,这个孙德胜肯定会令你满意的。” 一天之后,孙德胜背着自己的行囊来独立团报道的时候,他的情绪说不上低落,也绝对说不上兴奋,只是出于对上级命令的绝对服从,当丁伟下令让他去独立团效力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领命了。 李云龙见到这个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顶的五尺汉子时,谈不上惊喜,也谈不上失望。 孙德胜见了李云敬了个郑重的军礼,声音异常洪亮:“新一团步兵孙德胜,向长官报道!” 李云龙回想起韩烽对孙德胜那绝无仅有的评价,打量了孙德胜一阵,道:“我们这儿不兴什么长官,我叫李云龙,叫李团长就太见外了,都是自己兄弟,你小子以后就叫我团长吧!” “是,团长!” “听说你的骑术不错?” 孙德胜不骄不躁道:“我以前在石友三的手底下的时候就干的是骑兵连连长,后来去了丁团长手下,就当了步兵,可是骑兵的手艺咱一点也没忘过。” 李云龙道:“那就好,孙德胜,我问你,老子要是把一个骑兵连交给你,你给我个时间,需要多久,老子就可以带着骑兵连上阵杀鬼子?” 孙德胜的身子一震,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骑术了得,早就与马结下了不解之缘,步兵其实一直不是他想要的,他一直觉得自己最能发挥战斗力的时候就是在马背上。 一旦骑上了马,孙德胜便有一股说不出的自信,那个时候就是他一人一骑面对千军万马,他也敢拍着胸脯说:我敢毫不犹豫地冲杀上去。 而现在,听团长的意思,独立团有一支骑兵连,而且团长还准备把这支骑兵连交给自己训练? 孙德胜终于有些莫名地兴奋起来,他原本平静的心一下子起了波澜,甚至一瞬间有些感激起丁伟丁团长来,这分明是给了他孙德胜更好的舞台和机遇,去更好地释放自我的才能。 孙德胜的话语开始变得自信:“团长,您要是相信我,我保证在两个月之内,给您训练出一支骑兵连来,不敢说战无不胜,可我敢说,我带出来的骑兵连,任何时候都会冲锋在最前面,任何时候,我们的眼里都只有进攻。 骑兵连,骑的是马,冲杀永远都会在最前!” 李云龙开始有些欣赏孙德胜了,哪怕只是孙德胜的只言片语,这个孙德胜说话精神气十足,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让人一听就觉得刻骨三分。 “好,孙德胜,老子就把骑兵连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独立团的骑兵连连长。 两个月,两个月之后,老子要看到的是一支嗷嗷叫着的骑兵连,老子的骑兵连要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心脏。” “是!”孙德胜回答的斩钉截铁。 “去吧!去看看你的骑兵连吧!” “是!” 孙德胜从团部出去的时候,心境已经与来的时候截然不同,他的肩膀上忽然多出许多的重担。 孙德胜是个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铁血的军人,不怕死的军人,他不怕战场冲锋,更不怕流血牺牲,他怕的只是没能完成李云龙的嘱托,辜负了李云龙的信任。 孙德胜从团部出去的时候,还低着头想着怎么训练骑兵的问题,结果一下子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145 好一场较量 孙德胜不小心撞了人,刚准备道歉,结果还没有抬头,一个猖狂的声音便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他姥姥的,你眼睛瞎了” 孙德胜顿时也恼了,他也不是什么怕事儿的性格,连死都不怕的铁血军人,这世上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们畏惧。 这一声怒骂打消了孙德胜道歉的念头,他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健壮的和尚,脑袋上分明还点着戒疤呢 孙德胜沉着脸色道“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你,你还想怎地” 魏和尚是个急性子,毕竟才十八岁的年龄,又一身的好武艺,自然是艺高人胆大,又没有什么虚怀若谷的心性,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方才孙德胜从团部走出来的时候,魏大勇一早就发现了那个低头走路的汉子,魏和尚没有躲开,没想到那汉子就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魏和尚顿时化人,不过跟着咱大老粗就绝对没错了,怎么样跟着老子干我回头和政委说一声。” 魏大勇一怔,在这独立团他最敬佩的就是团长李云龙,当即兴奋道“团长给俺脸,俺肯定干,中,团长,俺跟您干了” “哈哈哈哈,好兄弟”李云龙喜出望外。 韩烽道“怎么样,团长,再没有比和尚更好的警卫员了,我没有说错吧” 韩烽这话倒是提醒了李云龙,李云龙记得韩烽当年拒绝给李云龙当警卫员的理由就是他李云龙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更好的警卫员的 想在看来,这话李云龙一脚踹在了韩烽的屁股上,臭骂道“想起这个老子就来气,你小子不想当老子的警卫员就直说,现在和尚给老子当警卫员了,你小子又来说便宜话了” 韩烽笑道“团长,您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一早就知道和尚会出现,然后成为您的警卫员的。” “你他娘的放屁”李云龙抬脚又准备踹人,韩烽眼疾手快,连忙笑着躲开 146 三王 孙德胜被李云龙任命为独立团骑兵连连长之后,全团就开始挑选骑兵连的人选。 李云龙的挑选方式很简单,先是让全团会骑马的战士站出来,接着叫摸过马的战士站出来,最后把胆量大的叫出来,不过是怎么选择,总算是把人给凑齐了。 不过一个钟头的时间,孙德胜就领着一百多号人和马,向着骑兵连的训练场而去。 其中小半战士是勉强骑着马的,大半战士还是第一次摸到马,牵着马绳,看着那膘肥体壮的骏马时不时地冲着自己用鼻子哼气,心里便不住地打怵。 急性子的孙德胜是管不了这些了,为了完成李云龙的嘱托,他争分夺秒,接手骑兵连之后就开始进行训练。 训练的第一项很简单骑马 而就在孙德胜训练骑兵连,独立团也开始在山本特工队的偷袭阴影中慢慢走出时。 韩烽却去了李云龙的团部要人。 韩烽见了李云龙便开门见山道:“团长,我想问你要两个人。” 李云龙好奇道:“做什么?” 韩烽道:“让他们加入突击队。” 李云龙道:“你要是想打和尚和那孙德胜的主意,那你就别想了,他们一个是老子的警卫员,一个是老子的骑兵连连长,你小子把一营长张大彪都给老子框走了,现在又想打他俩的主意?” 韩烽哭笑不得道:“团长,我要的不是他们二人。” 李云龙放心了:“那你说,只要不是他俩,老子都答应你。” “三连的王根生和二连的王喜奎。”韩烽认真地说道。 李云龙愣了愣,“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 韩烽道:“咱独立团少说也有一千多号同志,团长你哪儿能都记得名字,这个王根生和王喜奎是这几天我才认识的。 好家伙,这两个人可了不得,那王根生听说以前是放羊的,没事儿了就拿石头砸羊头玩儿,扔的久了,简直百发百中,他扔的手榴弹,团长,我不和你吹牛,你在二十米之外放个箩筐,他能全给你扔进去。” 李云龙听的有趣:“还有这样的小子?” 韩烽道:“这是有特殊技能的战士,加入突击队之后再经过特训,一准儿就是精英。 还有那王喜奎,拿着杆汉阳造,一百步之外的鬼子一枪一个,那枪法可不是盖的。 这两个人可都是适合突击队的人选。” 李云龙道:“好,这事儿我同意了,你去三连领人吧!以后咱独立团你还看上谁,也不用和我说了,直接领人就是了。 老子给你独狼突击队最大的特权,只是一条,你突击队必须得拿出战功说话。” “以前在新一团的时候,你三愣子没少给老子带来惊喜,又是拐三班又是拐炊事班的,现在到了独立团,那就是咱自己的地盘,你小子也别藏着掖着了,既然有打鬼子的本事,咱老李给你机会,有能耐你上就是了。” 韩烽嘿嘿笑道:“团长,那我不得听您的命令才敢出兵嘛!” 李云龙道:“你小子少来这套,你违抗老子的命令还少吗?他娘的,老子在苍云岭战役中不就是没有从正面突围嘛,旅长就给我撸到了被服厂去。 我比不了你小子啊!有个知冷知热的团长给你兜着,你说你小子还有啥不知足的?” 韩烽一脸无语道:“团长,您说这话可就不厚道了,我也不是没有去炊事班背过大锅。” 李云龙: “团长,不过您的话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也就放心了,不就是杀鬼子,给咱独立团挣家底儿嘛!只是您可得记好了,出了啥岔子,您可得替我兜着。”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挺有觉悟,老子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放手去闹就是了,出了事儿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都给你兜着。” 李云龙信誓旦旦道,只是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后悔了,肠子都差点悔青了,他要是知道韩烽这小子不过二十多号人马居然可以如此地闹腾,甚至把整个晋西北都惊动了,打死他也不可能做出今日的承诺。 可惜这一切说什么都晚了,当几天之后,韩烽带着突击队再次摸到小风镇,找到甄埔忠的那一刻,一张会继而引动巨大风暴的大网,慢慢地在整个晋西北悄然张开 当然,在此之前我们的目光还应当汇聚在突击队的两个新人,王喜奎和王根生的身上。 其实韩烽对李云龙说了瞎话,他压根儿就不是近期认识了王根生和王喜奎,这才知道他们二人的特长。 而是早在魂穿这亮剑之前,韩烽就知道亮剑之中三位有血有肉的同姓战士,凭借着一技之长,可以说是亮剑的众多精彩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王承柱、王根生、王喜奎。 王承柱是个炮手,一手迫击炮玩的是炉火纯青,在原本的亮剑历史中,他在苍云岭战役中一炮打掉坂田联队的指挥部,虽然一战成名,却紧接着被流弹击中牺牲,当真是可歌可泣。 王根生是个手榴弹投手,手榴弹到了他的手里,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投掷的精准度简直令人震撼,隔着十几米,他甚至都可以将手榴弹顺着鬼子炮楼的机枪眼儿里丢进去,又作战勇敢,也是个了不得的真勇士。 至于最后的王喜奎,说他是个神枪手也不为过,一手枪法之下,死在他手里的鬼子只怕已经破百,后来在日军冬季大扫荡中,他为了掩护李云龙和魏和尚撤退,死战日军,在弹尽粮绝之后,被十几个鬼子团团围困也奋力厮杀,最终壮烈牺牲。 韩烽一直欣赏三王,更是欣赏他们各自的能力,所以在成立突击队之后,他就一直寻思着将三王全部拉进突击队,这一次可总算是实现了。 却说这三王一见面,三个人也都愣住了。 这三人可真是非亲非故,谁能料到竟是同姓,如今还共同加入了突击队打鬼子。 韩烽道:“柱子,你是突击队的老人儿了,以后就好好带着你这两个本家兄弟吧!” 王承柱乐道:“三哥放心,咱们突击队的都是兄弟,更不说是我的本家了” 147 混入 对于王喜奎和王根生来说,突然被调到突击队去,一切都是莫名之中夹杂好奇的。 突击队成立并不久,在突击队成立之前,特训队和突击排虽然打过不少次胜仗,也都仅限于新一团内的小打小闹,所以在外面并没有闹出什么大的名声。 那么王喜奎和王根生没有听说过突击队的存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当突击队二十四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一列之后,那丰满的精神面貌立马就让王喜奎和王根生二人觉得诧异。 特别是特训队队员们那一身琳琅满目的装备,看的王喜奎和王根生在羡慕的同时都有些眼花。 王喜奎和王根生可不是没有见识过世面的新兵蛋子,冲锋枪和小鬼子的香瓜手雷他们还是认识的。 两人的心中有些震撼,突击队队员们的装备实在是太精良了,比起他们这种只能拿一杆时不时卡壳的汉阳造,子弹一个人分不到五颗的战士,火力装备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韩烽这时发话了:“大志,把咱们突击队的装备给新来的两位同志换上。” 当朱大志拿着属于王喜奎和王根生的冲锋枪递送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两人只感觉是在做梦。 王喜奎端着冲锋枪激动的情不能自已,“队长,子弹管够不?” 韩烽笑道:“给你们一个人分上一百发还是有的。” 王喜奎大喜,他的枪法了得,每次在战场上最头疼的就是子弹很快就会打完。 他甚至一直在想,要是子弹管够的话,他手底下已经不知道杀死多少鬼子了。 王根生正准备开口,韩烽冲着他笑道:“给王根生多发六颗手雷,他的手雷扔的准,手雷在他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王根生顿时大喜,心里更是奇怪,自己手榴弹扔的准,那是小时候放羊扔石块儿练出来的,就是独立团知道的同志也不多,怎么这位突击队队长会知道呢? 韩烽当然不会告诉王根生他想知道的答案。 战情紧迫,韩烽甚至来不及给王根生和王喜奎熟悉特战队的时间。 他对王根生和王喜奎说:“突击队这几天会有行动,就来不及给你们两人特训了,你们两人都是独立团出色的老兵了,就跟着一起行动成长吧!” 韩烽转身对周大牛道:“大牛,你照顾着点儿他们俩,咱们准备行动吧!” “是!” 万家镇第八混成旅旅长甄埔忠这几天总是睡不好觉,他始终觉得自己是被那夜突然偷袭到自己卧房的几个八路给吓坏了。 那次事情结束之后,甄埔忠好不容易在日本人蒙混过关,当即就下令自己的手下加强对自己安全的警戒。 屋子外面原本只有几个人站岗放哨,现在直接放了一个警卫排,轮班值守,以防不测。 “这回,就是一个蚊子也别想飞进来吧!” 甄埔忠这样想着,只是睡觉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踏实,“见了鬼了,只不过是几个土八路罢了,有警卫排和日军在外面,他们别想进来”,晚上睡觉的时候,甄埔忠骂骂咧咧地嘀咕了一阵,在浑浑噩噩中慢慢睡去。 可是才后半夜他就悚然惊醒,一睁眼,几道身影正站在自己的床前。 甄埔忠都快被吓哭了,他知道是那几位爷爷又来了,他甚至连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因为他很清楚这几个人能够大摇大摆的走进自己的卧房,便说明外面的警卫排已经被他们给料理掉了。 周大牛拍着甄埔忠的肩膀嘿嘿直笑:“我说老甄,你小子在外面安排那么多人干什么?就是迎接我们也用不着那么大的阵仗吧?” 甄埔忠陪笑道:“八路兄弟说哪里话,这可不是为了对付你们,只是是这最近的土匪猖獗,兄弟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嘛!” 韩烽道:“甄旅长,土匪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来你皇协军的旅团偷袭你甄旅长吧?” “哈哈哈,这这” “好啦,废话少说,甄旅长,我这次就给你开门见山的讲吧,我们来找你是有事情的。”韩烽借着被点燃的烛光,凝视着甄埔忠的眼睛,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一边说道。 甄埔忠苦笑道:“八路兄弟,上次你们来的时候我可是把骑兵营和一个营的装备都给你们了,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兄弟一定不会推辞,可是我手底下的兄弟们也得有家伙事儿吃饭,可不能再把装备给你们了,不然日本人那边儿根本没法儿交代呀!” 韩烽道:“甄旅长多虑了,我们这次来可不是问你要装备的。” 甄埔忠一愣,他心道这些穷的叮当响的土八路居然不是为了自己的装备而来,这倒是件稀罕事。 “嘿嘿,只要不是装备都好说,八路兄弟你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只要我甄某人力所能及,一定鼎力相助。” “甄旅长这话深明大义,实在是让兄弟感动,那我就明说了,甄旅长,我想派几个兄弟跟在你的手下。” “这”甄埔忠一惊,试探着问道:“八路兄弟,你们这是准备?”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你甄大旅长应该会懂吧!” “是是是!” 甄埔忠陪笑,再不敢多问,“八路兄弟,你具体的需要我怎么做?” 韩烽道:“我会派十个兄弟到你第八混成旅,伪装成皇协军,你对你的手下们说,就是新招的士兵,至于我需要做什么你就不用过问了。 只是有一条你甄旅长记好了,那派出的十个人是我韩烽的兄弟,他们十个人要是因为你甄旅长在中间作祟生出危险” “韩兄弟放心,有我在,一定会保证你那些兄弟的安全。”甄埔忠擦着满头的冷汗答应,韩烽说话的时候话语虽然轻飘,却带着一股浓郁的杀气,和韩烽对话的时候,甄埔忠总感觉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随时都可能冲过来杀掉自己的疯子。 他现在只想赶快把这位瘟神打发走,至于韩烽需要他做什么,他一点也不敢犹豫,全部答应下来就是了。 于是就在当夜,突击队的十位成员便摸进了万家镇,并在夜里就被甄埔忠安排进了皇协军 更新有些慢了,最近工作有些忙,会抽时间多写点的! 148 人才 混入万家镇伪军第八混成旅甄埔忠手底下的十人,多半都是以前特训队的班底,由周大牛带队。 这次的行动韩烽早就和突击队队员们交待了多次,除了新加入的王喜奎和王根生毫不知情之外,其他人都胸有成竹,即使伪装在敌人的队伍当中,也沉着性子,等待行动契机的到来。 出于对王根生和王喜奎的历练,韩烽将两人安排在了周大牛的十人队伍当中。 当夜便趁机混进万家镇的伪军当中,王喜奎和王根生只觉得自己仿佛还在做梦。 趁着没人的时候,王根生凑在王喜奎耳边道:“喜子,咱们这就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吧?” 王喜奎苦笑道:“根生,你说咱们加入的这独狼突击队到底是什么队伍?这里可是伪军和鬼子的老巢啊!我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暴露,然后被这些伪军和鬼子给打死。” 王根生笑道:“喜子,我倒是觉得这是个了不得的队伍,虽然我也还不太懂突击队究竟是做什么的,咱们这次打入伪军内部又是做什么,可是我有一个老乡在新一团当兵,前几天遇到的时候谈起队长和突击队,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好家伙,我那老乡并不是队长的兵,可是他说了,咱队长在新一团的名声大着呢!当初也是带着一支小队伍,打了很多次大胜仗,突击队就代表着最精英的战士,这可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王喜奎撇撇嘴:“拉倒吧!你根生也就会丢个手榴弹,还精英战士。” 王根生: 周大牛走了过来,低声斥道:“你俩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王根生笑道。 周大牛道:“喜子根生,咱们现在在伪军的队伍里,这是排长的安排,一定不能暴露,你们才加入突击队,却直接参加了这次行动,我对排长说了好多次,就是担心你俩不行,可是排长坚持,说你俩是独立团最出色的老兵,虽然是才加入突击队,也肯定能够完成任务,我这才同意你俩加入。” 王喜奎道:“班长放心,我们二人虽然不知道队长这次究竟是要咱们干什么,可一定会小心行事,听从命令的。” 王根生跟着点头保证。 “那就好!” 次日一早,按照韩烽的吩咐,周大牛十人成为了万家镇第八混成旅的一员,十个人混入几千人的队伍,自然是悄无声息,了无痕迹。 这甄埔忠倒也是个心细的人,为了掩人耳目,在周大牛十人混入伪军的时候,还额外招了三十多个新兵,再加上他的说辞和掩护,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怀疑了。 与此同时,可能早就被忘却的柳庄伪军中队长苟霍哲,凭借着自己苟活的手段,竟是步步高升,从柳庄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调防去了日军军事要地平安县的一隅。 在平安县里日军驻扎了不少的兵力,算得上是重兵把守,只是在苟霍哲这一块儿,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夸张。 韩烽带着突击队成功地伪装摸进平安县之后,突击队队员分散开,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去探查伪军中队长苟霍哲的情报。 在此期间,突击队员们有的伪装成难民,有的伪装成商贩,还有的伪装成车夫,四处有意无意地打听平安县城里的情况。 两天之后,突击队员们在一家隐蔽的酒楼集合。 急促的三次敲门声为号,突击队剩余的十七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许敬友是最后一个推门而入的,韩烽一直觉得许敬友有当情报员的潜质,矮小的身材,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面貌,是那种丢人人群之中,你就再也难以找寻到的那种。 不仅如此,许敬友生性谨慎,处事圆滑,会拍马屁恭维人,很多时候队员们都开玩笑说,要不是敬友是自己兄弟,大家只怕都会把他当汉奸给收拾了呢! 许敬友非常自然地四处扫了一眼,确信四周无人,这才将木门小心翼翼地关好,转身冲着韩烽喊了一声,“三哥!” “人都到齐了,那就都说说你们探查到的情况吧!”韩烽对众人道,他看到许敬友不着痕迹地站在了贴近门的地方,自发地负责起大家的警卫。 最先发言的是老班长刘正,他说道:“排长,咱们的消息不假,那苟霍哲还真是被调到这平安县来了,这几天我一直在一个茶棚里喝茶,和来往喝茶的老乡聊天中得知,这苟霍哲如今混的算是风生水起,现在是负责平安城南门的警卫工作,就在城南的巷子尽头,鬼子给他分了一座院子,他和他的家人就生活在那里。” 柳庄战斗时,苟霍哲被韩烽和老三班的战士们挟持,乖乖地交出了一个连的装备。 当时参加柳庄战斗的老三班成员,此刻跟着韩烽进入平安县城的只有老三班的班长刘正、三班战士许敬友和副班长徐丰收。 徐丰收好奇道:“这苟霍哲胆小怕死的家伙,现在居然还在鬼子跟前混起来了?” 许敬友杵在门边笑道:“这事儿我也打听到了,说来这还得感谢三哥呢!三哥当初临走的时候给了那苟霍哲一枪,谁料那苟霍哲居然十分无耻地把自己的枪伤说成与八路军死战的时候造成的。 平安县城里的百姓们都听说过这事儿,柳庄外日军一个小队被一伙儿八路军伏击,全体阵亡,皇协军中队长苟霍哲在柳庄外与这伙儿八路军展开激战,最终将那伙儿八路军全部消灭,为日军小队报了仇,自己也负了枪伤。 据说在那次战斗之后,苟霍哲还把几十具八路的尸体带到了日军面前,鬼子因此重赏了他,还把他的皇协中队调任到了这平安县城驻守。” 徐丰收讽刺道:“这狗日的汉奸蒙骗起小鬼子来还真有一手,估计那几十具八路的尸体,也都是他从乱坟岗里刨回去的吧!” 韩烽笑道:“这苟霍哲倒也是个人才,只是给小鬼子当汉奸可就太屈才了,我看大可以发掘出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工作忙忙里偷闲更新中 149 爱国 平安县城伪军中队长苟霍哲如今意气风发,他一直就觉得日军好忽悠,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不过是几十具找来的假的八路军尸体,驻扎在平安县城的一位日军中佐就看上了他,直接将他从柳庄那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调到了重地平安县城来。 有时候苟霍哲甚至在怀念那位用手枪将他打伤的八路军小队队长。 在他看来,要不是这位八路兄弟带着队伍干掉了驻扎柳庄的一个日军小分队,也就不会引来日军中队的支援,继而让他苟霍哲得以在紧接着去了柳庄的日军中佐面前尽兴表演,并成功被看重,调任到这平安县城中去。 只是苟霍哲绝没能料到的是,他这一次成了乌鸦嘴,随便说说的话居然成真了。 苟霍哲家的院门被人敲响,门外仅仅站着韩烽和许敬友两人,两人都是便衣出行,身上除了一把配枪,再没有携带其他武器。 可能是许敬友的敲门声太小,敲了一阵,并没有人来开门,他正要继续敲,韩烽忽然说道:“敬友,等等,你听里边有人说话。” 两人屏息以待,一阵对话从院落里传出。 “儿子,时间不早了,快去学堂读书吧!再也不去先生又该罚你了。”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那可是爹给你找的最好的学堂。” “因为老师他不喜欢我。” “先生他为什么不喜欢你?” “还不是因为你,爸爸,同学们和老师都说你是汉奸,我说你不是,我和他们吵,老师惩罚我,同学们都骂我。” “别听他们瞎说,他们懂什么。” “爸爸,什么是汉奸?” 苟霍哲被问的心里有些发慌,他最疼爱的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说起苟霍哲的私人作风,除去汉奸的身份不谈,倒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 苟霍哲对自己的家人照顾的无微不至,特别是对自己的宝贝儿子,简直是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苟霍哲的父亲早年因为饥荒被饿死,留下孤儿寡母,苟霍哲的母亲拉扯他长大。 苟霍哲因为家庭的贫困,小的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大是大非,他的母亲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盲,更不能教给他什么道理。 小的时候饿肚子,母亲为了让苟霍哲吃到东西,甚至带着儿子一起去别人的庄稼地里偷红薯。 偷红薯的时候母亲总是让苟霍哲去把风,有的时候运气不好被地主给发现了,地主甚至把两个人都揪回去一顿毒打。 穷苦的童年生活给了苟霍哲极大的影响,他当时也曾天真地问自己母亲:偷别人家的红薯是不是不对的? 每逢这个时候,苟霍哲的母亲却总会咧着黑脸一笑,拍着他的脑袋道:蠢娃儿,俺们都要饿死了,还管这些做啥子。 于是天真的苟霍哲就信以为真了,小的时候他是有名的惯犯,家里少了什么,就去邻居家偷偷的拿。 慢慢的苟霍哲长大,一直混到现在的位置,不管是苟活还是给日本人做汉奸换来的,他总觉得自己也足以踌躇满志了。 可是当他把母亲接到身边享福的时候,那在他从小的印象中都柔柔弱弱,可可怜怜的母亲,居然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蠢娃儿,你咋还给小鬼子做汉奸去喽?” 好说好歹,苟霍哲总算是把母亲留了下来,可尽管他解释了千遍万遍,母亲还是从来不给他好脸色,每回从外面回来,母亲总是唉声叹气。 苟霍哲当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依然我行我素,继续给小鬼子做汉奸。 他认为母亲既然可以偷红薯养活自己,自己当然也可以做汉奸来养活家人。 他对自己的妻子一样体贴,用情专一,从不利用权和利去找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所以,若是忽略苟霍哲汉奸的身份,他无疑是一位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只是此刻,苟霍哲的宝贝儿子突然问起汉奸的问题,那纯真无邪的目光竟让苟霍哲的心里猛地一颤。 “管家,我方才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开门。”苟霍哲转移了话题,并没有勇气去回答自己儿子这个问题。 “爸爸,我去开门。” 苟霍哲望着自己儿子去开院门的背影,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院门打开之后,两道声音传开: “叔叔,你是来找我爸爸的?” “是的,小朋友,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苟霍哲疑惑中抬头,就看到韩烽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笑着向自己走来。 苟霍哲的记忆力不错,虽然在柳庄外韩烽是装扮成日军与他见的第一次面,可是此刻两人再度碰面,苟霍哲只是愣了片刻,就把韩烽认了出来。 “是你” 苟霍哲望着韩烽与自己的宝贝儿子亲热地互动,到口的话语就戛然而止。 他爱惜自己的性命,却更爱惜自己儿子的性命,韩烽有他的儿子在手,苟霍哲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韩烽望着孩子笑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多大了?” 那孩子道:“叔叔,我叫苟爱国,今天五岁了。” 韩烽道:“爱国,这真是个好名字,看来你爸爸的心里还是热爱祖国的,你不是好奇汉奸是什么意思嘛!来,叔叔告诉你” “管家,贵客来了,还不去准备点茶水?” 苟霍哲打断了韩烽的话,“几位兄弟好久不见,请屋里坐。” 韩烽笑了笑,“好”,三人一个孩子,一起进了客厅。 进了客厅之后,韩烽对苟爱国道:“小朋友,叔叔和你爸爸说些事情,你先自己出去玩好不好?” 苟霍哲巴不得自己的儿子离开韩烽的钳制,他连忙对苟爱国道:“对,爱国,你先出去玩吧,爸爸和叔叔们有事情。” 这苟爱国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生在苟霍哲这样身份尴尬的家庭,性子居然乖巧懂事,苟霍哲这么一说,他便听话地自己出了房门。 苟爱国前脚出了房门,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许敬友盯着苟霍哲冷笑道:“二鬼子,我们又见面了,我还记得你的名字,你就是那个对,苟活着。” 苟霍哲苦笑道:“怎么又是你们。” 韩烽道:“苟队长把儿子的名字起名为爱国,起初的时候苟队长也说自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我这次来正是带给你机会来了” 150 卧底 说起给儿子起什么名字,苟霍哲还真伤过一番脑筋,其实对于绝大部分伪军来说,给日军当汉奸的最重要的缘由不过就是怕死。 只是当小命儿保住之后,回过头来,他们的心里说不定也多有后悔。 苟霍哲也是中国人,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偶尔生出过悔意。 只是在第二日起来,重归于现实之后,他的那一丝悔意也就立马消逝了。 这便是思想与现实的落差,与大多数懦弱者的通病一样,哪怕在心中已经臆想出山洪暴发般的猛烈,第二天起来仍旧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想法仿佛都没有在心底发生过。 正如苟霍哲一样,在给日本人当走狗之前,他也曾是果军的地方保安团,心中也曾燃起过保家卫国的男儿梦。 日寇叩关的时候,苟霍哲也曾信誓旦旦的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们说,要打鬼子,保卫国土。 可惜,在苟霍哲等人的眼中被视作神灵的中央军都被日军击败之后,仅仅是率领着一支地方保安团的苟霍哲当然也就没有那个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从小便是这个性格,遇到人先来强硬,结果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蛮横,立马就会怯弱,所谓欺软怕硬,大概就是他这个样子。 于是为了活命,苟霍哲毫不犹豫的便投降了日军。 心中的荣辱感虽然没有那么鲜明,苟霍哲投降日军之后,由于常被周围的百姓暗中谩骂,心中自然的也就生出了几分惭愧。 后来鬼使神差地,苟霍哲突然就给儿子想好了名字,那就叫苟爱国吧! 可惜苟霍哲给儿子起名字的寓意不但没有达到,反而弄巧成拙,成了儿子的同学和老师攻讦他的导火索,苟爱国的生活因此受到了不少的困扰。 在天真的孩子心中,大概是不明白,那么爱自己的爸爸怎么会成为别人口中的汉奸,被大家讨厌呢? ……在韩峰和许敬友有的注视下,苟霍哲沉默了许久。 许敬友道:“苟活着,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苟霍哲苦笑:“八路兄弟放心,你们两个人既然敢大摇大摆的来我家,自然不可能没有后手准备。我苟霍哲从来就没有真心地为日军效过力,自然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替日军对付你们,更何况这里还是我家,我的妻儿老母都在家中,我不可能伤害到他们。” 韩烽道:“我相信苟队长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我早就听说苟队长是出名的孝子,又疼爱自己的儿子和老婆。 只是我倒是好奇,刚才小爱国问你什么是汉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一下?” 苟霍哲露出苦涩的笑容,道:“孩子是无辜的,他还这么小,不应该让他承受太多。” “他总会长大的。” “我就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 “那他岂不是更痛苦,有一个汉奸父亲,我想他到哪里都抬不起头做人。” “我只是为了活着,也只是想活着,想让自己和家人都好好的活着,我有什么错?”儿子的质问始终回响在苟霍哲的心中,面对眼前的两个八路,苟霍哲竟是没有拿出圆滑与事故去应付。 韩烽道:“你没有错,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个人纵使是犯了再大的错误,那也只是个人的荣辱,哪怕你是个盗贼,哪怕你是个土匪,那也只是受人憎恨,却不会有人辱骂你,可汉奸不同,你代表着中华人,中华人就不应该成为鬼子的汉奸,这是你在出卖祖国的荣誉,所以每一个尚且还有良知的人提到汉奸,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苟霍哲再次沉默了,半晌,道:“你们两位来找我做什么?我想不会仅仅是为了来教育我吧?” “我想让你加入我们。”韩烽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苟霍哲吃惊道:“加入你们,八路军?” “没错。” 苟霍哲愣了愣,他从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八路军专门前来说服自己。 只是对于一个当惯了汉奸的人来说,忽然让他转变身份,成为对付鬼子的八路军,苟霍哲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八路兄弟,我还有妻儿老小。” “你放心,你的身份并不会变化,相反,你的身份更有利于帮助我们抗日。” 苟霍哲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做你们八路军的奸细?”他接着便看到韩烽点了点头。 苟霍哲表现得很为难:“你们不要太小看日本人了,他们其实对我们并不信任,大部分时间都只是让我们做炮灰而已。” “你放心,只是需要你给我们传递一些消息,比如日军的动向和平安城里边的兵力部署和变化之类,具体的尺度你自己把握,我想你苟队长在日军和抗日队五之间斡旋了这么久,总不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吧?” 苟霍哲道:“八路兄弟既然这么说,又如此信任我苟某人,我苟某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我可不想我的孩子长大之后还有一个汉奸父亲。” “这么说,苟队长是答应了?” “答应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苟霍哲在日军的手下苟活了这么久,心里别提有多么不痛快了,我也是中华人,流的是中华的血,保家卫国也是我的责任,以前只是苦于报国无门,但是现在你们八路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苟霍哲哪怕粉身碎骨,也不会后悔。” 许敬友听的脸皮子直抽搐,他总觉得的苟霍哲这话说的也太漂亮了。 可惜这太漂亮的话往往显得有些假。 从苟霍哲家里离开之后,许敬友便忍不住道:“你说这二鬼子的话能信吗?” 韩烽笑道:“十分话有七分假吧!你说能不能信?” “那咱们干嘛非要来找这个二鬼子?” “因为这里!” “平安县?” “不错。” “这平安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平安县是日军部队的重要交通枢纽,将来在这里少不得会打仗,有苟霍哲作为内应,咱们会方便很多。” “可是三哥,这个二鬼子能真心给咱们当内应吗?” 韩烽道:“那就看咱们怎么利用了!” …… (你们大概不敢置信,我要在寒风凛冽中加夜班,在太原!) 151 进展 韩烽从平安县离开的时候,一行十七人又少了七人,七人被他留在了平安县城,以彻底摸清平安县城的情况。 突击队这一走就是十几天,韩烽带着剩余队伍返回独立团的时候,骑兵队的训练已经在孙德胜的大干之下,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这十几日来,独立团驻地骑兵连训练的这一块儿常常尘土飞扬,马蹄声从一大早便开始,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其间夹杂着战士们的吆喝和骑兵连连长孙德胜的大骂。 八路军战士们是讲民主性的,骑兵连连长孙德胜爱骂人打人的臭毛病很快就传到了政委赵刚的耳中。 赵刚这时已经来独立团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李云龙还是说不上有多么待见他,可赵刚脾气太好了,处事的风格也比较宽和,李云龙就是想找茬也找不着,时间久了,也就听之任之了。 本来,按照八路军的团级军事责任划分来说,政委当然不可能是仅仅管生活的。 只是李云龙最讨厌的就是政委对自己的军事指挥指指点点,所以在赵刚来的第一天,他就跟赵刚约法三章,将军事和生活划分的一清二楚,他是团长管军事行动,赵刚是政委就管生活,两个人各管各的,谁也不能越权。 这当然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只是赵刚刚跨出大学校门,为人又谦逊宽和,他认为李云龙打仗这么多年,在军事指挥方面的能力自然要远远的超过自己,那么让李云龙来主导军事行动,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而这也是李云龙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赵政委待在自己的独立这么久的缘故。 赵刚若真的不识抬举,按照李云龙的爆脾气,早就撵他滚蛋了。 可让李云龙束手无措的是,赵刚同意了他的约法三章不说,还把他的命令真当成了一回事。 赵刚的性格缜密,做事认真,你李团长不是说我管生活,你管军事嘛,好,那我就一丝不苟的管好独立团的生活部分。 上级下达什么命令啦,赵刚做动员工作,上级有什么指示了,赵刚给大家解释原委。 这些算是大的方面,小的方面同样细致,军装怎么发,弹药怎么分配,炊事班需要多少个,战士们一顿的口粮定为多少等等,赵刚忙的是不亦乐乎,把这些小事情也做得面面俱到。 甚至是战士们的个人作风问题,哪个士兵爱打架,哪个士兵爱骂人也通通都会被赵刚找到,然后好好教育一番。 这件事情就搞笑了,你要知道士兵们集体的倾向性格往往是由主帅决定的,赵刚没到独立团之前,由于团长李云龙一向粗鲁惯了,是打这个又骂那个,他的这些臭习惯自然也就被底下面的营长、连长、排长,甚至战士们通通给学了去。 所以赵刚整顿同志们风气的时候吓了一跳,好家火,也不知道这些战士们都是跟谁学的,一张口就是零碎话。 赵刚一打听,战士们都说是跟班长学的,班长说是跟排长学的,排长说是跟连长学的,这一级一级地推上去,赵刚不用想也知道,好嘛,全是跟团长李云龙学的。 可李云龙现在正愁没有地方挑赵刚的刺儿呢!赵刚当然不会自己撞在枪口上,他虽然性格上带有理想化主义的正直,却并不是书呆子,所以全团上下除了李云龙之外,赵刚几乎是把独立团上下都给教育了一遍。 慢慢地,李云龙式骂人的风气被整改了不少。 一营长张大彪找到李云龙的时候,在聊天中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嘴:“团长,政委找我谈话了,说我总有骂人的情况,让我注意部队风气,整改整改。” 李云龙听完了乐了,他瞪着张大彪道:“要不说人家赵政委有学问,名牌儿大学毕业,人家说的多有道理,你张大彪就是他娘的太没化,嘴巴里零碎多,还爱骂人,政委让你改,那也是为你好。” 张大彪: “团长,这可不是我不想改,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看谁不过眼,直接骂就是了。” “要不政委说你小子没化呢!你这骂人的臭毛病是该改改了。”李云龙顺手把自己放在窗台上的酒瓶子摸了过去。 “团长,上回我喝酒,政委刚好去营部给撞见,他说了,咱们部队不允许喝酒,这是犯了作风问题。”张大彪盯着李云龙的酒瓶子道。 李云龙望着张大彪,似笑非笑道:“那你小子喝不喝?” “喝,那必须得喝!”张大彪回答的毫不犹豫,生怕李云龙反悔似的。 李云龙道:“你小子就不怕政委进来看到?” 张大彪道:“嘿嘿,团长,我早就发现了,咱们独立团赵政委是谁都会管,谁都敢管,可就是你,政委从来没有管过,我跟团长喝酒,政委就是看见了也不会说我的。”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道:“你小子还挺上道,这话说的一点不错,这独立团是咱老李的地盘,在老子的地盘,谁敢管老子?” 正说着,魏和尚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团长,三哥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和尚,你去叫上三愣子和政委,就说老子请他们去看骑兵连训练。” “是!” 李云龙一行四人抵达骑兵连训练场时,孙德胜正在训练自己的骑兵连。 这孙德胜果然是个人才,自己一身骑术炉火纯青不说,训练起战士们更是十分上心,只见他井然有序的指挥,不断地命令下达中,骑兵连以各种阵型发动猛攻,虽然人数不多,却颇有势如破竹的气势。 观看的众人看的频频点头,这骑兵连在孙德胜的手中不过大半月而已,显然已经初见规模,便是此刻上了现场,想来也是一柄利刃,足以叫敌人在惊惧中震撼。 政委看的吃惊,“团长,这位孙连长还真是个人才,短短时间居然就把骑兵连给带出了雏形,我记得十几天前,许多骑兵连战士们骑在马上还有些不稳,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策马冲锋,这可是巨大的进展。” 152 憋屈的孙德胜 赵刚的感慨让李云龙禁不住显摆起来。 李云龙得意道:“那是,这孙德胜可是我用一个骑兵连从丁伟那里换过来的。” “一个骑兵连换来的?”赵刚吃了一惊,其实李云龙偷袭万家镇,并成功弄到万家镇的骑兵营马匹,这件事情是赵刚起草的报告,送到了旅部。 陈旅长也正是因为赵刚的这份报告,这才顺利地找到了李云龙要马匹。 谁料到这李云龙居然已经把一个骑兵连给分了出去。 李云龙在电话里说的是声泪俱下:丁伟那小子趁化分子,目光长远,忧国忧民。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李云龙的目光短浅,眼前大概只能看到鬼子,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打鬼子打一辈子也挺好的,当自己的团长,权利不说大也不说小,美滋滋的过着日子找鬼子捞油水,没事儿犯点儿错误,兴许上级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赵刚不同,他看到的是被侵略的全中国,看到的是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全中国的人民,但凡有可能,他都希望早一点把日军侵略者赶出中国。 赵刚衡量一二,笑道:“团长,一个骑兵连换孙德胜,貌似不划算,可抗日队伍就是应该团结,我们的同志彼此之间更应该相互帮助,骑兵连分给丁团长,那么丁团长就相当于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机械化部队,一旦我们独立团发生危机,他必定可以第一时间支援。” “放屁,我会便宜他老丁?要不是老子知道那支骑兵连即使不给丁伟那小子,也会被旅长一点便宜不给地要走,我会用一支骑兵连跟他换孙德胜? 我说你们文化人儿就是不会做生意,要是老子都像你这么做生意,我独立团的家底儿早就败完了。” 赵刚一滞,说不出话来,李云龙冲着孙德胜那边喊道:“孙德胜,孙德胜。” 正全神贯注训练骑兵连的孙德胜这才发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是赵刚和李云龙等人,连忙从马上一个漂亮的翻跳下马。 这可不是孙德胜有意炫耀,只是骑术娴熟,一贯的下马动作而已,然而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动作,却看的韩烽一行暗自佩服。 就是韩烽也自愧不如,他前世习惯了大机械时代的便利,对于马匹,只是在草原上的时候和朋友一起骑过几回,后来虽然也专门训练过一些日子,却绝比不上孙德胜这般对骑术精通。 “团长!”孙德胜向李云龙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不会套近乎,向来对自己的长官都是恭敬以待。 李云龙点了点头,问道:“孙德胜,骑兵连训练的怎么样了?” “报告团长,骑兵连训练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三天,你再给我一个月,别的我孙德胜不敢保证,但我敢保证的是,我骑兵连绝对没有一人会给独立团丢脸。” “说得好,他娘的,你小子真是给老子长脸了。”李云龙乐了,他一乐就喜欢骂两句,说脏话的老毛病禁不住又犯了,哪怕赵刚就在边儿上。 李云龙的脏话让赵刚皱了皱眉头,他忍住心中的冲动,转头对孙德胜说:“孙连长,你的骑术很不错嘛!” 孙德胜是一个真正的军人,对长官尊敬,话语之间却不带丝毫的恭维。 他的声音肃穆,实话实说道:“我骑马已经有十几年了,有时候睡觉甚至都在马背上,对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只是骑马,当然没有问题。” 赵刚道:“我听说你以前是石友三的部下?” 孙德胜点了点头:“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就已经死了,那时候我在街头乞讨,差点被冻死,还是石友三收留的我。” 他的声音紧接着悲愤激昂起来:“他石友三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假,中原大战我几次负伤,也算是报答了他的救命之恩,可是这一次,他居然要我做汉奸?我绝不答应。 我孙德胜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可是也懂得一个道理,国家有难,我们这些当兵的不上,谁上?” 赵刚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感动,他从前在学堂的时候也立志想做一个像孙德胜这样的军人。 如今榜样般的孙德胜站在他面前,赵刚忍不住紧握住孙德胜的手说道: “孙连长,你说的太好了,要是我们每一个中国军人都能像你这样深明大义,为了家国,不计个人荣辱与牺牲,小日本哪敢侵犯我巍巍中华?”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政委,我这笔买卖做的不亏吧?” 赵刚感慨道:“骑兵连易得,一将难求,是我见识鄙陋了,你这笔买卖做的很值。” “那是,咱老李什么时候做过亏本儿的买卖?”李云龙大笑起来,之前的一丝不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才感慨完,赵刚忽然又说道:“孙连长,我听战士们反映,你有打骂战士们的现象?” 孙德胜一愣,随即苦笑道:“政委,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弯弯道道,有些战士实在是太笨了,他妈的老子不踹他两脚,他就学不会。” 李云龙听得更乐了,咧着嘴大笑起来。 魏和尚和张大彪也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现场唯一没笑的就是韩烽和赵刚。 赵刚这眉头皱的更深了,轻呵道:“这像什么话,我们八路军是讲民主的,军民一体,军民平等,上下级都是同志,绝不允许存在打骂战士的现象。” “这……” “你听到了没有?” “是!”孙德胜说完,又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政委,我也不想打骂他们,可是他们有时候也太笨了,我以前训练骑兵的时候,妈的,谁要是一个动作做不到位,老子上去就是一鞭子,最后您猜怎么着?短短的三个多月,那骑兵连就让我给练出来了。 现在团长给我的时间是两个月,我要是再……” “那也不能出现打骂战士的情况。”赵刚斩钉截铁的话语打断了孙德胜的诉苦…… 153 苦口婆心 孙德胜是个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军人,赵刚的话语又说的坚决,他虽然答应下来,神情却尽是苦涩。 孙德胜知道团长李云龙平日里也总爱骂两句,于是就把最后的希冀目光放在了李云龙身上。 李云龙打了个哈哈,他也知道战士们骂人的毛病多半都是跟自己学的,现在赵政委让战士们改掉这个毛病,可是他这个带头的团长却还是老样子,那可太不像话了。 他替孙德胜圆场道:“政委说的对,咱们八路军是讲民主的,打骂肯定不可以,不过要是哪个战士笨了些,你照他屁股上踹两脚还是可以的。” 孙德胜听了这话顿时大喜,“是”,他这一声回答的格外有力,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就听见赵刚再次以严肃的语气开口道:“是什么是?绝不能开这个口子,只要是打骂战士,都是不可以的。” 孙德胜郁闷了,他是个直脑筋,这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是可以踹两脚还是不可以踹呢? 殊不知李云龙此刻比他还郁闷,他觉得赵刚这回就是来专门找自己的茬儿来了。 李云龙用敷衍的话语说道:“赵政委说得对,都听赵政委的,以后啊,你要是再遇到脑袋笨的不听话的,你就好好的跟他讲道理。” “我是个粗人,哪懂什么道理?” 李云龙顿时火了,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走到孙德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道:“老子教给你,以后再遇到笨的,训练动作总是学不会的,你就跟他说,就当老哥求求你了,老哥跟你下跪了行吗?” 李云龙强忍着怒气把这些话说完,转身丢下赵刚一行离开。 孙德胜望着李云龙远去的背影发愣,他还是没有明白团长李云龙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刚明白李云龙这是生气了,其实自从他调任到这独立团以来,他就能够感受到李云龙各式各样的刁难。 但是为了完成旅长交代的任务,为了革命的顺利进行,为了同志之间的团结和友谊,赵刚几乎从来不会选择顶撞李云龙。 这一次,赵刚再次为李云龙松了口,他对孙德胜说道:“具体的尺度你自己把握吧!”他也不指望孙德胜完全改掉打骂战士的臭毛病了。 赵刚紧接着离去,魏和尚和张大彪也跟着李云龙离开。 骑兵连训练场的边缘,立马就只剩下了韩烽和孙德胜两人。 孙德胜带着满心的疑惑问道:“兄弟,团长和政委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训练骑兵连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我脑袋笨,你帮我解释解释呗!” 韩烽笑道:“老孙,你是不是还在纳闷自己以后训练骑兵连的时候到底能不能踢两上脚骂上两句?”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有些战士确实太笨了。” “老孙,你以前跟在石友三手底下的时候,也是这么训练你手底下的骑兵的吧?” 孙德胜道:“我当年给石友三训练骑兵连的时候可比这个狠多了,那个时候,妈的,要是有哪个兵一个动作做不到位,老子上去就是两耳巴子,保准他三天见到老子心里都打颤。” 韩烽乐了:“最后效果怎么样?” 孙德胜得意道:“那个时候石友三的手下部队纪律松散,好多兵吃空饷睡大觉,只有我们骑兵连每日训练。 后来中原大战的时候,石友三的其他队伍败了,被打的乱窜,只有我骑兵连杀了个痛快,我虽然负伤,却带着骑兵连大胜而归。” “所以你觉得训练骑兵的时候,打骂就是刺激他们学习的最好手段?” “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我觉得是这样。” 韩烽道:“那在我们八路军呢?效果又怎么样?” 孙德胜一滞,抓了抓头说道:“我估计还是我揍他们揍的轻了。” 韩烽: “老孙,你能说出这种话来,我想你来八路军这么久,应该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我问你,你以前在石友三手底下的时候,石友三都是用什么鼓励士兵们打仗的?那些士兵们为什么都愿意听他的,跟着他干?” “还不是因为钱呗,每回需要冲锋的时候,石友三就会拿很多袁大头出来奖励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 “可结果怎么样?我想即使有金钱作为鼓励,那些士兵们在真正遇到死亡威胁的时候,还是会一股脑地逃亡后撤吧?” 孙德胜道:“是这么个情况。” 韩烽道:“那你来八路军这么久了,有没有发现我们八路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同的?” “有,八路军基本上不发军饷,甚至连过冬的衣服都不发,我知道这不是不发,只是总部也穷,根本就没有衣服。 打仗的时候同志们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了似的,谁也不怕死,就算没有长官的交代,也会死命的冲锋。” 韩烽笑问道:“老孙你说的一点没错,你也来八路这么久了,一次军饷没有发过,一次冬衣没有发过,打起仗来你同样也是豁出去拼命杀敌,我问你,你有后悔过吗?” “从来没有,我知道八路军是真正杀鬼子的队伍,杀鬼子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这个,咱当兵的就应该不怕死。” 韩烽道:“老孙你说的没错,你是这样,同志们也都是这样,大家都是保家卫国,不怕流血与牺牲的战士,正是因为我们八路军是由这样一支真心为了国家命运儿而奋战的队伍构成,所以日军到现在也别妄想猖狂。 我们都是革命志士,彼此之间就像是兄弟,即使没有金钱的鞭策和驱使,也一样愿意为了国家付出生命与鲜血。 这样的同志与石友三手底下那一帮混日子挣军饷,几乎不配做军人的军阀士兵们相比,是绝对不一样的。 老孙,我这样讲你应该明白了吧?” 孙德胜若有所思道:“兄弟,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随意打骂战士了。” 韩烽道:“不是不能打骂,而是要讲究亲情感,你是他们的连长,更是他们的兄长,你要揍了他们骂了他们,还要让他们知道,你是真心为他们好,这才能最大程度地凝聚一支队伍的战斗力。” 孙德胜听的深表赞同,“兄弟,你这道理讲的太好了,我咋感觉你比咱政委都会讲道理呢!” 韩烽: 他要不是真心敬佩眼前这位真正的军人,哪里会苦口婆心至此 154 不多 孙德胜在韩烽的一番深谈之后,打骂将士的毛病虽然还是没有改,可是赵刚从那以后,却再也没有听到有骑兵连的战士向他反映孙连长打骂士兵的情况。 独立团战士们爱骂人的毛病,也在赵政委的影响下慢慢改动。 时间是在又过去半个月之后,在韩烽的意外中,驻扎在平安县的伪军中队长苟霍哲向他传递来第一份情报。 苟霍哲行事谨慎,情报是被他写成纸条,然后叫可靠的手下化妆成百姓送到的韩烽指定的一位老乡家,然后再由韩烽这边的人去取回。 许敬友把写有情报的纸条递给韩烽,韩烽打开一看,上面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一句: 山崎大队路过平安县,在平安县暂住。 许敬友看完内容,骂道:“这个二鬼子,果然不是真心做我们的内应,这算什么情报?有和没有也差不多。” 韩烽却笑道:“敬友,你这么说可就冤枉苟队长了,不管他这一次是有心还是无心,他这个情报对咱们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 按照亮剑历史的发展,日军中佐山崎治平会率领着他的山崎大队误打误撞的闯进八路军的腹地,然后偷袭八路军的兵工厂,并在李家坡与八路军386旅主力死战。 只是韩烽虽然知道历史会这么发展,却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那么这一次山崎大队在平安县城露面,事情也就明了了,这山崎大队只怕很快就会出动。 亮剑史上著名的李家坡战斗即将拉开序幕。 在此之前我们很有必要介绍一下这支山崎大队的指挥官日军山崎治平中佐。 从相貌上讲,这位日军中佐与绝大多数相貌平平的日本民众一样,毫无可取之处,个子矮矮的,罗圈腿,留着一抹仿德的卫生胡,走起路来由于身材不高,每一步只能跨进一点,可好歹有体重傍身,再加上他山崎大队长的尊贵身份,乍一看倒真有几分泰然之势,波澜不惊的脸上刻满了冷酷和肃穆。 山崎大队隶属于日军华北方面军第28旅团,在日军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之后,这支旅团一路狂轰滥炸,势如破竹,在华北境内横行,如入无人之境,一度因为各种战绩神话被传为日军之精锐。 而山崎大队无疑就是这只旅团里边相当耀眼的存在。 山崎治平背后家庭势力颇深,在日本高等军事学府深造之后才被派入侵华战场。 可这一路走来,山崎治平依靠的可不仅仅是背后的家庭势力,更重要的是他学以致用,果真将在军事大学所学在侵华战场上一一实践。 不过五百人的山崎大队,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支百战百胜之师,自从踏入华北地区之后,就一路横行无阻。 几次数倍于山崎大队的敌人,都在山崎治平的指挥下被全面击溃。 日渐久之,性子本就高傲的山崎治平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华夏军队的本质:装备落后,士兵军事素养极差,一触即溃,根本不堪一击。 山崎治平从正面战场被调到敌后战场的时候,听说老伙计坂田已经在苍云岭战役上阵亡。 他的心中虽然因为老友的离世而悲痛,可悲痛过后却又是嘲讽。 从这一方面讲,山崎治平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他从来不怕死,自从踏进侵华战场开始,他就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当作是自己的,个人的荣辱和感情更是被他通通忘却。 山崎治平瞧不起中华军人,瞧不起那些在正面战场上拥有众多兵力却不战而逃的懦夫。 对于这敌后战场上的敌人,他就更加的不以为意了。 从正面战场被调到敌后战场之后,山崎治平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为天皇效命,他仗着自己背后势力的强硬,并没有严格遵守日军华北司令官的命令,独自率领着山崎大队,便向着敌后战场进发。 路过必经之路平安县城的时候,山崎大队驻扎了两日,再次出发的时候,足足带了普通日军大队两倍的弹药。 生性冷酷的山崎治平认为,在华夏敌后战场上人数并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只要弹药充足,就是再多的华夏军人前仆后继,他山崎治平也足以让他们饮恨而亡。 这一次山崎治平急匆匆地出发,便是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高傲”的战斗力了。 就在山崎大队出发的前一天,韩烽召回了平安县城的部分突击队队员。 刨去在平安县城的剩余队员和万家镇的队员之外,算上韩烽在内,突击队一共有十二人,一个班的兵力。 韩烽这一次是准备带上突击队行动了,他虽然知道亮剑历史的必然走向,却没法儿向李云龙直说。 要是这山崎大队的目标就是水腰子兵工厂,那也好说,可偏偏这老小子就是误打误撞摸过去的,李云龙得不到总部的命令,怎么可能带着全团去追杀一支行踪不定的日军大队。 韩烽去团部的时候对李云龙道:“团长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您帮忙。” 从偷袭了万家镇的骑兵营之后,李云龙一直闲到现在,也没有仗打,心里早就痒痒了。 此时此刻就是一点火星,也足以引发他心中的大火,李云龙的嗅觉非常灵敏,他一听韩烽开口,便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找到什么发财的生意了?” 韩烽想到了即将遭遇的山崎大队,心里却是苦笑,突击队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十几人就对付四五百个鬼子吧! “的确是买卖,不过却不是好买卖,对您来说更是赔本儿的买卖。” “什么买卖?”李云龙一愣。 韩烽道:“我想问您借一批手榴弹。” 李云龙心道,你突击队就二十多个人,就算是一人给你十颗手榴弹,那有两箱也够了。 自打认识韩烽起,李云龙还没见过这小子问自己借过什么装备呢!就是第一次上战场,李云龙特意吩咐下,这小子也连一支枪都没有分到。 于是李云龙说道:“行,你小子说吧需要多少?” “团长果然豪气,我也不要多,就四十箱吧!” “啥?四十箱?”李云龙吓了一跳,他非常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从韩烽的脸上,他看到的却只有认真 155 狂妄 “四十箱!一箱手雷六十颗手榴弹,四十箱那可就有两千四百颗,两千四百颗手榴弹,我就是给你,你突击队那点儿人也压根儿就拿不动。”李云龙认为韩烽在说胡话。 韩烽道:“团长,这手榴弹真有大用。” 李云龙道:“老子哪有那么多手榴弹给你?咱全团也没有多少手榴弹,总不能把全团战士们的手榴弹集合起来给你突击队二十几个人用吧?” “团长,咱总部兵工厂不是有手榴弹嘛,不要白不要呀!”韩烽试着提醒。 李云龙果然反应过来,“对呀,老子怎么没想到?那后勤部长张万和还是老子的老乡呢!我去找他要个几十箱手榴弹,他总不能连我这老乡的面子也不给吧?” 就这样李云龙说去就去,上午和韩烽说完这话,下午就亲自去了太行山腹地水腰子兵工厂,找到了后勤部部长张万和,问他要手榴弹。张万和看到李云龙出现的那一刻便拍着自己的脑门子苦笑,这逍遥李厂长一来,他恐怕又要吃大亏了。 就在李云龙和张万和耐着性子半聊天半办事儿地磨嘴皮子的时候,韩烽已经带着突击队盯在了平安县城外。 由于山崎大队的行进路线不定,韩烽没法儿准确预测山崎大队的行军路线,只能在这平安县城外就开始盯哨。 整整一天时间过去,平安县城没有任何动静,突击队连山崎大队的影子也没有见到半个。 好在已经过了严寒,突击队的队员们也带了足够的干粮,所以只是有些困乏。 次日上午辰时,天气才刚刚放亮,一队日军从平安县城里开了出来,两队排列地整整齐齐的日军夹着中间的两辆卡车一路急行。 日军人数有四五百,精神面貌远不同于平安县城里的日军,携带的重火力数量仅仅是远远的看了一眼,突击队队员们就在心里惊讶,重机枪就有三四挺,三支掷弹筒分队格外分明,携带了至少十几门掷弹筒,更不用说数量不低的歪把子轻机枪和精良的三八式步枪以及手雷。 很明显,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日军。 躲在暗中的许敬友感慨道:“这只小鬼子的装备也太好了,咱们独立团要是能把这只鬼子给全灭了,那日子可就富裕了。” 韩烽笑道:“论装备,这支日军只能算的上二流,日军真正的一流机械化部队,战斗力之强悍根本不是咱们凭借兵力就可以战胜的。 论战斗力,日军的真正精锐当属于野战师团和关东军,装备一流,士兵勇猛,那才是日军的王牌部队。 至于眼前这支山崎大队,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顶多算得上二流罢了! 不过就算是这支日军二流部队,要想吃掉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或许还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许敬友好奇道:“三哥,这就是山崎大队?” 韩烽道:“从人数和火力配置上看,这应该就是山崎大队了。” 刘正道:“队长,我们要做什么?” “盯住山崎大队,他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必要的时候进行阻挠,改变他们的行进路线。” 徐丰收道:“队长,咱们跟着这支山崎大队做什么?咱们突击队就算胃口再好,也不可能把这支大队给吞下吧?” 韩烽道:“咱们的目的不是消灭这支山崎大队,这不是咱能做,也不是咱该做的事情。 这山崎老小子明显是要带着队伍去咱的根据地进行扫荡,咱们要做的就是先山崎大队一步,将山崎大队行进路线上的百姓们转移,实在来不及转移的,咱们只能与山崎大队交火,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是!” 韩烽所料一点没错,这支走出平安县城的日军便是山崎大队。 山崎治平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在晋西北的正面战场便所向披靡,如今到敌后,压根儿就没把那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叫花子队伍放在眼里。 山崎志平是个勇猛的武士,制定的作战计划也非常激进,他虽然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拿出的却是一个日军师团的勇气。 “三天之内找到晋西北八路军主力,并与之决战,将其歼灭。”这便是山崎治平初步制定的计划,为了实现这个在山崎治平看来伟大又没有难度的目标,他一路猛扎猛打,竟是以区区一个大队500人的兵力在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一带横行。 这样的军事行动,若是在略懂军事的人看来,都属于兵家大忌,山崎治平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这所大学,仅仅是凭借着关系,你连门槛别想踏进,只有日本陆军士官学院成绩排名前5者才有资格报考而已。 陆士毕业的日军,便是在战争年代,没有意外的话,一辈子能混到一个大佐就顶破天了。 可陆军大学的毕业生就不一样了,只要能立到战功,将来少说也能混到将军级。 山崎治平学历之高便是在整个日军部队也是凤毛麟角,岂会不明白孤军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的道理。 可是他已经三十多了,毕业于最好的陆军大学,如今却还是少佐的军衔,这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丢脸,按照他的计划,他如今少说也该是个少将了。 少将当然也不是他的目标,他有好多同期的同学,现在早就已经混上少将。 可恨的是山崎治平一直没有遇到什么一展抱负的机会,如今退守到敌后战场,若是按照司令官的命令稳扎稳打,只怕就更没有立战功的机会了。 所以,并不缺少魄力、眼光、能力的山崎治平准备在敌后战场大施拳脚,在为天皇效力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军事生涯博取最好的前程。 只是山崎治平这一次的军事行动进行得太仓促了,仓促之下难以准备充分,他仅仅是从日军情报处的情报判断出八路军根据地和主力部队的大致方向,就草率的率领部队出发。 副手认为这样的军事行动太冒失了。 山崎治平却认为,侵华战争滞缓到现在,就是因为日本军人太保守了,侵略这样一片连土枪都没有几支的土著,哪里用的着费那么多功夫?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孤军深入,山崎治平却将自己的军事行动比作狼入羊群。 羊群里的羊再多,只需要一匹孤狼深入,便可以将整个羊群搅的天翻地覆。 可怜狂妄自大的山崎治平不知道的是,他的山崎大队算的上是猛虎,可八路军也绝不是绵羊,而是群狼。 猛虎再强,遇到狼群也只能退避三舍,若是狂妄,必是将亡 156 阻挠 山崎大队出了平安县城便一路急行,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定会以为这山崎大队是有什么军事行动,是有目的而行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山崎治平根本就不知道八路军主力究竟在什么地方,他在正面战场倒是勇猛,可对这敌后战场的情况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太清楚。 他只是听说过这敌后战场有八路军建立的一处处根据地,常常骚扰伏击日军部队。 在山崎治平看来,这支装备落后到只能与天皇士兵打游击,军队多是由百姓组成的队伍,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人,战斗力更是差劲的让人提不起斗志。 这一次山崎大队被调到这敌后战场,他就准备玩一场大的,小打小闹在他看来太没有意思了,反而会堕了他山崎大队的名头,既然要打仗,那就打他个轰轰烈烈。 山崎大队的行进路线就是向着山崎治平预定的可能存在八路军主力的方向而行。 在标注着日语的军事地图上,山崎大队用铅笔画出一条笔直的前进线,那是他构想的进军直线,最终圈出的几处黑点就是他预测的八路军主力所在。 仅仅是纸上谈兵,山崎治平同样设想的十分精彩:八路军主力数倍于他的敌人向他发动猛攻,他从容应对下,给予敌人重创,仅凭借一支500人大队的兵力,便横扫整个晋西北地区的八路主力。 可设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山崎治平的侦察兵率先便栽在了中华山河的地大物博上,部队急行了十多公里路,居然还是在荒山野岭中兜圈子,急的满头大汗的侦察兵拿来地图一看,顿时吓了个机灵,队伍行进的方向居然因为他的失误偏差了几度,可就是这毫不起眼的误差,山崎大队在行进十几公里之后,离目的地直接误差了几公里。 中间又有大山连绵,再想去目的地所在,非得多绕几十公里路程不可。 暴跳如雷的山崎治平当场就给了那侦察兵几个耳光,正要继续发作,另一个侦察兵返回说,在不远处发现一条河流,河流的两岸有不少的村庄。 此时山崎大队其实已经离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腹地不远了,抵达的地方叫做小牛村,流经的河流叫沁河。 沁河的小牛村常住人口不少,由于是在太行山根据地附近,小牛村的百姓们生活的很放心,他们知道八路军是鬼子的克星,都觉得小鬼子再猖獗,也不敢攻打到这个地方。 只是这一次小牛村的百姓们是大意了,他们绝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像山崎大队这样的猖狂队伍,以区区五百人,就孤军深入太行山根据地了。 而就在山崎大队的侦察兵发现小牛村的时候,突击队提前出去侦查的许敬友也同时发现了小牛村的存在。 许敬友在返回时面色惨然,“三哥,不好了,鬼子发现了一处村庄,那村庄里应该有不少咱们的百姓,看小鬼子的意思是准备去那村庄里扫荡了。” 韩烽凛然道:“大家准备好战斗,一会儿全部分散到各处制高点火力骚扰山崎大队,一定要把山崎大队给我引离小牛村的方向。” “是!” 突击队队员们在暗中向四周的制高点摸去的时候,山崎治平果然下达了向小牛村进发的命令。 一路走来也没有看到半个八路军的影子,山崎治平的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他是时候找一个发泄口了。 而这个小牛村无疑就是最佳选择,山崎治平有军人的冷酷,却并没有残存对人命的仁慈,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就更别指望他能在乎其他人的性命了。 向小牛村进发的命令下达之后,山崎治平就骑在马匹上不断地擦拭着自己的佐官武士刀,他酷爱自己这把刀,这把刀是华北方面最高司令长官冈村宁次亲手所赠,山崎收到这把刀的时候,血脉喷张,沸腾的厉害。 山崎发誓自己绝不会辜负这把象征着荣誉的武士刀,他认为,军人的刀除了用来指挥之外,就是用来饮血的,杀一人为罪,屠万人是雄,每一位征战沙场的成功将军,必将从尸骨堆里爬出,没有冷酷和残忍,永远也别想打赢战争。 这一次,山崎治平便决定从小牛村的杀戮开始,他要让敌人在他的屠刀下颤栗,他要让敌人在他的炮火下凄嚎,他就是要让敌后根据地的八路军知道,他山崎治平来了,他山崎大队来了。 这是赤落落的宣战,高调的宣战,山崎治平的内心狂傲,既然自己找不到八路军,那就拿八路军根据地的老百姓开刀,八路军不是号称百姓的子弟兵吗?那就出来和他山崎大队决一死战。 可山崎治平意外的是,他的山崎大队向小牛村的进军步伐才刚开始,敌人就出现了。 一颗精准的子弹直接击中离了山崎治平不到十步的日军中尉的胸膛,随着枪响和那日军中尉在不可思议中的栽倒,出乎突击队队员们的预料,山崎大队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一名名日军士兵的眸子里居然露出见心喜的疯狂。 “消せる杀” 山崎治平跳下马,迫不及待地拔出武士刀,向着枪声响起的地方下达开火的命令,几个日军士兵将山崎治平的身子遮挡在后方。 山崎大队前队开火之后,敌人枪响的地方,一处小土包,在密集的火力之下山石崩裂,树木摧折,一时之间仿佛化作地狱之所,根本不能容人存活。 只是这火力倾泻了足足十几秒,山崎治平定睛一看,火力击中喷射的地方居然连敌人的半个影子也没有看见。 “射撃を止めろ!停止射击” 山崎治平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下令停止射击,他端起望远镜一看,远处的土坡上有几道穿着八路军军服的身影在树干与树干之间流窜。 山崎治平顿时了然,这只是一支八路军的游击队而已,他常听在敌后战场的战友们说八路军游击战的麻烦,现在亲眼目睹,山崎治平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样的游击作战根本不足以对自己的山崎大队构成任何的威胁。 157 戏弄 山崎治平不是个战术白痴,相反,他除了贪功冒进,狂妄自大一些之外,在战术指挥上甚至具有极高的眼界和水平。 第一次对付游击队,山崎治平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 在第一波火力攒射没有取到战果之后,山崎治平就采取了更为正确的战术。 他命令一个小队向方才出现敌人身影的地方快速搜进,自己的山崎大队继续向小牛村方向逼近,山崎治平可不傻,他不可能因为一支小小的游击队就停下自己整个山崎大队的进军步伐。 韩烽在隐蔽的土坡后看的暗暗点头,这山崎大队果然不同一般,突击队若是普通的游击队,还当真没法儿拖延住山崎大队的步伐,这山崎治平也颇有眼力,看得出来突击队的目的就是阻拦山崎大队到小牛村去,并没有轻易上当。 只是山崎大队将突击队当作普通的游击队想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说突击队队员们的战斗力强悍,就是那一身装备也绝不是游击队可以比拟的。 山崎大队里分离出来的五十多人的日军小队才摸上山不多时,随着几声手榴弹炸响,早就埋伏在四周的突击队齐齐端起冲锋枪,在两方近距离的射击范围内喷射出惊人的火力,日军士兵不断栽倒,一个小队的兵力没有坚持一刻,就彻底覆灭。 才走出几百米的山崎治平在听到那属于冲锋枪的急射声时,便在心里咯噔了一下,清楚情况不妙,他纵然狂妄,也知道这种密集的冲锋枪声自己的一个小队只怕凶多吉少。 一个小队兵力的覆灭还不至于让性情冷酷的山崎治平痛惜,他只是惊奇,这小小的游击队似乎装备精良,突然爆发出来的火力令人震撼。 “山田小隊を支援する回援山田小队” 山崎治平没法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支小队被突击队吃掉,他现在终于打消了去小牛村屠戮的打算,在他看来,这支八路军游击队的装备优良,战斗力也不错,远比屠戮一座村庄来的更有价值。 可惜,等到山崎大队又匆匆返回时,山坳里的枪声已经归于平静,山崎大队的侦察兵去一看,返回时带给山崎治平的情况让他震怒,自己的一个小队已经全军覆灭,而敌人却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这回,山崎治平不仅是愤怒,更是在心中震撼起来,他虽然不清楚这支八路军游击队的具体人数,可他能判断的是,对方的兵力决计不多。 那么这支八路军队伍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太惊人了,山崎大队的一个小队被歼灭,败绩居然是0:52,这样的情况在天皇部队侵略华北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山崎治平终于明白自己是遇到了一支硬茬子游击队了,他不清楚八路军的游击队伍究竟是什么样子,可他认为绝不能都如同自己眼前所遇到的这支队伍这般难缠。 真要是这样,那么这敌后战场可远比正面战场还要艰难万分。 山崎治平已经知道这支八路军游击队的厉害,当然,这样说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把这支队伍定义为游击队伍。 因为即使是以山崎治平凤毛麟角的学历,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特种作战的概念。 从这方面讲,偷袭孔捷的新一团,并以0:200重创新一团从容撤离的山本特工队,在柏林特种兵学校留过学的指挥员山本一木,算得上是特种作战理论的先驱。 山崎治平此刻顾不得去思考这支八路军队伍为何能够爆发出这么强悍的战斗力了,他因为一个小队的覆灭满心的愤怒,现在只想将偷袭他山崎大队的突击队抓到,然后碎尸万段。 要知道他山崎治平顶着兵家大忌孤军深入,原本是准备高调地宣布主战权,引得八方的瞩目,然后一举将八路军主力击溃的。 现在倒好,出师未捷,居然就在这一支小小的八路军游击队手上吃了亏。 山崎治平的面色还算平静,内心却是滔天的杀意。 是时,山崎大队携带着卡车前行,处在小牛村几公里外的小路上,突击队就隐藏离小路三百多米外的小山林里。 隔着三百多米的距离,突击队用背着的三八式步枪骚扰开火,那支日军小队逼近之后,突击队利用山地,以冲锋枪突袭猛射将之消灭。 此刻山崎大队打定了消灭突击队的主意,也不在乎些许炮火的浪费了,同样谨慎突击队战斗力的他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三个掷弹筒分队直接开火,十几门掷弹筒的流弹在突击队出没的山头轰炸,炮火连天下一整个小山头直接被轰炸为碎片。 撤回第二处隐蔽工事坑的许敬友擦了擦额头其实并没有生出的冷汗,“娘的,这群小鬼子的火力也太猛了,要不是三哥提前让咱们准备好后撤的路线,咱们这会儿只怕已经被炮弹炸没了。” “队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做?”刘正望着那满是硝烟的已经变成碎片的山头,很清楚突击队这区区十几人绝不可能是山崎大队的对手。 韩烽的话语平静,道:“撤!向第二处山头撤退,山崎这番轰炸只是替他们的进攻做掩护而已。 只是记住,咱们的目的是把山崎大队引离小牛村,咱们撤退的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就远远地吊着山崎大队,让他们无心顾及扫荡。”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突击队便开始行动。 当面色冷峻的山崎治平带着山崎大队的两个小队冲上炮轰的山头上时,他们扑了个空,行动迅速的突击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倒也不是不见了踪影,在这群山连绵的地带,突击队队员们在山崎大队冲锋上来之前依靠着出色的体力撤退到了另外一处山头。 山崎治平喘着粗气上了山头才发现,突击队正站在另一处山头冲着他的山崎大队不断地吆喝,并不断地用射程远的三八式步枪射倒他的士兵。 满是郁闷的山崎治平忍着愤怒,一边下令隐蔽,一边在心中思索,怎么才能将这群戏弄他的可恨八路军游击队彻底消灭 158 突发的战斗 然而这支游击队太滑溜了,他们的撤退速度简直令山崎治平抓狂,暂时没能想到更好办法去对付这支游击队的山崎治平甚至命令自己的带队分作几支队伍向突击队快速包抄,却还是扑了个空。 比起机动性,五百人的山崎大队和特训过的突击队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特别是在这山林地带,突击队人数少,目标小,只需要随意的隐藏在一处,就足以将山崎大队蒙骗过去。 山崎治平的冷峻和忍耐终于在突击队的不断骚扰挑衅下丧失殆尽。 他设想的对手应该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是炮火对炮火的阵地战,是数百人数千人的冲杀,而绝不是这老鼠戏弄猫似的游击战。 山崎大队恨不得立马把突击队抓在手心,然后撕个粉碎,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在这满是山地的地带,他妄图带着山崎大队追杀走山地如履平地的突击队,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副官对山崎治平说:这群八路就是来骚扰咱们的,他们的战斗力很强,只是人数太少了,不可能对咱们的队伍构成威胁,我建议咱们继续向目的地前行,若是这支八路军小队再出现,我们用火力打跑他们就好。 山崎治平在无可奈何中接受了这个建议。 “引き続き進め!(继续进发)” 山崎治平下达了军令,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山崎大队停滞在这里了,他此行的目标是八路军主力,可不是这支撵不走又打不烂的八路军游击队。 山崎治平这次动了脑筋,你游击队不是就会躲在山林里嘛,他带着队伍向开阔地带出发,这样一来,突击队若是再敢出现,山崎治平发誓,他一定会让突击队付出戏弄他山崎大队的代价。 隐蔽在山林里的刘正感慨:山崎这个老鬼子果然不好对付,山崎大队现在去了开阔地,咱们根本没法儿凭借着游击战骚扰他们了。 许敬友笑道:“班长,不管怎么说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小牛村的百姓们现在安全了。” 突击队员们一起笑了起来,凭借着十几人的队伍硬生生地将山崎大队引离小牛村,使得小牛村的百姓们避免被屠戮,这当真算得上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唯独韩烽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知道这无头苍蝇般的山崎大队最终是一定会摸到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腹地的水腰子兵工厂的,那里同样是一片开阔地带,突击队如果还想将山崎大队引离兵工厂,那可就困难了。 可事实偏偏就这么继续发展着,山崎大队从沁河离开之后,漫无目的地按着开阔平原地带一路前行,走着走着,所有的方向坐标全被打乱了。 山崎治平也不不管什么目的地了,反正就是带着山崎大队乱窜,他想的明白,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军,总能引来八路军主力与自己决战吧! 这天下午,急行军了大半天的山崎大队一共已经走了三四十里路程,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山崎治平下令队伍暂时停驻休整。 山崎治平带兵有个习惯,无论何时,侦察兵都会向外辐射数公里,就在他端着武士刀端正地坐在一块被属下擦干净的青石板上休息时,侦察兵在急迫中来报:不远处的山坳下发现了八路军的踪迹,貌似是八路军的驻扎地。 兴奋的山崎治平从青石板上一站而起,他在雀跃中赶到山坡上拿起望远镜一看,顿时大喜过望,他竟是误打误撞地闯到八路军的野战医院和兵工厂了。 那出入的八路军尽是伤员,里面还晒着大量的白色绷带,必定是八路军的野战医院无疑,至于旁边与野战医院相连的地方,一堆一堆的军事集装木箱清晰分明,自然就是兵工厂基地了。 山崎治平狂喜,他竟是一下子就撞到了两处大有价值的目标,这样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就在山崎治平发现野战医院和兵工厂的前两个时辰。 突击队队员们在沉默中没了对策,韩烽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带,咱们若是是向山崎大队开火,效果不大不说,还要搭上咱们自己的性命。 况且在山崎的眼里,摧毁咱们的野战医院和兵工厂,那可远比费心费力地消灭一支游击队和有价值多了,如何取舍,他根本就不会犹豫。 为今之计,去兵工厂和野战医院搬救兵,能组织起多少战斗力就组织多少战斗力,同时要兵工厂向总部救援。 咱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率领队伍阻拦山崎大队,坚持到总部的援兵到来。” ……突击队到了兵工厂的时候,虽然穿着八路军军服,守卫兵工厂的哨兵还是在警觉中拦住了韩烽一行。 “站住,同志,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韩烽清楚此刻需要给出最简短最有效的回复,他在肃穆中朗声道:“我们是独立团李云龙的部下,现在有紧急情况先你们的后勤部长张万和,麻烦快些通报,十万火急。” “逍遥李厂长的部下!”那哨兵一愣,随即想都没想,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见我们部长。” 那哨兵同志说完便离开,另外一个哨兵代替了他的放哨任务,十分警惕地盯着突击队一行。 许敬友忍不住道:“我说同志,你用不着这么盯着我们吧?” “那可不行,我们部长说了,无论是李厂长还是他的部下来我们后勤部,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给盯住了。” 韩烽:…… 张万和听说李云龙的部下来了,还是有紧急情况,他第一时间是愣神,李云龙的队伍怎么到了后勤部了? 可紧接着就反应过来,既然是有紧急情况,兵工厂和医院的安危可马虎不得,他连忙道:“人呢?快带我去……” “什么?有一支日军大队摸到了这里?” “张部长,此事千真万确,我们是李云龙团长组建的突击队,这几日在平安县城一代活动,碰巧遇到了这支日军大队,我们一路跟随他们,没想到这支日军大队居然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这里。 现在情况紧急,张部长,您得把兵工厂和医院能够战斗的同志全部集合起来,与日军大队交战,拖延到总部的援兵到达。” 张万和思索了片刻,“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韩烽,我团长总叫我三愣子。” “是你!我知道你,李云龙那小子也提到过你。” 张万和没有犹豫了,他大吼着对身边的哨兵下令:“小于,快,通知所有医护人员和兵工厂工人转移,然后通知刘营长,带上警卫营,准备战斗……” 159 碾压 兵工厂和野战医院警卫营刘营长原名刘大风,是个作战勇猛,从来不怕牺牲的战士。 他负责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安危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这一次,张万和忽然通知他说有日军一个大队已经偷袭到兵工厂来,刘大风先是震惊,紧接着是质疑,他在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几个出入口全部派了哨兵把守,如果有情况他怎么可能会收不到? 不过后勤部部长张万和的话刘大风还是相信的,他不认为张部长会无的放矢,虽然不明白情况,还是在第一时间将警卫营全部集合起来。 突击队和警卫营见面之后,韩烽与刘大风各自作了简短的自我介绍,紧接着便开始商讨作战计划。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五百人左右的日军大队马上就会摸到咱们兵工厂来?” “是的,不仅如此,这支日军大队配有不少的辎重火力,刘营长,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我还是建议把所有能够战斗的人员全部武装起来,参与战斗。” 刘大风当然也听说过韩烽的名头,不过在他看来,眼前的战斗是属于自己的任务。 刘营长也是一个不怕战斗的人,他一直在这兵工厂警卫,根本接触不了几次前线的战斗。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杀敌报国的机会来了,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刘营长道:“疯子同志,你们一路赶来辛苦了,现在就请去休息吧!野战医院里多是伤员,兵工厂里都是一些工人,咱们的战斗人员差不多已经都到了,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再叫人了,咱们这就出发去阻击日军吧!” 刘营长的态度坚决,说完便带着队伍跑步出发,向着韩烽所说的山崎大队会出现的方向而去。 许敬友看的着急:“三哥,这刘营长也太鲁莽了,他们这样过去基本上就是找死。” 刘正也曾试图过劝说刘营长,可惜刘营长求战心切,又担心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安危,拒绝说:兵工厂和野战医院太重要了,我们警卫营就是全部牺牲了,也一定会保护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安全。 韩烽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咱们只有去补救,咱们现在就去找张部长,问他要手榴弹。” “你们要手榴弹,还越多越好!” “是的,张部长,现在情况紧急,刘营长他们那点儿火力在日军大队的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咱们也没有火炮,就只能用手榴弹来代替火炮了。” 张万和虽然平日里对后勤部的物资看管的非常严格,甚至可以到了抠门儿的地步,可是情况紧急之下不能以常理度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万和道:“好,他娘的,小鬼子平日里嚣张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欺负到咱兵工厂头上来了,他真当咱兵工厂是病猫不成?咱这兵工厂别的没有,边区造手榴弹还是有个百十箱的,你们这就去看,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张万和给了保证,突击队十二人果然也不含糊,进了火药库,一个人扛着两箱手榴弹往两个肩头稳稳地一放,拔腿就跑。 张万和在后面看的直傻眼,这边去造手榴弹虽然因为火药资源紧缺重量不足的缘故,一颗手榴弹少说也还有一斤多,一箱手榴弹三十颗,那就是三十多斤,扛着六十多斤东西健步如飞,眼力也不差的张万和立马清楚,这支独立团小队非同一般。 刘营长已经走在半道,一连长对他说:营长,韩疯子同志带着他的队伍走了。 刘营长点了点头:“韩疯子同志能够及时给咱们带来消息,咱们就应该感谢人家,他们人少,来了也没有大用,跟着部长他们一起转移倒也好。” 一连长有些不屑:临阵脱逃,我听说过疯子同志追杀半个日军大队的事,总部都传开了,说这是个了不得的小同志,可我现在很怀疑,见了面倒是觉得失望。 刘营长笑道:“说这些做什么,或许人家是去掩护部长他们转移了,那也是重要的任务,好了不说了,咱们加快步伐吧!” 韩烽预料的情况一点不差,就在刘营长抵达兵工厂外的土坡时,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处于土坡不远处开阔地带的山崎大队。 刘营长大喜:“咱们兵工场地形易守难攻,眼前都是开阔地带,小鬼子别想冲上来,快,同志们各自找好战斗位置,准备进行战斗。” 是时,山崎治平刚好从望远镜里发现了山下的兵工厂和野战医院,刘营长一行人马埋伏的土坡就是用火炮轰击兵工厂的最佳位置,射程刚好够着兵工厂。 山崎治平没有犹豫,命令山崎大队向刘营长的位置进发,半刻钟之后,双方的直线距离只剩下四百多步,日军已经进了射程范围。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五十步!” 大战将发,战场的气氛逐渐压抑,令人窒息。 刘营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了,“打”,他一声怒吼,打响了阻击山崎大队的第一枪。 警卫营三百多人在刘营长的命令下开火,由于没有火炮,只是三百多支步枪一起攒射。 突击队在两方交火之后赶到地方,韩烽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叹道:“刘营长他们的唯一可以依仗的火力就是手榴弹了,可惜他们沉不住性子,开火太早,现在这么远的距离,手榴弹根本扔不过去,一旦鬼子的掷弹筒架起来,刘营长他们可就危险了。” “三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鬼子的掷弹筒分队已经把掷弹筒全部摆好了。” 轰隆 十几发掷弹筒榴弹被抛射到上空,划过一个弧度,狠狠地砸落在刘营长的工事土坡后。 爆炸声中,刘营长的人马被淹没在一片炮火之中,山崎大队的火力优势尽显无疑。 硝烟还没有散尽,山崎治平已经下达冲锋的命令,他方才从望远镜里看的一清二楚,这支八路军队伍人数并不算多,火力装备更是落后,多数枪声还是汉阳造打出,火炮更是一门没有,根本不具备远程打击火力。 他认为山崎大队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将这群八路军彻底消灭 160 指挥布置 山崎大队火炮凶猛,防御工事形同虚设,刘营长的警卫营在炮火的轰炸下直接重创,一个营在与山崎大队进行了短短时间的阵地战之后,直接就打没了将近一半。 二连长在炮火中壮烈牺牲,刘营长甚至来不及为多年的老战友牺牲而伤痛,鬼子便在炮火轰鸣过后,趁着硝烟发起了全体冲锋。 负了伤的一连长捂着胳臂冒着硝烟猫着腰从土坡后方跑到刘营长身边。 “营长,营长!” 刘营长扭头,炮弹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带出一道不浅的血痕,再夹杂着硝烟的熏,活像个烧煤匠刚从窑子里爬出来。 刘营长揪住一连长的衣领怒吼:“你来我这儿做什么?你没有看到鬼子要发起冲锋了,还不赶紧组织同志们准备迎接鬼子的进攻!” 一连长道:“营长,鬼子的炮火太猛了,咱们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老周他他已经牺牲了。” “够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二连长是为了保卫兵工厂和医院牺牲的,为了保卫兵工厂和野战医院,咱们警卫营就是全部战死,也绝不能后退一步,总部的援兵会到的,咱们一定要坚持住。 一连长,立刻给我回到你的战斗位置去,准备死战!” “是营长,韩疯子同志他们又回来了!” 刘营长顺着一连长的目光望去,突击队在韩烽的带领下没人扛着两箱手榴弹向着警卫营奔去。 “胡闹,他们就这十几人,来了也是送死,你去拦住韩疯子同志,让他们赶紧跟着部长他们一起转移。”刘营长下令道。 一连长苦笑:“营长,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过来了,我误会他们了,他们没有临阵脱逃,应该是去找部长要手榴弹去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韩烽已经带着突击队赶到警卫营,此刻的警卫营伤亡过半,日军暂时停止了猛烈的炮火,开始向着警卫营阵地摸来。 “疯子同志,你们怎么又返回来了?” 刘营长看着突击队队员们肩头上扛着的手榴弹箱,苦笑道:“鬼子的炮火太猛,咱们的手榴弹只怕也不够看。” 韩烽道:“刘营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很不妙,你说的对,这支鬼子的火力强悍,论起阵地战,我的警卫营根本不是对手,已经伤亡了一半同志了。” 韩烽问道:“刘营长,鬼子马上就要摸上来了,你们准备怎么做?” 刘营长将帽子取下,狠狠地在脸颊上蹭了蹭,血迹沾染在他土灰色的军帽上,清晰分明,他朝着黝黑的土地啐了一口,坚定道:“誓与兵工厂共存亡,我们警卫营就是全部战死,也绝不会让小鬼子踏进兵工场半步。 我已经想好了,等到鬼子一摸上来,在打空了枪支里的弹药之后,就发动白刃战,老子这次就和小鬼子拼了。” “刘营长,硬拼的话咱们这点人根本就不是山崎大队的对手,小鬼子拼刺刀有两下子,这个你也应该清楚,白刃战咱们也占不到上风。 我倒是有个主意,刘营长可否把你警卫营的同志们借给我指挥一用?” 韩烽的目光里露出自信和坚毅,刘营长是个老兵了,当兵打仗这么多年,勇猛无畏,从来就没有怕死的时候。 胜仗打过,败仗也打过,他别的不会,到了要命的时候,从来不惧冲锋。 只是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自信坚毅的目光,更是从如此年轻的一个战士眼中传出。 据说年轻的林帅目光也如同这般的自信坚毅,只是刘营长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他只是清楚,在眼前这道自信的目光注视下,他竟是没由来地就选择了相信。 “好,疯子同志,你说怎么打?” 韩烽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刘营长,你也看到了,我们从部长那里要来二十四箱手榴弹,一箱手榴弹有三十颗,这二十四箱手榴弹就是七百二十颗手榴弹,再加上刘营长的警卫营手中的手榴弹,估计就有一千多颗手榴弹,咱们剩余战士差不多每人能够分到八九颗。 咱们就把手榴弹分发下去,所有战士都分到手,等会儿所有人做好准备,把手榴弹的后盖全部打开,等到小鬼子踏进三十步以内,咱们的战士必须在一分钟之内不计战果地把所有手榴弹全部扔出去。 记住,咱们没有远程炮火,机会只有这一次,所有人必须忍到最后进攻的一刻。 手榴弹扔完,警卫营全体上刺刀,吹冲锋号,胜败在此一举,兵工厂和野战医院的安危,就全看各位的了。” 刘营长听得发愣,一连长也好不到哪儿去。 过了好片刻,刘营长才反应过来,冲着发愣的的一连长道:“还愣着做什么?就按照疯子同志的主意,赶紧安排下去。” “是!” 一连长领命而去,用敬佩的目光向韩烽作暂时的告别。 警卫营令行静止,对刘营长命令的执行极为高效,就在鬼子摸上来两百步的工夫,二十四箱手榴弹,外加警卫营手上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手榴弹,被分配到警卫营每一名战士的手中,每个战士至少也有六颗手榴弹。 一切准备就绪,警卫营剩余的一百多人马人手握着一颗手榴弹,一手指勾着拉环,屏息以待日军的靠近。 “六十步!”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步!” 山崎治平在大后方拿着望远镜观望,他有些纳闷儿,他从望远镜里看不到土坡后敌人的身影,就连自己山崎大队的摸进,对方似乎也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这支八路已经被自己的炮火给全部炸死了? 山崎治平摇了摇头,一切的战争,炮火只是压制火力,最终战斗的结束,始终还是要依靠刺刀突击和全面冲锋。 仅仅凭借火炮歼灭敌人,纯粹是痴心妄想。 只是敌人为何没有一点动静?山崎治平暂时不知其解,他在望远镜中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步一步接近,离了那敌军的工事只剩下了最后的三十步,只需要一个冲锋,几个呼吸间,他的士兵就可以冲上那处土坡,然后占领敌方高地。 可就在这时,山崎治平紧接着从望远镜里望见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和媳妇儿去看了误杀,陈思陈导演的,很好看的,悬疑烧脑,大家有机会一定不要错过! 161 誓死不退 山崎治平绝没有料到,这支火力稀薄的土八路,居然暗藏了如此大的杀招。 近千颗手榴弹前仆后继地升空,在三十步内外的范围内爆炸汹涌,扔手榴弹的八路军们似乎都疯了,土坡顶甚至连半个脑袋都看不见,也不管准头好坏,一股脑地把手榴弹往外丢。 山崎大队的前队人马已经全部进了三十步的范围之内,后队人马与前队人马离了不到二十步。 近千颗的手榴弹爆炸之后,直接将山崎大队的前队和后队轰成两截,上百日军士兵在猛烈的炮火之中直接阵亡。 山崎治平若不是要留在后方指挥炮兵小队,让副官代替了自己指挥冲锋,这会儿只怕已经葬身火海。 心有余悸的山崎治平还不待炮火的硝烟散却,进攻的必胜心思已经没了大半,这时他又从望远镜中看到,警卫营剩余的一百多人马全部杀出工事,趁着攻势,居然向着山崎大队发动了反冲锋进攻。 突击队夹杂在冲锋的队伍当中与日军交火,十二挺冲锋枪在近战当中占尽上风,一梭子打下去,直接就是一排敌人。 山崎治平这时认出突击队来,认出来这就是牵着他的鼻子走了一路的那支八路军游击队。 山崎志平恨的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把这支游击队抓过来碎尸万段,他发现自己只要碰到这支游击队,肯定就会吃大亏。 近千颗的手榴弹炸没了山崎大队进攻的决心,就是从来不将八路军看在眼里的骄傲的山崎治平,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到了此刻,他山崎大队的第一次进攻已经宣告失败。 “てっする撤退!” 并不愚蠢的山崎治平在万分无奈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准备让自己的士兵撤退之后,再利用自己这方炮火的优势,给予眼前的这群八路以重击。 一连长还想趁胜追击,刘营长用吼声拦住众人,他对一连长道:“咱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住兵工厂和野战医院,小鬼子既然被咱们打退了,咱们就没有必要再和他们不要命地纠缠。” “疯子同志,你怎么看?” 韩烽笑道:“刘营长分析的很有道理,山崎大队虽然被咱们的手榴弹炸懵了,可是他们剩余的兵力还是多于我们,装备又远比我们的好,他们这一波进攻失败,狼狈后撤,只是因为鬼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罢了,一旦小鬼子反应过来,咱们就只有死拖的份儿。” “那现在该怎么办?” “后撤,日军的炮火是他们的最大优势,我想日军指挥官也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等他们后撤到自己的炮兵阵地,下一轮炮轰只怕马上就要降临到我们头上了。” “好!” 在见识过韩烽的指挥能力之后,刘营长不再怀疑韩烽的判断,他下令警卫营战士后撤到土坡工事后方。 紧接着韩烽的判断就被证实了,山崎大队后撤到己方阵地之后,三个掷弹筒分队的火力果然又倾泻了起来。 爆炸声不绝于耳,山崎治平这才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可怜他哪里知晓,他的一番轰炸根本就做了无用功,几乎连一个警卫营的战士也没有炸死。 当他再次准备发动冲锋的时候,那躲在土坡工事后的警卫营战士们重新返回阵地,居然又开始举枪攒射起来。 山崎治平快要被气疯了,从对方的火力上判断,他觉得这绝对不是八路军的主力,大概也就只有两三百人的队伍。 这样的队伍若是在此战之前,山崎治平定然会认为它是不堪一击的。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就这样一支火力稀疏的队伍,守住一个土坡,自己整整一个山崎大队居然怎么也攻不上去。 这要是传到外人耳中,定然是他山崎治平不可抹去的侮辱。 山崎治平知道自己打硬仗的时候到了,他现在别无选择,他准备率领山崎大队整个压上去,在轻重机枪的火力掩护下发起全体冲锋,这样大的阵势一旦展开,刘营长的警卫营根本无法阻拦。 土坡工事后,听了韩烽的建议而躲过山崎大队炮轰的刘营长,对韩烽的军事指挥能力越发的敬佩。 打仗的时候双方都处在自己狭隘的视角中,很多判断貌似简单,可是真正能够做对,并事实也证明是对的,那就很不容易了。 这一点韩烽无疑是做到了。 就连刘营长也开始越发地依赖他的判断,“疯子同志,鬼子似乎又要发起进攻了,咱们这一次该怎么击退他们?” 韩烽沉默了好一阵,他从望远镜里观察到山崎大队从四面八方开始向前摸进,几处机枪阵地严阵以待,掷弹筒分队蓄势待发,这分明是山崎治平要发动总进攻的先兆。 “准备死战吧!” 韩烽给出了令刘营长震惊的答案,刘营长幡然醒悟过来,自己的警卫营现在已经黔驴技穷,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疯子同志说的没错,现在警卫营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战,拖住敌人的步伐。 这其实正是刘营长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战法,只是在韩烽的高超指挥艺术下尝到了甜头,心底并不想战士们牺牲的刘营长这才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最后的死战。 可现在他明白了,刘营长笑道:“好,我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咱们这次就跟小鬼子拼了。” 警卫营剩余的战士们手里拿着步枪,兜里揣着最后的子弹,躲在土坡后默默地注视着日军的摸进,他们的心底有害怕,却没有犹豫。 刘营长趴在韩烽的身边掩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向韩烽提意:疯子同志,你们人少,目标也小,不容易被发现,现在就赶紧撤退吧!这里有我们顶着。 韩烽道:“刘营长,咱们都是打鬼子的队伍吧?” “是!” “那就对了,既然都是打鬼子的队伍,你们甚至还是二线警卫部队,都可以不怕牺牲的与日军死战,现在鬼子已经在眼前,我们一线战斗部队哪有撤退的道理? 借用刘营长先前的一句话,我独立团突击队誓与兵工厂共存亡!” 刘营长不再劝了,“好兄弟,那咱们就一起打鬼子,就是死,也死在守卫兵工厂的路上,一步也绝不后退” 162 中间开花 无巧不成书,这世上偏偏就有些事情,不偏不倚,巧的令人惊奇。 已被山崎大队重创的警卫营,本来都已经联合韩烽的突击队,准备与山崎大队进行最后的死战。 另一方的山崎大队攻击阵势都已经全部展开。 双方最后的决战似乎一触即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援兵到了后勤部部长张万和深知警卫营与山崎大队决战,凶多吉少,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通电总部,报告了山崎大队摸到兵工厂的情况。 总部老总当即震怒,日军居然敢孤军深入,一支只有区区500人的山崎大队,居然敢深入到太行山根据地腹地来,这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吃下它,岂不是辱没了八路军的威名? 总部直接下令386旅极速支援警卫营,干掉这支山崎大队。 386旅陈旅长为此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手底下的团级政委、团长全部都到了。 偏偏就李云龙被陈旅长下了死命令留在独立团,哪儿也不许去。 政委赵刚回到独立团之后,向李云龙汇报会议的情况说,这次山崎大队误打误撞的闯进兵工厂,老总为此震怒,下令我386旅必须尽快干掉这支嚣张的山崎大队。 为此总部甚至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从四方打击敌人的援军。 不用说,这次接下主攻任务的是386旅的主力团772团,总部的这个决定其实李云龙早有预料。 他李云龙虽然自恃厉害,可是独立团的家底儿和386旅的主力团772团相比,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可都差了太多。 只是安分守己了太久的李云龙早就想打仗了,当时就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把政委赵刚一动臭骂,说什么独立团抢不到主战,就是他娘的政委太孬。 “你咋就不敢跟旅长干一架呢?” 可别听李云龙说的好听,谁都知道李云龙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老上级386旅的陈旅长,在陈旅长面前,他别说是干一架,就是说话都不敢大声儿,这会儿也就是冲着自己的政委发发牢骚罢了。 还有一点让李云龙格外郁闷,那772团的团长程瞎子参军比他晚,当年程瞎子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就连怎么打枪还是跟老李学的。 现在倒好,他程瞎子居然爬到了他李云龙的前头,成了772团的主力团了,就连这一次攻打山崎大队,居然也自己一个人包圆儿了。 就在李云龙心中痛骂程瞎子的时候,772团的程团长已经带着2000多人的队伍与刘营长的警卫营会合。 见面的时候程团长吓了一跳,他已经从后勤部部长张万和那里得知情况,这一次警卫营只有300多人,又没什么装备,却要去对付一个装备精良的山崎大队。 在程团长想来,等到自己赶过去的时候,只怕警卫营的战士们都已经壮烈牺牲,就连兵工厂和野战医院都未必保得住。 可事实与他想的似乎有很大差距,兵工厂和野战医院远远的看去,居然毫发未损。 警卫营的战士们虽然牺牲了一半,可是另一半仍旧在顽强的作战,远观山崎大队,在整整几个时辰内居然没有踏进土坡一步,自然不可能伤到兵工厂和野战医院。 一支装备不足,人数刚过300的警卫营,居然在对付一支装备精良的日军大队时,守住己方阵地整整数个时辰,击退日军数次进攻。 就算这个山崎大队只有区区500人,这样的任务也称的上艰巨,程团长是知道守卫兵工厂的警卫营战斗力如何的,他不敢想象,警卫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说,这支山崎大队根本不堪一击? 心中有此一问的程团长见了刘营长劈头就道:“刘营长,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一个警卫营居然挡住了日军大队的进攻,守住了兵工厂和野战医院,这仗打的漂亮。” 刘营长苦笑道:“您就别夸我了,这次要不是有突击队的同志们在,有疯子同志在,我警卫营只怕早就打没了。” “突击队?” 韩烽适时走了出来,他倒是也对这个相貌平平的772团程团长颇为好奇。 从面相上看,这位程团长忠实有毅力,应该也是个令行禁止,绝对服从上级命令,不怕流血牺牲的勇士,这一点倒是与孔捷有些相似。 “程团长,独立团突击队韩烽向您报道!” 程团长愣了愣,“独立团,李云龙的部下?” “是的。” “好小子,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刘营长,你带着你们警卫营和突击队的同志们下去休息吧!” 刘营长道:“程团长,我警卫营不用休息,我们还可以继续参加战斗。” “胡闹,我772团主力部队已经全部集合,你们放心去休息吧!后面的战斗就交给我们了。” “出发!” 程团长带着772团竟是直接对着摸上来的山崎大队发动了反冲锋,刘营长本来准备提醒程团长山崎大队的厉害,火急火燎的程团长就已经带着队伍离开。 刘营长哭笑不得道:“疯子同志,772团来了,咱们也可以松口气了。” 韩烽笑道:“那也用不着急着走,咱们就在这里看772团的战斗吧!” “好!” 在韩烽和刘营长的佩服中,程团长772团的两千多人马一压上,山崎治平顿时着了慌,连忙带着剩余的三百多人后撤。 山崎治平知道这一次八路军主力是真的出现了,光听火力声,这八路军主力就远比方才的警卫营强了许多,再加上这漫山遍野的兵力,772团不亏是386旅最强主力团,骄傲如山崎治平,也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暂避锋芒。 手下的中队长建议向平安县撤退,山崎治平却摇头道:“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开始。” 在部下的疑惑之中,颇具军事眼光的山崎治平选择的退守地点在一处坡地李家坡! 山崎治平在警卫营和韩烽的手中,算是领会到有一处坡地,易守难攻的痛苦滋味,这一次他竟是给学了去。 这李家坡的地势颇为奇特,中间隆起四面低洼,想上坡只有东南方的一条大路。 山崎治平在看到李家坡的地形时,两个腿便走不动道了,他暗道一句“天助我也”,就率领部队退守在李家坡去。 他选择的地方也颇有意思,不在周围的土坡掩体上构筑工事,反而把工事就立在李家坡的正中心位置。 土坡的中间被山崎大队的士兵们挖出一条战壕,山崎大队在短暂的时间内,就依托着这条战壕构筑好所有的机枪阵地、掷弹筒阵地、步枪火力点。 孤军深入的山崎治平并不害怕,相反,此时此刻他才觉得抵达了人生高峰,眸子里满是兴奋。 一般人或许都会觉得他是疯了,可山崎治平却对自己的部下讲:这一次立功的机会到了,我要来一个中间开花 中间开话战术:以己方为诱饵,坚守某一战略地域,诱使敌方部队向己方包围进攻,配合友邻部队对敌方实施反包围。 163 对比有差距 山崎治平的战术其实并没有错,日军擅长以中间开花,再让四面的援军支援,形成反包围的添油战术,这一点在日军的很多经典战役上都有体现。 只是山崎治平这一次做的尤为大胆,以只有500兵力的山崎大队孤军深入,寻找八路军主力,然后以自身作为诱饵,诱使八路军围攻自己,再呼叫支援,对八路军主力形成反包围,最终彻底歼灭八路军主力。 可以说山崎治平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虽然有过突击队和警卫营那样一段并不美好的插曲,可是在山崎治平看来最终的结果还是不会改变。 当山崎大队在李家坡中间位置将防御阵地全部构筑好之后,山崎治平握着自己的武士刀,迎着风坐在一块外露的青石之上。 看着眼前那一大片开阔地带和唯一能够走上李家坡的大道,山崎治平的嘴角划起一道冷酷的弧度。 山崎治平自信满满。他的山崎大队虽然只剩下300多人,可只要有这严阵以待的防御工事和数量足够的炮火弹药,无论装备落后的八路主力一次性冲上来多少人,最终迎接的也只有他山崎治平挥起了屠刀。 不仅如此,就在山崎治平将防御工事构筑好之后,便直接电告日军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说明了自己中间开花的战术,以及周边八路军主力已将自己所率之部团团围困的情况,同时向日军总部求援。 却说筱冢义男得知情况之后,非但没有责怪山崎大队孤军深入,反而大力表彰山崎治平的英勇,并对山崎治平这次的中间开花战术表示肯定。 筱冢义男当即下令,驻潞安的36师团、驻汾阳的16旅团、驻太原的第9旅团、驻阳泉的第4旅团各部,日夜兼程,向李家坡进发,策应山崎大队反包围歼灭八路军主力。 李家坡战斗因此还没有开始,整个晋西北就已经暗波汹涌,当李家坡战斗正式打响的时候,猛烈的暴风雨彻底降临。 这个素来名不见传的小山坡,如今却被标记了红点,放大了倍数,呈现在各方势力的军事作战地图之上,李家坡战斗注定了要被写进史册,就是说彪斌史册,也未必没有可能。 战斗一开始,程团长打量过李家坡阵地的地势之后,便打定了强攻的主意。 程团长知道山崎大队在警卫营的手里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方才日军撤退的仓促,程团长只是大致扫了一眼,躺了满地的日寇尸体,足有上百具。 根据情报程团长知道,山崎大队是从日军前线凑起来的临时大队,所以编制有缺,并不是满员,差不多只有五百兵力,那么经过与警卫营交锋的战损,这山崎大队大概只剩下三百多兵力,也就一个日军加强中队的人数。 程团长没有将这支山崎大队当回事儿,在他看来临时拼凑起来的日军队伍战斗力绝对强不到哪儿去。 否则一个五百人的山崎大队与两三百人的警卫营开战,也不会丢下一百多具尸体,仓皇而逃了。 李家坡战斗一开始就是高潮,别看八路军这边士气高涨,老总更是扬言“干掉山崎大队”,可事实是,八路军129师的脑袋上顶着巨大的压力,日军一个师团三个旅团全部在向着李家坡阵地逼近,日夜兼程。 山崎大队此刻就是日军抛下的一个诱饵,一个惹怒了八路军这条大鱼的诱饵。 可大鱼想要吃掉这口诱饵,随时都有被钓走的风险。 若是386旅久攻山崎大队不下,那么一旦日军援兵策应山崎大队形成反包围圈,就是整个八路军129师都有被覆灭的危险。 这正是山崎治平想的好招,就算八路军最终没有吃下自己这口诱饵,带兵撤离,那么此战过后,对于八路军总体的威名将是巨大的打击。 留给八路军的时间不多了,也正是出于时间的思考,386旅陈旅长想都没想,直接派出自己旅的主力团772团。 陈旅长给772团程团长下的命令非常明确:老子不管你怎么打,必须给我在八个时辰之内,消灭这支山崎大队。 八个时辰,这已经是八路军总部各处打援,能够为772团争取的最多时间。 所以战斗一开始,程团长没有犹豫,也别无选择,直接向全团下达了死冲锋的命令: 不计一切代价拿下李家坡,歼灭山崎大队。 残酷的李家坡战斗终于开始了 可是这战斗一开始,似乎就不尽人意。 由于上李家坡的道就那一条,386旅主力团772团虽然是一个拥有2000多兵力的加强团,在果军那里都挂了号的正规战斗序列。 可是全团的兵力根本无法展开,冲锋的道路只有那么一条,772团的一个先锋连刚刚冲上李家坡,就被山崎大队疯狂的机枪火力压制,外加狙击手的单点,几乎就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一个连的战士所剩无几,就连连长也死在了带头冲锋的路上。 后续的冲锋部队继续压上,只是山崎大队的火力就像是无尽的火舌,以这唯一能上李家坡的狭窄道路作为唯一火力覆盖点,任凭772团战士们前仆后继,也像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突发的惨重伤亡让程团长目眦尽裂,心如刀绞,无奈之下只得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 就这样,山崎大队轻易地抵挡住了772团的第一波进攻。 在紧接着的两个时辰之内,英勇无畏的772团又连续发动了三次猛烈的进攻,可惜全部在山崎大队的猛烈火力下以失败告终,若是按照独立团的人数编制来算,772团的几次进攻已经直接打没了一个营。 反观山崎大队那边,只是损耗了些弹药,人员伤亡情况几乎可以忽略。 只是想要通过消耗战来耗尽山崎大队的弹药? 痴心妄想,山崎治平这次带了足足数倍的弹药,足可以让他的山崎大队支撑两天时间,打上数场大型战役。 若是用什人命去填,就是772团的战士们全部死绝了,山崎大队的弹药只怕也损耗不到哪儿去。 程团长的心里,此时终于有些慌乱了,他没有想到这支山崎大队居然是如此一块难啃的骨头。 可是为什么如此难啃的山崎大队,在警卫营和突击队的手中,居然栽了大跟头,直接战死一百多人呢? 程团长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是在两相对比之下,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他李云龙厉害也就算了,手底下的一支小队,居然也如此的惊人。 心中颇有些不服气的程团长,顶着总部消灭山崎大队的死命令,再次下令全团发起了冲锋 164 主攻更换 山崎治平的军事指挥水平很高,他所构筑的军事阵地是一道v字型的战壕。 这个v字形战壕的火力集中点,便是那条唯一能上李家坡的道路,能够给予从这条小路冲锋的敌人最猛烈的打击。 不仅如此,这李家坡地形奇特,山崎治平将军事战壕设置在李家坡的中间位置,772团在李家坡坡底的时候,根本没法攻击到山崎大队丝毫。 等到772团的冲锋部队一露面,山崎大队便以最猛烈的火力倾泻而下,外加上优势火炮的轰炸,772团的冲锋部队伤亡不断扩大。 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冲锋的时候,程团长从电话里对陈旅长决然道:“旅长,你再让我带着同志们冲一次,小鬼子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这一次我要是还打不下来,也就不活着回来见您了。” 772团的战士们因为团长的决然而彻底疯狂,战士们不要命了一样,向着李家坡日军阵地冲锋,日军的几名机枪手,因为机枪射击的震动,手都快麻木了。 山崎治平握着指挥刀指挥战斗,波澜不惊的老脸上貌似平静,可心底却满是凝重。 这支八路军主力是一支敢打硬仗的部队,一旦让他们冲上阵地,他山崎大队可就离全军覆没不远了。 弹药也顾不得保留了,山崎治平在怒吼中向日军下达了不计弹药射击的命令。 十几门掷弹筒在十分钟之内就打空了200多发榴弹。 在山崎大队空前猛烈的火力之下,人的意志力终究没能抵挡住现实的残酷,772团的第八次冲锋仍旧被打退了回去。 程团长的警卫员为了救程团长,用身体帮他挡了一发子弹,若非如此,程团长果真会像他向陈旅长发誓的那样,已经战死在李家坡战斗的冲锋路上。 这一战的胶着看的八路军一方各级将领干着急,陈旅长从望远镜中看到战役的情况,忍不住摇头苦笑,这一次772团只怕是不行了,谁能想到区区一个日军山崎大队,战斗力居然能够强悍到这种地步呢? 观战的刘营长气得一拳砸在黝黑的土地上,骂道:“妈的,又给打下来了,这支小鬼子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772团在几个时辰之内先后发动了八次猛烈的冲锋,伤亡超过全团三分之一,可就算这样,似乎也才消耗掉山崎大队三分之一的兵力。 这两个三分之一可不是一回事,基数根本不同,敌我真正的战损比几乎已经达到8:1。 刘营长这时才真正觉得震撼,就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山崎大队,就在不久之前居然折损了100多人在自己的一个警卫营手中。 刘营长忍不住打量了身边的韩烽几眼,这个年轻人的脸上,即使面对着如此大的阵仗,此时此刻依旧波澜不惊,仿佛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惊慌失措似的。 “疯子同志,你说程团长接下来会怎么打?” “打不了了,772团锋芒已逝,这种不计伤亡的添油战术,在日军强悍的火力下根本无济于事。” 刘营长一惊:“那这支山崎大队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它嚣张下去?” 韩烽道:“等吧!会出现转机的,现在留给咱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旅长也只能出奇招了。”“给我接独立团的电话,老子要找李云龙。” “旅长,嘿嘿,是我是我,我是李云龙!” “李云龙,老子听说你小子在独立团都开始骂娘了,就连政委都骂了一顿?” “哪儿能啊!旅长,咱就是旅长手下的乖宝宝,旅长让咱干啥咱就干啥,总不能因为旅长没把主攻的任务交给咱独立团,我就在独立团骂娘吧!这哪儿像回事啊” “好了,你小子少拐着弯儿的埋怨老子,仗有你打的时候,772团的进攻失利,老子准备派你独立团上,只是一条,你李云龙给老子记好了,让你上可以,你要是打不下来” “旅长,你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李云龙在电话的那一头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便是这万分紧急的情况,陈旅长也因为李云龙的这句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脑袋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老子用不了这么大的夜壶。” 陈旅长放下电话,看着副旅长和政委几人,禁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副旅长道:“旅长啊,你这是准备让李云龙那小子上呢!” 陈旅长点了点头道:“这一仗打到现在,简直快成了笑话,我也只能开始押宝了。” 政委笑道:“李云龙这小子打仗鬼点子多,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让独立团上,试试看吧!若是还不行,咱们也只能撤退,放弃山崎大队了。” “一个主力团打了几个时辰,最终还要放弃山崎大队?我386旅可丢不起这个人。” 陈旅长说完,拿着望远镜冲到指挥前沿观察点,坚毅的脸上写满了绝然。 半个时辰之后,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独立团的队伍。 “通讯兵,传令下去,一会儿独立团一上,旅部的火炮全部开火,一颗炮弹也不许给老子留下。” “是!” 走过来的政委惊讶道:“旅长,那鬼子的战壕工事狭窄,咱们的火炮不是对他们没什么用处吗?统共就那几发炮弹,打完了估计也取不到什么效果。” 陈旅长咬牙道:“那也不能让小鬼子猖狂,他们有火炮,老子也有火炮,就算打不着,也杀杀他们的威风,正好给独立团的冲锋打掩护。” “传令772团,让他们后撤,换独立团上。” 兴冲冲的李云龙带着队伍赶到之后,韩烽立马带着突击队归队。 两人见面之后,韩烽笑道:“团长,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云龙已经听说韩烽带着突击队一路骚扰山崎大队,避免许多村庄被扫荡,最后又与刘营长一同抵御山崎大队进攻兵工厂的事情。 李云龙大笑道:“那是,这么精彩的战役,怎么能少得了老子?你小子这次的仗也打得不错,走,看老子怎么干掉这只山崎大队。” 李云龙带着队伍接手阵地的时候,772团的程团长不知什么缘故避开了李云龙提前撤离。 看着772团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战士,李云龙忍不住得意道:“回去告诉你们程瞎子,当年老子怎么教他打枪,今天就教他怎么打仗,让他在后面给老子学好了。” 据说,后来程团长听到李云龙转达过去的这句话之后,气的几天都没有吃饭。 这李云龙的资历深是深,就是太真性情,太爱吹牛,有时候一旦吹起牛来丝毫不顾他人的感受,这就很令人头痛了 165 毫无章法 主攻替换成了独立团之后,留给李云龙的时间已经不多,八个时辰在772团的手中用掉了将近五个时辰。 现在留给李云龙的时间只剩下了三个时辰,就算是八路军各方打援部队加把劲儿,能给李云龙的独立团争取到的时间也少的可怜。 陈旅长其实也没有指望李云龙一定就把山崎大队给干掉,他不过是没了法子,只能试试自己手中这个不安定分子。 独立团这一次是家底儿都搬来了,手榴弹扛了五六十箱,轻机枪就有六挺,步枪不管样式如何杂乱,战斗主力是人手一把,子弹难得的富裕,每个主力战士能够分到足足十发。 副团长孔捷早就想戴罪立功,洗刷自己新一团被山本特工队偷袭的侮辱了,他对李云龙道:“老李,现在时间紧迫,你让我带队伍冲上去吧!” 李云龙觑了孔捷一眼,毫不客气道:“你老孔可不能只玩儿愣的,山崎那老小子有些能耐,你看这李家坡的地形,易守难攻,山崎大队弹药管够,炮火更是厉害,那程瞎子的部队不比咱独立团阔气?结果怎么样?整整冲锋了八次,也没能拿下李家坡。 老子在后面都看的心疼,多好的队伍,多好的战士啊!都给那程瞎子祸祸了。 不动脑子的冲锋,那就是送死的添油战术,老子才不干那蠢事儿,老子独立团兄弟们的性命宝贝着呢!” 孔捷道:“老李你说的有道理,只是咱们除了冲锋,还能有什么法子?” 李云龙看向身旁的赵刚,咧着嘴嘿嘿一笑:“赵政委,你怎么看?” 赵刚虽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可早在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参加过一二九运动,更是一二九运动的领导人之一,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小子。 赵刚不傻,他知道李云龙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呢!这么些时日的相处,赵刚已经有些明白李云龙的性子,就是爱吹吹牛,骂骂人,找找存在感,证明一下谁才是这片儿区的老大,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大毛病。 况且赵刚对于这种前线战场的指挥,还真是毫无经验,他笑道:“团长,咱们说好了,我管生活,你管军事,现在你拿军事上的事儿问我,那可是问错人了!” 哈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不但没有因此瞧不起赵刚,反而觉得赵刚识趣儿,他笑道: “老赵你看,山崎这老小子把防御工事放在李家坡中央地带,就是欺负咱们八路军装备差,没有火炮,可他要是真这么想,那他老小子的死期可就不远了,他当老子没有火炮?嘿,老子有比鬼子的掷弹筒迫击炮还厉害的东西。” 在赵刚的疑惑中,李云龙对韩烽道:“三愣子,你小子让我去问张万和弄手榴弹,他娘的,这次还真是能派上用场了。” 张大彪不亏是跟了李云龙多年的老人儿了,他率先反应过来道:“团长,你的意思是,咱们用这些手榴弹” “没错,张大彪我问你,李家坡斜坡边缘离鬼子的v型工事有多远?” 张大彪目测了一下,道:“团长,至少得有七八十米。” “这就对了,这八十米的距离完全就是开阔地,不说是小鬼子,就是咱们独立团在山崎老鬼子那里设防,在进攻部队没有火炮支援的情况下,也别想冲上阵地。 更不说山崎大队的火力管够,火炮比咱们旅加起来都多几番,这上李家坡的道又狭窄,最多只能一个连一个连地往上冲,也难怪程瞎子带着部队冲锋了八次,进攻都被鬼子给打了下来。” “要是能够缩短这段攻击距离,让咱们的手榴弹够着山崎那老鬼子的工事” “团长,你是说用土工作业的方式,掘土前进!”张大彪反应过来。 李云龙笑道:“大彪你小子的脑袋这次转的倒是挺快。我才从张万和那个老家伙那儿要来二十箱手榴弹,再加上咱们独立团的家底儿,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把全团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你一营,一人十颗手榴弹,你一营一共三百六十个战士,那就是三千六百颗手榴弹,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政委赵刚在一旁听得发愣,李云龙的这种战法他在书本上闻所未闻,孙子兵法?六韬? “团长,这是什么打法?”赵刚虚心求教。 李云龙笑道:“我不像你们化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我管他什么打法不打法,反正能干掉山崎那老小子就行了。” 看着李云龙风风火火而去的背影,赵刚若有所思,不拘一格,打仗貌似毫无章法,又实用有效,这就是李云龙的打法。 独立团前锋部队土工作业向前掘进之后,山崎治平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满天的尘土。 这李家坡地质松软,掘土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再加上人多力量大,几乎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一条狭窄的工事战壕就呈现出雏形。 山崎治平看的有些发愣,他不清楚敌人究竟是要干什么,可是出于直觉,他知道若是任凭眼前的土八路继续掘土的话,他山崎大队只怕就危险了。 山崎治平顾不得省弹药了,连忙下令开炮! 可是独立团挖的工事暗道并非直线,而是弯曲前行,暗道又窄,炮弹很难精准地落进去,况且就算是落进去,由于暗道拐弯处的抵消作用,炮弹的冲击力也伤不到几人。 山崎治平急了,他竟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敌人不停地掘土,一步步地逼近自己。 大后方的陈旅长也看乐了,他已经看出了李云龙的打算,他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李云龙这小子打仗还真有些鬼点子,要是772团也采用这种办法,只怕李家坡早就打下来了。 “传我命令,旅部炮弹都不要剩了,掩护独立团部,给我全部打出去。”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独立团的工事战壕在蜿蜒曲折中前行,数个时辰的功夫,八十米的开阔地,独立团竟是靠着土工作业的方式前进了四五十米 166 山崎大队的覆灭 四五十米的距离,山崎治平甚至已经感受到致命的危机,只是面对那不远处的尘土飞扬,他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束手无策。 山崎治平已经再三通电日军总部催援。 可打援的八路军也像是疯了,为了消灭山崎大队,给独立团争取时间,拼命拦截各方来的日军援军,以至于整整八个时辰已经过去,山崎治平期待已久的援兵还是没有抵达。 准确的说,援兵是来了一支山本特工队,可特工队纵然厉害,这样的中型战役中,他们也根本就插不上手。 山本一木认为山崎治平这次的行为非常愚蠢,五百人的大队而已,居然就敢孤军深入,这样的鱼饵太小了,鱼还没有钓上来,鱼饵就已经被狡猾的鱼儿给吃掉了。 山本一木虽然是奉命前来,得到的命令更是明确,争取救下山崎治平中佐的性命。 这样的任务对于山本特工队来说,虽然有些难度,可未必就是不能实现的。 山本一木却在冷酷的神情中下令特工队原地待命。 “大佐阁下,咱们再不出手,山崎大队可就全军覆没了。”一个小队长说道。 山本冷笑道:“因为自己的愚蠢连累三军,这样将领就算救回来也该剖腹自尽,现在情况复杂,李家坡是一片开阔地,我们若是贸然行动,必会给特工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为了救一个蠢货冒险,这是很不明智的。” 山本特工队于是按捺下来继续观察战场形势的变化。 当独立团以土工作业方式掘进,离了山崎大队只有三十步多时,为了掩护张大彪一营暗中运送手榴弹。 李云龙下令向山崎大队喊话,双方暂时停火之后,独立团这边以讽刺性话语转移山崎治平的注意力。 现场的情况,对阵的双方自然无法知晓。 在远处高坡观战的山本一木从望远镜中看出了些端倪,忍不住暗骂山崎治平的愚蠢。 “长官,土八路准备做什么?” 山本一木道:“这支进攻的八路指挥官很狡猾,现在多半是在准备什么阴谋,可惜山崎那个家伙还不自知,只怕离灭亡不远了。” “长官,土八路准备了什么阴谋?” “阴谋”当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升空,如同麻雀一般遮天蔽日地出现时,一切的阴谋都浮出水面。 山崎治平仰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手榴弹,满心的骄傲、冷酷、自信、疑惑全部化作惊骇,他在麻木中反应过来敌人掘土这么久的杀招,却无法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 这么近的距离,三千多颗手榴弹一股脑地炸过来,有些甚至顺着大地滑进山崎大队的战壕,爆炸声中,犹如末日,山崎大队在一瞬间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摧残。 四方的注意力都因此震撼,陈旅长兴奋的紧握右拳,嘴中大喊道:“好,好,打的好,打的好啊!” 纵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山本一木,也禁不住感慨:这是一支很不一般的八路部队,我想我可以通电将军,山崎大队即将覆灭了。 战场上响起李云龙的怒吼,像一只兴奋的狼头,率领自己的狼群出击:“独立团自我以下,有一个算一个,全体上刺刀,吹冲锋号,准备白刃战,消灭山崎大队,杀” “杀” 漫天的喊杀声将山崎大队彻底淹没,最后三十米的距离,独立团战士们趁着手榴弹的硝烟未尽,在几个呼吸间便冲完了这段距离。 被炸懵了的山崎大队几乎还没有回过神儿,独立团将士们的大刀便砍了过来。 一个日军机枪手晃着脑袋摸到一挺重机枪面前,重机枪火力一开,冲在最前面的独立团战士纷纷栽倒。 砰 远在四五十步开外的赵刚举枪瞄准,日军机枪手直接毙命。 “好,他娘的,这枪是谁打的?”正在冲杀的李云龙被这枪法惊讶到,禁不住询问。 一个战士道:“团长,是咱们赵政委打的!” 李云龙沉默了,远远地望了赵刚一眼,心中随即生出惊讶,这个他本以为啥也不懂的小白脸政委,第一次上战场,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不说,坚毅的目光每一次瞄准,居然就有一个日军死在他的子弹之下。 一手枪法令人吃惊。 “冲”李云龙心中凛然,杀的更加起劲儿。 敌我双方顷刻之间纠缠在一起之后,展开了最为原始也最为惨烈的白刃战。 许多小鬼子还没有来得及从战壕中爬上来,就被独立团战士们用红缨枪戳死在了战壕之中。 反应过来的鬼子刺杀术厉害,往往就是战死,也能带走两三个八路军战士。 李云龙正提着鬼头大刀杀得兴奋,已经一连劈死了数个鬼子,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赵刚却在后面看的心疼,鬼子最后的负隅顽抗爆发出的战斗力惊人,不过一壶茶的功夫,就有几十个战士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之下。 赵刚顾不得留手了,掏出配枪,一连打死四个正在拼刺刀的鬼子,一边喊道:“迅速解决战斗,能用枪解决的就用枪解决。” 张大彪和李云龙一样,正杀得兴起,他当年是大刀队的连长,最厉害的就是一身的好刀法,上了战场,就像是一个人形杀手,刀光所至,小鬼子唯有饮恨。 与他对阵的一个日军中尉被赵刚一枪打死。 张大彪在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赵政委可真是不讲道义,小鬼子都已经把枪膛里的子弹都退掉了,居然还用枪把人家打死。 只是转念一想,和这些畜生有什么道义好讲。 张大彪一脚踢开一个鬼子的尸体,捡起鬼子手中的歪把子,胡乱地把弹夹摸出来一塞,保险打开,就冲着剩余的鬼子突突起来。 有了赵刚和张大彪的带头作用,人数上占了大优势的独立团战士们纷纷效仿,山崎大队的伤亡迅速扩大。 年轻气盛的魏和尚觉得自己最痛快的时候就是在白刃战刺杀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的一身武艺才得以展示,可以杀鬼子杀个畅快。 和尚已经用红缨枪捅死六七个鬼子了,五个空出来的鬼子盯上了他,向着他包抄了过去。 几个独立团战士隔着老远喊道:“魏和尚,我们来帮你”,几人一起拼命向魏大勇靠拢。 和尚却大吼道:“谁也别过来,想和俺抢功怎么地?这几个小鬼子俺包圆儿了。” 骑兵连连长孙德胜这次憋了一肚子郁闷,李家坡地势根本就不适合骑兵作战,李云龙更是宝贝骑兵连,说什么也不让骑兵连参战。 最后在孙德胜大义凛然的再三请求之下,李云龙虽然答应让骑兵连参战,却把骑兵连的战斗序列安排在了末尾。 可他孙德胜是会服输的人吗?绝不是,特别是在打仗的时候,孙德胜向来都会冲在最前面。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虽然没有马,可是孙德胜还是带着自己的骑兵连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只是本来就没有多少鬼子了,这魏和尚居然还张口就要包圆儿五个,终于赶到的孙德胜当即道:“兄弟,咱们分分,我三个,你两个!” “那可不行!”魏和尚大笑,在五个鬼子的合杀中游刃有余,几个回合之后直接将其中两个捅死 167 山本一木的自信 孙德胜动手稍微晚了些,五个鬼子就被魏和尚干掉了两个,他连忙道:“兄弟,说好的你三我二,给我留两个。” 可和尚杀得还不过瘾,哪里会留手,红缨枪一个横扫,巨大的力道下枪尖破空,两个小鬼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划破了脖子。 “好俊的枪法!”孙德胜用马刀将最后一个鬼子劈死。 韩烽不得不承认,与射击相比,这种血肉的拼杀最为惊心动魄,也最显男儿本色,厮杀起来更是最为酣畅淋漓。 他一路杀过去,手中的刺刀至少沾染了七八个鬼子的性命,到了孙德胜和魏和尚的近前,韩烽喝道:“和尚,你这警卫员怎么当的?丢下团长政委,只顾自己痛快去了?” 魏和尚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头,连忙向着李云龙的方向靠拢。 韩烽: 这一根筋的和尚,你没看到人家老李正杀的畅快吗? 果然,傻和尚去了就把李云龙往身后挡,还抢着把李云龙对手的一个日军少尉给捅死。 李云龙气的大骂:“他娘的,和尚,你来做什么?” 魏和尚道:“团长,俺是你的警卫员,俺是来保护你的。” 李云龙指着不远处已经险象环生的赵刚道:“保护老子做什么?你没看到政委被鬼子包围了吗?快去保护政委,政委要是少了一根头发,老子枪毙你。” 魏和尚一怔,连忙又向赵刚跑去,把赵刚从两个鬼子手里救了下来。 不料赵刚见了和尚就喝道:“魏大勇,你来我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保护团长?团长要是有个闪失,我拿你是问。” 唉 魏和尚郁闷地转头就跑“他娘的,你个蠢和尚,政委不会玩刀!” 韩烽和孙德胜一起笑了起来,韩烽道:“老孙,看到没,咱政委和团长现在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 孙德胜佩服道:“咱赵政委不是孬种,一个大学生,就这一会儿都杀了好几个鬼子了。” 韩烽道:“政委自然是武双全的好汉。我去帮和尚了,他就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个人。” 韩烽到了之后,总算是帮和尚解了围:“和尚,你去保护团长,政委这里有我看着!” “哎,好嘞三哥!你可帮了俺大忙了!”魏和尚终于不手忙脚乱了,在李云龙的身边配合杀敌,这一场白刃战打的好不精彩。 李家坡战斗在独立团冲上山崎大队阵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接近结束,经过此番白刃战拼杀,最后的收尾便十分自然地画上了句号。 山崎大队最高指挥官山崎治平中佐,在惊骇和不甘中被机枪打成了筛子。 独立团开始打扫战场,山崎大队覆灭的消息向四周辐射,日军各方还在死战的日军援兵收到消息之后,战斗意志迅速削弱,紧接着八路军撤退之后,日军援兵也纷纷向敌占区返回山崎大队覆灭,没有了诱饵,钓鱼已经失去了意义。 隐藏在暗中的山本一木没有因为山崎治平的阵亡悲伤,却对全程参与覆灭山崎大队的独立团独狼突击队起了兴趣。 他从望远镜里注意到了那支小队,枪法精准,专门瞄准山崎大队的机枪手打。 突击队队员的穿着与独立团其他战士没有大的区别,可是他们那一身的装备却格外显眼,特别是在最后的白刃战中,这支小队一路率先冲锋,所过之处日军几乎是人仰马翻,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扫射,直接在残余的山崎大队杀出一条血路。 山崎治平在生前也曾向总部汇报过这支八路军游击队的情况,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屈辱,他只是轻描淡写,说自己所率之部受到了一支游击队的骚扰。 山本一木估计,山崎治平口中所说的那支游击队,应该就是眼前这支战斗力不同一般的八路军小队。 山本一木暂时还不清楚这支小队的情报,可是他有一种直觉,这支小队迟早成为他特工队的敌人。 “ますます面白い!越来越有意思了!” 山本一木的嘴角划起了一道自信的弧度,转身对自己的队伍道:“撤収撤退” 他最后望了远处的突击队一眼,心中竟是生出几分期待:希望你们配为我的对手 独立团歼灭山崎大队之后,副团长孔捷因为作战勇猛,甚至还负了伤,戴罪立功,官复原职,被派去新二团当了团长。 李云龙虽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团长,可心底却是高兴的,能够凭借这次战役拉老战友一把,也值得了。 况且李云龙这次也不是一无所获,他的出色指挥能力再次在旅部挂了号。 名气也更大了,要说李云龙这么多年可真是立过不少功,大功同样不少,干掉一个小小的山崎大队,用李云龙的话来说:根本不值一提,都不好意思朝人开口。 老李这话自然是在吹牛,可他这爱吹牛的毛病也绝不是全凭一张嘴,老李参军早,资历深,1927年黄麻暴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的老兵了,长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老团长了。 这么多年用老李吹牛皮的话说,立了多少大功都记不清了,两双手指头根本就数不下来。 只是他老李犯的纪律性错误,几乎和他的功劳是一样的多,彼此抵消,这么多年过去,李云龙官职没升过不说,还经常被总部从团长的位置上撸下来。 喂马、背锅、绣花老李都快被训练成他娘的多面手了。 不仅如此,老李还有另外一个特长,这个特长其实一直都是陈旅长最为欣赏,却从来闭口不谈的一点带部队。 这一点你不得不服,不管他李云龙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是什么部队你交到李云龙的手上,要不了半年你就会发现,这个团的战士打起仗来嗷嗷叫。 所以李云龙这一路团长带下来,团长的职位不变,地方却是挪了一窝又一窝,一处处队伍即使在李云龙离去之后,也还能从他们的身上隐隐约约看到李云龙的影子。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云龙常常这样说 168 来历 打了胜仗的李云龙大大咧咧地在独立团团部的炕床上坐着,一瓶白酒,一碟炊事班老王炒的花生米,一只豁牙子烧碗,小酒就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要说还真巧,这独立团的炊事班班长居然也姓王,不止是和新一团的老王同姓,就连炒出来的花生米,似乎也是一个味道,李云龙最好的那口味道。 李云龙此刻的心情很不错,咱们说过,老李心情一好,就爱喝两口,甚至是酒量的好坏都由心情决定。 今天自然是海量了,李云龙带着海量的酒量,找到了新的酒友赵刚。 “老赵,老赵,你来了!来来来,坐,咱们闹两口。”李云龙见了赵刚便亲热地招呼,所用的称呼更是让赵刚有些受宠若惊,老赵?李云龙什么时候这么亲切地叫过他? 可赵刚的心底毕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他本来是带着旅部的任务来的,老实说,原本只是想干好自己政委的本职工作,一心一意地抗日打鬼子。 赵刚的素质很高,不会轻易瞧不起任何人,却也未必就会对人服气,李云龙的粗鄙和刻意的刁难,在最初的时候也曾让赵刚难为。 只是时间一久,赵刚就发现,那只是李云龙的真性情体现,对谁也都是一样的。 慢慢的,赵刚开始从心底对李云龙的看法改观,从万家镇偷袭伪军骑兵营到覆灭山崎大队,李云龙的身上几乎折射出一位出色指挥官的所有特点,坚毅、沉稳、热血、勇猛、狡猾 赵刚甚至开始佩服李云龙这样的基层将领,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基层将领们对于这场抗日战争的贡献远比自己这样只知道读圣贤书的学生作用更大。 正是基于李云龙一类的铁血将领舍生忘死,威威中华总有一日会把日寇全部赶出中国。 脑海里想着这些,赵刚大大方方地在李云龙的对面炕铺上盘腿坐下,他一抬头,忽然觉得对面的李云龙有些可爱,正杵着个大脑袋盯着自己直乐。 “来来来,我给你满上,给老赵你满上!”李云龙颠儿颠儿地给摸出一只碗,倒了半碗酒递给赵刚。 赵刚这次没有拒绝,接过酒碗,道:“好,团长既然这么有兴致,我就陪团长喝点儿。” 李云龙板着脸道:“什么团长不团长的?显得生分,你就叫我老李,我叫你老赵,这才显得亲热。” 赵刚忍不住笑了,“好,老李。” “我说老赵啊!你刚来那会儿,我请你喝酒,你还不喝,现在咋又喝上了?”李云龙端起酒碗和赵刚碰了一个,看着赵刚一口白酒下肚,辣的直龇牙,笑着问道。 赵刚一边忍着白酒在胃中翻腾的那种灼热,一边道:“老李,那时我初来乍到,就是个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你别见怪。” 李云龙道:“你小子,还别说,你刚来那会儿我还真看不上你,咱就在想了,得,这回上级又给咱派了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小白脸来了。 可你小子真是不含糊,刚刚到,就凭借着和尚口中的那点信息,推测出偷袭大夏湾的那支小鬼子是冲着总部去的。 要知道你三两句话就分析出来的东西,我他娘的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看出来。 我当时就有些吃惊,心想这个小白脸还有几把刷子呢? 可是这次攻打山崎大队,我的天呢!老赵你真是给我露了一手,先是隔着七八十步的距离一枪干掉日军的机枪手不说,上了战场也是一点不含糊。 他娘的,你小子都被几个鬼子包围了,和尚要是再晚去一点,你就死在鬼子的手里了。 可就是那种情况,我派和尚去保护你,你居然又叫和尚来保护我老赵,你不知道当时咱老李心里这个热乎啊! 咱老李一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可是这一次我知道,能和咱老李知冷知热的兄弟出现了,老赵,那人就是你吖!” “来,啥也不说了,咱们喝了这碗酒。” 李云龙和赵刚又碰了一个,“老赵,李家坡一战老子是真的开心啊!你知不知道,李家坡一战我得到了哪几样东西?” 赵刚好奇:“哪几样?” 李云龙竖起指头道:“第一样,老战友孔捷官复原职,老战友一直在独立团给我当副团长,说实话,我这心里真不痛快,这次他能官复原职,老子是真替他开心。 第二样,这次的仗打的痛快,我独立团打出了彩儿,以后谁还敢说我独立团是发面团? 第三样,那就是你老赵,一场战斗让老子多了个政委,能生死相托的战友兄弟老子不说了,喝酒。” “喝!” 赵刚怀着说不出的感动,酒碗与酒碗狠狠地碰撞在一起,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政委,也没有什么团长了,有的只是赵刚和李云龙,这一对开始心心相惜的兄弟。 酒过三巡,盲和大学生开始融入。 李云龙已经有了三分醉意,只是老李是越醉越清醒,道:“老赵,你的枪法真不赖,他娘的,这么多年了,你这样的枪法老子都没有见过几个,远的不说,就在咱独立团,也就三愣子那小子的枪法和你差不多。” “哦,我在大学的射击训练课上遇到一个教员,他说我的射击天分很高,是天生的狙击手,因此对我格外训练了一段时间。” “什么手?” “狙击手,就是专门从事精准射击任务的抢手用咱们的话说,就是神枪手。” 李云龙听明白了,他自己虽然一直都是个大老粗,可是打心底其实都是佩服化人的,他禁不住感慨道: “老赵啊老赵,你真是太有学问了,一个神枪手,愣是让你说出一堆学问来。” 赵刚谦虚地笑了笑,刚才李云龙提起韩烽,他忽然来了兴趣,他虽然是第一次喝酒,酒量还真不差,半碗白酒下肚,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觉得满心的话都往外蹦,怎么收也收不回来。 “老李,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韩疯子同志是什么来历?我虽然不了解他,可是我这些天也听说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同志” 努力稳定地更新苦笑就是时间太紧! 169 学文化 李云龙往嘴巴里胡乱地丢了一颗花生,酒喝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再多几分醉意。 可脑袋反而更加清醒,李云龙不以为意地问道:“咋了老赵?你怎么想起来问三愣子的事儿了?” 赵刚道:“就是好奇,问问。” “你小子不会还有别的意思吧?”李云龙试探道。 赵刚是个理想主义,并不喜欢勾心斗角,他点了点头,直言不讳道:“老李,我和你直说了吧!韩疯子同志现在风头正盛,旅部甚至总部都知道他,所以这次我来独立团,上级还给了一个附带的任务,就是查清楚韩疯子同志的根底,你知道的,咱们必须保证组织的团结,上下一心。” 李云龙愣了下,他将碗底的最后白酒一饮而尽,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没问题,三愣子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兵,绝对没问题。” “可我听说,他之前脑袋好像还有些问题,后来怎么突然” “我说老赵,你说话能不能不要整那些弯弯道道,三愣子那小子是韩老叔的儿子,地地道道农民的儿子,后来脑子开了窍,就聪明了,从新一团的时候,老子带他上战场,那小子就没怂过,他是个好样的,打鬼子很有些本事,老子一直拿他当兄弟。 我说你们这些化人一没事儿就喜欢瞎琢磨,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鬼子的兄弟,能有什么根底问题?老子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 赵刚哭笑不得道:“老李,你别误会,我也一直很欣赏韩疯子同志,这次李家坡战斗,他甚至还救过我的性命。 只是这次不一样,李家坡一战韩疯子同志和他的突击队立了大功,旅部的委任状已经下来了,准备让韩疯子同志担任独立团一营的一连连长,所以对于韩疯子同志的根底问题,必须调查清楚。” 李云龙反应过来,笑道:“小小的连长,那小子还真不在话下,调查就不用了,我李云龙敢拿脑袋给你担保,三愣子那小子是一心打鬼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好,有老李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接着喝!”李云龙又从墙角旮旯摸出半瓶子不知道是啥时候的白酒,给赵刚倒上,“老赵啊,你是不知道,三愣子这样的部下多难找,那可是老子的心头肉啊!老子这么多年滚打过来,大小胜仗数不过来,消灭的敌人更是不知道都有多少,凭的是什么?就是老子手底下那些不怕死,敢于亮剑冲锋的兄弟。 远的不说,你数数,就咱们独立团,张大彪、三愣子、沈泉、孙德胜、还有突击队的那些小子们,哪个不是好样的? 哦,说到这儿还不能落下魏和尚。 说起和尚,老赵你这次来可是给咱老李送了一份大礼,那和尚少林寺出身,一身的好功夫,打山崎大队的时候你没有看到,数个小鬼子包围啊!和尚那小子没几下子就全给捅死了。” 赵刚当然也十分满意魏和尚,他笑道:“魏和尚的确是个不一般的战士。” 李云龙道:“功夫是不错,就是一根筋,根本就不会伺候你这种化人,跟着咱这大老粗倒是差不多。老赵啊,那和尚脑袋笨,我给你换个机灵的警卫员怎么样?” “不用,魏和尚就挺好的”赵刚说到这里忽然愣住了,他听出了李云龙话里的意思,在哭笑不得中带着几分醉意,竟是罕见地用手指着李云龙骂道: “好你个李云龙,我说你怎么想起来请我喝酒,感情是看上魏和尚了,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呢!” 哈哈哈哈 “那是,你老赵来独立团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看咱老李吃过亏?直说吧,老子看上和尚了。” “行,那就给你,把魏和尚给你!” 赵刚已经喝的有些迷糊,趁着酒意道:“只是说好,魏和尚可以给你,可我必须给你约法三章,你得答应我,我才放人。” 李云龙似乎是喝的差不多了,他没有想到赵刚一个柔弱书生的酒量这么好,自己都有些迷糊了,这小子还在自己面前嘀咕,居然还要约法三章? “好,你说,老赵啊,只要你把和尚给我,别说是三章,就是三十章也没有问题。” 赵刚道:“那我说了,第一,不许你醉酒! 第二,咱们说好的,你管军事,我管生活” 团部指挥室忽然响起了如雷的鼾声,正在给李云龙约法三章的赵刚低头一看,顿时乐了,李云龙这下子居然歪着身子,靠在土墙上睡着了。 赵刚顿时无话可说了,只是他哪里知道,老酒鬼李云龙的酒量虽然不算大,可今天心情好,是带着海量来的,怎么会轻易喝醉,之所以装醉睡着,不过是不想听政委念紧箍咒,把约法三章这事儿糊弄过去就完了。 但不管怎样,一场战役,一番对酒,李云龙和赵刚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彼此之间的芥蒂也开始消融,次日酒醒之后,赵刚就开始尽职尽责了,居然要教李云龙写字学化。 学化这种事情,李云龙以前没学过,一直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想要去学过,只是赵刚忽然提出,又是出自好心,用赵政委的话说:这仗总是有一天会打完的,可你老李总不能一直没有化吧!那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于是带着几分好奇的李云龙决定试一试。 只是学了没几天的功夫,几个简简单单的汉字还写的歪歪扭扭照,赵刚没忍住批评了两句,一向在独立团“喝五吆六”的李云龙怒了,顿时就撒丫子不干了。 李云龙起身离开:“和尚,咱们去看看三愣子那小子的一连训练的怎么样了。” 魏和尚挠了挠头,抱歉地看了赵刚一眼,和李云龙两人丢下赵刚向一连营地过去。 赵刚在后面哭笑不得,李云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教过的最笨的学生了,偏偏态度还最差。 可赵刚也是个不服输的性格,竟是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以后抽到时间,无论如何也总要让李云龙学些化 170 韩连长 晋地日军总部,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颓然地放松全身的力气,躺在自己的木椅之上。 身为晋地三军之帅,掌有数十万兵力的筱冢义男中将,这种神情在他身上可不常见,上一次露出颓然和震惊,筱冢义男记得还是在很多年前,那时他的军衔不过刚到大佐。 多年征战沙场,筱冢义男早就练就一颗宠辱不惊之心,不敢说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至少已经看淡战场上的生与死,胜与负。 山崎大队战败,这在筱冢义男的预料之中,出乎筱冢义男意料的是,山崎大队战败的太快了,仿佛前一刻还在向总部从容汇报,山崎大队以三百多兵力击退了八路军主力团的八次进攻,消灭敌人近千人,可是在下一刻,骄傲的山崎治平居然就慌张地向筱冢义男求援。 筱冢义男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山崎大队就全军覆灭了。 这让筱冢义男彻底震惊了,他料到山崎大队会战败,却没有料到山崎大队会败的如此之快,更是败得如此彻底。 想让鱼儿上钩,鱼饵自然是需要舍弃的,可是筱冢义男这一次钓的鱼儿太狡猾了,几乎是一口就把他的鱼饵给吞掉了,然后嚣张而去,筱冢义男连提竿儿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这些本来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丢失了鱼饵,掌握十数万军队的筱冢义男,丢失一个大队自然无关痛痒。 可是这山崎治平的身份可不一般,身后的势力错综复杂,他的山崎大队被围困的时候,日军军参谋长板垣征四郎、日本驻中华派遣军司令官西尾寿造大将、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官多田骏等,都从日理万机的军务中抽出时间,密切的关注着李家坡战斗的情况。 筱冢义男知道,他们所关注的一方面是山崎大队能否成功拖住八路军各方主力,然后联合日军总部对八路军形成反包围,将太行山根据地八路军彻底消灭。 更重要的一方面却是山崎大队指挥官山崎治平的安危。 为此,日军西尾寿造大将打来电话垂询的时候,筱冢义男再三保证,山崎大队虽然被围控,可是山崎大队占据了绝对的有利地形,八路军根本攻打不上去,等到援军抵达,反包围圈形成,山崎治平中佐将建立前所未有的功业。 可谁成想,筱冢义男前面才保证完,后面就传来山崎大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情报搜寻完毕是在一天之后,筱冢义男这才得知,导致山崎大队全军覆没的是一只叫独立团的队伍,指挥官叫李云龙。 “李云龙,为何听着这么耳熟?”当时看完情报的筱冢义男,脑海里竟然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情报员道:“将军,坂田联队也是折在这个叫李云龙的八路军指挥官手中。” “原来是他!” 筱冢义男的心里忽地窜出一阵怒火,好歹多年的沉稳心性抑制,这才不至于失态。 筱冢义男面色平静道:“把山本大佐叫来。” 山本一木进屋的时候就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他是个非常出色的军人,不仅理论见识惊人,洞察力同样过人。 “将军,您找我!”对于这位直接辖制自己的上司,山本一木向来给予该有的尊重。 筱冢义男点了点头,“山本君,山崎大队全体阵亡的消息,你应该也收到了吧!” “是的,我带着特工队赶到的时候,山崎大队正走向覆灭。”山本一木直言不讳。 筱冢义男的眸子亮了亮,“这么说,你当时有救下山崎治平的可能?” “也只是可能,将军,我们是特工队,不是敢死队,贸然出击,可能我们就连同山崎治平中佐一道,只能把死讯留给你了。” 筱冢义男沉默了,在他的目光直视中山本一木不为所动,坚毅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 “你应该知道山崎治平的身份。”两人的目光对峙了一阵,筱冢义男悠悠说道。 “知道。” “那么你见死不救我就不追究了,山崎君的大仇,需要你的特工队去报。” 山本一木皱眉:“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对付这个李云龙,对付这个独立团?” “是。” “将军,恕我直言,您的这种想法太可笑了,中国有句老话,杀鸡焉用牛刀,我特工队的目标可以是八路军总部,可以是敌方主帅,最起码也是军长级以上人物,您若是下令,就是光头我也会为您抓来,可一个八路军的小团长,根本不值得我特工队出击。” 筱冢义男道:“山本君,我希望你的仗可以打的和你说的大话一样漂亮,既然宰牛刀可以载牛,宰两只鸡鸭岂不是更容易,山崎治平的死,我必须用李云龙的项上人头去消除他背后势力的怒火。” 山本一木听出了筱冢义男的决心,出于军人对命令的服从,便不再反驳。 “将军既然执意如此,我也只能从命,据我推测,在李云龙的独立团,也有一支类似于我特工队的队伍,这大概就是用宰牛刀宰鸡鸭的最后乐趣。” “哦?山本君留学于柏林特种兵学校,能够在回国之后组建起一支山本特工队,这我并不意外,八路军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人才了?” 山本一木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的特工队一组倒是与这支小队交过手,从结果来看,八路军的这支小队战斗力不俗。 山崎大队这次深入八路军根据地腹地,找寻到八路军的兵工厂和医院,最终却没有取得任何战功,也都是这支小队捣的鬼。” 筱冢义男冷笑道:“那就麻烦你这牛刀,顺便再多杀一群鸡鸭。” “嗨!” 筱冢义男口中的鸡鸭们正满是兴奋,委任命令在下午的时候到了,他们的队长官升两级,从排长成了连长。 看着自己面前站得整整齐齐的一百多人,韩烽的心里颇有些感慨,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亮剑历史中的一位旁观者,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从始至终就是其中的一个人物。 信服韩烽的特战队员们并没有到齐,只是这个好消息已经被他们传送给了远在万家镇和平安县的其他人。 可就是这剩下的十几人也足够闹腾了,许敬友带头喊道:“连长,讲两句话呗!” 韩烽的名气本来也不低,经过李家坡战斗之后,在独立团更是人尽皆知。 经过许敬友这么带头一闹和,一连的战士们都笑着哄闹起来,“连长,讲两句,讲两句” 韩烽哭笑不得中抬了抬手,止住所有人的哄闹,笑道:“那我就简单的说两句” 171 疯子连 韩烽的年龄本来也不大,从长相上看更是看不出半分成熟,而一连里边还有很多老兵,韩烽的年龄与他们相比,顶多算得上是个后辈小子。 一群老兵听一个娃娃给他们讲话,不但没有突兀感,反而有一股亲和。 毕竟这是抗战岁月,谁能打鬼子,那就能得到大家的尊重。 韩烽打定了给大家讲两句的主意,他说道:“我年龄小,或许和各位老兵相比,还是您子侄辈儿的,哪有子侄给叔伯们讲话训话的?那我就简单的问大家几个问题。 你们知道咱们打鬼子,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一个年轻的战士喊道:“连长,我知道。” “你说说看。” “是装备,只要咱装备好,打鬼子绝对不含糊。” 一连的战士们听了这话纷纷点头,这么多年抗日以来,八路军就是饱受装备落后的苦难,否则,在八路军战士们看来,小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韩烽笑道:“你说的当然也有道理,那么我问你,果军的装备比咱们可好的多,他们怎么就没能抵御日寇的侵略,还让小鬼子打到咱家门口来了?” 战士们沉默了,这的确是个一言难尽的问题,当然,每个人的心中都能想出只言片语,或是对果军的不满,或是对果军的蔑视,可都是打鬼子的队伍,纵使能力有强弱,品行有区分,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正面战场上洒热血,掉头颅的,不正是从这些人中站出来的勇士嘛! “连长,如果不是装备的话,那就是胆量,不怕死,只有不怕死,敢冲锋,那才能打胜仗。” “对对对” “大家都这么认为?” 许敬友好奇道:“连长,那打鬼子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韩烽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我现在告诉你们的也只是我自己的答案,我认为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心怀信仰,为之疯狂。” “你们知道一个人什么时候是最可怕的吗?你们知道一个战士什么时候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是最恐怖的吗?你们又是否知道敌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样的我们吗?” 在韩烽的一声声振聋发聩的质问中,一连的战士们一起屏住了呼吸,等待他们的连长韩烽给出答案。 “那就是疯!” “人一旦疯狂起来,便可以浑身是胆,什么都不怕;人一旦疯狂起来,即使敌人远比你强大,也会害怕,会颤抖,会胆怯,这个时候也是敌人最畏惧你的时候,因为你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连命都不在乎的疯子,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这个时候的我们,鬼子捅我们三刀,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反过来捅鬼子一刀。 这个时候的我们,就是弹尽粮绝也会发起死亡冲锋。 哪怕粉身碎骨也一定要撕下敌人的一片肉来,不为别的,就是要让敌人胆寒,让敌人颤栗,这是疯的精髓,打赢一场战争最恐怖的利器。” 在众人若有所思的神情中,韩烽继续煽动一连战士们的热血,“我告诉兄弟们这些,就是要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我本人有个性格特点,那就是打起仗来不要命,够疯,所以同志们给我起了个外号,韩疯子。 可不仅如此,我不止是自己疯,带出来的兵也必须跟着我疯,你们得做好准备。 一连以前是什么样子我不管,可在我来之后,必须事事拼命,事事争取第一,冲锋必须冲在最前头,打仗必须打出凶狠疯狂的气势,就是抢战功、捞战利品、分装备,咱们一连也一样要当那独一份。 除此之外,受人欺负?有什么困难?你要是都解决不了,就趁早离开一连,为啥?你特么的一百多号兄弟都在身边呢,啥困难是解决不了的?啥人还敢欺负你的? 所以我今天不是给大家训话,只是给大家传达,传达咱们一连的信仰和精神,没别的,就是一个字,疯。 什么时候战友提到咱们一连,一脸敬佩:瞧,那是疯子连的战士。 什么时候鬼子遇到咱们,一脸惊恐:那是疯子连的八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那么咱们就做到了,疯子连,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最后一句,韩烽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连的一百多号战士齐齐鼓掌,拍的热烈兴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遇到这样的连长,老兵们也在心里嘀咕:不亏是狂追日军大队跑的韩疯子,果然连想法都是疯的,这一次自己这一把老骨头,估计也得陪着他再疯一次了。 这个时代的军人们本就简单,特别是八路军战士们更是纯粹,韩烽的讲话虽然没有特别的渲染,却还是让每一个战士的内心都燃起那一腔热血。 看着满目期待的一连战士们,韩烽笑道:“大家都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 “大家都有没有这个勇气?” 有 “好,那今天我就给你们上第一课。”韩烽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这种笑容让熟悉他的突击队队员们看得心惊肉跳。 许敬友看到自己身边的一个一连战士正裂着嘴直乐,他忍不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兄弟,还乐呢?落到咱连长手里,你的好日子只怕马上就要到头了。” 那战士一愣,他是认识许敬友的,“老许,我们都知道你是毒狼突击队的,突击队是连长一手训练出来的,只是你这话是啥意思?” 许敬友苦笑道:“啥意思?突击队训练的时候,我们在暗地里给连长起了个绰号,你知道叫啥吗?” “叫啥?” “黑心阎王!” “啥意思?” “等着看吧,反正落在我们连长的手里,用我们突击队兄弟的话说,就是不苦也得两行泪,不死也得脱层皮。” “敬友,你小子搁那儿嘀咕啥呢?” “啊?没有没有,啥也没嘀咕,嘿嘿。”许敬友吓了一跳,他可是有反侦察能力的,偷偷的说句话,居然还是被韩烽给发现了。 韩烽瞪了许敬友一眼,转过头来对一连的战士们说道:“今天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叫解放天性,因为一个人做事要是束手束脚肯定做不好,打仗也是一样,只有释放所有,抛弃一切杂念和怯弱,才能做到疯狂勇猛,无所畏惧,让对手胆寒,令敌人惊避” 172 比试 可到底什么是解放天性,又该怎么解放天性呢?韩烽给出了答案: “现在,你们每一个人,一个一个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团部的方向大吼一声。” 一连战士们: 这算是什么事情。 韩烽看到战士们迟疑,道:“解放天性就是让你们找回真实的自我,遇到任何事情也不会慌乱,就是天塌下来,你也应该一如平常,认为那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除此之外,更是考验你们对上级命令的执行力,军人就应该令行禁止。 敬友,你给大家做一下示范。” 韩烽当然知道解放天性其实是表演学院应该学习的东西,可万法同宗,这种能够释放束缚,让心底的勇气得到最大程度释放的方法,在训练军队上一样可以发挥不小的效用。 突击队是韩烽一手训练出来的,当然也经历过类似的训练,只是对于突击队队员们的训练可要远比对一连战士们的训练变态的多。 韩烽当时给出的解放天性的第一课便是,突击队以个人为单位,在尽量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进入敌占区制造混乱。 这一课突击队队员们最终完成的很精彩。 包太平,别看他平日里笑嘻嘻的,总是露出两颗大板牙貌似人畜无害,两天的时间里,他在敌占县城的日军宪兵队周围埋了三个炸药包,当三个炸药包爆炸,整个敌占县城乱成了一锅粥,老实人包太平隔着几百米的地方混迹在人群之中,看着那场爆炸直乐,路过的人看的发呆,这家伙估计是把炸药爆炸给当烟花看了。 胡成,别看他平日里斯斯,那一晚上摸进日军占领的一处村镇,用刺刀划破了十几个小鬼子的喉咙,回到独立团之后,一口气比平日多吃了两碗米饭。 憎恨小鬼子到骨子里的朱大志自然闹出了更大的混乱,这次单独行动对他来说是一场极大的考验,担忧他的韩烽暗中跟随,就是怕他出事儿。 好在韩烽的担心多余了,朱大志是一名合格的突击队员,执行任务的时候并没有因为仇恨失去理智。 朱大志摸进一处日军占领的县城之后,在一夜之间火烧三处日军宪兵队,并炸毁了驻扎在里面的日军的一处军火库。 那一夜日军被闹得鸡飞狗跳,搜查更是闹的满城风雨,始作俑者朱大志却从容而退,离别之时冲着县城搜查的日军们露出一抹冷笑。 再值得一提的是周大牛,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暗杀了日军宪兵队队长左村小次郎和两名日军少佐中队长。 那一夜,日军倾巢出动,却还是一无所获,这一连串的事件就像是一团迷案,让鬼子们在愤怒之余,不由得心惊胆战。 总之突击队的队员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解放天性训练硬是让他们玩出了新高度,若是被外人得知,定然是目瞪口呆。 所以此刻这解放天性训练大吼,对于许敬友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是!” 许敬友应了一声,走出队伍,猛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力气,冲着团部方向“啊” 紧接着其他突击队队员们纷纷效仿,一连的战士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尝试起来。 起初的时候大家还有些忸怩,可是连长韩烽也说了,既然连死都不怕,还会害羞当着众人的面吼两声? 逐渐的,随着尝试吼叫的战士越来越多,一连的战士们都没了犹豫,开始的时候是一个一个站出来吼,紧接着三三两两的吼,最后干脆一个连的战士一起吼了起来,吼一声还不算数,一直吼个痛快才是作罢。 当时李云龙正在团部和赵刚学习化。 听到第一声吼的时候,本就对学字有点不耐烦的李云龙愣了一下,“谁在瞎吼呢?” 紧接着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李云龙放下了铅笔,疑惑道:“哪个营的战士们抽风了?” 最后一个连的怒吼传遍独立团,李云龙终于坐不住了,骂道:“他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老李,学习得讲究心无旁骛,你这样三心二意可不行。” “放屁,老赵,你没有听到吼声吗?好像是从一连方向传过来的,老子想起来了,狗日的三愣子才调过去当的一连长。” “老李,我也听到了吼声,咱们过去看看吧!” 谁料李云龙竟是摇着脑袋道:“老赵啊!你是不了解我这个三愣子兄弟,他娘的他就不和常人一样,是不能随便去搭理的,你不搭理他还好,你一搭理他,他小子一准儿更闹腾,来来来,咱们继续学习,刚才我写到哪儿了?哦,写到“云”字了,嘿嘿,老子马上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赵刚有些惊讶,他可是清楚让李云龙学习的艰难的,这次也就是他老李想喝酒了,可生活又是归政委赵刚管着,就连酒瓶子都被赵刚搜刮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屋子,李云龙这也是没法子了,这才乖乖地学一阵子混点酒喝。 可这会儿,李云龙怕韩烽更闹腾,居然选择了他最头疼的学字,这可是太令人惊奇了。 赵刚不由得对韩烽再多几分好奇。 果然,最后的吼声结束之后,一连开始静悄悄起来,李云龙乐道:“老赵你听,这群兔崽子不闹腾了吧!” 可他的话音未落,团部的门忽然就被人给敲响了。 “和尚,咋了?” 魏和尚的声音传进来,“团长,一连的三个排长来找你,说是有点事情。” 李云龙一怔,“不见!” 赵刚: “老李,一连的同志找你,你怎么不去见见?” 李云龙道:“老赵啊!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八成儿又是三愣子那小子在捣什么鬼呢!” 赵刚一脸莫名:“这有什么联系?” 李云龙道:“你还不信?和尚,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一连有三个排长,这还是出于李云龙对张大彪的倚重,特意给一营凑成了满编营。 一连的一排长叫史才,河南人,和魏和尚还是老乡,长的五大三粗,打仗勇猛,长征刚结束就参了军,也是个多年的老兵了。 二排长叫邓庞,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灯泡,脑袋转的快,主意多,别看有些瘦弱,据说当年还学过祖传的几招腿法,一般人还真是近不了他的身。 三排长陈雷没啥特征,唯一的特征就是吸收好,在这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里竟也长得圆滚,个子又不高,每次发动冲锋的时候,这家伙腿儿短跑的却不慢,活像是个人形导弹发射了似的,鬼子看了都下意识地向跳来他的冲撞范围。 三个人恭恭敬敬地在李云龙面前站定,敬了个礼。 “你们三个小子找我干什么?”李云龙可不觉得一连三愣子的部下来找自己有什么好事情。 那史才咧着嘴笑道:“团长,我们连长说您六岁习武,是咱独立团少有的高手,俺们哥仨不信,就想来找您比试比试” 173 老李也有招 听说有人专门来找自己比试?李云龙先是发愣,接着便乐了,他不以为意地瞅了瞅史才三人,声音老气道:“就你们仨?说出来不怕你们觉得我吹牛,我李云龙六岁习武,南拳北腿略知一二,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白刃战的时候,老子的大刀一掏出来,小鬼子就只有送死的份儿,老子砍他们的脑袋,就和砍菜差不多。 这么多年了,咱老李的名气不是吹出来的,还从来没有人敢来找老子比试呢! 你们一营长张大彪知道吧!那小子以前是大刀队出身,手上刀法不赖,可你们去问问那小子,他敢跟老子比试比试吗?” 赵刚在一旁忍着笑,他才发现吹起牛皮来的李云龙最是可爱,老李的牛气是吹的震天响,可是史才三人似乎越发的跃跃欲试起来。 一排长史才最先站出来,道:“团长,您既然这么厉害,那咱们哥仨就更要和您过过招了,俺们连长说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再说了,您一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俺们,逢敌必亮剑,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那又如何,俺照样要掏出剑干他。”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望了赵刚一眼,得意道:“老赵,看到没,这就是咱老李的兵,就没有一个怂的。” 赵刚笑道:“老李,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三位排长吧!这场比试你要是输了,那你这人儿可就要丢大了。” “笑话,咱老李打娘胎里习武起就没有输过,就这仨小兔崽子?你们谁先来?”李云龙让赵刚的话给刺激到了。 史才、邓庞、陈雷一齐道:“团长,我先来。” 李云龙:“他娘的,你们仨这是把老子当软柿子捏了?” 半刻钟之后,史才三人灰头土脸地离开团部,只是才走出团部大门,送他们离开的魏和尚就看到原本垂头丧气的三人,竟是一齐大笑起来。 “哈哈哈,太爽了,俺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连长说的没错,只有敢找高手过招,才能最快的提升自己。” 邓庞道:“说的太对了,刚看到团长那会儿,我还有些怂,咱们团谁不知道咱团长脾气臭,爱骂人,可咱们这次居然去找团长打架,这事儿要是放在从前,我可是连想都不敢想。” “瞧你那怂样,连长这解放天性真是有用,现在你就是让他和师长干一架,老子也不会犹豫的。” “你就吹吧大雷!” “唉你们说,团长这么厉害,他和咱们连长究竟谁更厉害些?” “这你们就没见识了吧!我可是听说了,当初团长和咱连长比试过。” “咋样?” “咱们连长一招就把团长给干翻了!” “乖乖,这也太厉害了” 就在史才三人有说有笑离开之后,团部的李云龙还没有来得及和赵刚嘚瑟几句。 团部的门就又被敲开了,一连的两个班长直接被魏和尚放行进了团部,原因没别的,两人进来就对和尚道:“魏和尚,我们是来找团长切磋的。” 和尚知道几人是韩烽一连的兵,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想都没想就让两人进去,在两人进去之后,和尚冲着团指挥室喊道:“团长,一连的兄弟又来找你比武了!” 这两个班长的武功还不如之前的三个排长,自然不可能是李云龙的对手,若是远在万家镇的一班长周大牛也回来,说不定还可以和李云龙过几招。 只是才把这两人送走,李云龙就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他对赵刚道:“老赵,事情不对,这事儿估计又是三愣子这小子在背后闹的,他娘的,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胆儿肥了,居然都敢闹老子了。” 赵刚道:“老李,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就是几个一连的同志来找你切磋切磋武艺而已。” “不对,肯定不对,你等着吧!一会儿还得有小兔崽子来找我。” 赵刚愕然地看着一连的十几个战士站成一排,他不得不佩服李云龙对一连,对韩烽的熟悉,这简直是摸透了一连长韩烽的脾性。 十几个一连的战士,居然都是来找李云龙比试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李云龙虽然厉害,可也经不住一个连一百多号人,一个一个来吧! 李云龙黑着脸揪出来一个一连的战士问道:“臭小子,你们一连的人,不会都要来找老子比试一次吧?” 那战士被李云龙揪住,却也不怕,嘿嘿笑道:“团长,你咋知道?” 李云龙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是觉得咱老李厉害,准备对老子用车轮战呢?” 一个战士忍不住道:“团长,我们连长说了,咱团长六岁习武,武艺高强,是咱们独立团” “你小子少扯淡!”李云龙瞪眼道:“说,你们这是闹的哪出?” 被李云龙揪住的战士苦笑道:“团长,我们连长说了,如果团长这么问,我们就告诉您,这是连长给我们定下的解放天性训练项目,这是第二项,就是找您干一架!” 李云龙: 赵刚: 他同情地望了李云龙一眼,遇到这样的部下,也的确够人头疼的。 接下来的整整两天,一连的战士们果然个个来找李云龙比试了一次,由于突击队几人没参与,整个一连没有几个能在李云龙的手底下过上几招。 可架不住人多啊! “团长,您还中不?俺是最后一个了,您可一定要成全俺,就差俺一个,俺们连就全部完成任务了。” 李云龙将最后一个一连兔崽子一脚踹出团部小院之后,浑身和散了架似的。 他这两天真是把这辈子的架都给打完了,被这群小子给折腾的够呛。 第三日,赵刚来教李云龙学字的时候,李云龙对赵刚说:“老赵,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三愣子不是闹腾嘛!我看咱们团也该闹腾起来,总不能只看那兔崽子一个人表演吧!” 赵刚一怔,“老李,你准备干什么?” 李云龙道:“这还是受三愣子那小子的提醒,这次我准备在全团整一场比武大会” “马上元旦了,我也没假哭死,预祝大家元旦玩的开心!” 174 开幕 “比武大会?”赵刚发愣,“老李,什么意思?” 李云龙道:“山崎大队被咱们消灭之后,我看小鬼子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我想趁着这个空档,在全团闹腾一场。” “怎么闹腾?” “我准备把全团会武术的战士给挑选出来,组成一个武术连,这个连不用来干别的,我给他们配备最好最锋利的大刀,就用来应付白刃战。 老赵你不知道,那小鬼子拼刺刀真他娘的不含糊,咱们的战士拿着的枪炮不如人家不说,拼刺刀的时候,我也不替鬼子说话,咱们真不是鬼子的对手。 一些练过武弟兄还好些,多数弟兄甚至在鬼子的手里过不了两招,咱们要是拿不会拼刺刀的弟兄去和练家子鬼子拼刺刀,那和送死没啥区别。 我独立团弟兄的性命都宝贝着呢!老子才不吃这个亏,这回我把练过武的弟兄集合起来,组成一个大刀连,专门用来对付鬼子的刺刀,就让张大彪那小子负责这个大刀连的训练,他以前是宋哲元手底下大刀连连长,这回算是让他干回老本行了,那小子要是知道了一准儿得乐。 不止这些,上回和三愣子那小子喝酒,他说的很有道理,打仗若是有了分工,有了专门的人才,战斗力增加的将不止一成。 这次我就准备这么做,我把全团分工,手榴弹扔的准的、会武的、枪法准的、拼刺刀冲锋的,我全给他们挑选出来,然后组合成以连排为单位的小股作战队伍。” 赵刚觉得李云龙这个主意不错,这是一种对团级作战单位的一种创新式改革,“团长,你这主意倒是和疯子同志的突击队有些相似。” 李云龙嘿嘿一笑道:“像就对了,这臭小子,咱老李好歹一个团长,总不能让他给比下去了吧!” 又考虑到之前观摩突击队对抗训练的震撼,早就准备借鉴来训练队伍的李云龙接着道: “除了这些,我还准备以连为单位,在全团开展实战对抗训练。” 赵刚吃了一惊:“老李,咱们一次性弄这么大动作,上级知道了只怕不好交待吧!” “交待?”李云龙不以为道:“旅长既然把独立团交到咱老李手中,那就不需要交待,队伍归我带,旅长也甭管我怎么带,反正他只需要知道,我李云龙给他带出来的部队必定是一支嗷嗷叫的部队,就足够了。好了,我已经想好主意了,老赵啊!你该汇报汇报,有啥事儿我一个人扛着。” “老李” 赵刚苦笑连连,他知道李云龙的主意正,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别想轻易改变,他也只能想着怎么把这份汇报写的委婉圆满些,争取让旅部明白李云龙的用意所在。 却说韩烽的一连这边,因为解放天性顺带就出了名,一个连的战士都找团长李云龙干过架,这样的连谁听说过? 紧接着的一天早晨,一大早,炊事班的饭香飘满整个独立团,这当然不是炊事班的老王今天格外地做了什么人间美味。 只是因为这香味儿里面有肉味儿啊! 荤腥,那可是独立团的战士们大半年都没有接触过的味道了,肉味一飘出来,独立团的战士们立马沸腾了。 炊事班做肉了?这可是破天荒的稀奇事儿,好多个战士们挤着脑袋往炊事班去看,就算吃不着,光闻一闻味道,也够满足了。 上午的时候李云龙召开了全团大会,除了站岗放哨和突击队远在万家镇和平安县的,其余独立团的战士是一个不落。 大会一开始,李云龙就晃着个大脑袋冲着全团的战士们直笑:“今天把兄弟们都叫过来,不为别的,那是有大喜事儿的,你们可知道是啥喜事儿?” 一个声音道:“团长,是咱们能吃肉了吗?炊事班飘出来的香味儿我们早就闻见了。” 全团的战士们哄笑起来,李云龙乐道:“你小子还真说对了,这大喜事儿就是要吃肉了,我昨日凑了些钱,从乡亲那儿买了头猪,老王已经给宰了下了锅了,咋样,大家伙儿都想不想吃?” 想 “想吃?门儿都没有。” 众战士: 李云龙道:“大家伙可别觉得咱老李不厚道,你们想想,这一头猪统共就那点肉,咱全团有多少人?一千多号兄弟呢!真要是平分下去,每人连口汤都喝不上。 所以这肉啊,那是给有能耐的人吃的。” “团长,那咋样才算有能耐?” “嘿,这个问题问得好,怎么才算有能耐?简单,咱们这次比试出能耐,练过武的、手榴弹丢的准的、枪打的准的,都算是有能耐的,都能吃肉。 最后我准备进行一场实战对抗比赛,以连为单位,咱们独立团九个团都参与,最后胜出的连,老子想办法凑钱,再单独给炖一锅肉。” 李云龙这话一落下,独立团的战士们纷纷激动起来,几个连长更是眼睛都亮了,都是战场上存活下来的老兵,连死都不怕,更没有一个怕竞争的。 更何况胜出有一锅肉的奖励,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儿。 “团长,那咱们快开始吧!我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二连长已经迫不及待。 李云龙道:“好,我已经准备好投弹比赛,射击比赛,对抗训练比赛,大家各自去参赛就行。 我这里是比武赛场,不要说我李云龙不给你们机会,老子六岁习武,南拳北腿略知一二,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不需要打赢我,只要把老子放倒了,就算过关,就能吃肉去了。” 一千多战士沉默了,独立团的战士们都是知道大脑袋李云龙的厉害的,每次上了战场,这位身先士卒的团长鬼头大刀底下,收割过的鬼子的脑袋,只怕李云龙自己都记不清楚。 最终还是张大彪第一个站了出来,“团长,您要是这么说,那这肉我张大彪可吃定了。” 李云龙乐道:“好,他张大彪还有点骨气,他算一个,还有没有其他人?” 一阵沉默过后,韩烽的一连战士们齐齐跨步走了出来。 李云龙: “你们这群兔崽子,老子才和你们比试过,你们一连不算,直接去参加最后的对抗赛去吧!” 战士们大笑起来,团长李云龙这是被一连的战士们给折腾怕了。 只是他一连如此表现,其他八个连长顿时有些不服气了,同样是连级,凭啥就你一连这么出彩儿呢? 只是李云龙的威名也不是盖的,全团没有几人敢说,能把李云龙给撂倒了的 175 老李的鬼主意 撂倒李云龙才能吃肉?这可不是个容易活儿。 除了闹事儿的一连战士和浑身是胆的张大彪跳了出来,全独立团竟是再没人敢说能够撂倒李云龙,就是试一试的勇气似乎都没有。 李云龙的心底在莫名失望的同时,很快又得意起来,他说的怎么样,咱老李的威名可不是盖的。 只是一扭头,李云龙就看到魏大勇魏和尚正搓着手,满脸兴奋地望着自己,估计再没出息一点儿,哈喇子都要淌到地上去了。 “和尚,你瞅什么瞅?”李云龙黑着脸喝问道。 魏和尚挠了挠头,“团长,你这么说,俺也想吃肉。” 李云龙: 全团战士哄笑起来,闹喝着“咦团长怂了,团长怂了。” 李云龙脸色不变,只是心里却在大骂魏和尚这小子没点儿眼力价儿,这也太不给咱老李面子了,全团的弟兄都看着呢! 李云龙灵机一动:“和尚,你小子凑什么热闹?和尚哪有吃肉的?”他转过身对战士们道:“哈哈,我先说明一下,这个魏和尚不算,这小子少林寺出身,我承认,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战士们再次哄笑起来,感情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也害怕和魏和尚动手呢! “团长,俺早就还俗了,这肉俺就” “你这和尚真想吃肉?” “俺都大半年没吃过肉了。” 李云龙道:“行,只是我得和兄弟们说好了,这个魏和尚他是少林寺出来的,老子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和尚这小子想吃肉,那也有条件。三愣子呢?你们两个就比个高低,赢得了吃肉,兄弟伙儿说好不好?” “好好好”战士们越发的兴奋了,魏和尚和韩烽可是独立团公认的两大高手,一个是少林寺出身,一个一路走来缔造不少传奇,这两个人的身手到底谁厉害,一直都是独立团战士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上次两人约战就闹得整个独立团都沸腾了起来,最终却因为万家镇的事情打断,战士们还一直觉得可惜,没想到李云龙此刻提出,哪里还会有人不叫好呢? 魏和尚一愣,他没有想到吃炖肉居然会这么麻烦。 他虽然怕麻烦,却不怕比试和争斗,乐道:“早就想着和三哥比比了。” “连长,教训和尚!”突击队队员们闹喝起来,前些日子为了新军装,他们都在魏和尚手里吃过亏,现在有韩烽替他们出手,几人甚是兴奋。 韩烽也一直想和魏和尚切磋呢!这魏和尚可是独立团最强战力,甚至称得上是亮剑里出现过的武学第一人,韩烽的骨子里便爱好挑战,能够和这样梦寐以求的高手切磋,求之不得。 “和尚,正好这次碰着机会,那咱们就切磋一二吧!赢的吃肉。” 魏和尚道:“三哥,那俺可动真格了,俺可是好久都没有闻见过肉味儿了。” “求之不得。” 李云龙骂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就是要比试,那也得老子这完事儿了再说吧!这可是我的场子,张大彪,你小子不是想吃肉吗?过来吧!” “有!” 张大彪应了一声,战士们拉开场子看热闹。 赵刚在一旁暗自思索,李云龙这样的方式,不管对独立团战斗力的提升有没有作用,至少这一刻独立团战士们的凝聚力已经在潜移默化中形成。 切磋开始,张大彪的刀法虽然过人,可是轮到身手,却八成是凭了一身的力气。 李云龙和张大彪过了几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云龙的武功真不是吹的,擒、拿、推、挡,一脸从容之中张大彪处处受制,这要是在战场上,就是有三个张大彪都被李云龙给砍了。 可惜这里不是战场,抱着玩玩心思的李云龙也没想使全力,几个回合之后,张大彪找准机会,耍无赖式打法,一把将李云龙拦腰抱住,然后大吼一声,猛地使出浑身的力气,将李云龙当作麻袋一般,在空中转了一圈,直接摔了出去。 张大彪这招厉害,这叫一力降十会。 “好!” 李云龙被摔了个够呛,战士们怪笑这叫好。 赵刚吓得连忙去扶老李,老李却拍拍屁股,忍着臀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哈哈大笑了几声,对张大彪道:“你小子好样的,吃肉去吧!” 张大彪得意道:“嘿嘿,团长,我就说这顿肉我张大彪是吃定了。” 战士们又笑了起来,赵刚凑在老李身边悄声笑道:“老李,这回可丢人丢大发了吧!” 李云龙瞪了赵刚一眼,“我说老赵,用你们化人的话说,你这种行为就叫什么井什么石” “落井下石!” “对,就是落井下石,你他娘的也太不厚道了。” 李云龙的面上虽然笑着,心里却有些窝火,他沉着脸对其他战士们道:“还有没有人要和我李云龙过招了?” 战士们一滞,纵然李云龙被张大彪摔了一次,可是李云龙这突然发问,还真是没人敢有那胆量答应一声。 李云龙道:“没人的话,想吃肉的兄弟就等三愣子、和尚比试完,自己去参加其他比试。” 全场的氛围再次激动起来,大家终于迎来了韩烽与魏和尚的最终对决。 二十米见方的地方成为了两人的天然擂台。 两大高手在相视一笑之后,谁也没有急着出手。 最终还是韩烽笑道:“和尚,你既然叫我一声三哥,我让你一招,你先出手吧!” 魏和尚却道:“三哥,你是俺的救命恩人,俺得让你,你先出手吧!” 众人: 李云龙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还客气上了,赶紧比试完,弟兄们还等着吃肉呢!” 和尚道:“三哥,那俺可出手了,你小心。” 说完就一记猛拳砸来,果然是少林武功的路数,一出手就是大开大合,有一种无敌的气势。 韩烽没正儿八经学过什么传统武学,崇尚的截拳道以机体体能的提升为基础,又融合多种格斗术和必杀术,讲究的就是一个实用,快、准、狠,毫无花哨。 他的反应力磨炼地极快,和尚本来也离得不近,那一拳虽然力道惊人,却被韩烽轻易侧身避开,在避开的同时,以近身打法一掌向魏和尚的胸口拍去 176 混乱对抗赛 和尚吓了一跳,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别看他嘴上说是全力以赴,可他心底早就想好了,让着韩烽,大不了就是不吃肉而已。 可这一动手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韩烽的身手惊人的快,这一掌近身,和尚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砰! 韩烽的掌极速拍在魏和尚的胸口,魏和尚退了半步,胸口有些发闷,他在惊骇,三哥轻飘飘的一掌居然也有如此力道。 两人分开,韩烽道:“和尚,你要是想吃肉可就要用点心了,切磋嘛,用尽全力才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 “说得好!”李云龙大笑,“和尚,老子还不信没人治得了三愣子这小子了,你现在是我的警卫员,可得给老子长长脸,压压他的风头。” 和尚不置可否,望着韩烽道:“三哥,那我可要尽力了。” “来吧!” 独立团两大顶尖高手再次过招,打斗场面十分精彩,最开始的五十招内,由于魏和尚不适应韩烽的攻速,一身的力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发挥不出来,明显落入下风,若不是韩烽留手,说不定就已经败北。 五十招之后,魏和尚略微适应韩烽的攻速,已经可以和韩烽打的难分难解。 魏和尚在少林寺习武十年,本身又是那种练武奇才,一身本事过硬,外加人长得壮实,一招一式之中携带巨力,十几招的碰撞之后,韩烽心中暗自叫好,和尚的铁拳之硬,撞的他的手臂隐隐作痛。 李云龙的武艺也不俗,只是和韩烽、魏和尚相比相形见绌,可他的眼力过人,两人打了这么久,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要是在战场上,魏和尚只怕在韩烽的手里坚持不了多久。 三愣子这小子出手就是杀招,好几次李云龙都察觉到他在收力,只怕是担心伤到和尚呢! 可若是切磋,两个人只怕就难以分出个高地了,魏和尚和韩烽的体力都非常惊人,一百个回合打过去,互有胜负,不说是两人,就是周围的战士们都看得有些累了。 李云龙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兔崽子,我看就是让你们比到天黑去,也分不出个胜负,都故意的,就想多吃老子一碗肉吧?” 战士们被李云龙的幽默逗笑,哄笑起来。 李云龙的话音落下,韩烽率先收掌,魏和尚也连忙收拳。 “和尚,你的功夫在我之上。”韩烽笑道。 魏和尚连忙摆手:“三哥,你这么说俺可要羞愧死了,你的出手速度太快了,俺到现在还有些发懵,三哥,你用的是什么功夫?” 韩烽道:“我这算不得啥功夫,就是自由应对,随意进攻,若是非要给他安个名字,就叫自由截击术或者截拳道吧!” 和尚点了点头,“三哥,俺以前最佩服团长,现在俺佩服的人又要多一个了。” 李云龙黑着脸道:“你俩少在这儿客套了,干完架准备进行最后的对抗大赛吧!” 在韩烽和魏和尚比试完之后,独立团战士们开始进行投弹赛、大刀比试、射击比试等项目。 李云龙用意选拔高手,练过武的集合出半个连,然后再凑出矮子里面的将军,组成大刀连,由张大彪亲自训练。 投弹投的准的组成一支投弹组,韩烽预计把神投手王根生调回来,然后亲自教学,传授经验。 射击赛的时候李云龙可是下了血本了,实弹射击,只是每个人只有一发,而且还得是有那个自信的人才能上,最终一个大圆靶子,由射击的结果挑选出一支射击连。 就这样,独立团整个驻地把各项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只是大半天的时间,就挑选出了李云龙需要的各项专门的人才。 炊事班老王这个时候传来消息,“锅里的肉已经煮透了,正是最好下口的时候。” 李云龙振臂高呼,“有能耐的人出列,吃肉去!” 哗 独立团里走出三百来人,一只一百多斤重点的瘦猪,三百多战士吃了个痛快,吃饭的时候还故意把吃饭的动静弄得贼大,引得另外八百多号独立团战士流了满地的口水。 赵刚心道李云龙这招还真是够有用的,哭笑不得中对战士们道:“没有吃到肉的也不要灰心,团长不是说了嘛,还有最后的对抗训练比赛,咱们团九个连,最终胜出的那个连还能给安排一顿肉。” 一个战士道:“政委,那要是已经吃过肉的同志的连又胜出了呢?” 李云龙瞪眼道:“那就再吃一顿,别的团我管不了,在我独立团就这规矩,肉就是给有能耐的弟兄吃的,没能耐的,那可对不起,反正米粥野菜也能填饱肚子了。” 没有战士对李云龙的话有质疑,李云龙虽然貌似大大咧咧,是骂这个又骂那个,可是他每次打仗都是身先士卒,人又带着亲近式幽默,很能和战士们融到一块去。 不仅如此,老李粗中有细,一个战士看到李云龙碗里没肉,要把自己碗里的肉让给李云龙吃。 李云龙骂道:“老子是输不起的人吗?张大彪那小子把我撂倒了,他吃肉,老子就得没肉吃。” 战士们又笑了起来,同时对最后全团参与的连与连的对抗大赛越发的期待起来,毕竟这可是他们最后吃肉的机会了。 至于已经吃到肉的战士们,正如李云龙所说,半年多没尝过荤腥了,谁还会嫌肉多?正愁方才的肉还没有吃过瘾就没了呢! 就这样,对抗赛还没开始,所有战士们的心里都憋足了劲头。 次日上午,对抗赛正式拉开序幕,对抗比赛的规矩也简单,是老李按照韩烽以前在新一团训练特训队的样子来的,除了没有真枪实弹,不真要了战友的性命,其他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把对方打趴下为止。 对抗时整个独立团直接混乱成一锅粥,因为李云龙出了个馊主意,他把九个连的人马全部打乱,战士们没了集体,个个懵圈。 本来这对抗训练也是连对连的,只是独立团战士们还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对抗训练,有些无从下手不说,甚至不好意思动手,眼前的可都是一个团的弟兄啊! 李云龙眼见对抗训练竟是有些没法儿进行下去,大吼了道:“谁也不用给老子留手,除了自己连的兄弟,其他人都是你的敌人,你们就把对方当小鬼子对付,想吃肉的,就别磨叽了。” 韩烽这时紧跟着喊道:“一连的弟兄们动手,向中间位置靠拢。” 混乱的人群中,一百多人突然动手,哪怕你前一刻还是他们的战友” 累死搞定! 177 一连 独立团正处在山坳,大山连绵,将声音隔断,平日里就是有人在山坳里打枪,那声音也只是在山坳里回旋,根本传不出大山。 是时正值春季,只是初春,天气里还带着几分料峭,独立团战士们穿的单薄,自是越发地觉得有几分寒冬未退的冷意。 独立团大场驻地,是一块很开阔的地带,李云龙特意把对抗大赛选择在这里,九个连的战士们在这里互施拳脚,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一连的战士们在韩烽的话语落下之后率先动手,他们前几日先是经历过解放天性训练,紧接着也进行过单对单的对抗训练,对于眼前的状况并不陌生,更不慌乱。 至于一连战士们的对手,直接就懵了。 “你小子玩真的?”被揍的战士还有些发愣。 李云龙乐了,“那些先动手的是哪个连的?” 三个营长此时都在李云龙身边,张大彪道:“团长,那是我的一连。” 二营长沈泉阴阳怪气道:“我说呢!难怪有这样的部下,原来营长就不正经,不打声招呼就动手,也太不厚道了。” “老沈,你小子骂谁呢?” “谁不厚道,我就骂的是谁。”二营长沈泉也是一位红军时期的老兵了,那个时期挺过来的老兵,骨子里就没有一个孬的,别人怕张大彪,他沈泉对张大彪可是一点也不感冒,硬气地说道。 李云龙一见这情形,当即就更乐了,他拉着一脸莫名的赵刚就走,“走走走,老赵,我有点事儿和你商量,你跟我去团部一趟。” 只是离了张大彪和沈泉的视线之后,李云龙就停了脚,也不说回团部了,竟是拿着望远镜在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看起了热闹。 赵刚看的发愣,“老李,你这是做什么?” 李云龙道:“看热闹啊!还能做什么,老赵你不知道,张大彪和沈泉这两个兔崽子早就想干架了,我在的话他俩也不好动手,你等着看,老子这前脚一走,他俩一准儿就会动手。” “呀哈老赵你快来看,张大彪这小子和沈泉动上手了张大彪,你他娘的怎么搞的?那么大个子还搞不定他沈泉?他娘的,沈泉你小子够阴的啊,裤裆那地方能踢吗?你这一脚下去,他张大彪不得断子绝孙呢” 赵刚: 在无语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李云龙有时狡猾的像个老狐狸,有时候又真性情地像个孩子,真叫人哭笑不得。 赵刚从山坡上看到下面战士们对抗的场景,一连的战士们动手之后,九个连的战士们逐渐反应过来,每人也都找了对手干了起来。 只是打着打着,战士们似乎打出了真火,除了不至于下死手之外,那真是能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 赵刚在土坡上看的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逼真的对抗训练,他忧虑中对李云龙道:“老李,咱们这样训练是不是太过了些,战士们动辄可能就会受伤,这要是让上级知道,非扒了咱俩的皮不可。” 李云龙听完这话,取下望远镜,原本一脸看热闹的嬉笑被严肃取代,“老赵,咱们的弟兄还是太缺少训练了,战斗一打响,伤亡的太快,我想明白了,弟兄们平日里训练流汗流血,那也总比上了战场就没命强。” 赵刚沉默了,来到这前线,来到独立团之后,他才逐步意识到战争的可怕与艰难。 远的不说,李家坡一战,为了灭掉一个只剩下三百多人的山崎大队,772团主力先后牺牲了上千名战士,八路军总部动用了几乎所有主力打援,才最终惨胜。 更不提赵刚了解到的很多战役,日军的恐怖带给中国军人们的除了牺牲,还是牺牲。 哪怕是用数之不尽的人命去填,似乎也永远没有尽头 “老赵,别杵着了,你过来看看,一连这些小子也能折腾了。” 赵刚拿起望远镜看的时候,张大彪已经和沈泉打完了,别看沈泉个头不高,可是损招不少,壮实的张大彪也没有从沈泉手里讨到好,两人打累了,赌着气看着自己几个连的对抗情况,准备在这方面再比个高低。 赵刚再看战士们对抗的情形,顿时明白了李云龙的意思。 这一连的战士们也太不讲规矩了,先动手不说,全团的战士们都是一个对一个,唯独他一连,队伍按照韩烽的命令向中间位置靠拢的过程中,一旦动手,甚至两三个欺负一个。 “老李,这一连的同志也太不讲规矩了!” 李云龙却说道:“规矩?什么规矩?上了战场,小鬼子会和你讲规矩?我看一连是好样的,打仗嘛,就应该这么干,现在这对抗训练就是打仗,一连的弟兄们干的不错。” 两人说话的工夫,一连的战士们终于突破重重阻拦,大部分主力已经聚在一起。 要说这九个连也是有区别的,一营的三个连明显是对其他两个营的连敌意更深,至于自己营的弟兄,那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看沈泉不爽的张大彪又开口了,替场上的一营战士们呐喊加油,“一营加油!” “揍死二营这群兔崽子!” 沈泉不乐意了:“我说大彪,你加油归加油,嘴巴里咋还这么多零碎?” 张大彪道:“老沈,你小子管的也太宽了吧!咱们团长嘴里的零碎比我还多,赵政委都没有说过二话,你小子还真自己是政委了?” “反正你就是不能当着老子的面儿骂我二营的兄弟,我看一营的两个连已经快挺不住了。” “二营加油,给我吃掉一营!”沈泉不甘示弱地喊道。 “一营加油!” “大彪,你就是太嘴硬,论战斗力,我二营就是比你一营强,你的两个连眼看着就要败了。” 张大彪道:“老沈你别得意的太早,老子的一连可还在呢!老子一个一连,抵得上你一个营。” 沈泉一滞,场上的一连战士们和疯了似的,个个手下不留情,一会儿的工夫,不管是以多欺少也好,还是不按规矩的偷袭也罢,已经撂倒了二营的三连,二营的二连也危险起来 书友们的建议我都有采纳,能改动的就修改过了! 178 山本的探查 最终一场混战过后,大概是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无论是被揍了的战士,还是把别人揍了的战士,都从这场对抗训练赛中受益匪浅。 唯一占了大便宜的就是一连,一连在这次对抗训练中爆发出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惊人。 这一点就是营长张大彪都有些发愣,他自己带的队伍他心里清楚,没想到一连只是交到韩烽手里不到几日的工夫,整个连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听说一连全体战士还都找李云龙干过架,张大彪听说这事儿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奶奶的,这哪里还是他熟悉的一连呢! 对抗赛结束,李云龙对战士们道:“现在天气虽然暖和了一些,可还是冷的厉害,大家杵在那儿不动弹反而更冷,所以我想好了,以后咱们团每隔几天就进行一次实战对抗训练,能热乎热乎身子,又能锻炼战场刺刀对抗,这可是好事儿。” 赵刚补充道:“同志们,团长说的很有道理,咱们的战场拼杀还是太弱了,在这一点上咱们吃过很多亏,他小鬼子凭什么?不就是装备好,又经过专门的军事训练嘛! 咱们的装备不如人没话说,可鬼子能训练,咱们一样可以训练,我向大家保证,伙食上我会想办法的,绝不会让同志们空着肚子训练。” 好 一个声音道:“团长,政委,那这次的连队大赛,到底哪个连赢了?我们还等着吃肉呢!” 战士们又哄笑了起来,李云龙笑着问道:“那你们觉得是哪个连赢了?” 战士们沉默了,一连的三个排长带头喝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一连了。” 赵刚笑道:“这次的对抗训练啊!的确是一营的一连表现的最好,不过经过我和团长决定,炊事班再宰一头肥猪,咱们全团改善伙食。” 赵刚的话说完,忽而沉默下来的战士们骤然间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喜,这样一个美好的结局,直接便把战士们之间因为竞争而生出的那一抹间隙消除殆尽。 魏和尚在眉开眼笑中咧开了嘴巴,他早就想吃炖肉了,直到今天才算是轮到。 晚上热热闹闹地开荤的时候,气氛像是过年,不,用战士们的话说,是比过年还滋润。 吃肉的时候,白天还扭打过的战士们反而蹲在了一起,一边喝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一边相互扯皮玩笑,这个说你也太厉害了,那个说我出手太重了,兄弟别在意,扯来扯去,一顿饭还没有吃完,上午还相互之间打的鼻青脸肿的对手,这一刻融洽的像是一个妈生出来的兄弟。 整个独立团战士们彼此融洽在一碗肉汤里。 战友之情,相濡以沫,共同保家卫国,马革裹尸,这是一种无声的共同信仰与坚持,彼此之间诞生的友谊之花更将胜过一切 而就在独立团沉浸在“过年”的喜庆中时,平安县城的日军却迎来了一位非同一般的尊贵客人。 山本一木的战略目光惊人,他从地图中甄选之后,最终敲定了平安县城这个地方,作为他山本特工队的暂时落脚点。 山本一木并没有带着特工队出现,只是孤身一人露面,接待他的是驻扎在平安县城的一支日军大队的大队长,这位中佐大队长不敢怠慢,将山本一木当作座上宾招待。 不因为别的,山本一木虽然人少,他的军衔却是出奇的高,已经是大佐,再有一步就是将军级,外加上筱冢义男亲自下达的协助令,山本一木甚至可以直接命令平安县城的这支日军大队为他做任何事情。 平安县城的日军大队长叫浅野下村,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日军侵华以来,他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屠戮中华军人,奈何一直没有什么机会,紧接着又被掉到这敌后的平安县来,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 山本一木的到来似乎是给了他契机。 浅野下村对山本一木道:“大佐阁下,我听说您是将军的爱将,我在这平安县已经憋屈了有大半年了,您可以替我在将军面前说句话,把我调到前线作战吗?” 山本一木道:“下村君,你的想法已经是大错特错,无论是敌后还是正面战场的一线战斗,这都是很重要的战争,身为帝国军人,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令行禁止,这才是军人本色。” 浅野下村虽然应声,可神色难免失落。 直到山本一木道:“不过下村君若是可以帮我一个忙,我倒是乐意让将军听到你的名字。” “什么忙?” “帮我打探有关八路军独立团的一切消息。” “独立团!我听说过这样一支八路队伍。”浅野小村想了想道:“我想起来了,我的一位中队长抽调了一支皇协军中队到平安县协助防守,那支皇协军原本驻扎在柳庄,后来有一个连的八路军偷袭柳庄,我们的一支小分队出操被偷袭,全体阵亡,这支皇协军紧接着消灭了来犯的八路,并把这支八路重创,我觉得这支皇协军战斗力不错,也对天皇忠心耿耿,就同意把他的队伍调了过来。 我还记得那个皇协军中队长叫苟霍哲,是个很识时务的中国人,他给我说过,他消灭的那支八路军,就是独立团的队伍。” “那支皇协军消灭了独立团一个连的八路?” 山本一木有些意外,他不过是试探性地问了问关于独立团的情报,没想到浅野小村居然会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浅野小村道:“是的。” “是我们的人亲眼所见,还是那苟霍哲自己所说?” “是他自己说的,不过他有一堆八路军的尸体作证。” “尸体现在在哪里?” 浅野小村疑惑道:“时隔太久,尸体早就腐烂,被苟霍哲用一把火烧掉了,大佐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山本一木摇了摇头,“小村君,请把这位苟霍哲叫过来,我有问题问他。” “好!” 苟霍哲被叫到日军大队的时候,心里还在突突,只是从传唤他的通讯兵脸上,他没有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直到见了浅野小村 179 跟踪(元旦快乐!) 浅野小村是个素来面色冷酷,内心残暴的家伙,苟霍哲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平安县城驻扎日军最高指挥官大队长。 据说,浅野小村刚到平安县的时候,平安县还不是日军占领区,平安县城内的抗日力量也有不少,直到那一个下午,浅野小村屠杀了三千八路军之后,平安县城这才算是彻底“安稳”下来,抗日力量逐渐退出平安县这个舞台,日军开始牢固地盘踞于此。 平安县的百姓们提到浅野小村,个个是谈虎色变,他们也都知道浅野小村一下午屠杀了三千八路军的事情,可是百姓们都说,浅野小村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八路,而是普普通通的民众罢了。 他不过就是想通过杀戮来震慑平安县的抗日力量,压迫百姓们的不屈,让民众们从心底生出恐惧。 浅野小村见了苟霍哲之后,对于这个朝着自己卑躬屈膝的懦弱中华人态度冷淡,他小瞧中国军人,却更是蔑视这些连民族气节都丢尽了的卑微者。 浅野小村的话语冷淡:“你就是苟霍哲?” “是的是的,正是鄙人,太君,您我什么吩咐?” “你在柳庄的时候,消灭过一支八路?” 苟霍哲心里一惊,面色不变道:“是这样的,那一战我带着兄弟们殊死奋战,与敌人激战了数个时辰,我还中了枪伤,这才” “我没有问你这些,你消灭的这支八路军是独立团的队伍?”浅野小村不耐烦地打断了苟霍哲的叙述,在他看来那些不过都是卑微的狗向主人邀功的废话。 “是的!”苟霍哲看出了浅野小村的不耐烦,他不再多说,尽量使话语简短,浅野小村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你还知道这个八路军独立团的什么情况?” “报告太君,我对八路军独立团知道的情报很少。” “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问你有关这个八路军独立团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就全部都告诉他。” “是!” 苟霍哲被浅野小村带到山本一木面前时,他的心底正在好奇,眼前这个面容严峻,身材魁梧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肩上扛的肩章已经是大佐级别,可是看他的年龄,也不过三十出头模样。 浅野小村见了山本一木,不复方才的冷酷,一脸恭敬道:“大佐阁下,人带来了。” 山本一木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面对苟霍哲时,露出的态度比浅野小村的缓和的多,只是那双锐利的眸子吓人,直勾勾地盯着苟霍哲看,看的苟霍哲是浑身都不自在。 好歹也是从夹缝里求生混出来的,苟霍哲还能稳住方寸,“太君!”他朝着山本一木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 山本一木这才浅浅地开口:“你就是苟霍哲君?” “不敢当不敢当,正是在下,正是在下。” “听说你消灭过八路军独立团的一个连?” 苟霍哲沉默了一下,在浅野小村和山本一木的凝视中苦笑着开口道:“太君说笑了,这个独立团十分的厉害,一个连偷袭出操的太君小分队,我带着人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太君小分队就全部牺牲掉了,后来我带着我的中队与这支八路死战,最终消灭了这支八路军大部,只是让剩下的八路给跑掉了。” 山本一木道:“那么你是和这支独立团交过手的,苟霍哲君,对于这支独立团,你还知道些什么?” 苟霍哲一怔,心底开始极速地思考起来。 “犹豫什么?快说!”浅野小村催促道。 苟霍哲道:“太君,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我只是知道,这个独立团的团长叫李云龙,哦,李家坡战役中,就是这个独立团干掉了山崎大队。” “还有呢?” 被锐利目光盯住的苟霍哲茫然道:“太君,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山本一木冷笑道:“不止这些吧?”他在试探,山本一木接触过审讯,他知道犯人们说谎的时候,眼神的飘忽不定和语言的滞顿感都很能说明问题。 苟霍哲拍了拍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个独立团里似乎还有一支很厉害的小队,简直是神出鬼没,非常厉害。” 这句话可是苟霍哲凭着良心说的,甚至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韩烽一行的身影,他觉得,韩烽一行或许还在平安县逗留。 山本一木一点了点头,他没有从苟霍哲的身上判断出他撒谎的任何痕迹,况且这苟霍哲知道的情报与山本一木掌握的差不多,山本逐渐清楚,这个独立团的确是存在一支厉害的小股作战部队不假了。 再联系到上一次特工队一组被偷袭覆灭的情况,头脑过人的山本一木甚至推测出一种最符合的可能:就是独立团的这支小队伍,打掉了自己一个组的精锐。 山本一木道:“好了苟霍哲君,你可以离开了,今后你的人就负责收集有关这个独立团和独立团那支小队的情报,你要是做得好,我山本可以绝对保证你在平安县的安危和地位。” “多谢太君!多谢太君!”苟霍哲感恩戴德地离去。 苟霍哲离开之后,浅野小村看出了山本一木的思索,他疑惑道:“大佐,您是觉得这个苟霍哲有问题?” 山本一木道:“只是直觉。” “需要我派人盯着吗?” “不用了,我的人会去监视他的。”山本一木望着苟霍哲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苟霍哲从日军大队离开的时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也不怪他,跟踪他的是特工队的一位追踪高手,更是专门负责特工队的情报工作。 这位特工队员一直跟踪着苟霍哲到了苟霍哲家的院子,亲眼看着苟霍哲进了家门,然后就穿着便衣,若无其事地现身,坐在离了苟霍哲的家几十米的地方假装吃面。 对此一无所知的苟霍哲进了家门。 他在自己的书房来回地踱步,他现在手头里掌握了不少的信息,他觉得这将是一份很重要的情报,他想将这份情报递送出去。 只是出于一贯的谨慎,苟霍哲一般会若无其事地过上三五天,然后再传递情报。 可这一次,苟霍哲总觉得那个日军大佐的目光锐利地像条毒狼,只怕不好对付。 犹豫再三,苟霍哲冲着书房门外喊道:“管家,管家!” 管家出现,是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跟着苟霍哲已经有大半辈子了,苟霍哲是果军的时候这老头就是苟霍哲的管家,苟霍哲做了汉奸之后,人人喊打,落得一世骂名,唯独这管家还是一如初衷,继续兢兢业业地守在苟家。 苟霍哲对于自己这位管家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家人。 “老爷,您叫我?” “管家,给我买一份枣糕,要正宗的,还是去老地方吧!把装枣糕的篮子拿上,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苟霍哲把篮子递给管家。 管家接过铺着洁净油纸的篮子,就向着一家枣糕铺而去。 管家出了门,那吃面的身影眼睛就亮了起来,不着痕迹地尾随在管家的不远处 新年了!祝大家元旦快乐,再送大家一句话,我自己体味出的一句话“人活着,最重要就是洒脱,抛却天地间束缚,活出真我,活出自己,只有心中畅快,方不白活一世” 180 独狼老黑 老黑七人留下之后,不用韩烽交待,所有人就以老黑为主了。 老黑是新一团的老兵,经历过长征,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种真汉子,他自己回忆说,有一次班长都以为他牺牲了,为他刨出来的土坑都准备好了,谁知道他老黑居然又死而复苏,醒了过来。 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黑从来就不怕死,每次打仗的时候都是冲锋在第一线,老黑身上取出的弹片儿他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了,取不出来的也不是没有,每到阴雨天气,以他性格的坚韧,也痛的是龇牙咧嘴。 可就是不死,死神虽然没少作出光顾老黑的样子,最终大概又觉得老黑这种硬汉子本不该死,也就多放了他几马。 于是熟悉老黑的人都说,老黑的命硬,能要他命的人只怕在这世上还没有生出来呢! 后来韩烽在新一团组建独狼突击队,老黑很容易地就通过了考核,成为了突击队的一员。 老黑的性格沉稳坚毅,做事谨慎细心,很快就在突击队中表现突出,这次韩烽将突击队七人留在平安县,之所以放心离开,就是因为有老黑的存在。 平日里与苟霍哲接头的,就是老黑,当然,中间还有一个毫不知情的线人管家。 枣糕的工作也是老黑自己找到,当然,是老黑偷偷给掌柜的塞了钱,掌柜的听说有打工不要钱,反而给自己钱的伙计,哪里还有不乐意的,当即就拍定了老黑做他枣糕店的伙计。 老黑干工作干的很敬业,有时候都下班了,他还申请加班,就为了多卖几块枣糕,所以,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老黑在枣糕掌柜那里的口碑却相当不错。 这天下午,老黑照常上班卖枣糕,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位客人就是他一直等待之人。 管家进了枣糕店,一如既往地开口,“伙计,老样子,三斤枣糕,我家老爷要的,要现做的,热乎的。” 这句话是苟霍哲交待管家说的,管家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用意,可这并不妨碍他一字不落地转述。 管家把竹篮子递过去,“老规矩,你还是把枣糕给我装在这里面。” “好嘞!” 老黑接过篮子,顺道拍了拍里面垫着的油纸,笑道:“你们家老爷还是这么细心呢!” “老爷一向如此。” 老黑从管家的视线消失了一阵,应该是去装枣糕了,再返回的时候,三斤散发着浓郁枣香的枣糕已经被老黑准备齐全,递给管家就在这个时候,枣糕店的店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队日军忽然闯入。 管家吓了一跳,老黑神色不变,在日军进门的瞬间,将一张小纸条吞进了肚子。 “全部ひっかかる全部抓起来” “你们凭什么抓人呢!”枣糕店掌柜抗议道,只是在鬼子的枪口威胁下,丝毫不敢反抗,就被闯进来的日军一起抓走。 老黑同样没能幸免,他的心底咯噔了一下,他有预感,这鬼子就是冲着他来的。 难道是苟霍哲出卖了他?可是这并不太可能啊!苟霍哲还没有和八路军,和突击队撕破脸的胆量,这么久来都相安无事,更何况这里面被抓的还有苟霍哲的老管家,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苟霍哲出卖了老黑。 老黑哪里知道,苟霍哲已经被山本特工队的情报特工给盯上了,之所以找到他,也只是顺通摸瓜而已。 山本特工队的这位情报特工是个情报老手了,对于各种情报的传递方式了如指掌,从苟霍哲的管家在枣糕店消失,他敏锐的直觉就告诉自己,这里面一定有情况。 苟霍哲虽然是自己人,可鬼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位情报特工是山本一木的手下,在这里,他觉得抓捕工作并不需要那么多繁琐的工序,在他察觉到苟霍哲的管家有问题时,他就当即下令进行抓捕行动。 行动很成功,老黑直接落网,苟霍哲那一无所知的管家和枣糕店掌柜同样被抓。 山本一木得到消息之后,对抓捕的三人进行秘密审讯,消息甚至连浅野小村也暂时隐瞒。 审讯房中,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刑具旁,苟霍哲的管家一脸惊恐,他不断地重复开口:“你们抓错人了,抓错人了,我家老爷是皇协军中队长,是皇协军中队长啊!” 另外两处刑房关押着枣糕店掌柜和老黑,掌柜不过就是个普通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最开始的时候还嘴硬着质问凭什么抓人,可紧接着就没了底气,开始和管家一般哀求:“你们抓错了,抓错人了。” 老黑同样在喊冤,本就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面孔上写满了惊恐。 三个人的表现几乎是一模一样。 情报特工从枣糕店返回之后脸色并不太好,他没有从枣糕店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仿佛这抓捕来的三人当真是进行了一场最为简单的枣糕买卖罢了。 山本一木询问的时候,情报特工实话实说。 山本听完,冷静的脸上凝神作思考状,半晌,道:“抓捕的时候,有没有惊动到苟霍哲?” 情报特工道:“没有,我们进行抓捕的动作非常迅速。” “你确信苟霍哲的这位管家有问题?我们现在还用得着他,若是没有任何缘由抓捕他的管家,只怕会打草惊蛇。” “这” 山本皱眉道:“人在哪里?” “关押在审讯室。” “用刑了吗?” “大佐,我们是突然进行的抓捕行动,可是现场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所以并没有用刑。” 山本冷酷道:“那就用刑,进了审讯室,不管有罪没罪,抓错还是没抓错,刑具先上三遍,什么也都水落石出了。” “嗨!” 审讯的过程是怎样的残忍自然不必多说,但凡是用刑之人能够想得到的刑,大可以毫不留情地在犯人们的身上施展。 这种肉体的折磨对于普通人来言,足可以摧毁他们的一切心底防线,最终通通化为恐惧、痛苦、绝望。 审讯室里传出惨绝人寰的哀嚎,管家、掌柜、老黑三人经过一轮用刑,均是在惨烈中面目全非 181 暗波汹涌 苟霍哲的管家在苟家十几年,一向谨慎本分,他在这一带并没有什么亲人,一般除了完成苟霍哲交待他的事之外,他基本上不怎么出门。 这一次管家是上午的时候出门的,一直到中午还没有回来。 苟霍哲派人去枣糕店看过,枣糕店似乎已经关门大吉,看不到半个人影。 这若是搁在一般的店铺,或许还可以理解成老板有事情,临时歇业。 可这枣糕店可是平安县城的老字号了,风风雨雨十几年,从来没有哪一天歇过业,打的就是信誉和品牌。 这一次却莫名其妙地突然歇业,许多去买枣糕的客人在郁闷中无功而返,事情处处透露着诡异。 苟霍哲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他在思考这事情来龙去脉的细节,从他被召去见那位神秘的眸子吓人的日军大佐开始,直到他秘密的安排管家去传递情报。 事情很快明朗,苟霍哲在心底打了个寒颤,他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回英雄,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抓住了小辫子。 慌乱当然还不至,鬼子的刺刀和枪口对准苟霍哲的脑袋已经有多少次,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定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一直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努力的去苟活着。 这一次也不例外,苟霍哲的心里还有最后的侥幸,管家对于他的事情其实一无所知。 可管家现在失踪了,苟霍哲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到底是找还是不找管家?如果是找,是大张旗鼓的找,还是偷偷的找? 假如管家真的是被日本人抓走的,那么这一次日本人突然行动,到底有没有抓住八路军呢?如果抓住了,那么自己会不会被供出来呢? 苟霍哲当然不至于精明到可以理清所有思路,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找,不止要找,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找,还要大张旗鼓的找,甚至让日本人也帮我找。”苟霍哲打定了主意。 很快,只是半天的时间,整个平安县城几乎都知道皇协军中队长苟霍哲家的管家失踪了,苟霍哲为此着急,到处在找人,甚至还请了日军大队长浅野小村帮忙。 消息传到山本一木的耳朵里的时候,情报特工对山本说:“大佐,我已经用了几次刑,那管家在死去活来中一直求饶,把他能想到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可还是没有从他的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咱们会不会是真的抓错人了?” 山本皱眉道:“我还是太小瞧苟霍哲这个中国人了,他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自己的管家,貌似没有问题,可是他的这种行动偏偏说明他想向我们传达一个信息。” “什么信息?” “他没有暗通八路军的信息。” “从另外两个人口中审出了什么没有?”山本问道。 情报特工道:“大佐,另外两个人中,那个掌柜似乎就是一个普通人,在用刑用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只是另外一个伙计,貌似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用刑的时候甚至流着鼻涕求饶,可我总觉得他都是装出来的。” “怎么讲?” “烙铁还没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肌肉就已经处于本能反应的绷紧,看来是准备抵抗剧痛,只是他很快又选择放松,和普通人一样在恐惧中瑟瑟发抖。还有他那一身的伤,很难解释。” “有意思,带我去看看,我亲自审讯。” “嗨!” “你叫什么名字?” “太太君,我就是个做苦力的伙计,平日里大家都叫我老黑,我是良民,你们真的是抓错了,抓错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山本一木的中底子不错,只是他向来不屑于在中国人面前说汉语,他的话在冷笑中被翻译出来:“抓没抓错我心中有数,倒是你,落在这里,还想活着走出去吗?何必再伪装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老黑一脸茫然,“太君,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普通人当伙计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你为何不但不要工钱,反而贿赂掌柜,在枣糕店上工?” “因为我也一直想开个枣糕店,这次去也只是为了偷学怎么做出正宗的枣糕,太君,您可不能胡乱给我定罪吖!” “老黑失踪了!” 独立团驻地,韩烽收到消息的时候紧锁眉头,他绝没有料到山本一木会带着特工队突然出现在平安县,精明的山本还一眼就察觉出苟霍哲有问题,出于谨慎设下的大网,一下就捞到了老黑这条大鱼。 “失踪多久了?” “队长,至少已经有一天时间了,老黑一直在枣糕店当伙计,可是这两天他一直不见人,就连枣糕店也关了门,我们一直等不到老黑。他临走的时候又交待我们,他若是不见了,我们一定不可以去枣糕店找他,以免敌人有圈套,我们拿不定主意,只能回来报告情况了。” “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哦,苟霍哲的管家也失踪了,苟霍哲已经把找人的消息发了出去,现在整个平安县城都在找苟霍哲的那位管家呢!就是鬼子都在帮忙。” 韩烽听完陷入了沉思,事情现在有些杂乱。 老黑失踪了,苟霍哲的管家也失踪了,枣糕店关门,而老黑又是去的枣糕店,管家是他和苟霍哲的接头人,也就是说,两人应该是同时失踪的,能做到这一点的,在平安县里,最大可能就是日军。 可日军为何也在帮着苟霍哲找人?难道是做样子? 还有伪军中队长苟霍哲,此事到底是不是他在从中作祟? 苟霍哲把管家失踪的消息扩散出去,又是不是在向韩烽传递一个信息:日军动手了? “三哥,我们该怎么办?”许敬友的询问打断了韩烽的思考。 韩烽望了望突击队众人,道:“为今之计,说什么也只是猜测,只能先找到苟霍哲,平安县城现在危机四伏,人太多了容易暴露,班长,老徐,敬友,咱们四个今晚连夜入城。” “是!” 182 应对 就在韩烽四人趁着夜色向平安县城潜入的时候,老黑正迎来最考验的时刻。 山本一木锐利的目光紧盯在老黑的身上,仿佛可以洞穿他的身体看到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山本的声音带着嘲讽,“你的谎言似乎很完美,可谎言永远只是谎言,你的伪装也很到位,演的很像,用刑在你的身上,似乎与隔壁两人的没有两样,一样是痛苦和哀嚎,惊恐与绝望。 可是你的本能还是出卖了你,普通人面对刑具的时候,只有恐惧,可你的目光里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你的肌肉下意识紧绷,这说明你原本是做好了承受这些刑法痛苦的准备。 除此之外,你的身体更是让你暴露,你身上的伤痕根本不是什么地主打的鞭痕,这是刺刀的划痕,子弹的穿孔,可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有些佩服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居然还可以活到今天。” 老黑的嘴角露出苦笑:“太君,我就是个泥腿子,听不懂你和我说的这些道理。” “还要嘴硬?” “太君,我是冤枉的!”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枣糕店的伙计啊!太君,我真的是良民。” “死到临头,还不准备实话实说?” “太君,你别吓我,我犯了什么罪了?” “八嘎!”山本一木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面带冰霜,“继续用刑,我看他还能装多久。” 情报特工一脸苦笑,“大佐,这是个硬骨头,虽然他装的像是个怕死的懦夫。” “这种人的意志力才是最可怕的,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与普通人一样通过哀嚎来转移痛苦,反而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情报特工若有所思,“大佐,那苟霍哲的管家怎么办?” “确信他没问题?” “是的,无论我怎么审讯,他一无所知,买那家的枣糕是苟霍哲多年的习惯,不像是为了传递情报。大佐,要放了他吗?苟霍哲还在满世界地找他的管家。” 山本一木思忖了一阵,道:“先关着,明天把苟霍哲带来这里,让他亲自领人。” “嗨!” 韩烽一行悄无声息地潜入苟霍哲家,已经是半夜,在苟霍哲家院子的不远处,几道黑影还在暗中窥视。 许敬友的心情沉重:“三哥,苟霍哲被监视了。” 韩烽道:“未必就是坏事儿,这说明苟霍哲并没有出卖我们,走吧,见了苟霍哲,什么都会明白了。” 苟霍哲在睡梦中惊醒,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自己的床边,四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坐着。 苟霍哲苦笑:“你们终于来了。” 韩烽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苟霍哲道:“日军怀疑我,抓了我的管家。” 韩烽道:“日军怎么会突然怀疑你?” “因为一个大佐。” “大佐?” “是的,他的目光锐利的怕人,穿着非常古怪,与一般的日本人有很大的区别。” 韩烽一怔,他有些意外,按照苟霍哲的描述,这个日军绝不一般,难道是山本一木?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黑应该是被抓走了。”韩烽作出判断。 “队长,那我们该怎么办?老黑必须营救。” 韩烽道:“是要营救老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探查好情况,老黑究竟是被股关押在了哪里,营救行动又该怎么进行。” 苟霍哲道:“我想我可以帮忙,日军已经联系了我,告诉我已经有了管家的情况,让我明日一早过去,我想,他们是准备带我见管家,老黑应该是被关押在了同样的地方,我得知具体的地方之后就会通知你们。” 韩烽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紧接着,韩烽四人就潜藏在苟霍哲的家等待消息。 苟霍哲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管家已经被打的不成人样了,可日本人却说是抓错了人,还希望苟霍哲谅解。 对此,苟霍哲当然无话可说,管家被放出来之后,山本一木紧接着对苟霍哲说道:“苟霍哲君,我想我还应该带你去见一个你的熟人。” 苟霍哲心中明了,表面上却是一脸疑惑:“太君,什么熟人?” 山本一木说道:“见了人你就会知道的。” 接着苟霍哲就被带到了审讯室,伤痕累累的老黑被呈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样,这个人你很熟悉吧?” 苟霍哲道:“太君,这个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是谁?” 山本一木转身询问老黑:“他不认识你,你应该认识他吧?” 老黑大笑道:“当然认识,就是这个狗腿子暗中勾结我们八路军,你应该立刻把他抓起来。” 苟霍哲大惊失色,“太君,你们不要听他瞎说,这小子在诬陷我,我对皇军忠心耿耿。” 山本一木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若是老黑失口否头也就算了,可是老黑一口咬定苟霍哲就是传递情报的奸细,山本一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山本一木因此失去了判断,无奈之下,他只得放了苟霍哲的管家。 苟霍哲带了管家回到自己的院落之后,他对韩烽说道:“地方已经探查清楚了,老黑就被关押在平安县城西北角的审讯室。” 弄清楚情报之后,韩烽四人就出发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向苟霍哲问清楚了关于审讯室的一切情况,除了老黑被关押的地方,还包括了审讯室日军的兵力部署。 韩烽一行动作很快,在当天晚上便向平安县城西北角的审讯室出发,日军对此一无所知,就是山本一木也绝不会料到,韩烽的援救动作竟然这么快。 当夜凌晨的时候,韩烽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审讯室,这审讯室的日军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便会巡逻一次,躲在暗中的韩烽计算出日军巡逻的间歇时间之后,这才开始行动。 潜入行动在起初的时候非常顺利,在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韩烽四人就摸到了老黑被关押的地方。 一路潜行,韩烽四人躲过日军的重重巡逻,在韩烽丝毫不差的推测指导下,突击队四人成功地越过重重阻隔,终于看到了被关押的老黑 183 成功营救 见到老黑的时候,受了多次刑的老黑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儿完整的皮肤,好在老黑意志力坚定,日军动刑人员又害怕老黑死掉,所以还不至于下死手。 可这些刑法对人体的折磨却令人震撼,各种带着血迹的刑具仿佛呈现出一幕幕犯人被残害的场景。 许敬友忍着愤怒把老黑从刑具上小心翼翼地解救下来,平日里警觉的老黑一直到许敬友触碰到他,才缓缓睁开双眼。 “敬友,你们来了!” 老黑说完,在人群中寻找到韩烽的身影,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使饱经摧残,仍旧露出坚毅的笑容:“队长,一不小心就在阴沟里翻了船,给你丢人了。” 韩烽道:“说这些做什么,独狼向来有仇必报,日军给你的折磨,突击队的兄弟们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撤,敬友,送鬼子两颗诡雷尝尝。” “是!” 老黑道:“队长,隔壁还关押着枣糕店的掌柜。” 韩烽道:“班长,你们带老黑先撤,枣糕店掌柜我有我的安排。” 刘正一愣,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他信任韩烽的一切决定。 韩烽目送刘正三人带着老黑,按照原计划的返回路线,悄然间消失在夜色中之后,这才撬开门锁,转身进了掌柜的审讯房。 掌柜受到的刑法并没有老黑的严重,只是因为惊恐过度,在精神疲惫中沉沉睡去。 恍恍惚惚中他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穿着普通布衫衣服的年轻人。 掌柜的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在惊恐中发现,这位年轻人居然二话不说就用手把烫的发红的烙铁拿了起来,朝着他的胸膛走来。 “你到底招不招?”韩烽的声音寒冷的怕人。 掌柜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也是一个用刑的刑手,他来不及思考这个动刑人员为何是个陌生面孔,被烙铁烙过一次的他,对于这种毫无人性的刑法充满了畏惧。 “招,我都招,太君,我什么都已经招了啊!” “那你说,老黑是不是八路?” “我不知道不知是,是的,他就是八路,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儿了,不要工钱,还给我钱,他肯定就是八路,太君,你们已经抓了他,那就放了我吧!”在韩烽的冷笑中,人精的掌柜的连忙改口。 韩烽终于笑了,“你放心,我其实就是来救你的。” 掌柜的一愣,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韩烽给他打开镣铐,推开审讯室铁门,他这才在愣神中反应过来,只是这一切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从进来这里的那一刻起,小命儿基本上就交待在这里了。 可现在居然峰回路转,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陌生年轻人,说放他离开就放他离开了? 掌柜愣愣地走出铁门,求生欲让他忘记去问更多的问题。 韩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看到不远处的那处土墙了吗?顺着土墙往东走,走到尽头,你就可以逃出去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掌柜的大喜,已经走出去两步,才想起来问道:“伙计,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八路。” 掌柜的回头,却只听到余音,再不见韩烽的身影。 心头大惊,掌柜的愣神,自己之前才一口咬定在自己枣糕店上工的老黑是八路军,现在却被另一个真正的八路所救。 这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看了看夜色,暮沉沉的,周围一片死寂,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几天之内经历这么多几近死亡的事情,未免使人感慨,小人物的命运在战火纷飞的岁月,与蝼蚁无异。 掌柜紧了紧破破烂烂的衣服,他虽然没有受到什么特别残酷的刑法,可是对于他这样的百姓来说,进一回审讯室已经足以给他这辈子都留下阴影。 终究与世上的大多数人一样,为了活着,平凡人不止可以不择手段,更可以爆发出非同一般的勇气。 掌柜的趁着夜色,蹑手蹑脚地摸了出去 刘正三人已经在韩烽的安排下带着老黑连夜出了平安县城。 韩烽在“救了”掌柜之后,轻易躲开审讯室外日军的重重巡逻,在黑夜中潜行,刚出宪兵队外墙,日军宪兵队审讯室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韩烽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脚步丝毫不做停留,向着苟霍哲的院子,在隐蔽自身中极速赶去。 苟霍哲的觉再一次被韩烽的身影打搅,只是这一次,他好歹有了些防备,并不至于那么吃惊,苦笑道:“八路兄弟,你们既然都走了,怎么又来了?日本人现在都已经盯上我了。” 韩烽淡笑道:“那你觉得我们走了,日军就不会怀疑你了吗?” “这” “八路兄弟,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不是一般的八路吧?”苟霍哲表现出很自然的疑惑。 韩烽冷笑道:“怎么,你还准备从我这里帮小鬼子问些情报吗?” 苟霍哲悚然一惊,韩烽却笑道:“不过也是人之常情,这一次你能冒着风险给我传递情报,说明你的骨子里至少还有几分民族情怀,也明白你还不想一心当你的汉奸,为侵略祖国的鬼子反过来屠戮自己的同胞,成为一个连你自己儿子都瞧不起的懦夫。 所以我给了你机会,趁夜入城,为的就是掩饰你的八路军内应身份,不至于让你暴露。 只是,我还希望你心中的这份仅存的民族情怀可以继续保持下去。” 苟霍哲惭愧道:“八路兄弟说的是,是我怕死,又想苟且贪生,给鬼子讨好了。” 韩烽道:“你放心,从你真心决定成为我的内应起,我就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同志,一视同仁,你的过往我全不追究。 我们是一支小队,隶属于独立团,你可以把这些当作获取信任的情报告诉日军,我们的名字叫做“独狼突击队”。” 苟霍哲一怔,不敢相信韩烽居然会告诉他这些。 临别时,韩烽又道:“接下来你很有可能会遭受一场不小的风暴,你自己大胆应对就是,你要记住,日军怀疑你未必就是坏事儿,他们从怀疑中开始相信你之后,那就是彻底对你放松警惕之时。” “你好自为之吧!为了你的家人,为了你的儿子。” 韩烽说完这些,转身一个箭步侧蹬了一下土墙,翻过苟霍哲家接近两米的院墙,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苟霍哲在自己的庭院里愣了良久,这道不可思议的身影,带给了他太多的思考 今天努力把昨天请假没更的还给大家!苦笑! 184 苟霍哲的能力 朦胧的月已经划过半空,死寂的夜里乌云时而蔽月,露出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韩烽才借着最后的月色翻出苟霍哲家的院墙不久,乌云遮月之后,四下化作一片漆黑,苟霍哲家的院落外,就忽然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随即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苟霍哲掀开被子,半披着外套,满脸困意地走出院子,最近几天管家还在养伤,这晚上开门还得他亲自动手。 木质的大门门栓才被他打开,一队全副武装的日军便闯了进去,带头者居然是日军大队长浅野小村,山本一木带着他的特工队混迹在日军队伍当中。 “大队长,这么晚了,您还带着这一帮人马来我家里做什么?”苟霍哲一脸吃惊,带着茫然。 浅野小村的脸色冰冷,并没有理会苟霍哲,直接下令道:“四周已经被包围,八路插翅难逃,现在立刻进行搜查。” “嗨!” 强盗一般的日军冲进苟家,虽不至于烧杀抢掠,却也是翻箱倒柜,被日军拽起来的苟霍哲的儿子苟爱国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凄惨惨地站在庭院里嚎啕大哭,苟霍哲的妻子穿着睡衣就被赶出了卧房。 最可怜的是苟霍哲的老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遭受这种折腾。 妻儿可以不管,母亲不能不孝,苟霍哲连忙推开两个拉扯自己母亲的鬼子,冲着浅野小村道:“大队长,我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了?就是死,你也应该给我个说法吧!” 苟霍哲的院子边住着皇协军中队,全是苟霍哲的部下,平日里苟霍哲为人如何暂且不谈,一整支皇协军中队却对他是忠心耿耿。 日军的动静惊动了苟霍哲的几个心腹手下,早有苟霍哲交待的他们招呼了全体的兄弟便提着枪反从外面把日军全部包围了起来。 浅野小村这次带的人马并不算多,大概只有一个小队多,人数自然没有苟霍哲的皇协军中队多,更别说苟霍哲这支中队由于人数扩充的原因,足足有三百多人,算是个加强中队。 三百多人把日军围困,双方在压抑的氛围中对峙,浅野小村和隐藏在暗中的山本一木暗自感慨,情报一点没错,这苟霍哲对于这支皇协军中队的掌控力极强,浅野小村若是还想利用这支中队的力量,苟霍哲必定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苟霍哲似乎被自己的部下吓了一跳,他顾不得浅野小村几人,冲出自己的院门,大吼道:“老李,你们这是做什么?” 苟霍哲的副官老李硬气道:“队长,咱们可是对太君忠心耿耿啊!为了太君,你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可是我们听说日本人居然要杀你?这兄弟们能答应吗?” “不能!”一齐大吼的皇协军们忽然在心底生出一抹扬眉吐气的感觉。 老李道:“队长,我们是你带来的,都是为了活命,咱们兄弟一场,死就一起死了,要是日本人敢杀你,咱们兄弟就和他们拼了!给他们卖命还要被杀,这算个屁事儿。” 浅野小村眉头紧锁,望了暗中的山本一木一眼,这么久的搜索,根本就没有从苟霍哲的家里发现任何的问题。 苟霍哲虽然是条狗,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就痛打吧! 更何况这条狗多么忠心啊!苟霍哲已经冲到副官老李面前夺下了他手中的配枪,“老李,你太放肆了,太君只是在我这里搜查一下而已,也是为了帮我杜绝隐患,这是太君为我好呢!还不带兄弟们退下去!” “队长!” “我再说一遍,退,从今以后,你们之中谁胆敢再把枪口对准太君,老子第一个枪毙他!都滚!” 老李畏缩了一下,扭头对手下们道:“走,撤!” 苟霍哲的中队当即撤了枪支,在老李的带领下离开。 没有领命,战士奋死,一句命下,令行禁止,苟霍哲的威望在这支皇协军队伍之中可见一斑。 山本一木从暗中走了出来,他拍了拍苟霍哲的肩膀道:“苟霍哲君,你做的很好,你是皇军的伙伴,你说的对,我们只是得到情报说八路潜入了你家,来帮助你排查隐患而已。 现在确定没事儿,叨扰了!” “小村君,撤吧!” 浅野小村点了点头,下令道:“撤退!” 日军顿时如同潮水一般退却,苟霍哲对临行时的山本一木道:“太君您放心,我这里,八路要是敢来,我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这么说,苟君恨极了八路?” “是的,八路是太君的敌人,那就也是我苟霍哲的敌人,我若是见了八路,绝不会手下留情。” 山本一木淡笑道:“苟君果然大义,我这里正好有个机会留给苟君,以证明苟君对我们的忠心。” “太君什么意思?” “我前几日抓了一个八路,昨夜他逃出审讯室,险些逃了出去,好在又被我们给抓了回来,苟君若是当真对帝国忠心,就请代替我大帝国杀死这个八路!” 山本一木说完,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苟霍哲的神情。 苟霍哲神色诧异,“太君,您不需要再审讯些什么情报出来吗?就要我杀了这八路?” 山本盯着苟霍哲的眸子道:“不用了,该得到的情报我都已经得到了。” 苟霍哲面色毫无波动地笑道:“那就好,乐意替太君效劳。” 他的心底并没有忧虑,韩烽才从他这里离开,说明老黑已经被八路给救走,那么这个山本一木口中的八路,自然也就是考验自己忠心的陷进罢了。 苟霍哲被带到审讯室外的时候吓了一跳,有一间审讯室的铁门都被炸开了。 说起这个山本一木的心底还满是愤怒,敌人居然不知不觉地摸到了自己的审讯室救走了老黑不说,还布置了线雷坑了自己一手。 当时要不是他有些事儿耽搁,是一个手下给他开的门,只怕死在那剧烈爆炸中的就是他山本一木了。 另外一间审讯室铁门一开,苟霍哲就有些发愣了,这山本所谓的“八路”,不就是枣糕店的掌柜嘛! 185 汉奸的诠释 枣糕店掌柜此刻绝望到想哭,他现在才有些反应过来,那个救他走的八路军根本就是成心的,这里的防守太严密了,他一个平头百姓想要逃出去,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掌柜趁着黑跑出去才不过几百米,就迎头撞上了一支刚好巡逻过去的日军小分队。 怕死的掌柜很不争气地就举手投了降。 当时负责警戒的日军刚好赶到审讯室,发现审讯室外的几个哨兵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 紧接着一声巨响,整个宪兵队都紧张起来,掌柜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在再度加强的搜寻中逃离。 被重新抓回来的掌柜遭到严刑拷打,一条性命去了八分,哭爹喊娘中只是说,一个年轻的八路军来救的自己,给自己指了一条逃出去的路。 “我真的不是八路啊!”掌柜不断为自己澄清,可惜他所描述的情形太不合理了,先不说掌柜所说是真是假,就八路军来搭救他这一条,就让掌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苟霍哲到了之后,山本一木让人泼冷水把掌柜浇醒,掌柜的别人不认识,平安县城皇协军中队长苟霍哲却是熟悉的。 掌柜见了苟霍哲,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痛哭流涕道:“苟队长,您快和皇君们说说吧!您可是经常吃我家店儿卖的枣糕的,您一定可以为我作证,我可不是什么八路啊!” 山本一木在沉默中盯着苟霍哲的一举一动。 苟霍哲冲着掌柜冷笑道:“你是不是八路,我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为你作证?太君说你是,那你就是。” “不是我,老黑才是八路,我不是啊!我只是被八路救走,不,不是,是八路把我救故意放走我的,他们压根儿就没准备真的救我啊!” “话都说不清楚,还想为自己证明清白?”苟霍哲讽刺。 浅野小村道:“苟霍哲,杀了这个八路。” 山本一木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苟霍哲的神情。 苟霍哲面色不变,应道:“嗨!”转身掏出配枪,对准了面色剧变的掌柜的脑袋。 “苟队长,我是冤枉的,冤枉的,我不是八路,不是八” 砰 审讯室突然变得肃静了,苟霍哲收回配枪,杀人?这对他来说可不存在任何的心理负担?更何况他很清楚,这掌柜根本就不是什么八路。 再加上韩烽临走时的暗示,让他自己大胆应对,这个掌柜的虽然未必该死,可是死了也就死了。 “毕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随时能够为了活命投靠小鬼子和汉奸的没有骨气的墙头草。” 苟霍哲在心底骂了一句,却又忽地觉得老脸有些发烧,按照自己这么想,那他自己这个大汉奸,岂不是更应该去死。 可苟霍哲转念就又庆幸起来,自己现在不已经是八路的内应了吗? 将一切的想法藏在心底,苟霍哲把配枪收起,扭过头来,望着浅野小村恭敬道:“大队长,八路已经被我打死了。” 浅野小村点了点头,山本一木却突然插口问道:“你就确定他是八路?” 苟霍哲一愣,“这枣糕店掌柜难道不是八路吗?” 山本一木似笑非笑道:“苟军觉得呢?” “太君您开玩笑了,我哪里知道他是不是,不过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不是。” “伙计被人救走了,动手的人身手不凡,两刀就杀死了我的两个守卫,可他们既然救走了那个伙计,为何就没有把这掌柜也带走,而是让他在这里晕转,最终又落到我们的手里呢?” 山本一木层层分析,“所以苟君你打死的掌柜,未必就是八路军,苟君,你觉得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苟霍哲面露思索,半晌,道:“太君,这件事情的确让人想不明白,不过您前几日交待让我多打听关于这个独立团的消息,我就派人四处到村镇中打听,您别说,还真是让我打听到了。” 浅野小村一喜,“什么情报?” 苟霍哲道:“八路军独立团的确是有一支很厉害的小队,这支小队的名字好像叫什么独狼突击队。” “独狼突击队!”山本一木的嘴角露出冷笑,“有意思,一支叫花子队伍。居然还弄出一支特战小队来,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学来的特种作战理论。还是说是我多想了,这就是个华而不实的外壳而已?” “苟君,对于这支独狼突击队,你还打听到什么情报?” 苟霍哲苦笑道:“太君,就这些了。” “好,苟君不亏是我帝国的忠实伙伴,你这次的情报对我们来说很有价值,不仅如此,就在刚才你还替帝国杀死了一名八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山本的朋友。”山本一木笑着向苟霍哲伸手。 苟霍哲受宠若惊,大佐的身份之尊贵他还是很清楚的,更何况这浅野小村都对山本言听计从。 “多谢山本大佐!”苟霍哲感激道。 山本一木道:“这里没有苟君什么事情了,我这就命人送苟君回去吧!” “不用不用,多谢大佐,属下自己回去就好!” 苟霍哲告别山本和浅野小村,一路头也不回地返回自家的院子,适时空旷的天空才泛出一抹鱼白肚,他把家门反插上之后,这才来得及把一头的冷汗擦拭而去。 好险,这个夜前后不过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惊心动魄的程度却足以称得上是他人生遭遇之罕见,真可谓是步步惊心,但凡他哪一步稍稍出些差错,只怕顷刻之间就是粉身碎骨。 “爸爸!”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苟霍哲猛地转身,见是苟爱国,不由得露出慈父的笑容,他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轻轻抱在怀中,摸了摸苟爱国的脑袋,笑道:“儿子,你不是好奇汉奸究竟是什么吗?” “是啊,爸爸,汉奸到底是什么意思?” 苟霍哲想了想,郑重道:“汉奸啊!那是这世上最坏最可耻最丢人最懦弱的人,他们连个父亲也不陪当。 可爸爸不是绝不会是什么汉奸!” 苟霍哲说完,长舒了口气,仰头望向天空时,不知何时起,天色已经是一片大明 186 挑衅 经过一次貌似简简单单的考验之后,苟霍哲算是取得了浅野小村和山本一木的初步信任。 却说另一边,韩烽与许敬友几人带着老黑返回独立团。 老黑伤势不轻,炊事班老王听说了老黑的伤势之后,专门给熬了些鸡汤,鸡是许敬友一行离开平安县城的时候,顺手从一座酒楼里牵的。 一连的连部,老黑喝着鸡汤,嘴巴里却尽是苦涩:“队长,这次真是阴沟里翻了船,谁知道小鬼子这次怎么和狗鼻子一样,动作快的我都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了进去。外加上我这一身的伤,反倒是成了泄露我身份的破绽。” “你的这次暴露,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儿。”韩烽却如此说道。 “队长,这话啥意思?” 韩烽道:“这一次你的暴露倒是为苟霍哲洗清了嫌疑,为他进一步得到日军的信任做的推进,有了苟霍哲做内应,咱们今后的行动会方便的多。” 许敬友道:“三哥,可是这件事会不会就是那苟霍哲不老实,从中捣鬼?” 韩烽摇了摇头,“不,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平安县城。” “他们?”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就是与我们交过手的那支日军特工队。” “原来是他们!”许敬友有些发愣。 韩烽道:“这支日军特战队很不一般,队长叫山本一木,虽然只是不到百人的队伍,山本一木的军衔却已经达到大佐级。这山本一木是个特种作战专家,曾经毕业于柏林特种兵学院,是个指挥能力和作战能力都相当优秀的家伙。” 徐丰收道:“队长,你知道的可真多,柏林是哪里?” “德国的首都!” “德国,这我倒是听说过。”徐丰收回想起韩烽半年前的情况,禁不住在心底感慨,他真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会造就一个人出现如此惊人的变化。 “管他是山本一木还是山本二木,我只想知道,怎么才能干掉这支小鬼子,给咱们死去的两百独立团兄弟们报仇,给老黑出口恶气。” 韩烽道:“你们放心,老黑和战士们的仇我们一定会报的,只是绝不能胡来,这支山本特工队绝不一般,咱们也吃过亏,也该张长记性了,起志就是牺牲在他们的手中,若是抱着轻视敌人的心里,迟早会牺牲更多人。” “三哥,那我们该怎么做?” “山本特工队龟缩在平安县城,咱们不好动手,只能把他们引出来,来一个引蛇出洞,然后再借机把他们一次性全部消灭。”韩烽给出了办法。 刘正好奇道:“怎么引?” “我问你们,离平安县城不远的地方,有个村庄你们可知道?” “队长你是说李家村?” “是的!” “李家村可不小,村子里有好几百口人家呢!鬼子也没有占领那里,还不属于敌占区。” 韩烽道:“要的就是这种情况,由于种种原因,这李家村是既不属于日军,也不属于我们八路军,反而最是人多眼杂,我接下来会派一连的战士们去找李家村的乡亲们假装买面,同时找到苟霍哲,让他给山本一木传递咱们出现在李家村的消息,一旦山本上当,带领特战队出现,咱们就在离李家村一里之外的山谷打他们一个伏击。” 刘正道:“队长,万一平安县里的日军带着大部队过来呢?” 韩烽笑道:“班长放心,这山本一木是个极度自信的家伙,他不会轻易借用平安县城里的日军的力量的。” “敬友,那就你去平安县跑一趟,把情报传给苟霍哲,以后咱们与苟霍哲的接触,就不必特意安排人了,直接趁夜摸进去就是。 还有,告诉苟霍哲,他若是真心为国,抗战结束之后,我把我这个连长让给他做!” 几天的时间,情报传的满天飞八路军独立团的几个战士在李家村出现,购买一批面粉带回独立团做吃食,而且他们需要的面粉数量不少,一连几天都去用马车拉。 苟霍哲把消息传递给浅野小村是在一天之后,这里他故意把时间拖后,就是怕日军起疑心。 浅野小村得到消息之后又把消息告诉了山本一木,说是八路军独立团的几个战士出现在李家村,准备购买大量面粉回去。 浅野小村询问山本:“大佐,需要派兵把独立团的那几人抓起来吗?” 山本却谨慎道:“小村君,你难道就没有从这件事情中嗅出阴谋的味道吗?” 浅野小村一愣:“什么阴谋?” 山本道:“平安县城易守难攻,你的大队只要还驻扎在平安县,再加上咱们随时可以抵达的支援,这平安县就是铁通一块儿,多少八路也别想攻破。可是一旦出了这平安县,那可就说不好了。” 浅野小村一怔,“大佐,你的意思说,这是八路军在设诱饵,想要骗我出城,然后再伏击我们?” “这很有可能!” “那咱们该怎么办?” “不理会就是。小村君,这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 “苟霍哲得到的情报,怎么,大佐,您还是不信任他?” “中国人,你永远不可以真正地相信他们。” 浅野小村笑着点了点头,果然听从山本一木的建议,就当做独立团的人没有出现过,继续坚守平安县城。 山本一木虽然是建议坚守不出,心里却是有些恼火,从老黑被人无声无息地救走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这次面临的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对手。 而这一次,自己这位对手居然嚣张到明目张胆地给自己设置陷进,这是怎样的嘲讽和胆量。 山本一木一向自信惯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华北这块土地上受挫,他稳了稳心神,暗自打定主意,对手既然已经亮剑挑衅,那也是时候让对方也看看他山本一木的手段了。 五天之后,许敬友在韩烽面前苦笑,“三哥,小鬼子挺小心的,没有上当啊!” 韩烽笑道:“山本这老狐狸精明着呢!怎么会轻易上当,我也没指望他就上当,等着吧,以山本的骄傲,我给他一刀,他必定会给我一剑的。” 187 楚云飞到访 蚂蚁想啃食掉熟睡的雄狮,雄狮纵然没有苏醒,蚂蚁也只觉得头疼,它的胃口太小了,就是把雄狮给它咬,给它吃,也足够把他的胃给撑炸了。 侵略本就不是正义的,这世上非正义的事情不得人心,饱受舆论和谴责,因此得不长久。 侵华日军妄图中国,也不过夜郎自大,等到他们深入中华大地,这才晓得何为地大物博,何为中华民族之魂延绵不息,奋发图强,以万万人口基数为准,以几千年历史化为底蕴的中华,绝不是倾某国之力,就可以直染。 不信邪的东瀛帝国现在就受到了教训,白日梦“三个月灭亡中华”破灭之后,日本人老老实实地打起了持久战,四年的时间,中日双方在数之不清的战场上厮杀不断,你来我往,大大小小的会战也有近百次了,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对方。 为此光头委员长踌躇满志,他觉得自己为此背负骂名实属不该,他以退为进,避战以延长战线,在他看来其实是一种以空间换取时间,从而消耗日军的伟大战略构想,现在看来,这种战略的成功已经得到了初步的验证,日军已经显露出后继乏力的败相了。 只是委员长很快又开心不起来了,他没想到在这块儿地盘上,自己一直没有太在意的兄弟,个头忽然也长起来了,已经足以威胁到他的身高。 一九四零年发生在华北地区的百团大战,在委员长的震惊中,八路军仅仅正规军就动用了一百零五个团,足足四十多万兵力,再加上许多地方民兵和游击队,这一仗八路军投入的兵力之多令人惊叹。 这可把委员长的胸口给压住了,睡觉都不踏实,委员长记得统一战线的时候,兄弟八路军在中华军事委员会的部队建制表上,才不过是一支三师六旅下辖不过几万人的毫不起眼的队伍。 这怎么才几年时间不见,就发展成几十万之众了? 娘希匹,谁给他们私自扩充兵力的权力? 委员长这一怒可不得了,好歹是个化人,那就先礼后兵,先摸摸底吧!只要不让委员长对付日军,委员长的智慧总是没有穷尽的。 秘密命令传到第二战区之后,土皇帝老阎动了小脑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大帽子还在,总不能动粗吧?咱都是化人,坐下来喝杯茶照样是刀光剑影。 那就好说了,组织一下,派将领去学习交流一下,名曰:八路军游击作战战果硕硕,是中华军队之榜样,二战区理应效仿学习。 而八路军同样需要学习果军正面大型会战的经验,即所谓友军的学习交流。 这可是个好法子,八路军这边自然也无话可说,明知道所谓“友军”来者不善,那能怎么着呢? 既然拒绝不了,索性坦坦荡荡地欢迎,于是整个第二战区都热闹了起来,几百晋绥军将领集结起来,在晋绥军第一军军长孙楚的带领下到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交流学习。 既然是交流学习,以果军将领一向的自视甚高,自然第一目标就是八路军总部,最起码也是旅一级的指挥部。 唯独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却偏偏与晋绥军一众将领不同,中途改道独立团。 说起楚云飞是谁,那在整个晋绥军也是小有名气,虽然不过团长,可贵在年少有为,又毕业于黄埔军校,是光头委员长的得意门生,一身所学非同小可,军事指挥能力和目光之长远常人难以企及。 就是老阎,也非常看重自己这位部下,认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可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年轻翘楚楚云飞上校,居然纡尊降贵,带着副官去八路军区区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独立团参观? 这未免也太给李云龙面子了吧? 独立团团部得到消息的时候,赵刚调侃李云龙道:“老李,你能耐了,果军上校团长来拜访参观学习,听听,多牛气。” 李云龙翘着二郎腿道笑道:“他是团长,老子也是团长,他来我这儿参观学习,怎么的,还委屈他了?” 赵刚哭笑不得道:“老李,不是我说你,人家是黄埔军校毕业生,你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人家是正规军,上了编制的358团,授衔上校,咱们独立团连编制都没有,你李云龙更是连半点军衔没有,你怎么和人家比?” 感情日深的赵刚和李云龙,现在说起话来就像是兄弟,完全不用顾忌。 “哈哈,老赵,你还别不信,你等着,等楚云飞这小子见了老子,老子非得好好给他上一课,什么狗屁的编制和军衔,能打仗,那才是能耐。” “和尚,去把三愣子他们给老子叫来,来客人了!” 而就在李云龙和赵刚吹牛的时候,楚云飞和副官孙铭正骑着马往独立团赶。 楚云飞是个颇有气势的军人,刚毅的面容加上穿戴整齐的军装,是人见了多半都会在心中一声暗赞,好一位英姿飒爽的将领。 偏偏楚云飞性情沉稳,处事老练,又不失军人的一腔热血与赤诚,这多种元素结合起来,造就了连光头委员长都赞叹不已的精英楚云飞。 人在马上,眼看着就要抵达独立团了。 副官孙铭几次张口,却欲言又止,楚云飞的洞察力惊人,孙铭是他多年的部下,忠心耿耿,又武双全,楚云飞因此十分器重孙铭,平日里总是有意无意磨砺孙铭。 楚云飞一边策马,一边高声问道:“怎么,你有什么想问的?” 孙铭道:“团座,我想不明白,咱们为什么不去参观八路军总部,却要来这样一个小小的独立团?” 楚云飞道:“做人最怕的就是人云亦云,咱们的将领们既然都去了八路军总部,咱们再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那么多上级在眼前限制着,反而不痛快,倒是不如来这独立团看看。” “不仅如此,孙铭,你还记得坂田那个老鬼子是让谁干掉的吗?” 孙铭一怔,“这个我记得一清二楚,是八路军新一团,当时他们被坂田联队围困,怎么看着都九死一生,可令人吃惊的是,新一团居然突围了,不仅是突围了,还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从正面杀出重围。” 楚云飞笑道:“说的没错,当时我们正在大后方观战,我就对这个新一团的指挥官起了兴趣,我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位出色的将领,居然可以打出这么漂亮的战役。 而这次咱们要去参观的独立团,团长正是之前新一团的团长,李云龙。” “原来是他!”孙铭恍然大悟 188 彼此谦让 说起八路军,往上的不说,往下说,孙铭也是个不怕牺牲的虎将,以前总是对八路军瞧不上,可自从苍云岭一战李云龙一炮干掉坂田联队从正面杀出重围。 孙铭对八路军的感官便不一样了,原来八路军里也是大有好汉的。 孙铭有些疑惑:“团座,那李云龙不是新一团的团长吗?怎么又跑到这独立团当团长去了?” 楚云飞笑道:“说起这个,倒是让我对这位李团长的好奇越发浓重了,我听说苍云岭战役的时候,八路军总部是让新一团从坂田联队包围圈的薄弱点突围,可这个李云龙偏不,违抗上级命令从正面杀出重围,还一炮干掉了坂田。 八路军总部震怒,就把他给贬了,只是八路军缺乏军事干部,听说独立团在此之前被一伙儿鬼子偷袭,损失惨重,原来团长被撤了职,这李云龙就重新被启用了。” 孙铭道:“那这个李云龙还真是鲁莽,他要是不犯错,就凭干掉坂田,那也是大功一件了。” “相反,我却觉得这样的性情最值得人敬佩,后来这李云龙当了独立团的团长之后,李家坡战役中又把山崎大队覆灭,当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楚云飞感慨不已。 孙铭深表赞同:“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有好的将领,什么部队到了他的手中,都将成为一支虎狼之师。” “说得好,那就让我们去会会这支虎狼之师吧!” 楚云飞猛地策马,孙铭大笑着跟上,两人又疾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独立团驻地。 可还没进门,就被一个八路哨兵给拦住,“站住,什么人?” 孙铭皱眉道:“你看不到我们身上的军装吗?” 哨兵冷声道:“我管你们是什么人,又穿的什么军装,到了我独立团来,都给我老实点的。” 楚云飞笑着对孙铭道:“老孙,看到没有,就连一个哨兵身上都透露着李云龙的风格,咱们今天这趟没白来啊!” “你认识我们团长?” “小兄弟你好,我是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这次是专程来你独立团进行友军的交流学习的。” 哨兵这才说道:“原来是楚团长,请请请,就顺着这条一路一直走到头,我们团长正在团部等着你呢!” 临了,连个带路的人也没有,孙铭气愤道:“团座,这独立团也太不像话了,我们要来独立团参观的消息应该早就传达过来,他们居然连个迎接的人也没有。” “稍安勿躁,这说明我们的对手是个爱占便宜的性格,老孙,沉下性子来,不要让情绪左右自己,你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情。” “是!” 终于快要抵达独立团团部的时候,李云龙和赵刚韩烽一行这才急匆匆地相迎出来。 在楚云飞的饶有兴趣当中,他眼前那位脑袋略大,脸黑皮笑的家伙以十分的热情“扑”了上来。 李云龙一把勾搭住楚云飞的肩膀,说出的话语就像是对着自己多年不见的老友:“云飞兄,你可想死我了。” “老赵,你看吧!都怪你,我就说按照云飞兄的速度,早该到地方了,你这一打扰,我老李可就失礼了,云飞兄都自己找到我团部来了。” “云飞兄莫怪,莫怪啊!” 赵刚: 楚云飞脸上保持着风度的笑容,心底暗自好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在他的无数设想中一炮干掉坂田联队,覆灭山崎大队的李团长,怎么也该是一位不苟言笑,沉稳有度的将领,可现实的反差太大了,谁能料到“无妨,无妨,云龙兄鼎鼎大名,楚某早就有心拜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哈哈哈哈,这话我爱听,云飞兄说话就是有水平,都快赶上我们赵政委了。” 楚云飞一愣,赵刚微笑中伸出手道:“楚团长你好,我是独立团政委赵刚,很高兴认识你。” 在赵刚的身上,楚云飞察觉出一股书生气息,却又不呆滞,夹杂了一份军人的锐气。 “赵政委读过书吧?” “那是,我们老赵那可是名牌大学毕业,燕京大学啊!在咱们整个旅都是独一份,云飞兄,不是我跟你吹,也就是咱,上级这才舍得把老赵给我调过来。” 赵刚道:“让楚团长见笑了。” 楚云飞心道这两人好奇怪的搭配组合,一个明显是大老粗,好话说不了三句就原形毕露,一个却是个名牌大学生,带着儒雅之气,可似乎偏偏又相处的很好,话里话间,好的和一个人似的。 “哪里哪里!赵政委高才,令人佩服!” 楚云飞本也是很有化素养之人,外加上满腔热血,一心报国,与李云龙和赵刚谈话开始之后,都是志同道合之辈,自然共同话语极多,很容易便引发共鸣。 三人是从家事谈到国事,又从国事谈到家人,从个人的命运说到国家的命运,乃至延伸到全人类的命运。 当然,这其中多是楚云飞和赵刚在说,两个学识足可以谈古论今的人遇到一起,那话匣子一旦打开,足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李云龙这下子肚子里的那点水有些不够使了,幸好脑子转的快,“我说老赵,人家云飞兄老远过来,这些空话以后再说吧!咱们就说些实际的,怎么带兵打仗,赶走小鬼子。” 赵刚笑道:“说到这一点,我可就远不如老李了,楚团长,你们谈。” 楚云飞笑道:“论到带兵打仗,云龙兄一定是行家了,苍云岭一战,一炮打掉坂田联队指挥部,正面杀出重围,李家坡覆灭山崎大队,贵军一战成名,整个第二战区,谁不知道云龙兄的大名?” 哈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云飞兄过奖了,兄弟我这都是小打小闹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吖!” “云龙兄这是不愿意传授经验?” “哪里话,实在是没啥经验,咱就是泥腿子一个,怎么能打赢就怎么打,哪里弄得出来你们化人那些弯弯道道?” 楚云飞笑道:“那好吧!云龙兄既然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早听说云龙兄手底下猛将如云,今日既然来了,不知道云龙兄能否给兄弟开开眼。” 李云龙道:“云飞兄手底下才是兵强马壮,武器装备更不用说,人家都说我八路是后娘养的,和你们晋绥军那是比不了的。” “云龙兄这是在藏拙呢!也罢,我毕竟是客人,那就来了抛砖引玉吧!孙铭,把你的金刚指露一手给云龙兄看看。” “是!” 孙铭应声而出 喜欢就支持一下吧! 189 楚云飞的震撼 这孙铭的武艺不低,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粗壮的不同于常人,一手少林寺绝活儿金刚指不说穿云裂石,绑在木桩上的沙袋,指头一戳就是两个小洞。 粗细不一的沙子从沙袋里不断地滑落出来,楚云飞暗自点头,只是一扭头,却发现自己身边的李云龙却满不在乎的样子。 “和尚,你也给咱们友军楚团长露两手。”李云龙喊道。 “是!” 魏和尚的功夫刚猛,他看中了一堵土墙,站在土墙前打量了片刻,大吼了一声,集合全身的力道一个侧踢,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脚直踹在土墙中心,土墙应声而倒,发出轰的一声! 震撼的一幕,独立团战士们大声叫好,相比与孙铭戳破两个沙袋的小动静儿,战士们显然是觉得魏和尚更加的厉害,占了上风。 李云龙按捺着心中得意道:“见笑了,云飞兄。” 赵刚向来刚正不阿,他没管李云龙心里打着什么小九九,朝着和尚道:“好什么好?这是破坏公共财产,等这事儿过去,魏大勇,你带几个战士重新给老乡打一堵结实点的墙。” 魏和尚最敬佩的是李云龙和韩烽,最感激的却是赵刚,别看他平日里年轻气盛地谁也不服,唯独对赵刚却是尊敬。 赵刚教训他,他只得摸着脑袋嘿嘿直笑:“政委,俺知道了。” 楚云飞在一旁看的好笑,“云龙兄这位部下颇有些山林的拳脚。”言语之中却并没有对魏和尚的武功的惊叹。 李云龙道:“云飞兄说的一点没错,这小子以前是少林寺出家的和尚,脑袋上现在还留着戒疤吧!” 韩烽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暗自思索,这楚云飞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方才看大刀队训练,他一眼看出大刀队的刀法有二十九军的路数,现在魏和尚出手,他又一口道出魏和尚学的是山林拳脚。 韩烽悄悄趴在李云龙耳边道:“团长,这楚云飞只怕也是个武学高手!” 李云龙点了点头,扭过身对楚云飞笑道:“云飞兄这份眼力不简单啊!也是个高手吧!” 孙铭道:“我们团座习武多年,枪法出神,武艺高超,十个我绑在一块儿,也不是团座的对手。” 孙铭这当然是恭维楚云飞的话,可多少也有些真实的成分在其中。 魏和尚脑子实诚,在一旁瞪眼,不敢相信。 韩烽第一次开口,笑道:“楚团长果然深藏不漏,我们团长六岁习武,当的上我独立团第一高手,楚团长与我们团长算得上是双雄了。” 楚云飞微愣:“原来云龙兄才是真人不露像啊!”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李云龙虽然是谦虚话,可是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挂不住。 孙铭却是不信,“李团长,恕卑职冒昧,习武之人向来喜欢比个高低,李团长既然是独立团第一高手,卑职可否与您切磋一二?” 赵刚有些愕然,他是个化人,不懂得习武之人的这些道道,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了? 魏和尚终于回过神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知道这个孙铭的武艺不低,金刚指,那可是少林寺的绝学,他当年在少林寺待了十年,也没有得到过这门武功的真传。 李云龙有几斤几两,魏和尚还是很清楚的,他知道韩烽这么说也只是给李云龙面子罢了,真要是动起手来,李云龙还真不一定会是这个孙铭的对手。 更何况让李云龙和孙铭切磋,那可就太不适合了,那边韩烽也正在向魏和尚使眼色。 魏和尚站出来,扭了扭手腕,对着孙铭一脸自信道:“这位兄弟,俺和你过过招。” 孙铭承认眼前这个和尚方才露的那一手不俗,只是孙铭明摆着是来难为李云龙的,怎么会让魏和尚轻易把矛头扭转过去。 “我叫孙铭,上尉连长,兼任团座的警卫员,敢问兄弟你是?” 魏和尚乐道:“你是你团长的警卫员,俺也是俺团长的警卫员,俺俩比划比划,刚好合适。” 孙铭: 他本来是想表明魏和尚的身份与自己并不对等的,只是一想也对,若是自己和李云龙切磋,那也不合身份。 孙铭也够自信,笑道:“这位兄弟这么说倒也有理,也罢,很久没有遇见过同出少林的师弟了,咱们就切磋一二。” “谁是师兄谁是师弟,那可说不准儿呢!” 魏和尚说完,自信出手,少林金刚指和少林拳脚轰然相对,两人都是少有的高手,比斗之精彩让人禁不住不断叫好。 魏和尚的拳脚刚猛,孙铭更是不弱,少林正统武学金刚指一出,就是魏和尚也暗自心惊,好俊的少林功夫。 孙铭同样惊讶,他看得出来魏和尚身上的武功路数,多是少林的影子,可惜没有得到少林真传,缺乏精髓武学招式。 而自己可是得到了金刚指这样的绝学真传,却还是在魏和尚的手中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个魏和尚的武学天赋相当出色。 两人打了足足近百招,仍旧是平分秋色。 终究是孙铭先收了手,“兄弟,我看咱们再这么打下去,你家团长该管我们晚饭了。” 众人笑了起来,魏和尚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家伙,的确有几分傲人的资本。 楚云飞同样惊讶,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孙铭的身手他一清二楚,没想到居然在一个小小的独立团遇到了对手。 “云龙兄这位部下好厉害的身手,云龙兄真是能够广罗天下人才啊!” 李云龙笑道:“哪里哪里,云飞兄这位手下的勇猛,我看也是天下少见,嘿嘿,不瞒老兄说,要不是他是你老兄的人,咱老李都想挖你的墙脚了。” 楚云飞哭笑不得,这李云龙还真是有几分可爱。 孙铭冲着魏和尚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的武功真不错!我看以你的武功,应该是你们团的第一高手了吧?” “你也不赖”,魏大勇摇了摇头,“俺从来不知道啥叫虚心,不过在俺们独立团,俺顶多算得上第三高手。” “第三?” “第一是我们团长,第二是三哥!” “三哥?” 李云龙听的心花怒放,独立团第一高手,在魏和尚和韩烽没有出现之前,李云龙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李云龙指着韩烽道:“和尚口中的三哥就是这小子,我叫他三愣子,弟兄们都叫他韩疯子。” “一人怒追半个日军大队的韩疯子!” “是他!”楚云飞心中震撼,这才明白,难怪这小子刚才敢贸然插嘴,原来是大有来头。 魏大勇、张大彪、韩疯子,这独立团还真是卧虎藏龙 190 伏击 楚云飞是个目光十分长远之人,骨子里不乏军人铁血的同时,政治方面同样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相反,谙熟官场,圆滑机警。 就在日军还没有被赶出中国的时候,抗日力量多半还操心着抗战能否胜利,楚云飞的目光却像是穿越了时空,已经预看到到抗战结束之后危机。 对于李云龙,楚云飞在佩服的同时,又心生防备。 早从李云龙指挥的苍云岭一役开始,楚云飞就料定李云龙迟早会成为他的劲敌。 这一次来独立团参观,楚云飞的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起来,看到独立团的大刀连、掷弹组、神枪连,再到魏大勇、张大彪、韩烽,他不得不承认,独立团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悍。 这些斗志昂扬的士兵和非凡的猛将们,就像是被某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引,全部聚集在李云龙的周围,李云龙就是这股力量的中心点,他将一个团的力量都拧成一股绳儿,一旦迸发,必是石破天惊。 而这也是李云龙想要达到的目的,他就是要让楚云飞好好的看一看,他独立团兵强马壮,八路军也不是好惹的,早已经不是当初那几只破枪的几万人队伍了。 看完了队伍,认识过虎将,李云龙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给了楚云飞准备了更多的惊喜。 “楚兄,你到了我这独立团那就跟到了自己家是一样的,多了不说,不住上个三五天,那你就是不给咱老李面子,这几天我正准备带兄弟们去搞点儿副业,楚兄若是不嫌弃,刚好可以跟着看看。” 楚云飞这次来除了想要探一探独立团的虚实,更加感兴趣的当然是李云龙的指挥艺术,对此,他求之不得: “既然云龙兄这么说,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楚云飞带着孙铭在独立团暂住了下来,政委赵刚给专门安排了两间房。 “楚兄啊,我们八路军条件有限,跟你们晋绥军那是比不了的,就委屈你老兄几天吧!” 楚云飞当然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子弹擦着头皮过去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只是住一回土房子,这当然没有什么,“云龙兄多虑了,我还等着云龙兄的精彩演出呢!” 然而这场演出有些出乎了李云龙的预料。 韩烽和他商量好的,准备在李家村以买面为缘由,诱出平安县城的日军出击,然后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谁料到驻扎在平安县城的山本一木性格谨慎,并没有轻易上当,就这样,李云龙的计划自然是落了空,一连几天也没有日军的消息。 可观众楚云飞还在等着呢!李云龙牛都已经吹出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吧? 没有办法,李云龙下令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李云龙的这次计划赵刚是一清二楚的,他和李云龙说过之后,就把李云龙的这次作战计划上报给了旅部。 而就在这个时候,无独有偶,在平安县城的山本一木同样开始了他的表演,与李云龙相比,山本一木的观众阵容无疑更加的豪华,除了少将服部直臣之外,还有六个大佐,和近百的佐级军官,然而和重量级选手日军驻华北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相比,这些都沦落为不值一提的小虾米了。 平安县城的地理位置优越,筱冢义男这一次为了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可真是下足了功夫,以他第一军司令官的名义,这才邀请来了由100多日军军官组成的观摩团观摩山本特战队的特种作战。 这支日军观摩团是从各地抽调过来的,山本一木在第一次作战任务的时候,目标奔着八路军总部而去,虽然因为不小心撞上了孔捷的独立团而功亏一篑,可是,能够以0:200的战绩重创孔捷的独立团并从容而退,这样的战绩还是令整个华北的日军为之震动。 要知道,这只山本特工队只是一支不到区区100人的队伍而已。 所以这支观摩团的日军军官们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观摩学习山本特战队是如何作战的。 筱冢义男自然也有私心,山本一木是他的爱将,山本特工队更是他的王牌,他正是想借这次机会向整个华北的日军展示自己这手王牌的厉害。 为此,筱冢义男秘密坐镇平安县城,等待山本一木的好消息。 可惜筱冢义男不懂山本一木,作为一个出色的特种作战指挥官,山本一木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纯粹用来表演的小丑,相反,自己的特战队应该像是一把绝世的匕首,雪藏起来,才能对敌人发动突袭的致命一击。 所以心中有怒的山本一木于这支对自己用心血组建的特战队评头论足的观摩团家伙们并不友好。 斩首表演一开始,山本一木就丢下观摩团,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斩首计划当中去 与此同时,心中所属越发向八路军倾向的苟霍哲给韩烽传递了一道消息: 最近平安县城安静的不正常,日军仿佛格外地神秘起来,大队长浅野小村整日里不见踪影,大队部里有许多小汽车停放。 这其实倒是筱冢义男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为了保护自己和观摩团众人的安全,这一次的一切行动都是隐蔽进行的。 可不想,正是因为日军的小心翼翼,反倒是引起了精明的苟霍哲的注意:以平安县城里日军的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有大人物到了平安县城。 不仅如此,为了配合山本一木的斩首行动,筱冢义男调动日军第九、第四旅团向着八路军总部方向疯狂逼近,借此吸引转移八路军的注意力。 而正因为这两个旅团的逼近,八路军总部暂时摸不清楚敌人的意图,下达了防御命令。 386旅旅长陈刚好听说李云龙有行动计划,居然选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那还了得? 陈旅长当即下令独立团向总部方向后撤,担任总部左侧翼的保卫工作。 命令传到独立团的时候,李云龙正带着一营伏击在李家村外的山谷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云龙哪里肯撤退,扭头就对通讯兵道:“你回去告诉政委,让他带二营和三营去保护总部安全,老子还要在这里钓大鱼呢!” 李云龙回想起韩烽在昨夜对自己说的话语:“团长,根据苟霍哲的情报,日军这一次突然调动第九和第四旅团向咱们逼近,这里面定有阴谋,您就率领一营埋伏在李家村一公里外的山谷,那里是第九和第四旅团的必经之路,等日军的大军过去之后,我想小鬼子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咱们也就一清二楚了。” 191 等待 料峭的冷风不断地往没有领口的粗衫里钻,夜色降临之后,大地才回的一些温度很快散尽,周围的枯草里夹杂些新绿,在昏暗中斑影婆娑,四迹静悄悄的,匍匐在草地里的三百多人如同雕塑一般与周围的自然风景融为一体,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这种状态已经从下午四点持续到八点,有四个多小时了,或许是李云龙有意当着楚云飞的面展示独立团战士们的钢铁意志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四个小时期间,他再没有发出半句命令,只是带头隐蔽,纹丝不动地趴着。 楚云飞自然能够体会到李云龙的用心,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支穿着破烂,伙食勉强解决饥饿,装备落后到人均分不到五颗子弹的队伍,比起战士们的意志力来,远胜过自己所在的晋绥军。 楚云飞的副官孙铭已经有些浑身酸麻,他是个习武之人,体制胜于常人,就连他在坚持过四个时辰一动不动之后,身体也感觉到极度的不适,更何况这夜幕降临下来之后,周围的气温也在迅速降低。 孙铭作为晋绥军的待遇不错,军服里边还夹了一层薄棉衫,可是他很清楚,周围的独立团战士们身上,除了那土灰色的单薄军服之外,没有几个人的军服里面是带着哪怕一件薄衫的。 就是趴在孙铭身旁,和石化了一般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军服里边也是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在月光出来之后,甚至还能反射出点点的清辉,看样子应该是很久没有洗澡了。 孙铭自然知道独立团的战士们也不是铁打的,方才他借着月光随意地向四周看了看,身旁独立团的战士们大多也都打着哆嗦。 可就是没有人吭上一声,身体除了因为寒冷而发出的自然的抖动之外,再没有动弹一下。 孙铭看到这些,暗自心惊,他和楚云飞在忽然明亮起来的月光下对视了一眼,目光之中是彼此看得见的感慨。 “他娘的,看样子这小鬼子今天是不会出来了,兄弟们都活动活动,别一会儿再把手脚给冻僵了。” 李云龙终于发声儿了,他一声令下,独立团的战士们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搓手取热,紧接着在营长张大彪的安排下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炊事班老王给特意烙的大饼。 楚云飞也跟着活动了几下身体,“云龙兄,我看你的情报不会是有问题吧?咱们从上午一直等到现在,日军总不能选择大晚上出来吧?” “嘿嘿,我有直觉,小鬼子一定会打这儿过的,鬼子这次突然调动两大旅团向我们八路军总部方向逼近,我倒是要看看,这小鬼子到底在后面打的什么主意。” 楚云飞笑道:“云龙兄,我没有听错的话,你们旅长方才是让你撤退,保护总部的安危吧?” 张大彪这时把一块儿饼递了过来,李云龙接过饼,一边随意地咀嚼着,一边道:“楚兄你刚才说啥?哦,你不知道情况,我们旅长这人我熟悉,只要你能打胜仗就行。” “可万一小鬼子就不打这儿过呢?你这可是公然抗命啊!” “那也没招儿了,咱老李就这一颗脑袋,旅长爱要就送给他了。” 哈哈哈 楚云飞哭笑不得:“我佩服你云龙兄,你是个敢说敢做的汉子。” 李云龙道:“楚兄也不赖,以前不认识你们晋绥军,我还以为晋绥军的将领都是天一冷就往被窝里钻,一打仗就往地窖里躲的地主老财呢!” 楚云飞听出李云龙这是在讽刺一些果军的无能呢!却也不反驳,道:“我虽然是晋绥军的一员,可老实说,我们晋绥军里边的确有一些无能之辈,尸位素餐,但是晋绥军中也有不少优秀的将领,带领部下在抗战中打了不少胜仗。” “那倒是。”李云龙打了个哈哈。 孙铭忍不住插嘴道:“李团长,你还要带你的部下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吗?万一鬼子真的不打这儿过,岂不是白等了。” 李云龙道:“带兵打仗要是连自个儿都信不过,那就可以回家生娃种地了,我说小鬼子要打这儿过,他就一定会打这儿过,这位兄弟,你要是扛不住这份累,可以先回去休息,等我们的消息就是。” 孙铭不说话了,他当然不能中途退缩,让李云龙小瞧自己。 楚云飞则是好奇这李云龙的自信都是哪里来的,他倒是要好好看看,万一鬼子真的不从这儿过,他李云龙又该怎么下台。 抗命的罪过可不小,要是还没有立功,那可就是大祸了,只是李云龙似乎还很沉的住气,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样子。 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划过,深夜之后,由于疲惫,又没有战况,除了几个战士值夜班放哨之外,其他的战士在张大彪的安排下暂时匍匐在地上休息。 就这样一夜的时间一晃而过,李云龙一行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 陪同的孙铭都有些失去耐心,可转身向四周一看,那些独立团的普通战士们一个个目光之中虽然带着疲倦,但谁也没有露出半分退缩之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二日天还麻麻亮的时候,一大堆日军忽然从山谷的远处道路上出现。 从兵力上看,这支日军部队足有几千人,很有可能就是向八路军总部方向不断逼近的日军第四或者第九旅团。 李云龙一行早就将自己死死的伪装起来,这支日军旅团在前进的过程中,虽然不断派出侦察兵四处侦察,却并没有发现隐秘的李云龙一行。 李云龙悄声下令按兵不动,他虽然自恃能耐,胃口却还没有夸张到可以吞下一个日军旅团。 况且他只是带了一个营的兵马埋伏在此,远的不说,就在眼前的这支日军旅团一旦发现发现李云龙一行所在,李云龙一行这三百多号人,谁也别想逃掉。 孙铭在潜伏中心都悬了起来,他的小命儿不足挂齿,可团座一旦出事儿,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这样一想,孙铭不仅在心里有些责怪起李云龙,这家伙做事太没有章法,居然这么随意的就拉着自己和团座楚云飞来冒险。 只是一旁的楚云飞却并没有在意,反倒是对李云龙越发欣赏,作为一团之长,却敢于深入虎穴,这种勇气和血性,绝非常人能及 192 暴风雨 李云龙猜测的一点没错,在他带着独立团一营花费大力气蛰伏了一天一夜之后,才终于见到的路过的日军队伍,正是向晋中逼近的日军第九旅团。 与此同时,日军第四旅团从另一方向向八路军太行山根据地腹地逼近。 日军这两大旅团的突然调动让八路军总部感到莫名其妙,妄图用两个旅团端掉整个八路军总部?痴心妄想,只是日军两个旅团带来的威胁也不可小觑。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太行山根据地总部,老总盯着地图上日军两大旅团的新进轨迹,一脸疑惑,“这小鬼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两支旅团的行进路线根本毫无章法,可方向却是直奔我八路军总部而来。” 参谋长道:“老总啊!日军该不会自大到用两个旅团就吃掉我总部吧?” “鬼子还没有那好牙口!就是两个师团,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老总的话语霸气自信。 “老总,日军现在的动机不明,我建议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按兵不动,等待日军露出战略意图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您还是和总部一起转移为好。” “我不走,区区两个日军旅团就想让我转移,岂不是让天下人看了我的笑话? 传令下去,各部以团为预备单位,全部进去备战状态,一旦这两支日军旅团出动,各部不惜一切代价,直接给我干掉这两支日军。” “是!” 只是参谋长也很清楚,别看老总话语坚决,可现在与日军主力死磕,可还不是时候。 日军两个旅团不是一股小兵力,一旦开战,华北方面的日军必然会从四面八方来援,到时候整个山西只怕都会乱成一锅粥,那样的局面可不是老总想看到的。 然而老总不知道的是,筱冢义男是一样的心里,他可没有想过现在与八路军主力开战。 这次出动的两大旅团,不过是为了吸引八路军主力的注意力,为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的斩首行动做掩护罢了。 日军第九旅团开进之后,由一百多日军军官组成的观摩团紧随其后,第九旅团一路扫荡前行,几乎将一切危险因素尽除,在筱冢义男想来,有第九旅团开道,观摩团的安全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况且在斩首行动开始之前,筱冢义男也特意交代过山本一木,一定要保护好观摩团的安危。 可惜山本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李云龙居然私率一个营深入潜伏在第九旅团扫荡区腹地,埋伏的山谷更是日军必经之路,第九旅团的扫荡过后,李云龙一行成了致命的威胁,直接就摆在了日军观摩团的眼前。 除此之外,山本一木的狂傲也不在筱冢义男的预料之中,那些所谓的观摩团观众们,从来就没有被山本一木放在眼里,山本一木甚至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在他看来肤浅鄙陋的家伙们,这次的行动带有表演的性质,绝非山本一木所愿。 斩首行动一开始,山本一木就率领特工队秘密出发,向情报探得的八路军总部陈家峪方向摸进,直接就把筱冢义男的交待抛之脑后了。 这是山本一木的特种作战战法之一,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就是大军从正面牵制敌人,然后以特工队秘密行进,执行斩首行动。 山本一木是个理论作战十分优秀的特种作战专家,按理说,他的这种特种作战战法绝没有问题,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山本一木忽略了韩烽这个变数的存在。 韩烽知晓山本特工队这次行动的历史必然走向,只是不确定具体的时间,现在有了苟霍哲作为内应,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老实说,山本一木虽然算得上是抗战中早期特种作战理论的奠基人,可山本一木的特种作战思想,韩烽却不敢苟同。 山本一木想的太理想化了,如同日军的军队性质一样,日军的一支部队在指挥官被打掉之后,部队的战斗力并不会因为指挥官的死亡而减弱,新的下一级指挥官会自动补充上,这也是苍云岭战役当中,李云龙一炮干掉坂田联队的指挥部之后,却还是被打的连一营长张大彪都陷入重围的缘由。 八路军更是如此,退一万步讲,就算山本一木成功端掉八路军总部,少了一个彭老总,还会有不断挺身而出的徐老总,李老总,不仅如此,在复仇的愤怒感染下,八路军战士们甚至可以发挥更加恐怖疯狂的战力。 这也是日军与八路军作战的时候最为感慨的地方之一,这群叫花子队伍打起仗来就是一群疯子,死了排长,全排怒吼,死了连长全连怒吼,死了团长甚至是全团怒吼。 在高呼的“为排长、连长、团长报仇”声中,这群失去了指挥官的队伍反而会更加的凶悍。 事实不仅如此,韩烽不是被动挨打的性格,特工队敢偷袭陈家峪八路军总部,他的突击队一样不是省油的灯。 韩烽和李云龙商定好这次的伏击地点之后,他转身又安排了老班长刘正带着突击队十二人协助政委赵刚守卫陈家峪总部。 在出发之前他向刘正模拟了山本特工队的所有可能偷袭的方式,最终特意交待刘正,山本特工队最有可能选择的突袭方式是从陈家峪的后坡利用绳索和抓钩攀岩而上,只需要让战士们提前在后坡上构筑好防御工事,严阵以待,就足以击退山本特工队的偷袭。 所以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山本特工队的落败,毕竟山本和韩烽,根本就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可怜骄傲的山本一木还满怀着自信,自以为这是一场老虎戏弄兔子的无聊游戏,从一开始甚至就没有将八路军放在眼里。 就在这样的境况下,山本一木带着他的特工队出发了。 韩烽也同样从万家镇里调回周大牛、胡成、朱大志、包太平四人,外加许敬友,六人一起趁夜摸进了平安县城。 一场新的暴风雨,在悄然无息中即将爆发 193 赵刚的忧虑 接近傍晚的时候,独立团政委赵刚率领两个营的人马抵达陈家峪侧翼,负责总部的守卫工作。 这陈家峪的地形奇特,四面多是高山,最不济也是几丈高的土坡,大军想要攻上陈家峪总部,就只有北向的一条大道可以通行,正因为这种地形的原因,总部把防守的重点就全部放在了这条大道上,至于总部的大后方后坡处,只是派了几个哨兵进行常规性警戒而已。 通讯兵返回时给赵刚带回来他意料之中,却又无可奈何的事实,“政委,团长让您带两个营保护总部,他要带着一营继续伏击敌人。” “他这是抗命!”赵刚在心底咆哮,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归队吧!” 赵刚倒不是真的责怪李云龙,他和李云龙相处了这么久,熟悉李云龙的秉性,他只是担忧,万一因为李云龙这家伙违抗命令导致总部沦陷,那他李云龙就算是面子再大,立再大的功,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赵刚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忽然重了起来,这一次他李云龙的脑袋搬不搬家,就全看他赵刚的能耐了。 布置防御的时候赵刚还在侥幸,希望自己布防的侧翼不要发生意外才好。他虽然事事还是会汇报给总部,可那是职责所在,事实上,他一直在为李云龙善后,维护李云龙与旅部的摩擦和冲突,这也是在赵刚到了独立团之后,旅部首长再没怎么批评李云龙的缘由。 可这一次李云龙闹的就有些大了,总部命令他独立团保卫总部侧翼安危,他李云龙居然对这道命令打了折扣,私率一个营继续伏击敌人? “老李啊老李!希望这次你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去。” 就在赵刚思绪纷乱地感慨着时,刘正一行十二人出现在赵刚面前。 “政委!”刘正敬了个军礼。 赵刚点了点头,这一次临行的时候韩烽找到他,把突击队十二人安排在了保卫总部安危的队伍之中。 七八百人的队伍多出十二人来,要是一般的将领,怎么想都会觉得这十二人可有可无。 可赵刚却清楚突击队这一行的能耐,他亲眼见过突击队队员们的特训,那已经足以让他叹为观止,在他看来即便是突击队队员们的日常训练,对于普通战士们来说想要完成,也十分困难。 更有万家镇一役,赵刚后来才知道李云龙为什么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万家镇的那一个骑兵营,正是眼前这支队伍的功劳。 赵刚还没有见识过如此精锐的小股作战部队。 在向总部的汇报书中,赵刚是这样写的: 韩疯子同志所率领的突击队虽然区区二十余人,其小队之精锐却可勇冠三军,若指挥得当,可发挥之作用不可估量。 赵刚对于突击队的评价之高极为罕见,他本是十分严谨的性格,在向旅部做汇报工作的时候,向来是实事求是,不存在任何的夸大其词。 这一点386旅陈旅长也很清楚,更是对此大加赞赏,特别是赵刚去了独立团之后,李云龙这个刺儿头似乎也一下子安分起来,陈旅长为此很是欣慰,向来对赵刚汇报的件十分重视。 而这一次性格严谨的赵刚居然给予了独立团的独狼突击队如此高的评价,陈旅长因此也给了这支队伍不少的重视与关注。 特别是突击队的指挥官韩烽,陈旅长甚至给赵刚发了一道单线任务:给予这个同志格外的重视,以促进其全方位的成长。 此刻刘正一行突然过来找自己,赵刚疑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老班长?” 刘正道:“政委,这次守卫陈家峪,咱们该怎么做?” 赵刚的心思缜密,他知道刘正是一直跟着韩烽的老人儿了,有些战法韩烽可能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就会让刘正来转达。 所以赵刚对刘正的话语十分期待,毕竟从毕业开始,到独立团这一路走来,他还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独自带兵作战过一回,这次李云龙不来,重担全部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不免有些忧虑,“老班长,我想的是多布置哨兵警戒,战士们辛苦些,昼夜分班巡逻,陈家峪地形奇特,日军想攻上陈家峪,大军除了北方的大陆,根本没有其他途径。” 刘正道:“政委您说的不错,不过在来之前,队长特意嘱咐我说,这次守卫总部,除了要小心日军的两个旅团,更要当心的是偷袭孔捷团长的那支日军小队。 那一次团长他们也分析过,那支日军小队的战斗力强悍,那一次他们估计就是奔着大夏湾的总部去的,这一次,谁也不好说那支日军小队会不会又突然出现,打总部的注意。” 赵刚惊醒道:“老班长说的是,这一点倒是我没有考虑周全的,韩连长还有什么交待过的?” 刘正道:“队长说,若是他是日军的那支强悍小队,他就会率领队伍从陈家峪的后坡攀岩上去,然后直接偷袭总部。”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日军的那支神秘小队若是来偷袭总部,会从陈家峪后坡突袭?” “队长说这是最好的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刚凛然道:“多亏韩连长的提醒,你说的对,对于这支日军小队咱们不能不防,老班长,韩连长这么交待过你,怎么防备这支日军小队的偷袭,他应该也有交待吧?” 刘正道:“队长说,只要在后坡构筑一道防御工事,等着那支日军小队上钩就行。” “那防御后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突击队了老班长,我会再抽调一个连的兵力给你们。” “是!” 山本一木带着特工队趁着夜色翻山越岭抵达陈家峪后坡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了残酷的冷笑。 他虽然讨厌被人当猴一样在舞台上观赏,却也不介意用一场精彩的军事斩首行动表演来封住那些质疑之人的嘴巴。 抵达陈家峪后坡底之后,山本望着那道土坡,就像是望着八路军总部最后一道屏障,然而这道屏障在他的特工队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上!” 山本在冷酷中下达了特工队突袭命令 194 山本很绝望 山本一木绝没有想到,人生的低谷就是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出现,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在自己最自信的时候被深深的挫败,这是一种耻辱,足以镌刻在他心底的耻辱。 山本特工队本来是搞突袭的好手,可这一次他们哪里能够料到,就在他们好不容易借用绳索攀爬上陈家峪的后坡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铁桶般的防御工事,和早就严阵以待的密集火力。 骤然的战斗爆发之后,匆匆赶到的赵刚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韩烽的预料居然会如此精准,甚至精准到像是事先得知一般。 赵刚还是第一次遇到山本特工队,战斗一打响,赵刚就被这支神秘的日军小队所震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战斗力如此强悍的日军,自己一方严阵以待,固守在这后坡的防御工事之后,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绝对地占了上风。 可战斗一开始,赵刚就吓了一跳,在侧翼指挥的他亲眼看着几个战士刚刚从防御工事后面露个头,就被对面分散开的几个鬼子用冲锋枪扫死。 这些日军当真很不一般,枪法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那一颗颗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独立团战士们的脑袋上招呼;动作更是迅速灵活,要不是自己这方一个连的战士架枪在防御工事后用密集的火力扫射,一两个战士甚至用枪都未必伤得了对方。 第一轮战斗过后,那七八个穿着怪怪模怪样的鬼子虽然被全部击毙,可独立团一方却直接阵亡了十几人,要不是刘正一行的迅速出击,伤亡数字甚至会更大。 在陈家峪后坡底下指挥的山本一木直接就纳闷儿了,听敌人的枪声,对方至少近百人的火力,可这些八路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来这里突袭?还提前埋伏在了这里? 当然没有人会告诉山本一木事情的答案,山本一木现在也没有心情去了解这答案了,他知道先头冲上去的七八个特工只怕已经阵亡,这次的特种作战任务,在枪声打响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宣告失败。 好歹算是性格冷酷、坚毅、沉稳,山本一木此刻顾不得去考虑那些正在等待表演的观众们,当即就下达了最明确的指挥命令: “する撤退” 可早就算好这一切的韩烽会给山本一木的特工队逃跑的机会吗? 就在山本特工队的第一轮进攻被击退之后,赵刚还处于对于这群鬼子的战斗力之强悍的惊叹之中,刘正当即就下达了命令,带着突击队一行迅速抵达后坡的坡顶,以居高临下的火力点,及时阻止了山本特工队一行的撤退。 赵刚也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下令战士们协助突击队消灭敌人。 一时之间有密集火力的压制,纵然是趁着天黑,山本特工队也没能及时撤离出去。 好在这陈家峪的后坡呈现出反倾斜的土坡走势,处在土坡顶的赵刚等人根本就看不到山本特工队一行的具体位置,只是知道他们还在土坡底下藏着。 “政委,咱们用手榴弹炸他们!”刘正提议好。 “好!” 赵刚下令之后,山本一木的特工队这次可遭了殃,手榴弹爆炸的威力可不小,就算不能直接丢在他们的脸上,隔着几米的范围也能将特攻队的队员们给炸伤。 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山本一木的特工队就又折了十几人,这两回算在一起,战斗只是刚刚开始,山本特工队就已经没了四分之一了。 这仗还怎么打? “等等,我有话说。”山本在土坡底下用中国话喊了起来,他这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倒是让赵刚等人有些意外,若不是知道底下的是小鬼子,还以为是中国人被困在了下面呢! “请问上面的是八路军的哪支队伍?”山本一木的声音继续传出。 赵刚在下令战士们用枪口瞄准突土坡地,以击毙随时露头的敌人之后,回应道:“386旅,独立团。” 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郁闷极了,好像自从那个独立团换了指挥官之后,就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特战队可以以零比二百重创的独立团了。 不仅如此,好像谁遇到这位这独立团的新团长,都会栽在他的手里,先是坂田,紧接着是山崎,这一次山本一木没有料到的是,居然轮到自己了。 山本一木沉着性子喊道:“原来贵军就是独立团,我早就听说过你们,也一直想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是八路军队伍里面的精英,战斗力之强悍很不一般。” 赵刚讽刺道:“你们这支日军小队也很不一般,稍不小心,总部就被你们一锅端了。 你们这样的潜在威胁太可怕了,今天绝不能留你们。”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谁也没有闲着,土坡顶上的赵刚正下令把独立团其他战士们的手榴弹集合过来,准备轰炸山本特工队。 山本一木则是下令特工队从土坡两侧悄悄撤离,自己喊话,以拖延时间。 独立团其他战士们的手榴弹集合过来之后,赵刚再没有犹豫,一声没有招呼就直接下达了轰炸命令,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陈家峪土坡底被炸成一片狼藉。 可惜赵政委这一次失算了,就在他暗中命令战士们运送手榴弹的时候,行动迅速的山本特工队已经利用这一点时间撤离了绝大多数。 独立团战士们的手榴弹只来得及把最后几个来不及撤退的山本特工队的倒霉鬼炸死,土坡底下就再没有了响动。 赵刚派人绕到土坡底下一看,好嘛,只有十几具穿着怪异的日军士兵尸体。 望着那一排撤退的脚印,赵刚陷入了思索,这支日军小队的情况必须汇报到总部了,否则还不知道会给总部带来怎样的危机。 感知敏锐的赵刚甚至觉得这一次日军两大旅团向八路军总部方向逼近,其实就是为了配合这支神秘的日军小队进行对八路军总部的突袭活动。 要不是韩烽的提醒和突击队的协助,赵刚根本不敢想象,现在已经造成了怎样糟糕的后果。 这样一支战斗力强悍的令人震惊的神秘日军小队,根本就不是寻常队伍可以提防得住的,看来是时候立马向总部汇报情况了,赵刚这样想着 195 祸不单行 山本一木带着特战队狼狈地从陈家峪撤离之后,队伍行走在夜色之中,他的心却在愤怒中夹杂着不安,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这支叫花子队伍,可事实却是,他自以为无往不利的特战队,居然屡屡在八路军的手中折戟沉沙。 先是山本偷袭大夏湾,结果被误打误撞的孔捷碰了个正着,斩首行动失败;这次更是令人郁闷,山本怀揣着自信准备从陈家峪的后坡突袭,直取陈家峪八路军总部,结果刚攀岩上土坡就遭到了独立团一个连和突击队十二人的伏击。 前一次还好,就算是任务失败,好歹以零比两百的战损重创独立团,并全身而退,算是给特工队找回了最后的颜面。 可这一次就是彻底的耻辱了,山本一木花费了大代价和心血才训练出来的特工,他还没有看到敌人的面儿,就直接折损了二十余人,山本的心头都在滴血。 不仅如此,这一次在山本一木的屁股后面,还有一群等待着他特工队表演,随时都有可能向他投以无情嘲讽的观众们。 山本此刻若是带着突击队狼狈返回,只怕特工队从此以后在这晋地都难有立锥之地了。 “バカな混账” 山本暗骂了一声,现在特工队已经彻底暴露,他失去了再度出手的契机,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撤退。 而就在这个时候,平安县城里的筱冢义男突然直接电报山本,说观摩团遭到一股八路军的偷袭,平安县城里面兵力不足,让山本与第九旅团迅速回援观摩团。 骤然接到消息的山本,冷酷的脸庞上没有作出任何的神情,只是目光冰冷地骂道:“愚かなやつら!愚蠢的家伙们!” “まき散らす撤” “大佐,咱们就这么放弃吗?” 山本冷笑道:“观众都没了,表演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个时候,蛰伏的李云龙一行终于等来了久违的盛宴,被日军第九旅团甩在身后的大鱼出现的时候,李云龙都吓了一跳。 好家伙,战斗一开始,李云龙的一个营就直接吹响了冲锋号,三百多号人马在枪炮齐鸣的混乱中从倾斜的高坡上嗷嗷叫着杀了下去,这时的情形像极了冷兵器时代士兵们发起冲刺的模样,日军观摩团当时就懵了。 日军第九旅团才扫荡了一遍过去,他们从来不曾担忧过自己的安危,哪里能够料到,这隐蔽的山坡上突然就杀出来一队人马。 难不成这些八路军是从天而降? 观摩团是由几百号军官组成,警卫的士兵当然也有,不过才一个小队的人数。 这些军官里面,军衔最高的是日军21旅团少将旅团长服部直臣,好歹算是沙场老将了,见识过大风大雨的场面,就在观摩团仍旧处在慌乱中的时候,他在冷静中指挥所有人参与自我保卫的战斗,同时把自己一行遭受伏击的消息直接电报筱冢义男,筱冢义男这才连忙下令第九旅团和山本特工队回援。 可这些军官们一个是人数不多,二个谁能料到会被伏击,所携带的火力极其有限,军官们的武器甚至多是由一把配枪和一把武士刀组成,只有那一个警卫小队的日军士兵手里有些装备。 再加上李云龙一行是突袭,又打定了打闪电战的主意,战斗一开始,独立团一营人马手中的子弹和手榴弹就像是不要钱似地往鬼子身上招呼,这场战争在一面倒中一开始,就已经接近结束。 最终观摩团被覆灭绝大多数,只有五六个鬼子打空了配枪里的子弹,正拿着武士刀在紧张中张牙舞爪地怒视敌人,嘴巴里还不断地用日语喊着什么。 李云龙才不关心这些小鬼子在瞎叫唤什么,他已经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他娘的,这次他是撞了大运,捞着大鱼了。 被打死的鬼子随手翻开身子,至少也是个尉官,佐官遍地都是,更不提眼前这几个家伙,大眼望去,活着的还有一个少将,四个大佐,天呢!这次是赚大发了。 “三愣子这小子又给了老子惊喜!” 李云龙在心底想着,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这面前还有外人儿呢!从别人嘴巴里说出的惊叹,岂不是比自己说出来的更加的高雅吗? 楚云飞果然忍不住感慨,“云龙兄,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就这一网大鱼,你就立了常人一辈子也立不到的大功了。” 李云龙此刻不吹牛听着却被吹牛还要令人无语,“哪里哪里,不过几个鬼子军官而已!” “那可是一个少将,四个大佐,加上死去的两个,足足六个大佐,云龙兄想怎么处理这些日军指挥官,若是活捉他们,你这次的功劳可就更大了。”楚云飞诚心说道。 李云龙道:“活捉?不瞒你说,老子虽然恨小鬼子,可是从心底说,这他娘的小鬼子还真是够爷们儿,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动投降的鬼子,更不说眼前这几个家伙,你看看他们的目光,有哪个是准备活下去的? 这才是军人,他们想要最后的脸面,老子必须成全他们。” 果然,最后的几个日军里还有个翻译,翻译在紧张中开口了:“我们旅团长有话说,作为军人最后的尊严,我们旅团长愿意与贵军最高长官进行刺刀对战,以体现军人的血性与荣耀。” 李云龙咧着嘴巴对楚云飞道:“楚兄,看到了吗?小鬼子瞧不起咱们拼刺刀的技术,找老子单挑呢!” “好,老子和你单挑。”李云龙应道。 孙铭忍不住道:“李团长,咱们还和小鬼子啰嗦什么,直接一梭子下去全部打死得了。” 李云龙道:“放屁,老子以后还要在这一带混呢!不能让小鬼子瞧不起咱,老子就是要让小鬼子知道,就是拼刺刀咱中国人也是他们的祖宗。” 就这样,这场战争的迅速开始,又以李云龙和服部直臣之间的刺刀决斗标志着迅速结束。 双方拉开了架势,服部直臣不免又表扬了李云龙几句,称赞他是个有血性的军人。 从这服部直臣目光里的凶狠和他握刀的姿势,魏和尚看得出来,这个日军少将有些功夫,真要是让李云龙和这个日军少将对上,不说万一有什么闪失,时间上也拖不起,多少日军援军只怕已经在往这里迅速的支援呢! “宰个鬼子,哪里劳得着俺团长动手,俺和你打。” 魏和尚按住李云龙的肩膀走了出去。 李云龙是谁也不服,可是在武功方面是真佩服魏和尚,也就没有拒绝。 和尚一出手,果然没几下子就用红缨枪挑死了那位日军少将。 张大彪又出手,把剩下的几个大佐砍死之后,李云龙下令迅速打扫战场,然后及时撤离了出去 196 暗杀 这场战争从全面概括,是由一处战斗和两处暗杀组成。 这一处战斗是李云龙率领一营覆灭观摩团。两处暗杀,其中之一是指山本特工队偷袭陈家峪八路军总部,而另一处自然就是韩烽率领突击队五人偷袭平安县城里的神秘日军军官。 这三处战场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就在山本特战队突袭到陈家峪后坡底,与赵刚交手的时候,李云龙也同时向观摩团发起了冲锋,韩烽六人也几乎同步潜入了平安县城浅野小村的日军大队军营。 这是韩烽给山本的回击,山本特工队既然敢偷袭八路军总部,那么韩烽自然也可以偷袭日军高级军官。 当时天还没亮,平安县城里在暮色之下呈现一片死寂,韩烽六人如同鬼魅一般,在暗杀了几个日军哨兵之后,成功摸进浅野小村的日军大队军营。 出乎韩烽的意料,才接近凌晨,从日军军营的一处小楼里,已经有隐隐约约的灯光出现。 这日军大营地方并不算大,除了几个入口的哨兵,居然还有几队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防守之严密绝不同于平日,韩烽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三哥,就这么小个地方,小鬼子怎么排这么多人看守?”许敬友低声猜测道:“难道苟霍哲没有骗我们,这平安县里真的是来了鬼子大鱼了?” 韩烽悄声道:“来没来大鱼谁也不清楚,可咱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走一趟,看到不远处的那小楼没有,那个地方日军巡逻的士兵最多,防守的最为严密,真要是有日军高级军官出现,也一定就在那小楼里,那就是咱们要动手的地方,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几个日军哨兵消失被发现之前,完成刺杀,并及时撤退。” “三哥,这鬼子把守严密,咱们怎么摸过去?”周大牛想不到办法。 韩烽道:“敬友,我让你带的绳索和滑轮带了吗?” “带了!” “拿给我。” “是!” “我手里的这套东西叫做滑轮装置,可以用来短距离的高空运输,你们看那处小楼的对面是一颗巨树,我可以迅速隐藏在那大树顶端,然后凭借这个滑轮摸过去。” 周大牛几人当然听不懂具体要怎么操作,可周大牛听出了韩烽的意思,“三哥,你不会要亲自动手吧?” “这滑轮装置你们都没有用过,人多了又容易暴露,只能我上,你们几个就负责在周围警戒,一旦我得手之后,迅速在四周制造混乱,咱们趁机就逃出去。” “是!” 周大牛五人没有再坚持,他们都晓得队长韩烽的能耐,这次的目标是刺杀小楼里的日军军官,想要完成任务很有难度,周大牛几人平心而论,还真不一定能够做到。 行动开始之后,早在暗中算好了日军小队巡逻间隔时差的韩烽,在负责警戒的周大牛几人的视线中,轻松地便越过重重阻碍,攀上了那小楼对面的大树,隐藏在茂盛的树冠当中。 不多时,一道铁钩拴着绳索直接扣在了对面小楼的栏杆上,将近十米的距离,在周大牛几人的震撼当中,手脚一起倒挂在绳索上的韩烽就像是长了腿一样,顺着绳索悄无声息里便从地势更高的大树一头向小楼方向滑去。 小楼四周的日军巡逻队是一刻也不会离开的,在周大牛几人心惊胆战之中,他们的队长韩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顺着日军脑袋上方几米高的绳索滑进了小楼。 朱大志瞪圆了眼睛:“大牛哥,你说还有啥是三哥做不到的吗?” 周大牛同样一脸懵,回答的却不带犹豫:“没有!” 胡成扶了扶戴在鼻梁上的眼镜,感慨道:“小鬼子遇到咱们三哥,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好了,咱们也分散开,准备接应三哥吧!”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韩烽进了小楼走廊之后便猫着腰潜伏,灯火通明的地方正在二楼的一处房间里,房间的门外有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士兵看守,想要进入这房间进行刺杀,除了强攻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韩烽知道时间紧迫,一把匕首被他紧握在手中,隔着两个日本士兵的地方还有五六米远的长廊,这是无法避开的空白地带。 想了想,韩烽躲在小楼转角处,学了声猫叫“喵” 别说,还挺像,作为一门特殊技能,猫狗之类动物的声音,韩烽可以学出九成九来。 “どうして猫がいるの怎么会有猫?” 其中一个日军士兵嘀咕了一声,和同伴示意了一下,疑惑中向着韩烽所在的转角走来,一道寒光闪过,割破了他的喉咙,他的嘴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捂着,没有发出半点响动。 “小谷くん小谷君?” 另外一名士兵悄悄地喊了一声,见没有人回应,疑惑中向着转角处走了几步,正要回过神来,一把匕首忽然划破夜幕插进了他的喉咙。 韩烽从那名日军士兵的喉咙里拔出匕首,鲜血顺着他的动脉血管汩汩流下,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房间里的主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韩烽十分自然地走到房门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筱冢义男今天很不巧地吃坏了肚子,好不容易才从厕所里爬出来,刚走过转角就看见守卫在自己房间外的两个日军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脑子里嗡的一片空白,参谋长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研究作战计划呢! 这时一道冷酷的身影提着匕首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筱冢义男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他躲在暗中,掏出自己的配枪瞄准了那道身影。 电光火石间韩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说不出来的那种强烈危机感救了他的性命。 身子在急速闪动的同时,韩烽把匕首向着对自己开枪的筱冢义男丢了过去。 啊 筱冢义男的左臂被匕首射中,吃痛中叫了一声,转过小楼转角就往一楼跑,一边跑一边呼喊道:“人が来て,刺客がいる!来人,有刺客!“ 韩烽有些郁闷,从语气上判断,这个家伙或许也是一条大鱼,却没有想到被他碰巧给躲过了自己的刺杀。 现在枪声一响,所有的日军都已经向着小楼围了过来,他再没有时间去刺杀刚才逃跑的那个日军了。 韩烽果断做出决定,转身上了三楼,与此同时,枪声一响,躲在暗中的周大牛五人也迅速开始制造混乱,他们用子弹和手榴弹进攻,又按照韩烽的交代,打完就撤。 一时之间,平安县城日军大队军营被搅的天翻地覆 197 怒火 天色仍旧一片暮沉沉,平安县城整个日军大队军营却是喧声一片,筱冢义男的枪声和高喊声惊动四周之后,所有的鬼子都和疯了一般从床铺上爬起来,向着小楼方向极速支援。 这个时候就算是周大牛几人四处制造混乱,小鬼子们也来不及多管了,他们得第一时间确定将军筱冢义男的安危。 日军大队长浅野小村是个冷酷残暴的家伙,此刻却是一脑门子冷汗,他可以想象,若是驻晋第一军司令员筱冢义男在他的地盘上出事,他就是剖腹自尽十次也难以赎罪,敌人都摸了进来,闯进了将军所在的小楼,他浅野小村居然还毫无察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酣睡? “早く、将軍を守れ!快,保护将军!” 浅野小村在焦急中亲自带着队伍冲上了小楼,余下的部下将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他见到活蹦乱跳的筱冢义男,这才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去。 “将军,属下该死,您受伤了?”浅野小村看到筱冢义男的手臂血迹斑斑,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筱冢义男黑着脸道:“被刺客伤了胳臂,不碍事儿,你立刻带人冲上楼,抓住敌人。” “嗨!” 可惜就在筱冢义男跑掉的那一刻,韩烽就抓紧时间从三楼隐蔽侧墙处再次利用双向滑轮,从离地面两三丈的高空撤离隐蔽在了小楼不远处的大树上,紧接着与周大牛等人汇合,在不断制造混乱中有惊无险地离开。 浅野小村带着队伍把小楼围成了铁通,翻箱倒柜地地毯式搜索了几遍,却没有见到刺客的半个影子。 若不是筱冢义男的胳臂上还插着闪烁寒光的匕首,又是司令官阁下,浅野小村甚至会觉得这是一场子虚乌有的闹剧。 但之前的混乱浅野小村一清二楚,肯定是有敌人摸进来了,敌人难道是插了翅膀,不翼而飞了? 筱冢义男想不明白,浅野小村想不明白,就是返回的山本一木也想不明白! 山本一木此刻的心情糟糕透顶,他的特工队动作极快,比第九旅团提前抵达观摩团被伏击的地方,可惨像却使他目不忍视了,整个观摩团尽数覆灭,就是21旅团旅团长服部直臣,那个与山本一木还打过多次交道的男人,也在死不瞑目中被人捅了个窟窿,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上了西天。 山本虽然性格冷酷,并不至于为服部直臣等人的死伤痛欲绝,耻辱感却是难以避免的。 他的斩首行动本来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可现在却一切都搞砸了,演出失败了,就连观众也被人给一锅端了。 可糟糕的事情到了这里似乎还没有停止,筱冢义男受袭,浅野小村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山本一木。 这下子沉稳的山本也慌了,筱冢义男可是他的最大靠山,就连他山本的特工队可以走到今天的地步,也都是筱冢义男栽培的结果,若是筱冢义男被人偷袭致死,那对于山本来说将是一场不可调和的恐怖风暴,更是不可洗刷的耻辱。 不仅如此,分析能力惊人的山本忽然觉得,自己这次的斩首行动似乎完全都在对手的算计之中,自己带着特工队偷袭八路军总部,筱冢义男将军紧接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刺杀,外加上观摩团的覆灭,这一切的背后,都对山本一木充满了恶意。 山本一木返回的时候,一向对他和颜悦色,包容栽培的筱冢义男也对他没了好脸色,直接下令让他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次观摩团覆灭事件对筱冢义男的打击太大了,他哪里能够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要拿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和他的特工队显摆显摆,谁成想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观摩团给丢了进去,这下子搞不好日军总部都会问责。 总不能把责任都推在山本一木身上吧? 筱冢义男想了好招,把锅甩给在前面开路的日军第九旅团,给第九旅团旅团长一个出兵不力,导致观摩团覆灭的罪名。 日军第九旅团的旅团长为此很是憋屈,自己就是在前面开个路,扫荡一下,怎么着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没地方哭去,日军第九旅团的旅团长就这样被撤了职。 筱冢义男虽然被刺了一刀,总算是侥幸保住了性命,这让山本一木稍稍松了口气,可随同筱冢义男一道而来的少将参谋长却被人用匕首杀死,这同样是一场不小的风暴。 手中握有一支精锐特工队的筱冢义男,向来都是他玩弄斩首行动的把戏,这一次倒好,他自己反而险些被斩首了,这无疑是个天大的笑柄。 山本一木在小楼查探了几圈之后,最终把目标放在了三楼的侧墙处,那道带着滑轮的绳索。 这套滑轮装置韩烽走的匆忙,没法儿取走,成了山本一木得到的唯一线索。 山本拿着士兵取下来的滑轮装置沉思了许久,他注意到了那棵大树和小楼之间的联系,他对筱冢义男讲:“将军,是我太小瞧我的对手了,敌人就是利用这些绳索和小转轮,从树干进去的小楼,避开了我们的哨兵,然后暗杀了参谋长。” “八嘎!” 筱冢义男义愤填膺,这么说,若不是自己碰巧拉肚子去上厕所,只怕他的下场与参谋长一样,难逃一死。 “这些敌人究竟是什么人?” 山本一木道:“将军恕罪,暂时不清楚。” “山本君,我对你寄予厚望,可不是要看到这样的结果,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就是我愿意支持你,别人只怕也会对你和你的特工队持怀疑的态度,我希望你可以尽快查清楚这支敌人的底细,露出你特工队的锋芒,消灭你的对手,洗刷敌人带给你的耻辱。” “嗨!山本一定会手刃敌人!”山本一木冰冷的话语声中充满了坚定。 离开司令部之后,山本一木便发动整个第一军的情报系统,到处搜集八路军独立团和独立团那支强悍小队的情报,以及筱冢义男遇刺时平安县城里的风吹草动。 山本向来眼高于顶,可这一次,他却是动了真火,堂堂山本特工队,居然和八路军独立团的一支游击小队对上了 198 性情 有人欢喜有人忧,就在平安县城里的日军一片愁云惨淡的时候,独立团的八路军们却恰恰相反,仿佛到了过年一样热闹。 用李云龙的话说,这次独立团又露了脸了,功劳立得不小,歼灭了日军观摩团,一网就干掉了日军一个少将六个大佐,这样的战绩,便是在整个抗日战争之中也不为多见。 犯的错误当然也不算小,战场抗命,拿总部的安危做儿戏,居然对总部下达守卫命令打了折扣,这要是一般的将领,按照八路军军纪严明的风格,早就拉出去枪毙了。 好在独立团的赵政委够给力,山本特工队甚至在没有惊动到总部首长的情况下,就被赵政委和突击队给打退了。 因此老总知道情况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黑着脸道:“李云龙这小子就是欠揍,这次他立的功就不用给他记了。” 可是处罚的事情老总却只字未提,参谋长与老总心照不宣,笑着下令道:“李云龙同志,这次立的功劳不小,可是犯下的过错那也不小,就功过相抵吧!” 消息传到独立团的时候,李云龙正拿着酒瓶子和赵刚喝酒,可赵刚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酒,他已经是对李云龙第三次瞪眼,却又无可奈何:“老李呀,老李,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带着一个营是下了不小的功劳,可是总得打个报告不是?这要是总部首长怪罪下来,你怎么办?要是这一次我没有防守住鬼子的偷袭,总部的安危要是出了问题,你就是立下天大的功,你这颗脑袋也早就没了。” 李云龙现在早就和赵刚好的只差穿一条裤子了,被赵刚骂两句,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老赵啊!来来来,啥也不说了,咱们喝酒。” “喝什么喝,老李啊,你还有心情喝酒!” 李云龙不得不承认,这次总部突然受到日军小股部队的偷袭也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听说这支日军小股部队很不一般,应该就是当初以零比两百的战损重创孔捷独立独立团的那支小鬼子。 这一次若不是赵刚给力,守住了总部的安危,那他李云龙的脑袋可就真的搬了家了。 李云龙给赵刚倒了半碗酒,然后把自己豁了两个缺口的碗举了起来,郑重道:“老赵,这碗酒我得敬你,要不是你,咱老李这次就真的只有被枪毙的份儿了。” 赵刚道:“你少得意,总部对你的处分还没有下来呢!” 两人正说着,旅部的通讯兵忽然到了,总部直接下达的文件:李云龙同志这次功过相抵,概不追究,继续担任独立团团长一致。 李云龙当时就乐了,猛地一口把自己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大笑道:“老赵啊!看到没,老子就知道,只要能立功,屁事儿没有,老总的脾气我太清楚了。” “你就庆幸吧你!”赵刚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的担忧也总算是放了下来,最后的风暴是过去了,李云龙再次端起碗之后,赵刚没好气的和他喝了一个。 两人喝着喝着就聊了起来,赵刚感慨道:“老李啊,韩疯子可真是个好同志,这次你的脑袋能保住,其实还多亏了人家呢!要不是他提前安排好,在陈家峪后坡顶设下伏击,打了那支日军小股部队一个措手不及,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那群小鬼子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李云龙有些质疑:“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赵刚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好,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咱们独立团的独狼突击队是老李你一手创建起来的,虽然只有二三十人,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到底有多么强悍,就是老李你心里估计也不太清楚吧! 而这支日军小股部队,不仅是装备要胜过咱们的突击队,那天晚上的战斗我记得清楚,鬼子的枪法精准的可怕,真要是论起战斗力来,咱们的独狼突击队只怕也不是对手。” 李云龙这才正视起赵刚的话来:“真有这么神?” “千真万确。” 李云龙点了点头,却又笑道:“怕什么,老子也不是泥捏的,这支小鬼子就交给三愣子和突击队好了,那臭小子要是连几个鬼子都对付不了,突击队解散得了。” “老李,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收了个好部下。” “嘿嘿嘿,那还用你说?来,喝酒。”李云龙饮了一口,表示赞同道:“老赵啊,你说的没错,有时候就是老子自己也感慨,和尚和三愣子没来之前,老子还以为自己的武艺不说是天下第一,在独立团总是第一吧! 可是这和尚和三愣子一来,得,没咱老李啥事儿了,这两个小子一动手,老子在他们面前撑不过十个回合。 可这也没啥,咱老李也不是光靠这一身武艺吃饭的,咱靠啥?靠的是脑子,可三愣子这小子,他娘的,好像比老子的脑袋还好使。 远的不说,就拿这次覆灭观摩团战斗,就是这小子跟我合计的主意,要说我能覆灭鬼子的军官团,这功劳少说还得分他一半。 老赵啊,咱是功过相抵了,可是三愣子这小子立下的功劳,你可记得给总部汇报上去。” 赵刚笑道:“就你这立了功就犯错的毛病,再这么下去,估计要不了几年,疯子同志都成了你的上级了。” 嘿嘿—— 李云龙瞪眼道:“这才多少年呀,我当初带过的连长排长班长,现在一个个都他娘的成团长了,可我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你去打听打听,从老子手底下出去的那些团长,哪个见了老子不照样乖乖的敬个礼,喊一声老团长? 就算他们哪一天真成了老子的上级了,老子就是借他们仨胆儿,他们敢给老子下命令了吗?嘿嘿,老子照样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得往西,为啥?因为他们当年都是老子带出来的兵!” 李云龙动情地说着,酒不断的往嘴巴里灌,很快脑袋就晕乎乎起来,没多少工夫,也顾不得理会赵刚了,自己歪着脑袋就靠着土墙酣睡了起来。 赵刚望着李云龙粗犷的面孔,忽然有些醒悟: 这样一位真性情的团长,又怎能不受到部下的爱戴呢?就算岁月流逝,那份并肩作战的战友之情,也会永远镌刻在团长和战士们的心中…… 199 来自大人物的复仇 不得不说日军的情报系统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仅仅一天的时间,但凡他们能够收集到的与八路军独立团有关的情报全部收集完毕。 情报人员去司令部向筱冢义男汇报情况的时候,山本一木正在和筱冢义男对弈。 筱冢义男的棋艺高超,所执黑棋马上就要连作一片,一旦最后几颗黑棋填上,包围圈形成,白棋将再无取胜的可能。 山本一木拿着一颗白棋子举棋不定,良久,放下棋子苦笑道:“将军,您胜了!” 筱冢义男笑道:“山本君,别把一场胜负看的太过重要了,帝国军人赢得起,更输得起,一两次失败而已,并不影响你最终的胜利。记住,不要被仇恨和屈辱麻痹了判断。” “是,多谢将军教诲!” 山本一木的话音刚落下,情报员走了进来,“报告!” “进来。” “嗨!司令官阁下,关于八路军独立团的情报已经整理了出来。” “念吧!”筱冢义男看了山本一木一眼,平静地说道。 “嗨!”日军情报员拿起情报件,读道:“李云龙,八路军独立团团长,年龄不详,初步估计不到三十岁,相貌不详,化程度极低,有可能是盲,战功:消灭山崎大队,打掉了坂田联队指挥部,偷袭了观摩团。 八路军独立团兵力一千人左右,属于无编制杂牌部队,拥有一支小队独狼突击队,突击队人数暂时不详,曾偷袭过万家镇。 根据有关资料显示,独立团这支小队与山本大佐的特战队性质相似,这次将军遇袭,便有可能是这支八路军突击队所为。” 情报念完,山本一木陷入了沉默,他还是小瞧了自己的对手,本来他只是把这支八路军小队当作普通的游击队看待,可现在看来,若是再放任这支八路军小队不管,这支小队将为日军带来数之不尽的麻烦和危害。 在山本一木的敬佩中,筱冢义男完美地体现出一位司令官应有的沉稳与冷静,从情报员念情报开始,到情报被彻底读完,筱冢义男的神情都是一致的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的心里想法。 “下去吧!” 筱冢义男叫退情报员,在沉默中把自己的最后一颗黑子落下,黑子包围圈形成,白子彻底丧失生机。 “山本君,晋中的八路军近来太猖狂了,我已经将情报汇报了上去,总司令官下令在今年冬季左右对晋中进行一次大扫荡,我为此研究了多时,针对八路军独立团,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我称它为a号作战计划,山本君和独立团打过多次交道,更是与独立团的那支小队交过手,我想听听你对我这个作战计划的建议。” “洗耳恭听!” “第一,八路军在晋中盘踞多年,我们多次扫荡也没能把他们连根拔起,这一次扫荡,我制定的计划便是以八路军总部为主导,中国有句老话,擒贼先擒王。八路军对无线电的掌握极其有限,这一次我找到专门的人才利用无线电测向技术,可以直接锁定八路军总部的具体方位,第一时间捣毁八路军总部指挥系统。这一点还得山本君再次出击。 第二,这次大扫荡,我们要遵循总司令的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八路向来认为他们是鱼,百姓如水,咱们便抽干他们赖以存活的水,看他们还能如何生存下去。 第三,我已经特意交待第四旅团,派重兵围困独立团,第四旅团的联队长坂田就是死在李云龙的手中,山崎治平也是栽在独立团手下,他身后的势力还等着我们为他复仇呢!这一次,必须把独立团彻底覆灭。” 说到最后,就是自诩沉稳的筱冢义男,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冰冷和愤怒。 “山本君,你对我的a号作战计划,有什么提议?” 山本想了想,直言不讳道:“将军,您方才还在教诲我说,不要被仇恨和屈辱麻痹了判断,可恕我直言,您的这个计划,已经带上了个人复仇主义的色彩。” 筱冢义男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斥责,道:“山本君,你不要忘了,这更是为你洗刷耻辱!我胳臂上的血迹尚未流干,怎能把耻辱忘却心中。你懂吗?” “嗨!”山本无话可说,在他的心底,何尝不想把独立团,把李云龙,把韩烽的突击队碎尸万段。 可筱冢义男堂堂中将司令官,居然把一个小小的独立团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还真是令人费解,这筱冢义男貌似冷静睿智的背后,实则竟是一个心胸狭隘到极致的老鬼子。 这一次,筱冢义男打定了复仇的主意,李云龙简直快要享受八路军老总的待遇了。 一个小团长而已,居然被日军一个中将司令官给惦记上了,真不知道老李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会不会大笑着四处吹牛:你瞅瞅,老子的脑袋都快赶上老总的脑袋了。 当然,这一切老李是不会知道了,老李这几天正发愁呢!为啥发愁,令人犯愁的冬天又快到了,这冬天一到,队伍的日子再次变得难过,队伍是一天天壮大,可团里的粮食和物资却一天天捉襟见肘起来。 老李没啥化,性子也显得急躁,他这一发愁心情就不好,特别是搭档赵刚这几天还染了风寒,给病倒了,团里的大小事务一下子就砸在了团长李云龙的肩膀上。 李云龙这下子终于体会到有个好政委的幸福了,赵刚身体好着的时候,除了打仗,他哪天不是骂了这个又骂那个,提着酒瓶子到处找酒友,没事儿了懒洋洋地晒晒太阳,整日地过得和他娘的地主老财一样舒适。 可赵刚现在一下子病倒了,再加上团部的资源越发地缺乏,各种杂事让李云龙忙的团团转,还整理不出个思路来,索性是逮住谁骂谁。 唯独在赵刚面前,李云龙还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老赵你就放心吧!那是,有咱老李在,那能出什么事情?不就是芝麻绿豆点儿事儿嘛!你就放心好好休息,老子还等着一个好好的老赵教老子学习化呢!” 谁想刑副团长没几日就找到了赵刚,哭诉道:“政委啊!你快想想办法吧!团长这些天脾气不好,逮住谁就骂谁呢!” “老邢,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政委,团里的物资已经不够战士们过冬了,你一病倒,团长这几天的杂事儿就全落在团长的头上了,团长一心烦,脾气就变得差了,咱们快帮着团长想想办法吧!” 200 韩烽的主意 晋地的冬,冷得刺骨,冰的徹人,未必要到深冬,只是一打头,那携着寒流的冷风就可以吹的人瑟瑟发抖,若是不多穿上几件棉衣,不戴上一双手套,很快你就会发现,你的身体和手都不属于你自己了,只属于僵硬。 八路军战士们想必是最抗冻的群体,长着一身脂肪和厚皮毛的狗熊都冻得不得不在地洞里进入冬眠的时候,他们却穿着破旧的薄衫,在寒风中咬紧牙关,愣是要与严寒拼个你死我活。 有些战士拼输了,便在沉默中闭上了双目。 残酷的年代,寒冬里冻死几个人,简直希拉平常。 韩烽这几日便多有感触,没多重的棉被铺着些稻草,把身体一卷,就是睡觉的环境了,可这哪儿能御寒?许多战士们因此病倒了,与政委赵刚犯的一样的毛病风寒! 韩烽想做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八路军目前的艰苦状况,绝不是他一个韩烽可以改变的,有心无力,这就是目前最真实的写照。 韩烽去看赵刚的时候,还没进门,正听到李云龙和赵刚的谈话。 李云龙说:“老赵啊!你就安心养病吧!这团里的事儿有我呢!” 赵刚道:“老李,你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谁,谁他娘的敢打老子的小报告?” “老李,你也别骂人了,团里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是独立团的政委,这些事情你怎么可以不让我知道呢?” 李云龙知道事情是瞒不住了,苦笑道:“老赵你这还生着病呢!我怎么能拿这点屁事来烦你。” 赵刚眼眶一热,他知道这可不是屁事儿,而是事关独立团战士能否熬过这个冬天的大事,可是李云龙怕他操心,拖重了病情,一个人全扛在了肩上。 这是怎样的战友情怀呀!一股难以道明的暖流,流经赵刚的每一处血脉。 “老李,对不起,都是我这身子骨太不争气,还没怎么样呢,就病倒了,现在团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你一个人肩上,你辛苦了。” “你他娘的少放屁,老子别的学问没有,打小的时候老爹娘就告诉我,这谁都可以不敬,可化人儿必须要敬着,为啥?那都是曲星下凡,老子还等着你老赵身体恢复了,指着老子的鼻子骂我提醒我呢!” 李云龙说着话,一动感情,就习惯性地从兜里摸出一把烟丝,只是没有纸卷,四处瞅了瞅,随手又把赵刚的笔记本拉过来撕了一页,然后就自顾自地卷起了烟丝。 赵刚瞪着眼道:“你怎么又撕我的本子了?” “不就是几页纸嘛,等老子打了鬼子,还你十本儿。”李云龙不以为然,点燃的火柴将自己制的烟卷儿点燃,随着浓郁的烟味四漫,本来就不宽敞的屋子里顿时充斥着呛人的烟味,赵刚正染风寒,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云龙连忙把烟卷掐灭,“对不住老赵,把这茬给忘了。” “你抽吧!一点烟味而已,我的身子骨再孱弱也能扛得住,抽了你心里也好受些。 “唉” “团里的物资缺乏,唉声叹气可不是事儿,咱得想想办法。” 李云龙骂道:“老子能有什么办法,小鬼子这段时间成了缩头乌龟,这么久了也不露面儿,没有小鬼子搞副业,咱独立团的苦日子就没法儿改善。” 赵刚道:“老李,说来也奇怪,鬼子这后半年以来,怎么突然就变得安分了起来,也不见扫荡,要不是现在的局势仍旧如此,我还以为小鬼子已经退出中国了呢!” “那谁知道去,老子倒是希望小鬼子能多撑几年,为啥,鬼子一走,咱老李的生活质量立马就下去了。” 赵刚和李云龙大笑了起来,大笑过后,赵刚道:“老李,你不是要我给你出主意嘛!疯子同志最近一直在外面转悠,他手里说不定就有情报,你为何不把他叫过来问问?” “说的有理!” 正说着,韩烽敲起了门,李云龙回头一看,乐了,“三愣子,我和老赵正说到你呢!” “团长,我都听到了,您说的对,入冬之前,咱们要是再不找鬼子干一架,这个冬天可就难过了。” “你打听到消息了?” “这” “磨叽什么,有屁快放。”李云龙瞪眼。 韩烽道:“团长,平安县城里的苟霍哲前天传来情报,说是平安县城忽然来了一伙儿日军,在平安县城给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平安县,根据我判断,这群鬼子肯定会经过野狼峪。” “野狼峪!”李云龙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一带他熟悉,简直就是伏击的绝佳地点,公路两边带着修路时留下的土沟,土沟里现在长满了齐人高的枯草,就是一个营的兵力埋伏在里面,也绝不容易被发现,“那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韩烽道:“团长说的是,咱们这些日子副业做的不行,每次一仗打下来,鬼子是消灭了,缴获的物资装备却不多,就好比覆灭观摩团那一仗,咱们是干掉了几条大鱼不假,可是那些个鬼子军官哪里舍得花费体力携带武器,缴获的弹药少的可怜,甚至还赶不上咱们弹药的消耗,这样下去,咱们可是越打越穷了,我一连的战士们现在一个人一场战斗已经分不到七八颗子弹了。” 赵刚笑道:“小韩同志,你那一连还算好的,团里的好多战士们连三颗子弹都分不上了。鬼子的子弹不好缴获,不到弹尽粮绝,他们是绝不会投降的,要么就是彻底歼灭他们,鬼子也不傻,不会把装备留给我们的。” 韩烽道:“团长,政委,想要缴获的更多,那一方面咱们要节省子弹,另一方面同样要节省鬼子的子弹。” “怎么讲?” “和小鬼子作战,咱们的装备太差了,若是打阵地战,一个鬼子中队甚至可以利用火力优势打掉咱们一个团,所以咱们不能和小鬼子硬拼火力,况且团里现在什么都紧张,咱们哪有子弹去浪费在小鬼子身上。 所以我就在想,这次咱们打鬼子个出其不意,来一场刺刀对刺刀的白刃战,手刃鬼子,这样一场战斗下来,咱们和小鬼子的弹药就都剩下来了,缴获的物资和装备那也就多了。” 李云龙和赵刚听得新奇,原来进行白刃战还有这种理由。 李云龙忍不住拍着韩烽的肩膀道:“三愣子,真有你的,说的好,这次咱们就这么干,我训练了这么久的大刀连,也该派上用场了,我们就好好给小鬼子上一课,好叫整个晋西北都知道,咱们八路军拼刺刀,那他娘的也是小鬼子的祖宗。” 201 情况有变 打定了主意,三个人就开始商量这次伏击的打法。 “有一个大刀连就足够了,大刀连里多是学过武的弟兄,可以说是咱们独立团里拼刺刀的王牌,野狼峪那块儿我熟悉,大刀连的战士们埋伏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鬼子一旦进了伏击圈,咱们先用地雷炸他一炸,然后全体直接大刀冲锋,我把这段攻击距离缩短在五十米,五十米的距离,几个眨眼就冲上去了,到时候小鬼子就是不想拼刺刀也得拼刺刀了。”李云龙并没有把鬼子放在眼里。 赵刚点了点头,也不认为李云龙的主意有什么问题。 韩烽却道:“团长,苟霍哲传来的情报很不明确。他只是看到不少的卡车进入大队驻地,可鬼子到底有多少人,武器装备如何,他也并不清楚,我建议咱们带更多的人去,野狼峪附近能埋伏多少人,就去多少人,把拼刺刀厉害的同志们都叫上。” 李云龙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带一个加强营去?” 韩烽笑道:“反正这大冷天的,在团里也是白白冻着,还不如让大家去活动活动身子骨,再说咱们是打白刃战,人多了也不会浪费弹药,只是增加胜算而已。” 赵刚一听,大有道理,“老李啊!小韩说的对,咱们得打有把握的仗。” “行,那就把张大彪的一营拉上一部分,再把大刀连全部分到一营,全团的刺刀高手也都调过去,组成一个加强营,足足四百多人呐,鬼子就是来一个联队,老子也敢干他娘的。”李云龙说的韩烽和赵刚一齐笑了起来。 就这样,全团动员,一支几乎集合了独立团所有白刃战精锐的加强营在半天后准备完毕,蓄势待发,韩烽和身在独立团的突击队队员们也全部参与在其中。 炊事班老王在李云龙的吩咐下特意给加强营战士们做了一顿足量的晚饭,养精蓄锐了一宿之后,天色还没有放明,队伍就在李云龙的率领下出发了。 赵刚走在路上又受了寒,止不住的咳嗽,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李云龙见了又止不住抱怨:“我说老赵,我都说了让你好好在团里养病就行,你非要坚持参加战斗,这要是再病倒了,你让老子怎么办?” 赵刚坚持道:“老李,我不能让战士们看我的笑话,我是独立团的政委,不是病秧子脓包,要是连点儿冻都扛不住,还当什么政委?” 李云龙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赵刚了,“你就是活该找罪受”,他骂骂咧咧了几句也就没声儿了,只是在心底却又感慨:老赵虽然是个化人,可还真是条让人服气的真汉子! 正值辰时,冬季一天当中温度极寒的时候,这种冷和寒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若是非要差强人意地叙述几句:恨不得把自己全身都裹在被子里,连一条缝儿都不留下,就连野狼峪两侧的树木,似乎都被冻僵了,轻风吹来,枯叶纹丝不动,有干脆的枯枝被冻裂,从半空砸落在身上铺着枯草潜伏的独立团战士身上,几乎快要冻僵的身子甚至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 这个时候连一个挥手的动作也是需要用极大的意志力去坚持的,因为那小小的动作所能带来的极寒,已经足以让人心生畏惧,对寒冷的畏惧。 四百多号战士们分成两排,匍匐在野狼峪公路的两侧土沟里,身上铺着枯草,既可以伪装隐蔽,又可以保暖一些,当真是两全其美,只是在这种极寒的环境下,别说是枯草了,就是当真裹着被子站在冷冽的寒风中,那股寒意也会直往你骨子里钻。 赵刚的脸色更加的苍白了,他知道这场战斗结束之后,自己又该大病一场了。 趴在赵刚身边的李云龙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件单衣哪能挡得住寒风的刺骨,铁打的汉子这会儿却像是一片随风飘零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发抖归发抖,老李的嘴巴还是硬的: “老老赵你你看你这熊样,不让你他娘的来你还非非要来” 赵刚哆嗦着牙齿回骂道:“老老李,咱们谁谁也别笑话谁,你看看你那模样,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整个人都蔫儿了!”说完,又大声地咳嗽起来。 唯一好一些的就是魏和尚和韩烽了,魏和尚的身子壮实,在少林寺也有抗冻的训练,再加上李云龙偏心,给和尚多弄了件儿薄衫,和尚这会儿只是嘴巴鼻孔里不断地冒着白气,身子倒是还不至于冻僵。 和尚看到身旁的韩烽一脸淡然地趴着,韩烽的身上不过也就一件单衣而已,他禁不住疑惑道:“三哥,你你不冷吗?” 韩烽道:“这大冷天的,谁不冷?” “那你你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冷的样子?” “这叫心静自然热,你嫌冷它就就不冷了?你越是觉得冷,你就会越冷,这个时候你该不断地暗示自己,暖暖和暖和,太特么暖和了!老子都嫌热呢!” 魏和尚: 离两人不远的李云龙听了这话,抖了抖几乎快要僵硬的嘴皮子,朝着赵刚乐道:“这小子鬼主意倒是挺多,老子这么一试还还真他娘的不冷了。” 此时此刻,再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会儿还要期待日军的出现了,寒风凛冽里,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更不说战士们是匍匐在土沟里,接触面一大,所有的寒意仿佛都顺着冰冷的大地钻进了骨缝里。 就是和鬼子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哪怕最后死在拼刺刀的路上,那也比冻死强。 战士们被寒冷所逼,都快要冻疯了! 一辆打头的汽车终于在摇摇晃晃中出现,汽车的顶棚上架着两挺歪把子轻机枪,与后面的车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显然,这支日军很谨慎,先头的汽车就是用来探路的。 汽车车头后面的车厢密封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可是从车轮的塌陷来看,车里承重不小,再往后看,足有十几辆。 这一下子,所有潜伏的战士们都热血沸腾起来了,浑身的温度似乎也一下子没有那么的冰冷,李云龙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鬼子的汽车继续前行,在心里盘算着出手的最好时机。 汽车是顺着北风走的,这个时候忽然从汽车里传开一阵日语歌声,翻译过来是这样的: 朝霞之下任遥望,起伏无边几山河,吾人精锐军威壮,盟邦众庶永康宁,满载光荣啊! 韩烽听的满目冰冷,懂得些日语的赵刚却是脸色大变,这分明是日军最精锐的关东军为了宣扬他们侵略以来所取得的战功歌曲,难道说,这十几辆卡车里拉的都是日军关东军? “老李,情况有变,这是日军关东军军歌,不是普通的鬼子,看样子人数甚至不比咱们少,打还是撤?” 李云龙自然也晓得关东军的恐怖,可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他老李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字,“干,他娘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不就是关东军嘛!打就是了,总比冻死的好。” 202 白刃战 赵刚判断的一点没错,这是两个满编关东军中队,近来筱冢义男在准备a号扫荡计划之后,又正值冬季,平安县城一带的日军索性避战不出,只是在占领区过着潇潇洒洒的日子,受不到冷也受不到饿,生活算是相当惬意。 关东军的这两个中队由一位中佐大队长率领,军衔虽然不如驻军在平安县城的大队长浅野小村,可作为“皇军之花”,关东军声名在外,就是浅野小村,也丝毫不敢怠慢,在这两个关东军中队抵达平安县城之后,热情地招待了关东军一行。 关东军中佐待了一天之后,就要离开,扬言横扫敌后之敌人,浅野小村为此再三提醒这晋中的八路猖獗,不好对付,这位心高气傲的中佐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一切的敌人在伟大的关东军面前,都将不堪一击。 所以这一次,这两个中队的关东军其实是有备而来的,十几辆卡车里装的都是荷枪实弹,蓄势待发的关东军勇士,他们一路高歌,势头正盛,从来不将任何的敌人放在眼中。 当李云龙眼见时机成熟,一声令下,战士们拉响了预先在公路正中央埋好的地雷,地雷应声爆炸,轰,威力巨大的地雷将日军中部的一辆卡车直接炸了个粉碎,卡车里的精锐关东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张开他们残酷的獠牙,就在意外之中归了西。 周围的几个汽车也受了波及,只是车体坚硬,战士们埋设的地雷因为资源和时间的缘由并没有几颗,汽车里的士兵只是受了些轻伤, 杀 李云龙在怒吼,整个加强营四百多战士猛地从匍匐中跳出土沟,枯草被掀开,随着冷风飘荡的到处都是,在枯草的遮掩下,闪烁着寒光的大刀和刺刀一齐亮相,短短几个呼吸间,所有的战士们全部向关东军发起了冲锋,五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 关东军的名声果然也不是盖的,受到伏击的瞬间,流露在那位中佐指挥官脸上的神情并不是惊慌,相反,是嗜血的兴奋。 他正愁找不到敌人过招呢!谁想对手居然主动送上门儿来,所有穿着黄色粗面大衣,戴着大皮帽的关东军士兵从汽车车厢里鱼贯而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训练有素的他们面对伏击并没有显露半分的慌张,极短的时间内就摆好了阵势,准备迎接来犯的敌人。 架在汽车顶棚上的两架歪把子轻机枪刚刚吐露火舌,就被韩烽两枪打了个熄火。 关东军士兵们一看,好家伙,不知死活的八路军居然向他们发起了刺刀冲锋。 “銃剣をつけろ!上刺刀” 中佐下达了命令,目光里一片藐视,在他看来,这支在大冬天还衣不遮体,子弹匮乏到只能进行白刃战的叫花子队伍,决计不会是“皇军之花”,“帝国精锐”的对手。 关东军士兵们在哗哗的枪栓声中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一颗一颗退掉枪膛里的子弹,有些个日军士兵动作慢了些,直接被冲上去的加强营战士一刀劈死。 韩烽一边冲锋,一边对和尚道:“和尚,看到没有,这才是日军精锐,要命的时候还这么讲规矩呢!” 魏和尚道:“和小鬼子讲什么规矩?三哥,一会儿拼起刺刀来,你可要离俺远点儿。” 韩烽一愣:“这是为什么?” 魏和尚的红缨枪一闪,锋利的尖头直接把迎过来的一名鬼子的胸痛洞穿,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笑道:“三哥你动手太快,跟在你身边,俺连半个鬼子也抢不到。” 在韩烽哭笑不得中,战士们已经与关东军彻底纠缠在了一起,黄色和灰色搅成一片,肉眼几乎都分辨不过来,这个时候枪炮都失去了作用,一切的厮杀又回归了原始,胆魄与凶狠成为决定存活的根本缘由。 关东军中佐终于不再那么镇定了,他还没有见过拼刺刀这么凶狠的中国军人,在他的认知以及这许多年的作战经验中,就是一名普通的日军士兵也可以轻易干掉三个中国军人,三个普通士兵若是战术得当,甚至可以挡得住中国军人一个班的刺杀。 可关东军是什么,那是皇军之花,日军部队里最精锐的队伍,一名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在拼刺刀中杀死几名中国士兵,那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眼前的情形太可怕了,这每一名土八路似乎都是刺杀的高手,在刺刀对刺刀的见红当中,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双方都倒下去了几乎等同的人马,这把那位日军中佐吓了一跳,帝国将士在拼刺刀一道上向来无惧一切敌,就是高大强壮的美军,在这方面也只能退避三舍。 眼前这支其貌不扬的队伍,居然能够在白刃战中与关东军厮杀的平分秋色,简直令人震惊。 日军中佐感受到一种气势,一种勇往直前的亮剑气势,这支穿着破破烂烂的八路军士兵,一个个悍不畏死,自己的肠子都快滚出来了,用尽最后的一分力气也要把大刀劈在对手的头上,有些个士兵临死拉响了腰上的手雷,就是死也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种气势令日军中佐震撼,他不敢想象,这在他看来毫不起眼的敌后战场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队伍,若是正面战场上也都是这样的部队,就算是大帝国军队,又怎么敢踏进中华一步? 而就在日军中佐震撼的时候,赵刚同样陷入了震撼。 日军的关东军太强悍了,他们的士兵往往身材并不高大,体型却十分匀实,一个个相对于八路军战士来说,就是说红光满面也不为过,拼刺刀的时候若是比起力气,加强营的战士们多半远不是对手,战士们唯有用巧,才能勉强与这些关东军拼杀。 李云龙则是感慨,这群鬼子真不是泥捏的,这个加强营里至少四分之一的战士都是学过武的,方才伏击的时候,战士们用手雷和子弹已经先杀了几十个鬼子,可是白刃战开始之后,战士们还是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203 激战 惨烈的白刃战还在冰冷的天气里继续进行着,无时无刻不有身影倒下,或是关东军一方,或是独立团一方。 关东军的战斗力果然名不虚传,一个个关东军士兵越杀越狠,独立团这次算是刺杀的精锐全出动了,一时之间也只是与关东军士兵一换一的倒下,双方谁也没能占到便宜。 从两方的士兵的军事素养和进行白刃战的装备比较,关东军是清一色的刺刀,轻巧便利,这种刺刀打造简单实用,却又需要极高的制造工艺,绝非八路军兵工厂可以批量产出。 在关东军士兵的腹部缠着帆布,这些帆布在冬天既可以起到保暖的作用,又可以从一定程度上降低刺刀的威胁,力气稍微小一点,刺刀根本捅不进去。 除去这些,他们的士兵在单兵训练中向来以刺杀训练为重,刺杀训练极其严格,每一个士兵都是刺杀术精湛的高手,又以屠杀磨砺出残忍麻木的心性,对于这种倚重于沉稳心性的作战方式,从来不带陌生,残酷的厮杀似乎也只是训练时的场景。 独立团这边,士兵们进行白刃战的武器就杂了,一部分是刺刀,一部分是大刀,还有一部分十分显眼的是红缨枪。 韩烽的一连这次全来了,他的一连进行对抗训练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若是单论刺杀对抗,在整个独立团一连都足以占在前列。 唯一能够稳压一连一头的应该就是李云龙特意集合刺杀高手组建起来的大刀连了,那是几乎人人都会武的连,此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果然令人感慨,关东军中佐都险些被杀懵了。 可最疯的却是一连,在韩烽的安排下,一连刺杀术不错的战士都用的是刺刀,刺刀简单实用,又随时可以转换为射击,紧急情况下甚至可以救人性命。 刺杀术过人的就用大刀,大刀厚重,杀伤力惊人,动起手来干净利索,论起杀鬼子的速度当属第一。 刺杀术偏弱一些的一连战士,韩烽全部给他们换上了红缨枪,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是不会错的,红缨枪在手,完全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 整个一连的战士们都杀红了眼,嘶吼声、刺刀的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与周围的惨烈相汇聚,形成一首悲壮的白刃战“进行曲”。 对于这首曲子来说,一连的战士们无疑就是灵魂,催动这首曲子趋向高潮的灵魂,一口气劈死了五六个鬼子的李云龙抬头一看,他娘的,他李云龙有自己的一套带兵理论,“逢敌必亮剑”,可一连的弟兄们似乎更狠,“杀敌尽疯狂”,所有的一连将士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你刺我一刀我就砍你一刀,拼着被你砍掉一条胳臂,我也要劈下你的脑袋,你的刀插在了我的胸膛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的刀也要捅进你的肚子里,把你的肠子,紫的黑的搅作一团。 短短的时间内,一连战士们的伤亡几乎达到了其他连的一倍,砍死、劈死、捅死的敌人自然也是其他连的一倍。 不仅如此,一连战士虽然疯,却也心细,并不擅长拼刺刀的赵刚被空了出来,他注意到一连的战士们往往几个一组,专门挑落单的鬼子的杀,拼刺刀的时候尽量让战友在自己的身后,绝不把后背留给敌人,整个一连隐约间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巨剑,直插敌人的心脏。 而一连长韩烽就像是一连的刀尖,他拿的一把刺刀,刺刀的卡环与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完美契合,与他相对的敌人往往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直接捅死,他的动作简单粗暴,就是一个字“捅”。 可这简简单单的动作,需要的却是十年如一日的苦练,对拼刺刀颇有研究的李云龙看出了门道,三愣子这小子的速度极快,可谓是快、准、狠占了个全,还会出虚招,刺刀一晃,好像是要刺你的脑袋,其实却是刺你的肚子,小鬼子往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韩烽给捅死了。 说话的工夫,一个日军大尉盯上了韩烽,他估计就是这支关东军中队的中队长,这老鬼子拼刺刀很厉害,一路过来,倒在他刀下的八路军战士足有七八人。 就在这老鬼子盯上韩烽的时候,韩烽也注意到了这老鬼子的存在,两人在不断的拼杀中,终于慢慢接近。 或许是高手的气场影响,当然,事实是白刃战进行到这里已经快要接近结尾,就在韩烽和这个大尉鬼子对上的时候,两人的周围竟是空了出来,像是默契地为两人提供了一处公平决斗的舞台似的。 这个关东军大尉早就在观察韩烽了,他发现韩烽的出手就是一个特点“快”,大多时候出手毫无征兆,刺刀就已经捅进了对手的心脏,所谓刺杀因此一开始就又结束。 作为久经沙场,屠刀沾满了无辜鲜血的老鬼子,这位关东军大尉已经在脑海里勾画好了自己出手的情形,必须要在韩烽出手之前率先出手,绝不给韩烽反击的机会。 刺杀一开始,关东军大尉并不给韩烽思索的时间,他借助手中指挥刀轻便锋利的优势,直接朝着韩烽的脖子劈杀,适时韩烽的刺刀还在手里垂着,在关东军大尉看来,韩烽的速度再快,他的刺刀也来不及格挡自己的这一刀了,况且这三八式步枪相对于指挥刀来说很显笨重,挥舞起来极其耗费体力,也就是突刺这一招式显得颇为实用。 明晃晃的刀锋迎面而来,关东军大尉猜的不错,韩烽果然没有用枪托格挡他的指挥刀。 只见韩烽的身子极速一侧转,人已经闪到了关东军大尉左侧空挡,大尉一惊,他知道韩烽的突刺很快,却绝没有料到韩烽本身的反应速度也会这么快,还没有来得及再次挥刀,韩烽的身子在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之后,枪托握在双手,一个极速的回刺,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就顺着左腋下刺了下去。 噗嗤 关东军大尉在不甘心中,刺刀从他的后背捅了他个透心凉,插在了致命的要害,生命力转瞬即逝,大尉的脑袋无力地垂下。 不远处的张大彪忍不住叫好,这个转身回刺太漂亮了,就凭这一手,张大彪就清楚,就是练了近十年大刀的自己,也绝不会是自己这位一连长的对手。 大刀连刀法传承于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张大彪是一位很合格的教练,本来就有武功底子的大刀连战士们在他几个月的训练之后,一个个刀法精湛,就是日军最精锐的关东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是满心的震撼。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顺风势成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 这是二十九军破锋八刀的刀诀,被张大彪在训练时传给了大刀连的战士们,战士们背的滚瓜烂熟,此刻一边振振有词,一边将大刀耍的虎虎生威。 李云龙听的直乐,这群兔崽子,身上已经带着二十九军大刀队的无敌气势了! 支持一下吧! 204 惨烈 一场突如其来的白刃战就这么结束了,留下的只有惨烈,流血漂橹是有些夸张,残肢断臂的尸体却在这条名不经传的公路上躺的到处都是,殷红的血迹在带着缝隙的公路上尚未流干,血迹偷过面层,深入基层,就是大雨冲刷,时间洗涤,或许许多个岁月过去之后,偶尔趴在地上闻一闻,说不得还会感慨,仍旧有淡淡的血腥味传出呢! 这场战争的胜利是属于独立团加强营的,可此时此刻,胜利者们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喜悦。 绝大多数已经倒下了,来的时候加强营四百二十多号弟兄,此时此刻勉勉强强站着的,只剩下了七八十道身影,关东军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中队三百六十二人,全部在白刃战中阵亡,从始至终,没有一个日军士兵露出过哪怕一丝想要撤退的迹象。 活着的人在沉默中打扫战场,血迹几乎模糊了视线的李云龙胡乱地擦了一把眼睛,他举目四望,赵刚、张大彪、和尚、韩烽、孙德胜几人尚在,这才在貌似平静中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娘的,狗日的关东军还真是些硬骨头!” 李云龙骂骂咧咧:“那又咋样?我独立团是什么,那是群狼,这天底下还有群狼啃不动的硬骨头?扯淡。”“呸”,李云龙吐了一口浓痰,痰里夹杂着怖人的血丝。 “老赵,没事儿吧?” 赵刚摇了摇头,若不是韩烽和魏和尚几个轮番地照看着打空了驳壳枪的他,他就是有十条命这会儿也丢完了,赵刚的警卫员小张为了掩护赵刚,便直接被一个刀快的鬼子捅死。 “老李,这一仗打的太艰难了!”赵刚看着满地的战士们的尸体痛心疾首,有些与关东军彻底交织在一起,血肉模糊,甚至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鬼子还是独立团的战士。 李云龙点了点头:“打扫完战场,把咱们的战士和鬼子一起就地掩埋了吧!” 杀了个痛快的和尚疑惑道:“团长,管这些小鬼子干啥?让他们被野狼叼走得了。” “放屁,这些小鬼子只是生错了地方投错了胎,可作为士兵,他们都是汉子。” 赵刚道:“团长说的不错,和尚,我们八路军是讲人道主义的,只是希望到了黄泉下,他们可以不再厮杀!一起生活在和平的年代,都是儿子、丈夫、父亲。” 朱大志苍白着脸色过来之后,一声不吭地把一副眼镜放在了韩烽的手上,韩烽沉痛中望去,这黑框的眼镜镜片已经碎裂了大半,韩烽把它举起来对准初生的朝阳,阳光透过残存的镜片折射出一缕七彩的光辉。 韩烽缓缓伸出手,想把一块儿即将碎裂的镜片扶正,可他的手只是刚一触碰,那脏的、净的碎片就彻底从镜框上散落下来,随着碎片的散落一个戴着眼镜,说话绉绉的身影从遥远的山谷向韩烽走来: “三哥,是不是有化的人都会戴眼镜?”“你就叫我老胡吧!我叫胡成,我爹说,我的名字寓意是,胡乱提笔,就可成,曲星下凡,嘿嘿,那说的就是咱呢!”“三哥,三哥三哥” “哎!” 韩烽应了一声,随着眨眼,一切的影像支离破碎,胡成挥着手又向遥远的山谷里飘去。 韩烽伸了伸手,却并没有阻拦,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虔诚的笑,“老胡,一路走好。” “三哥,老胡他” “我早就让他练好刺杀,他偏不听,一直是咱们兄弟里身手最差的一个,这次好了”周大牛说着说着,壮实的汉子不流血却流起了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是役,加强营阵亡三百四十七人,张大彪的一营因此名存实亡,大刀连九十七人剩下三十七人,一连一百零六人仅存二十一人,突击队参战十二人,胡成亡,年龄还未成年的许小亡!总是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的包太平,右手被砍断了三根手指 这一场白刃战的胜利来之不易,其惨烈的状况,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云龙,一直回到独立团驻地两天之后,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与此同时,相比于独立团在沉默中的淡淡悲痛,整个华北的日军在得到这两个关东军中队被独立团四百多人覆灭的消息之后,彻底炸了锅。 消息像是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华北。 号称“皇军之花”的日军关东军精锐,居然在野狼峪被一群兵力对等的八路军以白刃战方式全歼? 这简直不亚于在东京丢上一颗原子弹。 要知道关东军的盛名在整个侵华日军里都算的上是一面鼓舞人心,永不磨灭的旗帜,可就是这面耀眼的旗帜,居然折断在独立团的手中。 这对于华北日军乃至整个侵华日军来说,是多么大的军心打击啊! 驻华北的几个日军司令官因此大发雷霆,冈村宁次直接催促筱冢义男,立刻着手布置大扫荡事宜。 筱冢义男在自己的司令部生闷气,他怎么能够想到,自己还在着手布置着针对独立团而去的a号作战计划,只是让独立团最后蹦哒几天呢!这可恨的独立团居然就趁着这个空挡,又给捅下这么大的娄子来。 山本一木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还质疑筱冢义男的a号作战计划因公报私,有些个人情绪,现在彻底闭上了嘴。 这样的独立团若是再不铲除,迟早会成为帝国的一大祸害。 筱冢义男为此特意下令,这次大扫荡开始之后,第四旅团只有一个作战任务,那就是围困独立团,彻底消灭独立团,不仅如此,出动的坦克装甲外壳上,直接刷上“专打386旅独立团”的口号。 而就在华北的日军们震怒的时候,八路军总部和果军总部却是截然相反的场景。 嘉奖、表彰满天飞,这在韩烽看来,用了一连和加强营的几近覆灭才换来的惨胜,完全不值得过分夸耀的战役,到了果军将领们的嘴里却成了足以彪炳史册,鼓舞人心的经典战例。 落后就要挨打,落后而不自知更要挨打,落后不自知更不知耻,永世难以翻身耳 205 重建一连 野狼峪白刃战结束已经有半个月之后,许多幸存下来的加强营战士还沉浸在当日白刃战的惨烈之中。 关东军的强悍给李云龙和整个独立团的战士们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李云龙在日后形势不明朗之时,主张独立团改变作战形势,进行游击战战法的缘由,他不想再让战士们做无谓的牺牲了。 随着时间流逝,野狼峪白刃战最后残存的血腥逐渐远去,独立团在损失了几乎一个加强营之后,又开始四处招兵。 人的影树的名,独立团经过这么多次征战,特别是野狼峪白刃战之后,早就声名远播了,这种声名不止是在抗日队五之中,便是在寻常的百姓间也逐渐传开。 于是独立团的招兵处刚在几个村子里入驻,老的少的爷们儿们就挤了一队又一队,原因没有别的,相亲们早就听说了,独立团是一支最能打鬼子的队伍。 为此,和独立团一起招兵的新一团招兵处是相当尴尬,独立团那边早就人满为患了,自己这里却只有稀稀散散的三两个人排着队。 新一团招兵处的几个战士为此感到愤懑,他们甚至钻到独立团招兵处的应招队伍中做宣传,排队的百姓们却是无动于衷,他们早就认定了独立团,除此一家,别无分号。 李云龙听说这事儿之后,大笑着让新一团招兵处的战士代为传话道:“回去告诉丁伟那小子,以后再招兵,别跟老子挑一个日子,不然老子都替他觉得丢人呢!” 据说丁伟听了李云龙的传话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笑了笑道:“李云龙,你就得瑟吧!等小鬼子围剿你的时候,你还得来求老子。” 日军会专门派人来围剿独立团?没人把丁伟的这句预测当回事儿,或许就连丁伟本人也只是因为当时的心境乱说的一句话而已,可在不久之后,它却应验了,不止是应验,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独立团甚至为此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更何况独立团此时此刻,全团上下正是热闹的时候呢! 野狼峪白刃战一役,独立团从关东军两个中队那里缴获了大批的物资,这些关东军富得流油,这次可是让大家伙儿乐的合不拢嘴,远的不说,每一名关东军士兵至少配有100多发子弹,一场白刃战下来,关东军两个中队并没有来得及开上几枪,发挥炮火的优势,就被加强营的战士们纠缠在一起,强大的火力和充沛的弹药算是白白地舍弃了,最后通通都便宜了胜利者。 三百七十多名关东军,粗略一算,那就有五万多发子弹,更不说这两支关东军中队本来就是来找八路军打仗的,更是额外的补充了许多的弹药。 这一来二去,最后算到手,李云龙都乐开了花,好家伙,这一场白刃战下来独立团足足捞了将近10万发子弹,还不包括机枪火炮等辎重装备,有了这批装备,李云龙甚至还可以再扩充出一个营来。 人手自然更不是问题,在广袤的中华大地上,拥有民族气节的百姓尚且数不胜数,为了祖国的独立和民族的命运,不怕牺牲的中华好儿郎们比比皆是。 只是短短的半个月时间,独立团一营不仅扩充了起来,兵力甚至比原有的时候还要多出将近一百人,装备更是换了一茬儿,从关东军那里缴获的枪支弹药全部用上了。 这当中还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小插曲,张大彪将新招的人马分配给三个连长的时候,将近四百号人,绝大部分都选择去一连。 不为别的,野狼峪白刃战一役,一连打出了威风,一连的战士们连同他们早就声名远播的连长韩烽一起,将一连“疯”的作战风格扩散了出去。 参军的新兵们早就听说了,论起独立团三个营的战斗力,最强的当属张大彪的一营,若是说一营三个连的战斗力,当之无愧的第一肯定是韩疯子连长带着的一连,野狼峪白刃战一役,一连砍死的鬼子是其他连的两倍不止,一个连一百多号人,最后牺牲的只剩下二十一个。 这样铁血强悍的疯子连,怎让人不心生敬佩呢? 最后张大彪没办法了,总不能把新兵全分给一连长韩烽带吧?张大彪无奈之下对韩烽道:“兄弟,你替我想想主意,自己看着办吧!” 韩烽便站在四百号新兵的面前,笑道:“你们应该都认识我吧?” 有新兵道:“韩连长,疯子连长,我们都认得你嘞!” 很多新兵同志紧接着应和:“就是,就是,我们都是冲着你来的嘞!” 韩烽道:“多谢大家的信任,不过我一连总不能把大家都要了吧!我们一营可是有三个连呢!另外两个连长打起仗来,那也是一点不含糊,这样吧,大家排成队列,从一二三重复报数,我带的既然是一连,那么报数报到一的就是我一连的兵了。” 战士们一听,哎,这个主意不错,没得说,就这么干,于是原本复杂到令张大彪都头疼的问题,在瞬间就被韩烽解决了。 为此,张大彪没少在政委赵刚和李云龙的面前称赞韩烽。 一连重建之后,人数足有一百二十多人,可老兵只有二十一个,正是野狼峪白刃战之后幸存下来的勇士。 为了促进一连战士们的成长,韩烽将这二十一位老兵分成三份放在三个排里,三个排又平均分到各个班里,于是每个班至少都有两位老兵了。 这些老兵在班里大多担任班长和副班长一职,很受到新兵战士们的尊敬,他们就像是一连的灵魂,只要这些老兵一息尚存,疯一连的精神,便永远也不会磨灭。 在随后的日子里,自然又是属于一连的常规性训练对抗训练,当然,强度没有太大,只是与所能得到的营养相适应,这个冬天韩烽清楚,独立团是阔绰不起来了,日子过得紧巴,就是从两个关东军中队那里缴获的物资,也只是勉勉强强让独立团战士们熬过这个冬天吧! 至于特训所需要跟上的营养,想都别想 206 突围 独立团经过野狼峪白刃战一役遭到重创,新兵招收之后,一营被重新补充起来,每日里训练声传遍四野,整个独立团因此呈现出蓬勃向上的气氛,可谁能料到,就在这样貌似和睦的气氛下,潜藏的却是一场即将来临的前所未有的危机。 野狼峪白刃战一役之后,小小八路军独立团的威胁,被华北的日军再次列高了一个等级。 冈村宁次为此再三催促晋地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加紧冬末大扫荡计划,早就恨透了独立团的筱冢义男自然奉命,a号作战计划正式开启,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两个多月。 于是就在晋中八路军方面愁着怎么熬过这个缺衣少食的冬季的时候,晋地的日军却在悄无声息中罕见地一起出动了。 这次日军的扫荡力度前所未有,驻晋第一军、第九军数个师团全部出动,投入兵力足有十几万人。 扫荡计划果然按照筱冢义男的a号作战计划进行。 大军所过之处,对所有村庄进行三光政策,以极其残忍卑劣的手段进行侵略行为。 与此同时,日军利用电台测向技术测出八路军总部方位,针对八路军总部而去的山本特工队在悄然中出发,他们一路上避开与常规日军部队和百姓的接触,目标直奔太行山根据地八路军总部。 而作为筱冢义男最想干掉的对象,独立团受到了特殊的照顾,日军第四旅团三千多人全部向着独立团方向出发,以三千多全副武装的日军对付一支只有一千余人的独立团,筱冢义男当真是太看得起李云龙了。 筱冢义男之所以派第四旅团围剿独立团也是有原因的,这日军第四旅团其实是独立团的老对手了,在独立团的团长还是孔捷的时候,第四旅团就与独立团交过手,独立团因此受到重创,就连政委都在那一战中牺牲了。 后来李云龙带着新一团干掉了第四旅旅团的联队长坂田,转过身当了独立团团长之后,又顺带着把山崎大队给干掉了。 一下子损失两员虎将,日军第四旅团的旅团长自然怒不可解,这次筱冢义男指定a号作战计划之后,这位旅团长便毛遂自荐。 筱冢义男自然欣赏与自己同仇敌忾之人,有如此痛恨李云龙的旅团长去剿灭独立团,他自然求之不得。 这一次日军的扫荡计划进行的极为周密,为了防止消息走露,他们甚至提前对附近的村庄进行残酷的扫荡,因此,日军的扫荡都进行了足足几天之后,八路军总部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可附近的村庄却全部遭了殃,很多无辜的百姓因此受到迫害。 就在日军大扫荡开始的一周前,韩烽的心里便充满了忧虑,这段时间日军那边把控的风声很紧,就是在平安县城的苟霍哲也来不及传递任何消息。 日军的大扫荡开始之后,才把扫荡的消息告诉伪军。 韩烽是知道日军会进行残酷的大扫荡的,却不清楚具体的日期,更是没法儿对李云龙直言相告,最后得到消息,还是万家镇的伪军全部跟随日军进行大扫荡之后,早就混在万家镇伪军一行里面的王承柱,偷偷从伪军队伍里溜掉,跑回独立团传递的消息。 李云龙和赵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极为震惊,赵刚在确定消息属实之后,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给了总部,总部随即派出人马侦查,这才发现日军的扫荡队伍都已经快要钻到根据地腹地来了。 可就算知道了日军进行大扫荡的消息,又能做些什么呢?日军这次出动的人马前所未有的庞大,扫荡的包围圈形成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死角,想要存活,便只有突围这一条道路。 整个晋地各处战场爆发之后,韩烽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了,日军第四旅团3000多人马正在向独立团步步逼近。 李云龙考虑到危机的严重性,和赵刚、韩烽、张大彪等人商议时,最终决定将独立团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出去,以减轻日军包围的压力。 李云龙决定以连为单位,把整个独立团分成九部分突围出去,突围之前,大家约定好把突围的时间放在后半夜,日军士兵警惕最低的时候,突围的方式很简单,九部分队伍从九个方向同时突围,以减小目标,达到容易隐蔽的效果,突围出去之后队伍再迅速集合,配合其他八路部队与日军作战。 战斗来得很仓促,没有人有时间准备什么,密密麻麻的日军扫荡过来的时候,装备落后,军事素养不足的八路军部队这才显示出战斗力的“拙劣”,一处处悲壮的反扫荡战争在整个晋地连成一片,共同构成了一幕可歌可泣的中华抗战史。 在当日下午,日军第四旅团3000多人,以突如其来的脚步将独立团所在驻地赵家峪团团围困,只是天色落幕,第四旅团旅团长唯恐狡猾的李云龙又有什么诡计,下令日军士兵保持包围圈,等待天明之后立刻发动总攻。 这位日军旅团长自然不是傻子,拥有极高军事素养和指挥能力的他当然可以料到,独立团很有可能趁着夜色突围。 作为应对,他加大了当夜的巡逻力度,整个第四旅团的士兵更是打定了彻夜不眠的注意。 当天夜,韩烽拍许敬友出去侦查之后,许敬友返回说,日军士兵一个个眼睛瞪的老大,根本就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就算战士们在后半夜突围,只怕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日军察觉。 独立团所在驻地赵家峪的后面是一处高坡,那里的鬼子极少,若是人不多,韩烽完全可以带着利用绳索攀岩突围出去。 可现在他要带着一连一百二十多位战士突围,那便只有从正面杀出去这一条路了。 离后半夜李云龙约定好九个连同时突围出去的时间,还有不到半个点儿了,韩烽把自己一连的队伍全部集合了起来,他对一连的战士们说:“大家怕不怕死?” “不怕” 一百二十多人,回答的声音却异口同声。 韩烽欣慰地点了点头:“好,那么我现在告诉大家,我准备带着你们提前突围出去” 207 命令 今夜的月色无常,在浓郁的乌云飘浮下忽明忽暗,时而伸手不见五指,时而亮若白昼,在隐晦不明的月色里,一抹淡淡的血红仿佛夹杂其中,预示着一场血腥屠戮的即将来临,裹在其中的生命,是脆弱还是坚强,这是个问题 副连长老吴疑惑道:“连长,团长不是说九个连一同突围吗?” 韩烽道:“老吴,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我方才派敬友去侦查,他们的士兵甚至一夜也不会闭眼,四处的警戒更是十分严密,咱们独立团化整为零,虽然增大了突围的几率,力量却因此分散了,若是咱们在这种情况下九个连一同冲杀出去,这恐怕正合了鬼子的心意,咱们独立团就危险了。” 周大牛反应过来,道:“我懂了,三哥,你是准备带我们率先突围,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然后给其他同志们突围减轻压力。” 老吴一愣,立马也明白了韩烽的主意,面对韩烽看过来的目光,他义无反顾道:“连长,你就下令吧!” 韩烽点了点头,又对站出来的周大牛一行突击队弟兄道:“大牛,你带着突击队从后坡攀岩突围出去,从那里突围,成功的概率会大的多。” “三哥,那怎么行?让我们和你一起突围吧!” “队长!” “请允许我自私一次,突击队成立很不容易,突击队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和隐蔽性,而绝不该面对这种正面对正面的交锋,我还指望你们突围出去之后,再反过来接应我们那呢!” “三哥,要走一起走!” 老吴对韩烽道:“连长,你就和大牛他们几个一起走吧!一连有我呢!我相信你们几个的能耐,这小小的包围圈还拦不住你们。” 老吴的目光里尽是真挚,韩烽向站的整整齐齐的一连战士们望去,在忽然明亮起来的月光下,战士们的目光出奇的一致,一片浓浓的信任。 韩烽的心头忽地暖了起来,“我是一连的连长,就必须和我的一连待在一起,你们听说过有哪个连战斗的时候,连长丢下自己的连独自逃跑的吗?” “大牛,你们几个别磨叽了,老子的能耐你们还不清楚?区区小鬼子还杀不了老子,灭不了我一连,快走吧!” “是!” 周大牛的目光平静,这一路走来,韩烽对他很是栽培,处处磨砺他成长,在周大牛的眼中,韩烽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的战友之情早就无比深厚,他转身对突击队一行道:“出发。” 突击队一行离开之后,韩烽对一连的战士们道:“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吗?” “连长,你就下命令吧!” “好,我在突围之前特意问团长要了不少的子弹,我一连一百多弟兄,每人的手上至少也有十几颗子弹,一会儿突围的时候,子弹就不要省了,我们这边的火力越猛,鬼子在黑夜中就摸不清楚咱们的状况,团长他们就容易突围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出发吧!我们从北向突围。” 老吴愣了愣,北向路宽,鬼子只怕在那里布置了不少的兵力,可转念他又反应过来,韩烽这是要把容易突围的日军包围圈薄弱点留给其他的连呢! “是!”老吴带头应道,一连战士整装待发,视死如归,在忽然又黯淡下来的黑夜里向着日军包围圈毅然而去 日军第四旅团其实就是个混成旅,真要是论起战斗力来,与日军精锐关东军和野战军相比,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可就是这样的日军二流作战部队,也曾以一个联队的兵力击溃过中央军的两个师,更因为此,一度被誉为华北日军里的精锐,战斗力之强悍似乎毋庸置疑。 然而相对于装备落后到甚至连弹药都稀缺的八路军来说,这样的第四旅团足以称得上是强劲的对手,否则第四旅团把独立团团团围困之后,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也不会在无奈之下选择将独立团化整为零寻求突围了。 后半夜约摸丑时,一天之中最是犯困,入冬之后最是寒冷的时刻,独立团一连在连长韩烽的率领下向日军包围圈发起了反冲锋 第四旅团旅团长松下早就对386旅独立团恨之入骨了,就是这么一个原本在他看来毫不起眼的叫花子队伍,居然接二连三地折损他的虎将,这次围困之前,松下甚至专门派人在装甲车、汽车上喷上了“专打386旅独立团”的字眼,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将独立团彻底消灭。 另一方面,若要说华北方面的日军哪支队伍对于独立团最是了解,自然也是日军第四旅团的旅团长松下。 松下早就开始研究这个令人头痛的李云龙了,他发现李云龙此人带兵打仗毫无章法,基本上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若是你从常规的军事目光去推测,到头来只能是一头雾水。 可是结合李云龙干掉坂田联队和山崎大队这两次战役来看,松下得出一个结论:李云龙的诡计很多,和李云龙作战,必须拿出“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谨慎。 所以,当一连忽然从夜里杀出,况且还不像是突围逃命,居然主动与日军交火,松下便越发地谨慎起来。 火力的稀疏从八路军一向的装备情况上判断,松下认为这次对自己的包围圈发动反冲锋的八路军,至少有一个营的兵力。 一个营的兵力就敢对着自己的包围圈发动反冲锋? 松下觉得有些耻辱,李云龙这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手下,坂田信哲那个倒霉货了吗? 他松下可不是坂田,第四旅团更不是坂田联队,只是出于对李云龙此人的提防,松下当即下令,队伍向战斗爆发处逼近。 “怎么会有战斗?” 一连与第四旅团开战之后,准备突围,正在做最后休憩的李云龙猛地睁眼,“通讯兵,通讯兵。” “团长,一连不见了!” “他娘的,一连怎么不见等等,前面的战斗不会是这臭小子,这次要是老子还能活着冲出去,非枪毙他不可。” 赵刚道:“老李,一连不会是” “肯定是这样,他娘的,这兔崽子。”李云龙骂骂咧咧。 “团长,咱们该怎么办?”邢副团长拿不定主意。 李云龙沉默了片刻,不远处枪声大作,战斗似乎异常激烈,他毅然开口道:“咱们不能辜负了三愣子的好意,所有连准备战斗,立刻选择方向进行突围。” “是!” 忽明忽暗的夜色中,独立团战士们四散突围,战斗一触即发 208 突出包围圈 骤然漆黑一片的夜里,双方的厮杀全凭火力点的暴露,双方对射,若是离得近了,甚至分不清敌我。 韩烽早就注意到天色,一块硕大浓郁的乌云遮月,四下又没有风,按照他的估算,到月亮放明,把黑夜照如白昼,至少还需要大半个钟头。 那么这大半个钟头的时间,就是一连突围出去的最佳时机,日军并不擅长打夜战,因为在黑暗的暮色中,他们的火力优势将大打折扣,毕竟连目标都看不见,完全没有火力倾泻点,打击不到敌人,一切都是白扯。 一连在韩烽的率领下极速摸进,很快便遇到了一波在第四旅团包围圈内的日军巡逻队,这支巡逻队约摸五六十人,由于夜色,并没有发现摸进中的一连战士们。 “连长,怎么办?”副连长老吴的嘴角露出苦涩,韩烽说的一点没错,日军的防守太严密了,这还没有接近包围圈呢!居然就碰上了日军的巡逻队。 看这支日军巡逻队行进的方向,正是冲着韩烽一行隐蔽的土沟而来,双方离了只有不到三百米,是这支巡逻队的手电筒光亮暴露了自己,这才让一连的侦察兵及时发现了这支日军。 韩烽在平静中对老吴笑道:“好办,打。” “打?连长,我们并没有暴露啊!” “迟早也会暴露,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主动一些,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顺道给团长他们争取时间,吸引日军的注意力。” 老吴点了点头:“是!” “准备战斗吧!老吴,给几个排长交代清楚,让兄弟们隐蔽好,把这群鬼子放到三十步之内再打,记住,战斗一旦开始,所有人手榴弹尽管给我扔出去,子弹也别想着节省了,必须把动静闹到最大。 日军的大包围圈离得很近,援军不出十分钟就能赶到,在五分钟之内必须给我解决战斗,三分钟之后,不管情况如何,全体上刺刀进行白刃战,消灭了这些鬼子,什么装备就都有了。” “是!”老吴凛然应道。 片刻的工夫,日军巡逻队越发接近一连战士们隐蔽的土沟,战士们早就收到韩烽的命令了,此刻个个凝神屏气,在木然中等待日军的来临。 五十步! 四十步! 三十五步三十二步三十步! 砰 清脆的枪响在死寂的黑夜里骤然爆发时,直接惊动四方,韩烽一枪打掉了三十步开外,那个拿着手电筒的日军少尉,与此同时一声怒吼:“打” 顷刻之间,一连一百多战士们拼命开火,密集的火力点中夹杂着手榴弹的不时轰鸣,在这漆黑一片的时刻,这处局部战场因为炮火的光亮,仿佛已然白昼。 日军巡逻队被打懵了,这骤然的突袭太出乎他们的预料了,纵然在良好的军事素养下,巡逻队的队长在第一时间下达了作战部署,可是这突如其来的战斗一开始,原本就兵力不多的巡逻队直接就阵亡了一半。 火力激射三分钟之后,掐着从苟霍哲那里勒索来的一块洋表的韩烽,直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并且率先杀了出去。 双方直接展开白刃战在疯子连战士们的厮杀下,准时五分钟时,两方各自倒下数目不一尸体之后,这场突兀的伏击战宣告结束。 老吴正准备下令检查伤亡情况,韩烽抬手打断他道:“来不及了,现在活着的弟兄立马给我把鬼子的衣服扒下来穿上,鬼子的人少,没有鬼子衣服的弟兄排到队伍最后面去,一会儿行动时,谁也不许开口暴露。” 老吴一时之间不明白韩烽的用意,不过这并不耽搁他执行韩烽的命令,几分钟之后,一连剩余的九十多战士改头换面,若是在黑夜里与其他独立团的兄弟碰面,不开口的话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彼此呢! “跟我走!”韩烽并没有时间与战士们解释什么,他带着队伍迅速离开土沟五百多米后遇到了一支日军中队,日军中队长拿着手电筒照了照韩烽的衣服和脸,用日语问道:“敵を発見した可发现了敌人?” 在老吴和一连战士们的紧张下,他们听到自己的连长冲着日军中队长说了几句,然后那支日军中队就转身向着先前爆发战斗的土沟而去。 韩烽则是示意老吴和战士们甩动队列,给日军中队让开了道路,待日军中队离开之后,继续带着队伍快速离开另一面,在土沟伏击战开始之后,李云龙判断时机,独立团另外八个连分别突围。 松下为此彻底疑惑,他已经没有用常规性目光去判断独立团动向的用意了,到头来却还是一头雾水。 这独立团究竟在搞什么鬼?是准备突围?可最开始的那一个营人马是做什么的? 难道他李云龙是准备舍弃一个营的人马来换取其他队伍的成功突围? 松下的嘴角露出冷笑,一连的突然伏击的确让谨慎的他汇聚了不小一部分兵力过去,可是在他看来,独立团的其他队伍想要借助一连的掩护突围,那也是痴心妄想,原因很简单,一心决定覆灭独立团的松下,这一次在独立团驻地的外围布置的包围圈可不止一道,而是足足三道,且三道包围圈相互联系,随时支援。 松下根本想不出李云龙有任何存活下来的可能! 胜券在握的松下等待着通讯兵的消息,土沟战斗打响之后,他先后派了两个大队六个中队向着土沟方向包抄了过去,在他想来,有六个中队过去,就是真的遇见了独立团主力,也足够一战了。 松下倒是好奇,他打定了主意,一旦抓到独立团俘虏之后定要问个清楚,这个李云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可紧接着的消息就令他震惊了,土沟的敌人居然不翼而飞了!别说是俘虏,就是半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好在接着就有第二联队第一大队的一位中队长汇报: 北向的一组巡逻队被歼灭,衣服被扒光,怀疑土沟的八路军已经伪装成了我们的人。 松下这下子头疼了,先是立即在队伍里设定口令,紧接着加大日军队伍的排查,再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可惜松下还是晚了一步,一连已经在韩烽的率领下,利用一身日军军皮,有惊无险地连续过了两道包围圈,是时,乌云才散,四下忽而恢复清明 第四旅团应该有三千到八千人,因为是混成旅,初步估计为五千多人,才可以对独立团形成强力围困,前面介绍说是三千多人,已经改动! 209 困难 虽然一路有惊无险,可各处都是鬼子,一连战士们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心一直在嗓子眼儿上提着,连续两处包围圈突围出去之后,大家这才来得及暂时松一口气。 大难不死,氛围从压抑中转换,不免生出些轻快,老吴现在是对连长韩烽彻彻底底的服气了,他早就知道韩烽是团长李云龙的爱将,一身武艺就是目中无人的魏和尚也十分佩服,独立团连与连之间对抗训练时,韩烽同样带着一连大放异彩,可在带兵打仗方面,老吴毕竟没有真真切切地经历过,哪里能够感受到韩烽的天才指挥。 直到今晚,不过是惊心动魄的大半个钟头,韩烽率领一连率先冲杀日军包围圈,为独立团其他战士们的突围做掩护,并在土沟全歼日军巡逻队,又伪装做鬼子,一路蒙混过关,一兵未损就连过日军两处包围圈。 老吴到现在还有些发愣,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早就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了,面对团团围困的日军,在他看来除了血战,再没有其他突围的途径,这一点就是团长李云龙在也不会例外。 可连长韩烽居然带着一连的战士们在四面八方的日军包围圈下逃了出来,这在老吴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原本难以对付的鬼子,在连长的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傻子,这样的军事指挥能力,简直令人惊叹。 “连长,你怎么做到的?我们居然逃出来了!” 一排长史才笑道:“我就知道,只要有连长在,咱们一定可以活着突围出来的。” “就是就是!” 大家都在笑,唯独韩烽没有笑,他的神情平静的出奇,“老史,人数清点出来了吗?” “嗯,连长,土沟伏击鬼子的巡逻队咱们牺牲了二十三位同志,轻伤十五人。” “没有弟兄受重伤?”韩烽疑惑。 史才沉默了一阵,道:“连长,重伤的兄弟们都没有撤出来,我按照他们的要求把子弹和手榴弹留给了他们,他们被我算在牺牲人数内。” 所有的战士一齐沉默了,一连在韩烽高超的指挥艺术下突围了两道包围圈,尚且牺牲了这许多的同志,重伤的同志为了不拖累同伴,宁肯选择在最后的战斗中灭亡,这是一种怎样的伟大牺牲精神啊! 韩烽为之振动,他望了望周围的战士们,所有人都将性命托付在了他的手上,他们的目光里是无条件的信任,就是韩烽此刻下令再重新杀回去,一连的战士们也绝不会有半声的犹豫。 “活着,哪怕是为了牺牲的弟兄们!然后继续杀鬼子!”韩烽的目光真挚,“兄弟们,战斗现在才真正开始,鬼子不是傻子,我们扮成鬼子逃出来,他们肯定已经察觉,我也没有料到这小鬼子居然给咱们设下这么多层包围圈,咱们接下来肯定还会遭遇日军,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杀出去!” “老吴,告诉大家把日军军服脱了吧!” 老吴道:“连长,咱们不用伪装成鬼子了?” “没用了,一来日军已经有了提防,二来这月色也忽然亮了,咱们若是再伪装成日军,反而容易暴露,更加的被动,最后,咱们若是突围出去,再穿着这身衣服很容易让百姓和友军误会。” 二排长邓庞当即就把日军军服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往地上一扔,道:“奶奶的,这身狗皮,老子早就不想穿了,大不了就和小鬼子拼了。” 战士们很快也把日军军服脱掉,重新换上自己的衣服。 适时已经接近辰时,夜幕做完最后的停留之后就会把这片天空让给白昼,韩烽不清楚独立团其他战士们的情况都怎么样了,他的心里很有些忧虑,这次日军大扫荡,按照历史轨迹发展,独立团将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就是团长李云龙都险些丧命。 这些韩烽还并不担忧,李云龙是有主角光环的,纵然这次日军大扫荡来势汹汹,他也终究可以逢凶化吉,死里逃生。 可有些英雄就可惜了,便如孙德胜,若是没有自己这个意外,韩烽很清楚,孙德胜会在与日军骑兵联队的碰撞中壮烈牺牲,最后一人一马一条胳臂,高喊着“骑兵连,进攻!”的誓言倒在日军的铁骑之下。 何其壮烈,又何其悲哀也! 如今不管造物主之造化弄人,韩烽既然来到了这里,他总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既然可以救下优秀炮兵王承柱,并改变了王承柱的命运,让他成为了突击队的一员,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尝试着也救下孙德胜呢? 只是在这之前,韩烽首先需要考虑的是救下一连自己,否则都自身难保,又怎么搭救骑兵连呢? 侦察兵返回汇报,一公里外已经出现了鬼子,那是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鬼子也不傻,晋地虽然不算辽阔,可相对于这个机械化普遍低下的时代,所谓包围圈也只是把守住各处交通要道,然后再以部分兵力进行围剿罢了! 这次别无他法了,日军很精明,设下包围圈关卡的前面是一片空旷地带,就是为了防备八路的偷袭,外加上天色的逐渐放明,这个时候想要越过这道关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用日军军服伪装也不再适用,松下早就把命令传遍大军,关卡处这个时候绝不会有日军队伍离开,若是有,那就一定是伪装成日军的八路了。 “连长,这仗怎么打?”老吴不得不承认自己与连长韩烽之间的差距,你让他带兵冲锋他绝无二话,可一遇到问题,他就束手无策,只能询问韩烽意见了。 韩烽笑着询问史才:“老史,你有什么主意?” 一排长史才摸了摸脑袋苦笑:“连长,你这可问住我了,要是我,可想不到别的办法,带着我一排悄悄摸进一段距离之后,就直接冲上去。” 二排长邓庞和史才是老战友了,说起话来向来随心所欲,他毫不留情的打击道:“老史,不怪我说你,你也不瞅瞅这处关卡里有多少鬼子,就方才咱们看到的至少就有一个日军小队,更不说还有没看到的,鬼子的哨卡地方又高,哨卡前还是一段不短的开阔地,他们的火力猛,别说咱们就剩下这百十人,就是给咱们一个营,也不一定就能攻上去。” 老吴听的不断点头,二排长邓庞打仗向来有勇有谋,他分析的很有道理,用硬攻的方式,就一连这点人马,只怕两个冲锋就全没了。 那么该怎么冲出日军的这处包围呢? 210 策应 二排长邓庞推理的一点没错,在这处易守难攻的哨卡,日军派了两个小队看守,兵力与一连的兵力基本上对等。 可炮火装备绝不对等,哪怕一连在几个时辰前才缴获了一支日军巡逻队的装备。 以同等的兵力攻打日军看守的哨卡,更不说这处哨卡的易守难攻,一个连防守甚至需要一个营去攻打,外加上日军充沛的优势火力,这仗怎么看,一连的战士们都没有任何机会。 只是不知为何,老吴和邓庞几人总觉得在连长韩烽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为难,似乎这一切的变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 “连长,你有主意了?”老吴有些期待,这位年轻的连长总能给他很多的例外。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韩烽淡笑着点了点头。 “连长,咱们怎么打?” “直接摸上去,硬攻。”韩烽肯定的说道。 邓庞: 他方才还在嘲讽史才呢!怎么连长也决定采用这个打法? 邓庞道:“连长,你是不是有什么用意?” 史才: “你他娘的老邓,老子刚才说这么打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老子,老子也有用意呢!” “你有个屁!你小子那笨脑袋,能和咱连长比吗?”邓庞骂的毫不留情。 哈哈哈,战士们纷纷笑了起来,又一起望向韩烽,等待他的解释。 韩烽道:“这次的打法很简单,我方才并没有说笑,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放明,正是咱们摸上去的最后机会,至于哨卡里的日军,你们放心,他们的哨兵绝对不会发现我们。” “真的假的?”战士们心里疑惑,只是连长韩烽说的信誓旦旦,出于对韩烽的信任,并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就这样,完全像是儿戏一般,韩烽带着一连剩余的近百战士出发了,当时的天色也绝不像是韩烽说的那般“还没有完全放明”,跟在韩烽身边的老吴甚至觉得,若是自己是日军的哨兵,关卡底下的情况自己肯定是一目了然的,近百人的队伍想不知不觉地摸近?想都别想。 可奇迹似乎就这么发生了,在老吴和三个排长的发愣中,韩烽竟是带着队伍成功地摸到了哨卡口,这一路走来,老吴甚至觉得都有些大摇大摆的味道。 哨卡旁的两个日军炮楼都是摆设?日军哨兵都瞎了不成? 在老吴等人的发愣中,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忽然出现的两个鬼子居然给他们打开了哨卡的栅栏,然后转身离开,韩烽接着带队伍进入哨卡。 战斗顺理成章的爆发了,只是没有了易守难攻的哨卡,没有了远程阵地战的火力优势,在哨卡这狭小的空间里忽然进行起来的遭遇战,两个日军小队只是负隅顽抗了不到一刻钟,就全部阵亡。 战斗进行到这里,老吴和三个排长这才发现了问题,突击队的十几位同志什么时候竟是摸进了这处日军哨卡,方才战斗开始,仅仅是突击队的十几人就几乎歼灭了一个日军小队。 原来周大牛带着突击队从后坡攀岩上去之后,以突击队的强悍,鬼子又绝没想到八路可以从高达几丈的后坡上去,也就没有放几人看守,直接就被突击队消灭突围了出去。 突围出去之后,周大牛不放心韩烽,便带着突击队从北向返回日军包围圈,突击队行动隐蔽,鬼子并未察觉,周大牛一行一路给韩烽留下暗号标记,后来在哨卡处,许敬友发现了韩烽一行,他猜测一连是在头疼这处易守难攻的日军哨卡,就和周大牛商议,突击队摸进哨卡炮楼,里应外合一连,一连这才一路莫名其妙地就进了哨卡,与日军展开厮杀。 史才不得不佩服:“连长果然早就料想到了这一切,白害得咱们担心呢!” 老吴望着突击队的周大牛等人感慨,这支小队太不一般了,真不知道这样的突击队,连长韩烽当初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三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团长他们都怎么样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应该是都突围出去了,三哥你这边突然进行突围吸引了不少的鬼子,其他连突围的压力都小了很多,突围出去只是时间问题。” “骑兵连呢?” 许敬友一滞,“骑兵连!之前我打探过消息,骑兵连为了掩护团长他们撤退,和日军的一支骑兵联队对上了,现在正往东南方向突围厮杀呢!” 老吴苦笑道:“骑兵连一直是团长的宝贝疙瘩,上次打山崎大队,骑兵连的同志牺牲了十几人,听说团长心疼的一天都没吃饭,这次遇到鬼子的骑兵联队唉,骑兵连只怕是要没有了。” 韩烽道:“那也未必,咱们立刻出发,抄近路全力向东南向的小丘处赶路,希望来得及吧!” 孙德胜没有想到自己把独立团的骑兵连才训练出来,第一次遇到的敌人就这么强劲,竟是碰上了日军整整一个骑兵联队,那可是至少一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啊! 说起骑兵,一直是冷兵器时代的王牌兵种,特别是到了元,蒙古人策马打天下,版图之大一度震惊世界,善于学习的岛国没有放过这学习的机会,效仿元人牧马,培育马的品种最终捣鼓出高壮雄伟的东洋马,骑兵部队一度充斥在日军部队的方方面面,就侵华日军里,日军骑兵至少就有三十万人。 毕竟在抗战这块儿机械化程度还普遍低下的土地上,一旦遇到山地环境,战马的机动性要远远胜过笨重的军事机械,备受日军青睐。 这一次就是如此,日军骑兵联队一出动,极速的机动性下,才突围出去聚集了不到一个营人马的李云龙就遭受了追击。 两条腿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儿,孙德胜一看情况不妙,带着骑兵连就杀了出去。 日军骑兵联队长黑岛是个皇室成员,传统的骑士,他的骨子里热衷于骑兵这一古老的兵种,可是他也早就听说了,日军骑兵部队在不少处欧洲战场折戟于现代化机械武器,特别是自动式装备,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一扫一大片。 骑兵这一古老的兵种,眼看着就要被时代所淘汰了,哪怕是存留下来,只怕象征意义也要大于实用意义,可以说,这一仗很有可能就是黑岛的骑兵联队最后一仗了。 许多骑兵已经转型为实用型兵种,尽管有为了维护骑兵尊严而不断剖腹自尽的骑士,大势所趋之下,骑兵这一兵种的消逝和取缔,还是难以避免。 这一仗在黑岛看来,不是侵略之战,也不是消灭独立团之战,只是他的骑士们,向骑兵生涯所作出的最后告别罢了! 所以当骑兵连出现的那一刻,黑岛把一切的侵略主义都忘了个干净,能够与骑兵敌人最后一战,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黑岛想都没想,率领着一千多人的骑兵联队,居然舍弃李云龙一行,与孙德胜率领的仅有一百来人的骑兵连战术厮杀了起来。 于是李云龙一行顺利突围,骑兵连却陷入了重围 未完待续,工地放假了,时间充裕会多更一些的! 211 小丘阻击 日军的东洋马是日军多年培育出来的优良品种,速度和耐力都胜过骑兵连所骑万家镇伪军们的马匹。 骑兵连一百多人马与黑岛的骑兵联队对战,起初双方用的多是步枪射击,黑岛的骑兵联队其实同样配有轻机枪甚至迫击炮的,只是那些辎重太过影响骑兵联队的整体速度,索性就被他弃之不用。 黑岛想的一点没错,即使是用最简单的骑射,一百多人的骑兵连也远不是一千多人的骑兵联队的对手。 况且骑兵连战士们的弹药十分有限,哪怕是李云龙偏心,多给骑兵连分配了不少的子弹,骑兵连战士们,除了连长孙德胜有三十多发子弹之外,其余的战士人均分不到十颗子弹,这样算来,就是每一颗子弹都消灭一个敌人,黑岛骑兵联队又站着给骑兵连打,骑兵连仅利用手上的子弹,也根本就消灭不了黑岛骑兵联队。 没办法,孙德胜对自己的状况心知肚明,骑兵连对日军战骑兵联队,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在这种悬殊的实力之下,别说是他孙德胜,就是换做任何一个人,也绝不能改变这种逆差。 骑兵连甚至不能和骑兵联队进行决战,不是不敢,而是决战一开始,其实也就意味着结束。 孙德胜当然不怕死,怕死也就不是他孙德胜了,可孙德胜不想白白的送死,骑兵连可以牺牲,却必须要把敌人从团长他们那里引开。 所以孙德胜对骑兵连下了命令:进行运动骑射,避免与骑兵联队决战。 就这样,骑兵连在孙德胜的率领下把战线一直拉了将近十公里,在纵横的晋中各地貌上跑了个遍,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骑兵连战士们被不断消耗。 快接近小丘的时候,孙德胜扭头一看,顿时在心痛中沉默,骑兵连一百多人马,到了此刻就只剩下了十几人,至于黑岛骑兵联队牺牲的那几十人,根本不痛不痒。 一个战士喊道:“连长,我没有子弹了。” 一个战士接着喊:“连长,我也没有子弹了。” “你们谁还有子弹?”孙德胜的心情沉重,没有了子弹,骑兵连可就连最后拖延时间的机会也没有了,“不过团长他们应该安全了”,孙德胜总算是找到了最后的安慰。 李云龙慧眼识珠,对孙德胜有知遇之恩,孙德胜对于李云龙一向十分佩服,能够用骑兵连的牺牲换取李云龙一行的突围孙德胜的嘴角扬起一抹笑,他孙德胜就算是死,也不亏了。 战士们回应:“连长,我们都没有子弹了。” 孙德胜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苦笑,子弹储备量最大的他都已经弹尽粮绝,战士们又怎能例外呢? “连长,咱们怎么办?” “给小鬼子拼了!” 孙德胜欣慰地点了点头,他望着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战士们,这一刻他们都是自己的兄弟。 孙德胜一边策马,一边指着小丘之外的开阔平原地带道:“好,他妈的巴子,弟兄们,就在那里,咱们骑兵连和小鬼子拼了。” “拼了!” 驾 小丘是孙德胜一行所望见的,进入开阔平原地带前的最后一处丘陵,这处丘陵地形奇特,两侧是山陵陡峭,植被茂密,只是适逢冬季,绿叶凋零,仅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交错,中间横亘出一条山道,约摸可以三五匹马并驾齐行。 小丘其实并不大,策马的话,几个呼吸间就可以一跃而过,而过了这处小丘之后,地形骤然变化,一处开阔的平原镶嵌在这里,四下一望无际。 孙德胜知道弹尽粮绝的骑兵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连胯下的马匹,都已经筋疲力竭,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日军的东洋马追上。 继续奔逃?那只能是给鬼子做活靶子,还不如留下战马的最后体力,和鬼子来一场血性的决战,骑兵冲锋! 孙德胜于是打定了主意,小丘之后的那处平原,就是骑兵连与敌人最后决战的地方。 呼 冷冽的北风刮着脸颊,打在皮肤上和刀割的一般生疼,疼着疼着,脸冻得彻底麻木掉,再没有感觉,状况这才好了些,骑兵连战士们此刻谁也没有在意这寒风的冷冽,冷冽的寒风在此时此刻也只是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徒添了几分悲壮罢了! 天高云远,冷风呼啸,小丘孤孤,一目悠悠。 骑兵连十几骑卷着尘土,一路狂奔过小丘,身后的黑岛骑兵联队纵马追赶,不时以枪支击落对手。 将近小丘,冲在最前头的联队长黑岛骑术精湛,一手持缰绳策马,一手握着指挥刀发号施令,他下令继续追击,停止射击,抓活的。 可他自己其实很清楚,以敌人狂奔式逃亡的毅力,这绝对不会是一支会主动投降的敌人。 黑岛在等待,等待敌人拿出勇气与自己的联队进行最终的决战,他这辈子经历过太多这样的决战,唯独这一次胜券在握,敌人的实力甚至根本就不值一提,可也唯独这一战,他于沉重中期待。 骑兵连跃过了小丘,速度猛然一顿,黑岛的嘴角露出笑容,他猜的不错,敌人弹尽粮绝,只能与自己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とつげきする冲锋!”黑岛下达战令。 黑岛骑兵联队转瞬间离了小丘隘口不到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不到五十步的时候,在忽然狭隘下来的空间里显得密密麻麻的黑岛骑兵联队,突然遭到火力突袭。 火力攒射点是从小丘的两侧山陵爆发,敌人携有重型武器,轻重机枪都有,密集的火力攒射之下,黑岛骑兵联队前队骑兵不断栽倒,后续的骑兵来不及勒住马绳,战马直接撞在栽倒的前排马匹上,因为此跌倒的战马同样不少。 黑岛吃了一惊,这里怎么会有敌人埋伏? 可眼前猛烈的火力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可恨的是敌人的狡猾,居然把火力点设置在居高临下的小丘山陵两侧,火力点直接覆盖小丘下唯一的隘口,黑岛骑兵联队的骑兵们想要在这种密集的火力下冲过小丘,绝非容易 212 转战 才冲出小丘的孙德胜愣住了,敌人没有追上来? 不远处的小丘忽然爆发枪声,一个战士兴奋道:“连长,好像是咱们的人。” 孙德胜大是意外:“团里的其他同志都没有从这里突围的,怎么会有咱们的同志埋伏在这里?” “连长,会不会是团长回来救我们了?” 孙德胜摇头道:“这没可能,鬼子这次是狠了心要消灭我们,封锁圈就设了三道,团长他们是从北边突围的,要是团长来救我们,那就正好进了鬼子的圈套了。” “连长,好像是一连的同志!韩连长他们!” “一连!这怎么可能?”孙德胜不敢置信,一连是最先突围的,当时就吸引了大量的鬼子围剿,为此独立团的其他队伍这才借势杀出重围。 当时枪声在黑夜里爆发之后不久,又归于平静,邢副团长说一连是牺牲了,团长李云龙如何也不相信,为此还把邢副团长臭骂了一顿:谁他娘的死了老子都信,他三愣子会被几个小鬼子杀死?打死老子老子也不会相信。 孙德胜当时是和李云龙在一起的,他听了邢副团长的猜测也是一阵沉痛,对于一连长韩烽,孙德胜一直非常敬佩,虽然比自己年龄小,可那一身的本事他孙德胜是由衷的服气。 可就在孙德胜都觉得一连的战士们是连同连长韩烽一起牺牲了的时候,就在他骑兵连将亡的时刻,韩烽居然带着一连“从天而降”? “走,过去支援一连的兄弟们!”孙德胜来不及思索韩烽是如何带着一连逃出日军重围的,带着骑兵连剩余的十几人重新向小丘赶去。 双方见了面,孙德胜不由得再次惊叹,果然是一连,孙德胜见了韩烽,感激道:“三哥!” “老孙,别废话了,去老吴哪儿领枪和子弹,鬼子还有一个骑兵联队呢!赶紧参加战斗!” “是!”同是连长,孙德胜却在此刻毫不犹豫地选择听从韩烽的指挥。 黑岛此刻很是为难,这小丘隘口对于骑兵太不利了,大群骑兵没法儿一同通过,三五个骑兵又很难从独立团一连的交织火力下冲过去,至于远程火力,黑岛忽地有些后悔过早的舍弃,现在就手中这些枪支,根本就没法儿对小丘山陵上的八路进行有效的打击。 特别是身在马上,相对于伏击在小丘之上居高临下的一连战士们而言,射击本来就存在困难,丘陵地形马匹就没法儿进行冲锋,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 至于下马进攻,黑岛更是想都没想,黑岛是个十分传统的骑士,在他看来,骑兵就应该在马上杀敌,若是下了战马,那还算什么骑兵呢? “連隊長、どうする联队长,怎么办?” 黑岛沉思了一阵,他从望远镜里望见了一切,小丘上的敌人并不多,顶多相当于日军两个小队,两个小队依托地形就阻击了一个骑兵联队的进攻? 黑岛知道这绝不可能,若是真的发生,岂不是真的用耻辱的事实证明,骑兵这个古老却曾经辉煌过的兵种,当真是应该离开战争这个舞台了呢? 黑岛虽然传统,却绝不古板,他当即下令,骑兵与步兵结合转换,以骑兵快速逼近小丘,然后下马进行冲锋,势必消灭小丘的敌人。 不得不说黑岛的这一战术十分有效,他骑兵联队的兵力毕竟是一连战士们的十倍不止,冲锋一开始,一连战士们就陷入了苦战。 好在这一次骑兵联队急于追赶骑兵连,并没有携带辎重火力,从此刻的火力上讲,一连甚至超过了骑兵联队,再借助小丘居高临下的优势,骑兵联队虽然人多,一时之间还真是攻不上小丘,双方暂时陷入胶着。 黑岛开始焦急了,他从来没有担心战争的胜负,他只是忧虑骑兵的命运,一个骑兵联队居然连个小丘都攻不下来,这要是让紧接着赶过来的其他日军部队发现,岂不是会嘲讽:骑兵无能。 殊不知韩烽一方同样焦急,小丘战斗一开始,势必会惊动其他的鬼子,这骑兵联队没有携带重武器还好说,若是携带重武器的其他日军部队赶来,甚至可以用重火炮直接炸平小丘,到那个时候,一连可就插翅难逃了。 “连长,咱们该怎么办?”老吴同样清楚一连此刻的处境。 孙德胜道:“三哥,你来救我我很感激,可我骑兵连不能拖累你们一连,你让我带着骑兵连杀出去,引开敌人,你们趁机离开吧!” “放屁!”韩烽臭骂孙德胜,心里更是无语,他就是专门来救孙德胜的,要是这好不容易才救下来,又给搭出去,那不是白来了? “大家不用慌,你们看这天色,突围战斗进行了这么久,天马上就黑了,咱们再坚持一段时间,天一黑,鬼子只能暂停进攻,那个时候就是咱们撤离的时机。 只是对方也不是傻子,咱们必须保证把鬼子骑兵打退,绝不能让他们冲过小丘,否则鬼子一旦在小丘前后形成包围圈,咱们可就被动了!” 孙德胜道:“三哥,让我们骑兵连来吧!只要我骑兵连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会放鬼子过小丘半步。” 韩烽道:“也好,老孙,你就带着你的骑兵连守在小丘隘口尽头,等天色黑定之后,咱们就汇合撤离。” “是!” 独立团的突围情况并不乐观,九个连从不同方向突围,尽管韩烽的一连已经吸引了鬼子的很大一部分火力,可这次日军围困歼灭独立团的决心太大了,直接派出第四旅团来,在独立团周围设下的包围圈足足三道,独立团战士们经过一天的奋战,虽然全部冲出日军包围圈,却伤亡惨重,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李云龙带着一队人马突围之后,很快与一齐突围出去的部分人马汇合,一行立马有了接近一个营的人马。 李云龙这时才来得及询问情况,“其他连都冲出来了没有?” 张大彪回复道:“团长,我一营除了一连都已经冲出来了,其他的连应该也已经突围,只是骑兵连为了引开日军骑兵联队,现在正被追杀呢!” “他娘的,我独立团还从来没有丢下过一个兄弟,走,弟兄们,跟我杀回去!” 一个通讯兵忽然来报:“团长,辛庄不远处发现一批鬼子,看样子他们是准备进入辛庄扫荡,辛庄里还有不少的乡亲们没来得及撤离呢!” “唉!”李云龙叹了口气,“所有人,立马跟我进辛庄布防,掩护百姓转移” 213 撤离 这场大扫荡日军来势汹汹,八路军和日军在敌后打了这么多年仗,真要是论起战斗力,还真不是对手,百团大战算是一场反例,可八路一方依赖的也是数倍于日军的兵力。 同等兵力之下,在抗战历史中,落后的华夏军罕有战胜日军士兵的,这种情况甚至是一直持续到抗战后期。 就在日军第四旅团围困独立团的时候,一直没有露面的山本特工队可没有闲着,山本带着特工队一路潜行,避免与任何的百姓和普通日军士兵接触,以保证行动的绝对隐蔽性。 这已经是山本第三次进行斩首行动了,算不得失败,却也绝对算不得成功,应该说是在接近成功中功亏一篑吧! 摸进太行山八路军总部的山本有些震惊,这些叫花子部队的士兵对于他们的组织太忠诚了,前赴后继的送死,在毫不犹豫中用鲜血和生命换取上级首长的撤离。 强悍的山本特工队居然被八路军总部的一个警卫营硬生生地拖住了步伐,最终山本特工队与日军扫荡部队里应外合之下,八路军指挥部被迫转移,八路军总部副参谋长在指挥总部转移突围的时候,壮烈牺牲。 这就算是山本特工队斩首行动最大的成果了,只是最终还是让八路军总指挥部成功转移,山本再次功败垂成。 日军的这次大扫荡十分歹毒,特别是被筱冢义男针对的八路军独立团,整整一个日军第四旅团五千多人的强力围困之下,队伍被打散,建制都被打残了,李云龙将突围之后的队伍集合起来,一清点人数,居然就剩下了不到一个连的人马。 骑兵连没有来得及搭救,一连还不清楚是死是活,三个营长只有一营长张大彪活着冲出突围,李云龙带着队伍最后进入辛庄布防,掩护辛庄的百姓转移撤退的时候,也禁不住在心底感慨:他娘的,咱老李打了半辈子的鬼子了,没想到这次居然阴沟里翻船,要栽在这里了。 二营长沈泉、三营长王怀保、孙德胜三愣子,这些都是多好的兄弟啊!李云龙想到这里,心里猛地一痛,特别是三愣子,李云龙虽然在骂邢副团长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三愣子肯定不会出事的,可事实摆在面前,独立团都打的只剩下不到一个连了,最先冲击日军包围圈,被日军死死围困住的一连,就算是李云龙自己在那种境地,他也根本就想不到任何活下来的可能。 唉,李云龙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悲痛当中,也没有时间悲痛,他是军人,一切的感情发泄,也只能等到战争结束之后。 战斗结束,你就算放声痛哭,也无可厚非,可只要还在战斗,哪怕你是死了爹娘,没了兄弟,也必须忍住所有的泪和痛,继续拿起枪,迎击敌人。 而现在对于李云龙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拖住日军,给辛庄百姓的撤离争取时间。 只是留给李云龙的只有一个连的人马,且弹药已经所剩无几,日军还携有重火炮,为了防止日军火炮轰击,李云龙下令战士们隐蔽在辛庄屋舍里,把日军放进辛庄之后再进行村庄内的游击战斗,并趁着入夜之后进行突围。 而就在李云龙的辛庄游击战艰难地进行着的时候,随着夜色来临,在小丘的山陵激战了数个时辰的一连终于迎来了暂时喘息的机会。 天色黑定之后,黑岛下达了暂时停止进攻的军令,小丘上的这支八路的战斗力之顽强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数个时辰里,他足足组织了九次进攻,却全部被山头的八路击退。 这支八路的火力点布置的相当精巧,配合着适当的手榴弹和轻机枪扫射,队伍里又有不少的射击好手,黑岛的骑兵们本来擅长的就不是步兵冲锋,连续九次,进攻都被打散。 九次进攻下来,黑岛的心头滴血,他的精锐骑兵直接折损了三百多人。 一连当然也难以避免的战损,即使有机枪辅助,并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势射击,也牺牲了将近一半的战士。 若是再这样打下去,天未入夜,黑岛骑兵联队再有几次冲锋,估计一连也就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终于迎来了黑夜,韩烽知道是时候撤离了,可是“连长,我们往哪里撤?现在到处都是敌人。” 韩烽道:“去辛庄。” “辛庄?那里还在日军的包围圈之内啊!”老吴有些不解。 韩烽当然清楚辛庄在日军包围圈之内,可他更清楚李云龙和魏和尚会陷在辛庄里,纵然政委赵刚应该会及时出现搭救两人,可万一剧本不对,赵刚没有出现呢? 那魏和尚和李云龙岂不就没戏了? 韩烽不敢赌,况且他也得尽快与李云龙会合,“老吴,现在没有时间和你们解释了,咱们凌晨时分出发,与隘口老孙他们汇合,然后向辛庄进发。只是记住,在咱们离开之前,在隘口埋设上地雷,鬼子的骑兵速度快,一旦发现咱们撤离,肯定会派骑兵追赶,地雷这个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是!”老吴转身下去安排。 黑岛当然知道冲过隘口就可以彻底围困小丘的敌人,可那绝非易事,他尝试着用骑兵冲刺了几次也没能成功,狡猾的敌人不止是在隘口尽头设下机枪阵地,更在隘口小道上埋设了不少的地雷,骑兵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已经入夜,黑岛骑兵联队的骑兵本来就不擅长山地冲锋作战,外加上黑夜,连敌人也看不清楚,黑岛只得下达暂停进攻的命令,他准备在天明之后,向小丘的敌人发动总攻,一举消灭敌人。 若还不能成功,黑岛也无话可说了,或许,骑兵这个兵种会被现代的战争形式淘汰,根本就是无法逆转的事情。 凌晨时分已经过去许久,负责放哨的日军士兵汇报,隘口处隐约听见马蹄声,黑岛恍然:敌人这是准备趁着黑夜撤离呢! 骑兵压境,踩响了隘口处老吴带人埋设的地雷,绊响了突击队设下的诡雷,又无奈后撤。 一连的剩余战士在韩烽的率领下趁夜,趁着黑岛骑兵联队反应过来的时间空挡,成功地摆脱了黑岛骑兵联队的追击 214 及时 辛庄游击战打了一夜,从黄昏的时候开始,枪声密集,再到后来的稀疏,一夜的时间悄然划过,可枪声就是没有停止。 纵然是强悍的日军也在这一刻头疼,这些八路军游击战太难对付了,你永远也料不到他们会忽然从哪里跳出来,然后嗷嗷叫着和你拼命,或许是门口,或许是树下,甚至是在你打个盹的时间,这些游击中的八路就像是小强,怎么打也打不死,怎么除也除不尽。 当然,游击战也是有限度的,若这里是十万大山,李云龙一行自然可以把日军绕的头晕眼花,然后从容而退。 可这里是辛庄,李云龙一行又因为要掩护百姓撤离,根本没法儿撤出战斗,最终辛庄的百姓是撤离了,李云龙一行却陷入了苦战。 一夜苦战之后,天才麻麻亮,窝在一家老乡的柴房草垛里的李云龙满脸疲惫,从浅睡中猛然惊醒,“和尚,和尚。” “团长,你叫俺!”团长可以休息,警卫员却不能休息,一夜没有闭眼的魏大勇的眼睛里尽是血丝。 “枪声怎么停了?” 魏和尚一滞,声音里带着些悲痛:“团长,咱们的同志只怕已经全部牺牲了。” “放屁,扶老子起来,给老子继续参加战斗。”李云龙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忍不住地打寒颤,浑身忽然像是掉进了冰窟一般。 魏和尚连忙拉住李云龙道:“团长你别动,你忘了,你在突围的路上病了。” “老子没病,扶老子起来。”李云龙挣扎了几次却还是无法起身,原本像是掉进冰窟一般的身子,忽然又开始发热,冷热交替,不断地侵蚀着李云龙的身体与神经,铁打一样的汉子,此刻虚弱的说话都直哆嗦。 魏和尚急得都快哭了,李云龙好着的时候,哪怕是天要塌下来,他也浑然不惧,因为他笃信,只要有李云龙在,一切的困难都可以解决,一切的敌人都将被消灭。 大不了逢敌亮剑,与敌人杀个你死我活。 可李云龙此刻倒下了,和尚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他急道:“团长,你怎么样了?” “老老赵他他们怎么样了?” “团长,你放心,咱们夜里分了两路突围,政委他们已经成功冲出去了。” “那就好就好。” “团长,枪声停止,咱们带着的兄弟只怕都已经牺牲了,俺这就带你撤退,再晚,等鬼子搜过来就来不及了。” 魏和尚去拉李云龙,却被李云龙奋力挣脱,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和尚,你走吧!老子哪里也不走了,就在这儿了。” “团长!” “你少给老子废话!突围的时候老子让你给老子留一挺轻机枪,带着其余的人撤退,你居然敢把老子打晕带走,真是反了你了,你再不走,老子枪毙你。”李云龙说着,在颤颤巍巍中举起了手枪。 魏和尚把脑袋顶在李云龙的枪口上:“团长,你就是枪毙俺,俺也不走。” 四目相对,李云龙从魏和尚的目光中看到的是一片决绝,他叹了口气,“好兄弟,既然不走,那就拿起枪,和老子一起战斗!” “是!”魏和尚大喜,回答的斩钉截铁 韩烽带着一连连夜跋涉赶到辛庄的时候,辛庄里的枪声已经归于平静,老吴望着平静的辛庄疑惑,“连长,咱们来这里做什么?” 韩烽道:“老吴老孙,你们看此刻的辛庄平静,其实里面早已经钻进了鬼子。” “辛庄里有鬼子?鬼子来这里做什么?” “鬼子正在搜索,你可知道他们搜索的是谁?” 老吴道:“肯定是咱们的同志。” 韩烽点了点头:“不仅是咱们的同志,若是我猜的不错,鬼子搜索的就是咱们团长。” “团长!” 老吴和老孙大吃一惊,“团长不是早就突围出去了吗?” “没时间和你们解释了,咱们快进去吧!团长肯定就被困在辛庄,魏和尚应该和团长在一起,只是他们究竟在什么位置我还不能确定,咱们进去之后就一路摸索过去,枪声一响,肯定就是团长他们了。” 当一队日军搜索着前进,眼看着就要逼近李云龙和魏和尚两人藏身的柴房。 这越是危机的时刻,李云龙暗恼,自己的身体竟是越不争气,开始冷热交替起来,就连握在手中的枪都有些颤抖,这哪里还是那个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李云龙呢? 李云龙是从来不怕死的,他要是怕死,就不会和小鬼子死磕这么多年,为了打鬼子,有的时候甚至违抗上级的命令。 用李云龙自己的话说:他从参加队伍开始,就一直把自己的脑袋绑在裤腰上了,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怕谁? 但李云龙此刻却不想死,他自己当然是没什么了,死就死了,至少也死在冲锋的路上,死在了与鬼子拼杀的路上,可和尚不同,这小子还年轻着呢!比李云龙足足小了十几岁,刚满十八呢!这一身的本领却陪着他李云龙栽在了这里,李云龙想想都觉得可惜。 李云龙最后看了魏和尚一眼,心道:和尚啊和尚,这辈子算是老子欠你的了,等下辈子,老哥哥为你上刀山下油锅,也一定把这份同生共死的情义还给你。 纷乱的思绪收回,鬼子终究还是摸了过来。 两个探路的伪军刚刚摸进屋子,和尚直接赏了两颗子弹送两人归西,可是这枪声也引来了日军,四处的日军士兵开始向着魏和尚二人所在的柴房包围过来。 “连长,有枪声,听着声音不远,应该就在前面了!” 响起的枪声自然也提醒了韩烽一行。 韩烽听了顿时大喜,只要还有枪声,那么剧本儿就还是按照他记忆中来的,他连忙下令,“所有人,快,立马跟我去营救团长他们!” 总算赶了个正好,韩烽冲散日军包围圈,歼灭了外围伪军的时候,魏和尚和李云龙所在的屋子已经是熊熊大火。 死里逃生的魏和尚大喜,险些热泪盈眶:“团长,是三哥他们来救咱们了。” “三三愣子!”李云龙最后紧绷着的神经一松,整个人直接昏迷过去,脑海里最后生出一抹欢喜: 这臭小子果然没死 215 血战 剧本儿果然没有按照韩烽的记忆进行,政委赵刚并没有及时出现,若不是韩烽带着战士们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李云龙和魏和尚这两个人物只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魏和尚从熊熊大火中把李云龙背了出来,韩烽从魏和尚的身上接过李云龙,“和尚,辛苦了。” “三哥,你再不来俺和团长就死在这儿了,你又救了俺一命。” “说这些做什么,状态怎么样,还能参加战斗不?” “俺能!” 韩烽笑道:“敬友,给和尚一把轻机枪。” “是!” 战斗到这里还远没有结束,辛庄里的日军并没有撤离,韩烽带着一连的战士们只是打死了几十个伪军和十几个鬼子,外围的鬼子开始向着韩烽一行所在的地方包抄。 韩烽把昏迷中的李云龙交给周大牛之后,下令就在辛庄和鬼子打一场伏击战。 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韩烽带着一连赶过来的时候,日军正在追捕搜寻李云龙,包围圈已经涣散,一连的战士们自然很容易就冲进了包围圈,救下李云龙和魏和尚。 可韩烽刚救下李云龙,辛庄外围的鬼子就反应了过来,堵住村子的出入口,直接将一连再次困在包围圈中。 适时,辛庄附近至少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外加上不少的伪军,兵力是韩烽一行的五六倍,韩烽心里明白,以自己一连所剩无几的兵力,弹药又在小丘阻击战中消耗了个七七八八,若是正面作战,自己这点人手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消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辛庄是个并不算小的村子,村子里屋舍纵横,阡陌交通,很适合打伏击战,日军弄不清楚韩烽一行的具体方位,火炮也没了用武之地,他们想要消灭韩烽一行,就只能进入村庄,和一连的战士们作战。 利用一处村庄伏击兵力六倍于自己,装备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这可不是件容易事情。 韩烽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当即下令:“大牛,你带着突击队,立马在日军必经之地布设诡雷,然后占领东向的制高点,那里是辛庄唯一的土坡高地,安排几个人在那里狙击敌人。” “是!” 周大牛领命去了之后,韩烽又对老吴道:“老吴,让战士们各处隐蔽在辛庄内,利用周围的一切,土屋、树木、地道等都是可以借助的东西,记住,开枪之前先必须保证自己开枪之后可以及时撤离。” “是!” “至于老孙,我有个事情得拜托你,你和我进屋说吧!” 孙德胜跟着韩烽进了一间土屋 战斗打响是在大半个时辰之后,在韩烽的交代下,战士们在日伪军进入辛庄之前一枪未发,一直把鬼子放到了眼前,才开始进行袭杀。 最先开枪的是一排长史才,这位来自豫剧故乡的汉子作战勇猛,姓名起的很不副实,绝非“才”,应该叫“史武才”才对。 他最喜欢用的武器是歪把子轻机枪,史才一直觉得,只要有一把歪把子轻机枪在手,哪怕有漫山遍野的小鬼子冲上来,他也可以把鬼子杀个干净。 当那五六个倒霉的鬼子踏进史才的视线之内的时候,他们大概还不清楚,他们的死亡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端着轻机枪的史才在那六个鬼子始料未及中从草垛中一跃而起,满身的稻草纷飞,属于歪把子轻机枪的火舌疯狂喷薄,六个鬼子还没有来得及开上一枪,就在史才的扫射中全部归西。 结束战斗的史才抓紧时间搜集日军尸体上的弹药,小鬼子携带的弹药一般都十分充足,他将几个鬼子身上的子弹搜罗一空,这种适用于日军所有三八大盖儿的65子弹,同样适用于他手中的歪把子。 这又是史才酷爱歪把子的缘由之一,步枪子弹与歪把子轻机枪所用的子弹一样,只要他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不坏掉,他就可以从鬼子的手中缴获来源源不断的子弹,甚至越打越富。 史才这边枪声一响,这场非集中的伏击战正式打响,零散搜索进行的小鬼子尝到了苦头,神出鬼没的一连战士们简直成了他们的噩梦,短短时间内,一连和日军双方的战损比甚至达到了1:10。 这无疑是个惊人的数字,从烈火与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一连战士们杀起鬼子来更加的冷酷、利索、平静,日军很快就惊醒过来,这似乎残余在辛庄里的敌人或许并不是负隅顽抗的待宰者,而是潜藏在暗中,随时可能收割掉他们性命的刽子手。 日军指挥官不敢再大意了,这短时间内的伤亡已经足够让他震惊,他连忙下令:所有搜索日军,至少以一个小分队的人数前进,且小分队与小分队之间不能离开超过一百米,再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偷袭的机会。 不得不说小鬼子的这一措施起了作用,战斗再次爆发之后,一连的战士们虽然可以偷袭几个鬼子,可最终也逃不过瞬间围困过去的鬼子的追杀,想要在进行偷袭之后全身而退,已经变得艰难起来。 一幕幕血战爆发,三五成群的一连战士在日军的局部包围下壮烈牺牲,他们被日军团团围困,也舍命拼杀,最终倒在血泊之中,何其悲壮也? 战损比悄然逆转1:3,就这,还是突击队几个神枪手在制高点狙击,诡雷不断炸响的情况之下。 可鬼子的兵力远在一连兵力之上,就是一连全部打完了,也不可能换掉这所有的日军。 不仅如此,狡猾的日军利用伪军探路,很多时候战士们只是打死了几个伪军,接着就被围上去的日军残忍地杀害,伏击战情形急转直下。 灰头土脸的老吴找到韩烽的时候吓了一跳,连长的脸上满是鲜血,他紧张道:“连长,你受伤了?” 韩烽摇摇头:“没事儿,鬼子的血溅在了脸上而已。” 老吴仔细一看,也对,连长的脸上虽然满是鲜血,可精神却是很好的,身上也没有看到伤口,他这才放下心来,道:“连长,情况不太好,鬼子现在都抱团儿走了,又有伪军在最前面探路,咱们的伤亡不小,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韩烽沉默,小鬼子很精明,想要利用一座辛庄就干掉六倍于自己的敌人,这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借助一些手段,根本不可能实现。 韩烽开口:“看到老孙了吗?” 老吴一愣,“孙德胜?我一直没看到他在哪儿啊?” 正说着,韩烽忽然冲着不远处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老孙回来了。” 216 赵刚的震撼 返回的孙德胜脸上带着兴奋,见了韩烽和老吴,不待韩烽两人开口,便激动道:“三哥,你让我做的事情都弄好了。” 韩烽道:“那就好,你的动作再慢一些,咱们的弟兄可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韩烽转身对老吴道:“老吴,按照咱们早就和战士们说好的暗号,命令所有同志立刻向辛庄正中心的垛场撤退。” 老吴愣了愣,不明白韩烽要做什么,但还是执行命令,拿出手枪冲着忽然安静下来的辛庄上空连开了三枪。 隐藏在辛庄各处的一连战士们顿时惊醒:连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至于撤退的地方早就交代好了,就在辛庄的中心处——垛场。 所有战士令行禁止,撤退令一下,哪怕落单的鬼子就在自己面前,也决计不会贪那一个人头,在暗中利用纵横的房屋悄然向垛场撤离。 于是正在搜索中的日军疑惑了,土八路都到哪里去了? 充当炮灰的伪军们却侥幸起来,总算是保住了小命儿。 日军指挥官拿出望远镜爬上一处房顶一看,好家伙,原来土八路准备逃跑呢!他大指方向,下令堵在辛庄出入口的日军全部参与追击,围剿的日军便跟着一连战士们的撤离的方向垛场追去。 一连战士们的动作很快,不过十多分钟时间,全体撤离到垛场,至于没到的,恐怕永远也不会到了。 老吴一清点人数,顿时心痛不已,一连一百二十多号兄弟,打到现在,居然就剩下三十几人了,伤亡之惨重令人沉默。 魏和尚拍了拍老吴的肩膀,“兄弟,你不用伤心,俺们几个连的伤亡更重,就俺和团长逃出来了,就这,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只怕小命儿也要丢在这里了。” 老吴感慨道:“这次小鬼子真是铁了心要消灭咱们独立团了,妈的,一个团的兄弟打到现在,只怕也没剩下几人了。连长,你下令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和小鬼子拼了。” 韩烽道:“老吴,打仗嘛!流血牺牲在所难免,不动脑子的硬拼可不行,咱们还得给独立团留点儿火种呢!” “大牛,鬼子过来了没有?” “已经朝着咱们这边儿包围过来了。” “好,撤!” “撤?”老吴愣住了,余下的一连战士们也愣住了,敌人已经把这里团团围困,眼看着就插翅难逃了,连长韩烽要是说“打”,战士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可居然是“撤”? 韩烽没有给老吴解释什么,“老孙,你带路,大家跟上。” ……然后,在老吴一脸懵中,孙德胜带着大家进入一处地道,接着把地道口炸毁,这处地道应该是人工开挖,十分狭隘,周围尽是黄土,一次只允许一个人猫着腰通过。 可不管怎么样,居然有个地道可以逃生,老吴大喜,他终于明白了,难怪连长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慌乱,原来早就发现了这逃生的好地方。 孙德胜却对老吴道:“孙副连长,不要发愣了,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众人一路无话,很快将狭隘的地道走完,当忽然明亮起来的光线刺眼,一行人钻出了地道,原来这地道刚好穿过垛场,通到垛场外百十米的地方。 在老吴的震惊中,韩烽非但没有下令抓紧时间撤退,反而带着队伍又向着垛场出发,紧接着老吴发现,垛场的周围到处都是干枯的稻草,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还没有来临,这些稻草一点即燃,是很好的引火柴,稻草似乎被人有意堆放,将整个垛场团团围住,再加上垛场里四处堆放的稻草,一旦点燃,势必…… 点燃!!! 当熊熊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老吴恍然大悟,随即是忍不住的惊叹,他望着身旁那道面色平静的年轻身影,不由得在心底感叹:原来,仗还可以这么打! 滔天的火势将本就不算大的垛场彻底围困,绝大部分日军因为在垛场中搜寻而被围困在垛场当中,他们在火势下敛去了一切侵略者的暴戾,面对大火的威力,在瑟瑟发抖中不断哀嚎。 还有一部分日伪军侥幸没有进入垛场,却看着那无情的烈火,听着同伴们的哀嚎束手无措,有日军士兵吼着去救火,结果又遭到韩烽一行的背后突袭,损伤惨重。 大火未尽,火势里不时有手雷被大火灼烧之后发出的爆炸声,孙德胜带着战士们不断地抱薪旺火,把木头往垛场里扔。 偶尔有些个意志力惊人的日军士兵冲出垛场,化作火人,手舞足蹈中被一连的战士们击毙。 就这样,说出去都令人难以置信,韩烽带着四五十人的残兵,借助一个辛庄,通过一场伏击战和一场垛场大火,居然消灭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和数量不少的伪军,超过六倍于自己的敌人。 政委赵刚带着一群民兵同志,在妇卫会主任杨秀芹的领路下急匆匆地赶过来救人的时候,望着那一片火海,在了解了前后战斗的经过之后,赵刚不得不佩服,甚至陷入震撼,韩疯子同志的军事指挥能力,当属他生平仅见。 “快,小陈,背上团长,更远处的鬼子很快就会包围过来,咱们抓紧时间撤退。” 一个温柔又不失大方声音响起:“你把团长放下,笨手笨脚的,哪有这么背人的?团长还生着病嘞,你要是不行,就俺来背,咋地,你瞧不起俺?俺的力气不一定就比你小哩。” 韩烽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算不得十分漂亮,却相貌柔和颇具英气的女性,再加上正直青春岁月,举手投足间,在一群老爷们儿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韩烽自然想起来这是谁了,这不正是李云龙不久之后的妻子,秀芹吗? 小陈为难地望着赵刚,赵刚却在心里好奇,杨主任这面上心上,似乎都透露着对咱们李大团长的关切呢!难不成老李这家伙,非但大难不死,还撞上桃花运了? 赵刚装作一脸严肃,对小陈道:“秀芹同志说的对,哪有你这么背人的,你好好听秀芹同志的建议。” “还是赵政委懂事理!”秀芹笑了起来,青春的气息洋溢,看的周围好多暗自惦记的战士们都低着头不好意思了起来…… 217 老李的春天 老李从醒过来的时候就笑的合不拢嘴,他的身体素质不错,疟疾也不能夺走他的性命,为此似乎正验证了老李常吹牛的那句话:能杀我李云龙的人,还没有在这世上生出来呢! 这次就没有例外,打了摆子,又和魏大勇被日军团团围困在辛庄,他李云龙当时都觉得自己这辈子是玩完了,韩烽居然带着一连神奇地出现,救下李云龙二人不说,听说还顺带一把火烧了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不少的伪军,大获全胜。 李云龙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后来听老吴仔细地回忆战斗的经过,顿时明白了。 老实说,他李云龙虽然官儿不大,可资历却老的吓人,远的不说,就现在八路军的团长里面,至少一大半儿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他李云龙都已经是长征时期的团长了。 老李的仗打得不错,顺带着自己爱吹几句牛,一直觉得论起打仗,他李云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至少在独立团是独一号吧! 全团上下,枪声一响,哪个战士不是都把性命交在李云龙的手上,为啥?除了李云龙是团长之外,更重要的是独立团的战士们都相信,只要有团长李云龙在,他们就一定能打胜仗,绝不会败——这就是老李得以吹嘘自己打仗厉害的资本。 可这一次情况不同了,和赵刚喝酒的时候,赵刚说了一嘴:要是说起军事指挥能力,老李,小韩同志不一定在你之下啊! 谁也不服的李云龙这次竟是罕见地没有反驳,他咧着嘴乐道:“那是,咱兄弟救了咱老李的命,打仗那更是没得说,要是旅长同意,老子能把这个团长的位置让出来给三愣子那小子,你信不信?” “得了吧你,谁稀罕你这一个独立团啊!你等着吧,小韩同志迟早会被上级重用的。” “哈哈哈哈,那是,那是。” “先不说这个,老李,有件事情非常严重,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你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说个清楚。” 李云龙才喝在嘴巴里的酒因为发愣停留在嘴中,灼热的感觉险些让他的嘴巴麻木,“老赵,啥事儿?” 赵刚道:“你的个人问题。” “我?我有什么个人问题?”李云龙摸不着头脑,赵刚这小子似乎话里有话,说起话来慢吞吞的,急死个人。 赵刚吊了李云龙的胃口好一阵,这才严肃道:“李云龙同志,根据你的年龄、职务,按照咱们队伍的纪律,是时候讨个婆娘了。” 老李黑着脸:…… “老赵,你小子喝高了?老子讨什么婆娘?再说了,就咱这大老粗一个,就是想要婆娘,谁乐意啊!” “那可保不准儿就有人愿意呢!” “那老子就没得说了,你老赵今天就给我闹洞房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云龙:…… ……赵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感慨,李云龙这小子真是好命,被韩烽救了性命,被恰恰好的特效药治好了疟疾,九死一生活下来不说,他老李的春天居然还来了。 三愣子说的不错,秀芹是个好姑娘,又同是抗战的同志,和李云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人家秀芹只是见了昏迷中的李云龙一面,眼珠子都快移不开了,完全不怕人说闲话,知冷知热地照顾着生病其间的李云龙,他老李这是来了春天呢! 赵刚清楚自己的工作,作为李云龙最得力的好搭档,独立团的政委,他得把一切事情都做好准备。 赵刚盘算着独立团的情况,独立团转移到这赵家峪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日军大扫荡让独立团伤亡惨重,全团化整为零,九个连分别突围,最后成功突围并幸存下来的同志,还是不到三分之一,干部们更是牺牲了四分之三,三个营长就活下来了张大彪一个,九个连长就剩下了三个,骑兵连死的只剩下连长孙德胜和十几个战士,就是排长班长也所剩无几。 日子正过得愁着呢!独立团刚到赵家峪那会儿,全团连往日一个营的人马也不到,吃饭都成问题,好多次都是乡亲接济,这才能每天喝口稀的。 直到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生息,在妇卫会主任杨秀芹和一些地方民兵同志的帮助下,独立团这才重新走上正轨,不少的乡亲又慕名而来,自愿参加八路,进了独立团的队伍。 这些当然不是问题,赵刚想的很周到,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嘛!古代兵荒马乱的时候,情投意合的男女只是拜过天地,这礼法也就成了。 独立团当然不能太寒酸,亏待了人家秀芹同志,炊事班还储存着几颗白菜,肉是不能大锅熬了,那就凑钱少买点肉剁成肉沫,让战士们沾沾荤腥,双方父母不知道能不能请来了,反正打仗嘛!先斩后奏,等打完了仗,再回去拜见双方父母吧! 想好了这些,赵刚最后开始盘算,心里不免学以致用,来几句脏话:老子现在也算是他老李的媒人了,等事后,看他狗日的怎么谢老子。 却说李云龙这边,这几天总是和妇卫会的女同志们打交道,他不是心里没谱,醒来的时候就听说了,是人家妇卫会主任秀芹同志在他生病期间一直照顾着自己。 老李听说这事儿的时候的确慌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李云龙居然慌了,他老李长这么大,除了他娘是个女人照顾过他几年之外,当了兵之后身体素质过硬,又命大,就连野战医院的女护士也没有见过几面,就别提照顾了。 这还是李云龙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不是自己娘的女人照顾。 赵刚说过,这份情可不小,打摆子可是会传染的,人家秀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不顾旁人闲话,冒着被传染的风险来照顾你一个粗汉子,你老李还有啥好说的? 你老李要是个女人,说不定还得以身相许呢! 现在倒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李云龙平日里是个爷们儿,可别听他嘴上说的厉害,真到了这关键时候却怂了,每次路过妇卫会的时候,总是找着各种借口避开,为啥?就是怕撞见人家秀芹同志呢! 话说回来,老李心里又止不住地想了:这秀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呢?山里的姑娘嫁人早,十八岁都是个“老姑娘”了,那丫头该不会真看上咱老李了吧? 李云龙吓得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是心里吓的,还是冷风吹的,他紧了紧单衣,自顾自地说道: 他娘的,这事儿可太烦心了,不管了,正事儿还等着老子呢! “团长,您说啥呢?”李云龙想的入神,一直到了团部撞见和尚还没有回过神来,和尚疑惑中开口。 李云龙道:“没什么,和尚,把所有干部,包括班长,全部叫到院子里开会……” 218 睡炮楼 ……独立团所有的剩余干部都来了,团部小院子里却也没有站上几人,还显得空空落落,许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踪影,大家见了面,一开口,不免又感慨了几句。 李云龙这时候终于说话了,“好了,我不是叫你们来发感慨的,打仗嘛!哪还能不死几个人,哪一天老子去了,你们也不用伤心,拿起枪继续打鬼子,那就是对老子最好的安慰。 我这次叫大家来,是有事情交待。 我也不瞒着你们,咱们独立团现在太穷了,饭都管不上,是不能留你们在团里过年了。 我决定全团化整为零,分散到各地去搞游击。 老子先和你们说好,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摸营、挖陷阱、伏击、偷盗、绑票,都行,反正你们各凭能耐,有能耐的你顿顿吃肉老子也不眼气,没能耐的饿了肚子,回到团里苦着脸:团长,你给俺弄碗儿饭吧! 对不起,屁都没有,这么丢人的兵,那可不是老子带出来的。 权力都放给你们了,仗怎么打,物资怎么分?这些都是你们连长排长自己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一年的时间老子就要看到成果,我也不求多,咱独立团的兵力至少也要达到日军大扫荡之前的规模,当然,多了老子更高兴。” 李云龙说到这里,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你们还有啥要问的吗?” 干部们保持了沉默,赵刚道:“我补充两句,团长说的意思呢就是让大家打游击战,日军这次大扫荡没有剿灭我们,肯定不会死心,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开展游击战,用来应付日军的扫荡,等日军扫荡局势过去,咱们再整合起来,集合兵力对付鬼子。” 李云龙道:“老赵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要是没有啥问题,那就全部去准备吧!” 这场会议结束之后,赵家峪独立团总部就剩下一个警卫连了,其他队伍都分散了出去,按照总部的命令开战游击战。 大扫荡结束之后,一连本来也没剩下多少人,韩烽就带着剩余的队伍和一些新兵,在离了赵家峪十几公里外的刘家村一带驻扎。 骑兵连在大扫荡中是差不多打完了,孙德胜一合计,就向李云龙申请,并入了一连的队伍,老孙不讲究虚名,一连的三排长陈雷在扫荡中牺牲,他就顶了陈雷的位置,当了一连的三排长。 一连的具体驻扎地在刘家村不远处的大山里,打游击嘛!那就来的彻底些,韩烽干脆带着战士们上山,一不扰民,二能躲避日军的围剿,三能靠山吃山,在山上寻找吃食度过这个难熬的冬天,四还没有脱离群众,刘家村和附近几个村子也离得不远,群众基础有了,一连就可以不断壮大队伍。 抵达决定的驻地山头之后,韩烽把队伍集合起来指导讲话,他对战士们说:“咱们从现在开始,就是一支独立的游击队伍了,既然是独立的队伍,那咱们就给自己起个队伍编号吧!” “老吴,你有什么主意?” 老吴道:“我听连长的。” 韩烽望向孙德胜,孙德胜为难地挠头,“三哥,我就是个粗人,大字不识一个,这种问题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大家大笑起来,韩烽道:“那好,咱们既然是个独立的连队,咱们的团又叫独立团,那咱们的名号也起的明白些,就叫独立连吧!” 一排长史文才道:“连长,咱们在的这山还没有名字呢!要不就叫独立山吧!” “哎,这个主意好,咱们以后站出去,冲着鬼子就吼:俺们是隶属于独立团的独立山独立连游击队,嘿嘿,听着都提气呢!”周大牛说的大家又笑了起来。 番号确定之后,就是独立连的生存问题了,独立连与其他独立团的队伍不同,由于人少,韩烽又不想再消耗团里本来就所剩无几的粮食,算是“净身出户”,那么问题就来了,刚赶了十几公里路的战士们,除了兜里那些干粮,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典型的吃了上顿没下顿。 看着周围光秃秃的枯木,天色也快要黑定,老吴不由得忧虑起来,“连长,天马上就黑了,咱们连个睡觉的地方还没有,身上的干粮也不多了,怎么办?要不去村子里找老乡们帮帮忙吧?” 韩烽笑道:“老吴,你忘了团长是怎么说的吗?” 老吴一愣,韩烽道:“团长说了,鬼子有什么咱们就有什么,鬼子又睡的地方,咱们为什么不能有?鬼子有吃的,咱们自然也会有,兄弟们手里的家伙事儿都还在呢!还怕饿着冻着不成?” 孙德胜反应过来,兴奋道:“三哥,你准备去打鬼子?” 韩烽点了点头道:“兄弟们,来的时候经过刘家村,我派人去打听过,在刘家村不远处有个据点,听路过据点的村民们说,里面的鬼子不多,乡亲们看到过的大概也就三五人,伪军约摸有一个小队,占据着一个炮楼,你们说,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去他们的炮楼里歇歇脚,吃点东西,这些日伪军应该不会介意吧!” 史文才骂道:“这群狗日的,我们去睡他们的吃他们的,那是给他们面子,他们敢说个不字,老子直接崩了他们。” “那还等什么,端了这处日军据点,咱们今晚就不用挨饿受冻了,只是大家记好,行动必须隐蔽,伪军里留个活口。” 至于攻取炮楼的人选,不用多说,自然是突击队,他们干这行早就得心应手了,就是有一个小队的日军,还层层防御的连续炮楼他们都偷袭过,眼前这个多是伪军的小据点,根本就没有被突击队放在眼里。 突击队借此给独立连战士们上了一课,彻底入夜,独立连战士们只是从隐蔽处看到突击队同志们摸进炮楼,接着前后不过一刻钟时间,悄无声息的炮楼楼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许敬友从里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喊道:“兄弟们,都进来吧!” 就这样,独立连战士们占领了刘家村外的日军小据点,入夜天寒,战士们就睡在日军的炮楼中,点上篝火,好不暖和,吃的自然也不缺,日伪军在炮楼里储备了不少的吃食,战士们罕见地吃了个肚圆。 休息的时候大家轮班换岗,周大牛留了一个伪军活口,这名伪军在枪口的威胁下瑟瑟发抖中负责接日伪军方面打来的电话。 就这样,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韩烽带着独立连,在日军炮楼里美美地睡了一晚…… 219 安营扎寨 住在刘家村的百姓今天是纳了闷了,村子不远处去集市的必经之路,鬼子设立的那处据点似乎很不一样了。 一位穿着补丁的老伯提着篮子忧心忡忡地过路,篮子都是鸡蛋,家里的土鸡新下的蛋,其中一个还带着余温呢!老伯准备带去给县城里的儿子吃,听说县城的日军剥削的紧,儿子家里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只是日军的据点向来可恨,它们的设立可不单单是用作军事用途,实现日军以点覆面,封锁抗日武装的目的,更是用来最大化的剥削中国的百姓,养活他们庞大的军队。 日军兵力不少,可是放在这地大物博的中华大地,那就显得捉襟见肘了,所以要设立据点和炮楼,一个据点卡在交通要塞,那就相当于控制了周围的几个村庄乃至县城啊!这可远比进军村镇浪费人手控制当地百姓高明的多。 至于据点里的日伪军的吃的喝的,那就好说了,这来来往往过道的百姓,不管你是抢还是勒索,总之是百姓有什么,他们就能弄到什么。 百姓们常说一句话:鬼子的哨卡据点就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你拉着一头牛过去,最后连牛骨头也剩不下一根。 这正是这位老伯忧心忡忡的缘故,为了图个侥幸,他还特意赶了个大早,可是才到哨卡据点他就愣住了,一个左手少了三根指头的二鬼子正拿着枪站在据点的栅栏处晃悠呢! 没有别的路可以走,老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难为情地露出个笑脸相迎,“老总,老总您早!” 不料那二鬼子居然冲着老伯露出一口白牙,老伯吓了个激灵,这样的场景太吓人了,这二鬼子要是把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老伯都不一定会惶恐,可是这二鬼子居然冲着自己露出这么诡异的笑! 老伯再不敢犹豫,他早就想好了,鬼子们只要还能给他留下半篮子的鸡蛋,他也就谢天谢地了。 “老总,我就是去城里看我儿子,这是我给儿子带的一篮子鸡蛋,您行行好,给我留一半吧!” 一口白牙的包太平心中暗骂,这群日伪军太不是人了,是杂种,已经把乡亲们迫害成这样了,这老伯自己都已经快瘦成骨头了,才攒下这些鸡蛋,若不是这处据点被我们占领,不知道还有多少乡亲会受害呢! 包太平连篮子上的布都没有掀开,笑道:“老伯,你快过去吧!把这些鸡蛋都给你儿子送去,我们不缺这些东西嘞!” 老伯是在糊里糊涂中走的,走在路上他还在想:今儿这二鬼子转性子了?居然没有抢咱的鸡蛋,说话还很客气,根本就没有半点二鬼子的影子啊? 和老伯一样疑惑的人可不少,刘家村人口不少,除了刘家村之外,还有周围几个村子,百姓们要想进城必须得经过这处据点。 于是百姓们发现,今日据点伪军们都很奇怪,不对大家做任何的搜查不说,一个个陌生面孔说起话很是客气,有些个乡亲推着车太重,这处据点又是个上坡,他们甚至还帮着推车,这可让过关的百姓们受宠若惊了,这些二鬼子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吧? 更吓人的是,有个老人家提的东西太重,不小心跌倒之后,一个鬼子居然连忙就蹲下帮忙收拾,捡完东西之后全部归还给老人家,临走的时候还用一口标准的中国话说:“大爷,下次可别提这么重的东西出门了,你这身子骨可得自己照顾好嘞!” 大爷:…… 我滴个亲娘嘞,这样的鬼子简直比拿着刺刀张牙舞爪还吓人。 那一天,周围的乡亲们都吓坏了,好些个没事儿的百姓凑在一块儿研究,这据点的日伪军到底是怎么了?这还是那剥削他们,把大家当牲畜豢养,想杀就杀的小鬼子吗? 好在很快就有了答案,据点的“日伪军”和新来据点的一队日伪军交上了火,鬼子自己打自己? 不然,据点里的“日伪军”把新来的一队日伪军全歼之后,对远处看稀奇的百姓们道: “乡亲们,我们是隶属于386旅独立团,现在驻扎在独立山的独立连游击队,我们是过来打鬼子的,从今往后,大家不再是孤立无援,任小鬼子欺负的了,只要有我们独立连在,日伪军再敢在此地猖狂,我们独立连一定会给日伪军以血的教训。” 百姓们个个叫好,大家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都说晋中到处都是抗日的八路军队伍,可是乡亲们是望眼欲穿,也没有遇到,这次总算是等来了。 果然是杀鬼子的队伍,独立连一出手,刘家村等几个村庄的乡亲们为之振奋,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没得说,乡亲们虽然过的贫苦,可还是把家里为数不多的米面、鸡蛋、红薯什么的往独立连送,有感民心淳朴的韩烽在无奈对代表前来的刘家村村长道:“老村长,您太客气了,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绝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您快让乡亲们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 村长道:“连长同志,那你们吃什么?” 韩烽笑道:“靠山吃山,山上能吃的东西多着呢!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小鬼子嘛!有小鬼子在,我们八路军是从来不会挨饿的。” 这话说的村长笑了起来,临走的时候村长对韩烽道:“连长同志,你放心,我们刘家村虽然都是些苦出生的百姓,可是我们也不怕死,你们八路是打鬼子的队伍,我们虽然不会杀鬼子,可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开口,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给你们想办法。” “多谢老村长!老村长放心,有事会劳烦您的!” 送走了刘家村村长,炸毁日军这处据点之后,韩烽带着独立连重返独立山安营扎寨,在独立山的一处居高临下的山头驻扎,战士们用竹子搭建小屋,设立简单的防御工事。 一切就绪之后已经是两天之后,看着那十几座小屋和院落,韩烽笑着对独立连的战士们道: “从今天起,咱们独立山独立连游击队,总算是有了自己的营地了!” 220 进山 ……独立连安营扎寨之后,一切步入正轨,拔除了据点和消灭的一队鬼子之后,独立连缴获了不少的装备,本就五十多人的队伍,自然人人都能分到不少。 物资也很丰富,按照老吴的估计,就缴获的这批物资,也足够独立连在这大山里度过三个月了。 老吴的资历不浅,也是个红军时期的老兵了,他打过游击战,“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他记得滚瓜烂熟,按照他的想法,有了这批物资之后,独立连该好好地依托独立山,熬过这个冬天了。 可是连长韩烽召开独立连作战大会的时候,却是这么对独立连的战士们说的: 现在物资和装备都有了,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像耗子一样窝在山里头过冬?那可不是咱们独立连要做的,咱们是什么队伍?咱们是独立连,独立连就是搞游击战,那也必须得搞出大名堂来。 我的计划有三步,第一,安营扎寨之后训练队伍,咱们在独立团的时候打的多是伏击战和阵地战,可现在咱们要打游击了,利用山地作战,这又该怎么打,咱们独立连的战士需要具备什么落实技能?这些我都必须教给大家,训练我只准备花上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咱们独立连必须精通山地作战,就是敌人以十倍兵力进山围剿,我希望你们也可以从容应对。 第二步,宣示主权,韩烽说得很是痞气,“咱们得让小鬼子知道,咱们独立连游击队来了,他们的噩梦来了,好日子是到头了,偷袭必须来几次,县城里的日军佐官暗杀几个,路上再伏击几次日军,这一来二去的,小鬼子就明白了,独立山上有一支游击队,专门对付他们的游击队,小鬼子自然会来报复,他们这一报复,咱们独立连想不出名儿都难了。” 老吴这下子不再惦记着自己之前的计划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听连长的好,这才是打鬼子的队伍嘛!听着都鼓舞人心。 “连长,那第三步是什么?” 韩烽道:“第三步,那就是对你们训练的考核,小鬼子报复心强,咱们偷袭伏击他们,他们若是知道咱们就在独立山,你说他们会不会进山围剿?到时候能不能让进山的鬼子有来无回,可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战士们听的满是振奋,只是又有些好奇,这所谓的训练,究竟是什么? 韩烽示意了周大牛一眼,周大牛站起身,嘿嘿笑着对大家伙道:“兄弟们,我希望你们做好准备,连长说的训练可不是咱们在独立团的那种普通训练,我们独狼突击队你们都清楚吧!给你们透个底儿,这次的山地训练,就是我们曾经的科目之一,其中到底有多苦?嘿嘿,能把人逼疯!” ……很快独立连的战士们就明白周大牛同志说的绝不是一句吓唬人的空话了。 山地作战特训一开始,最初的时候还好些,连长韩烽的任务虽然困难,却也只是时间问题:熟悉独立山这座横亘十几里的大山,哪一处是什么地貌,有没有山洞,甚至是果树长在哪里,小路分了几条,这些,独立连的同志们都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才可以在进行山地作战中,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地貌,给予日军重创。 可是在紧接着的训练项目中,独立连的战士们就欲哭无泪了,连长韩烽亲自带队,放弃所有营地的物资,只是带着满身的装备,进去深山之中。 当时的天气已经很冷,好在没有下雪,山林间也没有刮大风,再加上战士们从日伪军身上扒下来军装御寒,保暖总算是没什么大问题。 熟悉了这么久的山地情况,战士们倒是不怕在山林间生活几日,更何况还带着枪支,野物伤不到大家反而会成为大家口中的美味。 肚子饿了,战士们最初的时候以野果充饥,可就这样连续过了三日,战士们扛不住了,只是吃野果喝露水,训练强度又大,身体里极度缺乏蛋白质,走路都有些发晕起来。 突击队队员们这时给独立连战士们做了示范,一个非常震撼人心的示范:周大牛从泥土里挖出来几条蚯蚓,随便用衣袖擦拭干净之后,就直接丢进嘴巴里咀嚼起来,带着腥味的苦汁偶尔从周大牛的牙缝中溅出,他的面部神情却还是毫无变化,仿佛咀嚼的就是毫无味道的树根一般。 这一幕看的战士们直发愣,个个不断地吞咽着由于震撼而分泌在喉咙里的唾液,八路军艰苦的时候,野菜他们吃过,树皮他们也啃过,可是这把活蚯蚓丢进嘴巴里咀嚼……这种事情他们可真是闻所未闻。 可不仅是周大牛如此,大牛吃完一条蚯蚓之后,又把手里爬来爬去的蚯蚓分给其他突击队的战士们,就是韩烽也随手拿了一条。 突击队给独立连战士们上了一课,震撼人心的一刻,所有突击队成员,包括队长韩烽,全部咀嚼了一条活蚯蚓。 面色从容中吃完活蚯蚓的韩烽甚至还笑着对独立连战士们说道:“弟兄们别惊讶,这蚯蚓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可以补充咱们体内的蛋白质,也不至于浑身无力,局部福中。只是你们得记好了,蚯蚓一入嘴巴,必须立马咀嚼,还得咀嚼碎了才行,否则吖,这蚯蚓可是再生能力很强的东西,他要是整个钻进你的肚子里,或者是你咬了一半,另一半进了肚子里,恭喜你,到了夜里,它甚至有可能从你的耳朵里爬出来……” 呕—— 战士们吓得脸都白了,他们终于明白有突击队同志提起连长韩烽的时候,为啥除了敬佩之外还有说不出的畏惧,甚至私下里称呼其为“魔鬼”的原因了。 这样的训练,简直就是地狱啊! 好在都是烈火中活下来的猛士,死人堆里都爬出来过,还怕一条蚯蚓不成? 最后,不管是呕吐也好,还是恶心也罢,独立连的战士们也都完成了一条活蚯蚓的挑战。 “你别说,妈的,这味道还不错!”最先站出来吃活蚯蚓的孙德胜是个真男人,虽然皱着眉头,还是说出了让人佩服的话语。 战士们都在欲哭无泪中哭笑不得起来…… 221 出山 ……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你绝不敢相信独立连的战士们都经历了什么。 单从食物上讲,独立连从日军炮楼里囤积来的足以支撑独立连全体战士吃上好几个月的口粮,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就因为战士们巨大的训练量消耗一空。 这是独立连山地特训的第三十一天,营地的食物已经告罄,独立连的战士们还在山林里游荡,一眼望去,却不像是人,而像是野人,衣服被刮的破破烂烂,有些棉絮都从里面扯出了条,一个胡子拉碴的壮实身影扯着两根藤条从一棵树上荡秋千似的荡到另外一棵树上,他随手拿出匕首将一个小树孔捅开,接着用手从里面慢慢拽出来一条黄灿灿的木虫,竟是直接丢进嘴巴里咀嚼起来,屎黄色的液体流了一嘴,他把舌头伸出来舔了一周,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大牛,你给我留一条!”直到树下的一道瘦削却匀实的身影喊话,爬在树上找虫子吃的邋遢男人这才暴露了身份,原来是突击队的副队长周大牛。 周大牛闻言,又掏出来一条大虫,往树下一丢:“老孙,接着!” 孙德胜接过木虫,脸上连半分犹豫也没有看到就把虫子往嘴巴里塞,直到吃了个满嘴流汁,这才满足地砸了咂嘴巴。 “大牛,听说连长准备结束我们的山地特训了?”吃完了木虫的孙德胜询问。 周大牛三两下子从几米高的树叉上窜下来,灵活的像只猴子,“咋的,老孙,你还舍不得了不成?” “你别说,还真有点,要是离开了这儿,可就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孙德胜舔了舔嘴唇,把最后一丝黄灿灿的汁液舔进嘴巴里。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周大牛冲着四周喊道:“兄弟们都出来吧!连长的命令,咱们准备下山了。” 山林死寂,仿佛没有任何响动,默不作声,只有周大牛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不时有枯叶飘零……可就在这时,原本的死寂被打破了,三两道身影敏捷地从水桶粗的树木上窜下,几道身影从满是枯枝落叶的地面上跃起,又几道身影从树洞里钻出来……这一幕幕若是叫外人看到,定会震撼莫名。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 少了三根手指的包太平在吃一条蚯蚓,一边咀嚼,一边疑惑道:“大牛哥,怎么突然就要下山了?” 周大牛道:“连长说过,咱们的山地特训只有一个月时间,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总不能真的钻进山里当野人吧?” 包太平苦笑:“这大山里头一天一天的就过去了,谁也不记得日子,原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大家又笑了起来,一个月的山地特训让战士们感慨万千,又受益匪浅,大家伙儿玩笑了一阵,就在周大牛和老吴的带领下返回营地。 连长韩烽早就在营地等着大家了,两方见了面,韩烽只是平静地望去一个眼神,独立连所有战士立马在紧张中自觉站成两排,静悄悄地等待韩烽的训话。 这种模式战士们早就熟悉了,谁要是敢嘻嘻哈哈地摇头晃脑,恭喜你,魔鬼连长的惩罚立马就会来临,那种惩罚,足以让任何硬汉头皮发麻,大家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连长是在变着法儿的整大家呢! 可是谁敢不服?连长的身手摆在那儿,一切特训又是以身作则,战士们对此是又敬又怕,没办法,只能令行禁止,祈求着不要被魔鬼连长找茬儿了。 气氛一时紧张,直到韩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家怎么都死气沉沉的?训练归训练,该轻松的时候,那就轻松点儿呗!” 回应韩烽的却是一片安静,所有战士仍旧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只是在心中鄙夷:这都是老伎俩了,连长这是还想考验大家的定力,准备想法子折磨人呢! 韩烽:…… “你们这群兔崽子,真想搞严肃?那以后谁也别给老子嬉皮笑脸了。” 哈哈哈—— 战士们一起大笑起来,周大牛笑道:“三哥,你不开口,兄弟们还以为你又在特训大家呢!” 老吴道:“连长,这次是真的准备下山了?” “是的,营地已经没有口粮了,再不下山搞点副业,找小鬼子借点儿,咱们可就真的只能在山里当野人了。还有啊,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样子,丢在野人堆里,估计野人都能把你们当兄弟,这次下山顺便给大家伙改头换面,打扮打扮,咱独立连不仅要打鬼子,精神面貌那也是不能丢的。” 战士们又乐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连长说的一点没错,一个个蓬头垢面的,还真像是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 “不过这就对了,进了大山,咱们就该化身为野人,熟悉山林里的一草一木,可以把山林里的一切实物都利用来对付敌人,伪装、伏击、迷惑,让敌人晕头转向,我们独立连会因此成为他们的噩梦。 在特训开始之前我问过你们一个问题:若是大批鬼子进山围剿我们,或许是我们兵力的十倍,乃至二十倍,大家有没有信心利用这座大山反杀敌人,当时你们都有些犹豫,似乎我说的这一切太不可能。 那么现在我还用同样的问题询问大家,兄弟们告诉我,你们现在的答案是什么?” 杀—— 独立连战士们异口同声,每个人的目光中都是浓浓的自信,特训给了大家信心,大家相信,独立连就是这座独立山的鬼魅,进入独立山,一切的敌人都将不堪一击。 “好!”韩烽的话语说的斩钉截铁:“训练了这么久,咱们独立连是该大张旗鼓地告诉日军,取他们性命的祖宗来了!” “敬友。” “到!” “和大家说说情况。” “是,兄弟们,连长给咱们下达的第一项作战任务,在一天之内拔除刘家村一带所有日军据点,这些据点的位置和日伪军兵力部署,我这些日子都已经探查清楚,就等着独立连最后行动。” 韩烽:“补充一下,为了不让鬼子把气发泄在百姓们的头上,咱们每拔除一个据点,可以给小鬼子留下一行字,写什么呢?就’独立山独立连灭日寇于此‘吧!” “是!” 战士们瞬间热血沸腾…… 222 大张旗鼓 游击队向来打的都是暗中偷袭、伏击、摸营的仗,为的就是以少打多,保存实力。 可谁见过这样的游击队伍,完全就是大张旗鼓,独立连一下山,还是大白天呢!山里忽然钻出来一群“野人”,这可是把几个目击的老乡吓得够呛,好在他们紧接着发现,这些衣衫褴褛的家伙们,似乎穿的是土灰色的八路军军装,百姓们这才觉得亲切,继而是感动,原来八路同志们宁肯在山里当野人,也不愿意来打扰乡亲们呢! 百姓们想招呼独立连,被韩烽婉拒。 韩烽就这样带着独立连队伍大张旗鼓地出发了。 第一处据点,不过是个栅栏,三五个日伪军拦路,独立连脚步都没停,隔着老远,那几个日伪军就被突击队几人一击命中。 周大牛和包太平几人换上日伪军衣服,紧接着骗开第二处据点的栅栏,五个人直接把三个鬼子五个伪军消灭。 这一带的日军据点都不十分严密,大扫荡才过去,日军并不觉得八路军敢在敌占区腹地闹事儿,所以这一路据点拔除,对于独立连战士们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 一上午的时间,刘家村一带小据点被全部拔除,这些小据点对于独立连来说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可它们的存在对于周围的百姓们来说却是很大的毒瘤,据点被拔除之后,百姓们的生活一下子就方便了。 “独立山独立连灭日寇于此!” 有识字的百姓回到村庄之后把消息传开,百姓们顿时明白了,原来是独立连的八路军同志把小鬼子的据点全给端掉了。 几天之后,独立山独立连这支队伍在周围一带百姓之间便人尽皆知了。 当然,独立连的这些行为在日军看来,只属于游击队的小打小闹罢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支八路军游击队太过嚣张,端掉日军据点之后不说隐蔽自己,居然还把自己的队伍番号和所在地方全部暴露给了日军。 直到独立连盯上了一处大据点,那可是一处足有一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中队驻扎防守的据点,配合上两座坚固的炮楼,防守之严密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然而就是如此,一夜之间,就在悄无声息之中,这处大据点里的日伪军被全部杀死,就连炮楼都被炸毁,巨大的爆炸声惊动了县城里的日军,也惊醒了他们的大意,负责此地安危的一位日军中佐大队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中佐当即下令:出兵搜索这支可恨的游击队! 可惜全部扑了个空,就在日军的追击之下,韩烽还是在从容中带着独立连一路拔除日军据点。 这下子笑话可大了,一支小小游击队居然把刘家村一带的日军给耍的团团转不说,顺带着还把日军的大小据点端了个干净。 这还了得?要知道日军冬季大扫荡结束之后,迫于形势,八路军改变战略,晋地四面八方的游击队忽然像是雨后春笋,纷纷冒头而出,八路军简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若是每一支游击队都像是独立连这么闹腾,那还有日军过的年嘛?这独立连此刻就像是一只出头鸟,恨极了的日军发誓一定要把这只出头鸟打死。 与此同时,独立连大闹白家村一带的消息也传到了赵家峪去,当时李云龙正在和找过来的秀芹说话呢! “团长,俺给你做了一双布鞋,你瞅瞅合脚不?” 李云龙这个尴尬啊!完全方寸大乱,那能真试,连忙道:“合脚合脚,秀芹同志啊!这太谢谢你了,你对咱老李可真是太够意思了。” 秀芹噘着嘴不满意了,这鞋垫儿可是她忙碌了大半宿才做出来的呢!长这么大,还是秀芹第一次送一个男人鞋垫儿,哪能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团长,你还没有脱了鞋子试试呢,咋就知道合脚了?你肯定是不喜欢俺给你做的鞋子。” “哪能呢?”李云龙瞪眼。 秀芹这才笑了起来,红扑扑的脸蛋看的李云龙目光直躲,“嘻嘻,俺就知道团长最讲道理了,团长,俺给你脱鞋”,说着就把不甚细嫩却也匀称的手往李云龙的裤腿子上去。 李云龙急得站了起来,幸好赵刚突然进来,“老李,老李……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李云龙连忙道:“没有没有,老赵你来的正好,我正和秀芹同志商量正事儿呢!” 秀芹闹了个大红脸,她心底也在奇怪,自己虽然是个大方姑娘,怎么今天就一点女孩子家的脸皮都不要了,“团长,鞋子你一定记得穿,俺下次再来找你!”说完,头也不回地低着头跑了出去。 赵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不得不再一次在心底惊叹韩烽同志的目光之独到。 赵刚望着李云龙轻笑:“老李,和秀芹同志谈什么正事儿呢?我怎么进来的时候,看到人家秀芹同志满脸通红呢?” “少扯淡!” 李云龙用臭骂掩饰起自己,“老赵,你来得正好,你收到消息了没有?” 说起正事儿,赵刚这才放弃了打趣李云龙的心思,说道:“老李啊!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小韩同志在白家村一带闹的动静不小,他们一连人马本来就少,这么大张旗鼓地对付日军,只怕很快就会引来日军的报复,情况很不妙。” 李云龙却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老赵你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吧!三愣子这小子是个好样的,啥时候都能折腾,本来我以为他带着一连那点人手,总该老实一阵儿吧!果然,才一个多月时间,又闹腾上了,你就等着瞧吧!这小子够鬼子头疼的。” “一连战士们的安危?” “你就放心吧!那小子啥时候吃过亏,他既然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打鬼子的据点,还到处留下番号,那这小子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你替他担心?嘿嘿,老子可是替鬼子担心呢!一不留神儿就着了他的道了。” 赵刚笑道:“老李你就对小韩同志这么自信?” 李云龙道:“三愣子救过老子的命,老子当然相信自己的兄弟。” 赵刚哭笑不得道:“不说这个了,老李,日军步步紧逼,从大扫荡开始,我就发现日军似乎格外地针对咱们独立团,不得不防啊!” 李云龙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这次围剿咱们的就是日军第四旅团,咱们的老对手了,他们早就想灭我独立团了。 我和丁伟、孔捷说过这事儿,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驻地位置就像是个三角,一旦一处被鬼子攻击,另外两个团就可以在第一时间支援,我们就成立个铁三角,晋西北铁三角,让小鬼子头疼去吧!” (新型冠状肺炎肆虐,大家不可盲目惶恐,却一定注意保护自身,口罩、卫生,天佑湖北,我的故乡!) 223 变本加厉 ……独立连的大张旗鼓很快演变成变本加厉,白家村一带小据点被拔除,包括几个大据点被独立连伏击之外,巴不得日军上火的韩烽再次给了独立连战士们一个任务: 暗杀几处县城里的伪军队长和日军指挥官。 暗杀行动开始,独立连战士们分成几波潜入各处县城,在蹲点数天之后闪电出击,五天的时间内,白家村一带六座敌占区县城里的十几名日军指挥官,包括两个少尉,六个中尉,四个大尉,一名少佐,全部被人暗杀。 若是这些还不够日军惶恐,又过了一天之后,周大牛亲自带队,在一处酒楼顶层,隔着三四百米的距离,把那位一直寻思着对付独立连的驻白家村一带最好日军指挥官中佐一枪爆头之后。 日军这才彻底发了疯,他们彻底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支自称为独立连,就藏匿在独立山的队伍,能带给日军的威胁已经不限于据点和城外了,这几日的暗杀表明,只要这支游击队存在,日军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独立连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已经卡在了白家村一带日军的咽喉,再不拔除,可就要导致他们的灭亡了。 于是白家村一带的日军终于出动了,一位日军少佐中队长带着一百多人的队伍,夹杂着一支皇协军中队出发了,在多方打听搜寻信息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独立山”就是离了白家村几公里路外的一座无名大山,便目标直指独立山而去。 淳朴善良的白家村一带百姓们眼见日军开拔,连忙钻进独立山向独立连通风报信。 “八路军同志,小鬼子就要打进山里围剿你们来了,你们快跑吧!”通风报信的是一位老伯,平日里以打柴为生,这次上山,专门就带来了日军进山的消息。 可这位老伯不知道的是,独立连战士们在独立山等着日军来围剿,都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孙德胜甚至暴躁道:“他妈的,小鬼子再不来围剿我们,我们干脆直接下山和鬼子干一仗。” 老吴也纳闷儿:“按说咱们最近这些行动,又是拔据点又是偷袭日军县城里的指挥官的,以小鬼子复仇的性格,该上山围剿咱们了。” 说到这些,老吴又开始在心底感慨:连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打仗怪才啊!五六十人的独立连到了连长的手中,居然可以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就是白家村周围数座县城里的日军,都已经被独立连闹的人心惶惶了。 老伯传递来消息之后,老吴觉得自己都在连长的影响下改变了,他竟是满不在乎地对老伯讲:“老伯,你就放心吧!甭管小鬼子来多少人,只要他们敢进了独立山,我独立连游击队都教他们有来无回。” 听听这话,多提气,那位砍柴的老伯当时就放心了,背着柴垛,乐悠悠地离去。 老伯离开之后,老吴把消息带给韩烽,其实也不用这位老伯特意告诉,突击队的许敬友和老黑擅长潜伏在敌区组建情报系统,两人早就把日军行动的消息汇报了回来,甚至包括了日军的兵力和装备。 时间是在凌晨,日军倒是也不傻,他们知道这独立山并不算小,就算是从县城里出发,抵达独立山山中,再返回去,估计都得用上小半天的工夫,若非凌晨出发,剿灭八路军游击队的任务一到黑夜,可就没法儿进行了。 指挥这次行动的日军少佐中队长并非没有遇到过打游击战的八路军,对于游击战的特点,他也很是清楚,死在他手里的游击队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这次日军指挥部才派了他出马。 一个中队日军一个中队皇协军,两个中队的兵力,既不算多,也不算少,对付一个独立山头的游击队,在日军指挥部看来,自然是绰绰有余了。 尽管这位日军一直觉得这支游击队与自己以前对付过的游击队很不一样,战斗力似乎很强,又很嚣张,独立连游击队这些日子的跳脱,总给了这位日军少佐一种错觉。 似乎这支独立连游击队这段时日这么大张旗鼓地进攻据点,又变本加厉地暗杀他们的指挥官,似乎最终的目的就是要引发他们的复仇。 “难道这支游击队就是为了把我引诱进山?” 少佐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又很快否定,一支游击队而已,偷袭暗杀的手段再厉害,在正面作战当中与帝国士兵相比,仍将是不堪一击。 可刚进了山,少佐就犯迷糊了,独立连挑选这处独立山还真是有讲究的,这座独立山虽然不是那种连绵十数里的大山,可山势复杂,山路纵横,夹杂着各处断崖在其中,就是常年在此砍柴的老人,也不是没有迷过路的时候。 独立连的同志们最初熟悉独立山的时候,也是韩烽教的办法,用绳子打结做上标记,这才慢慢熟悉了独立山复杂的大路小路。 日军少佐就没有识路的本事了,负责带路的侦察兵带着队伍在独立山山腰的竹林子里来回转了几圈之后,愤怒的少佐一巴掌摔在侦察兵的脸上,他知道自己迷路了。 好在军事素养过人,少佐并没有慌张,他必行令部下带了指南针,随即下令将两个中队分成几队出发,搜寻敌人的营地。 可怜的少佐却不知道,他的脑袋能够在他的脖子上待着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两个中队的兵力分散之后,无疑是加速了日军的灭亡。 暗中等待的独立连战士们早就迫不及待了,擒贼先擒王,匍匐在一处高坡,把自己伪装的和周围落叶几乎一体的韩烽,在悄无声息中把枪口对准了那位领头的日军少佐。 砰—— 韩烽毅然扣动了三八式步枪的扳机,65步枪弹在旋转中射入了日军少佐的眉心。 少佐立马栽倒在地,死不瞑目之中夹杂着惶恐。 周大牛忍不住赞叹:“几百米的距离一枪毙命,三哥,你的枪法我这辈子只怕也够不到了。” 包太平道:“大牛,你的枪法已经不赖了,上次那个日军中佐,不就是你一枪干掉的?你就知足吧!” 224 毫无悬念 “知足?”周大牛道:“三哥说过,学无止境,没有最强,只有更强,老包你信不信,总有一天隔着几百米,我也可以一枪狙掉敌首。” “你就吹吧!” “老包你别不信,我拿我右手的三根手指和你打赌如何?” 包太平:…… “说来还得谢谢老天爷,真要是开枪的这只手废了,我就得学着用左手扣动扳机了。” 老吴这时摸了过来,他望着不远处陷入短暂慌乱的日伪军队伍,道:“大牛,你们俩嘀咕啥呢?” “嘿嘿,没啥!” “连长下命令了,你带十几人,负责打掉向你这边过来的一队日伪军。” “是!” ……伏击战正式打响就是从韩烽一枪击毙日军少佐中队长那一刻开始。 日军短暂的慌乱过后,副中队长立马代替了那位少佐中队长的职权,他判断出韩烽开枪的方位,正要开枪射击,在日军队伍大后方二十多米外的地方,落叶忽然纷飞,一排独立连战士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几十个先后不一的手榴弹冲天而起,爆炸声几乎将那十几米范围内的竹林淹没。 日军有些懵了,手上的动作却不见慢,步枪攒射伴随着机枪火力一齐汹涌,朝着那一排扔手榴弹的独立连队伍而去。 独立连当时带队投掷手榴弹的是突击队的王根生,这家伙从万家镇伪军队伍里返回之后,心性更加成熟,手榴弹扔的是又准又快,方才三颗手榴弹直接炸翻了六七个鬼子。 手榴弹扔完之后,王根生并不恋战,“撤”,在日军从爆炸中回过神之前,他下达了命令,掷弹小组迅速翻滚进身后几米处的土沟,日军随即攒射过来的火力全部落了空。 与此同时,日军分兵后的其他几处队伍也受到了独立连战士们的伏击,战士们这一个多月来的山地特训收到了回报,利用周围的地形伪装,独立连的兵力虽然只有日伪军的五分之一,却打得日伪军是晕头转向。 这一仗从凌晨一直打到傍晚,日伪军的士气从最初的斗志昂扬演变作最后的仓皇而逃。 特别是伪军们,本来就是为了活命而投降日军,做了汉奸苟活,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的惶恐和畏惧自然会传染给日军。 在甚至没有摸到敌人的半个影子就伤亡过半之后,就连活着的日军士兵也萌生退意。 那位最后存活下来的日军指挥官——中尉小队长,终于在极度崩溃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可根本就辨别不清楚方向,外加上独立连不断地骤然伏击,日伪军一路跌跌撞撞,三百多人的队伍,尚且没有坚持到天色彻底落幕,就彻底宣布灭亡,三百多名日伪军,没有一人活着逃出独立山。 这下子热闹大了,四面八方都陷入震惊。 甚至是远在华中司令部的筱冢义男都听说了独立连独立连游击队的事情,他为此头疼,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冬季大扫荡,整整一个第四旅团啊!居然连一个小小的独立团都没有解决,现在居然又蹦出来个独立连? 接着筱冢义男又收到情报,这支独立山的独立连,竟然就是独立团化整为零出去的游击队伍。 这下子可是老仇新狠一拥而上,筱冢义男的嘴巴都气歪了,他再次把山本一木传进司令部,沉着满心的怒火问道:“白家村一带忽然冒出来的独立山独立连,你可听说了?” “是的,将军!”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部队无能,连一支小小的游击队都不能解决。” 筱冢义男道:“若是我告诉你,这支独立山独立连游击队,就是独立团的队伍,你又怎么看?” 山本猛然抬头,“独立团!李云龙的部下?” “是的,山本君,关于独立团的消息,你最近收集的如何了?” “将军,我的情报人员已经探查清楚,大扫荡过后,独立团损失惨重,李云龙率领独立团残余人马驻扎在了一处叫做赵家峪的地方。” 筱冢义男点了点头,平静道:“山本君,独立团已经困扰了我们多时,这是本不该发生的事情,一个小小的独立团而已,几次消灭他们居然都没有成功,这一次,只能你亲自动手了。” “将军,杀鸡焉用牛刀,恕属下直言,您仇恨独立团的情绪已经干扰了您的判断。” “山本君,到现在为止,你还认为独立团只是一只鸡吗?” “难道不是?” “就算是,这也是一只已经跳在老虎头上拉屎的鸡了,你不用多说了,这次为了协助你,我会给你一名独立团的线人,请务必消灭独立团!” “嗨!” …… 身在赵家峪的李云龙,这些日子过得越发滋润起来,独立连前几日专门给独立团运送了一批物资,至于物资的来源,李云龙早就听说了,他娘的,三愣子那小子能耐啊!把白家村一带的敌占区搅的天翻地覆,两个中队的日伪军进山围剿,居然全军覆没。 押送物资的同志还转达了韩烽的一句话: 团长,嘿嘿,我用这批物资,提前预祝你大喜临门了。 李云龙为此发愣,弄不清楚韩烽的用意,与韩烽早有沟通的赵刚却是心知肚明,打了个哈哈就把物资全部收下,打开一看,罐头、布料、酒水等应有尽有,赵刚感慨:小韩这真是一切都给李云龙筹备好了,老李这狗日的,命好啊! 韩烽的祝福提前应验了,干柴遇烈火。 半夜忍不住心中情愫的秀芹去找李云龙,大半辈子都没碰过女人的李云龙险些犯了错,可还是没克制住抱了人家秀芹。 得知情况的赵刚对李云龙是严厉批评: 生活归赵刚管,李云龙不得不服气,最终赵刚拍板,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李云龙既然把人家秀芹姑娘都给抱了,那就准备负责任到底,娶了人家秀芹吧! 老李为此头大:独立团的兄弟们还都得打着光棍儿呢!我做团长的可不能带这个头,这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老李忽然一本正经起来,赵刚也没招了,这还没有进入深冬呢!战事随时可能发生,往后缓缓倒是也有道理。 于是这件事情就因为李云龙的推托暂时搁置…… 225 出乎意料 ……独立山伏击战结束三天之后,白家村一带暂时恢复平静,数十处被独立连端掉的大小据点、关卡、炮楼,日军并没有立刻着手恢复,他们仿佛决定与独立连以和为贵,完全忽略掉双方不可调和的仇恨似的。 独立山,今天又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除了天气骤寒,独立连战士们大战过后,进入休养生息的状态,韩烽为了让战士们劳逸结合,特意给放了一周的假,一周的时间内不用进行山地特训。 衣食无忧,大白天把篝火点燃起来,战士们围着篝火说笑,话题自然是围绕着三日前独立山的伏击战展开。 最先开口的是独立连战士老徐,老徐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这么爽快的仗了,更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争,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很庆幸自己跟着这一帮年轻人们坚持了下来,一场山地伏击战结束,他的心里满是自豪,这一仗他亲手干掉了八个鬼子。 “小鬼子就和泥捏的似的,我突然从树干上开枪射击,几个鬼子直接就被我撂倒,远处的几个鬼子马上反应过来,朝着我开枪,我急忙抓住树藤荡下树干,然后就远程干掉三个鬼子……” “老徐,你就甭吹了,你那真不算啥!我用满地的落叶把自己埋着,鬼子踩着我的手指头过去,他妈的那个钻心的疼啊,老子差点就没忍住叫起来,幸好咱们特训的时候有过定力训练,不过老子心里当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趁着他们转身过去,老子端着歪把子就站了起来,几个小鬼子被老子打成了筛子!” “黑子,你就是太不会过日子,你就不能省着点子弹打吗?” 战士们回想起各自在伏击中击杀日军的场景,话语止都止不住。 最后还是副连长老吴笑着打断了大家的玩笑,凑在篝火旁一边烤火,一边向韩烽问道:“连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起正事儿,战士们都打起了精神,韩烽道:“老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战斗,咱们的物资和装备情况如何?” 老吴道:“连长,这几仗咱们可是赚大了,远的不说,就缴获的物资,咱们独立连就是每天特训,同志们放开了肚皮子吃,也绝对够一个冬天的量了,几个山洞都快被咱们的物资堆满了。 装备更是不用说,一个中队日军的装备,再加上一个伪军中队的装备,足够咱们装备一个营的人马了。” 韩烽笑道:“好,那咱们下一个阶段的任务就可以开始了。” “连长,什么任务?” “招兵”,韩烽话语落下,战士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特训和作战,咱们独立连现在算是在独立山安稳下来了,物资和装备都不缺了,那自然就得扩充队伍。” 老吴大为赞同道:“连长,你说的太对了,咱们独立连兵力太少,连六十人都不到,这一次伏击战,咱们要是有满编的一个连人马,鬼子早就被全歼了,扩充独立连,这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 “老吴,那这事儿还得劳烦你上心了!只是记住,一定要和百姓们说清楚干八路的危险性,一切看乡亲们的自愿。”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以前干过招兵处,知道怎么做乡亲们的思想工作。” “好,这事儿要趁早,大家这几日再劳累些,抓紧时间扩大营地,多盖几个竹板房,新兵同志们来了,咱们的条件虽然艰苦,至少也得给人家个落脚的地方吧!” “是!”众人答应道。 老吴去招兵就带了五六人,别的一律没带,空着手就去了,八路军招兵与果军征兵不同,前者是全凭自愿,侧重于做思想工作,让百姓们心甘情愿;后者却是强征,大不了甩一些金钱,就算是人性化的施舍了。 临行的时候老吴问道:“连长,咱们这次要招多少人?”他有些担忧,这晋中一带人口密度并不大,八路军招兵又全凭自愿,这打仗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搞不好就会牺牲,愿意的乡亲未必就会有很多。 所以老吴想问清楚,韩烽给他的最低标准是多少。 韩烽想了想道:“多多益善吧!”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老吴带着五个战士们出发了,一路上不断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只是嘴角又有苦笑,他倒是想多多益善,就怕招不到多少人啊! 可才到第一站白家村,老吴刚把横幅拉起来,大字展开,“独立山独立连游击队招兵处”,消息在白家村传开之后,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白家村乡亲们竟是在招兵处前排成了三队长龙。 老吴当时就愣住了,这情况他不是没有见过,当年还是红军的时候,红军招兵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场景,可再到后来,果军和日军步步紧逼,八路军再招兵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往往需要招兵干事们提前给乡亲们做上甚至几周的思想工作,招兵工作才能正常进行。 但老吴却很清楚,自己虽然干过招兵的活儿,却并不精通,这次他更是压根就没有和白家村的百姓们进行过思想沟通。 怎么就会有这么多乡亲们要参加独立连呢? 老吴在紧接着的招兵工作中得到了答案: “同志,你们是独立连的同志?我知道你们嘞,我们村周围的鬼子据点就是你们端掉的嘞!对,没错,我准备参加八路军,参加独立连!” “小鬼子进山围剿,结果一个都没出来,俺早就听过了,独立连的八路军同志就和那山神似的,专杀鬼子哩,加入独立连?对,我太愿意喽!” …… 老吴终于明白了,随即是感慨,连长的战略太高明了,拔除日军据点,那就是替百姓们除去了最大的毒瘤,紧接着在独立山伏击日军,更是向民众们证明,独立连是一支专杀鬼子的队伍。 独立山独立连现在是出名了,白家村一带的百姓们提到独立连,那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这次独立连突然出现在白家村招兵,乡亲们自然是大力响应,于是就出现了让老吴出乎意料的情况…… 226 名连实营 当上午才出发的老吴,下午就带着三百多青壮返回独立山的时候,独立连的战士们正在搭建第三个竹板房,远远看到情况的包太平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一个竹板房就是挤挤,也就能睡下五六人,这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他老吴招兵招来的吧?那得搭建多少房子才够数啊?就是山里头的竹子,怕都不一定够使吧! 得知情况的韩烽也有些意外,他知道独立连的名气打出去之后,会有利于独立连招兵,却没有想到,老吴只是下山一趟而已,居然就会招来这么多人。 “老吴,你怎么招了这么多新兵回来?” “多多益善,连长,你说的啊!” 韩烽:…… “大牛,不多说了,你去安排安排,抓紧时间搭建竹板房,一会儿去我那儿取一张图纸,上面有我画的上下铺通铺,这样一个屋子里就能睡上十几个同志了,特殊情况,大家就先将就将就吧!” “是!” “老吴,你把新兵同志们集合起来,我和大家见个面。” “是!”老吴转身下去安排。 三百六十四名白家村一带的青壮被老吴集合起来,老吴对众人讲:“连长正忙着,听说大家的到来之后很开心,他等会儿就会过来,和大家见个面。” 闲下来的独立连老兵们也来了,在一旁做着榜样,二十多人挺胸抬头,以标准的军姿站成两排,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三百多青壮们在惊讶中发现,独立连的老兵同志们站的是纹丝不动,就是有调皮的新兵试着问话,也从始至终没有一人回应。 老吴笑道:“大牛,大家别搞的这么严肃嘛!再吓到咱们的新同志。” 周大牛原本紧绷着的黑脸这才突然松了下来,侧过头来对新兵们道:“新兵兄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啪啪啪—— 二十多人一齐鼓掌,掌声一致,热烈急促。 “新兵娃娃们,你们有啥问题想问吗?”李海玩笑着开口。 “海子,什么娃娃,新兵同志里也有些年龄不小的同志呢!” “嘿嘿,替这些新兵兄弟们悲哀,还不知道连长会怎么收拾他们!” “这倒是个问题!” 有胆大的新兵好奇道:“老兵同志,听你们的意思,连长很严厉?” 李海一脸怪笑,“何止是严厉,简直就是魔鬼,恐怖的魔鬼,能把你折磨到哭的魔鬼。” 新兵:…… “可是我们却听说了,韩连长打仗很厉害的。” 李海道:“这倒是,我跟着连长打了这么多次仗,还从来就没有败过,杀过的小鬼子用手都数不过来。” “厉害!” “可你为什么说连长严厉呢?” “嘿嘿,你们会知道的……” 正说着,韩烽恰巧赶了过来,他老远就听到李海的讲话,人一到,李海却立马老实了,简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一幕看的周围新兵发愣。 “海子,我是不是听到你说我的坏话呢?” “没有没有,哪能啊连长!”李海连忙摇头,整个人老实的令人可怜,与他那魁梧的身材可极为不符。 韩烽笑着对新兵们道:“新兵兄弟是最诚实的,我问问新兵兄弟们,你们说,那傻大个儿有没有说老子的坏话?” “有!” 新兵们齐声哄闹起来,韩烽望着李海道:“海子,好久没有对抗格斗训练了,一会儿我俩练练”。 李海一听这话,悔的脸都绿了,整个人发出夸张的杀猪般的哀嚎,新兵们却是一起哄笑起来,一时之间,气氛融洽。 新兵们望着那张年轻的面孔,他们猜测过这位神秘的韩连长的面容,坚毅、严厉、英勇、睿智,却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么一张年轻的平易近人的面孔。 韩烽走到新兵们的队列前,新兵们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去尽力模仿一旁在韩烽到来之后重新挺拔身姿的独立连老兵们。 韩烽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们,欢迎你们,从你们站在这里开始,你们就是我独立连的一员,是我韩烽的兵,是我韩烽的兄弟了。 今天是咱们第一次见面,见面过后,可能大家都会记住我的面孔,只是很抱歉,我却肯定不能记住你们的面孔,三百多人记住一个人和一个人记住三百多人的难度,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好了,不和大家啰嗦这些了。 我只想问兄弟们几个问题,请兄弟们回答我。 这第一个问题嘛!你们加入独立连,是为了什么?” “那还用说,连长,我们要打鬼子!” “对,打鬼子!” “说得好,更说的对,我们独立连的存在就是打鬼子的,把鬼子杀净杀绝,赶出国土,这就是咱们存在的意义。” 韩烽的话说的新兵们热血沸腾,他接着道:“这第二个问题,你们可知道,当独立连战士,当我韩烽的兵,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新兵们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们还真不清楚。 “大牛,你回答一下!” “是,独立连全体将士,必须做到服从指挥,令行禁止!”周大牛吼道,气势十分到位。 “令行禁止——”新兵们跟着喊了起来。 “最后一个问题,这也是我独立连的宗旨,你们可晓得是什么……大牛,你再告诉大家!” “我独立连宗旨,每一位战士,就是每一个兄弟,生死相托,不离不弃。” “生死相托,不离不弃!”新兵们的心底在逐渐响起来的呐喊声中莫名震撼。 韩烽一直等到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这才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给大家的三个问题,希望大家牢记心中。另外,新兵兄弟们,我们独立连的条件艰苦,你们应该也清楚,这不,大伙儿来了,我独立连连一套军服都不能发给大家,不过我这个做连长的也不能太寒碜了,晚饭我给大家熬了肉,准备了小鬼子们吃的牛肉罐头,放心,人人有份儿,管饱!” 新兵们也多是穷苦出身,吃肉那都得等到过年的时候才有个望,听到韩烽这么说,顿时都乐了,甚至是直流口水。 不过韩烽却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老子的肉和罐头可不是白吃的,看到老兵们搭建的竹板房了吗?那都是给你们准备的,都去帮忙吧!在天黑之前把睡的地方赶出来,然后晚上吃肉!” “是!” 新兵们在融洽中大喊着答应…… 227 兵强马壮 独立连的兵力忽然扩充起来,老吴和韩烽聊天的时候嘴巴都是笑着的,这下子独立连是阔绰了,只是问题也跟着来了。 “连长,咱们独立连现在已经过了四百人的门槛,兵力倒是扩充起来了,比咱在独立团时一个营的人马还多,只是原本还显得充足的物资,一下子就有些不够了,四百张嘴吃饭和五十多张嘴吃饭,这里头差距可太大了,要是再加上训练,咱们储备的粮食根本撑不过两个月。”老吴苦笑着和韩烽分析道。 韩烽却笑道:“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老吴,粮食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会有人给咱们送粮食来的,新兵同志的训练却必须得抓紧,告诉大家,苦些累些没什么,总比丢了性命的强,要不了多久鬼子肯定还会进山,他们将开始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想多杀鬼子,不想窝窝囊囊地死掉的,就给我好好训练。” “是!” ……韩烽推测的不错,平静的背后往往酝酿着更大的风暴,日军不可能吃了哑巴亏,却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独立连对日军的挑衅,已经被层层递送,呈放到了离得最近的一处日军联队指挥部了。 这位日军中佐联队长,与白家村县城里被周大牛一枪击毙的那位日军中佐是旧友。 得知老友被独立连暗杀的消息,这位联队长震怒,随后白家村日伪军出动两个中队进山围剿,中村联队长这才暂时作罢,比他看来,有两个中队的日伪军进山围剿,这支猖狂的游击队除了被消灭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要知道这次带队的那位少佐,可是专门与八路军游击队打过交道,对付游击队是很有一套作战理论的。 可接着就传来日伪军两个中队覆灭前的最后一次通话: 独立山独立连游击队猖獗,我部兵力已经折损过半,敌人人数不多,不到两个小队的兵力,神出鬼没,战斗力惊人…… 中村有些意外,什么样的游击队,不到百人的兵力,居然可以全歼他们的两个中队? 震撼却谈不上,中村是个军事素养过人的大将,他觉得这次的围剿输在三点: 第一,日军方面过于大意,低估了这支游击队的战斗力,在没有摸清楚敌人情况和山势情况下就贸然进山围剿,导致灭亡。 第二,皇协军战斗力不足,一个中队貌似不少,往往起不到正面作用,还会在战斗中存在怠工怕死的现象,从而引起日军士兵的负面情绪。中村向来没有把战斗的胜利指望在皇协军身上,在他看来,皇协军中除了一部分精锐之外,其他的也就是做炮灰和敌占区的安全防护还有些作用。 第三,中村不得不承认,他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独立连游击队的指挥官,可他断定,那是一位打仗颇为厉害的家伙。 离日伪军的两个中队进山围剿却被伏击,全军覆没,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忘却的救世主应该已经快要来临了吧! 这个时候若是突然派重兵再次进山围剿,中村再也想不出这支游击队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中村在聚集兵力之前,曾经派出两队侦察兵伪装为百姓混入独立山,寻找独立连游击队的身影。 可惜……“连长,我们抓了几个奸细。”新兵们经过帮个月的训练,虽不至于达到独立连老兵们的水平,可是在老兵们的全力教导和大力的训练之下,一些基本的军事素养,类似射击、潜伏之类的已经初步掌握,再不是连枪都没有摸过的寻常百姓。 这不,一大早,新兵们在训练的时候顺便就抓住了三个奸细,看样子似乎是百姓,可是中村失算了,新兵们都是白家村一带的百姓,乡亲们时代居住在那里,别说是自己村子里的人,就是临近几个村子的乡亲不一定都认识,可至少也是脸熟。 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地上山,又都是陌生面孔,新兵们也不是傻子,直接就给抓了回来。 “这三个人你们都不认识?”韩烽望着三个才捆绑起来的“百姓”,向新兵们问道。 一个新兵道:“连长,我们询问这三个家伙时候,这三个家伙说他们是白家村的,白家村的乡亲我们太熟了,绝对没有这三个家伙,只是我们突然出手将这三个家伙抓住之后,也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出枪支,我们有些迷惑,就给连长你带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这三个“百姓”目光惶恐,似乎很是意外自己会被抓起来,穿着补丁,模样老实巴交,貌似真是普通中国百姓。 可韩烽只是望了几眼,就笑着对新兵们道:“你们立功了,这三人应该就是小鬼子伪装的,杀掉吧!愿意的话你们可以拿他们练练手,正好熟悉熟悉鬼子的凶残。” 三个“百姓”一听,脸色微变,新兵们更是发愣,连长只是看了几眼,就确定这是鬼子伪装的? “连长同志,你可不能乱杀好人啊!我们真的老百姓,你们八路军怎么可以滥杀无辜呢?” 新兵们也困惑了,他们到现在也没有看出三人的破绽,只是因为完全不认识这三人,判断出他们是说谎,这才抓了起来。 韩烽冷笑道:“是不是小鬼子,我教大家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连长,什么办法?” “裤子扒掉就知道了。” 三个伪装成百姓的日军侦察兵终于脸色大变,他们挣扎,奈何被死死地捆绑着,三个新兵把他们的裤子拔下去之后,好家伙,清一色的兜裆布啊! “连长,真是小鬼子,只有小鬼子才穿这种尿片子呢!” “八嘎!” “八你祖宗个头,小鬼子,好啊,进山来打探我独立连的情报了是吧!连长,你就把这几个鬼子交给我们吧!我们会让他们后悔来我中国。”说话的新兵叫郝方,是这一批新兵里最为出色的一个,脑子灵活,学东西快,又有激情,周大牛一直琢磨着把这小子弄进突击队呢! 韩烽道:“好,只是一条,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郝方道:“是,连长你就放心吧!” 228 错误判断 危机解除,新兵们又好奇了,郝方从老兵们口中得知了关于连长韩烽从新一团崛起到独立团成名的一路传奇,心中早就对韩烽佩服的五体投地了,这次更是眼见为实。 郝方疑惑道:“连长,你是咋就一眼看出这三个家伙是小鬼子呢?” 韩烽笑道:“想知道答案?” “想!” “因为他们的身份。” “百姓的身份?” “是的。” “这里面有什么破绽吗?”郝方困惑。 韩烽道:“我问你,你回想一下他们方才伪装成百姓的情形。” 郝方道:“这三个小鬼子穿着百姓的衣服,若不是他们失算,没想到我们就是白家村出来的,对白家村的乡亲们都认识,差点就让他们给骗了,三个鬼子说的中国话还都挺地道……连长,这里面有什么破绽吗?” “再想想他们的神情和表现。” “老实的紧,一个个和木头一样,很害怕的样子。”郝方回忆道。 韩烽笑道:“这就对了,鬼子自以为是,他们把百姓看得愚钝,老实,怕死,可是他们哪里清楚农民式狡猾,我们的乡亲们饱经战火,早就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活命本事,方才他们三个在我面前刻意地装作百姓的模样,木木讷讷的,却偏偏暴露了自己,远的不说,郝方,就说你小子,会有那么老实吗?” “原来是这样,嘿嘿,不过连长,我老实着呢!” 韩烽不置可否,“不仅如此,这三个人走路步伐有力,胸膛是下意识地挺直的,这一看就是多年从军,军姿挺胸抬头的结果,百姓们走路可是很随意的,后背也是随意的弯着,哪里会像是这三个人的模样。” 郝方这才恍然大悟,冲着韩烽竖起了大拇指:“连长,厉害!” 韩烽道:“郝方,离日军第一次进山围剿我们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日军这次突然伪装成百姓进山,看来是准备搜集关于我们的情报,准备下一次的围剿呢!” “连长,小鬼子又要来围剿咱们了?” “怕了?” “嘿嘿,就怕他们不来呢!您不知道,我们天天训练,班长他们又不让实弹,我们早就想和小鬼子实打实地干一架了。” “哈哈哈哈,那就行,去吧!这几天和新兵同志们多注意日军的奸细,另外去几个村子里和乡亲们说清楚,这几天独立山有鬼子出没,让他们这几日不要进山,之后,若是再有不明身份的小伙儿百姓进山,那就一定是小鬼子了,直接开枪射击就是。” “是!” ……可怜的中村就这样赔进去两队优秀的侦察兵,最终没有一人能够带回他想要的情报。 因此,对于独立山独立连的具体情况,中村还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无奈之下,他只能根据日军第一次进山围剿传回的情报“这支游击队人数不过百,战斗力强,神出鬼没”,来进行作战部署。 为了稳妥,这一次中村直接出动了一支混合大队,足足八百人的队伍,带着精良的装备,由他的得力干将日军少佐大队长菊谷一郎带队出发,前往独立山进行围剿独立连游击队的任务。 只是中村因此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他错误地估计了独立连的人数,八路军的一个连而已,在中村看来,撑破天也就一百人左右。 可他哪里知道,那只是独立连半个月之前的兵力而已,半个月的时间,昨日的独立连早就扩充成今天的“独立营”了。 菊谷一郎带着他的菊谷大队刚从县城里开拔的时候,独立连就已经在韩烽的命令下严阵以待。 班长周大牛现在很阔绰,一个班将近五十人,比他娘的独立团的一个排的兵力还多,要不是编制不允许,他该是周排长了。 为了管理方便,韩烽下了命令,一个班给三个班副,每个班副带十几人,其实就相当于独立团的班长了。 周大牛带着自己的班在进入独立山的必经之路上埋设地雷,在一些树干底下设置诡雷,然后用隐蔽的记号标记,以提示自己人,至于山下的百姓,独立连的一些新兵已经负责下山把情况通知了乡亲们,危机没有解除之前,乡亲们绝不会轻易上山。 除此之外,韩烽在展开独立连作战计划时,将这次作战计划定为三步,第一步:层层阻击,独立连四百多人分成六个梯队,分别在六处进山必经之路的山坡高地伏击,任务是在第一时间给予敌人最猛烈的打击,然后及时撤退到第二层伏击点,联合第二层同志进行阻击,并诱敌深入。 第二步:迷惑敌人,疲之以敌,将鬼子引进深山之后,暂时停止作战,让小鬼子在深山老林里晕头转向,消耗体力和耐心,拖到天色昏暗。 第三步,全面出击,利用昏暗的天色和熟悉地形的优势,以蓄势以待对阵日军的疲惫之师,彻底消灭日军。 三步计划制定之后,独立连战士们就开始了行动。 负责第一层阻击的新晋三排长孙德胜,这家伙不要骑兵连连长的职务,非要跟着韩烽做三排长,打起仗来不要命,总是挣着抢着当先锋,这次也不例外,韩烽苦笑中只得答应了孙德胜的请求。 孙德胜把伏击地点设定在独立山的山脚下,这是韩烽给他出的主意,要想出人意料,那就让小鬼子想不到,直接埋伏在山脚下,还没有上山就遭受伏击,鬼子就是做梦也猜不到。 孙德胜的带兵风格和他的性格一样,雷厉风行,勇敢无畏,他带一排的时候就对一排的战士们讲:你们的都给我好好训练,咱们平日里是兄弟,可是训练一开始,都得给老子拼命的练,谁要是在战斗中给我三排拖了后腿,对不起,除非你在战斗中牺牲,否则就别怪老子回去骂你。 伏击就绪之后,孙德胜却一改平日风格,他心记韩烽的交待,对三排的战士们说: 战斗开始之后,都给我狠狠地打,手榴弹全部给我扔出去,几挺机枪不许停火,机枪手随时有人补上,只是都记好,鬼子人多,火力猛,咱们不能恋战,我撤退命令一下,所有人立马从两边的土沟撤退…… 229 前脚阻击 远在独立山的独立连和赵家峪的独立团通讯,基本上就是靠人马传递,可分散出去的队伍多了,李云龙总不能直关注着独立连的情况,其他队伍一概不问吧! 所以独立团能够收到的消息,基本上就是韩烽闹得大了,从百姓间传递过去的消息。 只是这一次,菊谷大队在中村的安排下趁着天还没亮就秘密出发,韩烽这些时日暗中策反的一些伪军甚至来不及传递任何消息,菊谷大队就已经接近独立山的山脚下。 李云龙得到“菊谷大队进山围剿独立连”的消息时,在独立山上爆发的那场战役早已经如火如荼地打开了。 赵刚为此忧虑,李云龙虽然嘴上仍旧信誓旦旦,可是心里也不由得为韩烽捏了把汗,他并不知道独立连已经扩充成了“独立营”的消息。 ……菊谷一郎十分鄙夷这次的战斗,以他的精锐天皇部队来对付一支不足百人的游击队,土匪一般的家伙? 杀鸡焉用牛刀,这样未免太过于儿戏了吧! 可命令还是要遵守,菊谷不明白中村为什么如此谨慎,居然还要趁夜前行,然后偷袭独立山,在他看来直接重兵开进独立山,有个把时辰,那支小小的游击队也就完事儿了。 只是菊谷一郎很快就不得不承认,中村联队长是高明的,有预见性的,才到山脚下,菊谷大队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呢!早就埋伏在山脚下土坡后的孙德胜在怒吼中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适时天色堪堪放亮,菊谷的八倍望远镜甚至还没法儿聚光,他仅能用肉眼看到不远处蹿起来一队敌人,然后就是火舌的喷薄。 手榴弹被敌人疯狂的丢出,三挺歪把子轻机枪拼命攒射。 “かくれたこうもく(隐蔽!)”菊谷连忙下令,待日军士兵摆好阵势之后,他又下达了反击的命令。 菊谷这次带足了装备,十几门掷弹筒一字排开,调整角度,直接瞄准了在土坡后伏击的敌人,重机枪笨重,菊谷是个有先见之明的指挥官,只携带了三挺,歪把子却不少,这种火力凶猛又携带方便的武器,菊谷特意多申请了十挺。 爆炸的硝烟还没有散尽,菊谷就在冷酷中下达了开火的命令,轻重机枪雨点般疯射,榴弹在孙德胜一行的土坡阵地频频炸响。 菊谷在不屑一顾中估计,就连那处土坡,在自己的火力之下也早就被炸平了吧! 硝烟终于在冷风吹拂中慢慢消散,天色已经大明,周围的一切事物清晰可见,昨夜貌似雾气不小,清清洒洒的山地清晨,说不出的清新宜人,本该是心旷神怡之际,菊谷的脸色却因为消失的敌人彻底的垮了下去。 狡猾的敌人居然不见了,这么说,他菊谷大队方才所有的火力倾泻,根本就没有打着半个敌人,唯一的建树,还真是炸平了那处土坡? 可不是嘛!平平坦坦的,路过的村民说不得还会感慨:哪里来的好心人啊!居然把这土坡给铲平了。 “八嘎呀路!” 菊谷快要气炸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耻辱,他从终于可以派上用场的望远镜中看到,几十个土八路游击队正在向山上逃窜。 “せ·める(进攻!)”菊谷大队在倒下几十人之后继续前进,菊谷从望远镜里已经大致清楚了敌人的数量,加上之前中村给他的情报,菊谷认为,这就是那支独立连游击队了。 只是菊谷很意外,区区几十人的游击队而已,居然在山脚下就敢伏击自己?菊谷发誓,等他抓到这些人,他定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菊谷痛恨的孙德胜一行,此刻正在往第二层伏击点赶去。 孙德胜也是个颇有眼力的指挥官,方才伏击战开始之后,他第一时间注意到菊谷大队携带的各种武器,掷弹筒十几门,迫击炮似乎都有几门,好家伙,鬼子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儿了,孙德胜不敢耽搁,打了多年仗的他很清楚,日军的优势火力一旦展开,绝不是个人顽强英勇的意志就可以阻挡的。 个人意志在日军的枪炮面前,除了徒增悲壮之外,毫无用处。 “撤!”孙德胜提前下达了命令,早有撤退的心理准备的三排战士们令行禁止,当即就从两侧预先挖好的土沟撤离,日军的炮弹紧接着在他们之前伏击的土坡上炸开。 三排的战士们心悸:“排长,再晚一会儿,咱们可就全玩完儿了。” 孙德胜道:“鬼子的炮火太猛,咱们得把消息赶紧传递回去,加快步伐去第二处阻击阵地。” “排长,鬼子在后面追着呢!” “就怕他们不追,连长说了,这就叫诱敌人深入,然后再干掉他们。” “咱连长指挥打仗也太厉害了!” 孙德胜斜了个眼道:“废话,要不为啥他是连长?” 三排战士们打的快,撤的更快,虽然只是突袭之下打死炸死几十个鬼子,可是三排这边,只是有几个战士受了点轻伤。 这第二层阻击战斗的指挥者是二排长邓庞,阻击的地点韩烽安排在还没有到山腰位置的一处树林地带,由于是冬天,落叶归根,整片树林光秃秃的,不见一抹绿色,树干很粗壮,人躲在树干后方,从前面根本就看不到丝毫。 菊谷大队在后面追的费劲儿,辎重武器上山太不容易了,一挺重机枪就可以占用至少四五个日军士兵的体力,就这还需要轮班替换。 没办法,菊谷下令辎重部队在后面掉着慢慢跟上,他带着其他的队伍先行。 对于这个主意,副官忧虑道:“游击队狡猾,辎重若是落下,很容易被他们偷袭的。” 菊谷却不以为意,他认为游击队已经在他的追击之下,不可能有空余的兵力去偷袭自己的辎重部队,更何况他足足留了两个小队,一百多人马看守辎重武器呢! 如此副官也就无话可说了,菊谷大队的辎重就这么留在了队尾,随着菊谷大队前队的不停前进,他们很快被甩开在几百米之外,随着山势回转,两方很快就不见了彼此的踪影…… 230 越打越心惊 周大牛在每一层阻击的间隙埋设了地雷,山林间设置了诡雷,用来阻击日军,掩护独立连阻击战士们的撤退,菊谷大队就吃了亏,正满心怒火地追杀孙德胜一行呢!直接就踩了雷,几个倒霉的日军在来不及反应下被炸的面目全非。 菊谷吓了一跳,这些游击队太狡猾了,他无奈之下派出工兵排雷,费了好一会儿工夫,队伍这才重新开始前进。 而独立连这边,也根据日军的部署做出了回应。 周大牛率领两个班一百多人赶到邓庞阻击的第二层阵地,他对邓庞道:“老邓,鬼子的辎重部队被落在后面了,那可是小鬼子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啊!全是好家伙,你们一会儿多拖一阵日军,我带人去把鬼子的辎重弄回来。” 安排好之后周大牛就带着队伍出发了,走的自然不是上山的大路,上山的大路就那一条,他带着战士们钻树林子,抄小路进发。 周大牛这一次带的多是独立连最初经过特训的老兵,在山林间蹿行,简直如履平地,就在菊谷大队前队和第二层阻击点的邓旁交火的时候,周大牛一行也终于赶到了菊谷大队后置的辎重部队附近。 战斗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独立连的老兵们都是精准射击的好手,潜伏伪装起来更是厉害,一百多人伪装潜伏在树干上、落叶下、岩石后,土沟里,竟是没有多少破绽。 日军的辎重队伍本来也没有多少防备心里,前面的大队还在开路呢!在他们看来敌人绝对打不到自己这里,抬着几挺重机枪、几门迫击炮就占用了二十几个日军士兵,剩下防备的日军就只剩下了七八十人。 日军辎重队伍刚进了那处落叶林,周大牛一行突然就蹿了出来,树干上的、落叶下的、土沟里的,就像是山林间的鬼魅要出来害人了,日军辎重队伍着实吓了一跳。 抬着辎重的日军士兵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总不能把抬着的重机枪和迫击炮直接丢掉吧! 另外八十多名日军战斗人员哪里能够料到敌人这般突如其来的进攻,火力点覆盖之下,八十多个鬼子直接就没了大半。 “杀!” 大牛率先冲了过去,本来也就离了没几米远,直接与残余的几个鬼子厮杀在一起,独立连一百多战士立马跟着扑了过去,才放下辎重的日军士兵们来不及架设轻重机枪,就被早有准备的独立连老兵们手起刀落地砍死,战斗不过一杯茶的工夫就宣告结束。 周大牛望着那几挺重机枪和迫击炮,乐道:“撤,都给我扛回去!” ……菊谷大队与邓庞的二排和孙德胜的三排交火的时候,菊谷自然也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枪声。 听枪声判断,那是从他的辎重队伍传来的,只是枪声才响了片刻就彻底没了声息,于是菊谷认为,应该是游击队的小股部队被自己的辎重队伍消灭了。 只是才交火一阵之后,菊谷忽然对自己这个判断又有些动摇起来,就眼前这伙儿游击队的阻击,从火力判断只怕就已经不下一百人了。 难道情报有误,独立连的兵力远不止百人? 菊谷被自己的这个猜测给吓到了,他连忙派侦察兵返回辎重队伍联系,随后就得到了令他颓然的消息:押送辎重的两个小队已经全体阵亡,三挺重机枪和两门步兵炮全部不见了踪影。 菊谷懵了,懵得连愤怒和咆哮都忘了。 他现在非常确定,这独立连游击队压根就不像中村联队长给的情报那样,只有不到百人。 可就此撤退吗?不,就算这支游击队有几百人,可是自己是天皇大队啊!自己足足有八百兵力,最适用与山地作战的轻机枪和掷弹筒也都充沛,就算丢了辎重,再抢回来不就是了。 想明白这些的菊谷在平静中下达了全体冲锋,掷弹筒轰炸掩护的命令,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眼前这伙儿敌人全部消灭。 然而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菊谷大队的火力刚刚展开,邓旁和孙德胜就带着队伍跑了,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阵地,爱要?那就送给你吧! 菊谷因此郁闷地快要吐血,游击队最可恨的特点就是这个,“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给你的感觉就是有力没处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的怒火却没处发泄,只能憋在心里生出内伤。 菊谷无奈之下下令继续追击,可接着又踩了雷,你于是可想而知,他对于独立连游击队的痛恨,已经上升到了何种地步。 第三层阻击是一排长史文才的任务,三个排几乎独立连所有的兵力在半山腰构筑的工事后与菊谷大队展开血战。 菊谷为此震撼,他甚至再一次动摇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几百人?眼前的游击队似乎越打越多,越打越猛,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菊谷是越打越心惊。 好在一连遇到六次阻击之后,菊谷终于松了口气,这支游击队的确战斗力强悍,又神出鬼没,可兵力并不会很多,的确就是三四百人的样子,这也难怪上次的日伪军两个中队进山围剿会全军覆没了。 可怜的菊谷哪里会知道,上次独立连覆灭日伪军围剿的时候,全连还不到六十人呢!若是真的知道,他菊谷是绝不敢大意地继续深入追击的。 终于攻入了独立山腹地,菊谷在冷酷中准备与这支在他看来被自己追杀了一路游击队最后决战。 可紧接着居然不见了人,游击队几百人的队伍啊!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菊谷下令四处搜寻,却终究一无所获。 菊谷这时终于有些慌了神,天色看得见地昏暗起来,再不快速解决这支游击队,他就只能无功而返了,况且……这究竟到了哪里?为什么按着指南针走了一路也没有找到下山的方向? 时间在滴答滴答中划过,和无头苍蝇一般在独立山腹地乱转的菊谷大队走了一天的山路,当真是人困马乏。 菊谷已经给了侦察兵和地图兵好几个巴掌:“八嘎,どうやって山を下りるのか。(到底怎么下山?)” 菊谷这个时候已经不奢求消灭这支游击队了,他甚至已经明白了这支游击队之所以层层阻击自己的用意,这是诱自己深入大山,让自己迷失方向呢! 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准备吃掉我菊谷大队? 菊谷不愿相信,却又不敢否定,他知道自己对这座山一无所知,一旦黑夜降临,这些在山林里和野人朝夕相处的游击队们,可就更加的可怕了! “道、降りる道はどこですか。(路,下山的路究竟在哪里?)”菊谷在心慌中咆哮不止…… (缅怀科比,魅力与实力共存的男人) 231 黑夜 夜,终究在菊谷一郎的焦虑中黑定,今夜月色昏暗,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随时可能出现土坑、峭壁、土崖的陌生大山里,日军士兵却不敢轻易迈动步伐,谁也不敢断言下一步就没有危机。 菊谷一郎暗自懊恼,他发誓,若是有可能,他宁愿在前线死战,也再不要进入这什么独立山来剿灭什么游击队了,他菊谷是猛虎,可不是猫,不是用来抓山上的老鼠的。 周围昏昏暗暗,一颗颗树木、一簇簇矮枝、一道道黑影,都像是在对着菊谷大队无情嘲讽的敌人,可纵使你开枪射击,也决计无法把它击倒,到头来一切明了,留下的只有羞辱与愤怒。 “たき火を焚いて、休もう!(点篝火,休息!)” 菊谷下达命令,他知道自己的部队不擅长夜战,特别是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山地环境里。 当黑夜笼罩在菊谷一郎和菊谷大队的脑袋上时,就算是指挥官菊谷一郎的心底,也禁不住生出几分对自然的敬畏,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潜在的威胁似乎又被无形地放大了。 菊谷一郎觉得自己此行太莽撞了,中村联队长的情报误差太大,这样贸然进入深山,很有可能会带给自己毁灭性的打击。 为此菊谷一郎打定主意,他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砍伐枯木,点,鬼子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 老吴三人打了个寒颤,古人打仗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算什么什么策——算无遗策,鬼子遇到连长,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232 玉碎 疲之以敌,韩烽的这个计策可不是说说而已。 打了六次战斗,从山脚下一直到深山里,哪怕日军士兵平日里营养达标,身体素质一向不错,也难免人困马乏,又在黑夜里精神紧张,疲惫之甚,不言而喻。 可独立连似乎就打定了不让菊谷大队休息的主意,在菊谷大队晕头转向的一路上时不时地伏击骚扰也就罢了,这会儿菊谷好不容易下令部队生起了篝火,想做些饭补充体力,铁锅刚刚架在火上,食物都一股脑丢了进去,香味飘散,日军士兵们早就饥渴难耐了,甚至流起了口水。 一枚在黑夜中划着优美抛物线的炮弹却直接轰了过来,在一处最大最亮的篝火堆上轰然炸响。 于是整个世界仿佛都懵掉了,巨大的爆炸将篝火堆直接炸的四散开来,离得近的一堆围着的日军,倒霉的直接就被炸死,或是被烧成了火人儿,幸运的只是被烫伤,惊骇欲绝,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冲击波的威力下摇曳颤抖,忽而覆灭,若不是日军将驻扎的场地枯木清空,说不得一颗火星就能引得一座大山的烈火。 铁锅也随之炸裂,一锅的美味在爆炸中尸骨无存,偶尔有淅淅沥沥的汤汁溅射在日军士兵的脸颊上,伸出舌头舔舔,似乎夹杂上几分苦涩的滋味,侵略者,早该料到有这样的“天谴”。 菊谷终于反应过来了,“隠れて,敵に反撃しろ!(隐蔽,回击敌人)”。 不出韩烽所料,日军炮兵侦察兵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王承柱的步兵炮开炮的方位和大致距离,在菊谷的命令下掷弹筒一字排开,直接开火用炮火反击。 菊谷一郎暗恨,从炮弹的响动他就已经清楚,这是自己此次带来的步兵炮,他没有想到,抢走了自己的步兵炮的游击队,居然这么快就拿着自己的步兵炮来对付他了。 可惜,王承柱并不恋战,他老老实实地按照韩烽的交待,打完三发炮弹就撤,步兵炮也立刻被周大牛带人转移到了下一处炮击地点,三枚紧随其后的炮弹再次发射。 双方炮战拉开架势,日军的掷弹筒火力全部落空,任凭轰炸,可是轰炸过后,就在日军以为敌人已经被炸成了碎片的时候,敌人炮火又会从其他方位再次来临,两门70的迫击炮竟是压着十几门掷弹筒打! 王承柱把日军的十几处篝火炸毁之后,炮口调转,直接对准日军的掷弹筒阵地,几枚榴弹落下,菊谷大队的掷弹筒被炸毁了近半。 菊谷一郎懵了,更是吓得不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支八路军游击队虽然只有两门步兵炮,炮的位置却一直在变动,步兵炮的威力又大,日军的掷弹筒根本就是有力没处使。 这是什么打法?菊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这些游击队太猖狂了,步兵炮的射程远在掷弹筒之上,在掷弹筒的射程范围外开炮轰炸也就算了,偏偏就在掷弹筒火力覆盖范围内对菊谷大队进行打击。 这无疑是一种挑衅,可菊谷竟是奈何不得对方,这仗打的憋屈。 菊谷知道是篝火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篝火被炸毁几个之后,他就连忙下令士兵四散,远离篝火。 只是篝火彻底熄火之后,周围一下子就昏暗了起来,菊谷下令几个士兵打开军用手电筒,可刚亮了个光,随着“砰”的一声,拿着手电筒的士兵就被人击毙,其他日军士兵连忙向着敌人开枪的地方射击,好一阵之后,却又不见任何的响动。 敌人一击得手,早已经转身离开。 菊谷有些胆寒,敌人里似乎有狙击手,黑夜里打开光亮,反而会暴露位置,成为死亡的加速器。 这时分散的日军士兵不时受到偷袭,虽然只是时不时地死上几个,菊谷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各处死亡加起来,菊谷大队正在以一个并不算慢的速度趋近灭亡。 “集まれ、集まれ!(集合,集合在一起!)” 菊谷不敢再分散兵力了,他把最后的三百多人集合了起来,在忽然又死寂下来的黑夜中摸索着前进。 菊谷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敌人,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敌人明明在兵力和装备上都远不如自己,可打出的却是满心的憋屈和侮辱。 若是有可能,菊谷很像把这支游击队指挥官的心给掏出来瞧一瞧,那究竟是什么做的,居然可以狡猾到这种地步! ……紧接着骤然爆发的机枪声打断了菊谷的思绪,菊谷从枪声判断,三挺重机枪和数挺轻机枪,夹杂着数不清的步枪攒射,手榴弹轰炸,这支游击队终于向他的菊谷大队露出獠牙了。 可菊谷大队还剩下了什么呢? 三百多人的疲惫之师,饥饿难耐,人困马乏,又突然遭遇如此猛烈的火力,纵然是军事素养过人,战斗力强悍的日军,也不得不选择了撤退。 三面以重机枪为主的火力点疯狂扫射,机枪手一旦栽倒,立马就有争先恐后的机枪手补上,菊谷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这次要是带着四挺重机枪来,敌人的包围圈是不是就彻底形成了!那他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まき散らす、東へ撤退!(撤!向东面撤退!)”菊谷一郎下达撤退军令,菊谷大队再次丢下百十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仓皇而退。 直到……地雷的爆炸将几个倒霉的士兵送上了西天,菊谷一郎再不忙着撤退了,他终于明白了,在震撼莫名中明白,这支游击队,从始至终的目的只有一个——消灭他菊谷大队! 痴人说梦?不,望着从雷区不远处窜起的敌人,背后又响起追击者的步伐,菊谷一郎一声长叹,下达了最后一道军令: 決戦へ!玉砕は天皇に報せ!(展开决战,玉碎以报天皇!) 在双方的惨烈厮杀中,菊谷一郎给中村发去了同样最后一道电报: 独立山独立连亟待歼灭,否则必成后患,勿援,我部决心玉碎以效天皇…… …… (求一下收藏订阅!) 233 天明 当白昼代替了黑暗的时候,整个中华大地宣告着时间的再一日流逝,时间是“以万物为刍狗”的,他不管你是战争,还是和平,只是一昧的前行,或许有一天战争与和平没有了界限,时间却还是会分出黑夜与白天…… ……麻麻亮的天色里似乎夹杂着几缕血红,这鲜血分不清是谁的,日军的?还是八路军的? 并非候鸟的叽叽喳喳的麻雀是从来不认人的,一视同仁地在两方人马早已经僵硬的尸体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地啄一口鲜红,卑小的脑含量促使着并不灵性的小眼睛闪出一抹疑惑……这水的味道,怎么透着一抹苦涩呢? 一夜不眠,独立连战士们却仍旧是精神抖擞,大胜过后,大家在满心的喜悦中打扫战场,四处搜集日军的装备和物资。 由于山地纵横,战场一直打扫到第二日天亮才接近结束。 战役的终结,以独立连与菊谷大队展开的最后的惨烈白刃战为标志,是役,菊谷大队全军覆没,八百日军精英葬送在独立山上,菊谷一郎少佐被一颗手榴弹砸中,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把佐官指挥刀在初明的第一缕光辉下熠熠生辉,残留的三分刀穗随着冷风的吹拂肆意飘零。 前脚、山腰、山顶,漫山遍野都是日军士兵的尸体,暴尸荒野,好不凄惨,可怜悯永远都是不属于侵略者的,这群在不久之前还趾高气扬的残酷者们,此刻静静地倒在这块厚重而苍凉的土地上,魂归不去,何其讽也。 打仗难免牺牲,代表着正义的独立连一方也牺牲不小,减员三分之一以上,许多新兵不过是刚刚参加独立连,就带着满腔的热血,在故土上抛洒下了自己的头颅。 活着的战士们为此沉默,可没有人会为此退缩,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却吓不住独立连战士们向往天明的前所未有的决心…… “我们的伤员都安排好了吗?”在战后独立连全体大会上,韩烽在沉重中询问副连长老吴。 老吴沉痛道:“连长,这次咱们虽然消灭了鬼子,可伤亡不小,全连牺牲了一百七十六人,其中有十一个老兵同志,其他的全部都是半个月前才加入咱们的新兵同志,他们之中有些不到十八岁,还只是个孩子呢……唉,重伤员二十七人,轻伤同志五十多人,轻伤还好说,过些日子自己就恢复了,可重伤的同志……咱们没有任何药品,也没有医生,就是卫生员也没有一个,有好些个重伤的同志已经发起了高烧,若是再不救治恐怕都撑不过明天,连长,我们该怎么办!” 韩烽道:“重伤员肯定不能移送,去总部野战医院来不及了,这样,大牛,你立刻带人去周围几个县城请医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和医生直接讲清楚状况,咱们给他们重金,要是还不愿意,就给我直接绑来,再把他们药店里该拿的药材都带上,顺便看看方便不,方便的话去抓个日军医生,弄些特效西药来,小日本虽然禽兽,医术还是凑合的,正好抓来给咱们服务。” “是!” 周大牛带了突击队离开之后,韩烽对集合起来的新兵们道:“怎么样,第一次打仗,什么感受?” 最先开口的郝方,他是新兵里面最胆大出色的一个,周大牛甚至非常看重郝方,认为郝方身上具有莫大的潜力,若是好好特训,在极短的时间或许就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突击队成员,这次战斗爆发前的半个月里,为了证明自己的看法,负责新兵训练的周大牛还偷偷地给郝方开小灶。 训练的时候,周大牛对郝方格外的苛刻,射击训练时,周大牛甚至私人捐赠郝方十几发子弹用来练习射击,各种战斗所学,防御工事、常用枪械、射击技巧、刺杀格斗……,倾囊相授。 这郝方倒是也争气,他明白周大牛是为自己好,训练起来从不偷懒抱怨,半个月的训练之后成长飞速。 远的不说……“嘿嘿,不怕大家笑话,这次战斗,你们猜猜,我打死了多少个鬼子?来来来,都猜猜,猜猜。” “大头,你说说!” “三个?” “少了。” “五个?” “少了,我说大头,你就不能多猜几个?” “方哥,那你到底打死了几个鬼子啊?” “十一个!”郝方得意地向四周的新兵兄弟们望了一眼,然后挺直了身子对韩烽道:“报告连长,第一次打仗,我的感受是……痛快,太痛快了,小鬼子欺负了咱们多久啊!就我亲眼看见的,很多乡亲都是鬼子给害死的,我早就恨不得杀鬼子了,这次加入咱独立连,总算是有机会了。 可为啥是痛快呢?谁都知道小鬼子厉害,好多白军都被鬼子追着打,可是跟着连长打鬼子,这些小鬼子就像是泥捏的一样,真是太痛快了,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老兵新兵一齐喊了起来。 老吴也是感慨:“你们这些小子说的是一点儿没错,你们都是新兵,没有经历过,可是我老吴大仗小仗打过几十次了,还从来就没有见过比咱连长还厉害的人,就是咱们团长,我看也……” “老吴,你小心这话回去让团长听到,他再捶你!” 老吴让韩烽的话给吓住了,他打了个哈哈,连忙把这话给饶了过去。 战士们玩笑的话语一时之间让独立连的气氛轻松,大战过后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沉重的话题,去寻求胜利后的喜悦和欢快。 韩烽笑道:“老吴,一场大战结束,又是一夜没睡,同志们只怕都累坏了,你安排一下炊事班的同志们,把肉多准备上,大家管饱,吃个痛快,然后都去休息恢复体力。 好了,大会结束吧!老吴还有三个排长留一下。” 战士们在欢笑中离开,各自返回营地休息之后,现场就只剩下了韩烽四人,韩烽的脸色终于从原本的笑意转化为平静。 “同志们都走了,咱们再开一个严峻的会议吧!” …… (……) 234 高明的对策 “连长,咱们这次才打了大胜仗,还有啥严重的问题吗?”一排长胡成文对韩烽突然严肃起来的话语十分疑惑。 韩烽道:“这次胜利,咱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一百多战士们更因为此牺牲,他们大多还都是新兵,老吴,牺牲的同志们后续安葬和通知家属的事情,还得麻烦你来做了,一定要和老乡们交待清楚,咱们八路军虽然穷,还是多凑些钱,不行了去城里的汉奸鬼子那里去抢,一定要把牺牲同志的家属安顿好。” “是!” 韩烽接着对四人道:“况且形势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乐观,你们想想,日军第一次进山围剿派出的是一个中队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第二次进山就是一支大队了,那第三次呢?咱们就算是依托着独立山和日军打游击,一旦日军兵力过多,咱们的形势可就危机了,不仅如此,万一鬼子放忽然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啥困难都难不住咱们连长啊?” 老吴深有同感:“胡排长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是的。” “我看也是。” 韩烽:…… “少废话,明白了你们就赶紧商量着去办事儿吧!哦,还有,记得把地雷诡雷全给拆除了,回头别再炸了进山的百姓。” “是!” …… 235 都是您儿子 ……当老吴带着牺牲的新兵战士们的遗体返回白家村时,大白日的白家村,却传来一阵一阵痛心疾首的哭嚎,老吴在沉默中静静地望着乡亲们失去亲人的痛苦,有些甚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虽知道这些新兵同志们是为国而亡,他们的牺牲是大有意义且伟大的。 为了真理和信仰,吴也同样时刻准备好牺牲自我,他没啥亲人,然而在他看来,若是有一天他为了信仰和国家牺牲,他的亲人也绝不该痛哭,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可眼前的毕竟是百姓,老吴怎么能用更高的标准去苛责他们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战场上的战友兄弟躺下,活着的战士之所以头也不回地继续冲锋,不是冷漠,更不是无情,而是在努力争取名族独立和强大的路上已经倒下了千千万万的烈士,死战友几个又有何妨?死了自己又有何妨? 当所有人都已经下定了随时牺牲的主意时,死亡其实也就非常平淡了。 当然,想这些未免太不切实际,在来之前连长韩烽特意交待,这一次新兵同志们的牺牲是他的责任,在慰问牺牲的新兵同志们的家属时,一定要安顿好,态度好,若是有乡亲因为他韩烽的过错痛失亲人,而觉得愤怒,韩烽愿意抽时间下山赔罪,任凭百姓打骂。 老吴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跟随连长韩烽这段时日以来,他早就对这个远比自己年轻,处事老练得体,更不失浓烈民族气节的天才指挥官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连长韩烽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魅力,一种锐气,一种绝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困扰他的自信,一种绝没有什么敌人可以阻拦他的霸气,一种敢说敢做,敢打敢闯的锐气,一种能够凭借着个人指挥,率领队伍杀出日军重围,浴血奋战的锐气。 这种魅力和锐气凝聚成韩烽的信服力,不止是老吴,在整个独立连就没有不服韩连长的。 老吴想的明白,虽然他清楚淳朴善良,心怀民族大义的百姓们绝不会做出那过分的事情,可若是真的发生,他会把一切责任推在自己的身上,代替连长挨骂挨打。 连长是独立连的战神,旗帜,旗帜又怎么可以受到一点挫折和羞辱呢? 眼前的一幕让老吴的心沉到了谷底,乡亲们在悲愤交加当中流泪,他们不敢置信,“他们不是才好好的吗?怎么就上了一趟山,就成这样了?” “孩子,是娘害了你啊!早知道这样,老娘就不该让你进山,参加什么游击队啊!” “俺的儿啊?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去参加什么八路军呢!你可让老娘怎么过吖……” 乡亲们在痛哭中诉说着内心的后悔、不公、愤怒。 老吴的心里涌起一抹复杂,他多么想告诉乡亲们,是的,你们的孩子是牺牲了,你们痛苦,我们何尝不痛哭,可为了民族独立,为了把鬼子赶出中国,就是这痛苦再多出千倍万倍,那也是值得的啊! 可老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甚至不敢立马提出抚恤金的事情,那仿佛是买人命,与果军又有什么区别了呢? 老吴把满是老茧和皲裂的拳头攥地紧紧的,关节因为过度的力道而有些发白,许久没绞的手趾甲狠狠地戳进手心,带给老吴钻心的痛。 然而此时此刻,这份痛却让老吴解脱,仿佛沉浸在这份肉体的痛苦中,就可以暂时忘却那灵魂上的痛了。 跟着老吴一起下山的郝方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是白家村的本家人,跟随着郝方一起站出去的还有十几个新兵,参加独立连之前都是白家村的百姓。 郝方在忽然成熟起来的平静中对王大娘说道:“婶子,你不要哭了,铁哥是个英雄,这次鬼子进山围剿我们,铁哥一个人打死了四个鬼子呢!我们连长都说铁哥是个好样的。 婶子,铁哥走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你不要哭了,我们都是铁哥的兄弟,连长说过,八路军是百姓的子弟兵,乡亲们若是愿意,任何一个八路军都是他们的儿子。” “娘!”郝方带头喊道。 十几个新兵一齐挺直了胸脯冲着王大娘喊,“娘——” 老吴和剩余的独立连老兵们没有犹豫,同样敬着军礼大喊,“娘——” 王大娘愣住了,郝方一行是她看着长大的,喊她一声娘也就算了,可是这位八路军的领导同志,一把年纪了,或许就是比上自己也差不多了,居然和孩子们一样喊自己娘。 王大娘终于擦干了泪水,在感慨中走到队伍中拍拍这个,摸摸那个,仍旧湿润着的眼角慢慢地又顺着本就未干的泪痕滚下了泪珠,“好!好!好啊!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嘞!我家铁儿能有你们这些兄弟,我也该高兴了。” 郝方道:“娘,你不该伤心,而是应该为铁哥,为你的儿子们感到骄傲,您猜这一仗我们杀了多少个鬼子?” 提起鬼子,满心的痛苦立马换作愤怒和仇恨,鬼子迫害白家村不少,白家村在侵华战争之前也是个大村子,可是现在还剩下多少人?多少白家村的乡亲们都是被小鬼子给害死了啊…… “孩子,你们杀了多少鬼子?” “八百多,整整一个日军大队,我们独立连就牺牲了一百多人,娘,您听听,解气不?” 白家村的乡亲们愣住了,他们虽然不是十分理解这其中战损的概念,可是老刘叔说的明白: “方子说的不假嘞,昨天我就看到有一堆日军进山,好家伙,那一堆人,就是来上几个,都能把咱们村儿里的人都给害死喽,没想到居然全部死在了大山里。 方子,你这是给咱们被鬼子害死的老乡们报仇嘞!” 郝方道:“伯,那我一个人还打死了十一个鬼子嘞!” “咦,有出息了,出息了啊!”老刘叔拍着郝方的肩膀欣慰地笑,只是笑着笑着却又流下了泪。 “伯,你怎么还哭了?” “风大,吹的。” “伯,你知道了?生哥他……” “好嘞,好嘞……都是好样的,俺家生子这次听说也杀了两个鬼子呢!俺有时间得去拜拜祖宗,好叫祖宗们也高兴高兴,俺家出了个小英雄嘞!不,俺这就去……” 老刘叔说着,推开人群向家的方向而去,只是那瘦削的背影,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萧瑟与凄凉…… 236 大会 白家村百姓们的情绪是安抚住了,其实本来也不需要安抚,善良的百姓把自己的儿子、丈夫、父亲送到独立连的时候,他们的心底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哪儿还能不死人的? 只是战士们的亲属们或许都在祈祷,牺牲的不要是自己的亲人才好。 独立山,大牛返回时成功完成了任务,从县城里“请”来了三个医生,一个是自愿的,还有两个是被周大牛拿枪顶着脑袋威胁出来的,需要的药物也一并带上了山。 二十七个重伤员除了三个没有挺住之外,其他二十四人都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韩烽带着大牛几个下山了,去了白家村,他此行是来赔罪的,乡亲们把孩子交给他,那是乡亲们对他韩烽的信任,可他却辜负了乡亲们的信任,让一百七十多个新兵在这场战役中牺牲。 韩烽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可以对敌人凶残,可以行事高傲,甚至可以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可唯独在面对自己的兵时,他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兄弟,而不是下属。 这场战役牺牲了一百多人,韩烽却不能保证,下场战役会不会牺牲更多的人。 韩烽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了白家村村口,村民都是熟悉这位年轻的独立连连长的。 本以为的愤怒和冷淡并没有出现,村民们甚至比以往还要热情地打着招呼,“韩连长!” “韩连长,你来了!” 周大牛低声道:“三哥,乡亲们好像没啥情绪,看来吴副连长的思想工作做的很到位嘛!” 韩烽却是摇头,他太清楚老吴的性格了,服从命令打仗是一点问题没有,指望他给百姓做思想工作?招兵的时候就三句“我们八路军是打鬼子的队伍”、“想打鬼子就参加我们八路军”、“参不参军大家自愿”……看来是百姓们宽容,深明大义,民心淳朴至此啊! “走,大牛,找到老吴他们,然后我们去见村长。” “是!” ……白家村的老村长是个有大智慧的长者,大智若愚,虽然看上去很朴实愚钝的样子。 韩烽一行赶到老村长的家里,特意买了些布料,算是一点心意,除了布料之外,还有突击队从县城的富豪和汉奸那里盗来的一箱子银元,抗战时期时局动乱,国统区,伪满洲国,伪中华民国等各自都有金融流通的货币,往往你拿着一处的货币去另一处消费,很有可能不会得到承认,除却黄金白银这些硬货,唯独银元是各个势力都承认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老村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韩烽的礼物。 韩烽道:“老村长,您就别推辞了,这箱子银元是我们从汉奸劣绅和鬼子那里抢来的,独立山一战,不少从白家村出去的战士壮烈牺牲,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我们八路军一无所有,可乡亲们有的,就是我们八路军拥有的,我们是乡亲们的子弟兵……打仗太残酷了,这些权当是我们独立连的一些心意。 村长是个负全责的干部,您了解白家村乡亲们每一家每一户的情况,您就根据大家的需求,把这些银元分发下去吧! 这样,至少我的心里能多几分安慰。” 唉—— 叹气的老村长点了点头,眼前的年轻人的目光里满是真诚,他不敢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经历和磨炼,才能锻造出这般出色的青年,“好吧!韩连长,那这箱子银元我就收下吧!” “多谢村长深明大义,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村长。” “韩连长有啥话直接说就是。” “好,老村长,那我就直说了,鬼子在我们独立连的手上一连栽了两个跟头,根据我估计,日军肯定会向我独立连进行第三次围剿,而且这次围剿,日军肯定会动用大量的军队,或许是几百人,也或许是几千人。 这倒是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独立山不小,连绵十几里路,山势又复杂,日军在这方面吃了不小的亏。 以鬼子的狡猾和残忍,这一次他们再围剿我独立连,多半会拿白家村的乡亲们开刀,以此来逼迫我独立连决战,他们甚至会扫荡周围的村子,屠杀百姓。 老村长,这事儿可得提前防备啊!” 老村长听闻这话吓了一跳,白家村一直处在敌占区,不安稳的境况持续了好几年了,鬼子时不时地来抢些东西,征些劳动力,甚至是害死几个百姓,都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百姓们虽然痛恨鬼子,却也是谈虎色变。 倒是独立连来了之后,在白家村一带设置了哨卡,白家村一带安稳了起来,一连几个月时间,也没有日伪军前来骚扰,因为日伪军的注意力早就被全部吸引在了独立连的身上。 这也是白家村一带的百姓为何拥护独立连的缘由。 可韩连长现在居然说,日军会派大军来扫荡白家村,甚至会屠杀村民,这怎能叫老村长不害怕呢? “韩连长,你说的可是真的?” “可能性很大,咱们不能不早做准备。” “你说,韩连长,只要可以救我白家村的百姓们,我都愿意配合你们。”只是老村长的神色之中,还是忧虑。 周大牛道:“村长,你也别太害怕,这件事儿我们连长已经想好了主意,只要乡亲们都配合着做好,大家都不会出事儿的。” 老村长连忙道:“好好,韩连长,你就说你的主意吧!” 韩烽道:“老村长,这事儿还得麻烦您先把白家村所有的乡亲们都集合起来,我再和大家仔细说明。” “好!” 老村长说做就做,拿着铜锣就出了门,一边敲一边顺着村子的小路挨家挨户喊道:“大家都集合起来,咱们在稻场上开会,十万火急的事儿,谁也不要耽误了。” “集合集合集合了,老李……老刘……” “咋回事儿?开会?” “听村长的话好像很要紧的样子。” “走喽走喽,大家都抓紧的!” 白家村的百姓们纷纷回应,只是效率还是不算高,老村长把整个村子都走了一趟,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白家村的百姓们才在晃晃悠悠中赶到了稻场…… 237 三十分钟 白家村一共三百多户人家,据说在十几年前,白家村足足有八百多户人家,每家每户生养的孩子又多,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村子,这十几年来的风风雨雨让白家村饱经风霜,天灾、人祸都没有阻拦住白家村的日益兴盛。 直到近几年,抗战爆发前,先是各地军阀作乱,时不时就来祸害一番,抢东西、抓男人、抓女人。 紧接着抗战爆发,小鬼子占据了白家村一带,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经久不衰的白家村就这样在战火的残害中逐渐凋零。 时至今日,白家村的青壮也就不多了,倒是老人与妇女多些,所以每到耕种季节,便会出现让人心酸的一幕幕,女人下田,或许还背着襁褓中的孩子,老人耕地,古稀之年还得为了不被饿死这个可怜的目标务农。 当白家村所有百姓聚集在稻场之后,独立连一行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 老村长虽然已经上了年纪,精神气却不错,说起话来还颇为洪亮,他对慢慢安静下来的白家村的百姓们喊道:“我把大家伙儿叫过来呢!是有重要事情和大家说的,至于具体是啥事儿呢?我身边的韩连长大家都晓得吧!他会告诉大家的,只是有一点我得在这儿给大家伙儿说清楚,这一次鬼子怕是要来咱们白家村扫荡了,咱们得配合韩连长的工作,谁要是不听话坏了事儿,那就是我们白家村的罪人。” 老村长的话让白家村的百姓们一时惶恐。 “村长,鬼子要来扫荡?” “是的,这次的扫荡与咱们经历过的可不一样,韩连长估计,鬼子这次很可能会杀人,甚至是屠村。” “屠村!” 白家村的乡亲们越发惊恐,“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老村长道:“大家不要急,咱们不是还有韩连长在嘛,他们独立连是专门打鬼子的,就这几个月,你们知道独立连杀了多少鬼子吗?满山都是小鬼子的尸体啊!有他们在,大家的都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村长说的对,这几个月小鬼子都没敢往咱们村子里来过呢!为啥,咱们也有游击队了!” “就是,大家伙儿都别怕,咱们还有韩连长呢!” 百姓们的信任让韩烽肩负重担,却又轻松了口气,只要乡亲们愿意配合他的计策,总不会有事儿的。 韩烽对白家村的百姓们说道:“感谢乡亲们对八路军,对我们独立连的信任和支持,村长说的没错,我们是军人,生来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保护自己的乡亲们的,鬼子再来围剿,其实还是奔着我独立连来的,为什么?因为小鬼子要复仇,因为我独立连在独立山上杀了鬼子将近千人。 小鬼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的?他自然要来复仇了。” “杀得好!” “就应该杀光这些畜生!”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家痛骂,提起鬼子,他的情绪很是激动,深恶痛绝,老人家的好几个亲人都是给鬼子害死的。 白家村的百姓们也纷纷叫好,为独立连痛杀鬼子拍手称快。 韩烽待乡亲们对日军的谩骂声慢慢平静,这才接着道:“独立连是为了杀鬼子,引起了鬼子的仇恨,我们本来就是军人,就是战死,自然也无话可说,可是如今这仇恨却要连累白家村一带的父老乡亲们,我也为此感到愧疚。 所以在这里我作为独立连连长表个态:日军若是来扫荡白家村,我不敢保证白家村不会受到任何损坏,可我们一定会努力保护乡亲们的周全,就是不得不迎战,除非是我独立连上下全部牺牲,否则,绝不会让小鬼子伤害到乡亲们半分。” 老村长道:“韩连长,你说这些作甚,你杀鬼子,那是替咱们报了大仇,你们独立连是我白家村的恩人呢!再说,就是你们不杀鬼子,鬼子一样经常来我白家村骚扰,你可不要因为这事儿心里过不去啊!” 韩烽苦笑道:“好,老村长,还有乡亲们,我就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我和大家说一下为了对付鬼子随时可能到来的扫荡,我想到的办法。 撤离演习!老村长,我问您一个问题,若是白家村突然收到鬼子要来扫荡的消息,你最短可以多少时间之内把全村儿的人都集合起来?” 老村长一愣,想了想苦笑道:“韩连长,我也不晓得多少时间。” “就方才把大家集合起来的速度,老村长,你觉得是快了还是慢了?” “这个倒是比平日里大家集合还快些,我们村儿里也没啥大事儿,所以很少出现全村儿集合的情况,这次我看韩连长你着急,所以是抓紧了时间叫大家的。” 韩烽道:“老村长,那我告诉您,您集合村里的乡亲们,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您可知道这两个时辰是什么概念?都足够小鬼子把白家村屠杀两遍了。” “这……” 乡亲们骇然。 韩烽肃然兄弟对所有人道:“乡亲们,我这次请老村长把大家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白家村是乡亲们世代居住的地方,舍弃故乡,背井离乡到其他地方逃难,大家自然是都不愿意的。 可是鬼子又随时可能来村子里扫荡,屠杀,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所以咱们必须要进行撤离演练,说白了,就是在小鬼子来之前,带着咱们的鸡和鸭,牵着咱们的牛和猪,背上咱们的粮食,和一些方便拿走的重要东西,在小鬼子进村儿之前,全部转移到山上去。 等小鬼子离开之后,咱们再返回白家村,继续生活。 这一次大家空手过来集合还用了两个时辰,这时间太长了,根本来不及躲避鬼子的扫荡,若是再加上带一些东西撤离,这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估计得三四个时辰。 这绝对是不行的,所以乡亲们需要进行撤离演习,我的初步目标是,日军要来扫荡白家村的消息传来开始,三十分钟之内,所有的村民必须全部撤离,白家村必须空无一人。” “三十分钟!”老村长有些发呆,他是个有见识的人,有一些时间观念,三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很短暂的,若是还要撤离,带走牲畜、粮食、一些物品的话…… 238 分枪 三十分钟,这其实已经是韩烽预估出的最大时间了,日军从县城抵达白家村,若是步行,也就需要一个时辰而已,若是再有卡车代步,十几分钟就可以抵达,再加上独立连收到情报传递给白家村,这也需要时间,三十分钟能争取出来,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村长却有些难为情道:“韩连长,三十分钟,就是大家伙儿都空着手撤离,只怕也来不及啊!” 韩烽笑道:“老村长先别不要说的这么肯定,您和乡亲们都听我说说,这三十分钟怎么做到。 第一,咱们白家村再开一道北门,北门直通独立山山脚下,这就给咱们省了不少的时间。 第二,鬼子要来的情报过来时,并不用老村长一个一个去喊,我们会用枪声为号,冲着天空连开三枪,乡亲们听到枪声,这就是撤离的信号了,所有人立马行动,并立刻把撤离的消息传递给近旁的每一个人。 第三,这段特殊时期,咱们平日里要把所有紧急撤离时需要带走的物资都收拾好,鸡、鸭、牛、猪什么的拴好,一旦我们这边信号传过来,大家就可以在第一时间带着这些东西撤离。这一点还麻烦村长每天在村子里帮着检查检查,一定要确保每家每户都做到位。 有了这三点,外加上咱们演习几次,我想三十分钟也是可以做到的。” 老村长想了想,觉得韩烽说的确实也有道理,他说道:“好,那就都听韩连长安排了。” 韩烽转身望向白家村的乡亲们:“乡亲们,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回应的却还是带着愕然,韩烽笑道:“好,那我再给大家详细的说两遍,告诉大家具体的都要做什么。” ……韩烽一直讲了一个多钟头,耐心地解答每一个白家村乡亲提出的困惑,终于讲完之后,老村长又让人把那一箱子的银元和韩烽送的那块布料,抬到了稻场中央。 老村长对乡亲们说:“咱们白家村的娃娃们都是好样的,这次山上杀鬼子,他们都没给咱白家村丢人,给咱们死去的亲人们杀鬼子报了仇了。 这些大洋是韩连长从鬼子汉奸那里抢来的,韩连长觉得的对不住大家伙儿啊!非要让我把这些钱分给大家伙儿,可我知道,人家韩连长可没有对不住咱们,咱们的娃娃们去独立连,那就是为了打鬼子的,打鬼子哪有不死人的?八路军为了打鬼子,不晓得都死了多少好同志呢! 可韩连长坚持,我也就把这些钱收下了,现在借着这个机会,我把这些钱,分给咱们村子里有需要的人吧!” “李婶,你家二娃子去了,家里再没个男人,来拿几个大洋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老王,你上了年龄,家里好多天都没有生火做饭了吧!拿些钱去城里买点粮食去。” …… 老村长用了两个多时辰把一箱子银元连同那布料全部分了下去,乡亲们是在喜悦中夹杂着悲痛,又在悲痛中残余几分喜悦。 一直到银元分完,拿到钱的乡亲们,在独立山一战牺牲了娃儿的,自然拿得是心安理得,又为自己的孩子骄傲。 没有娃儿牺牲的,就觉得过意不去了,心里则是寻思着,下次独立连要是再招兵,就把家里的娃儿也弄过去。 可韩连长并没有要招兵的意思,韩连长对乡亲们说:“这次除了撤离演习之外,我这里还有些别的东西准备送给大家,大牛,把东西都拉过来。” 在乡亲们的愕然之中,独立连战士们用马车拉了一马车的装备,竟是一条条新旧不一的步枪。 韩连长居然要给大家伙儿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韩烽替乡亲们解惑道:“乡亲们,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说白了,什么最实用?当然是枪,因为有了枪,你就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这些枪是我们消灭鬼子缴获的,我今天把这些枪送给大家,就是想给大家一道保护符。 枪给了大家之后,我们绝不会再要回来,只是这些枪得分到能打枪、敢打枪的乡亲手中,后续我会把领到枪的乡亲们集中起来,然后训练大家,教大家怎么开枪,如何射击!” 这倒是新鲜事儿了,白家村的百姓们也都知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枪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为啥呢,有了枪人就会怕你!有了枪你就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家人。 可各个势力、政权向来都是把枪口对准老百姓的脑袋,哪有独立连这样的队伍,居然要把枪白送给大家。 乡亲们接着就听到韩连长喊道:“枪支领取,看大家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希望把枪发给大家,可以在大家的手里起到作用,可以让大家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 好,现在就开始领枪,请自己觉得自己可以用好这把枪,可以拿这枪打鬼子保护家人的乡亲站出来,领枪。” 沉默了一阵之后,一个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算我一个。” 紧接着各种声音响起: “我来!” “我来!” “我可以要一把。” 白家村里不乏为了保护亲人而勇敢的乡亲,三百条枪很快就被那些壮实、年轻的村民领完。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六条枪的持有者居然是女人,这六个妇人站上去的时候,村民们一阵唏嘘,“打仗是爷们儿的事,你们女人瞎凑什么热闹?”。 最终还是韩烽说情道:“在八路军里不管男女,官职高低,都以同志彼此称呼,因为人人平等,男女平等,我们八路军队伍里就有不少的女同志,打起仗来,那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呢!” “还是韩连长说话中听!谁说俺们女人就不能打仗杀鬼子了?” 最终六条枪分给了那六个勇敢的女人。 在白家村离开之后,韩烽随后又去其他的几个小村庄做了同样的事情。 七八百条枪就这样留在了白家村一带的百姓手中。 紧接着,来自几个村庄的分到枪支弹药的百姓们被韩烽聚集在独立山的山脚下,韩烽要开始对他们进行新兵训练了…… 239 撤离演习 ……突然多出来七八百人的队伍,若是这七八百人都是独立连的兵,那独立连从兵力上讲,都快赶上一个团的兵力了。 副连长老吴几个望着这些“新兵”直乐,他们忽然明白了连长不让招兵的高明,这种另类的方式岂不是更加的厉害,一下子就让独立连的兵力暂时达到一个团了吗? 老吴忍不住在韩烽耳边道:“连长,有了这些新兵,咱们独立连可真是壮实起来了,团长要是知道咱们刚出来时五十多人的一连,转眼间都近千人了,你说他会不会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韩烽无语道:“老吴,你可不要打这些新兵的主意,他们都是乡亲们里面自愿扛枪保护村子的村民,等这次难关过去,我肯定会放他们回去的。” “哈哈哈,连长,我就说说,说说。”只是老吴暗自在心底想,别看连长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的主意比谁都打得正呢!这群新兵只怕很快就要真正地成为一连的兵了。 而就在村民新兵们的训练开始的时候,白家村和周围几个村庄的撤离演习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平静的初晨中,韩烽掏出配枪在独立山山脚下连开了三枪,三枪为号,撤离的消息立马传达在白家村一带。 白家村的老村长从浅睡中猛然惊醒,他上了年纪,觉本来就少,现在的时辰也不早了,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天气还冷,就在被子里闭着眼偷得片刻清闲。 这枪声一响,老村长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撤离演习开始了,不对,韩连长说过,这虽然是演习,可是要当真事儿来对待,是鬼子要进村儿扫荡了! 咚咚咚—— 急急忙忙套了一件衣服的老村长喊醒了自己的老伴儿,唯一的儿子才拿到枪支,这几天去山里训练去了,“老婆子,撤离演习开始了,鬼子来了,你快起来收拾咱家的东西,我这就去喊其他人”,说着老村长提着铜锣拿着鼓棒就要出门。 老太婆揉了揉眼,“老徐,你发什么疯?鬼子又没有真来,把你慌成这样。” 刚要出门的老村长回头斥道:“老婆子,你这话可不对了,韩连长说过,撤离演习就是为了在鬼子真的来时,救大家伙儿的命的,演习的时候要是不认真对待,到时候鬼子要的可就是你的命了,快起来收拾咱家东西,我是村长,咱家必须作出表率!” 村长是一家之主,他严肃起来之后,老婆子也就不反驳了,“知道了”,然后就开始去拿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门,牲畜啥的也都牵上。 老村长这才放下心,连忙出了门,这个时候许多村民其实也都听到了枪声,只是这第一次演习,大家伙儿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假装的撤离,又是一大早,许多村民都是张望的态度,直到老村长的锣鼓声响起: “还看什么看?你们这群不要命的,还不抓紧时间撤离?” 再看那边,村长的老婆子已经牵着两只鸡出了门,身上也背着大包小包的,村民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收拾东西跑出房屋。 撤离陆陆续续开始,就像是瘟疫蔓延,很快,整个白家村的人都展开行动,于是这里猛地热闹起来,真是拖家带口,携粮拉畜,人声鼎沸,一时之间在白家村村子里的小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只是这效率可不算高,谁家的羊挡住了谁家的羊,谁家的鸡没有拴好跑了,谁家的东西又落下了……一场紧急的撤离演习,由于真正的危机并没有来临,乡亲们并没有真正地急迫起来,反而是牵着牲畜背着粮,有说有笑地结伴同行。 一行人晃晃悠悠地到了独立山山脚下,韩烽早就在那里等候的。 “是韩连长,大家加把劲儿,就要到了!”老村长在前面带着头走,队伍里不时有鸡鸭飞出,然后就冲出几个村民去捉,队伍并不肃然,相反,像是颇为戏剧化的演出似的。 又吵吵嚷嚷了一阵,白家村队伍终于集合完毕,老村长向韩烽道:“韩连长,村民们都已经集合过来了,你讲两句吧!” “好!” 韩烽点了点头,他的面容平静,对着一众带着笑容的朴实村民们沉声道:“乡亲们,我掐表算了一下大家撤离花去的时间,一共是两个时辰零三分钟,这个时间比上次大家在稻场集合还要久一些,大家可能还不清楚这个时间的概念。 简单点说,若是鬼子真的来屠村,两个时辰零三分的时间才撤离出来,恭喜大家,你们此刻其实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鬼子早就把全村的人都杀绝了。” 韩烽的话语变得严肃,村民们一时沉默,老村长苦笑连连。 “我来猜测一下鬼子来之前,你们在做什么,首先,我的枪声信号传出去,大家应该是在疑惑、犹豫、张望,你们不晓得该做什么,是不是该进行撤离,这就浪费了不少时间。 还有鸡鸭这些牲畜,和粮食等物品,又浪费了大家不少时间。 紧接着,大家终于决定撤离了,可大家只是把这当作演习,一路上甚至说说笑,又去追鸡,又去抓鸭……你们说的对,这本来也就是演习,可乡亲们啊!演习是为了让大家活命,若是大家都不认真对待,那么总有一天,鬼子真的来的时候,乡亲们啊!你们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鬼子害死吗?” “这……唉……”老村长无话可说,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韩烽叹了口气:“我也不是责怪乡亲们,毕竟大家是第一次尝试着进行撤离演习,等再有几次演习,或许就好了。 只是我必须告诉大家,这件事情关乎大家的性命,大家必须重视起来,再不能当儿戏了。 你们要时刻记住一句话:这绝对不是演习!” 老村长点头应承道:“韩连长放心,这次是大家伙没有做好,我回到村里一定好好说服大家,再有下次撤离演习,白家村上下村民一定会当作真的对待的。” 韩烽道:“好,那就都靠老村长了,这几日我还会不定时地传出撤离信号,大家随时做好撤离准备!” …… 240 中村的决心 ……在即将来临的战争压力下,独立连上下包括白家村一带的百姓们都是终日地紧张着! 独立连紧张着训练,给白家村一带分到枪支的队伍进行训练,为了方便,韩烽把这支队伍叫做临时训练队,韩烽为临时训练教官。 由于是在冬季,村民们并没有什么农活儿,所幸就有时间训练,韩烽只是把训练强度放的合适,村民们平日里多吃一些粗粮野菜,训练强度若是过大,反而会适得其反。 况且这只是一直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此次日军围剿结束之后,他们还是会返回各自的村子,丢下枪支,继续务农过活。 所以两周的时间,韩烽只是带着大牛几人,把开枪射击,和构筑一些简单防御工事的本领教会了临时训练队的队员们。 除此之外,在此期间韩烽一共对白家村一带的村民们进行了五次撤离演习,前三次都不尽人意,村民们撤离拖拖拉拉,态度上也并不认真紧迫,导致撤离所花费的时间很长,后来在老村长和韩烽义正言辞的劝说之下,情况才略微好转。 第四次撤离演习是在正中午,韩烽的枪声忽然响起。 这一次村民们给了韩烽惊喜,所有人从村子里撤离到独立山前脚下,只用了四十分钟,虽然还是没有达标,却是一个极大的进步。 第五次撤离演习开始又是在凌晨,天还是麻麻亮,昏暗的天色中忽然响起了枪声。 村民们这次是轻车熟路了,穿了衣服,带了物资,在全村都紧张起来的氛围中向着独立山山脚下井然有序地撤离。 仅仅二十九分钟时间,白家村和周围几个村子变得空荡荡的,所有村民携儿带女,集合在独立山山脚之下。 韩烽终于长舒了口气,却并没有把大家集合时间已经达标的消息告诉村民们,“乡亲们,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只是大家还不能放松,因为大家撤离的时间还是太长了,这要是鬼子来了,咱们还是跑不掉,接下来大家还是要随时准备着,因为我还会突然发起撤离信号,大家再最后努力努力吧!” 村民们在满心的苦笑中离开,这一段时间可真是折腾坏了,好处自然也有,大家在紧张的撤离之中,仿佛当真感受到了几分鬼子要来扫荡的急迫,步伐越来越可快了,撤离的路线更是摸着黑都不会出错了…… …… ……菊谷大队决心玉碎的电报传回联队指挥部的时候,中村联队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了许久,他不敢置信,一个小小的独立连而已,先后居然歼灭了他的两次围剿部队。 这到底是一支怎么样的队伍啊?不到百人?几百人?那么现在呢,他们又有多少人?有什么装备,又是些什么装备? 中村对此仍旧是无法判断,他派出去的侦察兵已经有好几波了,却全部是有去无回,那小小的独立山竟像是一处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似乎你有多少人去,也永远填不满它的胃。 牺牲在独立山的大队长菊谷一郎的老友南村野夫也是中村联队的大队长,就在中村思索着独立连的事情时,南村野夫忽然来找中村,还是向中村请战,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向中村请战: “联队长,请你给我这个机会,我发誓,一定会把这支小小的游击队碎尸万段,为我的好友菊谷君报仇。” 中村平静道:“小小游击队?这已经不是一支可以忽视的小小游击队了,菊谷大队都栽在了独立山,你的大队,难道就比菊谷大队的战斗力更强,一定就可以把这支所谓的独立连消灭吗?” 南村野夫虽然报仇心切,却绝不是个莽夫,他回道:“联队长,虽然这支游击队的具体兵力有多少我不清楚,可是从这两次围剿看来,我可以确定的是,只要离开独立山,这支游击队便将不堪一击,他们不过就是利用独立山的山势和我们打游击而已!” 中村赞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讲下去!” 南村道:“所以我一早就想好了,他们八路军最是看重百姓的安危,独立山山脚下不远处就是白家村,我会带兵把白家村包围,把村民全部抓起来,然后威胁这支游击队下山,只要他们不下山,我就把白家村的村民统统杀死,最后直接放火烧山,我就不信他们还不离开独立山。” 南村野夫的计划不可谓不毒,却非常实用。 中村决定答应南村了,他的性格向来谨慎,他对南村野夫道:“好,你的计划很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不止你南村大队去,另外一个大队也一同前往,我亲自督战。” 南村野夫诧异道:“两个大队?那可是我们联队剩下的所有兵力,两千多士兵,对付一个小游击队而已,有这样的必要吗?” “小心为上,第一次因为大意我牺牲了一个中队,第二次因为大意,我覆灭了一个大队,这第三次,你说我还敢大意吗?” “嗨!” “不仅如此,消灭这支游击队只是顺带的,这支游击队既然可以在山林里生活,必定有山下百姓的支持和掩护,他们拔除了白家村一带所有的据点,让那些村民逃脱了我们的掌控,这是对天皇的挑衅。 为了以绝后患,我们必须杀一儆百,那一带的百姓都不是良民,一个也不能留下,你可明白?” “联队长,您的意思是杀掉白家村一带的所有村民?”南村的目光猛地一缩。 “他们得承受挑衅天皇的怒火!” “嗨!” “所以,除了消灭这支游击队,我们此行是杀戮之旅,咱们的资源短缺,总部早就下达了以战养战的命令,屠杀结束之后,把村子里所有能用的物资全部拿走,然后把那几个村子给我一把火烧了。” “嗨!”南村凛然应道。 中村这次是当真下了狠心与决心了,打定了主意之后,中村联队在两天之内全部集结。 不仅如此,中村更是下令部队在天还没亮就出发,他残暴到连一个村民也不准备放过…… 241 敌人的困惑 这日的凌晨格外地清冷,隔着窗户,可以听到窗外寒风凛冽,刮在窗上像是刀割的一般刺耳,发出令人惊悚的声响。 村民们把本就不算厚的被子裹的更紧了,不留一丝缝隙,任凭窗外寒风肆虐,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些。 这几日,在韩烽的提议下,村民们把不常用的物资都已经转移到了独立山的一处山洞里,此时所有的村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进行撤离演习。 按照以往的几次规律,村民们觉得韩连长多半又会在这种清晨突然袭击,传递撤离演习的信号,于是一到卯时,大部分的村民几乎都是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本来这冬日里没有事做,大家睡得早,就算醒得早些,也不觉得困乏了,睁着眼睛在心里琢磨,这一次怎样才能更快些,争取达到韩连长要求的撤离时间。 老村长也醒了,铜锣就在他的床边,他是个有智慧的老人,他知道韩连长说的话一点不假,要是这撤离演习都做不好,等到鬼子真的来了,村民们可就危险了,那个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老村长此刻的想法与许多村民们的想法一致,争取再一次的撤离演习中,达到韩连长的要求。 黑幕的夜里,在日军各大县城抵达白家村一带的必经之路上,有那么一道身影,顶着夜色和寒冷,身上盖着厚实的稻草,趴在视野开阔的山坡上一动不动,监视着远处的情况……这是突击队队员们的任务,今晚是突击队员包太平轮班。 包太平望着天色,他估计再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和他换班放哨的许敬友就会过来接替他了。 今夜的天气格外地冷,幸好包太平来的时候穿得厚实,浑身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一般,只是这晋地的冬季真正降了温,那种刺骨绝不是衣服就可以抵挡住的,特别是接近凌晨这会儿,气温下降到了极致。 即使是包得像粽子,包太平还是冷的直搓手,搓着搓着再搓不出一丝的温度,包太平索性把双手锁在衣服袖里,顶着寒风在黑幕中瑟瑟发抖。 “妈的,天儿这么冷,想睡觉偷个懒都没法儿入睡,小鬼子啊小鬼子,就当是爷爷求你们了,你们赶快出兵来围剿我们吧!” 包太平正嘀咕着,从远处的岔路口,忽然冒出一队黑影,本来在黑幕中他是看不清这些黑影的,可黑影们居然打着手电筒,他们也得靠着光亮前行,手电筒的光亮这才引起了包太平的注意。 “什么情况?”包太平疑惑,他定睛一看,虽然在黑幕中看不清晰,可是这队黑影队伍也太长了,他甚至一眼没有看到队尾。 “这得有多少人啊!”包太平想都没想,能够在敌占区眼皮子底下出动这么多人马的,除了日伪军可就再没有旁人了。 “妈的,我这乌鸦嘴,居然猜中了。”包太平反而大喜,连忙掀开身上的稻草就往山下跑,山下是他早就准备着的一匹健硕的好马。 情况紧急,包太平上了马就死命地策马急行,不到半个时辰时间,他赶回独立山,第一时间把日军大兵出动的消息告诉了韩烽。 韩烽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日军的动作比他预料的还快,他这边甚至还没有把新兵训练到位,小鬼子就出动了。 “连长,鬼子就要来了,咱们得赶紧去通知乡亲们撤离了!”独立连迅速进入战斗准备状态,老吴提意道。 韩烽道:“不,鬼子来的消息先不要告诉乡亲们,否则反而会引起慌乱,敬友,你立刻去山脚下鸣枪传递信号,就让大家把这次的撤离也当做是演习吧!” “是!” 许敬友转身离开,死寂的黑夜里三声枪响骤响。 整个白家村一带一下子“活了”过来,村民们早就醒了,一个个猛地从床头床位爬起来,穿好衣服出了门,带着一些必须物品就走,见了面的第一句: 哈哈,我就说吧!韩连长多半儿还得一大早开始撤离演习。 老村长拿着铜锣扯着嗓子就出了门,一面敲得震天响,一面喊道:“快点,快点,都快点,鬼子就要进村儿了,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小鬼子马上就来了。” 莫名的戏剧撤离中,百姓们利索地开始进行撤离,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撤离的路线更是轻车熟路,在老村长的督促中,一切似乎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一个村民撤离中笑道:“村长,你这么一喊,还怪吓人的,我还以为鬼子真的要来了呢!” 老村长黑着脸道:“老刘,说什么混话?这不是演习,鬼子就要来了。” 老刘使劲儿点头,扭过头冲着村民们大喊:“快一点,鬼子是真的马上就要来了。” 说完,自顾自地捂着肚皮子笑了起来。 老村长:…… “各家都数数人,谁家还有人没有出来吗?” “村长,都出来了。” “好,大家都抓紧时间往独立山山脚下撤离,这次可不能再慢了。” “好嘞,您就放心吧!大家伙儿都准备着呢,这次韩连长指定得表扬咱们嘞!” 事实也果真如此,天色还没有放亮,二十五分钟时间,白家村一带的村子竟是“人去楼空”,空荡荡再无一人,就连鸡鸣狗跳都听不见一声,要不是有些个人家的灶台里还生着灶火,误入之人说不得还会以为这是座诡村。 日军从岔口出现,两千多人的队伍还带着辎重,想要抵达白家村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左右,包太平骑马急赶回独立山,花费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村民们的撤离演习在三十分钟之内完成的时候,日军队伍差不多也快要抵达白家村了。 村民们在往独立山上转移的时候,天色刚好放亮。 老村长和村民们疑惑不已,“连长,咱们的撤离演习还没有结束吗?怎么还要去山上?” 韩烽笑了笑,他很满意村民们这次撤离的速度,“乡亲们,抱歉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家,这次不是撤离演习,而是鬼子已经出动,若是我猜的不错,此时此刻,小鬼子已经把白家村村口团团围困了。” 老村长目瞪口呆,村民们一个个石化,心里莫不是在想:韩连长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与此同时,日军更是陷入了莫大的困惑…… 242 突发的战斗 直到独立连展开紧张的部署,上下战士开始在独立山各处构筑工事,白家村的村民们这才相信,韩连长可不是拿他们开玩笑呢! 鬼子是真的要进村儿了! “连长,日军这次是派了重兵来了,咱们的侦察兵传来情况,村子外面全是鬼子。”许敬友返回时当着村民们的面儿汇报道。 老村长后怕不已,感受着自己忽然蹦跳起来的心跳,一阵庆幸,幸好这次大家都及时撤离了出来,否则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村民们更是发懵,不是演习,这真的不是演习!村长之前没有骗大家,鬼子是真的来了。 那之前调侃村长的老刘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么要命的事情,他居然还不相信,居然还觉得好笑,可他哪里晓得,老村长的心里此刻比他还无语呢! 只是老村长很快又醒悟过来,他望着平静的韩烽感慨:这位韩连长的办法可真是太高明了,村民们还只当是演习呢!居然就已经躲避了一场杀身之祸。 韩烽对村民们道:“这次没有告诉大家实情,就是怕影响大家的撤离,现在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只要咱们的撤离演习做得到位,鬼子真的来的时候,咱们就当是撤离演习一样,就躲开了这场灾难。” 老村长苦笑道:“韩连长,真是多亏了你了。” 韩烽道:“村长不用客气,都是应该的,接下来还得麻烦您带着乡亲们在山上躲上几天。 独立连这次的战场未必就是在独立山上,我们早已经在村子里布置下了伏击,这次的战斗就在白家村。 至于乡亲们的安危,我早就想好了,临时训练队我已经训练了这十几天了,队员足有七八百人,就用来守护大家的安全。” 老村长吃了一惊,他还以为韩连长将枪支送给大家,是准备让大家帮忙打鬼子呢!哪里想到居然真的只是为了守护自己亲人的安危,他摇头道: “韩连长,这怎么可以,你们只有那么一点儿人马,听说这次鬼子来了很多人,村子里分到枪的孩子们虽然算不上真正的八路军,可他们也想杀鬼子,况且还有七八百人,肯定能帮上忙的。” 临时训练队的队员们通过这几日的训练,与韩烽朝夕相处,早就对这位年轻却身怀绝技的教练佩服不已,他们也回道:“是啊,教官,你就让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打鬼子吧!” “教官!” “好啦,大家不用说了,打仗是我们军人的事情,我现在还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就得听我的,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乡亲们的安全,这一样是很重要的事情” 只是又见队员们的目光真诚,韩烽苦笑道:“也罢,我们独立连要是打光了,你们再补上去。” “是!” 望着独立连战士们向着白家村离开的身影,老村长对临时训练队道:“孩子们,咱们做人得厚道呀!韩连长他们豁出去性命打鬼子保护我们的安全,又把枪只分给你们,现在更是把生的机会留给大家,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独立连去送死。 这次来的鬼子太多了,韩连长手底下就那两百多号战士,他是个打仗很厉害的指战员,可在厉害的指战员也需要兵啊! 独立连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们都去吧!” “村长,可是你们” “放心吧,我们有手有脚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鬼子都被你们拦在了最前面,我们大家能有什么危险呢?都快去吧,听韩连长的命令,一定可以击退小鬼子的。” “好” 临时训练队精神大振,跟着韩烽一行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南村野夫和中村大眼瞪着小眼发愣。 天皇大军趁着天还没亮就出发,就是打着覆灭百家村一带的主意来的,中村这次是下定了狠心,哪怕一个老百姓也不会放过,既然要杀鸡敬猴,就要起到最大的震撼效果。 可是才进了白家村,静悄悄的村子给了中村一种很不详的感觉,“そうさくてき搜索!”命令下达之后,日军士兵一连搜索了十几个屋子,结果竟是半个村民也没有找到。 这太诡异了,天还没亮呢!按照正常的情况,村民们应该还在睡觉才是。 从远处搜索返回的南村野夫与中村碰了面。 “联队长,这里太奇怪了,一个村民也没有找到。” 中村道:“我这里也连一个百姓都没有发现,只是有几个屋子里的灶台还是热的。” “可恶的刁民都逃掉了?”南村野夫疑惑。 中村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是突然出动,行动非常隐秘,更是趁着天还没亮就出发。 灶台还是热的,说明这些刁民只是才离开不久,可是整个村子的人似乎都离开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收到了咱们前来的消息?可就算这样,他们也绝不可能撤离的这么快才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连队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中村猛然间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南村,你那里可搜到什么有用的物资?” 南村野夫摇头:“这些刁民好像是有准备的,他们把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拿走了,粮食牲畜都没有看到,屋子里大多都是一些破旧的家具和衣服,咱们根本用不上。” 中村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这些百姓应该是知道咱们要来扫荡,所以提前带着东西逃跑了,可是他们怎么能够撤离得这么快?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管不了这么多了,继续搜索前进,若是再找不到村民,咱们就直接进独立山围剿那只独立连游击队。” “嗨!” 中村的命令下达之后,日军大部队开始进入白家村,大批的士兵挨家挨户的搜索,很快就把前四分之一的村子翻了个底儿朝天。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日军士兵开始放松警惕,这白家村的人似乎早就撤离了,这里就是一处空荡荡的村庄。 可中村都准备下令一把火烧了白家村,然后向独立山进发的时候,不远处突然爆发了战斗 243 白家村伏击战 这场伏击战是早有预谋的,白家村不小,屋舍纵横,围墙交错,很适合打巷战。 韩烽料定鬼子会搜索白家村前进,乡亲们又转移到了独立山,独立山已经不适合开战,他决心就在白家村对日军展开一场伏击战。 伏击的地点韩烽选在白家村中段,此处日军已经放松警惕,又大量进入白家村的街头巷尾,独立连战士们只要可以迅速与日军搅成一片,日军携带的炮火就无法发挥威力,他们不可能连自己的士兵一起轰炸。 伏击的方式化整为零,战士们利用房屋、围墙、水缸、瓦铄等,对日军进行局部袭杀。 这正是巷战的特点,作为防守的一方,独立连战士们可以从容地利用周围熟悉的地形地貌,给予敌人重创,由于巷子狭窄,围墙隔断,日军大军无法全部展开,只能以局部兵力渗入,这便给了独立连战士们偷袭伏击的机会。 负责这次伏击战的是独立连副连长老吴,韩烽几乎把独立连所有的兵力都派给了老吴。 老吴按照韩烽的命令,让战士们早早地潜伏在白家村中段两侧的各个土屋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搜索日军的到来,以发动致命的一击。 老吴把自己的身子藏在一位老乡的土屋的窗户下,这是个不错的位置,纸糊的窗户被老吴撑起,用来观察窗外的情况,这屋子地处阴面,又是一大早,天色刚刚放亮,从里面往外看是一清二楚,可从外面往里看却是一片黑咕隆咚。 随着时间的流逝,蹲在窗户侧墙下的老吴估计,鬼子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进入伏击范围了,他的腿已经蹲的酸麻,因为这种酸麻,老吴忽然觉得自己选的这处位置真不咋样,这窗户的位置离墙地面不高,他除了蹲着一动不动之外,稍微站起来一点立马就会暴露。 老吴开始在心底咒骂该死的鬼子,他的双腿再有一会儿,只怕就彻底酸麻,连走上两步都困难了。 昏暗的光线下老吴用左手揉了揉腿,右手拿着的驳壳枪那黑乎乎的枪口就像是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随时可以给小鬼子来上一口。 老吴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决定站起来走走,而就在这个时候,死寂的白家村忽然在清晨时分爆发了一阵枪声,这枪声并不密集,却断断续续,时而响起,时而中断。 老吴一怔,他立马明白,这是搜索中的鬼子和潜伏的战士们遭遇,战士们动手了。 伏击战正式打响,注意力被转移的老吴甚至忘了仍旧蹲着的自己双腿的酸麻,等他想起来正要站起来的时候,窗户外忽然传进来一道脚步声一个小心翼翼中前进的鬼子摸了过来。 这位身材矮小的鬼子十分喜欢这样低矮的窗户,不至于让他尴尬地踮着脚尖也望不到窗户里的任何东西。 伏击战打响之后,所有的鬼子都谨慎了起来,矮鬼子忽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贸然地往屋子里钻,可屋子里的情况总还要探查。 这个低矮的窗户无疑成了最佳选择,矮鬼子把大脑袋伸了进去,屋子里一片漆黑,特别是唯一从这小窗户口照射进屋子里的光线被这大脑袋遮挡去了大半之后,更是昏暗暗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晰。 黑暗的环境,矮鬼子又在这黑暗的环境下暴露出自己最要命的要害,他的心里猛地一阵畏惧,立马就要缩回脑袋,可哪里还能来得及,一双布满了老茧的有力大手,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咽喉,一下子就把他整个人从窗户口拽进了土屋子里 这是郝方参加的第二次战斗了,比第一次在独立山参加的战斗还要惊险的多,可郝方却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在这战场上娴熟地像个老手,似乎已经是打了十几年仗的老兵了。 郝方喜欢师父周大牛的战斗理论:战场上,用刀杀敌不如用枪杀敌来得快,用枪杀敌,歪把子轻机枪来的最快! 郝方将这种精神完美地传承了下来,他抱着一把歪把子轻机枪,兜里揣满了师父周大牛专门给他搞到的弹夹,弹夹里是早就装好了的子弹,这一仗,不把身上的子弹打空,他是不会停手的。 郝方选择伏击的地点与众不同,别人都是躲藏在土屋里,紧贴着地面隐蔽,他却不同,居高临下,趴在屋顶上耐心地等待时机。 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下,五个鬼子呈分散队形摸了过来,将半个脑袋都埋在屋顶的顶檐下的郝方看着五个鬼子逐渐逼近,眉头紧锁。 师父周大牛给他说过过小鬼子的厉害,这五个鬼子虽然只是最普通的士兵,单兵军事素质却不低,五个人分散着前进,枪口覆盖面积极大,又不容易被一颗手雷全部炸死,若是遇到偷袭,他们这种分散的队形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反击。 郝方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自己不能在顷刻间把这五个鬼子全部杀死,一旦这五个鬼子找到掩体,或者是迅速躲到屋檐下面去,那郝方可就被动了。 艺高人胆大的郝方虽然才参加独立连不久,可天赋过人的他在周大牛的专门特训中已经成长了起来,面对这种境况他浑然不惧。 歪把子被郝方轻轻地放在屋顶的瓦片上,一颗手榴弹被他握在右手,左手扭开盖子,毫不犹豫地将手榴弹的拉环拉动。 手榴弹底部烟雾漫出,郝方的面色沉静,“一”、“二”,他在心底默数,然后一把将手榴弹冲着迎过来的五个鬼子扔了过去。 紧接着郝方端着歪把子猛地起身,那被他算好的手榴弹离了地面还有半米,轰然炸响,这种空爆的威力很大,爆炸时几乎没有死角,只可惜鬼子的队形分散,反应力又快,郝方的手榴弹也不如王根生扔得那般精准,只是把两个鬼子炸倒。 幸而紧随其后的歪把子的火舌瞬间喷薄,另外三个鬼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郝方打穿了心脏。 郝方干掉这五个鬼子之后并不耽搁,连鬼子身上的枪支弹药也并不缴获,就跳下了房顶,在一处围墙掩体后继续等待 244 特种作战 郝方记得连长说过,突击队的任务都是大胆险恶的,突击队要干的绝不是常规任务,突击队员应该放手大胆杀敌,相信自己的战斗力。 连长是师父周大牛都服气的人物,郝方自然对连长韩烽十分敬佩。 此刻郝方就决定疯一把,他以半堵围墙为掩体,暗自等待着听到枪声过来的其他鬼子,那五个鬼子的尸体就是诱饵,他准备来一场围点打援,让手中的歪把子轻机枪杀个痛快。 只是这种打发对于只有一个人的郝方来说十分危险,万一日军前后夹击把他围住,他可就插翅难逃了。 郝方并不怕死,战斗开始之前连长韩烽更是说过,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保卫战,时间要回溯到开战前的半个小时韩烽收到包太平传回的消息,大量日军向白家村进发。 包太平回想着自己看到的情形,“密密麻麻的鬼子,至少上千人,甚至可能有几千人。” 几千鬼子!!! 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再夹杂上一些伪军,足可以发起一场并不算小的扫荡了,韩烽知道鬼子的兵力应该不至于那么夸张,达到几千人的兵力,只是从上一次鬼子围剿独立山的兵力来看,这一次鬼子至少应该动用了两个大队的兵力。 两千左右,这对于独立连来说一样是个恐怖的数字,若是真的比起战斗力,就是把整个386旅拉出来,也未必就是对手。 平型关大捷,鬼子才死了多少人啊?就称之为大捷,便是因为日军的战斗力强悍,能够消灭他们的一部分兵力,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比如独立连依靠着独立山,在韩烽的指挥下先后两次灭掉日军一个中队和一个大队,这场战役其实是非常辉煌的,只是因为现在日军猖狂,八路军被迫化整为零,游击队之间消息闭塞,否则这场战役胜利的消息,若是被八路军总部得知,总部震撼之莫名,足以想象。 就算这两千多日军只是日军部队里的三流部队,也决不是独立连这点人马可以对抗的。 况且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韩烽就没有把那八百新兵包括在独立连的兵力范围之内,他只是想着用独立连的两百多兵力来部署这次战斗,对于白家村保卫战来说无疑难上加难。 战斗动员之前,韩烽更是给独立连的战士们分析过形势: 从兵力上讲,独立连只有两百多战士,就算加上那八百新兵,也就一千多人,日军方面估计至少有两千多士兵,兵力对比1:2,独立连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 再从战斗力上讲,独立连真正的王牌战斗力,也就是那仅剩下的三十多位老兵,这一点,就算是后加入的郝方等人,也远不能及,他们只能算得上新兵。 至于那八百临时训练队,更是连民兵都称不上,战场没有上过一次,大多连枪都没有开过。 这样的队伍,韩烽又怎么能拉他们上战场呢? 最后从装备上讲,这是每一次八路军与日军作战时,根本就不用提的不可逆转的差距。 当然,独立连也有优势,第一,对于日军的这一次扫荡独立练先有准备;第二,独立连可以在白家村内展开伏击战,占尽天时地利的优势。 然而这两点优势在日军充沛的兵力、优势的装备、强悍的战斗力下,甚至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所以,纵然狂妄如韩烽,也从始至终就没有把消灭来犯的鬼子作为这次的军事目标,这太不切合实际了,颇有些以卵击石的味道。 “这场战役是我们独立连面临过得的前所未有的难关,如果是以寻常战法应对,咱们独立连除了全军覆没之外,再没有其他结果,甚至就连独立山上的百姓都会因此遭殃” 连长韩烽的话语罕见地郑重,“所以我只能赌一把,老吴,你把突击队的人给我留下,其他人全部带走,进入百家村打伏击战。” “是!” 临行时郝方等人集合完毕,连长韩烽给老吴交代了些什么之后,老吴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这是郝方等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在老吴带着队五离开之后,韩烽把突击队集合了起来。 韩烽对队员们道:“事态紧急,我就不和你们解释什么了,我只和你们说我的战法。 这一次,咱们的任务是特种作战,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我想山本特工队曾经很好地告诉过大家,斩首行动!” 周大牛反应过来:“连长,你是说咱们去端了鬼子的指挥部?” “没错,这才是特种作战的精髓所在,两方紧张的交战之中摧毁敌人的指挥部,这对于敌人将是很严重的打击,山本特工队曾经的特种作战便是一种错误,他们在双方并没有交战的时候便偷袭我八路军总部,就算偷袭成功,也根本毫无用处,新的指挥官会很快接任,这种军事行动终究是毫无意义的。 咱们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摧毁掉来犯日军指挥部,击毙他们的最高指挥官。 这当然不可能让整个日军溃败,鬼子虽然可恨,可军纪严明却并不亚于我们,就算我们端掉了他们的指挥部,他们的中队长,小队长,甚至分队长,同样可以继续指挥战斗。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的压力就小得多,再凭借着白家村和独立山固守,鬼子最终没了办法,又没有最高指挥官部署战斗,也只能选择撤退。” 许敬友道:“连长,那咱们该怎么做?” 韩烽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们,走之前我已经跟老吴交代过,让他全力拖住日军,边退边打,吸引日军的注意力,诱惑日军深入白家村。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借助屋子和巷子潜伏前行,向日军指挥部摸进,然后完成斩首行动。” “兄弟们,这次斩首行动不同于山本特工队的斩首行动,由于双方处在激战之中,斩首行动的难度会大上很多,就是说九死一生都不为过,可为了乡亲们,咱们只能放手赌一把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灼灼的目光下一片齐喝。 郝方回想起连长意味深长的话语,总觉得突击队前辈们有什么大动作,他只怪自己还太稚嫩,帮不上大忙。 沉默中郝方严阵以待,不远处有三个鬼子听到枪响已经向这里摸了过来,他将歪把子轻机枪架在一处隐蔽的掩体上,在悄然无息中瞄准了敌人 近来更新的很不积极,大概是过年之时就有了惰懒之心,前天看到稿费,又心灰意冷会坚持加油的!苦笑 245 一路潜行 ……这次的斩首行动要远比想象的更加困难,在两军激战的时候,双方炮火横飞,流弹不绝,随时都有可能身死,这个时候双方都杀红了眼,但凡有穿着敌人衣服的人出现,第一时间就被子弹打穿。 突击队面临的困难有三,第一,敌人的指挥部在哪里?若是敌人把指挥部固定在一处,那就必须找到然后摧毁它,可现在双方在交火,韩烽估计日军最高指挥官应该就在日军士兵队伍里指挥战斗。 第二,就算找到了日军指挥官,又怎么干掉他们,完成斩首行动,远程狙击?还是近身暗杀?又或者炮弹轰炸? 第三,端掉日军指挥部之后,突击队要怎么从日军重围中撤离? 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难题,大家很清楚,若是说打伏击战是九死一生,那么参与斩首行动就是十死无生。 副连长老吴是坚决不同意韩烽亲自参与斩首行动的,“连长,你不能去,你是独立连连长,就应该在后方指挥战斗,这斩首行动太危险了,若是你有什么危险,我们独立连可怎么办?” 韩烽笑道:“老吴,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这次行动需要一个会日语的人,我非去不可,你那边一定要打出动静儿,我们这边儿才好下手。” “是!”老吴只得答应下来。 突击队最终参与行动的只有六人,韩烽、周大牛、包太平、李海、许敬友、刘正,这是韩烽的决定,人去的多了目标太大,反而不好。 另一边白家村伏击战开始之后,日军与独立连的战士们搅在了一起,战士们利用周围的屋舍、小巷和敌人打巷战,短时间内拖延了敌人的步伐,只是双方的悬殊过大,即使短时间内双方的战损比高达1:5,独立连颇占优势,可随着时间一长,这个战损比迅速跌落到1:2,从整个战场上的双方兵力上讲,独立连的劣势越发明显。 白家村内伏击战战场虽然不如正面阵地战、白刃战、遭遇战之悲壮,却也十分惨烈。 伏击战刚开始,一个战士躲在稻草中,连续偷袭之下杀了五六个鬼子,他给自己事先找好了许多伏击地点,每个伏击点打上三枪,不管打的着打不着,转身就走。 类似与这种战士的打法在这个伏击战场上随处可见,这是韩烽一早对独立连战士们的交待,此刻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可鬼子的反应很快,就在独立连的伏击战进行了不到一刻钟之后,中村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中村联队的大量后续部队迅速进入白家村。 于是,日军在局部伏击战场上的人数优势立马明显了起来,原本独立连战士们对日军的伏击战,此刻反像是日军士兵在搜索歼杀独立连战士。 惨烈的一幕开始上演了:两个独立连战士依托着一堵围墙刚刚袭杀了四个鬼子,几个鬼子就从围墙的另一头包抄了他们的后路,两个战士在乱枪中壮烈牺牲。 一个独立连战士不断的转移伏击地点,已经连续杀死了八九个鬼子,这是一位独立连的老兵,无论是枪法还是拼刺刀,在整个独立连都名列前茅,具有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 老兵再次开枪击毙一个鬼子之后,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容,“第十一个”,可他没有料到的是大量的鬼子已经涌了上来,他这边枪声一响,无论隐蔽的多么到位,还是第一时间就暴露了位置,几个鬼子虽然找不到他人的所在,却把他藏身的屋子团团围困了起来。 处于绝境之中,老兵却凌然不惧,借助屋子最后杀死四个鬼子之后,弹尽粮绝的老兵被随后进来的几个鬼子逼到了墙角。 残忍的鬼子为了泄恨,六把刺刀几乎同时刺进了老兵的胸膛,还狠狠地翻搅了一番……轰!巨大的爆炸声让整个房屋坍塌,六个鬼子随之陪葬,早就料到自己难逃一死的老兵,在鬼子的刺刀还没有刺进他的胸膛之时,就拉响了自己腰上系着的两颗手榴弹。 这样惨烈的场景并非偶然,在日军士兵大量涌进伏击战场之后,独立连战士们的伏击,此刻多么像是在负隅顽抗啊! 他们在这最后的时刻选择与鬼子玉石俱焚,怎样可以拉上更多的鬼子陪葬,他们就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何其悲壮! ……突击队六人已经在韩烽的带领下摸到了伏击战场,这场伏击战的惨烈超乎大家的想象,大家知道再不能耽搁了,多耽搁一分,独立连兄弟们的牺牲便会多上许多。 在转过一个围墙角之后,突击队六人连忙退了回去,八个鬼子正向着他们这边搜索过来。 韩烽将这八个鬼子作为突击队的第一个目标,彼此的默契让他向其他五人做了几个手势之后,突击队队员们立马清楚,此刻的任务就是干掉这八个鬼子。 所有人蓄势待发,将枪口对准了八名日军士兵即将出现的地方。 随着双方逐渐接近,韩烽六人甚至可以听到属于几个日军士兵军皮鞋的哒哒声响。 双方紧接着便在转角口遭遇了,八名日军士兵的表情可想而知,先是惊讶,紧接着惊讶变成骇然,黑呼呼的枪口正瞄准了他们的脑袋呢! 突击队队员们早有默契,他们开枪的队形也颇为讲究,就在八个鬼子出现的一瞬间,六颗子弹直接飞了出去,把最前面的六个鬼子撂倒,韩烽拿着的驳壳枪紧接着又甩出去两发子弹,将最后两个鬼子击毙。 “换衣服!” 韩烽交代了一句,六个人迅速行动,几分钟之后,六人改头换面,大家互相看了看一起笑了起来。 韩烽的个头较高,身材又比较壮实,八个鬼子里面最宽大的那件日军军装穿在他的身上,也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意思。 “连长,你这身鬼子皮好像有点小啊!” “凑合穿吧!鬼子总不能看我衣服不合身,就猜出来老子是八路吧?” “哈哈哈!” “嘘!连长,又有几个鬼子过来了。”最先换好衣服,负责警戒的许敬友低声道…… 246 斩首 “连长,咱们怎么办?” “你们看我眼色动手,我问清楚鬼子指挥官的方向之后就干掉这几个鬼子。” “是!” ……六个鬼子迎面搜索了过来,韩烽面色不变,带着突击队六人平静地走了出去。 双方一愣,随即都缓缓放下互相对着彼此的枪支。 “長官(长官)”过来的六个鬼子中,军衔最高的不过一位中士,而韩烽所穿的这件日军军装上的肩章表明,此刻他的身份是一位日军尉官,虽然只是个少尉,也足以让这位向自己问礼的日军中士恭敬低头。 “大隊長はどこですか(大队长在哪里?)”韩烽平静中用日军询问。 日军中士道:“後方督戦!(后方督战)。” 韩烽道:“よし、塀の向こうに殺した敵がいるから、処分してくれ。(好的,围墙后是我们杀死的敌人,你们去处理一下!)” “嗨!” 六个鬼子继续前进,与韩烽几人错身而过之后,韩烽六人举起了手中的枪……“兄弟们,看来我估计的不错,鬼子并没有临时指挥部,他们的指挥官,小队长、中队长、大队长,甚至是联队长,都在一线指挥位置,也就是说,咱们这次的任务更加的麻烦了,咱们这次的斩首行动若是想要起到作用,那就必须大首小首都给他斩了。” “大小都给斩了?三哥,这怎么可能?远的不说,鬼子中队长、小队长啥的加起来估计都得有几十人,要是这些人都聚在一块儿还好说,咱们一票就给他干了,可是这些人是分散在各处的,咱们总不能一个一个找到他们,然后再杀了人家吧?” “是啊,三哥,大牛说的一点没错。”包太平也是质疑。 韩烽笑道:“当然不可能全部杀死,咱们的首要目标是鬼子的最高指挥官,他们的联队长、大队长和中队长,至于别的,咱们能杀多少杀多少,杀得越多,鬼子就会越发混乱,咱们才有机会击退日军。” “走,咱们接着往日军里面走,停留在这个地方可不安全,万一让咱们的兄弟把咱们当鬼子给打了,那可就闹出天大的笑话了。” 李海笑道:“三哥说的太对了,我刚正担心这呢!” 在激烈的白家村伏击战持续中,六人伪装成鬼子继续前进,随着向鬼子包围圈的深入,从附近传来的枪声越发的稀疏,韩烽六人清楚,埋伏在这附近的独立连战士们只怕已经牺牲的差不多了。 可这是根本无法避免的事情,日军这一次的扫荡来势汹汹,兵力又远胜过独立连。 其实在白家村伏击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进入白家村伏击地点的独立连战什么就清楚,他们此去定然会陷入鬼子的包围,九死一生。 可是有谁退缩呢?不仅没有退缩,独立连战士们争先恐后,最终两百战士进入伏击地点,埋伏在白家村中。 一想到这些,韩烽六人就心情沉重,步伐不禁加快了许多,他们的斩首行动早一分时间成功,独立连战士们的牺牲就可以避免一分。 继续行进,路上开始遇到更多的鬼子,韩烽平静应对,利用自己“日军少尉”的身份打探到有关这支日军不少的信息。 这时韩烽六人才清楚,这次前来白家村扫荡的鬼子,居然是一个联队,中村联队!只是因为其中一个大队在上一次围剿独立山中覆灭,这个中村联队的兵力才缺失了一部分,只有两千多人。 也正因为此,中村联队的联队长中村是恨极了独立连,甚至连带着中村联队的普通士兵见了独立连战士们都格外的愤怒。 战场上有独立连战士被日军士兵逼迫到弹尽粮绝之后,这些日军士兵总会想着法子羞辱他们,以非常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杀害,就是有这方面报仇雪恨的意思。 韩烽对此无语,小鬼子还真是睚眦必报,居然记上仇了!那好,那就让仇恨来的更为猛烈一些吧! 韩烽带着突击队在一处屋子里停下,开始部署进一步的战斗计划:“大牛,海子,敬友,老徐,老包,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潜伏在四周,咱们暗杀这些鬼子,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选择远程狙击了,可是咱们的三八大盖儿虽然狙击距离够远了,却没有瞄准镜儿和消音器,所以距离近了太容易被鬼子发现,太远了又看不见。 所以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你们五个潜伏在四周,尽量各个方向都有狙击点,我会在日军里周旋,一旦发现日军军官出现,我会给你们暗中打手势,你们便可以借此确定狙击目标,然后击毙敌人。” 这个办法太大胆了,却很实用,突击队里面大牛五人都是顶尖的神枪手,若是论起枪法,也就比队长韩烽矮了一头,可五百步之内,若是站着不动的日军,一枪击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距离开枪之后,大牛五人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至于离得太远,看不到肩章,不能确定是不是日军指挥官,无法锁定目标的难题,有韩烽暗中打手势,自然也就解决了。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三哥,你的枪法比我好得多,你让我去吧!”周大牛说道。 “让我去!” “我去!”、“我去”…… “好了,都别废话了,你们谁会日语?去不是找死?”韩烽拍了拍周大牛的肩膀,道:“你们都放心吧!我怎么会有事情,我一个人目标小得多,更不容易暴露,况且有你们在暗中狙击吸引鬼子的注意,他们更不会察觉到我的存在。” “三哥!” “好了,抓紧时间,老吴他们还顶着呢!每耽搁一分钟都是咱们战士的命啊!” “唉,是!”五人背着步枪,无奈离去。 韩烽望着五人很快消失在土屋间的背影,心里并不担忧,大牛五人都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一直跟着自己的老突击队队员们了,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又有老吴他们的伏击战掩护,五人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整理了一下衣服,韩烽在平静中走了出去…… 247 死亡敬礼的传说 ……“日军少尉”韩烽大步走出了土屋,街巷上硝烟淡淡,几个零散的鬼子正在搜索这一片最后潜藏着的敌人。 韩烽的身影引起了几个鬼子的注意,他们警觉地扭头看了看,见是自己人,这才放下戒备,继续进行搜寻工作。 韩烽少尉向他们走了过去,“長官!”几个鬼子停下搜索,向韩烽问礼,韩烽点了点头,非常自然地用日语问道:“敵を発見したか?(有没有发现敌人?)” “報告長官、まだ!(报告长官,还没有!)”几个鬼子里面的分队长回答道。 “中隊長はどこですか(中队长在哪里?)” “裏検索!(后面搜索)” “君たち数人は私と一緒に行こう!私は用事があって中隊長に報告する!(你们几个跟我一起走吧!我有事向中队长汇报!)” “嗨!” 就这样,假日军少尉带着九个真鬼子一起,真假混杂,向日军的后方继续行进。 很快,几个鬼子带着韩烽找到了一位肩章为一杠两星的日军中尉中队长,这位中队长身材矮小,足比韩烽低了大半个头,面容却是冷酷,望着韩烽一行向他靠近,目光之中闪烁着思考。 作为中村联队第二大队浅野大队的第三中队中队长,他未必认识自己的每一位士兵,可至少也是面熟,韩烽的肩章一杠一星,应该是个少尉小队长,可这个小队长的面孔太陌生了,就算是其他中队的小队长,他至少也应该有几分印象才是。 只是听说菊谷大队覆灭之后,其他部队又抽调了一部分军官过来,这位日军中队长才没有第一时间拔枪,况且“韩烽少尉”的神情自然,一口流利地道的日语隔着老远这位日军中队长也听得分明,也就没有那么多警觉了。 韩烽少尉终于走到日军中队长面前,韩烽挺直了身子,两人的身高差距越发的明显。 日军部队敬礼大致与八路军相同,韩烽之前注意过日军士兵向自己敬礼的样子,手心稍稍向下,这就是唯一一处明显的区别。 “長官!” 众目睽睽之下,韩烽少尉向着那位日军中队长恭敬地敬礼,紧接着,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几乎就在韩烽少尉敬礼的同时,四周已经逐渐稀疏的枪声中,一颗流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射出,划破半空,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中,直接击穿了这位日军中队长的胸膛。 短暂的死寂过后,韩烽少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敵襲、敵襲、中尉を守れ!医務兵を呼べ!(敌袭,敌袭,保护中尉!快叫医务兵!)” 日军士兵们这才回过神,连忙四处警戒……事实证明韩烽的这个办法很实用,韩烽从土屋里走出去起,就一直选择比较开阔的路段前行,他的身影一直落在周大牛几人的眼中。 之前那枪就是周大牛开的,彼此的默契在韩烽敬礼前的那个挠头的动作出现时,周大牛就明白了,三哥对面那家伙就是一个鬼子指挥官,况且能够让韩烽少尉敬礼的家伙,那军衔至少也是比少尉高的,至少也是一个中队长或者副中队长级别的鬼子。 突如其来的一枪就这么打出,大牛在开枪之后立马从开枪地点离开,他狙击的地方本来也不在日军重围之内,自然很轻易地就可以撤离。 日军那边彻底傻眼了,中队长被人一枪命中,众人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干的,顺着枪声望去,是一片灰砖土瓦,连半个敌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这位中队长并没有直接死亡,很快被医务兵拉走,看来还有得治。 韩烽用日语对自己带来的九个鬼子和那位日军中队长周围的几十个鬼子道:“情况你们都看到了,从刚才那一枪我就判断得出来,敌人里面有枪法精准的高手,他们正瞄着咱们的长官打呢!这件事情很重要,绝不能耽搁,你你你,你们几个跟我走,我们必须把这件重要的事情汇报上去。” “嗨!” 韩烽少尉带着十几个鬼子再次出发,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面孔,隐蔽在暗中的李海暗自感慨: 三哥真是厉害,混在鬼子当中居然还当起老大来了,要不是三哥的个子高,还真不好区分清楚呢! 那边的韩烽少尉又伸起了懒腰,一大早出发来围剿白家村,日军士兵们瞌睡的多着呢!时不时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信息瞬间传递到了两三百米外的地方。 李海正在一处房顶上半蹲隐蔽着,端着枪观察情况,韩烽一伸懒腰,他就明白了,鱼儿又出现了。 果不其然,那位日军中队长被快速抬下去抢救之后,又一个日军中队长出现了。 韩烽以小跑的姿态过去,“ちょっと譲って!(让一下让一下)”,他叫退几个挡在那位日军中队长面前的士兵,跑到那位日军中队长的面前停下,敬上军礼:“報告長官、下に重要な情況の報告があります!(报告长官,属下有重要情况汇报)……” 砰—— 话音未落,这位可怜的日军中队长便被人一枪命中了,倒霉的是正中心脏,都没有来得及抽搐几下,原本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溘然长逝了。 韩烽少尉愣住了,周围的日军士兵们也愣住了,跟随韩烽少尉一起过来的,那几个亲眼目睹韩烽少尉给上一位中队长敬礼之后,中队长就被敌人的枪手给打死的那是十几个鬼子,更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死亡の敬礼をしますか?(死亡敬礼吗?)”其中一个士兵嘀咕道,他的声音虽小,却在这忽然死寂下来的环境中悄然传开,韩烽近旁的两个鬼子连忙和躲瘟疫一样从韩烽的身旁跳开。 韩烽:…… “ばか、私は彼らを殺します!(混蛋,我要杀了他们!)韩烽少尉似乎十分震怒,咆哮中点了几个鬼子继续前进。 望着韩烽少尉愤怒离开的背影,几十个鬼子士兵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忽然有一种默契在彼此之间绽放,韩烽少尉死亡敬礼,给谁敬礼谁就会死亡的传说在中村联队间悄然传开…… 248 潜入 ……死亡敬礼并没有停止,韩烽如法炮制,又以同样的手法令一个日军中尉和一个日军大尉暴露,被大牛五人狙击而死。 鬼子不是傻子,韩烽清楚自己不能直接出手了,他以手势暗中传递信息给大牛几人之后,指派身旁的一个日军士兵向不远处的中队长汇报敌人狙击手的情况。 可死亡敬礼似乎蔓延了传递了,这位日军士兵刚敬礼完毕,正要汇报情况,鬼子中队长又被人一枪击毙。 这可已经不是个例了,鬼子迅速警觉起来,派出大量的人手四处搜寻大牛几个狙击手的存在,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日军最高指挥官中村几人的耳中。 警觉又谨慎的中村立马下令在一处院落搭建临时指挥部,将副联队长、参谋、两个大队长和剩余的几个中队长这些指挥官全部集合了起来,传达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临时指挥部的成立以及地点,自然要告诉韩烽少尉这种最底层的指挥官,韩烽此刻已经处在中村联队的大后方了,谁也不认识这位年轻的少尉小队长,可这位少尉殷勤地关注着后方伤兵的救治工作,在临时指挥部成立之后,比少尉军衔还高的指挥官又少,自然也就没人好说什么了。 临时指挥部成立,韩烽清楚,远程狙击是没有什么指望了,这些鬼子都躲在了屋子里,大牛几个离得又远,根本就没有机会。 那么就只能他自己亲自动手了,韩烽在等待着时机的成熟。 ……而就在韩烽等待的时候,白家村伏击战的形势也在悄然变化。 在白家村伏击的两百独立连战士们,随着枪声从最初的热闹,再到淅淅沥沥,直到最后的平静,为了拖住鬼子,他们根本撤不出来,终于在壮烈中全部打完了。 两百战士凭借着白家村的屋子、巷子、围墙、砌石……竟是生生拖了敌人两个多时辰,伏击战一直从凌晨打到接近正午,日军初步统计伤亡的时候就吓了一跳,短短时间内,中村联队战死了将近七百人。 这是怎样的伤亡啊!中村听闻这个数据的时候都为之胆寒,这小小的独立连,他究竟有多少人?战斗力为什么会如此的强悍? 中村想不明白,他更想不到的是,两处死神都在向他逐渐接近…… 伏击战结束,可战斗并没有停止,伏击圈内只剩下了鬼子,就在日军都以为战斗差不多就这样的时候,恐怖的炮弹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老吴带着最后剩下的七十多战士们在伏击战争取来的时间中构筑起一道防御工事。 在伏击战接近尾声的时候,心情沉重的老吴下达了命令,他愤怒地咆哮着:“开火,炸死这群狗日的,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 缴获的两门步兵炮和六门掷弹筒在王承柱的指挥下同时开火,猛烈的火力打得鬼子直发愣,许多来不及从伏击圈撤离的鬼子在炮火的轰鸣中被撕成了碎片。 最后的七十多独立连战士们依托着防御工事,对冲锋的日军疯狂射击,正指挥着战斗的老吴一扭头,八百人的临时训练队居然也早就来了。 好吧!战火紧急的时候什么都不必多说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原本七十多人的队伍立马变成了八百多人,老吴下令扩大防御工事,向日军发起了防御战。 而另一边,足以取下中村性命的死神——韩烽少尉,也在潜伏中出发了。 这个时候老吴他们的防御阵地战正打得震天响,指挥部的中村在愤怒地咆哮:“馬鹿野郎、いったい何人いるんだ。(混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中村的副手道:“联队长,这支游击队很不对劲儿,怎么越打越多?方才前线来报,敌人估计得有咱们一个大队的兵力,火力更是凶猛,应该是菊谷大队的武器装备都落在了他们的手上,那两门步兵炮的声音我很熟悉。” 少佐大队长南村野夫冷声道:“管他有多少人,他们打伏击战咱们或许还头疼,现在居然敢和咱们打阵地战?这就是找死,联队长,你让我的队伍开上去,我有几门重火炮,足以压制敌人的火力,不用一个时辰,我就可以击溃敌人的防御阵地。” 中村沉默,陷入了思忖…… 防御战开启的比韩烽预料地更早,他觉没有想到,中村联队对独立连充满了仇恨,厮杀起来甚至都加快了结束的步伐。 当老吴的步兵炮打响之后,双方激战的动静儿很大,这绝不像是七十人对阵成百上千人的队伍,韩烽于是清楚,是临时训练队补充上来了。 这让韩烽在感慨的同时,心中更加的紧迫,八百临时训练队根本就是没训练几天的农民们组建起来的新兵队伍啊!他们打空枪还可以壮壮声势,可一旦与日军接战,溃败的趋势将无法阻挡,根本就是外强中干而已。 韩烽再不敢耽搁,鬼子的医疗部刚好有个中尉要去临时指挥部报告伤员情况,韩烽便找了借口跟着这名日军中尉一同前往。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韩烽少尉军衔太低,只能按部就班地听从指挥部下达的命令,却不能直接找到指挥部去,甚至连门都进不去。 这次也是很凑巧,这个医疗部的日军中尉刚好去汇报情况,韩烽这才遇到机会。 两人在路上快步地走着,这名日军中尉话语很少,只是问了一句:“東京人のようななまり?(听你的口音像是东京人?)” 韩烽平静地回答:“はい、長官、東京大阪出身です(是的长官,我是东京大阪人!)” “それはいいところですね。(那是个不错的地方。)” “そうです。(是的。)” 然后两个人就再没有了话语,很快到达临时指挥部,是一处老乡的小院儿,中村一行在堂屋里坐着,院落门口两个士兵看守,里面还有一个警卫小队,只是人数不多,应该是中村觉得绝对没有敌人可以摸到这里的缘故,也就没有必要处处设防了。 “さあ,中に入りましょう!(走,我们进去吧!)” “嗨!”韩烽笑了笑,跟着中尉进了院落…… 249 击退 韩烽在抵达中村联队临时指挥部的那一刻,便开始在心底盘算着怎么端掉这个临时指挥部。 门口有两个士兵警卫,院子里还有一支二十多人的小队,这小院的四周日军来来往往不绝,一旦发生变故,更多的日军立马就会涌进小院支援。 其实也压根儿就用不着更多的日军来援,此时此刻早已经离开了大牛几人的视线,韩烽在深入医疗部之前,也用手势传递了让大牛几人撤退的命令,他们应该能够收到。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韩烽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他自己了,他不是神,一个人在日军重围中端掉中村联队的指挥部,然后再安然无恙的离开?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事在人为,一切的不可能想要变成可能,必定有许多努力和预先的准备工作进行。 韩烽开始细细打量小院,墙高两米多点,院子里有一棵树,正在围墙边缘,日军警卫小队离临时指挥部十米左右,小队装备多是步枪,只是在院子中间位置架设了一架歪把子轻机枪,一个日军机枪手一直处在自己的岗位上,在进堂屋的门口有四个鬼子,随时可以察觉到指挥部里的异常情况。 临时指挥部选择的那处露天堂屋并不算大,韩烽少尉跟随那个中尉向堂屋门口走进,屋子里有十几人,有些是坐在凳子上,还有些是站着的,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一个中年人说着什么,只是韩烽二人的到来让这声音戛然而止。 “报告!”中尉的声音响起。 里面传来一道平静的回复:“进来。” “走吧!”中尉率先跨过门槛,韩烽点了点头跟上。 “什么事?” 中尉是有正事来的,回道:“报告联队长,现在伤员过多,医疗部的药物、纱布、消毒酒精等都已经用尽,我们急需一批医疗物资应处理不断送来的伤员。” 中村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还用这种小事来烦他,他的心里颇为不喜,“知道了,我马上联系总部医院把医疗物资运送过来,你们下去吧!” “嗨!”中尉准备退出去,顺手拉了韩烽一把,低声道:“走。” “等会儿。” 中村叫住了中尉,他的记忆力很好,并不记得有个少尉长得这般模样,只是韩烽少尉与中尉走的这么近,近来又有一批军官从别处抽调过来,中村一时之间也没有多疑:“他是谁?” 韩烽平静道:“报告长官,我是来给您送礼物的!” “礼物?” “就是手雷!”韩烽少尉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话还没有说完,早就极速扯在手中的两颗香瓜手雷在一旁的门板上一磕,就朝着中村一行人丢了过去,与此同时,他一脚把身旁带路的中尉踹进向中村一行,自己的身子跟着就从门口顺势反弹了出去。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韩烽把嘴巴微微张着,防止耳膜被震坏,猛烈的气浪从狭小的空间里往外宣泄,直接将堂屋门口站岗的四个鬼子掀飞,顺势飞出的韩烽还在半空中,从怀中掏出两把手枪,极速的四次点射将那四个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儿的鬼子击毙。 院子里的日军警卫小队惊呆了,临时指挥部居然在一声巨响中灰飞烟灭,联队长、大队长、中队长……中村联队的指挥系统全完了。 他们仓促中举枪向韩烽攒射,鬼子已经明白了一切,都是这个少尉干的,这一定是敌人派来刺杀的奸细。 万分凶险之际,韩烽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尚且来不及起身,就势在地上翻滚,一连串的子弹擦着他的头皮而过……那颗早就被韩烽算计利用的大树救了他的性命,两人合抱粗的树干挡住了鬼子的火力,在日军警卫队还没有包抄过来之前,韩烽凭着冲力,一脚蹬在围墙凸起的一处砖上,借着这点力道,两手猛地扒住围墙顶端,用力一拉,身子一轻,就顺着围墙翻了出去。 几个围过来的鬼子愣了一愣,连忙叫着喊着向院子外面追去。 翻出院墙,落了地的韩烽定睛一看,四周都是土屋,一座连着一座,这可是绝佳的逃跑环境,这段时间他没少熟悉白家村的建筑布局,选择了一处小道,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周大牛几个是知道连长韩烽的能耐的,韩烽撤退的手势命令下达之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潜伏在白家村里,策应老吴他们的战斗。 防御阵地战开始之后,老吴那边的两门重炮,六门掷弹筒率先开火,着实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可小鬼子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以炮火回击,老吴那点火炮就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了。 于是大牛几人出手了,瞄准鬼子的炮手狙击。 中村联队配有一支炮兵中队,那位中队长大概是运气好,没有碰到韩烽,死在死亡敬礼的手中,却被眼尖的许敬友一枪击毙。 鬼子的炮兵中队遭受到狙击,炮手接二连三地被狙击杀死,指挥官中队长又被许敬友击毙,几个小队长强撑着指挥,结果又收到消息,临时指挥部被炸毁,包括联队长在内的长官们全部牺牲。 如此这般突变,就算日军士兵们军事素养过人,也一时慌了神,实在是韩烽一行的斩首行动太过彻底,就连中队长都没有放过。 军心涣散,本来也就是二三流部队的中村联队士兵们的战斗欲望慢慢冷却下去。 韩烽少尉把追击的鬼子甩掉之后,又一点没有逃亡的觉悟,大摇大摆地走到日军前线阵营,用日语大呼道:“指揮部は破壊され、最後の命令は、直ちに撤退する!撤退!(指挥部被摧毁,最后的命令,立刻撤退!撤退!)” 日军士兵们早就萌生退意了,韩烽的喊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听到消息的日军小队长都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中村联队如同潮水一般开始退却。 正在指挥战斗的老吴立马感受到敌人火力的衰弱,他欣喜若狂,“连长他们的特种作战计划成功了。” 看着防御工事后死伤的战士们,老吴险些落了泪,好一场巨大的危机,终于算是结束,随之而来的又是感慨,这可是足足一个日军联队啊!居然被独立连给击退了,这要是放在以前,打死老吴他都不敢相信…… 250 耀眼的贺礼 当正午的日光洒落大地,一切又恢复平静,三两只雀儿在残旧的瓦片之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诉说着目睹一场血战之后的激动难平。 战斗就像是两只野兽厮杀,战斗结束之后,若是没有一方死亡,便各自舔舐伤口。 独立连伤亡很大,本来消灭菊谷大队之后,独立连四百多兵力就只剩下了两百七八十人,白家村一战之后,独立连虽然成功地击退中村联队,自身也难免损失惨重,这毕竟是独立连对阵一个日军联队的战斗,独立连两百七十多战是仅剩下五十多人。 若是再加上后来补上的临时训练队,白家村一役,独立连足足牺牲了五个百二十多人。 当然,中村联队同样损失惨重,先不说指挥部被人一锅端掉,两千二百多人,在独立连战士们的追击之下,成功撤离出来的只有一千三百多人,也就是说白家村一战,独立连战士们消灭了将近九百名鬼子。 这无疑是一场大胜,白家村的百姓们从独立山下来的时候,将独立连的一个个战士们视作英雄,就连临时训练队的队员们在回到村子之后,也受到了格外的拥戴。 老吴已经着手去找人把这次战役写成文字,汇报到独立团去,整个独立连都是一片喜悦,巨大的胜利暂时冲淡了战士们痛失战友兄弟的痛楚。 况且战斗结束,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战士们去处理,这种因为战争而带来的痛苦也只有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谁也不会表露出来。 “老吴,除了伤亡情况,咱们咱们这仗缴获了多少装备”打扫完战场之后的第二天,韩烽在独立连会议上问道。 老吴的目光从周围五十多位战士们的身上收回,这是多么令人悲痛的事情啊就在昨日,屋子里还是济济一堂,两百多弟兄你一句我一句玩笑,都能说到天黑去。 可此时此刻就只有这五十多道身影,怎能不显得萧瑟呢 老吴道“连长,咱们这一仗缴获了不少装备,鬼子撤退的急,好多装备来不及带走也来不及炸毁,远的不说,就是咱们的掷弹筒需要用的榴弹就缴获了几十发,弹药枪支更是数都数不过来,我现在就愁着怎么把这些枪支分配下去呢 哦,连长,咱们这一仗还缴获了个大宝贝。” “什么大宝贝” “嘿嘿,大口径的意大利炮,还有好几发炮弹呢” 韩烽 他的心底有些无语,在不久之后李云龙围攻平安县城,最后一炮干掉山本特工队的那个意大利炮不会就是自己缴获的这门吧 韩烽道“看来是缴获了不少好东西。这一仗咱们利用白家村打伏击,很多乡亲们的房屋都倒塌了,连里的事务处理完之后,我们就一起去帮老乡重新盖房子吧” “是” 就这样,白家村中段开始了修建工作。 事实就是这么转换无常,大脑袋的李云龙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要结婚了。 可生活上的事儿人家老赵说的算啊秀芹那姑娘又是个胆大的,见李云龙几次避开自己,干脆直接找到了政委赵刚,请赵政委做主。 老赵和李云龙做了这么久的搭档,李云龙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他一清二楚,什么抗战胜利之后再结婚都是扯淡,他老李就是好面子,不好当着全团战什么的面破这个口子而已。 要不然赵刚拍板李云龙和秀芹的婚事之后,老李也没怎么闹腾,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偷着乐呢 菊谷大队覆灭之后,韩烽又专门派人给独立团送去一批物资,可说是物资,明天人都看得出来,那是韩烽专门为李云龙的大婚准备的,红喜纸都有几沓子呢那可是韩烽专门派人去县城里买的。 外加上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韩烽了,老李就说了“三愣子这小子最近肯定是发了财了,咱们穷人家的结婚最欢迎的是什么人当然是土财主啊和尚,你骑上团里最快的马,亲自跑一趟独立山,去把三愣子那小子给我弄回来,记住,让那臭小子给我多准备贺礼,要是少了,老子都不让他进门。” “是,团长” 魏和尚笑着答应,骑了快马就向几十公里外的独立山赶去。 下午时分,魏和尚赶到了白家村,从村民的嘴里得知独立连与中村联队大战的事情,心中震撼难以说明,三哥就是三哥,一个独立连居然击退了日军一个联队,他无法想象,韩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三哥,咱们得抓紧时间了,再有一天就是团长大婚的日子了。” 韩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发愣,他当然知道团长李云龙会和秀芹有一场婚礼,只是没有料到,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好,和尚,你等我安排一下连里的工作就跟你一起回去。” 韩烽将连里的工作给老吴安排好之后,把突击队的十几人都带了上。 魏和尚有些诧异“三哥,怎么带这么多兄弟回去” 韩烽当然没法儿告诉魏和尚,老李大婚之日就是山本特工队偷袭独立团之时,那是亮剑里的悲剧,可现在既然出现了韩烽,韩烽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 大牛一行就是为了专门对付山本特工队的。 “和尚,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团长不是让我给他送足了贺礼嘛我这贺礼可是够量,人少了都拿不下呀” 魏和尚撇嘴“三哥,什么贺礼呀还得大牛兄弟他们十几个人才拿得动” 韩烽笑道“你自己看吧他们已经过来了。” 魏和尚一扭头,整个人眼睛都绿了,他姥姥的,一门意大利炮,两门步兵炮,外加八门掷弹筒和几乎崭新的几挺重机枪,数挺歪把子,就这些装备,要不是有几辆马车,便是周大牛十几人也根本拿不动啊 “三哥,你这是把小鬼子的军火库给打劫了吧” 韩烽道“怎么样和尚,你也觉得团长会喜欢我这贺礼吗” 魏和尚的脑袋点的像拨浪鼓,眼珠子更是和转不了圈儿似地盯在那批装备上“会,太会了,俺估计团长要是见了三哥你的贺礼,做梦都能笑醒了。”div 251 老李惊呆了 ……八路军里估计再没有谁比李云龙这个即将的新姑爷过得还滋润了。 大婚之日确定下来之后,老李却权当作没事儿人似的,整日里还是查查哨,练练兵,没事儿再喝点儿小酒,院子里晒晒太阳哼上两句,悠闲地像是个只需要收租享受的地主老财。 繁琐的苦差事没有了吗?这倒不是,只是全都落在了政委赵刚的头上。 勤劳勤恳的赵政委真是又当爹又当娘,操碎了心,前后张罗着李云龙的婚事,订日子、准备酒席、布置排场、该邀请些谁,就是老李结婚的时候穿啥衣服赵刚都替李云龙考虑好了。 可这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吗?人家老李天天悠哉悠哉地像是他娘的大爷呢! 好脾气的赵刚也忍不住开骂了:“我说老李,你他娘的真当自己是土皇帝呢?你这马上就要大婚了,老子替你忙前忙后的,一天连觉都睡不上几个时辰,你就不能搭把手?” 李云龙顿时乐了,望着赵刚皮笑肉不笑道:“老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可没逼你给我操心婚事儿,咱老李当初说的也清楚,抗战胜利之后再想讨婆娘的事儿,如今是你老赵硬是让老子结婚,你忙你的,还能怪老子了?” “你听听,老李,你他娘说的这还是人话?你少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了,大三十几的人了,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心里甭说多惦记了吧!和尚告诉我,有次做梦你他娘的还想着摸人家姑娘的手呢! 这次你也没强到哪儿去,人家秀芹三更半夜地去找你李大团长,好啊,听说你狗日的把人家姑娘都给抱了,这还了得?这可是作风问题,不结婚,你就等着总部处分你吧!就算不拿你李云龙怎么样,你李云龙的名声也算是臭了,你老李光棍一个倒是没什么,人家秀芹姑娘呢?你让人家姑娘的脸往哪儿搁?” 赵刚说的都是李云龙无法反驳的正理,况且赵刚有句话说的没错,秀芹那姑娘真是不错,从那晚起,李云龙就在心里发过誓: 这就是咱老李这辈子的婆娘! “哈哈哈哈,老赵,没想到这文化人骂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就是帮忙嘛!我帮忙,帮忙,这几天闲着没事儿,我早就快淡出个鸟来了。” 两人正说着,值班的战士来汇报:“报告团长,韩连长回来了。” 李云龙大喜,连忙从懒洋洋的卧姿中起身道:“老赵,走,好久没有见过三愣子这小子了,咱们去看看他都给老子带啥贺礼回来了。” 赵刚无语道:“你一个大团长,还真要部下的贺礼呢?” “嘿嘿,别人可以不要,三愣子的贺礼不能给老子少了,走吧老赵,这小子一回来,我总觉得咱们独立团又该热闹起来了。” 这样说着,团长李云龙和政委赵刚,这独立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竟是一起向赵家峪独立团驻扎地的路口迎接韩烽。 这是什么样的待遇啊!赵刚在路上笑道:“老李,丁团长和孔团长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吧!” 李云龙瞪着眼道:“迎接他们干什么?空着手来,还得让老子管饭,可人家三愣子什么时候空过手,前不久不是还得咱老李送了一批物资嘛!” “老李,你这可是典型的唯物主义啊。”赵刚哭笑不得。 李云龙一愣:“啥物主义?” “唯物主义,通俗点讲就是只认东西不看人,太现实。” 李云龙大笑:“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你说的不假,老子喜欢这什么唯物主义。 老赵,你说三愣子这小子会给我送了什么贺礼?” “小韩同志知道你大婚,自然会送你一些结婚的用品之类。” “那可不一定,我想要的贺礼可不是你老赵说的那些东西。” “那是啥?”赵刚有些莫名其妙。 李云龙故装神秘道:“你等着瞧吧,三愣子那小子懂我的心思。” 果然,当联袂而来的李云龙和赵刚到了路口,一眼看到跟在韩烽身后送贺礼的大牛一行时,想来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就是爹娘牺牲在自己面前也依然可以拿起机枪冲锋的李云龙,居然惊呆在原地,足足数秒之后,才猛拍着赵刚的肩膀道: “老赵,看到没,我就说这小子懂我心思,这才是老子真正想要的贺礼呢!” 赵刚此刻的震撼也比李云龙好不到哪儿去,这才多久啊,不过半年的时间,三门重炮,八门掷弹筒,外加上两挺重机枪,六挺轻机枪和崭新的一批步枪,不说是常年打仗的李云龙,就是赵刚看着这批装备也是两眼发热。 “臭小子,好样的。”李云龙满是老茧的大手狠狠的拍在韩烽的肩膀上,这要是一般人说不定就被拍个趔趄,可韩烽却是纹丝不动,将身体站的笔直。 “一连长韩烽,向团长报道!” “立正!” 韩烽听命,将身体站的笔直,呈现立正的姿势。 “稍息!” 李云龙喊完,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直直地碰撞在一起,两张严肃的面孔几乎在同一时间露出了笑容。 “三愣子,欢迎回来!” “团长,我回来了!” “你说你小子回来就回来呗,还给我带什么见面礼,和尚,你小子发什么愣,还不把礼物都给我收好。” 韩烽:…… 赵刚道:“小韩同志,了不得呀!才半年的时间,你们一连发展的很快啊!” “都别发愣了,走,到团部再说话,和尚,你立马让人把一连的兄弟们都安排下来。”李云龙张罗着,一边和韩烽、赵刚并肩走着,一边道:“三愣子,你小子这半年过得挺滋润,听说还在白家村一带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儿,鬼子的一个大队都让你给灭了,能耐啊!” 韩烽苦笑道:“团长,政委,这可不能怪我,小鬼子不让咱活,咱总不能坐着等死吧! 我可是按照团长的命令,天天找小鬼子发财,要不然这次团长大婚,我连贺礼都拿不出来呢!”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笑声渐停,赵刚问道:“小韩同志,你们一连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韩烽苦笑了一声,“不瞒着政委……” 252 底细 “……不瞒着政委,我带着一连的兄弟们在独立山驻扎下来之后,拔除了鬼子白家村一带的所有的据点哨卡,还暗杀了几个鬼子军官,顺便大闹了几把县城,抢了几个汉奸,算是彻底把小鬼子给得罪了。 这小鬼子气量小,隔三岔五的就去独立山找我的麻烦,第一次是去了两个中队,第二次就去了一个大队,就在前不久,更是有一个联队的鬼子找到了白家村。” 百家村战役的消息还没有传到独立团来,李云龙和赵刚听到这场战役的消息都愣住了。 一个联队的鬼子对付韩烽的独立连?他们独立连才多少人,这怎么可能? 李云龙和赵刚知道韩烽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况且从刚才韩烽送来的那一批装备看来,也绝不是消灭一个日军大队可以拥有的装备。 可独立连连长韩烽却活生生的在这里站着,这由不得李云龙和赵刚不去相信,独立连打赢了这场战役。 李云龙回想起在不久之前与赵刚喝酒的时候,赵刚说的一句玩笑话:“老李,你的尾巴也别翘到天上去,现在独立连要是论起打仗,你可不是头一号了,要我看小韩同志的军事指挥能力比你还厉害几分呢!” 现在看来,要是独立连对付了一个日军联队的事情是真的,李云龙不得不承认,赵刚说的一点不假,因为就是他李云龙想破脑袋,也绝不可能想到打赢这场战役的办法,从这一点讲,韩烽的军事指挥能力的确要比他李云龙还要高出一个层面。 迫不及待的李云龙在晚上就弄了酒局,邀请的对象是韩烽和周大牛,赵刚作为陪酒。 酒局一开始,自然是直入主题,讲的是独立连这半年来,究竟打了哪些仗,还有日军联队扫荡白家村的事儿,独立连最后是怎么在韩烽的指挥下成功击退日军联队,并消灭将近九百鬼子的。 周大牛把副连长老吴交给他的文书递给了政委赵刚,“赵政委,这是我们副连长找人写的,关于这一仗具体过程的文书。” 赵刚点了点头,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之后,对李云龙道:“老李,小韩同志这次真是立了大功啊!这一仗真是精彩,不行,我得立马把这件事情写成文书汇报到总部去。” 李云龙道:“三愣子,你也别藏着噎着了,咱打仗有本事,吹牛的本事那也不能落下,你快给老子讲讲,你这几仗都是怎么打的。” 韩烽哭笑不得,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独立连这半年来的发展与打过的仗和赵刚、李云龙说了一遍。 李云龙和赵刚听得啧啧称奇。 赵刚则是对日军联队来扫荡之前,白家村村民们的撤退演习十分看重,“小韩同志,你这个所谓的撤退演习可真是为咱们的百姓开创了一个躲避日军扫荡的先河,这个军事创意太有价值了,我必须得尽快地把它上报到总部去。” 李云龙却是对韩烽的突击队越发的感兴趣,从独立连这半年的发展来看,几次战役之中,突击队都发挥了令人惊叹的作用。 李云龙自认为脑子好使,打起仗来鬼主意更是层次不穷,可是这种打法,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一向打仗没有章法,喜欢用奇兵的李云龙道:“三愣子,早在你成立突击队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支小股作战部队很不一般,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包括鬼子的那一支什么特战队,他娘的,总部都提防不住,上次要不是老孔的独立团替总部挡了枪,总部可就危险了。 我看你这次回来把突击队也都带上了,那就不要再带走了,给老子留下来吧!” 韩烽笑道:“团长是看上我这支突击队了吧?” 赵刚道:“何止是你的突击队,老李更是看上你这位突击队队长了。” 李云龙大笑道:“老赵说的一点儿不错,他娘的,我要是早知道你们一连这半年来打仗打得这么过瘾,我早就把团里的工作丢给老赵,跟着你小子一起去独立山了。” 大家又一起笑了起来,酒过三巡,韩烽道:“团长,还没有恭喜你大婚呢!” 李云龙带着几分酒意道:“你小子少来,老子算是看出来了,老赵说的一点儿没错,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小子的毒眼,几个月前你给老子送的那批物资里就有结婚用的东西,你说,你小子是不是一早就猜到老子今天要结婚了?” “嘿嘿,团长,这可不是我猜出来的早,从秀芹嫂子看你的眼睛里,我就猜到会有今天了。” “你这臭小子,喝酒。” 赵刚感慨道:“小韩同志的判断侦查能力实在惊人,八路军年轻一代里面,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一个,我简直不能想象,你会是一个农民的孩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刚是政委,可不是李云龙说的只管生活的,政治方面更是他的责任,韩烽正思量着怎么回答,李云龙突然开口了: “老子以前还是个篾匠呢!咱八路军部队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有能耐的照样不少。” 赵刚望了李云龙一眼,沉默了片刻,冲着韩烽笑道:“也是,你父亲要是知道你这么出色,一定会为之欣慰的……” 原本欢声一片的酒席,因为赵刚一句无心之话把喜悦冲淡,韩烽和周大牛离开之后,李云龙留住了赵刚。 “老赵,你和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在怀疑三愣子的底细问题吧?” 赵刚道:“老李,对不起,我知道你把小韩当兄弟,我也拿他当兄弟,可这并不是我的意愿,独立连消灭日军大队之后,小韩同志立的战功已经足够他提升为营长,总部探查小韩同志的底细,实在是小韩同志表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太过耀眼,一身武艺不说,听说还会日语,言谈之间也绝不像是个刚刚开窍的傻子,这种现象难以解释,也难怪总部谨慎调查,还把韩老爹都请了过去。” “调查,调查个屁!你赵刚也认识三愣子这么久了,你觉得他会是什么的人?汉奸?我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老李,你不要骂人,这事儿总部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再说了,经过调查,小韩同志身上没有查出来任何问题,韩老爹老实巴交,甚至把小韩同志尿床到几岁都老实交代了一遍,村子里的其他乡亲们也都说是看着小韩长大的。 既然底子没有问题,总部也就决定不再追究小韩同志的底细,只是旅长还是请我代问一句,“小韩那一身本事都是怎么学来的?” 253 赵刚的暗助 ……最后的争论不欢而散,赵刚认为韩烽应该给总部一个合理的解释,李云龙却认为赵刚多事,三愣子能打仗,不怕死,还救过张大彪和自己的命,能有个屁的底细问题。 两人意见不和,离开之后,赵刚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找到韩烽好好地谈一谈。 从个人情感上讲,赵刚与李云龙一样,将韩烽当作战友和兄弟,他当然不愿意相信韩烽的底细有什么问题,只是旅部政委说得也是肺腑之语,“我党之所以可以走到今天的地步,一步一步壮大起来,除了爱护百姓深得民心之外,对党内各级人士的忠诚性与纯洁性的绝对重视更是其中之一,这一路走来,血淋淋的教训还少吗?再说了,这也是总部对韩烽同志的关怀和重视,他是我386旅的军事人才,我和旅长当然不希望他出事,所以我们更要自查,不给人留下任何的说辞把柄,小赵,你明白吗?” 赵刚当然是明白的,可李云龙不明白,其实也不是李云龙不明白,而是李云龙的性格不允许他去明白。 所以这些事情,了解李云龙性情的赵刚没法儿和李云龙直说,于是赵刚在当天夜里私下找到韩烽。 赵刚是抱着真诚来的,开门见山道:“小韩同志,接下来这些话是你我兄弟私下里说说,这半年来你率领一连立了不少战功,总部得知之后已经准备好了升你为独立团二营营长的任命文书,只是有一点还请你不要多意,总部调查了你参军之前的境况,你的母亲早逝,只有一个农民父亲,你是乡里乡亲们看着长大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唯独你这一身的本事,无论是打仗还是这一身武艺,都不好解释,再有就是你的日语,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原本因为夜的安静,此刻更是在这狭小的土房子里显得死寂,韩烽猜到这一天总会到来,却绝没有料到它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地令人猝不及防。 韩烽知道赵刚是抱着真诚来的,更庆幸这还是国共合作齐心抗日的时期,否则,这场风波绝不会这么平淡地走来。 沉默了半晌,韩烽终于在昏暗的煤油灯书,给总部一个交代的。” 赵刚离开之后,韩烽觉得屋里十分的烦闷,便推开房门出去透透气,今夜月光皎洁,春分之后,温度也算适宜,唯独这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诡异,像是无形之中迎面而来了一座巨山,压得韩烽的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 真正的暴风雨,还不知道几时来临…… 赵刚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也不点灯,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定定的坐着沉思,坐了许久,或许是有些累了,随便的脱去衣服,躺在床上睡下,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整个晚上,赵刚都在回想着韩烽的解释,以及自己又该怎么圆润韩烽的解释,然后汇报给总部。 直到第二天凌晨,赵刚忽然从睡梦醒来,抓起唯一的一支心爱的钢笔,就在纸张上奋笔疾书起来…… 254 朱子明 底细的事情暂时放下一个段落。 人活着该当洒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烽向来乐观,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这事儿他早有所料,却从来也不在意。 况且这次返回独立团,韩烽是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的: 按照亮剑历史的发展,李云龙大婚之日,正是山本特工队偷袭赵家峪之时,这一场偷袭山本特工队大获全胜,将李云龙杀得险些丧命不说,就连新婚的妻子秀芹都在这场偷袭中被抓走,政委赵刚也在这场战役中负了重伤,险些没了性命。 这一切应该从独立团的保卫干事朱子明的身上说起……在整个抗战乃至世界历史上,大人物对一个小人物的惦记达到这种地步的当真罕见,可堂堂日军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居然对一个小小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恨之入骨,听闻者真不知是该说筱冢义男心胸狭隘,还是说李云龙拉仇恨的能力太不一般。 或许是两者兼有吧!只是李云龙大概不知道的是,如果说筱冢义男对他的惦记是从他连续干掉第四旅团的坂田和山崎开始,那么对他的仇恨就是从韩烽亲自出手,在平安县城暗杀了随行参谋,并险些暗杀了他筱冢义男(手臂负伤逃走)开始,至于必杀李云龙的决心,则是从独立连击退中村联队的消息传到司令部之后。 独立团一个小小的连就给皇军部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若是再不铲除,后患无穷。 李云龙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若是知道,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谁让他在独立团战士们展开游击战之前吹牛说大话,“你们只管在外面闹腾,鬼子要是记仇,你们就报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名号,老子就在赵家峪等着小鬼子。” 这次复仇的小鬼子是来了,筱冢义男下定了决心,派山本特工队偷袭赵家峪。 山本一木早先对于筱冢义男一而再再而三地派自己对付一个小小的独立团而心有不满,可几次交锋,特别是发现了突击队的存在之后,山本一木反而对独立团有了兴趣。 这一次偷袭赵家峪之前,山本一木做足了功课:从独立团的驻扎地赵家峪的地形地势,到独立团的兵力部署,甚至就连什么时候偷袭,山本一木都挑好了日子,更是探查的一清二楚。 这一切当然少不了筱冢义男暗放在独立团的棋子——奸细朱子明的功劳。 要说起八路军独立团保卫干事朱子明,这可真是个倒霉的家伙,这家伙谈不上对组织多么忠诚,却也还算兢兢业业,平日里负责独立团站岗放哨之类的保卫安全工作,对于团里的各处哨卡警戒是一清二楚。 有一次单独外出执行任务,倒霉的朱干事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落到了鬼子手里。 日军的情报部门抓住这个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朱子明动用酷刑,朱子明扛不住刑法,被日军成功策反,并紧接着返回独立团,成为日军的一枚棋子,潜伏隐藏在独立团。 由于日军策反朱子明的时间极其短暂,刑法上也特意照顾他的容貌,不至于被人一眼发现,朱子明返回独立团之后并没有遭到任何怀疑。 本来,像朱子明这样毫不起眼的八路军独立团干事,大多只配泯灭在历史之中,就算成为了日军的棋子,似乎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要不是筱冢义男突然要对付李云龙,这枚小小的棋子甚至到抗战结束,也不会动用。 时间一长,就连朱子明自己有时候都忘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偶尔从睡梦中惊醒,生出一身冷汗,却又暗自安慰:这么久了,鬼子应该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可紧接着他的线人就传来消息,让他配合山本特工队偷袭赵家峪行动,朱子明没辙了,他可不想自己被策反的事情暴露,否则,性命难保,思来想去,也只好出卖自己的团长李云龙了。 偏偏事情凑巧,山本一木挑选出来偷袭赵家峪的日子,居然就是李云龙的大婚之日。 朱子明因此良心越发的愧疚不安,知道此事的山本一木却是大笑着天赐良机,李云龙大婚,独立团的警惕性应该降到最低了吧! 可惜,山本一木没有想到韩烽这个变数的存在。 ……韩烽找到朱子明的时候,朱子明十分诧异。 一连连长韩烽的一路传奇,在整个独立团都是津津乐道的话题,对于这位突然崛起的黑马,朱子明向来敬而远之,两个人打交道的机会很少,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顶多算是脸熟,认识。 可这位传奇的一连连长韩烽,怎么会突然找到自己呢? 朱子明想不明白,却还是热情地招呼韩烽:“韩连长,你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了?” 韩烽望着朱子明并不真诚的笑脸,道:“朱干事,这不是团长的大婚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嘛!安全问题可是重中之重,我特意过来问问。” 朱子明起身,在自己的宿舍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韩烽,道:“韩连长放心,团长结婚当天,所有的哨卡,明哨暗哨都已经安排到位,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韩烽笑着起身,突然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朱干事,我听人说你前一段时间外出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身的伤,那是怎么回事?” 惊雷般的话语让朱子明整个人呆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韩烽,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他知鬼子知,从执行任务回来之后他甚至睡觉都不敢脱衣服,韩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若是韩连长都知道,岂不是意味着其他人也都知道了?难道团长也知道此事? “朱干事?朱干事?” “啊哦,那是回来的时候走山路不小心摔的。”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只是团长非叫我过来问问。”韩烽点了点头。 幸好是黄昏,昏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神情,朱子明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心神又是一惊:“团长问我什么?” “问你最近的变化为啥这么大,以前你总是认真严格,说起话来更是信心十足,营、连、排,甚至每个班你都要求派出一人警戒放哨,可是这段时间你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性格变得温和起来,对谁都很客气,话也不多了,整日里沉默寡言,也难怪团长疑惑。” 朱子明的额头开始冒汗:“那团长怎么说的?” 韩烽道:“我对团长说,或许是人家朱干事逐渐成熟的原因,团长他肯定是多虑了。” 朱子明连忙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多谢韩连长。” “谢我做什么,相反,我还得谢谢你呢!” “谢我?”朱子明一愣。 韩烽认真道:“当然是谢你,没有你我怎么能有机会对付山本特工队呢?” “你……” 朱子明浑身颤栗,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255 再度策反 ……天色越发的昏暗,韩烽擦着一根火柴,顺手将朱干事屋子里唯一的一盏煤油灯的灯芯点亮,并不明亮的灯焰在这漆黑的屋子里随着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不停地摇曳,斑驳的亮光将屋子里默不作声的两道面孔照得时隐时现。 一张面孔平静如水,静静的望着另一张面孔,仿佛在另一张面孔上出现任何的表情,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另一张面孔阴沉如水,有惊慌、有躲避、有挣扎、有犹豫、有懊悔,最终化作浓浓的复杂。 韩烽在死寂的黑夜里淡淡开口:“朱干事,怎么不说话了?” 朱子明望着韩烽年轻的面孔,感受到的却是一股难以解释的压迫,仿佛在韩烽的面前,一切早已经被他看透,自己拼尽性命去隐瞒、去遮掩的东西,压根儿就没有逃过对方的眼睛。 就在韩烽背着身子去点明情况认错,难不成团长还真会枪毙你?朱干事,你好好想想吧!” 朱子明终于明白了,他苦笑道:“韩连长,我知道你来的用意了,你准备通过我对付山本特工队?” “聪明。你应该也和山本一木那老家伙提到过我吧?” “是的,可现在看来,山本一木也不是韩连长的对手。” “那还得靠你朱干事!” “韩连长想要我做什么?” “为鬼子做事,难逃一死,还有愧于良心,更是寝食难安。我要你做我的卧底,帮助我消灭山本特工队的卧底,事成之后,我会帮你向团长和政委求情,至少你问心无愧,更罪不至死,组织会宽大处理的。” “韩连长什么都知道了,我还有啥好说的,行,我答应你…… 谢谢,韩连长,虽然是你暴露了我,可也给了我勇气,让我重新成为独立团一员的勇气,你放心,我啥都想明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绝不可能做汉奸去死,就是死,我也还是独立团的兵。” 韩烽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朱子明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我相信你,如果我猜的不错,山本特工队和你约定好,应该就在这几天动手吧!甚至是团长大婚之日的可能性最大……” 256 李云龙大婚 “你怎么知道?”朱子明的惊讶脱口而出,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自己的一切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就罢了,似乎就连敌人的一切行动也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韩烽笑道:“这有什么难猜测的吗?团长大婚的时候,不就是我独立团的防守最薄弱的时候吗? 山本那老家伙准备什么时候进行偷袭?从什么地方潜入?” “凌晨两点,从村子东面的土崖摸上来,我按照山本的命令,会把东面的哨卡少安排一些,并把哨卡的位置告诉他。” 韩烽道:“你倒是挺用心。” 朱子明苦笑连连:“韩连长,我只是把明哨的位置告诉了山本,暗哨的位置并没有说。” 韩烽道:“这很好解释,你的内心还是有民族大义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羞耻的事情。” “韩连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在山本特工队的训练营待过,这是一群战斗力极其恐怖的家伙,听说最初的时候有80多人,后来在韩连长的手上折了一些,这次他们的人数应该有五六十人。 我和山本一木打过交道,这是个非常谨又狡猾的家伙,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和带路,他们是不会轻易暴露的,所以团长结婚那天,我还得回到山本特工队身边,继续潜伏起来。” “不怕死了?” 朱子明摇头:“怕死,可我不想死得那么窝囊,就是死,也应该死的堂堂正正。” “好,还算你有点觉悟。朱干事,那我们就说定了,关于你的事情等消灭了山本特工队之后再说,明天就是团长的大婚之日了,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你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不要在山本那个老狐狸面前露出马脚。” “是!” 离开的时候,朱子明一直把韩烽送出老远。 说到底,朱子明只是一个意志力不坚定的可怜虫,本性却不怀,他只是缺少从一个境地走向另一个境地的勇气,当韩烽愿意拉他一把的时候,他很自然地重返革命的队伍。 一夜月明星稀。 次日一大早,整个独立团就热闹了起来。 新姑爷李云龙起了个大早,照常和战士们一起跑操,为这事儿赵刚还说过李云龙: 老李你大婚的日子,还不给自己和战士们放个假,休息一天? 李云龙却是一本正经道:“咱独立团啥时候也不能忘记自己是打鬼子的队伍,就说老子取婆娘,那也是为了多生孩子,壮大咱抗日的队伍。” 瞧瞧,典型的歪理!赵刚在哭笑不得中无话可说。 大婚宴席是在中午进行,得益于韩烽几次送来的物资,丰盛得比十个年的吃食加起来还诱人。 至于宴席的宾客嘛!没别的,基本上就是独立团的一些指挥员和战士们,本来独立团就化整为零在各地打游击,李云龙大婚的日子,独立团不过一百多人,只有一个警卫连守着团部。 就连离得并不远的新一团团长丁伟和新二团团长孔捷,李云龙都没有邀请,他实在是不愿意因为自己娶个婆娘,就让两个老战友特意来一趟,鬼子最近到处扫荡,一旦把根据地暴露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战火纷飞的日子,婚礼的形式一切从简。 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礼嫁妆一切免谈。 可咱老李第一次娶媳妇儿,表现出的温柔和体贴若是让熟悉他的人见到,定然会惊掉大牙。 李云龙对秀芹道:“秀芹妹子,咱独立团穷的叮当响,清一色的战士还都打着光棍呢!这次咱们结婚还是三愣子那小子送来了一批物资帮了大忙,要不然顶多煮上几颗白菜,委屈你了。” “团长,只要能嫁给你,俺才不委屈。”秀芹说完这话,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略带着青涩的脸上闪现出羞红。 李云龙道:“秀芹妹子,你的爹娘他们?” “俺爹和俺娘被小鬼子给害死了,俺就一个人,团长,你是独立团的团长,不能给同志们做不好的榜样,俺们结婚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打心里愿意娶俺,俺就嫁给你,俺就是你的女人了。” 李云龙被秀芹这突然又直白的话语呛得不轻,可这位铁血团长的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想他大字不识一个的黑汉子李云龙,能够找到这么一位携手并进,在革命路上志同道合,朴实无华的好姑娘,这是他李云龙多么大的福分啊! “秀芹,我替独立团的弟兄们谢谢你了!” “团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俺应该做的,俺妇卫会还有不少没有结婚的姐妹,咱独立团不是还有好多同志单身嘛!俺可以给他们介绍介绍。” “哈哈哈哈,秀芹妹子,我看行,这事儿要是真成了,你以后可就是我独立团的大恩人了。” 李云龙从秀芹那里离开的时候,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快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半辈子都白活了,原来除了打仗可以这么痛快之外,娶婆娘也可以使自己这么幸福。 这样想着,李云龙突然有些感激起赵刚,若不是老赵这家伙从中横插一杠,自己和秀芹之间,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呢! 只是李云龙又听说,赵刚好像是受三愣子那小子唆使的,这事儿倒是有意思了,怎么什么地方都有三愣子这臭小子的影子? 而此刻李云龙口中的三愣子正在忙前忙后地布置大婚的宴席,成堆成堆的牛肉罐头往桌子上扔,炊事班里也飘起了肉香,战士们都帮着忙,周围的院墙屋子破破烂烂,这是没法儿改变的,那就贴上红纸,里里外外一片红色,喜庆的气氛洋溢在整个独立团内外。 好不容易忙完,已经是正午,新姑爷李云龙娶老婆的时刻到了。 没有婚纱,只是扯了一身喜庆红衣服的秀芹说不上太美,可在这女人一生中最幸福最美丽的时刻,那属于女性的温柔和洋溢着的青春气息,却叫所有的战士们无不在心中感慨:好嫂子!团长这回有福了! 秀芹大大方方地跟着李云龙在院子里的首位上一站,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到处还打鬼子呢,婚礼就简单些,没那么多讲究。 不用拜高堂,也不用拜天地,甚至连红盖头也没有,这对特殊的新人只是站在那里,一百多号人都打心底觉得: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喜悦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小院,政委赵刚代表着独立团起来发言,言论当然要是以新娘子秀芹为主,只是绉绉的赵刚刚说了几句,往台下一看,顿时就懵了,战士们熬了一个冬季的苦日子,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的了,此刻都盯着一桌子的吃食流口水呢 257 惹怒 在独立团当政委也有一年多了,身边接触的是一群地地道道的无产阶级工农,虽说不上彻底融入,赵刚的那股子绉绉的书生气息却也日益消退。 赵刚太明白这些简单朴实的战士们都想的是什么了,结婚嘛!就是男人找婆娘,然后上炕生娃过日子,瞧,多么简单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呢? 说了几句,赵刚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韩烽站起来打了个哈哈:“一切都在酒里了,政委要是有啥说的,先端了酒杯再说,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战士们早就眼馋那一桌子的吃食和水酒了,嗓子都干巴的快要冒烟,似乎没个几碗酒灌到肚子里都不舒坦。 李云龙乐道:“三愣子说的对,我说老赵啊!你别磨叽了,先让战士们把酒倒满了再说啊!” 赵刚点了点头,早就迫不及待的战士们争着抢着,热热闹闹地玩笑中都把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这酒也是韩烽托老乡在县城里买的,算不得好酒,可重在量多,管够呀! 只是酒杯就显得有些小了,这酒杯是从几家老乡那里凑来的,一杯酒顶多半两,赵刚就怕战士们闹和起来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再喝的和烂泥一般,先不说安全问题,影响也不太好。 赵刚在来独立团的时候,李云龙就和人家老赵约法三章了,独立团生活上的事儿赵刚说了算,军事上的事儿李云龙说的算。 虽然一年多相处下来,赵刚和李云龙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早就在生活和军事管理方面不分你我,事事都是商量着来的。 可宴席摆起来的时候,李云龙想用大碗喝酒,赵刚不同意,说生活上的事儿归自己管,李云龙也无话可说了,只得苦着脸不满意道:“得得得,我的大政委,您是老大,您说了算。” 此刻只能装上半两酒的酒杯里都倒满了酒,可政委和团长没有带头,谁也没有先喝,赵刚让战士们都坐下之后,自己站起了身,开始用地地道道的无产阶级工农方式说话了: “今天是团长大婚的日子,用团长的话说,我就不啰嗦了。” “这就对了!”李云龙瞪着眼乐道。 赵刚道:“所以我就在这里喝上三杯酒。 这第一杯酒,我敬秀芹嫂子,替独立团的所有战士敬你!向你道个歉,为啥呢?我独立团穷的叮当响,让你嫁到独立团来,太委屈你了,远的不说,这婚礼办得太寒酸了,就连给新娘子做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以后你生活在独立团,还是少不了遭罪。” 赵刚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感慨:“秀芹嫂子,你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独立团好歹一千多号人,青年才俊也不是没有,你为啥就偏偏选中老李这个大老粗了呢?你瞧瞧他,要模样没有模样,要钱没有钱,除了脑袋大一点儿,还有什么凸出的地方?大家说是不是?” 哦 战士们跟着起哄,笑声萦绕小院。 李云龙的脸上都快要笑出一朵花来:“嘿嘿,你们还别笑,就是因为我这大脑袋,人家秀芹才看上咱的,秀芹,你说是不是?” 众目睽睽之下被李云龙含情脉脉地盯着,纵然一向泼辣,敢爱敢恨的秀芹也羞红了脸,哪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低着脑袋羞涩,任凭这些男人们说笑着。 直到大家笑的差不多了,当了新娘子的秀芹才重新抬起头,大大方方地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道: “政委,还有独立团的同志们,俺嘴笨,啥也不会说,俺只是知道,俺能嫁给团长,俺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幸福过,以后团长是俺男人,独立团就是俺的家,大家都是俺的亲人,俺愿意和俺的亲人们一起吃苦,一起打鬼子。” 好 “这样好的嫂子,大家伙儿还有啥好说的,端起酒杯,大家一起干了。”韩烽带头之下,一百多战士一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赵刚紧接着端起第二个酒杯道:“这第二杯酒啊!我还是敬秀芹嫂子,这又是为啥呢?大家也都知道,革命和打鬼子最缺的是啥?是人啊!我独立团人手少,要想壮大,就得有人,这次团长大婚,咱们总算是看到希望了,等结了婚,老李他说啥不也得生个十个八个,都够组成一个班了,只是这事儿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还得看他老李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在战士们再度爆发的哄闹中,李云龙拍着胸脯乐道:“这肯定没问题,生孩子就和打仗一样,你们就看我冲锋陷阵吧!” 秀芹这会儿终于羞的不行了,想拿拳头狠狠地捶李云龙几下,到了胸口却又舍不得,只是温柔地砸了两下,以示羞愤。 李云龙道:“都说化人儿会说,今儿个咱老李算是见识了,三愣子,你快帮老子把老赵的嘴巴捂上,再让他狗日的说下去,老子怕是连洞房都进不去了。” 哈哈哈 战士们笑的捂着肚子,险些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赵刚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又端起了第三杯酒道:“这最后一杯酒呢!我还是敬秀芹嫂子,说归说,咱老李那还是条好汉,秀芹嫂子嫁给老李,苦日子归苦日子,心里却永远舒坦,啥话也不说了,祝福两位白头到老,幸福美满,我先干为敬。” 大婚的气氛随着赵刚的三杯酒达到了顶峰。 李云龙这个时候已经乐得把什么承诺都忘到脑后了,就像旅长陈说的那样,李云龙那小子就不能表扬,一表扬就得意忘形,忘了他姓什么了。 这不,李云龙忘了对赵刚不酗酒的承诺,大喊道:“酒杯太小,喝的不过瘾,炊事班,换大碗来,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不料赵刚立马阻止道:“换什么大碗,就三杯酒,再喝就误事儿了。” 李云龙不满道:“能误什么事儿?三愣子这次带回来的酒多,管够,今天是我大婚,老赵,你少扫老子的兴。” 性格宁折不弯的赵刚道:“就三杯酒,我们早就说好的,生活上的事儿归我管,这三杯酒已经是破例了。” 赵刚忽然和李云龙吵上,欢悦的气氛立马被破坏的一干二净,战士们是端着空酒杯发愣,谁也不敢说话。 李云龙没想到自己大婚的日子他老赵还这么不给面子,老赵没来之前,他李云龙带兵,谁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 李云龙的眼珠子瞪得滚圆:“老子喝个酒你也管,那好,这酒是三愣子那小子带回来的,三愣子,你说,这酒还能不能喝了?” 258 将计就计 “能不能喝!” 韩烽愣了愣,李云龙这个锅甩过来的猝不及防,这要是说不能喝,李云龙估计都能吃了他,可要是说能喝,政委赵刚就不好做了,李云龙和他之间的争吵说不定还会升级。 在所有人的目光汇聚过来之后,韩烽笑道:“当然能喝……”,李云龙顿时面露大喜,赵刚则是脸色微变,“只是……”战士们又听到韩烽紧接着说道:“只是不在今天,团长,现在时局紧张,酒喝多了容易出事儿,万一小鬼子趁夜偷袭或者是有其他的突发战事呢?等过了这个节骨眼儿啊!咱们再喝个痛快就是了。” 韩烽居然和赵刚站在了同一战线,李云龙无话可说了,只是心里更加的窝书、参谋、炊事班、伤员等,咱们真正能够参加战斗的差不多也就八十人,兵力接近一比一,要是这些鬼子当真是战斗力强悍的日军精锐,咱们未必就是对手。” 李云龙道:“什么精锐,老子最不怕的就是精锐,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时间上也来不及通知其他部队返回,鬼子想要咱的命,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逢敌必亮剑,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了这支鬼子一起垫背。” 赵刚道:“若是咱们没有收到情报呢?老李你想过没有,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鬼子偏偏就能挑在这个日子里来偷袭。 先不说这个,咱们驻扎在陈家峪的事情绝对保密,唯一离陈家峪近的一个小村庄,我带着朱干事来来回回排查了几遍,绝对没有任何问题,那小鬼子又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团部在陈家峪呢?还偏偏选择在你大婚的日子里动手呢?” 李云龙被问住了,“老赵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真要是像你说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我们的独立团出了内鬼了!” 韩烽望着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事情推测出七七八八的李云龙和赵刚感慨:“团长,政委,你们两人还真是天生的绝配,最佳搭档,只要你俩合作,什么事情都难不住你们。” 李云龙道:“三愣子,你是知道怎么回事儿吧?还有那内鬼,你是不是也知道是谁了?” “知道。” “谁?老子倒是要看看,我独立团哪个没骨气的,居然投降了鬼子,替鬼子卖命了,老子非枪毙他不可。” 韩烽道:“团长,这位内鬼已经后悔愧疚了,我和他商量好了,将计就计,这次他做我的卧底引诱山本特工队。这支小鬼子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太危险了,这一次我必须将他们消灭。 至于内鬼是谁,为了这次战斗胜利,我还不能告诉团长和政委,等战斗结束之后,我想他自己也会去向团长请罪的!” 赵刚道:“也好,我看这支小鬼子和小韩你的突击队是差不多的性质,都是小股作战力量,爆发出的战斗力却十分惊人,你的突击队对付鬼子的这支队伍,再合适不过了。” 李云龙道:“不能大意,从心底讲,这伙儿鬼子可不一般,三愣子的突击队才二十多人,组建起来的时间也短,真要是和这支鬼子对上,只怕也不是对手。 这样,老子是一定要亲手会会这支传的邪乎的小鬼子的,三愣子,你说说你的计划,我带着警卫连配合你的行动。” 能让李云龙心甘情愿打配合战,这可是罕见的事情,赵刚都有些吃惊,殊不知李云龙的心甘情愿也是在韩烽带着独立连击退中村联队之后。 李云龙不得不承认,像指挥突击队、独立连这样的队伍,韩烽要远比自己在行。 韩烽笑道:“有团长配合,这次一定消灭山本特工队。” “你说你的计划吧!” “团长,咱们去团部,我通过陈家峪的布防图给你们讲讲我的作战计划。” 陈家峪独立团团指挥部里,陈家峪一带的地图被摆放在指挥部的一张方桌上,韩烽指着地图的两处道:“团长,政委,你们看,陈家峪地势奇特,处在一块凸起的坡地,想进入陈家峪,似乎只有南北向的这两条大路,可是这一次,山本特工队会从东面的土坡摸上来。” 李云龙道:“陈家峪的东面是一堵高坡,足有几丈高,这支鬼子难不成是插了翅膀,飞上去?” 韩烽道:“团长,这没什么难的,只要经过训练,土坡高山根本挡不住一支特种作战小队的脚步,不说别的,就是我突击队,也一样可以轻松翻越东面的土坡,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陈家峪去。” 李云龙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再不能拿寻常的眼光来看待这支所谓的山本特工队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支普通的日军部队…… 259 狡猾的山本 ……当韩烽与李云龙、赵刚二人布局这次的战术之时,天色已经黑定,逐渐入了夜,韩烽和赵刚一同从团部离开,然后各自返回住处休息。 一切与平常时候无疑,李云龙又拿着地图看了一阵子,魏和尚突然不停地在门外咳嗽起来。 李云龙皱着眉头骂道:“和尚,你他娘得痨病了?咳个不停。” 魏和尚凑了个脑袋进门,道:“嘿嘿,团长,嫂子还在屋里等着你呢!” 李云龙一拍脑门,“老子咋把这茬儿给忘了”,他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大婚之日,人家新娘子秀芹还在洞房里等着他呢! “和尚,把地图收起来!”李云龙说着就冲出团部指挥室,朝着院子的一间偏屋而去。 “哎!”魏和尚答应了一声,望着李云龙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直乐,团长心里有挂念的人了。 李云龙住着的偏屋是是三间的套房,偏屋被战士们收拾的干干净净,专门做婚房,最后一间就是李云龙的卧室,也可以说是洞房,最前面的一间是魏和尚的屋子,两间屋子中间隔着一间厨房,作为李云龙的警卫员,魏和尚必须离李云龙够近,以便保护李云龙、及时传达李云龙的命令。 大婚的时候副团长老邢对魏和尚说:“和尚,团长这都给你找了嫂子了,你是不是从偏屋里搬出来?万一大半夜的团长的屋子再传出什么动静儿,你小子好意思吗?” 殊不知少林寺出身的魏和尚这么多年都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又是个才过十八的毛头小子,哪能听得懂老邢的话外之音。 魏和尚倔道:“那怎么行?团长随时都需要俺呢!俺是团长的警卫员,俺必须时刻守在团长边上。” 这下子老邢也无话可说了,李云龙听了这事儿更是哈哈大笑:让和尚住着,咱不能让人笑话,说娶了老婆就忘了兄弟吧! 说到老婆,大脑袋黑汉子李云龙的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温暖,这么多年了,李云龙漂泊不定,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在心底有了家的感觉。 踏进婚房的时候,李云龙吓了一跳,原本黑漆漆的屋子,一根火柴忽然把煤油灯点亮,随即在黑夜逐渐转向光明中露出一张温柔的青春洋溢的脸庞,那是多么美丽的容颜啊!李云龙的心头猛地一颤,这比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教他心神不定,纵然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他李云龙又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呢? 李云龙深吸了口气,这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的声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秀芹,怎么还没睡?” 质朴大方的秀芹道:“团长,俺等你呢!” 李云龙点了点头,“怎么不把灯点着?这屋子里黑乎乎的,你一个女人心里不得害怕!” 秀芹笑道:“俺才不怕嘞,煤油可贵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团长来了,俺再点灯。” 李云龙苦笑,找了个这么会过家的老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秀芹,对不住啦,今晚我是不能睡觉了,我得出去,指挥战斗!” “团长,咋了,鬼子摸进来了?” “三愣子收到消息,鬼子今晚会偷袭陈家峪,之前我和老赵已经在指挥室布置好了战斗准备……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李云龙说着就要出门,“等等”,秀芹叫住李云龙,给他披了一件大衣,用温柔的满是深情的口吻低声道:“别冻着,俺等你回来!” 一句由心而生的肺腑情话卡在李云龙的喉咙里,情不自禁将眼前这温婉大方的女人一把搂在怀里的冲动也被死死压抑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军人是没法儿像白脸秀才一样,和老婆亲亲我我的。 李云龙终究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话音未落,转身走了出去。 可李云龙哪里能够料到,剧本非要按照原定的轨迹进行,这一别,若不是韩烽这个变数的存在,险些就成了永别。 …… …… 万籁俱寂的深夜,一队影子快速的前进着,他们的的步伐轻快一致,队伍整齐划一,目标方向直指陈家峪。 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凌晨两点钟,山本一木在皎洁的月光看了看左手腕上的军用夜光手表,冷酷平静的日语声传出:“快要到时间了,朱子明应该快要过来了,加速前进!” 山本特工队的确是准备从陈家峪的东面土坡渗入,却只是一部,另外两部分别是从东南面和西北面渗入的,这一点他并没有告诉朱子明,对于这个八路军的叛徒,他并不是十分信任,更是打心底鄙夷,一个连自己的组织都可以出卖的军人,毫无尊严和人格可讲。 不仅如此,山本特工队的真实人数并非只有六十多人,此时离山本特工队损兵折将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的时间,山本一木又利用这半年的时间,从日军各大部队之中挑选出了三十多位精英士兵,然后加以特种训练。 也就是说,这一次偷袭陈家峪的山本特攻队的真实人数,应该在100人左右。 对此,朱子明一无所知,韩烽同样毫无预料。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在陈家峪的外围静静等待的山本一木等来了朱子明。 朱子明的神色一如既往,屈服之中带着苦涩。 山本一木见了朱子明,轻蔑之中带着冷笑:“朱先生,我在这里等候已久。” 朱子明道:“山本大佐太客气了。” “说正事吧!独立团的情况如何?” “这……”朱子明支支吾吾,表现出来的神色恰如一个被逼迫而反叛组织,却又心有不忍的怯弱者。 山本一木冷声道:“朱先生难道还在犹豫吗?这样的行为让我很是怀疑你与皇军合作的诚心。” “我说!”朱子明咬了咬牙,“你说的不错,今天是李云龙大婚,警卫连的战士们一个个喝得大醉,这会儿都睡熟了,除了几个哨兵,独立团基本上就没有清醒的人。” 山本一木的嘴角划起了轻蔑的弧度,他的心底在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独立团,让筱冢义男将军恨之入骨,自己也逐渐正视的独立团? 自己马上就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消灭它了…… 260 攀岩潜入 山本一木并没有怀疑朱子明的情报,朱子明是日军情报部门发展,直接听命于筱冢义男将军的一枚棋子,从某种自欺欺人的角度来看,朱子明甚至自认为自己和山本是同级的。 只是在山本一木的眼中,朱子明不过是皇军的一条走狗罢了。 朱子明汇报完独立团的情况之后,山本一木当即下令,特工队从陈家峪东面土坡攀岩上去,进行偷袭,只是他又将自己的队五分成两队,另一队在他的命令下离开。 朱子明的眼皮子跳了跳,他记得山本特工队是有六十多人才对,可是方才一眼扫去,只有三十人左右,“大佐先生,你的人不应该只有这些吧?咱们不是商定好,直接从东面土坡进行渗入偷袭吗?” 山本一木的嘴角露出嘲讽:“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我随时可以制定新的作战计划,怎么,朱先生,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朱子明心里一震,面不改色道:“大佐先生误会了,警卫连的战士们虽然都喝了酒,可要命的时候也都能清醒过来,独立团的哨兵很多,我是独立团的保卫干事,排长喝醉之后我负责保卫工作,我特意把东面的哨兵安排得少了些,从东面进入,是最安全的。” 山本道:“朱先生真是有心了,你放心,不过是小小的哨兵而已,我的队员们会解决的。 另外我提醒一下朱先生,我这次偷袭陈家峪的目的,是彻底消灭独立团,杀掉李云龙。” 朱子明大震:“知道了。” “朱先生,有一件事我忘了问你,我感兴趣的那一支独立团突击队,现在在哪里?” 朱子明道:“不清楚,独立团化整为零,决定打游击战之后,他们就去了别的地方,不过我听说韩连长带着独立连和突击队在独立山消灭了大量的日军,菊谷大队,中村联队,都败在了他的手上。” 山本一木的神情越发冷酷:“我听说过中村连队战败的事情,这支独立团突击队与中村联队对战之时,所采用的斩首行动的确令人惊叹,可惜这位韩连长不在陈家峪,否则,我不介意多为他堆砌一座坟墓。” 朱子明笑道:“若是韩连长当真在陈家峪,大佐先生,不是我小瞧您,您和您的特工队未必就是对手。” “八嘎!”山本特工队的副队长震怒,配枪已经抵住了朱子明的脑袋。 山本摇了摇头,他是个成熟的指挥官,不会因为朱子明三言两语的讽刺就勃然大怒,副队长的配枪从朱子明的脑袋上移开之后,山本下令两个队员看住朱子明,紧接着就去部署战斗。 朱子明心中大急,他没有料到山本一木居然会如此狡猾,临时改变作战计划,这样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把情报传回独立团。 “大佐先生,你找人看着我,是不信任在下吗?”朱子明冲着山本说道。 山本一木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也好,既然朱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就把你编入第一战斗小组,从东面土坡进行偷袭。”说着,山本让自己的一名手下把配枪交给了朱子明。 朱子明点了点头:“大佐先生既然这么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然尽力而为,多问一句,大佐先生,你剩下的人马是不是去堵村口了?” “朱先生,短命源于多话!” 朱子明一滞,再不说话,第一战斗小组已经从陈家峪的东面土坡进行攀岩。 适时,自信满满的山本一木部署的战斗计划如下: 由于陈家峪地势颇高,只有南北贯穿的一条小路,山本将一百人的特战队分为五组,每组二十人,其中两组摸到南北路口,堵住独立团的所有退路,防止独立团逃窜到陈家峪后方的大山里去,另外三组将同时从东面、东南面、西北面三处攀岩上土坡,对独立团团部进行偷袭。 山本想的很自大,独立团只有一个警卫连,自己的队伍摸上去之后,很快就可以将其重创,独立团势必从南北两路的其中一处突围逃走,自己的队员装备先进,单兵作战能力强悍,个个以一当十,每个路口留有二十人,足以把残余的独立团人马消灭。 至于朱子明所说,独立团只有一个警卫连百十人,还全部喝了酒,山本并不在意,他是个狂傲又不失谨慎的家伙,既定的作战计划并不会因为敌人的大意就作罢。 凌晨两点,正是人最为困乏的时刻,天色昏暗,原本皎洁的月色被乌云遮掩,正是夜黑风高,最适偷袭杀人,山本大手一挥,特战队开始了行动。 朱子明被安排在第一战斗小组,从东面的土坡攀岩,他此刻心里很焦急,山本的狡猾和谨慎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知道山本的作战计划究竟是怎样的,可是从山本特工队消失的一半兵力上,他感受到了危机。 朱子明想把情报传递给韩烽,苦于没有机会,这才用话语刺激山本,让山本把他编入了战斗小组。 朱子明不想再成为独立团的罪人,若是因为自己情报的错误导致独立团覆灭,那他可就良心有愧了。 攀岩开始,几丈高的土坡,小鬼子们拿铁钩往坡上一仍,勾子勾住实物,特工队队员们就顺着钩子后面绑着的绳子开始攀岩,几丈的高度要不了片刻就翻了上去。 朱子明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他还是第一次目睹山本特工队作战,他忽然有些担忧,这样神出鬼没的队伍,韩连长能对付得了吗? “你,上去!”第一战斗小组的组长冲着朱子明喝道,就在朱子明愣神的功夫,山本特工队的第一战斗小组二十人已经攀岩上去了一大半。 朱子明点了点头,戴上特制的手套之后,费了些力气,学着特工队的办法,也顺着土坡攀岩了上去。 山本一木跟着第一战斗小组,亲自指挥战斗,从东面的土坡攀岩上去之后,就直接抵达了陈家峪独立团驻扎的小村子侧面。 在土崖的边缘两三米外是一条土沟,山本特攻队的队员在攀岩上去之后,都第一时间翻滚到土沟里去,他们的速度极快,不远处哨兵台上的哨兵对此毫无察觉,趴在土沟里的朱子明心神不宁,他正在思考,怎样才能把手头的情报传送出去…… 261 杀李云龙 ……时间差不多已经凌晨两点,在东面放哨的哨兵小刘借着月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怀表,他当然不应该有怀表,这块儿怀表是韩连长送给他的,韩连长送表的时候对他说,那根最短的时针指在顺时针的第二个点时,就一定要撤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韩连长在独立团大有名声,战士们对韩连长向来敬佩信服,小刘没有耽搁,时针刚好指在第二个点的时候,他就转身下了哨兵台,大步离开。 这下子反倒让特工队愣住了,山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派手下去干掉哨兵,没想到这独立团的哨兵居然自行离开了。 山本看向朱子明,朱子明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他面色平静道:“大佐先生,好时机,哨兵估计是憋不住,拉屎去了。” 山本一木点了点头,心中原本就对独立团的不屑更加的浓重,什么样的士兵就有什么样的统帅,独立团的哨兵居然会因为拉屎就擅离职守,这样军纪松散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呢?那位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又有什么能耐呢? 只是山本又很好奇,倘若李云龙真的这么不堪,他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坏筱冢义男将军的好事呢? 山本想不明白,哨兵离开之后,他带着二十人的第一战斗小组趁着黑夜开始潜入…… 陈家峪的北面是一座处在山区的小村子,村民不多,只有六七十户人家,而独立团就驻扎在陈家峪的南面,与小村子正对着。 可虽然是正对,距离却很近,也就隔了二十米左右,独立团的战士们睡觉的地方,其实就是陈家峪的村民们给腾出来的,这么些年的打仗,村民饿死的饿死,逃难的逃难,村子里空房子很多,就是人少。 陈家峪的村民生活艰难,处在大山之中,迫于日军的压迫一般不敢随意出村子,向来只能靠山吃山,靠着打猎、种地勉强存活。 这也是从日军的大扫荡逃到陈家峪之后,李云龙将部队化整为零,走出陈家峪打游击的缘由,贫瘠的陈家峪根本就养不活独立团那么多人马。 就连留在陈家峪的独立团百十人,也都是靠着独立连那样的游击队偶尔送来一些物资,村子里的老乡时不时地接济,外加上没有战事时战士们种些地,这才撑着日子。 例如今日李云龙大婚,倘若没有韩烽送来的物资支援,恐怕堂堂独立团李团长的大婚,能有两颗白菜下锅就烧高香了。 得知特战队会在今晚偷袭之后,李云龙在天黑之前就通知了村子里的百姓转移上山,此时此刻,村子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没人知道韩烽和李云龙、赵刚商量出的作战计划究竟是什么,只是天黑之后,整个陈家峪一片死寂,漆黑的夜里甚至看不出半点生机,就连独立团站岗放哨的哨兵,都是无精打采的。 山本已经带着特工队悄悄的探查了三个土屋,屋子里空无一人,杂乱的蜘蛛网险些将几个特工队队员的视线都蒙住了。 “朱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人也没有?”山本皱着眉头,他总有些心神不宁,这周围的一切都安静的诡异。 朱子明讥笑道:“大佐先生难不成是怕了?我从通铺里出来的时候,战友都因为喝了酒还睡得正香,现在又是大半夜的,估计除了哨兵之外,其他的战士都在休息吧!” 山本冷声道:“李云龙是不是也在睡觉?” 朱子明道:“大佐先生也是了解一些中国文化的,结完婚自然就要洞房睡觉,团长李云龙是新郎,喝的酒最多,早就晕晕乎乎地去睡了。” 特工队第一战斗小组的小组长问道:“长官,我们是不是立刻找到通铺,然后趁着敌人熟睡将他们杀死?” 山本却是摇头道:“不,其他四组一样会执行你所说的任务,至于我们的任务,就是去找到李云龙然后将他杀死,或者活捉,这是我们此行最重要的任务,若是杀不死或者捉不到李云龙,我们就是把独立团的其他人全部杀死,也只是一场失败的任务。 李团长大婚的日子,我却未曾送些贺礼,这实在是有失礼节,我想我们的突然到访,会令李团长大吃一惊的。 朱先生,李云龙睡在哪里?” 朱子明听了此话竟是大喜,只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神情,他记得分别之前,韩连长虽然没有向他提起独立团今晚的应对计划,却对他说过,山本一木本来就是冲着团长来的,只要他加以引导,山本一木第一时间就会冲着团部而去,是时韩烽就会在团部设伏。 朱子明的话语有些吞吞吐吐:“在,就在团部,只是……我们团长手底下有个很厉害的警卫员,就守在团长外屋,他是少林寺出身,武艺高强,听说就是从特工队的战俘营逃走,后来加入八路军的,我想大佐先生也知道他。” 山本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很不一般的果军俘虏,徒手杀了自己好几个精英队员不说,在他翻墙逃走之后自己的一个组去追杀,又掉入了陷阱,整个小组没有一个人生还。 这么说自己的两个大仇人都在眼前,岂不是可以一锅端了,山本再不犹豫:“朱先生,麻烦你引路,立刻带我们去团部,找到李云龙。” 朱子明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你们跟着我走吧!” 一路曲曲折折,还是看不到一个人影,特工队的其他四组人马也已经全部开始了行动,只是与山本一木所在的第一战斗小组一样,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有几个象征性的哨兵无精打采地站着,又在特工队的眼皮子底下回了屋里睡觉。 独立团百十人都在熟睡中的消息被一组通过电台告诉了其他四组,山本一木要去对付李云龙,便下令让西北向、东南向摸上去的两组前往通铺,将独立团士兵全部杀死。 另外,南北向的两组各自守在路口,防止敌人逃窜,山本一木更是对他们下了一道极其狠毒的命令,一个活人也不能放过,不管他是八路军还是百姓。 262 狼狈而逃 ……大约十分钟之后,在朱子明的引路下,山本一木带着第一战斗小组成功地摸到了独立团团部,也就是李云龙大婚的婚房,睡觉的地方。 四周静悄悄的,月色突然被乌云遮掩起来,在独立团的团部外,那棵枇杷树的黑影在地上拉的老长,随着冷风吹来,一阵摇摆,树影婆娑。 独立连的团部是一位村子里的老乡捐助出来的小院,院子四周是用一些石块堆砌起来的院墙,院子里边也有两棵树,左边的那棵是枇杷树,右边的那棵是梨树,在两颗树的正中间,矗立着几间里外串通的房子,就是李云龙的团部了。 本来,倘若山本一木十分确信李云龙就在房子里睡着,完全可以从窗户外丢几颗手榴弹进去,直接把李云龙炸个粉碎。 可一来,性格谨慎的山本一木必须确信将李云龙杀死,二来,朱子明告诉过山本一木,团部的房子里外模式的套房,手榴弹也只能炸毁最外面的房间,再往里的房间,只怕还炸不着。 况且山本一木十分清楚,相对于一具尸体,筱冢义男将军想必对活着的俘虏李云龙更加的感兴趣吧!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山本一木决心活捉李云龙,他用手势下令一组的几个队员率先摸进门去。 两扇靠着转轴拼凑起来的木门反锁着,只是并未上锁,木门的后面用木插销插着,木插销的最下部有一个灵活的小突起,就是防止有人从门缝里把木插销拨开。 可对于综合军事技能过硬的特工队队员来说,想要偷偷打开这种木门其实很容易。 山本一木知道里边住了一位武艺高强的少林寺警卫员,半点响动可能立马就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他派出了一组战斗小组里面最为出色的两个特工队队员,只见两人配合,用刺刀的刀尖将木插销底部的小凸起轻轻地往上一跳,再一拨,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木门就被两个特工队队员悄悄的打开了。 山本一木面色沉静中一挥手,四个队员率先进门,他留了两个人在门外警戒之后,就带着剩余的人马紧随其后。 进了门之后就是堂屋,四处封闭,原本月光已经朦胧,此刻更是一片漆黑。 特工队按照朱子明指引的偏房方向,又找到了一扇门,只是这扇门并没有关上,按照朱子明所说,这扇门里边就住着警卫员魏和尚,魏和尚之所以不关门,也是为了第一时间听到院子外的动静儿,以应对突发情况。 屋子里的一切陈设,山本一木借着偷过门缝的微弱的月光看去,正如朱子明所说,堂屋的左手边就是偏门,右手边有两个棺材堆放着,再往里走,就是李云龙平日里下达作战计划的团部指挥室。 看到这番情景,山本一木有些过于谨慎的心,这才慢慢的放了下来,他回头准备让朱子明继续带路,可随即一惊,朱子明竟是借着由月光处突然转入黑幕的昏暗而不见了踪影。 “打!” 一道声音炸响,伴随着的是汹涌的火力点攒射,早就在此埋伏着的突击队队员们毫不客气地用手上的冲锋枪招呼敌人。 “可恨!”山本一木心中大骂,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立马明白,这一切都是朱子明捣的鬼,自己上当了。 “撤!” 特工队反应极快,山本一木下达命令之后,剩余的十一个队员迅速交替掩护撤出了木门,不仅如此,就在他们撤出木门的瞬间,两颗手雷呼啸着向敌人开枪的地方丢去。 轰隆—— 巨大的爆炸将院落的最外一间房子直接炸毁,爆炸带出的一道木屑飞出,在山本一木的脸颊上,靠近眼角的部分划出一道血痕,就差几厘米的距离,山本一木的左就彻底瞎了。 山本一木的脸色在沉默中变得冰冷,幸好四周昏暗看得并不分明,否则特攻队的队员们一定心惊肉跳,这位长官每次震怒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去触碰他的霉头。 可战斗并没有停止,很快山本一木满脸的冷酷就化作了狼狈。 原来在房顶上还埋伏了突击队队员,半蹲在房顶上的韩烽率先打响了第一枪,一梭子子弹将两个特攻队的队员扫倒。 适时,乌云突然被冷风吹走,四下变得一片皎洁,将小院照的清晰分明,最后的四个特工队队员躲藏在枇杷树和梨树的后面,以及屋檐的下面,这是他们能够在小院里找到的唯一的几处掩体。 狼狈的山本躲在那棵梨树的后面,他用日语喊道:“阁下就是独立团的韩队长吧?” 皎洁的月光下,韩烽早已经用冲锋枪的枪口锁死了那棵梨树,他轻笑道:“不错,至于你,应该就是山本特工队的山本大佐吧?” 山本一木道:“正是在下,早听说过韩队长的大名,今日你我第一次交锋,果然名不虚传。” 韩烽道:“山本先生也不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屋子里了,居然还逃了出来。” 韩烽身边的王根生趁着韩烽和山本一木说话的工夫,已经将一颗手榴弹握在了手中,他随即拉响导火环,以他投掷手榴弹的精准度,完全可以控制手榴弹在紧挨着梨树的左侧空爆,那种威力完全可以将躲藏在梨树后的山本一木直接炸死。 然而手雷还没有丢出去,三道身影突然向着小院的围墙窜了出去。 突发的情况让屋顶上的突击队队员们下意识地开了枪,梨树的背后却突然冒起了浓烟,率先的三道身影第一时间被韩烽等人击毙之后,山本一木借助浓烟,急速的翻过只有大半个人高的围墙,侥幸逃脱。 “连长,居然让这老鬼子跑掉了。”周大牛心有不甘。 韩烽道:“总会有机会的,山本一木这个老狐狸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杀死,团长他们埋伏在通铺周围,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咱们赶快过去帮忙。” “是!” ……就在团部这里的枪声打响的时候,陈家峪通铺那边也开始了战斗,李云龙和赵刚带着七八十个战士,将山本特工队三四十个队员围困在了几个通铺土屋周围…… 263 圈套 ……战斗一开始,李云龙就察觉到了这支鬼子的厉害,一个个身法过人,枪法更是准的吓人,隔着窗户也不知道有没有瞄准,几个稍微露了下头的战士直接就中弹阵亡。 这要是一般的鬼子,李云龙以二倍兵力将其围困,又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主场,李云龙早就下令全体冲锋了,他不喜欢打磨唧仗,能三分钟了事的战斗,绝对不拖到五分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多耽搁几分钟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可这会儿,李云龙吃了暗亏,向来有仇必报,有仇立马就报的李云龙,却严守在通铺几座土屋的唯一几处出口,下令战士们谁也不许露头,更闭口不提冲锋,他以七八挺轻机枪形成密集的火力网,就是这特工队有八个脑袋,也别想活着冲出去。 魏和尚的面色凝重:“团长,俺认得这伙儿鬼子,俺当初就是从他们手上逃出来,然后被政委给救了。” 邢副团长道:“老李,这伙儿鬼子不一般呢!这短短片刻的交锋,鬼子的伤亡我没有看到,咱们已经有十几个战士牺牲了!” 李云龙面色黑沉地点了点头,“三愣子交待的不错,和这种鬼子打遭遇战,正面战,那是自己找罪受,这些鬼子的确邪乎,咱们可不能触这个霉头,让战士们都把脑袋给我缩好了,谁也不许露头,这些老鬼子的枪法不是吃素的。 老邢,钢炮都就位了没有?” “老李,韩连长早猜到这伙儿鬼子不好对付,八门钢炮都已经瞄准了通铺,就等着你的命令了。” 李云龙乐道:“这小子还真是神了,那还等什么,立刻开炮!给我轰死这群狗娘养的。” “是!” 八门小钢炮的威力不是盖的,顷刻之间就将八路军通铺附近的几座土房彻底覆盖在炮火之中,山本特工队的战斗力虽然强悍,每一位队员无论是从装备上讲,还是从枪法身手上讲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可惜他们擅长的是特种作战,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秘密进行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在掷弹筒的炮火面前,特种部队与普通士兵没有任何区别,血肉之躯是扛不住炮火的轰炸的。 连番轰炸之下,独立团战士们睡觉的七八间通铺土屋几乎被夷为平地,三四十名特工队队员死伤惨重,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活人。 从团部狼狈逃出来的山本一木远远地听到炮火的在通铺的方向响起,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心里暗叹一声“完了”,山本的心头在流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特工队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山本依旧就能够做出最正确的取舍。 被围堵在通铺里狂轰滥炸的两组特工队队员是救不了了,山本一木想都没想,隐蔽身形,向着南北两处村口而去。 第一战斗小组的无线电台丢失,山本现在无法联系到围堵在南北两向村口的两支战斗小组,他只希望这两支战斗小组没有愚蠢的去通铺支援,因为那根本就是自投罗网。 山本一木此刻的心情糟糕透顶,这次偷袭独立团的作战计划彻底失败,没有杀死李云龙不说,特工队都险些全军覆没。 山本一木现在只想着立马赶到北向的村口,然后带着自己剩下的两支小组紧急撤离。 可意外的惊喜出现了,就在山本一木路过一处土包的时候,一个穿着喜庆红袄的女人刚好从后面露出头来。 山本一木也是个头脑灵活的家伙,这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女人,喜庆的红袄外面还插着一支红花,联想到今天本应该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大婚之日,山本一木立马猜到了眼前这个乡下女人的身份。 她就是李云龙的新婚妻子! 秀芹遭遇山本一木的时候吓了一跳,或许这就是历史导向的必然性,独立团团部成了伏击日军的陷阱,李云龙的老婆秀芹就被战士们护送到了村子里的一处屋子躲着。 秀芹一直在等着战事结束李云龙去找她,方才忽然有些尿急,她这才慌忙的出来找茅厕,可这附近哪有茅厕呢?村民们为了不浪费农家肥,把茅厕都建在了菜地里,想要上茅厕就必须穿过屋子到两百多米外的菜地那头儿。 秀芹实在是没有办法,就找了附近一个土包,谁知道刚刚完事儿,抬起头来就遇到了山本。 秀芹是个很识大体的姑娘,她知道今晚有战事,所以拒绝了丈夫李云龙,身边并没有一个独立团战士守护。 谁知道竟是遇到了山本这个老家伙,秀芹也算是很有警觉意识了,随身带着李云龙送她的那把驳壳枪,可她遇到的哪是一般人呢!驳壳枪的保险都还没有打开,快速冲上来的山本一记手刀就砍在了秀芹的后颈。 秀芹来不及发出半点声响,就昏厥了过去。 山本一木扛着这个农村女人继续在黑夜中前行,心中的怒火让他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直接杀了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的丈夫让自己的特工队损失惨重。 虽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奸细朱子明再次反叛,从而导致了特工队的暴露,掉入陷阱。 可就算是陷阱,山本特工队足有近百人,这独立团也不过百人,在山本的眼中,这群叫花子队五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然而就是这群叫花子队伍,竟是险些让特工队全部栽在这里,就连他山本一木都差点把小命丢在这里。 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山本一木思来想去,总得给筱冢义男将军一个交待,那么这个农村女人就是他最后的遮羞布了。 山本一木扛着秀芹赶到北向的村口与第四小组汇合的时候,陈家峪通铺方向的枪声已经逐渐停止。 山本的心沉落在谷底,他知道自己那两个组的特工队队员已经打没了,陈家峪独立团居然有数量不少的掷弹筒,火力装备与自己得到的情报天壤地别,这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果然不是好对付的,特别是那个独立团突击队的韩队长,那是个非常棘手的家伙,这趟偷袭独立团活捉李云龙的军事行动,山本特工队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264 郁闷的胜利 陈家峪,一场由偷袭战演变成的伏击战,当山本一木与自己围堵在南北村口的最后两组特工队队员汇合,并挟持着新婚的秀芹撤离之时,便标志着这场特殊战斗的结束。 这场战斗让山本一木和李云龙双方都很郁闷。 山本一木郁闷的是,自己裹着重新扩充起来的百人特工队队伍,受筱冢义男将军的托付,又有线人朱子明的帮助,原本十拿九稳,在李云龙大婚之日将其彻底消灭,以除去筱冢义男将军的心头之恨。 谁料到那朱子明竟是个叛徒,引着自己踏入独立团设置的陷阱,消灭独立团杀死李云龙的计划不但没有完成,特工队险些全军覆没,最终山本一木只是挟持了李云龙的女人,带着残余的四十位特战队员狼狈撤离。 然而,就是到了这里,山本一木的郁闷还没有彻底结束,他的特工队进山偷袭陈家峪,是从日军占领区的西集据点出发,这个西集据点虽然是日军占领区,却毗邻果军358团。 358团团长楚云飞,这可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在整个晋西北都享有名誉,就是向来不把果军放在眼里的李云龙也多次赞扬楚云飞,说楚云飞是条真汉子。 楚云飞的情报系统早就渗透了这块敌占区了,山本特工队乘用的几辆卡车刚刚抵达西集据点,楚云飞就收到消息,这支穿着怪异的小鬼子在半夜里突然失踪,不知去向。 楚云飞是个头脑过人的将领,军事分析能力当属一流,他很快便通过日军的动向和各方面综合元素判断出,这支日军进了山区,是冲着陈家峪李云龙的独立团去了。 这下子坏了,楚云飞的队伍这个时期还是八路军的友军,他清楚独立团的情况,李云龙也没有刻意向他保密,楚云飞知道此时此刻在陈家峪的独立团只有一个百十人的警卫连防守,这支小鬼子要是偷偷的摸上去,独立团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可独立团太穷了,整个团部连一部电台都没有,有线电话更是想都别想,楚云飞是干着急,却有心无力,根本没法儿把消息传递到陈家峪去。 最后,打定了主意的楚云飞当即下令,迫击炮连秘密出动到西集据点外围,先把鬼子的那几辆卡车给炸了再说,再集合一营秘密伏击在下山的路口处,他想的明白,这伙儿鬼子是冲着李云龙而去,来势汹汹,情报人员估计得有近百人,清一色的美式装备,只怕不是一般的日军部队,可李云龙是好惹的吗?楚云飞认识他这么久了,还没见他吃过几次亏呢! 他李云龙要是胃口好,将这伙儿鬼子全给吃掉,得,就算他楚云飞白跑一趟,可要是独立团没有把这伙儿鬼子消灭,甚至是反被这伙儿鬼子给消灭,好歹是朋友一场,楚云飞觉得自己应该为李云龙报这个仇。 ……阴沉着脸色的山本一木一路沉默,这个时候哪怕是除了山本一木之外官职最高的副官,也不敢和他说上一句话。 特工队队员都是山本一木亲自训练出来的,他们太清楚这位教官的脾气了,这副神情的山本一木因为满心怒火随时可能爆发,谁若是再去触他的霉头,就是自讨苦吃。 山本向来谨慎,特工队前行的时候,从来都是由一队五人组成的尖兵小队在前面探查道路,相当于八路军侦察兵的作用,正是因为这支尖兵小队的存在,特工队向来行动神出鬼没,敌人难以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刚接近路口,路口处就传来猛烈的枪声,与此同时,西集据点看守卡车的那支中队也慌忙向山本联系: 西集据点遭受炮击,所有汽车全部被炸毁,我部已经向平安县城方向撤离,建议山本大佐暂时撤离到平安县城休整。 脸色越发阴沉的山本一木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清楚在这一带能够对西集据点造成如此猛烈打击的部队只有一个,那就是果军358团楚云飞的部队,这是个和李云龙一样讨人厌的家伙,你不出手招惹他,他反而出手招惹起你来。 副官对山本道:“长官,358团兵强马壮,我们是不是从小路绕开,撤离到平安县城去?” 按理说,山本一木的特工队就剩下这四十多人,若是与楚云飞一个加强团相比简直是以卵击石,当然,山本清除楚云飞埋伏在这里的绝不可能是358团所有队伍,顶多也就是一个营的兵力,但兵强马壮的358团就是一个营的兵力,也比此时此刻的特工队多出十倍以上,这注定了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 谁料,沉吟了片刻的山本不但没有撤退,反而笑道:“楚云飞,久仰大名,若是不与你会上一会,岂不是可惜,我虽然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掉你一个团,顺便摘掉你楚云飞的脑袋,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此时此刻的山本一木因为在陈家峪受挫,已经有些失了冷静,特种作战向来需要有极大的自信,可是今夜,让山本一度骄傲的特工队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独立团百十号人的手里,这让他在莫名窝火的同时感到大为委屈。 谁想到楚云飞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冒了出来,还截断了山本特工队的后路,炸毁了他的汽车。 要是山本连这样的哑巴亏都能吃下,那岂不是让他山本一木的尊严在一天之内连续被践踏了两次吗? 况且这358团和独立团一样,都是皇军的心腹大患,就算拿不掉李云龙的脑袋,若是可以把楚云飞的脑袋带回去,想来筱冢义男将军同样会十分欣慰的。 山本一木的军事眼光十分犀利,在他打定主意之后,只是通过望远镜里的一番观察就得出了结论: 此地到处都是山区,楚云飞既然把埋伏点设在路口,以他楚云飞的自信,他的指挥部定然需要安置在一个可以获得全方位视野的地方,那么就只有对面山头的那一处制高点。 山本一木当即下令,一组从正面佯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另一种偷偷的摸上对面的制高点,端掉敌人的指挥部…… …… 郁闷的山本一木正在向着导致他第二次郁闷的道路上继续前进的时候,结束了战役的李云龙同样郁闷不已。 娘的,多好的一场伏击战啊!可这群小鬼子实在是太邪乎了,战役结束,独立团一方虽然消灭了五六十个鬼子,自己也牺牲了近半的战士。 可这还不是让李云龙最郁闷的地方,炮轰完通铺之后,所有的土屋都倒塌成一片,过了好半晌也不见任何动静,大家都以为里边的鬼子都被炸死了,政委赵刚带着十几个战士到里边搜索,谁想几个鬼子竟是突然从废墟里站起,端起冲锋枪就疯了一般扫射。 十几个战士当场就倒了下去,连同赵刚也中了弹,三四颗子弹攒射过来,直接打在了赵刚的肚子上,黑的青的肠子都被打了出来,肉眼可见。 “小鬼子,我艹你姥姥!”愤怒的魏和尚举着轻机枪把几个小鬼子打成了筛子。 流血不流泪的李云龙第一次失态,疯了一般扑到赵刚的身上,“卫生员,卫生员”,李云龙咆哮,吼着吼着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 担架被送走的时候,赵刚几乎已经没有了气息,李云龙跟着担架,仓仓惶惶的跑了一路,一边跑,一边老泪纵横,“老赵,你别他娘的装怂,不就是几颗子弹嘛!阎王爷那儿还轮不到你做客,老子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听到了没有……老赵,老子求你了,你不能死,你死了,老子去哪儿找这么好的政委去?老子的娃生出来了,还要认你做干爹呢!老赵啊,你可千万给老子挺住了,老子还等你伤好了,回来给老子做政委呢……” 送别的战士们都哭了,哭的稀里哗啦,魏和尚都哭成了泪人,一边哭一边自责,要是自己拦住政委不让政委进去,政委就不会受这样的重伤了。 临行的时候李云龙险些掏出枪顶在几个医务人员的脑袋上:“老赵的命是老子的,他不可能断气儿,就是断了气,你们也得给老子拉到医院里救活他,不然老子把你们都给枪毙了!” 赵刚送走之后,李云龙整个人都快成了炸药桶,谁也不敢轻易靠近,邢副团长虽然不想打搅心情糟糕透顶的李云龙,却不得不顶着风向李云龙汇报,“团长……秀芹嫂子她……她不见了!” “啥?我老婆不见了?坏了,别是昨夜的那些个小鬼子给抓去了。” 李云龙更加的郁闷,一场好好的伏击战打完,兄弟兄弟受了重伤,垂死挣扎,自己还没有洞房的新婚妻子,居然也落到了鬼子的手里。 这一瞬间,就是铁打的李云龙也一下子颓然起来,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将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半步不出,狭小的屋子里被他抽着的大烟的烟雾弥漫,整个人没有一点神气,可颓然过后就是滔天的怒火,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李云龙倏地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吼道:“和尚,传令通讯班集合!” …… 265 秀芹不会死 迫于书友压力,此章内容提前,秀芹是我认为最理想的李云龙的挚爱,岂会悲剧呢?这样设置是为了烘托加深李云龙和秀芹之间患难与共的那种深情,那就多更一章吧,我可不想被寄刀片…… ……秀芹嫂子被特工队给抓走了?韩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傻眼,早知道秀芹命运的他已经提前把秀芹安排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甚至在之前韩烽还劝过秀芹跟百姓一起转移上山,可秀芹非要和丈夫李云龙在一起,韩烽只得作罢。 谁能料到秀芹被山本特工队抓走的惨剧还是发生了,韩烽在哭笑不得中只能立马开始制定营救计划。 营救秀芹的任务当然还是落在了突击队的身上,突击队有过在重重日军包围下营救的经验,半年前突击队的老黑在平安县城被抓走,就是韩烽带着突击队救的人,这一次突击队去营救秀芹,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在平安县城早有韩烽的布置,这个在亮剑历史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县城,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苦心经营,苟霍哲就是他埋伏在平安县城里边最大的内应。 老黑暴露被抓之后,韩烽暂时下令断绝了与苟霍哲的联系,不过在平安县城之中,仍旧有五名突击队队员潜伏着,就连独立山连续三次发生的战斗以及陈家裕战斗,韩烽都没有让他们参与,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在平安县城,随时听候韩烽的指令,这一次自然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参加这次营救任务的有十个人,带队的是周大牛,另外李海、刘正、徐丰收、许敬友突击队的老兵也都参与其中,老兵们的战斗经验丰富,单兵作战能力更为强悍,韩烽也放心一些。 至于韩烽自己,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临行的时候韩烽对周大牛道:“大牛,这次营救秀芹嫂子的任务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换句话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给我救回来。” “是!三哥你就放心吧!这也不是咱们头一回去救人了。” 韩烽道:“还是不可以大意,有事多和班长商量,你们进城之后第一时间和其他五位兄弟会合,然后与苟霍哲取得联系。 记住,若是苟霍哲又有动摇的心思,你就明确的告诉他,我们马上就要攻打平安县城,到时候整个平安县城都会被我们八路军占领,他若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地为我们做事,我们绝对会保证他和他家人的安全。 还有,你们这一次是从山本那个老狐狸手里救人,这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我早和你们说过,山本一木不是吃素的,这一次陈家裕战斗咱们之所以可以大败山本特工队,也只是因为我们早知道他们会进行偷袭,设置了伏击陷进,山本特工队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一次,你们必须耐心的等待时机,因为你们出手的时机只有一次,那就是独立团攻打平安县城的时候。 你们必须要在我们占领平安县城之前,将秀芹嫂子给救出来。” 刘正却是疑惑道:“连长,咱们独立团那点儿人马能打平安县城?” 韩烽笑道:“班长你所说的那点人马,只是独立团化整为零,没有壮大之前,若是我预料的不错,独立团再次集结起来之后,兵力定然比原来要多出几倍,独立团完全具有了攻打平安县城的资本。” 刘正了然,不再多问,营救秀芹的计划必须早做进行,突击队不再耽搁,趁夜就摸进了平安县城。 …… 时间往前回溯一日,天色已经从昏暗中逐渐转为白昼。 山本一木终于第二次郁闷,偷袭李云龙没有成功也就罢了,顺便准备摘了多事的楚云飞的项上人头,谁想同样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特工队从楚云飞手上狼狈逃掉的时候,原本的四十多人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虽然山本一木差点就真正要了楚云飞的脑袋,可差一点就是差一点,机警的楚云飞识破了山本一木斩首行动的诡计,特工队还没有摸到楚云飞的指挥部,就险些被楚云飞猛烈的炮火全部炸死。 是役,山本特工队再次牺牲20多人,楚云飞的358团也牺牲了80多人。 山本一木虽然战败,丢下尊严狼狈而逃,却在楚云飞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毕业于黄埔军校的楚云飞天资过人,才华横溢,在军事方面更是有着卓识的远见,当属果军里的精英将领,可是因为中国当时军事的落后,他却连特种作战的理论都没有听说过。电脑端: 这也是楚云飞见识过山本特工队战斗力的强悍之后,心中震撼莫名的缘由,一支日军小股作战部队而已,几十人的队伍,竟是险些干掉他的指挥部,摘下他楚云飞的脑袋。 这些小鬼子的协同作战、枪法、装备、战术,都是楚云飞闻所未闻的,若是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果军将领,说不定就着了山本一木的道儿了。 这让楚云飞在震撼的同时又不禁感慨,自己是小瞧了这支日军小股部队,那么这么厉害的小鬼子,又怎么栽在了李云龙的手上呢?楚云飞明明从望远镜里看到,山本特工队从山区撤下来的时候,个个灰头丧脸,原本的百人队伍也只剩下不到一半。 要知道陈家峪李云龙的部队可没有他楚云飞部队这么先进的武器装备,又只有一个警卫连的兵力,听说里边还有不少是伤员和非战斗人员。 那么他李云龙到底是怎么打赢这场战斗的? 楚云飞陷入了沉思,他越发的感觉到,李云龙就是自己命运中遥相呼应的那个最令他头疼的对手。 …… 时间再往后一日,天色刚刚昏暗下来,韩烽路过炊事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嘴,“团长吃饭了吗?”原来的炊事班老王已经在日军大扫荡的时候牺牲,炊事班新任班长老钱苦笑道:“团长已经一天没有吃饭,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知道团长难过着嘞,可是再难过饭还是得吃啊!韩连长,要不你去劝劝吧!” “好!” 韩烽答应下来,在黑幕下向着团部的方向大步而去……div 266 攻打平安县城 韩烽到了团部的时候,天色越发昏暗下来,团部临时换了地方,之前作为团部的院子因为伏击山本特工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魏和尚还是在李云龙休息的屋子外面守着,估计也是很久没有合眼了,整个人挂着黑眼袋,神情更是难过。 “三哥,你怎么来了?”魏和尚见韩烽过来,连忙迎了过去。 韩烽道:“我来看看团长,团长怎么样了?” 魏和尚苦笑中低声道:“三哥你来的正好,除了政委,团长向来愿意听你的话,现在政委不在,团长只能靠你去劝劝了,他都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什么东西也不吃,好几次俺想送点饭菜进去,都被团长给骂了出来,嫂子还等着团长给救出来呢!再这样下去,嫂子没救出来,团长自己就先病倒了。” 韩烽点了点头,“和尚,你帮我给团长说一下,就说我来看看团长。” “好嘞,俺这就去,三哥你出马肯定行!”魏和尚大喜,连忙跑到李云龙休息的屋子门口敲起了门。 昏暗的陈家峪位于一片山区,死寂的环境下魏和尚的敲门声格外地响亮,一直传出老远去,屋子里很快传出一声沙哑却洪亮有力的斥责:“咳咳咳……他娘的,和尚,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 魏和尚嘿嘿笑道:“团长,三哥来看你来了!” “看个屁,滚,老子现在谁也不想见……咳咳……” 魏和尚的一滞,脸上的表情变成苦笑,他扭头望了望韩烽,爱莫能助。 韩烽轻笑着摇了摇头,径自走到李云龙房间的门口,也不见他怎么动作,手里拿着的细木根轻轻一按。木门在吱吱呀呀中被他推开。 里面的场景显现出来,烟头,一地的烟头,这烟是韩烽缴获之后专门送给李云龙的几包,这一日来却成了李云龙消愁的媒介,韩烽抬头望去,李云龙还在抽烟,只是已经抽完了洋烟,这会儿子正拿着自己的烟枪一口口地嘬着,屋顶的瓦铄下都快被烟雾弥漫,他不时地咳嗽,整个人较一日前相比,除了眼神依旧犀利明亮,整个人被一股颓废的情绪笼罩着。 李云龙抬头,望了韩烽一眼,并没有动怒:“老子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你小子怎么还是进来了?” 韩烽笑道:“门没锁,我这轻轻一推,就进来了!” 李云龙道:“你这臭小子撬门撬锁倒是把好手,少扯淡了,来找我干啥来了?” “为团长解决烦恼来了!” “哦?”李云龙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抹微笑:“你说说,老子有啥烦恼?” 韩烽笑道:“团长的烦恼无非就是三件事,第一件事,政委负重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还不清楚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第二件事,秀芹嫂子被鬼子给抓走了,作为男人,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保护好,心里岂不是又窝囊又愤怒。还有就是怎么营救嫂子的事情,平安县城有日军的重兵把守,四周的援军更是随时关注着平安县城的情况,外加上山本那个老家伙,想要从平安县城里救出秀芹嫂子,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最后一件事,他山本特工队也太猖狂了,团长大婚的日子里居然敢来偷袭陈家峪,团长向来有仇必报,这也是咱独立团的原则,这支小鬼子要是不死,团长以后还怎么在晋西北混啊?” 李云龙微愣,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他娘的自己想的什么愁的什么,怎么这小子全知道了? 李云龙把抽完了的烟枪放下,第一次正视起韩烽这小子的到来,这么久的共处,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三愣子这小子的性格,这小子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这次既然敢冒着被自己臭骂的风险来找自己,难不成他有什么主意了? “你这臭小子的鬼主意一向不少,你说说,你小子既然猜到了我的烦恼,是不是也有主意了?” 韩烽笑道:“何止是我有主意了,团长心里估计早就有计划了,那我也就说说自己的看法,看看是不是和团长的一样。” “你说说看!” “这第一件事,政委负重伤,生死不明,团长你放心,政委不是个短命的相,这话我不是胡说八道,我韩烽敢在这里立军令状,以性命担保,政委绝对死不了。” 李云龙这次彻底怔住了,“你小子没有胡说八道,老赵他真死不了?” “绝对死不了!”韩烽的话说的斩钉截铁。 李云龙笑道:“好,你小子的话老子信!老子就说嘛,我李云龙不让谁死,就是马王爷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韩烽:…… “团长,至于这第二件第三件事情,救秀芹嫂子以及消灭山本特工队,根本就是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对,一件事情,嫂子当然还是得团长去救,整个晋西北谁不知道,赫赫有名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那是吃亏的主吗?他山本特工队敢掳走秀芹嫂子,那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老虎的胡须都敢拔,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一次秀芹嫂子咱们不但得救,还得大张旗鼓地救,团长您想想,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多么畅快的事情啊! 我要是您,他山本特工队不是挟持着秀芹嫂子逃到平安县城去了吗?老子直接就连鬼子的平安县城一起给拔了,让山本那老鬼子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他永远也不能惹得。 团长你别这么怪异地看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您别觉得我疯了,我估计您心里一准儿也这么想的。 再说您想想,我现在这样说,您心里的担忧又换成了另一件,那就是平安县城能不能打的问题,这若是搁在之前的独立团,就那1000多点儿人马,自然打不了。 可是咱们现在各部队分散出去发展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再次集合起来,保准儿吓您一跳,我初步估计,咱们独立团全部集结起来,兵力会比以前多上好几倍,再加上区小队,县大队和各级地方武装,这些同志早就听说过团长您的大名,要是听说你李云龙准备攻打平安县城,您说他们会不会来帮忙? 至于打援的事情,没错,咱们是不能调动友军部队,可没说咱们不能给他们送道情报过去,孔捷团长,丁伟团长,甚至上校楚云飞,这些都是咱们可以借助的力量。 我独立团准备攻打平安县城,这可是块大肥肉,您说他们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自个儿吃独食儿?” 李云龙的眼睛已经瞪得滚圆,韩烽缩了缩脑袋:“团长,您别拿这种眼神吓唬我,我胆儿小,您不是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嘛!我不过就是说出了您心里的打算和想法而已,您说,对吧!嘿嘿!” 李云龙:…… 267 一拍即合 攻打平安县城?老实说,这种想法还真是在李云龙的脑袋里诞生过,只是很快又被他否决,他李云龙虽然常常犯错误,参军以来,更是因为组织纪律问题,在团长的职位上来来回回调动了三四次,可李云龙还是知道轻重的。 现在正是时局动荡的时期,率兵攻打日军占领的县城,敢做这种大事的人可不多,一旦他独立团攻打平安县城,影响牵连之下,整个晋西北只怕都会乱成一锅粥。 这要是能打下来还好说,李云龙虽然没有念过什么书,更没有上过什么军校,战略性的目光还是有的,这平安县城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从东北、西南两向毗邻北同蒲铁路,是许多日军部队补充给养的必经之路,实属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可以攻占下来,对日军将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会从很大程度上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给予整个第二战区日军大扫荡过后,抗日武装部队一度从低糜转向激昂的契机。 可如果打不下来呢?不仅是他李云龙的脑袋搬了家,对于整个八路军或许都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失败的代价,可不是每个人的都能承担的。 李云龙用奇异的目光望着韩烽道:“你小子来找我,原来就是鼓动老子去打县城的!你还没有说我老婆要怎么救呢!” 韩烽道:“想救嫂子,光靠打平安县城当然是不行的,到时候嫂子救不下来不说,卑鄙的小鬼子说不定还会拿嫂子威胁我们。 我已经让突击队进城潜伏,只是山本那老鬼子不是好对付的,想要救下嫂子,只能用更大的事情来吸引开山本那老鬼子的注意力。 所以,团长,这平安县城咱们必须得打吖!” 屋子里逐渐安静下来,李云龙沉默了好一阵,忽然冲着韩烽大笑道:“你这臭小子,果然能和老子尿到一个壶里去,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娘的小鬼子,一次大扫荡让我们损失惨重不说,害得老子在这大山里头当野人,我李云龙不发威,他们真当老子是病猫了。 打,这县城老子打定了,打完之后,旅长是杀是刮,随他便去了。” 韩烽道:“团长你就放心吧,等你把这平安县城打下来,别说旅长不会发你的脾气,说不定心里还暗自表扬你能耐呢!” 李云龙乐了:“老子没有接到旅部的作战指令就私自出兵,旅长他知道了还能高兴不成?要是老赵在这里,一准儿该教育你小子了。” 提到政委赵刚,李云龙的情绪忽然又低糜了下去,老赵可不仅仅是个小白脸,那是个有真才干的人才,要是老赵在这里,说不定能给自己出不少的主意。 至于眼前这臭小子,“你小子就知道给老子出馊主意!” “团长,这怎么会是馊主意呢!你就等着瞧吧,等平安县城打下来,不但把嫂子救回来了,山本特工队也彻底消灭掉了,咱们的地盘再一次扩大,对整个第二战区的抗战,乃至全中国的抗战都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那可是……” “你小子,老子吹牛的本事你倒是学了不少!”李云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韩烽的“滔滔不绝”。 韩烽:…… …… 时间再往后流逝一日,这天傍晚,下定了决心的李云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老李的眸子里满是坚毅:“和尚,传令通讯班集合。” ……日军冬季大扫荡过后,迫于形势,独立团化整为零,各个排、连、营,分散在方圆几百里区范围之内打游击战,协助基层抗战政权建立根据地,壮大势力。 分兵的时候独立团才从大扫荡之后得到喘息,通过兵力扩充,全团人数达到一千多人,分兵那天,在队五出发之前李云龙讲的很明白: 分兵之后,所有队伍都是个体编制战斗单位,也不用受我李云龙管,管你是营长,连长,排长,哪怕班长也好,你爱怎么带队伍怎么带队伍,总之只有一条,那就是把队伍给老子带起来,真有能耐的,你就是一个连发展成一个团的规模,那老子也没得说,不仅没得说,还得夹道欢迎你,可你小子要是带着一个连出去,结果一两年过去,回来的时候儿还不到一个连了,得,那连长的位置还是换给有能耐的人当吧! 所以现在独立团到底有多少人,李云龙还真不清楚。 按照韩烽所说,独立团现在的人数至少也是原本的数倍,可李云龙却有些拿不准儿,他暗自想着:这次队五集合之后,只要能够有三千号,老子就心满意足了,也足够把县城给打下来了。 在当天晚上李云龙就直接下令,通讯班全部出动,命令独立团各营、连、排迅速返回赵家峪,有重要作战命令下达。 如今几个营长都不在团部,赵刚又负了重伤,李云龙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可以商量了,副团长邢志国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吓了一跳,“团长,把部队集合回来做什么?” 李云龙理所当然道:“废话,还能做什么,打县城,救我老婆!” 邢志国听了这话急的满脑门子冷汗,“打县城!团长,这可是大事啊,我们必须得向旅部报告。” 李云龙道:“报告个屁,总部离赵家峪一来一回就得五六天时间,五六天过去,黄花菜都凉了,我李云龙在大婚之日被鬼子掳走了老婆,这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回来,我以后还怎么在晋西北混呢?” “可是团长……” “少废话,你要是有啥疑问,就去问三愣子那小子,他比老子清楚这事儿。” 李云龙放了话,邢志国也不好多问了,他只是有些好奇,韩连长怎么会比团长还清楚这事儿呢? 李云龙当然不会告诉邢志国,攻打平安县城儿这事儿,就是他韩三愣子给出的馊主意。 一丝不苟的邢志国找到韩烽的时候,韩烽哭笑不得,只好又给邢志国详详细细地解释了好一番时间。 最终邢志国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韩烽的屋子,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 这也太冒险了,太冒险了!万一……唉…… 268 独立团集结 ……李云龙的命令下达之后,短短两天时间,独立团所有游击队伍迅速回归建制,陈家峪的兵力从最初的不到百人,极速扩展至一千多人、两千多人,再到最后的三千多人。 好多连长手下都有几百号弟兄了,还委屈地挂着连长的职位,手底下的每个排长都有一两百号战士,每个班的人数是原来的四五倍,瞧瞧,编制已经扩展的“不像个样子了”。 三个营长如今只剩下了一营长张大彪这个独苗,张大彪向李云龙报道的时候挺直了胸脯道:“团长,大彪给你丢人了,这一年多过去,我这一个营的人马才一千多号,这太对不起你对我的栽培了,现在要是有个地缝,我都恨不得钻进去藏着,不好意思出来见你呢!” 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李云龙可没有从张大彪的脸上看出任何“丢人”的意思。李云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张大彪自导自演完毕,这才咧着嘴巴乐道:“我说大彪,这才多久不见,你小子也学会这些道道了,老子可没有从你的脸上看到任何愧疚的意思,要我说,你的一营真干的不错,没错,是值得表扬,一个营的人马都赶上咱们分兵之前的独立团了。 如今我独立团也有三千多号了,老子做梦都能笑醒了。” 邢副团长提醒张大彪道:“大彪,你的一营还没有到齐吧?” 张大彪一拍脑门:“我兄弟韩三愣子还没有回来呢!一连突围的时候顶的压力最大,伤亡也大,全连剩下不到一半的人手,分兵前补充兵力的时候,一连又没有要人,把补充兵力的机会让给了其他连,就那四五十号人拿着几杆破枪离开,自保都成问题,很难发展起来。” 说到底,张大彪并没有把一连发展起来的兵力算到自己的一营去!韩烽就是发展的再好,一营这“一千多号”的兵力,难不成还有什么大的改变吗? 邢副团长笑道:“大彪,你可是小瞧韩连长了,你的队伍离得远不清楚情况,韩连长带着一连几十号战士去了独立山发展,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打了数场战役,拔除了白家村一带所有的据点不说,紧接着一个日军大队都死在了独立山上,最后一次白家村防御战,日军一个联队复仇杀了过去,都被韩连长带兵给击退,还完成了斩首行动,一颗手榴弹炸死了一窝大鱼,日军联队长当场阵亡,战役结束,白家村普通百姓无一伤亡。 前几日团长大婚……韩连长给独立团拉回来好一批装备,光是小钢炮就有八门,步兵炮两门,就连威力不俗的意大利炮都有一门,足够咱们独立团弄一个炮兵连了。” 张大彪听的惊叹不已:“邢副团长,我早就见识过我这位兄弟的厉害了,只是我还真不知道,这才多久的时间啊!我那兄弟又干了这么多大事,过瘾啊!” 自从与韩烽在苍云岭战役同生共死过之后,张大彪称呼韩烽,张口闭口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 几人正说着,忽然有通讯兵来报,“报……报告团长,韩连长带着他的队伍回来了。”只是这通讯兵的神情怎么如此地怪异,有一种见了鬼似的神情,平日里挺麻溜的小子,这会儿说起话来竟是有些结结巴巴。 李云龙喝道:“你小子怎么说话都不利索了?到底怎么了?” 通讯兵苦笑道:“团长,你们自己去看吧!韩连长带回来的人马太多了,他们走在进山的路上,我从队伍的头都看不到尾巴啊!” 大家伙儿愣住了,一连分兵的时候不过四五十人,听说这些日子以来还总被鬼子惦记,一直在打仗,哪有时间壮大发展呢? 所有干部都在好奇中向着进入陈家峪的北向路口迎了过去。 好家伙,这一看不打紧,还真像是通讯兵所说,进山的队伍从头看不到尾,在山间的小路上时隐时现,宛如一条活龙,张大彪粗略地算了算,至少得有上千人,顿时乐得眼睛都没了:“团长,看来我之前的汇报得纠正一下了,一营经过这一年多的壮大发展,兵力恐怕已经接近三千人了!” 两方终于汇合了,李云龙做梦都没有想到,三愣子这小子又给了自己惊喜,一连已经发展到一千多人,原本的四五十人,还不断地打仗啊!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见了面,李云龙劈头就问:“臭小子,前两天你还在独立团的时候,怎么不给老子汇报一下一连的发展情况?好啊,原来是想给老子一个惊喜对吧?” 韩烽哭笑不得:“对于我们一连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别说是您奇怪了,就是我也是一脸懵的,您要是真的想知道具体情况,还是问一下吴副连长吧!” 老吴笑道:“报告团长,是这样的,为了对付中村联队,连长想了一个紧急撤离演习的法子,还组建了一支由青壮百姓自发组成的临时训练队,七八百条枪发给他们,还给训练了一段时间。 连长本来想的是,中村联队被打退之后,就让他们重新返回村子里继续当百姓,可谁想到大家都不乐意了,都说“还是跟着独立连打仗痛快。” 这一来二去的,临时训练队不但没有散伙,反而各自跑回到村子里又拉来亲朋好友,一同加入了独立团的队伍,也就是团长你们看到的眼前的这个情况。” 韩烽苦笑道:“鬼子可不是好对付的,这几次大仗打下来,独立连没剩下多少老兵了,要不是这支临时训练队的加入,一连只怕都没脸回来见你了,可就算这样,现在一连的队伍也基本上都是新兵组成,没有多少战斗力。” 李云龙乐道:“管他是新兵还是老兵,我都欢迎,嘿嘿,这次咱独立团也算是阔绰起来了,他楚云飞的358团不是兵强马壮,号称有五千多兵力嘛,等我把队伍往他面前一拉,他娘的,老子也有五千多人了,够楚云飞那小子愣的了。” 一众干部听得大笑起来,笑声萦绕在整个陈家峪,久久不绝…… 269 韩营长 部队集结完毕,李云龙点兵点将,那么接下来就要调配人手,决定战法,然后在轰轰烈烈中攻打平安县城了。 不过在此之前,李云龙得宣布一件事情,“上级的委任文书已经到了,任命三愣……一连长,为二营营长。” 对于这道委任命令,战士们自然是夹道欢迎,纷纷鼓掌,要知道这抗战时期军事干部的任免权,更远的不说,在独立团,一般都是由政委和团长推荐上报总部,总部再批准,下达委任文书。 像韩烽这样连长到营长都由总部直接委任的,那可不是常见的事情,实则是一种不小的荣耀。 唯独韩烽有些无语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来转去,自己竟是成了那个“二战转折点的大功臣”二营长了! 宣布完韩烽的任免,李云龙又接着道:“三愣子从连长当了营长,你们这些兔崽子也别羡慕,咱们独立团现在的兵力是以前的五六倍,这要是只分三个营,非得把我的几个营长给累死不成,这样赔本儿的买卖咱老李可不干。 所以我决定了,将整个独立团分成八个营,每个营七八百人,再挑选出八个营长,至于这八个营长的人选嘛,等我决定好了就会公布出来。” 张大彪道:“团长,照你的意思是要分兵了?” 李云龙道:“没错!”他神神秘秘地一笑,“你们大家伙儿知道我这次把你们叫回来,是准备干啥吗?” 张大彪乐道:“那还能干啥,肯定是打仗呗!这一年多我们都在壮大队伍,手早就痒痒了,再不打仗,估计连枪都不会开了。” 李云龙笑道:“说的好,那我就告诉你们,老子准备攻打平安县城。” “啥?”张大彪愣住了,他可不是个一昧勇猛不动脑筋的家伙,能够一直稳稳当当地在独立团一营长的位置上干着,李云龙大小战事更是第一个会想到他,这可不是没有原因的,张大彪是一个具有大将潜力的人才。 便如此刻,张大彪听了这话,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疑虑:“团长,按理说咱们现在也有5000多号人马,要打下一个平安县城来,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事儿影响可不会小,要是咱们这一打,福安、水泉、潞阳、临州这些临近县城的小鬼子只怕都会支援,真要是这样,光咱们一家子5000多兵力就有些不够看了,可要是咱们能说服友军帮忙,这么多的打援部队一参战,整个晋西北可就乱了套了。还有,这么大的事儿您向总部请示过了吗?” 李云龙赞赏地看了张大彪两眼:“我说大彪,几天不见,你小子长进了。有点儿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遇到事儿,就想拿着大刀冲锋的张大愣子了。” “张大愣子?”韩烽无语了,感情自己的三愣子还排不上号呢! 张大彪将帽子从脑袋上取下来,放在手上攥了攥,道:“嘿嘿,团长,您可别小瞧我,您现在就是给我一个团的兵力,我张大彪也能把话给你撂这儿,这兵,我还真带得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能耐了!好,我知道你小子心里那点儿道道,你一营这次扩军将近3000人,立下的功劳最大。得,我就给你留1000多兵力,让你也过过地主老财的日子。” 张大彪顿时大喜:“多谢团长!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李云龙接着道:“至于你的担心,那都是多余的,这次攻打平安县城是老子一个人的主意,上级要是知道了,是杀是刮,我一个人扛着。 打鬼子嘛!要是怕这个怕那个的,他娘的,干脆回家种地去。” 张大彪无话可说,反正他向来以李云龙的话为主,李云龙想疯他就陪着疯好了,“是!张大彪明白了!” ……其他的独立团干部对于张大彪的一营能够分到一千多兵力是羡慕不已,团长李云龙偏心,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就是一个娘胎生的亲兄弟,老子娘还有亲有疏呢!更何况独立团很快就有八个营了,想让真性情的李云龙做到一视同仁?做梦去吧! 人家张大彪能打仗,又是老资历,李云龙就是对他偏心,那也是应该的,谁敢多说一句? 至于张大彪的一营多出的那些兵力,不用说,自然是从其他营均摊过去的。 当然,除了一营长张大彪,二营长韩烽的营也是区别对待的,也有一千多人。 这可是正而八经由总部直接委任的营长,再加上独立连在独立山的几次战役大获全胜被公开之后,战士们同样在钦佩之中无话可说。 做战前动员工作的时候,由于政委赵刚不在,也就李云龙一个人发话,李云龙就问了:“咱们这一次是要去打平安县,可是弟兄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打平安县吗?”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云龙吼道:“不为别的,你们嫂子被鬼子给抓了,我这个做男人的心里痛啊!我对不起她,你们说,老子能不去救她吗?” 打县城!救嫂子! 打县城——,救嫂子—— 战士们一起嘶吼起来,邢副团长听了这话却是脑门子直冒冷汗,哪有这么做动员工作的?这要是让上级知道了,那还得了! 政委啊政委,你的伤要是再不好,独立团只怕都要乱了套儿了,邢副团长在战士们被点燃的热血冷静下来之后,苦笑道:“同志们,团长的意思是,救嫂子自然是要的,可我得补充两句,咱们更重要的任务是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为了……” “放屁!”李云龙打断了邢志国的补充,“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救我老婆!还有一点,老赵被那支小鬼子打烂了肠子,老子要是不给他报仇,别人岂不是要笑话我李云龙无情无义,老子以后还要在这片儿混呢! 我豁出去了,不打平安县,老子就不叫李云龙!” 独立团全体战士情绪激昂,随着李云龙这几句话吼出,几乎快要被点爆了。 邢志国苦笑连连,可苦笑过后,很快就加入到激愤的队伍之中…… 270 营救准备 ……当自以为高傲的山本一木带着残余的山本特工队逃进平安县城的时候,他在震惊加羞辱中发现,自己竟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次行动的失败导致整个山本特工队元气大伤,山本一木回头望望自己的队伍,只剩下最后十几人,十几人能够做什么呢?就是对于素求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的特种作战部队,这点兵力也实在是太少了。 山本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来到这华北战场的种种遭遇,他带着一身的本事从国外学成归来,就是想为自己的国家做一份贡献,以实战说服日军总部,将特种作战理论发扬光大,运用到战场当中。 为了自己的这个理想,山本一木带着特工队先后进行了数次斩首行动,却都以失败告终。 他不明白,在整盘的反“法喜寺”战役大棋当中,日军对华战场只是十分不起眼的一个部分,第二战区更是微不足道,可就是在这微不足道的地方,与一群叫花子队伍为敌人,为何自己自己会屡屡失手,直至今日,竟是连出手的资本都丧失殆尽了呢? 山本一木憋着满心的怒火回头望着身后这个普通的农村女人,一路上她都在反抗,目光里没有害怕,仿佛抱定了必死之心。 山本一木十分不喜欢秀芹的这副模样,她的丈夫是个难缠的对手也就罢了,怎的,连他的女人也要因为这股桀骜,令人暗生敬佩吗? 山本向来不认为杀人是一件值得犹豫的事,正如他第一次拿起屠刀的时候,也可以在镇定自若中将闪着寒光的刀片慢慢地送进死囚的胸膛,教导山本的军官曾对山本高度评价:这是一位天生的军人,冷血的杀手。 至于杀一个女人,在山本看来,与杀死一个男人没有任何区别,很多时候,活着的人质握在手中反而比死掉更有作用。 正如眼前这个又蠢又倔强的农村女人,山本认为像李云龙那样虽然可恨却令人尊敬的对手绝不会缺少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就失去冷静的头脑,这决不是一个优秀的军人会做出的事情,可这个女人只要活着,山本就有羞辱对手的筹码,这也是秀芹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的原因。 可怜的冷血山本哪里知道,在中华大地上并不缺少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热血男儿。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女人,即将引发一场滔天大火,这大火吞噬了数以万计的生命,吞噬了一座城池,也会吞噬掉山本一木和他的特工队。 若是时光可以重来,想来山本一木定然不会犹豫半分,直接一枪打死这个引起战争的女人,或者干脆放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压根儿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引来覆灭山本特工队的灾难。 可惜懊恼的山本一木无法预知未来,正如他无法预知那朱子明竟是独立团的卧底,导致他这次偷袭陈家峪的行动功亏一篑。 当山本一木的一只脚踏进平安县城的时候,他夹杂着不安的愤怒,这才变得纯粹,纯粹的想要复仇,东山再起,将李云龙、楚云飞,还有韩烽这三个恨人的家伙统统碎尸万段。 然而这一次,山本再次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这在他看来有着1000多兵力驻守,防御的像是铁桶般的平安县城,怎么会有半分的危机呢?他完全可以带着他的部下在这里好好的休整,然后重振旗鼓。 精明的山本很清楚自己危急的处境,李云龙和楚云飞,还有韩烽这三个家伙,时刻都想摘下他的脑袋,自从这两年来屡次在八路军手上受挫,山本心中的自信已经远不如从前了,为了保险起见,他直接通电筱冢义男,希望筱冢义男可以派出部队接应他离开平安县城。 在此之前,颇有些精疲力尽的山本决定在平安县城好好的睡上几日。 于是,自以为躲在平安县城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山本一木,活在这人世上的时间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周大牛十人组成的营救突击队,几乎是跟着山本一木后脚进了平安县城。 张二娃、王喜奎等五人一直潜伏在平安县城,收到消息之后,五人在城里的一处废弃破庙与周大牛一行会合,随即商定营救秀芹的计划。 计划终究落在平安县城的伪军中队长苟霍哲的头上,没有内应,想要把秀芹从日军重兵看守之下给救出来,谈何容易。 周大牛和刘正两人单独找到苟霍哲的时候,出乎两人的意料,苟霍哲的向共之心远比他们想得坚定。 “八路兄弟,你们终于来了,对了,韩队长来了没有?兄弟我早就听说了韩队长在独立山杀鬼子的威风,我滴乖乖,那可是一个日军联队啊,硬是被韩队长他们给打退了回来,我这段时间一直假装忠心耿耿地给鬼子办事,就在等着你们到来呢!” 周大牛点了点头,道:“苟队长既然这么期待,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准备攻打平安县。” “什么?打平安县?你们疯了……不是,你们才多少人啊?平安县有浅野小村的一支大队,一千多人,外加上宪兵队和皇协军,这平安县城又易守难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正笑道:“苟同志,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而不是把这样重要的情报告诉日军,我们愿意把你当作自己的同志,这说明你的心的确是向着我们八路军的。” 苟霍哲苦笑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汉奸,直到遇到韩队长才大彻大悟,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胸怀,可是民族气节还是知道的,抗战打了这么多年,鬼子嚣张不了多久了,巍巍中华也永远不可能被消灭,我要是再执迷不悟,那和笨蛋又有什么区别。” 周大牛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最好,给你明说了吧,这平安县城我们是一定会打下来的,这次我们来找你,也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八路兄弟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全力帮助你们。” 周大牛想了想,说道:“有两件事情,这第一件事情,我们团长的老婆被山本特工队给抓到了平安县城,我们这次混入县城就是来救人的……” (大家坚持,万众一心,疫情会过去,春天总来临!) 271 专制的团长 “我们需要你混入日军大队里摸清楚,人究竟关在什么地方,守卫有多少,都具体在什么位置,然后我们会伪装到你的伪军队伍里,找机会救出嫂子。” 李云龙的老婆,如果能救下这个女人,那可是大功一件,苟霍哲听的心头暗动,只是这件事情别看周大牛说得简单,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处处危机,搞不好就会闹出人命来的。 “这……” “苟队长难道还有什么犹豫?” “不不,八路兄弟,我可是你们独立团的内应啊!经过上次事件,这一段时间浅野小村倒是对我很信任,我摸到日军大队里边探查清楚状况,协助你们救出人质,这倒是不难,只是这样一来,我可就彻底暴露了。” “苟队长是怕了?”周大牛的话语之中带着讽刺。 苟霍哲苦笑道:“我苟霍哲活了这大半辈子,现在总算是活明白了,我这条命自然是没什么要紧的,如果能够牺牲自己减轻自己前半生犯下的一些恶行,那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只是我那老母老婆还有儿子……八路兄弟,你们只要答应我提前把我的家人送到城外去,以后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次我豁出去干了。” 周大牛沉默了,半晌,“是我想错了,连长来的时候让我转告你,我独立团现在足有上万兵力,这次肯定会拿下平安县城,到时候你苟霍哲的处境完全是由你自己决定。 至于你的家人,你放心吧!连长早就和我们交代好了,会帮你提前转移出去。” “真的?” “当然,因为这第二件要你做的事情,必定会连累到你的家人。” 苟霍哲一惊:“什么事情?” 周大牛道:“平安县城一旦被攻破,你和你的那帮兄弟怎么活命你想过没有?上一次来平安县城的时候连长就和你说过,让你尝试着去策反你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不知道你做的怎么样了。 这一次,我独立团攻打平安县城,就是要求你带着你手底下的那些兄弟作为内应,里应外合,拿下平安县城。” 苟霍哲保证道:“八路兄弟放心,我手底下的那帮兄弟是一直跟着我的,也只是为了活命跟着鬼子而已,谁也不愿意真的当汉奸,我早就和他们透过底儿了,这次既然韩连长他们可以拿下平安县城,说服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我们的队伍会暂时潜伏在平安县城里,有什么指令我们会专门来告诉你,只是一点苟队长一定要记住,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来的。” “是是!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 …… 独立团要攻打平安县城的事情传开之后,独立团游击区各个部分武装的反应又带给了李云龙惊喜。 各地的县大队、区小队、民兵、以及独立的游击队,纷纷前来帮忙,这前前后后的人马,再加上独立团原有的五千多队伍,李云龙这次可以率领调动的部队竟是突破了一万人。 我滴个天呐,这是什么概念,1万多人,已经算得上是大规模部队了,长征后期的时候红军一路跋山涉水,艰难险阻,损失惨重,也就剩下了这点人马,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就是整个120师也就差不多这点儿兵力。 他李云龙一个小小的团长,现在居然要率领着1万多人的队伍打仗,他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更关键的是李云龙指挥过的兵力最多的时候也就1000多人,他是不是有这个能力指挥大兵团作战呢? 邢副团长提议:可以建立一个临时指挥部,由多人参与,共同商讨作战计划。 可李云龙不乐意了,咱独立团啥时候民主过?枪声一响,所有人都得听老子的,打仗嘛!东一个主意西一个主意,到底听他娘谁的?军事的唯一指挥权对于一场战争的胜利那是十分重要的,1942年的政治委员工作条例也讲得明明白白,作战方面的行动全权由军事主官决定。 那就没得说了,李云龙拍板:“老邢,一营长,二营长,你们三个给我做参谋,至于怎么打仗,我说了算,你们三个只需要补充提醒我就是。” 对此,张大彪和韩烽自然没有意见,副团长邢志国知道李云龙的脾气,又清楚李云龙打仗的能耐,也只能苦笑着点头。 李云龙当即下令,次日一早召开攻打平安县城的作战会议。 傍晚,李云龙找到韩烽的营部,韩烽感到有些意外:“团长,明天就要攻打平安县城了,您不早点儿去休息,怎么来我这里了?” 李云龙的情绪并不像动员大家时那么高:“二营长,有酒吗?” 韩烽笑道:“有,而且管够,只是团长啊,我还是习惯你叫我三愣子,听着亲切。” 说着一瓶子高粱酒已经被韩烽从破柜子里拿出来,并拿出两个碗,给李云龙和自己各倒了半碗。 李云龙道:“你小子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营长了,再叫你三愣子,弟兄们该笑话你小子了。” 韩烽道:“团长,你这说的哪里话,咱们独立团谁也不知道你的脾气,别看平日里好骂上两句,可是谁都清楚,你把咱独立团的每一个战士都当兄弟看,既然是兄弟,什么称呼不可以。”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自从老赵走后,也就你小子能在我面前说两句痛快话了,好,三愣子,没有外人的时候,老子还这样叫你!” “那感情好,来,团长,我敬你一个!” 两人喝了几口,李云龙忽然道:“三愣子,我是独立团的团长,我不能只想着自己的老婆,不过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嫂子那儿……” “团长!”韩烽刷的站了起来:“我向您保证,嫂子要是救不回来,我就把自己的脑袋剁下了给你放这儿了。” 李云龙一震,笑得眼睛都没了:“有你这臭小子这句话,老子就放心了,对于打这个平安县城,你有啥好主意没有?” 韩烽道:“嘿嘿,团长,我想你心里早有计划了吧?我听说过一句话,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白扯,这次咱们手底下有一万多兵力,平安县城里满打满算也就1000多鬼子,这就是来个怂包团长,也能把平安县城给打下来了,更何况是您呢?” “你这臭小子,又拍老子马屁!不过你小子说的没错,老子这辈子都没打过几次富裕仗,这次咱也阔气阔气,打这个平安县城重点就是打援,我准备派出全团三分之一的兵力,这是多少呢?也就是将近2000人,让他们率领地方武装打援,将平安县城周围几十公里的关卡全部封锁起来……” 272 二营的任务 李云龙对于这一仗是自信满满,“咱们独立团2000人,再加上地方武装,将近五六千人,要想把平安县城周围几十公里的地方全部封锁起来,的确没有那么容易,不过我需要的也不是咱们的队伍可以打跑援军,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就拖延,管他是地雷、马钉、陷坑,全部给我弄上去,说什么也不能让鬼子接近平安县城。 至于县城那边,必须得速战速决,否则时间拖得一久,打援部队的压力可就大了。” 说到这里,李云龙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望向韩烽道:“三愣子,咱们攻打平安县城必须得快,你小子的鬼主意一向不少,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韩烽笑道:“嗯,团长,您就别笑话我了,这平安县城建筑的十分坚固,明朝时候就已经建成,一直到现在,经历过不少战火却还是保存完好,原本城墙外面还有护城河和战壕,只是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经被填平了,县城的守卫城门有东南西北四门,咱们要想打进去,也必须从这四个门想主意,团长,您早就有作战计划了吧?” 李云龙乐道:“你小子分析的一点没错,让你做我的参谋,还真是没走眼。除却那三分之一的打援部队,剩下的三分之二,还有四千多人,这是场富裕战,咱们的兵力是小鬼子的五倍,我准备将部队分为四份,从平安县城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强攻。 三愣子,你对我这个打法可有什么看法没有?” 韩烽道:“团长打仗一向看似毫无章法,却实际有效,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强攻,看起来像是犯了兵家大忌,容易让兵力分散,可咱们这一次的兵力是日军的五倍,咱们从四个门同时强攻,日军的压力就会倍增,反而手忙脚乱,这也是能最快攻取平安县城的办法。” 哈哈哈哈—— “你小子果然是个有出息的,总能和老子想到一块儿去。” 韩烽道:“对了,团长,咱们要是从东南西北四个门同时强攻,您是准备把每个门分上两个营的兵力吗?” 李云龙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这个平安县城的北门一向是平安县的主门,日军在这里的防守的相对严密,这个北门不好打啊,我准备把它交给张大彪的一营,一营一直跟着我打仗,老兵多,作战经验丰富,再加上调配给他的另一个营,北门就没有问题了。” 韩烽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团长,你把北门交给我吧!我也不需要多的兵力,就我二营就够了。” 李云龙微愣:“你的二营虽然有1000多人,可大部分还都是新兵,北门可不好打呀!” “团长放心,我二营的新兵虽然多,可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吹牛的话咱也不说,二营的火力装备绝对是独立团八个营里边最好的,这打县城不像是阵地战,只要炮火够猛,什么问题都没有。 除此之外,那平安县城里的伪军中队长苟霍哲已经被我成功策反,他的伪军中队主要防守的就是北门这块儿,在咱们攻打平安县城那一天他会带着他的队伍起义,与我里应外合。 所以,团长,你就把北门放心的交给我吧!” 李云龙没有想到韩烽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若是真有伪军的内应,再加上二营的火炮,攻取北门还真是不成问题,这样一来,李云龙就有更多的兵力去攻打其他三个门了。 “好,那我就把北门交给你。” “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韩烽敬礼。 又经过与韩烽的一番谈论,对于攻取平安县城,李云龙的心中更有把握,再加上自己的老婆秀芹有韩烽的保证,李云龙原本沉郁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来,三愣子,再给老子满上。” 韩烽苦笑:“团长,明天还要攻打县城呢!要不我这酒咱们就……”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小子别扣扣索索的,不就是喝你点儿酒吗?改天老子送你十瓶八瓶儿的,你这一啰嗦,老子还以为是老赵回来了呢!” 韩烽道:“团长,您就放心吧!政委肯定不会有事的。” 李云龙道:“老赵是肯定会没事的,不过话说回来,老子还得感激山本那个老东西,你说他老赵要是不去医院歇上两天,这平安县城老子还能打得成吗?” 韩烽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李云龙说的一点儿不错,别看他跟赵刚约法三章,军事上他说了算,生活上赵刚说了算。 可真正的军事指挥中,一旦军事主官与政治主管出现意见分歧,政治主官是有权利终止军事主官的命令的,这一点在八路军政治委员工作暂行条例中写的可是明明白白。 当然,以赵刚和李云龙的感情,主要还是以说服为主。 两人又喝了半碗酒之后,知道自己酒量的李云龙心里还是有谱的,“好了,三愣子,今天的酒咱就喝到这儿了,等拿下平安县城,救出你嫂子,咱们再喝个痛快。” “好,我等着那一天,团长。” 临走的时候李云龙道:“三愣子,你上次送给我的贺礼我很喜欢,就是那门意大利炮团部也没有人会用,这次你负责打北门需要重火炮,我就把这门炮调给你吧!柱子也不在团里,你小子会使吗?” 韩烽笑道:“团长放心,这玩意儿简单。” 只是前脚把李云龙送走,韩烽自己就愣住了,“李云龙问自己会不会打意大利炮……”难不成……我真是那位一炮就“名垂千古”、“家喻户晓”的二营长??? 韩烽苦笑中抽了抽嘴巴,这是什么命啊! 次日一早,在打平安县城的战前作战会议上,李云龙表现的十分专制,他将昨晚与韩烽说过的攻打平安县城的计划告诉了一众军事干部。 事了,分配作战任务的时候,李云龙下令道:“这一次咱们不分主次,从东西南北四个门同时强攻,谁要是率先攻进平安县城,老子给他记大功。 南门,三营长四营长负责,西门,五营六营负责,至于东门,张大彪的一营和七营一部负责。” 命令到了这里,所有干部都静静地听着张,大彪却不满地站了起来,“团长,您这么分配作战任务,我就得为自己说句话了,北门的任务最艰巨,非我一营莫属!” 李云龙瞥了张大彪一眼:“这一次各处都在打援,咱们打县城的动作必须得快,北门我交给了二营长。” 这话一出,几个营长都有些困惑,大家都知道这二营多是新兵蛋子呀!北门的攻城任务最重,他们能行吗? 却唯独张大彪再无疑问地拍着脑门子笑道:“原来是这样,唉,你们瞧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我那一连长现在已经是二营长了,我还以为我那兄弟还在我的一营呢!” 干部们一起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又无不在心中感慨,这也就是韩营长,这要是换独立团的第二个人来,敢抢一营的主攻任务,张大彪非得摔帽子和他决斗不可。 小插曲过后,李云龙继续宣布自己的作战计划: 四个门同时强攻,部队攻进去之后你们谁也不要急着深入,先沿着城墙把敌人干掉,然后再往纵深了打,把敌人赶到包中心围圈里,彻底消灭…… 273 一锅粥的战局 ……独立团的军事干部们迅速开完作战会议,便各自领兵,趁着还没有放亮的夜色,向着平安县城方向急行军。 天刚刚麻麻亮的时候,战斗正式打响。 战斗一开始,平安县城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就打得如火如荼,炮弹像是不要钱了一样往城墙上砸,城墙下密密麻麻的部队将平安县城的四道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守城的日伪军在城墙上看的是头皮发麻,有的时候举着步枪都找不到准头,不知道该打哪个好了。 但战斗并没有从一开始就呈现一面倒,日军守城的兵力虽然只有独立团的五分之一,可是凭借着城墙的坚固和精良的装备,往往一个日军机枪手就可以成片成片地收割城下八路军战士的性命,手雷从城墙上往下扔,几乎可以当成迫击炮用,短短半个时辰时间,攻城战士们的伤亡已经近千人。 与此同时,围绕着平安县城方圆几十公里甚至上百公里范围内的打援战役也骤然爆发。 独立团负责打援的部队分散出去与地方武装结合之后,充分地执行李云龙的命令,为了阻止日军援军向平安县城方向开进,无论是炸铁路、毁公路,还是埋地雷、放巨石、挖陷阱……打援部队们是能想到什么法子就用什么法子。 日军方面,一者平安县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它被八路军占领,对于日军将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再加上有山本特工队这支精英王牌的存在,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爱将不闻不问。 平安县城刚刚被围攻,铺天盖地的援军像是蝗虫一般从四面八方想着平安县城方向疯狂逼近。 离了平安县城最近的县城是福安、潞阳、水泉、临州四处,这四处县城正巧围在平安县城的四周几十公里范围内,就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平安县城捧在正中间,平安县城被围攻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这四处县城,四处县城里的日军立马发兵支援。 可刚走在半路,就遭到了阻击。 福安的日军才踏出据点,谁知道可恶的八路军趁夜在据点外面埋满了地雷,十几个鬼子来不及反应就被炸得血肉模糊,工兵刚准备排雷,不远处伏击的八路军队伍又开始了骚扰…… 等到日军队伍好不容易排完了雷,一路上那打援的土八路军和地方武装就像是苍蝇一般,黏了日军一路,时不时地从日军身上咬下一大块儿肉来,福安的救援日军举步维艰,好不容易走完了路程的三分之一,却发现伤亡已经过半。 水泉的日军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路上不说是敌人偷袭的方式让人眼花缭乱,伏击战,地雷战,游击战,阵地战……,就是攻击的队伍也是五花八门,最开始的一批像是果军,紧接着又出现了一支穿的破破烂烂的队伍,鸟铳、火绳枪、光绪年间的土炮,战争像是一瞬间回到了上个年代,这无疑就是土八路了,他们甚至赶着几头牛,背上满身的鞭炮冲到日军队伍里,就算是一分一秒的拖延,加起来,那也是不短的时间。 好不容易从这些狙击中杀出来,水泉的日军本以为果军、八路军、地方民兵、甚至保安团都打过了,这回耳根子总该清静了吧? 谁知道黑云寨的土匪们竟是也凑起了热闹。 这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和二当家山猫子自从跟着韩烽干了一次日军中队之后,不仅是枪杆子硬起来了,就是腰杆子似乎也挺起来了,“咱黑云寨也是打鬼子的队伍!抗日的好汉,从今以后咱们只抢四种人,富人、鬼子、汉奸、不打鬼子的果军。绝对不抢三种人,八路、穷人、打鬼子的队伍”,黑云寨的寨规大变,这一次小鬼子路过黑云峰附近,他们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拉着寨子里的压箱底,好好的凑了把热闹。 战斗结束,土匪们对小鬼子可不讲什么人道,尸体扒得精光不说,别出心裁的山猫子还专门儿让手底下的喽罗们把鬼子的尸体摆成一个大大的“死”字。 接到消息的日军快要疯了,不可一世的天皇部队怎么像是丧家之犬一般,什么人都敢来踹上一脚了。 墙倒众人推,一股怎么也挡不住的颓势,悄然间在日军部队里蔓延着…… 就这么着了,离了平安县城最近的四处县城援军基本上宣告救援无望,焦急的筱冢义男又电令太原的守军派出一个联队坐火车迅速抵达平安县城支援,谁知道火车刚刚走了小半的路程,就发现铁轨不翼而飞。 作为铁三角的孔捷和丁伟的部队更是没有闲着,他们判断出这是李云龙捣的鬼之后,部队立马展开打援。 358团的楚云飞,那也是个精明的人物,同样判断出这是李云龙的部队在发疯的他,在了解到情况之后不仅在心里感慨,这李云龙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为了一个女人,整个晋西北都被他搅成一锅粥了,“可既然已经乱成这样,我楚某人不妨再添一把火,李云龙的人情,那可不是好得的。” ……城外的战斗打得是天昏地暗,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 平安县城伪军中队长苟霍哲的策反工作展开之后,他的部下原本还抱着张望的态度,可是这城外的战斗愈演愈烈,他们立马意识到八路军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这还了得,这个时候再不起义,等到八路军攻破了平安县城,落不下名声不说,小命儿都得丢掉。 于是就在苟霍哲暗中令下,他手底下的那支伪军队伍学着当年南昌起义军的样子,扯上一块儿红布在自己的胳臂上一绑,就在防守平安县城北门的日军背后开了枪…… 其他几支伪军队伍一看形势不对,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们竟是也学着模样,在胳膊上绑上红布条,加入到起义军队伍当中。 这一次不止是平安县城外乱了套,就是平安县城内部也开始乱成一锅粥了,平安县城的北门只是坚守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在城内伪军和城外八路军里应外合之下被攻破了。 韩烽端着一挺歪把子,带着队伍率先杀进城去。 与此同时,这北门一破,整个平安县城的防守就像是鸡蛋被打破了壳,东门西门南门相继告破,整个平安县城的防御彻底宣告破碎,四面八方的攻城部队迅速涌进平安县城…… 此时的八路军总部同样快炸开了锅,几个电台不停的发电报询问,电话也响个不停,可就是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次晋西北之乱…… 274 绝望的山本 ……山本一木怎么也不敢相信,将整个平安县城围得像铁桶一般的队伍居然是李云龙的手下,这报复来得太快了,他虽然偷袭陈家峪在先,可明明是掉入了陷阱,吃了大亏,整个山本特工队差点全军覆没,可是这李云龙的样子,怎么像是一条发疯的老狼,反倒是来找自己报仇了? 难不成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 山本有些抓狂,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性命,自然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在乎自己辛辛苦苦成立起来的这一支山本特工队,他在乎自己用心血浇铸出来的特种作战理论,现在却要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因为一个女人,葬送在这破旧的县城里吗? 平安县城的防御战是山本一木亲自指挥的,素来残暴的大队长浅野小村面临大兵压境平安县时,当时就慌了神,直接把指挥权交给了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的指挥能力的确属于一流,他将兵力合理的分布在东西南北四个门进行防守。 只是战斗一开始他就蒙了,敌人的兵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东西南北四个点居然全是主攻,他无法想象,这四面八方怎么突然涌现出这么多部队的。 可紧接着是更大的噩梦,四面来的援军居然全部被拦截了下来,虽然各地的援军援军像是疯了一般支援平安县城,各处的打援部队却同样像是疯了,死缠烂打,都不足以描述他们的战术。 山本一木曾亲自在城墙头观察过攻城的敌人,他发现这些敌人里面有很多穿着百姓的衣服,看来只是民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起初的时候山本一木这样想着。 然而战斗一开始山本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指挥着一线战斗的他总觉得眼前敌人的战法让他感到有些熟悉,等到攻城开始,敌人的炮火之凶猛更是出乎他的预料。 特别是北门,山本从望远镜里居然看到了两门迫击炮,城墙都险些被炮弹给炸开了。 紧接着,苟霍哲的皇协军中队的突然反水,以及群体效应之下,为了活命的更多的皇协军反水起义,更是让山本措手不及,北门在八路军和伪军起义军的里应外合之下被攻破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山本才意识到自己的危机,他一次一次的通话各方援军,甚至直接接电筱冢义男,只是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援军想要抵达平安县城,还需要他坚守更长的时间。” 可东西南北四处城门都已经被攻破,大势已去,就是山本一木又能做些什么呢? “撤退,向中央城楼撤离!”山本一木无奈中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残余的日军在独立团大军的包围下,像是沙子一般被聚拢在中央城楼的位置,山本一木同时吩咐自己的下属:“将那个农村女人严加看守”,他已经从这次事件之中分析出李云龙对自己女人的看重,既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女人率大军攻打平安县城,那么为了自己的女人放过他特工队一马,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秀芹成为了山本一木活命的最后筹码。 至于山本一木所说的中心城楼,其实就是平安县城中心位置处用砖瓦堆砌起来的一座古城楼,坚固的程度与平安县城的东西南北四处城门相比,远远不如,或许几炮炸下去,就可以将这城楼夷为平地。 好在这座城楼并不算小,足有三四层高,山本一木想的是将最后的兵力聚拢起来集中对付敌人,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而在这战火紧急,炮火纷飞的时刻,突击队们的营救计划也正在悄然进行着……苟霍哲的部下反水之后,却还剩下了不少的铁杆“皇协军”,特别是中队长苟霍哲,之前为了掩护浅野小村撤退,胳臂都中弹负伤。 浅野小村为之感动,患难见真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最后要命的时刻,居然还有这么些皇协军真心地追随自己,信任自然是要给予的,苟霍哲很快探查清楚,秀芹就关押在城楼二楼的一间屋子里,门口有两名特工队队员专门看守。 营救行动在独立团部队的“掩护”之下,秘密进行…… 掩护还在继续着,攻城大军将逃窜在中心城楼外的日伪军全部杀死之后,集合在中心城楼的位置,将中心城楼团团围困。 拿着望远镜的山本一木从顶楼上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他远远地望见躲在工事后的李云龙,李云龙抬头的那一眼,冰冷目光仿佛透过时空死死地盯住了着自己。 山本紧接着看到了韩烽的身影,在韩烽的身边,更是有一道让山本一木咬牙切齿的面孔——朱子明!就是这个家伙导致了山本特工队的惨剧! 为了吸引住山本这个老狐狸的注意力,韩烽当真是费尽心机,就连朱子明都搬了出来。 说起朱子明,朱子明向李云龙坦诚求罪之后,李云龙先是将朱子明一动臭骂,紧接着看在他将功赎罪的份上,决定等到政委赵刚伤好返回独立团之后,再讨论怎么处理他的问题。 毕竟那陈家峪一战,山本一木能够寻找到陈家峪的位置并进行偷袭,全靠朱子明的情报,虽然后来因为朱子明的叛变导致山本特工队掉入陷阱,损失惨重,可终究抓走了秀芹。 秀芹如今陷入危机,朱子明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所以朱子明此刻冒着被日军狙击手击毙的风险,也要在山本的面前露个脸,好叫山本因为愤怒而失去判断。 再说这座城楼只有一处正门和两处侧门,为了攻上城楼,张大彪组织了几次敢死队冲锋,都被守在城楼上的日军机枪火力击退。 李云龙一看,再这样打下去可不是办法,他扭过头来冲着韩烽吼道:“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老子还就不信了,炮弹炸不坏这些破砖烂瓦!” 韩烽一滞,神色古怪地摸了摸鼻子,指挥着几个战士将那门意大利炮向着前线工事推了过去。 其实说起用火炮,李云龙此刻的手底下至少也能组起一个炮连,不是战士们不知道用火炮轰击这砖瓦盖的城楼,战士们谁都知道秀清嫂子就在这城楼里呢!谁知道这一炮下去,会不会连秀芹嫂子一起给炸没了? 至于李云龙吼的这一嗓子,也是心里有数的,韩烽信誓旦旦地说一定可以救下秀芹,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秀琴的影子,这说明什么,秀芹很有可能还在炮楼日军手里。 那么让韩烽开炮,掌握时机,是最能保证秀芹的安全的…… (感谢第二位舵主我心依旧0708的大额打赏,以及单帝之眼、比你浪、恋上迷失夜等书友的打赏!谢谢!) 275 开炮 意大利炮一被拉上来,山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防御仗没法儿打了,砖石堆砌起来的中央城楼根本经不住这种大口径火炮的轰击。 远的不说,一颗炮弹落下来,他山本一木连同城楼的四楼,只怕都会在一瞬间变成碎片,任凭他山本一木如何厉害,也不过血肉之躯而已。 山本知道李云龙的耐心在渐渐的消逝了,他命令手下向敌人暂时投降,争取到片刻的停火时间。 一名伪军将竹竿的前头绑上白布,远远地伸出城楼摇晃了起来,整个战场随着这面白旗的摇晃,炮火哑然,喊杀声戛然而止,突然从喧闹中安静下来。 山本这个老家伙投降了! 城楼顶传来山本一木的喊话,翻译官大声地翻译着,这老鬼子害怕八路军的神枪手,只是时不时地露出半张脸来。 “李团长,久仰了,鄙人山本一木,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老实说,李团长你再一次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本来是冲着你的脑袋去了,没想到形势逆转,现在我的脑袋却放在了你的刀下了,我看到了你的重型火炮,我知道这场仗已经没法儿再打下去了,如果我再不投降,面临的只有死亡。” 李云龙冲着城楼上的山本一木回道:“山本,废话少说,有一句话你说的不错,你的脑袋如今在老子的手上,你要是屁话放完了,老子就要动手砍下你的脑袋了。” “李团长,何必如此着急,我的命现在在你的手上,你总该听我多说两句,为了表达我的诚意,鄙人会在咱们说话的时间里,带上你最想看到的妻子,我想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妻子的死活吧?” 韩烽注意到李云龙腮帮鼓起,分明是气的咬牙切齿:“好,老子答应你,山本,你我都是军人,你应该知道这战场形势多变,多一分钟我的部下就多一分危险,老子虽然在乎自己的老婆,可是老子更在乎的是自己手底下这帮兄弟和自己的信仰。 我们之间有恩怨,可是我答应你,你们投降之后,我会给你和你的手下战俘待遇。 三分钟,三分钟之后你们要是再不投降,老子就开炮了!” 面色仍旧冷酷的山本一木心中却有些慌乱,他连忙对手下道:“把那个农村女人给我带上来。” “山本,一分钟时间已经没有了,你还有两分钟时间考虑!”城楼下再次响起了李云龙的喊话。 山本一木压抑着心中焦急的等待中,两个特工队队员面色剧变中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报告……人,那个女人不见了!” 山本一木貌似冷静的面孔终于变得狰狞:“クソッ、どうして?(可恶,怎么会这样?)” “大佐,应该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皇协军中队长苟霍哲和他的十名手下都不见了踪影,看守那个女人的两个队员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屋子里只剩下那个女人的红袄,应该是伪装在皇协军队伍里逃掉了。” “八嘎!”山本震怒,震怒过后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慌乱,现在能够让特工队活命的最后筹码都丢掉了,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山本,你狗日的还有最后一分钟时间了,再不投降,老子就要开炮了。”城楼底下,李云龙给山本下达了最后的死亡通牒。 慢慢冷静下来的山本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对手下道:“快,立马找个女人堵上嘴巴,披散上头发,穿上那件红袄,然后把她给我拉到这里来。” 那名特工队队员一愣:“大佐,这里哪有什么女人?” 山本道:“咱们退守城楼的时候,你们不是顺手抓了几个百姓嘛!里面就有女人,快,立刻去办!” “是!” “李云龙阁下,何必如此着急,你的女人都还没有出现,你难道就不想见她最后一面吗?” 李云龙骂道:“山本,你少给老子拖延时间,我李云龙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老婆让弟兄们陷入险境,老子最后一次提醒你,你的时间快到了。” “李云龙阁下,你的女人已经被我带上来了!”山本一木的声音让李云龙的火气顿散,他定睛一看,还穿着结婚时那件红袄的秀芹被两个鬼子押上了城顶楼的开阔处,正对着自己一行。 这山本果然是个老狐狸,他发现秀芹被救走之后从慌乱中冷静下来思考,李云龙之所以没有立刻开炮,肯定是还没有得到自己的老婆已经被救走的消息,那么他完全可以另外找个女人蒙混过关,然后拖延时间。 魏和尚一见嫂子秀芹,瞪圆的眼睛恨不得生吞了山本,“团长,你再给我几分钟时间,我再组织一次敢死队,冲上去救嫂子。” 李云龙对于假秀芹毫无所知,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韩烽的营救计划失败了,可现在绝不是询问的时候,四周的打援部队虽然拖住了日军,可也只是时间问题,若是自己再耽搁,等到日军援兵一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凸起的喉结在李云龙的脖梗子上明显地上下滚动着,他坚毅的眸子一眨不眨,目光从秀芹的身上收回之后,很快化作一片坚决,“二营长,预备——” “团长,不能开炮啊,嫂子还在里面呢!”魏和尚揪住李云龙的裤脚,声泪俱下。 张大彪将帽子攥在手上,关节因为过度用力儿而有些发白,“团长,咱们得救嫂子呀!” 山本一木在怒吼:“李云龙,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要了吗?我不需要你饶恕我,只要你给我的特工队让开一条道路,我就放了你的女人,并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你。” “团长,俺要做你的女人……团长,外面冷,早点回来,俺等你!” “不可能,山本该死,山本特工队同样该死,所有的鬼子都得死!” 各种嘈杂的声音,敌人的,兄弟的,爱人的,自己的心声,一起回荡在李云龙的脑海,李云龙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了,他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僵硬,只有胸腔里那一股热血像是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 “时间已到,山本,你他娘的去死吧!二营长,开炮!” “开炮——” “开炮——” 李云龙一脚踹开和尚,铁骨铮铮地男儿放声嘶吼,坚毅的眸子很快化作一片血红,伴随着那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城楼的顶层化作碎片四溅,雄伟的身躯骤然间向着冰冷的大地倒塌…… “团长——”魏和尚流下了心痛苦涩的泪水! 张大彪将帽子一把摔在地上,举着刺刀疯了一般冲杀起来,“杀——” 战士们如潮水一般杀进城楼。 唯独开完炮的韩烽哭笑不得,他眼疾手快地搀扶住李云龙,随即心底猛地一颤,李云龙的身子如坠冰窟,铁打的男儿竟像是丢了七魂六魄,整个人的目光都是一片空洞。 团长李云龙对于秀芹的感情,平淡之中早已凝就刻骨铭心…… 韩烽知道再不能犹豫了,他冲着李云龙喊道:“团长,秀芹嫂子并没有死,她早就被大牛他们给救出去了!” 一语落地,李云龙原本空洞的目光瞬间回神…… 276 皆大欢喜 秀芹没有死? 众目睽睽之下,韩烽被李云龙、魏和尚、邢副团长一行死死地盯着,特别是李云龙,整个人的的目光快要将韩烽吃了一般,这个时候韩烽若是敢否定半个“不”字,估计李云龙都能气的从地上跳起来把韩烽给掐死。 张大彪还带着复仇的情绪在城楼里血战呢! 韩烽咽了口唾沫,道:“团长,副团长,和尚,你们别这么看着我!秀芹嫂子真的没死,刚才那城楼上的嫂子,估计就是鬼子或者是伪军假扮的,嫂子应该已经被大牛他们救走了。” 一向胆大的李云龙竟是不确定地问道:“三愣子,你小子说的都是真的?” 韩烽苦笑:“团长,打平安县之前,我可是用自己的脑袋担保过嫂子的安全的,我总不能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吧?” 李云龙的眼睛眯了眯:“你小子,那谁知道,就是你真的没救回你嫂子,老子还能真的枪毙你不成?你这三愣子,既然知道城楼上的不是秀芹,为啥不早点告诉老子?害得老子这一炮差点打出泪来。” “团长,我也是逐渐判断出来问题的!再加上之前的战局紧张,战士们作战情绪高涨,我哪有机会告诉你。” 魏和尚委屈道:“三哥,你说的晚不要紧,俺可是差点被团长给踹死!” 哈哈哈—— 大家正笑着,穿着伪军军服的周大牛一行带着救回的秀芹赶了过来。 秀芹此刻同样穿着伪军的衣服,衣服还算得体,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个二鬼子呢!她的脸上摸了些灰,李云龙还是第一眼就从人群中把她给找了出来。 失魂落魄的神情再显,只是这一次可不是因为剧痛,而是大喜,秀芹死里逃生,再见到爱人,哪里还能定的住,泪水夺眶而出,从大牛一行中冲出,一把抱住了李云龙……“团长,俺还以为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此刻的李云龙多么想狠狠地回应爱人一个拥抱啊!只是周围的小兔崽子们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呢!老李能顺了他们的意。 李云龙轻轻地拍着秀芹的后背,钢铁般的汉子柔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就好,秀芹啊……你把我这么一抱,还穿着伪军的衣服,别的同志离得远,要是看到了,还以为咱老李抱着哪个小白脸儿伪军亲热呢!嘿嘿,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不得说,他娘的独立团的李云龙好伪军小白脸儿这口呢! 旅长要是知道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只能狠下心来枪毙老子了!” “啐——”秀芹伸出舌头吐了吐,小女人的姿态在李云龙的面前转瞬即逝,她的胳臂不舍地从李云龙的身上放开,“团长,城楼里还有好些鬼子嘞!咱们快去帮忙吧!你给俺的枪让那个老鬼子给抢走了,俺得给它找回来。” 李云龙乐道:“就是一把破枪,打扫战场的时候战士们要是找到了,我再把它给你,要是找不到,我再重新送你一把,楼里没剩下几个鬼子了,大彪已经带人冲了进去,就让他杀个痛快吧!一会儿等他从城楼里出来,看到他嫂子还好好的活着,一准儿得高兴地蹦起来。 秀芹啊!鬼子没有对你用刑吧?” 秀芹得意道:“没有,用刑也没用,再说俺早就想明白了,他们还得留着俺从俺丈夫手里活命呢! 不过俺早就下定了决心,话俺都想好了,俺男人为了俺都敢打一座县城,俺这辈子是嫁了好男人了,知足了,俺不能因为自己让同志们牺牲,要是鬼子拿俺威胁团长,俺就从这城楼上跳下去!宁死也不会投降的!” “好样的!”李云龙再也忍不住了,能娶到这样的老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一把拽回秀芹,再不顾什么笑话不笑话,狠狠地抱紧了…… 城楼里的战斗彻底结束,鬼子是宁死不投降的,全部战死,伪军可就没有这份军人的勇气了,许多举着手从城楼里走了出来。 双目通红地张大彪手里攥着最后几缕碎布,从城楼的正门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来,那是秀芹嫂子最后的遗物,嫂子结婚时穿的红袄的一角。 只是刚出大门张大彪就傻眼了,团长怎么抱个伪军亲热起来了?奶奶的,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走进一看,张大彪愣住了,咦?这不是秀芹嫂子吗?张大彪可不傻,他紧接着看到旁边韩烽的笑,顿时就明白了,有自己这位兄弟在,秀芹嫂子一准儿是早就被救出来了。 李云龙和老婆抱完,回过头望见张大彪,“大彪,敌人都清理干净了?” “报告团长,几十个鬼子都杀了个干净,就是这些伪军投降的太快,没有杀的痛快。” 李云龙点了点头,“我说大彪,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哦——”张大彪随手把碎布一扔,笑道:“我还以为嫂子没了呢!顺便给团长拿点儿遗物,咳咳,原来嫂子早就被救出来了!团长,您之前的戏演得真像!我都一点没看出来,兄弟们一心给嫂子报仇,都快杀疯了!” 李云龙黑着脸道:“老子也是开完了炮才知道你嫂子被救出来了……少废话,立刻清扫战场,准备撤退。” “是!” 打扫战场的时候,韩烽对李云龙说道:“团长,我觉得咱们未必需要撤出平安县城,日军的增援部队多半是为了山本特工队而来,至于平安县城,一旦被咱们攻取,我想鬼子不会再花费大力气把它重新夺回去。” 李云龙道:“你小子说的有道理,这平安县城易守难攻,可是比陈家峪好多了,老子既然打进来,怎么可能再轻易让给日本人,就是接手,也得咱们总部里的人马来。 我独立团现在可有足足八个营的人马,鬼子想一口吃掉我们,至少也得派上一个旅团来,鬼子这些年一天不如一天,他们从哪儿调集这么多兵力过来? 一个旅团就为了夺一座县城,小鬼子也不会干这样亏本儿的买卖的。” “和尚,去告诉张大彪,不用撤退了,打扫完战场就地进行防御工作。”李云龙下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日军各地援兵果然像是韩烽所说,在接到平安县城被攻破的消息之后,大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却…… (上一章,用百姓替换秀芹的情节已经改动,换作用伪军替换秀芹,我当然清楚革命者的纯粹性,可是试想,难道城楼上绑的是一名百姓,李云龙就不能开炮了吗?那山本一木为何不直接把全城的百姓都抓起来,然后威胁李云龙他的山本特工队一马呢?那个时候李云龙又该如何选择呢?) 277 戏称 平安县城战役让李云龙名声大噪,让这个从苍云岭战役展露锋芒,再到李家坡战斗一战成名的李云龙的名气推送到了巅峰。 整个晋西北谁不知道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大名。 这样的结果不只是出乎了各方的意料,甚至是出乎了始作俑者,李云龙本人的意料。 谁能够想到,独立团只是因为团长李云龙的老婆被抓到了平安县城,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怒之下举团攻打县城,得到的积极影响却是意义深远的,这种意义深远甚至让人不敢置信,这场战役的导替李云龙求情呢!” “这臭小子有这么大面子?” 政委道:“是这场战役打得好,李云龙那小子自己给自己挣足了面子啊!哈哈哈哈——” 临了,总部的确没有理由拿李云龙怎么样。 说人家没有请示上级就攻打县城吧!李云龙多少也算是总部指挥室里的名人了,这一闹清楚才知道,原来是那小子的老婆给人抓到了县城里了。 老总更是乐道:“我说呢,李云龙这小子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儿了,头一回娶上老婆,那还不得跟宝贝似的捂在手里头,哪能这么容易给鬼子杀了。” 更何况这一战的成果各方面有目共睹,李云龙虽然犯了纪律问题,却也立了大功。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枪毙那小子吧?先不说好多首长都护着这小子,就是这小子这块儿打仗的材料,也不能这么就浪费了。 至于表扬?那就更别提了,老总早对李云龙这家伙下过结论:这小子就不能表扬,你一表扬他,他一准儿又给你出乱子。 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就来个功过相抵,不升不降吧! 278 改变 总部的命令传达到独立团的时候,李云龙正在和三愣子喝酒,这两个酒鬼一遇到一起那可了不得,不止是喝的量多,喝的花样也多,再加上刚刚打了胜仗,秀芹也给救了下来,李云龙的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微微带着醉意的李云龙正在和韩烽打赌。 韩烽先前给李云龙表演,用左手拿着筷子夹花生米吃,这样的事情对于常年习惯于用右手夹菜的右撇子来说可并不容易,韩烽对李云龙说:“团长,你要是能在十秒钟之内拿左手夹上一颗花生米放到嘴里,我就自罚三杯。” 李云龙当时就乐了:“你小子瞧不起我是吧!好,老子就跟你打这个赌,我要是做不到,那我就自罚三杯。” “嘿嘿,团长,那咱们一言为定!” 打赌开始,韩烽开始计数,一点也不留情面。 “10、9、8……” 足足三秒钟过去,李云龙刚刚用右手把左手拿着的筷子的筷头对齐,正尝试着去夹起一颗花生米,只是他挑中的这颗花生米又圆又滑溜,怎么也夹不起来,“6、5、4……” “报告,总部来文件了!”门外通讯员的声音忽然传来。 韩烽的计数却没有任何的停顿:“3、2、1……嘿嘿,团长,你输了。” 李云龙一把把筷子按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不乐意道:“你小子的数数的太快了,这才五秒钟过去,你怎么就数完十个数了?” 韩烽道:“团长,你可不兴耍赖呀!我可不会数错,每秒钟就只数一个数,你平日里使惯了右手,现在知道,左手拿筷子吃饭可没有那么容易吧?” 李云龙道:“少扯蛋,这能赖我吗?要不是我挑中的那颗花生儿太圆,老子早就把那颗花生米给放到嘴里了。” “哈哈,团长,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买,你可得愿赌服输啊!” “放屁,老子没有输,这能怪我吗?要怪就怪……门口儿那个不长眼的,你给老子滚进来。” 通讯兵委屈地走了进来:“团长,师部来文件了!” 李云龙道:“来文件就来文件了呗,你小子在门口嚷嚷个不停,害老子输掉了比赛,我还得自罚三杯,要不你小子替我喝?” 通讯兵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团长,我可不会喝酒,再说我要是喝了酒回去,班长一准得骂我。” “去吧去吧!把文件扔这儿就行了。”李云龙不耐烦地挥挥手。 “三愣子,我愿赌服输,你看好了!”李云龙说着拿着土窑里烧出的小酒杯,连喝了三杯,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喝完还把杯底抽起来倒一倒,表示自己喝了个干净。 韩烽拿起文件,却并没有拆开,他笑道:“团长,我估摸着这文件里是总部决定怎么处理你这次私自出兵攻打平安县城的事儿呢!你就不关心关心?” 李云龙不以为意道:“老子既然敢打平安县城,就没有在乎过后果,师长决定怎么处置我,那也得等老子把酒喝完再说。” 韩烽笑道:“团长,要不我替你看看?” “看吧看吧,反正老赵走后,他教我认的字儿也差不多忘完了,这会儿你就是把文件放在老子面前,它认得我李云龙,我李云龙却不认得它。” 韩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拆开文件看了一遍,果然如同自己所料,可是就在李云龙装作不在意,又目光里满是紧张和期待的情况下,韩烽却是对文件里的内容只口不提。 “团长,来,咱们接着喝酒。” 李云龙脸一黑,“你小子,你要是不拆开文件,我还能和你喝下去,现在你把文件都打开了,内容也看了,却不告诉我,要接着和我喝酒,故意吊我胃口是吧?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 韩烽道:“哪儿能啊!我想和团长接着喝酒,是觉得总部对您的处理不公呢!” 李云龙一怔:“总部说什么了?” 韩烽道:“总部说您这次攻打平安县城,虽然有大过,却也有大功,所以功过相抵,职位不升不降,还是做独立团的团长。” 李云龙听了这话却是大喜:“他娘的,师长还是够意思啊!老子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团长,你就不可惜打下平安县的功劳?” 李云龙道:“可惜什么,老子打仗从来就不是为了立什么战功,咱老李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杀鬼子图个痛快!” 韩烽顿时心中了然,对于李云龙这样的革命者来说,虽然没什么文化,说话更是满口脏字,可心中那份大义与民族气节却是清晰分明,这是有血性的汉子,铁血的军人,他们随时做好了为革命事业努力与牺牲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 只是对于李云龙这样没有什么文化的中底层将领来说,思想上又难免有狭隘之处。 比方说在李云龙的心中,或许觉得能够当个独立团的团长,整日里骂骂这个,说说那个,打打小鬼子图个快活,生活也挺好,他的心底甚至有些希望,小鬼子可以多坚持几年,不然等到战争结束,李云龙自己都有些发愁,自己还能去做些什么呢? 从这方面讲政委赵刚的觉悟要超出李云龙很多,赵刚总是从全中华全民族的角度上去思虑问题,他大有一种范仲淹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胸襟。 说到这里,李云龙忽然想起了老搭档,他对韩烽道:“三愣子,老赵的伤也不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现在团里也没什么事儿,咱俩抽时间一块儿去看看吧!” “是!我也早就想去看看政委了!” “那就明天一大早吧,你过来找我,咱俩一块儿去军区医院。” “是!” 次日一早,李云龙和韩烽果然结伴而行,各自骑了一匹骏马,就向着军区医院出发了。 走在路上,李云龙突然对韩烽道:“三愣子,还真有你的,打平安县城这个主意真不错,你嫂子也是你救下来的,要我说你小子的分析能力还真是厉害,这平安县城打下来一直过了十几天,我才知道咱们这一仗真是立了大功了,可你怎么一早就知道,打完了平安县城师长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难不成你小子一早就算好了所有事儿?” 韩烽一边策马,一边道:“团长。您可太瞧得起我了,我哪有这么厉害,我要是早知道打平安县城能有这么大的战略意义,我早就劝您……不,是自己就去攻打平安县城了。” 李云龙乐道:“你小子还真适合我胃口,你知道丁伟那小子怎么评价老子的吗?” “不清楚!”韩烽摇头。 李云龙道:“给李云龙一个师,他小子就敢打太原,这世上就没有李云龙那小子不敢干的事儿。 可是遇到了你小子,老子才发现,你小子敢干的是老子想都想不到的事儿!” 说完李云龙猛地策马,一骑绝尘,把韩烽暂时甩在了身后。 韩烽望着李云龙远去的背影发愣,能够得到李云龙的夸赞,这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情啊!而远去的那道身影,那是多么令人敬佩的兄长啊! 韩烽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既然来到这里,可以改变柱子,虎子,和尚等人的命运,那么这位令人敬爱的兄长,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拼了性命地改变呢…… 279 探望赵刚的插曲 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医院在根据地的腹地,韩烽和李云龙骑着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终于赶到医院。 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占地几公顷的地方白色的绷带和纱布随风飘扬,整个医院的上空少了几分铁血之旅的血腥,多了几分恬静和安详。 还隔得老远,李云龙就率先下了马:“三愣子,我看咱们就把马拴在这儿呢!医院里受伤的同志需要休息,咱们要是骑着马进去可不太好,一会儿你小子注意点儿形象,别随口就骂骂咧咧的,影响素质,给老子丢人!” 李云龙说着,丢下韩烽,自己就往医院里面钻。 韩烽:…… 好不容易赶上去,韩烽听到李云龙说道:“他娘的,这医院是个好地方啊!可惜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大大小小的伤落下不少,嘿,还真他娘没来过医院,为啥呢?阎王老子可不敢收咱老李呢!” 韩烽:…… 他忽然觉得吹牛的本事,自己还得向李云龙学着点儿。 医院门口,两个警卫拦住了李云龙:“同志,你们找什么人?” 李云龙道:“我是来探望病人的,我找独立团政委赵刚,他前一段时间才被送到这里。” 警卫道:“那你们进去吧!找人的话路上遇到护士问一下,她们会告诉你病人的情况。” “哈哈,多谢!多谢!”心情不错的李云龙当了回礼貌人。 两个人接着往医院里边走,很快遇到了一名年轻的护士,李云龙道:“这个小护士长得不错,三愣子,你去问问情况,看看老赵在哪儿呢?” 韩烽闻言跑了过去,叫住了那名女护士,笑着问道:“护士同志,请问独立团的赵刚赵政委在哪间病房里?” 田雨愣了愣,抬起头一看,一个傻大个儿正冲着自己笑的灿烂,她回答道:“你们是来探望赵政委的?” “没错没错!”韩烽把田雨引荐到李云龙的面前,“这个是我团长,护士同志,我们不熟悉医院的病房位置,能否麻烦你给我们带一下路?” 田雨向李云龙敬礼:“首长好,我叫田雨,您可以叫我小田,我这会儿刚好护理完几个病人,又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带你们过去一趟吧!” 李云龙点了点头,心里只觉得这个小护士很是耐看,他甚至一瞬间在心底打起主意,三愣子这小子还没成家呢,自己这做兄长的是不是给他们撮合撮合。 一扭头,李云龙却发现一向精明的三愣子这会儿还真是像傻子一般,直勾勾的望着人家小护士。 “有门儿!”李云龙乐了,一巴掌拍在韩烽的肩膀上,“你这臭小子看什么看?见了好看的女同志就走不动道儿了?” 田雨捂着嘴巴直乐,从韩烽身上那斑斑血迹,她十分确信这位年轻的战士肯定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他只是觉得有趣,这样一个杀鬼子恐怕都不会眨眼睛的铁血战士,此刻见着自己居然和傻了,愣了一般,连眼睛都不会转圈了。 田雨知道自己生的好看的些,平日里出入医院的战士们难免多看她几眼,却都是偷偷的看,哪里会像今天这个年轻的战士一般,直愣愣的盯着她看,毕竟只是一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田雨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 此刻的韩烽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眼前这个年轻的小护士居然就是田雨,看着风轻云淡,继续带头向前走的李云龙,韩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团长啊团长,我是不想看着悲剧发生才救下了秀芹嫂子,我也认为秀芹嫂子更加的适合你的性格和脾气,只是这时代是不允许一夫两妻制的,不然你眼前这位将来的老婆,我也一并塞给你了。 田雨嫂子,哦不,妹子,对不住了,对于你这样的小女生来说,李云龙可不是个好丈夫,会让你担负起不该承受的悲惨,既然命运轨迹已经改变,你就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找一个能够让你幸福的人过下去吧! “团长,护士同志,你们等等我。” 李云龙回头乐道:“我说三愣子,老子才发现,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呢?” 韩烽道:“团长,您就别骂我了,病房已经到了,赵政委还在里边等着咱呢!” 李云龙想了想,对田雨道:“小田同志啊!多谢你一路领着我们过来,要不一起进病房里休息休息吧?” 田雨的笑容总是很甜蜜,令这里每一位受伤的战士感觉格外的亲切,她笑道:“好啊!这个病房里的病人比较多,也不知道郑姐忙不忙得过来,我正好帮帮她。” 三人说着正要进去,突然听到病房里传来赵刚的声音:“小郑,麻烦你了。” “赵政委,您总是这么客气,要我说您这样的文化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您是我的领导,我护理您也是应该的,您还总是跟我道谢呢!” “哈哈,习惯了,不过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也会骂人的,而且骂起人来那话还很难听。” “是从部队里学的吧?学校里可学不到骂人的话。” “是啊!是从部队身上学的,准确说是从一个人身上学来的坏毛病。” “是李云龙团长吧?” “你听说过他?” “那是,他的大名可响了,我们医院里的护士都听说过他,听说他的眼睛瞪起来像铜铃,嗓子大的像老虎,手底下更是有一个叫什么韩疯子的战士,那战士长了三个脑袋六只手,愣是拿着六把大刀追着一个日军大队满山的跑呢!” 原本听到有人编排自己的李云龙还有些不乐意,可是紧接着听到护士小郑对韩风的描述,李云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一笑立马把四面八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他连忙又收敛了几分。 “老赵,老子来看你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李云龙推开病房的门帘,大步跨了进去,韩烽跟着田雨紧随其后进了病房。 赵刚大为惊喜,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待李云龙和韩烽,反而是笑着对护士小郑道:“呢,那大脑袋的就是李云龙,你看他瞪起眼睛来是不是像铜铃一样?还有那大嗓门儿,和老虎估计也没差多少。” 小郑羞涩地笑了起来,田雨则是瞪大了眼睛望着李云龙,他没有想到这个粗犷的汉子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李团长呢! 赵刚接着道:“还有这大脑袋身边这位,就是你口中的韩疯子了,这位同志可了不得,打仗的本事相当厉害,一身武艺七八个鬼子近不了身!你们瞧瞧,他是不是三个脑袋六只手。” 韩烽:…… 280 论题 田雨正是容易春心萌动的年龄,特别是对于抗日中的战斗英雄,她向来仰慕不已,她大为惊喜,随便帮着引路的两个同志,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李云龙,另一个竟是颇具有传奇色彩的韩疯子同志。 作为女性,特别是刚满18岁,田雨的年龄显然不适合和男人一样成为在一线战斗的猛士。 她们这些平日里除了照顾病人就是护理病患的护士,无聊的时候自然就喜欢和伤兵聊两句,对于前线战斗的情况,她们多半是从这些伤员口中得知。 田雨碰巧照顾过一个独立团的战士,对于李云龙和韩烽她并不陌生,她甚至听说韩烽同志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八九个鬼子,这样的新兵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此刻赵刚介绍完李云龙和韩烽的身份,护士小郑和田雨都在仰慕中有些发愣,最后还是护士小郑率先反应过来,她拉了一把田雨:“小田,李团长他们估计还要和赵政委叙旧呢,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其他病房里还有一些伤员,你跟着我帮忙护理一下吧!” “啊嗯好好的!”田雨回过神,跟着小郑出了病房,韩烽目送着她离开。 李云龙乐道:“老赵,这次见到你,老子真是太高兴了。” 赵刚道:“老李,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李云龙道:“说来你不信,让我高兴的有三件事,这第一件事儿或许你也听说了,老子把平安县城打下来了,秀芹也救回来了。 这第二件事儿嘛!三愣子这小子说的一点没错,你老赵哪儿是命短的人,你是不知道,当时你肠子都快被打烂了,老子心想,得,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政委了,现在却要被阎王爷给收走了,你说咱老李能不找个地方痛苦一场吗? 可是咱今儿个来一看,嘿嘿,你老赵不但跟个没事人一样,居然还和年轻的小护士聊起天来了,老子估计啊!我和三愣子要是再晚来几天,你狗日的没准儿连老婆都有了。” 哈哈哈—— 赵刚大笑着骂道:“老李,这么久没见你还是没个正形儿,那这第三件事儿呢?” 李云龙乐道:“这第三件事儿就更值得一说了,就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她看三愣子的眼神儿,老赵你注意到没?嘿嘿,三愣子这小子好福气啊!跟着老子来趟医院,这美得像是一朵花儿似的媳妇儿也有着落了。” 韩烽:…… 打死他他也没有想过此事,谁能想到,作为田雨未来的丈夫,李云龙竟是一个劲儿地把自己未来的婆娘往他身上塞呢?“团长啊团长,我是不是不应该救下秀芹嫂子呢?”韩烽的脑壳儿有些疼。 玩笑过后三个人开始谈论正题,提到叛徒朱子明,赵刚十分意外,“谁能想到这朱干事居然被鬼子给策反了,幸好小韩同志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呢!” 李云龙道:“朱子明已经向我坦白错误了,我把他留在独立团,等你回了团里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理他的事情。” 赵刚感慨了两句,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革命的这条道路上咱们的同志中总难避免的有一些意志力不够坚定的,这些也未必就全怪他们,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一定要时刻警觉,及时发现。” 三人又谈论起平安县城战役,赵刚对此战役十分肯定,只是肯定过后又颇有些感叹:“老李,你想过没有,要是我没有受伤来医院,这一战我肯定会阻止你。” 李云龙道:“我知道,我和三愣子聊天的时候还在庆幸,幸好你老赵不在,要不然又该打老子的小报告儿了。” 赵刚哭笑不得,思索了一阵,郑重道:“老李,在受伤住院的这段日子里我其实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到底是乖孩子好还是坏孩子好的问题。 比如你老李就是归于坏孩子的一类,容易犯下组织纪律问题,可是这坏孩子能带兵啊,什么部队到了你老李的手里都会变得嗷嗷叫,比如这场平安县城战役也只有像老李你这样的坏孩子才能打出这般精彩。 而我就像是那好孩子,如果你把独立团交给我带,我会让独立团成为一个模范团,一切行动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可是这样的部队有什么战斗力呢?战士们不再像是一群嗷嗷叫着野狼,反倒是像一群绵羊,可我们的敌人都是猛虎啊! 不仅如此,我见过很多的部队,部队也是有军魂的,当所有的士兵站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无形之中的气势扑面而来,那就是队伍的军魂,为此有的部队精神矍铄,神采奕奕,有的部队则是死气沉沉,毫无生气,于是在战斗的时候,前者部队可以嗷嗷叫着发起冲锋,战死到最后一兵一卒,战斗力之强悍往往会令敌人震撼,后者部队则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我发现一支队伍的军魂往往是由军事长官的性格决定的,比如你李云龙蛮横,爱骂人,时间一长,你会发现你整支独立团的队伍与其他队伍相比都有这个性格。 这并不是一个小问题,我们需要服从指挥,听从命令的队伍,可是同时我们也需要战斗力强悍的队伍,然而这两者之间分明是处在对立面。” 李云龙道:“老赵,你说的对,这就好比一个家庭,如果全是好孩子,那容易受人欺负,可要全是坏孩子,父母管起来就会头疼。” 赵刚道:“的确如此,那么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赵刚在思虑中抬头,他忽然发现韩烽的神情一如始终的平静,赵刚笑问道:“小韩同志,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韩烽笑道:“团长,政委,我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压根儿就不存在。那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其实本来就是由天生的性格外加上周围的环境导致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一个家庭里的孩子要是多了,你根本没法保证他全是好孩子,也根本没法保证他全是坏孩子。 这和部队里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容易犯纪律问题可打仗厉害的将领那是有的,从不犯纪律问题,打仗却中规中矩,带出的兵也没有什么突出战斗力的将领,这同样是有的,甚至是绝大多数。 这两者本来也没有什么矛盾,好孩子和坏孩子基本上是相辅相成着存在的。 正如咱们团长,作为坏孩子的代表,他的存在是合理的,而那些好孩子的存在同样也是合理的,这些其实都并不重要,因为无论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其实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保家卫国,把鬼子赶出中国。 从这个大局出发,好孩子和坏孩子既然无法统一,可只要最终使的劲儿是在同一个方向,那有什么关系呢?” 281和尚送信 ……韩烽的话让赵刚陷入了思考,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由得感慨:“小韩同志的见解很到位,你说的对,无论是坏孩子还是好孩子,既然无法统一、改变,他们只要劲儿是往一处使的,那就都应该存在,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的去寻求一个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解决办法呢?” 李云龙忽然问道:“老赵,那你说这三愣子到底是好孩子还是坏孩子?” 韩烽一怔,赵刚望着韩烽笑道:“小韩同志啊,他不是坏孩子……也不是好孩子,若是非要下个定义,他是一个聪明孩子。” 韩烽和李云龙从医院离开的时候,一路上他都在想赵刚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可从来就没有把赵刚当作一个简简单单的儒雅大学生看待,聪明孩子?难道赵刚是在向他暗示着什么? “我说三愣子,你低着头寻思啥呢?不会还在想人家小姑娘吧?” 韩烽:…… 团长,我真没有惦记你未来的老婆,哦,现在看来田雨应该不会再成为你的老婆了。 两人返回团部之后,韩烽请了个假,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回到了韩家村,找到了自己的老爹韩老爹。 身体的记忆带给韩风格外的亲切,见了面韩烽没有犹豫,直接跪倒在老人的面前,“爹,孩儿不孝,孩儿回来看您了!” 韩老爹比韩烽想象的要苍老的多,农村庄稼户,风吹日晒外加上格外的体力劳动,使他们的饱经风霜的面容远大于实际年龄,虽然只有不到50岁,身体却单薄的像个花甲老人。 韩老爹见了韩烽,只是拉着手使劲儿的哭,等哭够了,看到韩烽手上提的大包小包的礼物,泪痕尚且挂在脸上,又开始不停的笑。 好不容易平定了情绪,韩老爹拍着韩烽的肩膀道:“额滴娃儿嘞,长壮实了,也懂事了,知道回来看老爹了,上次你部队里的首长来看我。说是你的脑子如今也好使了,不像以前那么傻了,额今儿个瞅着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嘞! 听说你这龟孙儿还立了战功?如今当了军官嘞?” “是是!”韩烽除了一个劲儿傻笑着点头,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不容易两人寒暄完,韩老爹拉着韩烽的手就往家赶,破旧的房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因为一场风雨而坍塌,进了屋,韩老爹拉着韩烽问长问短,还非要韩烽把衣服脱个精光,到处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伤害。 终于忙活完,韩老爹这才放下心来:“额滴龟孙嘞,一个胳膊腿儿也没少,不耽搁给咱老韩家传宗接代了呢!”紧接着又感慨:“部队里就是好啊,额的儿子如今真不傻了,以前老爹问你话的时候都支支吾吾的,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这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韩烽终于又步入正题:“老爹,我部队上的首长都来问你啥了?” 韩老爹道:“哦,就是问问家里的情况啊,粮食够不够吃,日子过得咋样,然后就是问你的事情,他们说你立了大功,是部队的人才,又会功夫,枪法又准,第一次上战场就要杀了八九个鬼子呢!” “老爹,那你是怎么说的?” 韩老爹道:“那还有啥说的,额就说了,那不可能是额那龟儿子,额的龟儿子什么样,做老子的心里有数,可是我们接着一聊,老爹发现那还真是你! 他们就奇怪了,问额知不知道你的情况,额说额哪知道呀!额那小子送到八路军之前傻着嘞。” 韩烽哭笑不得道:“有个事儿我不是告诉过你嘛!我小的时候有个算命先生给我算过命,只要去部队里磨练磨练,脑子就不笨了,就能开窍了,人家算命先生说了,你儿子是个后生的天才嘞!” “天才?就你?你跟额说过这事儿?” “早说过好多次了呢!老爹你不会忘记了吧?” “额想想额想想,你别打岔。”韩老爹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一拍脑门子,道:“额想起来了,是有这事儿嘞!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这次额们真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儿,额这龟孙儿出息了!” 韩烽在韩老爹家里住了整整一天,给韩老爹做了饭洗了脚也干了农活,临行的时候韩烽对韩老爹道:“老爹,要是再有人问我的情况,你就把我小时候算过命的事儿告诉他。” 韩老爹点了点头,凑在要走的韩烽的耳边说道:“额的儿,你放心好了,额知道这事儿……搞不好要杀头嘞!” 韩老爹缩了缩脖子,挥手和韩烽告别,“去了部队乖乖的,不用操心家里,不用操心了额,好好地杀鬼子吧!”转身离去。 韩烽一直目送着韩老爹的身影从遥远的田埂子上慢慢消失,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老爹或许也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物,真叫人琢磨不透呢! 房子是在不能住了,韩烽打定了主意,等回到独立团之后,叫上大牛几个帮忙,给韩老爹的房子重新修葺一下。 韩烽返回独立团的时候刚好遇到魏和尚,和尚走的匆忙,韩烽疑惑地拦住他道:“走这么急干什么去?” 魏和尚道:“哦三哥呀!通讯员都不在,团长让俺送一封信去师部。” 韩烽点了点头,正要走开,忽然想到什么,他一把拉住即将离开的魏和尚,魏和尚吓了一跳:“三哥,还有啥事儿?” 韩烽的神色是魏和尚从没有见过的郑重,他缓缓道:“和尚,我接下来说的话你给我记清楚了,你这一路上孤身一人,指不定就会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小心为上。” 魏和尚不以为意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俺能出什么事儿啊?” 韩烽呵斥道:“你乐什么乐?我知道你和尚厉害,三五个人近不得身,可是你听我的话就对了,明天易躲,暗箭难防,那黑云峰一带土匪不少,你要是遇到了可千万不要动手杀人,你告诉他们,你是他们大军师的兄弟,不会为难你的,这句话你一定要给我记好了,你要是不说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魏和尚一怔,点了点头,“中,三哥是为了俺好,俺听你的。” 说着魏和尚骑着一匹新缴获的白马,策马扬鞭而去。 韩烽望着魏和尚的背影感慨:“和尚啊和尚,我已经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小子可别出事儿了。” …… (第234章高明的对策中,独立连的一排长是史文才,我错写成了胡成文,胡成文早已经在关东军一战中牺牲,只剩下了一副破损的眼镜儿,特此说明!后面会联系责编修改!) 282 心惊肉跳 入目苍凉的黑云峰,植被稀疏,大片赤落落的岩石镶嵌其上,整座山峰山势险峻,陡峭多崖,最危险俊的主峰处从上到下裂开一道的裂缝,裂缝宽有四五米,若是站在裂缝下向上仰望,直耸入云的山峰似乎都向着自己倾倒了过来,这是一处兵家险地。 而就在这一座黑云峰上,盘踞多年的黑云寨就坐落在其中。 这是一群土匪,说来也是,这黑云峰光秃秃一片,人要是住在上面,除了当土匪打家劫舍度日子之外,还真是别无他法,否则就只有被活活饿死。 可就算是打家劫舍,黑云寨的土匪们过的日子也未必富庶,顶多算是饿不死,好歹还会寻个穷开心: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绿林好汉,替天行道,好不自在。 然而这几天黑云寨的好汉们过得可并不算快活,一股沉闷的氛围压抑在整个黑云寨上空。 前几日八路军新二团团长孔捷向黑云寨寨主谢宝庆透露出收编的意思,孔捷准备建一个新二团独立大队,让谢宝庆担任大队长。 为此,黑云寨上下展开了讨论,最终谢宝庆给出的回复是:“参加八路军可以,但我们黑云寨也是抗日的队伍,前些日子你们八路军攻打平安县城,我们还出力干掉了一队鬼子。 我们全体上下只认大军师,只要大军师亲自来,让我们跟着他干,我们就同意参加八路军。” 孔捷当时就纳了闷儿了,大军师?自己堂堂一个新二团团长的面子,还没有这些土匪口中的大军师面子大不成? “你们口中的大军师是什么人?” 山猫子梁二虎道:“我们我们家大军师现在是独立团二营长,手底下管着1000多号儿队伍呢!” 孔捷乐了:“你说的是韩疯子同志吧!他就是一个营长,你们跟着他干可给不了你们独立大队大队长的位置。” 山猫子道:“我们不管这些,我们只认大军师,军师比你厉害多了!” 孔捷笑道:“这个我得承认,疯子同志打仗的确厉害。” 谢宝庆也表态道:“孔孔团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军师是我们的兄弟,我们黑云寨要是参加八路军,必须跟着兄弟混。” 孔捷没招儿了,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们,我去找韩疯子同志,让他出面。” 只是这话才答应下来,一想到今后参加八路军之后,这八路军规矩多,再也不能大碗吃肉大碗喝酒,随便玩女人,不少过惯了土匪日子的家伙们颇有些烦闷,而二当家山猫子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解除这股烦闷,山猫子决定趁着参加八路军之前再干它几票快活快活,顺便把腰包挣足,“鬼知道以后参加了八路军,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吆!” 山猫子正和几个兄弟在相互抱怨着这以后当八路军的日子难熬,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从空旷的山崖那边隐隐飘来,一个喽啰激动道:“二当家,买卖来了!” 山猫子大喜,抬头一看,一匹白马从远处的地平线极速飞驰而来,白马的主人是个青年,看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儿。 喽啰道:“二当家的,看这人穿的衣服像是八路军,咱还干不干这票?” 山猫子一愣,他突然回想起韩烽临走时对他说过的话语。“干,为什么不干?咱也干不了几票,管他谁是谁呢!只是一会儿谁也不许给老子开枪,老子答应过军师,绝对不能杀八路。” “是!” 和尚的马术不错,骑的又是新缴获的骏马,骑的正快活,一条绊马索忽然从几乎一种颜色的地面上横了起来,白马来不及反应,屈了双腿直接栽倒,和尚被马匹摔倒的这股巨力直接甩了出去,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和尚顺势在地上打了个空翻,卸掉这股巨大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躲在暗中的山猫子暗自喝彩,好厉害的身手,这要是一般人,光是这绊马索,就可以让他摔个半死。 做出这一套动作的同时,和尚的两只手同时向自己腰上别着的两把枪抹去,那是李云龙专门配给他的足有二十响的驳壳枪,只要掏出这把枪和尚瞬间就可以干掉周围的敌人。 只是这些土匪做惯了这种勾当,早在和尚拔出驳壳枪之前,几个土匪就已经把枪顶在了和尚的脑袋上。 魏和尚的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兄弟,有话好说,不就是要钱吗?我这儿还有几块大洋,不过在给你们钱之前,我还想问你们一句。” 喽啰道:“等了半天,原来是个穷鬼,才几块大洋,你有什么屁话赶紧问。” 魏和尚回想起韩烽的交代,若不是因为此,他方才就准备开了枪,“你们就是住在这黑云峰上,黑云寨的土匪?” 一个喽啰皱着眉头道:“正是爷爷我们,你小子问这么多干啥?” 魏和尚按照韩烽的交待道:“那我有一句话得带给你们,我是你们大军师的兄弟。” 几个喽啰一愣,手中端着枪只感觉一松,一个喽啰扭头朝着一处石头后面喊道:“二当家的,好像是自己人,这人是军师的兄弟。” 山猫子闻言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枪别在了腰里,几个喽啰的枪口也基本上离开了和尚。 魏和尚先是吃了一惊,他对于暗中藏身的山猫子竟是毫无察觉,紧接着就是后怕,他忽然庆幸起自己按照韩烽的交待做了,忍住了方才杀死那几个土匪的冲动,否则这山猫子要是从背后偷袭,开黑枪,毫无提防之下,只怕英明一世的自己可真要着了道了。 山猫子问道:“这位八路兄弟,你是我们大军师什么人?” 魏和尚道:“你们的大军师是我三哥。” “你是独立团的?” “正是。” “那你可认识独立团的李团长?” 魏和尚看这些土匪没有了敌意,便回道:“我是他的警卫员。” 魏和尚这话一出,山猫子吓得冷汗都快流了出来,两条腿忽然觉得有些发软,额滴个亲娘嘞,我山猫子差点就见了阎王了,李云龙的警卫员,又是军师的兄弟,刚才我要是手贱杀了他,这个脑袋指定就搬了家了。 山猫子连忙亲自将和尚的白马牵到他手中,“对不住,对不住了兄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你来,作为赔礼,我请你到山寨里喝酒如何?” 魏和尚没有想到韩烽的名头在这里都好使,这小子一准儿是怕了三哥和团长了,他平淡道:“我还有事儿,就不去了,告辞!”说着检查了一下马匹,发现没有问题,重新骑上白马飞驰而去。 一个喽啰道:“二当家的,这小子好不给脸,咱们请他喝酒,他居然还不去。” “你给老子闭嘴。”山猫子一巴掌拍在喽啰的脑袋上,骂骂咧咧道:“以后看到八路直接放行,妈的,差点连命都没了。” …… 283交易 魏和尚送完信从师部完好无损地返回之后,韩烽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山猫子等人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胆大妄为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蝴蝶效应之下,魏和尚没有惨死,李云龙也就不会违抗军令去围剿黑云寨,黑云寨二当家山猫子因此捡了条命,李云龙也不会因为连降两级,从团长直接给撸到了营长,那么老李就不会委屈到“长征的时候是个团长,抗战一直到后期还没有升到团长,解放初期,才刚刚混上团长,最后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了,才授了个少将的衔”,多少当年他当团长的时候还是个新兵蛋子的小子们,包括他曾经俘虏过的敌人,都跑到他的前头去了。 孔捷一大早去了独立团,直接找到了李云龙,开门见山道:“老李,我找你的二营长。” 李云龙才打下平安县城,闹出那般大的场面,外加上独立团如今兵强马壮,心里那点小傲然还没有来得及褪去,他正在喝酒,抬头瞥了一眼孔捷:“我说老孔啊!你没事儿不好带你的新二团,来找我做什么?” 孔捷随意地在李云龙对面的炕位上坐下,道:“老李,你知道黑云寨的谢宝庆吧?” 李云龙道:“听说过,就是个山贼头子,咋了?” 孔捷道:“这伙儿山贼的势力可不小,那谢宝庆更是个八面玲珑的家伙,这么多年一直窝在黑云峰上,晋绥军想收编他们,甚至就连鬼子也想收编这支土匪,前一段儿我遇到了谢宝庆,这谢宝庆以前也是个苦出身,我就寻思能不能把这支土匪给收编到我新二团去。 一来增加咱们的战斗力,二来也是防止这黑云寨再打家劫舍的,万一伤到来往的百姓不是。” 李云龙乐道:“我说孔二愣子,你还真是什么人都往你新二团塞,收编土匪?亏你想的出来,你要是收编了他们,早晚的出事儿。” “那是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李云龙操心。”孔捷气的拿过李云龙的酒碗把最后一口酒喝了个干净,“老李,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独立团现在都多少人马了?上次喝酒的时候你说你有八个营,我还不信,今儿来一看,只多不少,你小子是当上土财主了,老子还喝西北风呢!就准你发财,不让老子发财,这是什么道理?” 哈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我的错,我的错,老孔啊!你这么说,还真是难为你了,来,老子给你满上。” “这还差不多。” “老孔,那你这次来找我是?” “哦,早先的时候云峰岭战役,韩烽同志干得漂亮,打出了不可思议的一场大胜,就黑云寨的三两百号乌合之众,在他的指挥下居然硬生生地歼灭了鬼子的一个中队,那一战因为韩烽同志的打援,你老李这才成功地伏击了另外一支日军中队。 我们的都不清楚那一仗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不过我孔捷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话,要是那一仗换我指挥,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云龙鄙夷道:“老孔,不是我打击你,我小子那脑袋笨的就不像个能指挥一个团人马的团长,遇到鬼子只知道玩儿愣的,硬拼,那能行吗?” 孔捷反驳道:“还好意思说我,我看你李云龙也好不到哪儿去,你自己说,让你带着黑云寨的一帮土匪,你能把鬼子的一个中队给吃掉?我看那些土匪会不会听你的都是个问题,搞不好鬼子没打着,你老李就被人土匪给收拾了。” 李云龙只是乐了乐,一时之间还真是无话可说。 孔捷接着道:“韩烽同志的带兵能力的确厉害,后来独立山的事情我也都听说了,这不,就连人家土匪都服了,谢宝庆的话说的很绝对,想收编黑云寨可以,但是必须得他们的军师韩烽同志亲自出面。” 李云龙愣住了:“这事儿有意思了,这年头连土匪都开始识货了,我明白了,你老孔今儿个来找我,就是想让三愣子跑一趟黑云寨,收编那些土匪?” 孔捷道:“没错。” 李云龙颠起酒瓶子灌了口酒,狡猾的眸子里又开始泛起绿光,道:“老孔,三愣子是我的人,你想用他可以,不过我有个问题,你说三愣子要是说服了这支土匪,这支土匪是归你新二团呢?还是归我独立团?” 孔捷想都没想,“那当然是归我新二团了。” 李云龙不满意了,“老子出人又出力,结果到头来好处都归你老孔了,你去打听打听,咱老李做买卖啥时候吃过亏?” 孔捷道:“老李,你不是瞧不上这些土匪吗?” 李云龙道:“老子是瞧不上这些土匪,我独立团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人,可老子缺枪啊!那黑云寨手里还有一个日军中队的装备呢!那些东西早就姓李了,你老孔要收编黑云寨的土匪可以,装备得给老子留下。” “李云龙,你小子还讲不讲理了?有你这么浑的吗?”孔捷气得不轻,更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瞒着这家伙直接去找韩烽了。 李云龙乐道:“反正三愣子是我的兵,老子不下命令,你看他会不会跟你老孔走。” 孔捷被李云龙拿捏住,没脾气了,他知道想从李云龙这儿空手套白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孔捷服了软,道:“好,老李,你说吧!你要多少装备?我新二团都给你出了,只是这黑云寨的谢宝庆,那得归我,他们山寨里的装备你也别惦记,我早就向旅部申请过了,黑云寨众人组成新二团独立大队,他们手上必须得有装备。” 李云龙乐道:“好,都是老战友了,我给你老孔这个面子,多的咱也不要,十挺歪把子,三挺重机枪,十箱手榴弹,子弹嘛,有个四五千发也就足够了。” “李云龙,你狗日的怎么不去抢?”孔捷气的大骂,“谁不知道你李云龙这些年发了财,腰包都鼓了起来,我新二团才发展起来不久,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 李云龙笑道:“老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行咱们还可以打个商量嘛!” 孔捷道:“没得商量,歪把子顶多给你八挺,重机枪想都别想,手榴弹我哪儿还有五箱,子弹给你两千发。” “成交!”李云龙立马拍板,他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哪里想到这孔二愣子还真是上了勾,白捡的好处不要白不要,“来来来,老孔,我敬你一个!” 孔捷被满脸笑的李云龙送出团部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想到黑云寨的几百人马,外加上从日军中队那里缴获的装备,立马又宽心起来,得,能从李云龙手里占些便宜,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在g70火车上,返岗,今天努力更新五章! 284 再入黑云寨 得了好处的李云龙把韩烽叫到了团部。 三人见了面,李云龙说道:“三愣子,孔团长来找你帮忙来了。” “什么忙?” 李云龙道:“老孔,人我可是给你叫来了,什么忙你自己说吧!这儿是没我什么事了,不过你小子可记得把答应我的装备给我送过来。” 孔捷的表情和便秘一般难受,颇不情愿地回道:“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韩烽听的有趣,他虽然还不清楚孔捷和李云龙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可是从他们两个人的神情他也知道,肯定是李云龙又占了便宜了。 孔捷应完李云龙,这才对韩烽道:“小韩同志,情况是这么回事,我新二团准备收编黑云寨的土匪们作为新二团的独立大队,只是那土匪头子谢宝庆说只认你这个军师,所以我想麻烦你去一趟黑云寨,帮忙说服那帮土匪参加八路军。” 韩烽则是有些意外,那些土匪只认自己?这还真是奇了,“孔团长,我一个小小的营长,黑云寨的土匪们认我做什么?” 孔捷道:“小韩同志一直没有关注黑云寨的情况,怕是还不知道,两年前你带着黑云寨的土匪们灭了一支日军中队,那一仗对于土匪们的影响可不小,那谢宝庆回去之后就改了寨规,还自称是抗日的队伍,从那一仗之后,你在黑云寨的威望可不小,那军师的位置谢宝庆还一直给你留着。” 李云龙乐道:“他娘的,这年头儿山贼还讲起义气来了。” 韩烽道:“所以孔团长的意思是,我一定可以说服谢宝庆他们加入新二团?” 孔捷道:“小韩同志若是出面,肯定可以的。” “那我试试吧!” 李云龙冲着门外喊道:“和尚,和尚。” 魏大勇从院子里小跑进来,“团长,你叫俺?” 李云龙道:“团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你陪二营长去一趟黑云寨。” 魏和尚发愣,“去黑云寨?” 李云龙道:“没错,怎么了?” 魏和尚回想起去师部送信,路上的情形,道:“哦,没什么,就是去师部送信的时候,路上遇到了几个黑云寨的土匪,他们把俺的马绊倒,俺差点就准备掏枪把他们全部干了。” 李云龙微怒,道:“他娘的,反了他们了?你去师部送信的时候穿的是八路军军服,他们居然还敢拦你的马,老孔啊老孔,你看看,你要收编的是一支什么队伍啊!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现在就出一个营荡平黑云寨。” 孔捷也是吓了一跳,他心里暗自庆幸两者没有发生致命的冲突,否则以李云龙的脾气,真要是魏和尚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黑云寨就真的不复存在了,“老李,你先别生气,这事儿的确是谢宝庆做的不对,等见了面,我会好好说他的。” 李云龙道:“老孔,看在老战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收编土匪没什么大不了,可你一定得管好他们,别再捅出什么娄子来。” “老李你放心,咱部队是有纪律的,我一定会管好我新二团未来的独立大队的。” ……韩烽和魏和尚结伴而行,走在去往黑云峰的路上,和尚忽然又冲着韩烽感激道:“三哥你又救了俺一命!” 韩烽笑道:“和尚,何出此言?” 魏和尚道:“第一次三哥救俺性命,是俺落在了鬼子的战俘营里,那事儿还是俺后来才知道的,鬼子之所以没有接着追俺,是因为被三哥你们给拦了下来。 第二次是俺和团长被鬼子困在了辛庄的一间小屋里,三哥你带人救了俺们。 第三次就是俺去师部送信的时候,俺遇上了黑云寨的土匪,幸好俺按照三哥你说的去做了,这才没有阴沟里翻船,死在那个黑云寨二当家手中。 所以俺算了算,俺一共欠三哥你三条命,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恐怕也报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和尚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战友,更是兄弟,兄弟之间还需要计较这么多吗?若是我有生命危险,你和尚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哪怕是拿你自己的命换你三哥的命,我没说错吧?” 魏和尚郑重道:“俺的命是三哥救的,要是能用俺的命换三哥的命,俺愿意。” “你个傻和尚!”韩烽摇了摇头,“快些赶路吧,这黑云寨离得可不近,要是走的慢了,晚上咱们指不定还得在土匪窝子里过夜呢!” 魏和尚笑道:“那也没啥不好,三哥,我看那些土匪对你恭敬着呢!” 韩烽道:“对付土匪嘛!只有一种手段,那就是用你的能力和手腕折服他们,和尚,想不想感受感受?” 魏和尚一愣,“想啊!三哥,俺们要怎么做?” ……山猫子走进黑云寨的聚会堂的时候,原本还以为空无一人,却忽然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背后咳嗽,他吓了个激灵,猛地转身,这光天化日的,什么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黑云寨的聚会堂来了? 一扭头,山猫子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长得壮实,基本上算是光着脑袋的家伙,不正是前几日被他用绊马索绊下马,那个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警卫员嘛! 山猫子对魏和尚记忆犹新,他一回想起那日的情景,仍旧心悸不已,要是自己当真错杀了魏和尚,李云龙和军师那可都不是吃素的,绝不会放过自己。 再看到第二道身影,山猫子的目光里满是敬畏,“军师,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迎你!” 打过招呼,山猫子的心底莫名有些畏惧,他心道,军师果然还是和自己认识的一样,神出鬼没的,军师要是想要自己的脑袋,就是黑云寨的喽啰们都守在自己的门口,只怕也没卵用。 黑云寨上下早就听说了,军师韩烽离开黑云寨之后又打了不少胜仗,独立山三次战役,军师杀了太多的鬼子,最后一战中更是带着一个连生生击退了一个日军联队的扫荡。 独立山战役结束,军师韩烽因为立下大功,连升两级,从连长直接升到了营长,手底下有一千多号战士。 韩烽与山猫子的目光对视,只是片刻,山猫子连忙把一向凶残,此刻所满是恭敬的目光垂了下去,韩烽道:“二当家的,有劳去通知一下大当家,就说我回来了,大家就在这聚会堂里开个会吧!” 山猫子忙道:“好,军师稍等,我这就去通知大当家的。” 山猫子离开之后,魏和尚冲着韩烽竖起了大拇指:“三哥,这土匪头子在你面前却像是老鼠见了猫,我看他怕得很呢!” 韩烽轻笑道:“土匪怕疯子,这还是很好理解的。” …… 285 收编黑云寨 军师韩烽的突然到来让整个黑云寨上下震动,山猫子找到谢宝庆的时候,谢宝庆的神情并无意外:“军师终于来了。” 山猫子有些不甘心道:“大当家的,难道咱们真的就这么干八路军了吗?” 谢宝庆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山猫子不满道:“我可没有看到这条路好在哪儿,咱们当山贼,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不比干八路痛快。” 谢宝庆骂道:“老二,让你平常多读点儿书,没文化的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愚蠢,咱们当山贼是为了什么?那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不至于被饿死,可只要有其他活命的办法,谁愿意当山贼? 这仗迟早要打完的,咱们总不能当一辈子山大王吧?先不说名声臭了,搞不好政府还得围剿我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你愿意一直过下去吗? 可咱们要是被八路军收编了,那就是正而八经抗日的队伍,是回到乡里都能光宗耀祖的。” 山猫子道:“大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可咱们为什么不去果军那儿?我听说八路连军饷都不发呢!” 谢宝庆道:“果军不靠谱,听说有土匪被他们收编之后,转过手就被收拾,可八路不一样,他们对鬼子俘虏都是优待的,咱们要是干了八路,虽然日子过得苦了点,可小命儿还是安全的。” 山猫子闷闷不乐道:“八路就八路,可是我看那孔团长就挺好的,咱们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军师干呢?” 谢宝庆道:“咱们干八路是为了什么?就是奔个前程,我听说军师参军没有多久,就已经从一名士兵干到了营长,跟着军师干才更有前途,再说了,军师打仗有多厉害你也是见识过的,你该不会不服气吧?” “我就是太服气了!大哥,八路的日子苦,我寻思要是兄弟们干不下去了,就干脆再打道回府,重新回黑云寨当咱的土匪,可是军师那人儿太可怕了,跟着他干……”山猫子把脑袋偏到一旁,“我可不敢开小差。” 谢宝庆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见了军师再说吧,山寨的事情我做主,老二,一会儿见了军师你收着点儿。” “知道了大哥!” 黑云寨聚会堂里,谢宝庆见了韩烽大为热情,“军师,你终于回来了,兄弟们都还等着你回来,带着我黑云寨再去打鬼子呢!” 韩烽笑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大当家的带着黑云寨的兄弟们参加了八路军,咱们便是一个战壕的兄弟,一起打鬼子的队伍。” 谢宝庆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看向魏和尚,道:“我听老二说,这位兄弟就是李团长的警卫员了吧?” 和尚没有回答,哼了声,谢宝庆却也不恼,“鄙人早就听说过李团长的虎威,李团长的警卫员自然是百里挑一的高手,警卫兄弟,我听老二说,前几日他闹了个误会,用绊马索绊倒了你的马,我在这里替老二向你道个歉。” 谢宝庆说着,也不管魏和尚领不领情,冲着魏和尚拱了拱手。 双方终于步入正题,韩烽开门见山道:“大当家的,你应该知道我今天来你黑云寨的目的吧?” 谢宝庆笑道:“猜到了一些,前几日孔捷孔团长和我谈收编黑云寨的事情,我和孔团长说的是明明白白,我谢宝庆就是参加八路,也要跟着自己的兄弟干,我那军师兄弟是独立团二营营长,我们黑云寨要是干八路,就去他的手底下干。” 韩烽道:“大当家的太抬举我了,既然想干八路,在谁那里干其实都是一样的,我韩烽不过是个小小的营长,你们黑云寨好说好歹也有300多号人,跟着我干可太委屈你们了,孔团长我知道,那是个实在人,你们跟着他干,他不会亏待你们的。” 山猫子听了这话,不断地向谢宝庆使眼色,他当土匪20多年,向来性格凶残,胆大妄为,可是也不知怎么地,自从遇见韩烽,他的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这种畏惧让他总是下意识的想远远地离开韩烽。 只是这谢宝庆之所以能够当上黑云寨的大当家,那份高瞻远瞩的目光可不是山猫子可以比拟的。 谢宝庆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眼光,他坚持道:“军师,我谢宝庆还是那句话,想要我黑云寨参加八路军,没问题,可是必须得让我们跟着你干,这可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可以问问兄弟们。” 聚会堂上,随着谢宝庆这句话说出,除了二当家山猫子没有回应之外,其他的几个当家和山贼头目们都点头赞同不已。 “军师,跟着你打鬼子痛快,我们都愿意跟着你。” “对头,我看八路军里最能打仗的就是咱们家军师了。” 韩烽哭笑不得,“大当家的,按你们的意思是,要是你们不跟着我干,就不打算干八路了?” 谢宝庆道:“那可没有,我们可以等,军师不同意如果是觉得自己营长的职位太低,那我们就等到军师什么时候当上团长,再去投奔你。” 韩烽回想起孔捷临行时的交代,顿时头大,这下子没法和孔团长交待了,怎么办呢?还是先回去和团长商量商量吧! 谁知道李云龙听了这消息之后竟是大喜不已,“老孔啊老孔,对不住了,不是咱老李不帮你,是人家土匪瞧不上你呢!你那八挺歪把子还是留给自己使吧!” 李云龙下了令,“好,答应谢宝庆,他黑云寨要是愿意加入我独立团,就在你二营长手底下当个排长吧!” 韩烽则是笑道:“团长,那谢宝庆当山贼头子当习惯了,一个小小的排长他怕是不乐意干的。” 李云龙冷哼道:“一个土匪而已,哪有那么多要求?他以为孔二愣子那独立大队就是个好职位?要我看还不如排长,孔捷这家伙,拿一个独立大队长的位置忽悠谢宝庆呢!” 韩烽头疼,按照李云龙的脾气,这谢宝庆要是真的到了独立团来,只怕就再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暂且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韩烽便与谢宝庆初步商定,十日之后独立团二营进行一个收编仪式,黑云寨众人正式加入八路军…… (手残党,尽力了,五章今天怕是没指望了,明日再战!) 286 韩烽的伯乐赵政委 ……五日之后,赵刚痊愈出院,返回独立团,立马着手处理独立团的大小政治事宜。 赵刚的返回让李云龙乐开了花,独立团如今是“家大业大”,兵力足有八个营,这八个营是“鱼龙混杂”,民兵、新兵、投降过来的伪军、甚至是即将被收编的黑云寨土匪,整整齐齐地凑了满桌。 打仗的时候还好说,老李总嫌手底下的兵不够使,可是这一打完仗,老李就头疼了,八个营的琐事闹得他头疼欲裂,平日里干脆一股脑地抛给副团长邢志国,累得邢志国也是叫苦连天。 他们这些军事指挥官在政治处理上完全就是个小白。 赵刚返回独立团之后,当即着手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将平安县城一战投诚的伪军全部集中起来,三百多人成立了一个暂时营,方便管理教育,当这些伪军的思想全部得到教育和更正之后,才能真正地算是独立团的一员。 第二件事,独立团这一年多的发展太快了,根基不稳,赵刚建议李云龙,将独立团那一千多老底子分散在八个营的各个连、排、班中。排长班长等都由独立团先前的老兵担任,除此之外,独立团加强安全保卫工作,保卫干事朱子明因为被策反的事调离保卫干事一职。 第三件事,这得从赵刚返回独立团之后,与李云龙的一番谈话说起。 赵刚返回独立团之后,听说了独立团准备收编黑云寨土匪的事情,李云龙说道:“那谢宝庆只认三愣子,非要在三愣子的手底下干,我同意了,决定给谢宝庆那小子弄个排长当当,意思意思。” 赵刚却道:“老李,你给谢宝庆的这个职位只怕不妥,那黑云寨有三百多人马,谢宝庆作为山寨的大当家,孔团长那个独立大队的职位显然就非常合理,咱们不搞独立大队,可至少也得给谢宝庆个连长的位置。” 李云龙道:“老赵你的意思是,谢宝庆的所有喽啰刚好组成一个连,让谢宝庆当这个连长,去管理他的手下?” 赵刚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土匪们过惯了没有管束的日子,咱们部队的纪律严格,这些土匪一时之间加入咱们,只怕不能习惯,要是把他们分散到各个队伍里,只怕会惹出不少的麻烦,集中起来,方便管理。” 李云龙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好,老赵,就按你的意思办,给谢宝庆个连长干。” 赵刚笑道:“老李,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和你商量,准备看看你的意思。” 李云龙道:“老赵,你别住了一回医院,住出生疏来了,咱们兄弟,有啥话不好说的?” “好,老李,那我就直说了。”赵刚的神情严肃起来,“老李,我在医院的时候还一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关于小韩同志的问题。 咱们独立团打了这么些年的仗了,在我受伤之前,团里的几乎每一位同志我都多少了解一些,像是一营长张大彪,魏大勇,孙德胜等,包括牺牲的前二营长沈泉和三营长王怀保,这些都是战场杀敌的猛士,你老李手底下的大将,可是他们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要想发挥出自身的战斗力,必须得有一个像是你李云龙这样的团长指挥。 唯独一人不同,老李你应该也猜到我说的是谁了,那就是小韩同志。 我听说在新一团的时候,小韩同志就打了不少的胜仗,可是小韩同志打出的每一仗,似乎都是在没有你老李的命令下进行的。 从这一点讲,小韩同志和你老李是一类人,都非常有自己的想法,打仗的时候不喜欢所谓的民主,完全可以凭借一个人的指挥艺术,完成一场高效漂亮的战役。 又比如后来咱们独立团分兵之后,小韩同志带着一连在白家村一带的独立山打游击,那个时候他是整个一连的最高指挥官,短短的时间内,他打了数次的胜仗,白家村伏击战中,竟是硬生生地击退了日军一个联队的围剿,这是多么惊人的军事指挥能力啊!” “老李,你需要的是能够听你的指挥打胜仗的部下,可是小韩同志需要的是有一个可以自己发号施令带兵打仗的舞台,要是一直让他在你的手底下,那对于他的军事能力其实是一种舒服和压迫。” 李云龙沉默了,他知道赵刚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这么久以来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别的兵他总是自己想到怎么做,就让他们去怎么做,唯独三愣子,很多时候他老李甚至在期待着三愣子会怎么做。 李云龙已经有些明白赵刚的意思了,他的心底只是涌出一股不舍,“老赵,你到底什么意思,就直说吧!” 赵刚道:“老李,总部的调查小组已经调查过小韩同志的根底,除了一些解释不通之外,政治根底是绝对清白的。按照小韩同志立下的这些战功,再加上平安县城率先攻破北门的首功,收编黑云寨的功劳,若是我们联名给总部上一道举荐信,小韩同志从营长升到团长去,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咱们八路军讲究的就是一个人尽其才,小韩同志既然有卓越的军事才能,咱们可不能埋没了他。” 李云龙骂道:“老赵,就你是他娘的好人,我李云龙就故意的按着兄弟的前程不放吗?” “老李,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赵,你的心思我明白,老子就是有些郁闷,过草地的时候老子就是团长了,现在倒好,三愣子这小子刚当了两年兵的新兵蛋子,居然和老子一样要当团长了,他娘的,让他早点混蛋也好,省的在老子手底下尽给老子惹麻烦。” 赵刚哭笑不得中拿手指着李云龙道:“老李啊老李,你让我怎么说你,舍不得就舍不得,还给自己找起理由来了。” 李云龙不置可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坏笑起来:“老赵,让三愣子当团长可以,这小子有能耐,可咱能让他这团长当的这么顺畅吗?这小子,你给他的压力越大,他才越有潜力……” 赵刚:…… 他不清楚李云龙又想到了什么坏水…… 287 新三团 赵刚的直觉一点没错,李云龙这家伙是憋足了坏水儿。 三愣子当团长老李没意见,可李云龙说了,三愣子第一次当团长,为了更好地磨练那小子,必须给他多加些困难才行。 至于怎么加呢?好办!韩烽当上团长之后,他那一个团的兵力自然得从兵强马壮的独立团抽调,第一,抽调过去的就是他二营的原班人马,基本上就是一些新兵蛋子,第二,把那三百多投降的伪军全部都分到韩烽的团,第三,老李说得好,把独立团1000多号同志都抽调过去了,那已经是够意思了,装备总得留下来吧!可总不能让二营的兄弟们跟鬼子赤手空拳的干,那好办,管他韩烽的团有多少人,枪支管够,至于弹药,只给五千发,剩下的自己想办法去,至于迫击炮和掷弹筒,想都别想。 再加上五日之后即将被收编的黑云寨土匪。 李云龙乐的眼睛都没没了:“他娘的,他三愣子不是能耐嘛!当年老子接手新一团的时候,全团基本上都是新兵蛋子,是要枪没枪,要炮没炮,最后怎么着,一年时间不到,咱啥都有了,等三愣子的团拉起来,老子倒是要看看,一年时间他能发展成啥样。” 赵刚哭笑不得道:“老李,难怪老战友们都说你老李就是一个大尾巴狼,有你这样当团长的吗? 按你这样整,小韩同志的团就算是组建起来,那也就是个混成团,新兵、伪军、土匪,乱成一窝,心都不在一处,再加上你这个团长克扣装备,这样的团基本上就算是一群乌合之众,想带出来那可太难了。” 李云龙乐道:“不困难,那能体现出三愣子那小子的能耐吗?老赵,就这么定了,引荐申请你看着写,等总部批下来之后,我们就开始准备。” ……第二日,还毫不知情的孔捷把答应好的八挺机关枪和2000发子弹,外加五箱手榴弹送到了独立团。 赵刚本来想提醒孔捷,却被李云龙打断,李云龙头都没抬,“和尚,去通知张大彪一声,他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个连没什么装备嘛,让他派人把这批装备拿回去。” “是!” 孔捷道:“老李,答应你的装备我可是已经给你送来了,黑云寨众人收编的事情,你可得给我上点心。” “放心吧老孔,你还信不过咱老李吗?咱一口唾沫一个钉,除非他旅长亲自打电话来,否则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成了。” 孔捷这才不再多说,被乐呵呵的李云龙一路送出了独立团。 一回到团部,赵刚就拿手指着李云龙鄙夷:“老李啊老李,你……你这就是典型的贪得无厌,你既然知道黑云寨会跟着三愣子,不可能被孔团长的新二团收编,你怎么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李云龙拿眼睛觑着赵刚,嘴角上带着莫名的意味,“我说老赵,你狗日的到底是站哪边的?要不说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不会做生意,脸皮太薄了,咱老李的手底下现在有八个营要养活,那是多少人呢!枪,炮,都缺的紧,老子要是不多做几笔买卖,打起仗来,弟兄们只有撸起胳膊跟敌人干了。” “那也没有你这样做买卖的,毫无诚信。” “诚信?屁,这年头,谁讲诚信谁就是傻子。” “你……歪理!”赵刚不理李云龙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撂下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李云龙望着赵刚的背影嘀咕:这些知识分子,他娘的,连日子都不会过。 时间一晃就是三日,赵刚和李云龙联名的申请批下来了,旅部的批示大意是:韩烽同志战功卓著,八路军从不亏待人才,按照韩烽同志的战功足以胜任团长一职,着李云龙部分出三千人马,并配备相应武器装备,组建新三团,3、8、6旅直属,韩烽同志任新三团团长,至于新三团的政委,总部斟酌之后下派。 收到消息的时候,李云龙正在团部喝酒,顺便跟赵刚商量平安县城战役之后,独立团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老李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总部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报告里我说得好好的,给新三团分一千多人,至于装备,一人有一条枪就得了,三千人?装备还得配备上?旅长干脆杀了我得了。” 赵刚幸灾乐祸道:“老李,还是旅长了解你,这才把命令说得明明白白,要不然想从你老李这里弄走点儿好处,那可比登天都难。” 李云龙懒得理会赵刚,他大大的灌了口酒,却觉得这酒喝到嘴里,怎么着也没了刚才的滋味,尽是苦涩。 只是老李的脑子转的飞快,很快他又乐了:“嘿嘿,旅部虽然有命令,可只要三愣子那小子没意见,怎么安排不还是咱老李说了算。” “和尚,你去趟二营营部,把三愣子给我叫来。” “是!”魏和尚转身而去。 赵刚道:“老李,你不会又想违抗旅长的命令吧?” 李云龙道:“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想了想,二营有一千四五百人,那投降过来的伪军有300多人,谢保庆的山寨里也有300多人,这加起来就2000多人,基本上也就3000了,至于旅长说的配备相应的装备,一人一条枪,这条件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老子当兵那会儿,三个人才能扛一条枪,好多新兵参军大半年,连枪都没摸过。 老赵,你说说我哪里又违抗旅长的命令了?” 赵刚无奈道:“得了吧老李,一人一条枪,那谢宝庆在黑云寨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那还能少了枪? 再加上二营原本就丰厚的装备,真要是算下来,小韩同志的新三团根本就用不了几支枪。 你李云龙哪会做亏本的买卖,你们的事情我是不管了。” 哈哈哈哈—— 李云龙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老赵,你是我的政委,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你信不信,一会儿三愣子来了,他还得感激我呢!” 赵刚忍俊不禁,道:“那我还真是好奇,小韩同志会怎么感激你。”…… 288 临别的酒局 李云龙经常找韩烽喝酒,只是从来没有一次酒局像今天这般郑重,准备的饭菜很是丰盛,四个菜,一碟花生米、两碟素菜、外加一道红烧肉,旁边还有攻打平安县城时缴获的五六个肉罐头,恍如年关已至。 韩烽走进团部的屋子时,就觉得今日的气氛格外的异常,大脑袋的李云龙咧着嘴巴冲着自己直笑,政委赵刚朝着自己轻轻点头。 一张旧的四角桌,赵刚占去了一角,李云龙独占两角,桌子上摆了三副碗筷,三瓶白酒,剩下一角背着门的位置明显是给韩烽预留。 李云龙见了韩烽便热情地挥手,“三愣子,来了,坐吧,我和老赵都等你半天了。” 韩烽抽出长凳坐下,笑道:“团长,今天是什么日子?喝个酒而已,怎么弄得这么丰盛?” 李云龙道:“什么日子,今天是老大哥们给你小子践行的日子。” “践行?践什么行?” 赵刚笑道:“是这样的,小韩同志,旅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鉴于你参军这两年来的战功,咱们旅长准备再组建一个新三团,由你担任这个新三团的团长。” 韩烽一怔,他并没有说什么推托之词,他知道赵刚既然这样说,说明旅部的文件已经下达,那已经是铁定无法更改的事情。 韩烽只是有些意外,他知道在战争时期军事指挥官的级别若是有相对应的战功,上升的会非常迅速,特别是像八路军这样缺乏基层干部的部队,又不拘一格降人才,有能力的军事指挥官,往往可以得到施展才华的舞台。 只是这一切还是来得太快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新兵蛋子干到团长,未必就是前无古人,更谈不上后无来者,可还是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崛起之路。 韩烽很清楚,在八路军部队同样讲究一个资历问题,很多的干部都是老资历了,有些甚至还经历过长征,前身是老红军,自己的资历与他们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个新兵蛋子,居然要当团长了? 李云龙骂道:“老赵,我猜的怎么样,这小子要是听到这消息,一准儿得发愣,倒也是,老子二七年的“黄马”暴动时就已经是参军一年多的老兵了,干了将近八年时间才他娘当上团长,这小子参军才几年呀,现在跟老子一样也是团长了,你说,他能不发愣吗?” 赵刚道:“老李,你这就是纯粹的嫉妒,小韩同志比你能耐,能更早地担任团长一职,发挥自己的军事才能,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哈哈哈哈,没错,跟你老赵比,他三愣子又差远了,咱老赵多能耐啊!大学一毕业,刚出校门,得,直接就成了团级政委了,仗都没打过,就站在老子这个十几年的老兵面前管这管那的,要不老子娘都说读书好呢!知识分子,那就是不一样。” 韩烽听的想笑,赵刚黑着脸道:“老李,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算了,不扯了,咱们和小韩同志说正事吧!” 李云龙瞪眼道:“什么狗屁的正事儿,今天喝酒就是咱最大的正事,来来来,三愣子,我亲自给你满上……和尚,这小酒盅儿是怎么回事儿?给我换个大碗来。” 韩烽也不推辞,待李云龙给他倒完了酒,站起身,端着酒碗对李云龙道:“团长,多的话我就不说了,也不知道该咋说,我只知道,我加入八路军以来,能遇到您这样的好上级,那是我这辈子的幸运,别的我不敢说,这辈子,您永远是我的团长,这是哪怕天塌了也绝不会改变的事情,这碗酒,我敬您!” 韩烽端起酒碗,大半碗的白酒如同白水一般一饮而尽,辣滚滚的暖流渗透在身子里,整个人的心底生出一股慷慨和豪迈。 李云龙定定地受了这一敬,左手端起酒碗在面色强装的淡然中与韩烽干了一个,饱经风霜的眼角纹令他看上去像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可他的年轻不过刚刚三十,就是比起韩烽,也就大上个六七岁而已。 敬完了李云龙,韩烽给李云龙把酒倒上之后,紧接着给自己倒上了第二碗酒,“这一碗酒我得敬咱们政委,独立团能有今天的发展,我韩烽能有今天,这都离不开政委……”说着说着,韩烽忽然冲着李云龙笑道:“团长,要不你把政委让给我呗?” 李云龙想都没想,张口就骂:“三愣子,你小子欠揍了是吧?老子给你说,老赵他活着是我独立团的人,是我李云龙的搭档,就是死了,那也是我独立团的鬼,老子的人,” 赵刚:……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题随意起来,韩烽道:“新三团?团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一个新三团,难不成这个新三团是全部重建起来的?” 李云龙道:“你猜的没错,旅部已经下了命令,新三团重建,兵力从独立团抽调,我已经想好了,你就把你的老班底二营全部带过去吧!我再把投降的那300多伪军,外加上收编的黑云寨谢宝庆部,也全部都拨给你,这加起来可就是将近3000人马,新三团一组建起来,那就是个主力团了。” 韩烽摇头道:“团长,你算错了吧,我二营也就1400人不到,谢宝庆和投降的伪军就算全部加起来也就600多人,新山团就算组建起来,撑死也就2000人马。 不过倒也不少了,只是这装备的问题……二营装备稀缺,估计还得你再给我支援一些,我也不要多,团长大婚的时候我送给您的贺礼,嘿嘿,您再还给我一半就够了,还有啊,这伪军和山贼可不好管理,团长你要是能再给我分一部分干部就更好了。” 李云龙:…… 赵刚:…… 赵刚忽然觉得自己插在中间是多么的幼稚单纯,这一个小奸商,一个大奸商,自己替韩烽担忧是完全多余的。 李云龙酒意瞬间清醒,气得指着韩烽的鼻子大骂道:“旅长说了,就给你新三团分三千人马,然后配备相应的装备,老子已经想好了,就是你二营的原班人马,再加上伪军和谢宝庆,多的你想都别想。 至于装备,亏你小子说得出口,给你嫂子的贺礼你这臭小子都好意思张口,老子算是看出来了,想再从你二营弄点儿好处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你带着你二营的人马和装备,赶紧给老子滚吧!” 韩烽是被李云龙从团部给踹出去的,和尚对还想冲进去讨价还价的韩烽道:“三哥,俺求你可别进去了,团长说了,要不是打不过你,早就把你按在地上捶了。” 韩烽摸了摸鼻子,心中感慨,唉,想从老李这儿占便宜,真是太难了,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脸皮忒薄! 目睹闹剧结束的赵刚已经无话可说,他忽然有些明白李云龙和韩烽之间常常心照不宣的缘故了,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他夹在两个人之间生存,真是太难了…… 只是转念一想,赵刚忽然又有些期待,新三团交到韩烽这个比李云龙还狡猾“贪得无厌”,更能打仗更胆大妄为的家伙手中,又会成为怎样一支部队呢? 是软绵绵的绵羊?嗷嗷叫的野狼?还是咆哮的猛虎? 赵刚陷入了思索…… (……记得支持订阅一波哦!) 289 选址 旅部的命令下来之后,孔捷直接傻眼了,毫不犹豫地杀到独立团,找到李云龙。 “老李,这到底怎么回事?”孔捷的嗓门大的回荡在整个团部的院落里。 李云龙打了个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掀开帘子从屋子里走了出去,“我说孔二愣子,你一大早不在你的新二团好好睡觉,来我这儿吵什么吵?” 孔捷道:“老李,你给我说清楚,我答应你的装备都已经给你送到独立团来了,那黑云寨的谢宝庆一伙儿怎么又被编入新三团去了?还有,旅部派韩烽同志当这个新三团的团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李云龙一脸无辜:“老孔,你这可太冤枉我了,我哪能知道这事儿呢?旅长的命令,你说咱能做得了主吗?” 孔捷没辙了,“那好,你把我给你拿来的八挺歪把子,两千发子弹,外加五箱手榴弹还给我,我这就走人。” 李云龙道:“老孔,我说你小子怎么扣扣索索的,我会少你那点装备吗?” 孔捷道:“既然不少,那你就还给我,老李,我怀疑你早就知道这事儿,还空手套白狼占老子的便宜呢!” “这孔二愣子倒是也不愣。”李云龙心想,他的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道:“老邓,老孙,你们说咱们营长怎么又升了?” 邓庞苦笑道:“你问我我问谁,我这才当上连长没几天,连里的事情都还没有熟悉透呢!” 孙德胜反倒最是坦然:“管他是排长、连长,还是营长,反正只要能打鬼子,就是让老子当个冲锋陷阵的兵,老子也不会在乎的。” “说得好,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俺还是有些做梦的感觉,你们说营长这么一升,当了团长,俺们三个只怕妥妥的就是营长了,俺当兵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俺还有当上营长的一天呢!” 邓庞苦笑道:“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看咱俩还是得向老孙学习,这家伙才是真男人。” 孙德胜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营长,要是有可能,我还是愿意当我的骑兵连连长。” 三人正说着,韩烽掀开帘子回来,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团长!” 韩烽愣住,你别说他自己一时之间都没有习惯这个称呼。 韩烽道:“老孙、老史、老邓,消息你们应该都知道了,都坐吧,现在情况紧急,新三团的组建基本上已经完成,咱们现在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赶紧找到一块根据地,好让咱们新三团安稳下来,你们三个现在还只是管着一个连,等旅部批下来,你们还得多费心,管理一个营,你们都说说看,咱们选择哪里作为根据地适合咱们新三团的发展。” 邓庞一向脑子转得快,他说道:“团长,咱们新三团刚刚成立,什么底子都没有,要是找根据地的话,那必须得有群众基础,要我说,白家村附近就不错,那里的民众都认识咱们的队伍,咱们队伍里还有好多同志就是白家村一带的百姓,离得也不算远,咱们要是把根据地选在那里,肯定会方便很多。” 史文才同样赞同:“团长,老邓说的对,白家村一带是个好地方。” 孙德胜对此也没有意见。 韩烽笑道:“咱们大家都想一块儿去了,我也觉得那个地方不错,行,那就把咱们的第一处根据地选在白家村一带吧!” (以前想过,给我一间小小的卧室,有网有手机和电脑,静静的玩着游戏,看看剧和书,挺好,完美的生活。 现在是实现了,返岗前的十四天隔离,不到十方的小屋子,大门封闭,每天厨师大哥一声吼“吃饭了”,被投食的我们连忙拖着一只拖鞋,乱糟糟的头发,油乎乎的脸,就往门头跑,然后伸出一只手透过门缝将饭菜拿进去! 整日里就是做点工作,打打游戏,看看书,看看剧,码码字,原本以为美好的日子,此刻仅是有些煎熬,啥时候是个头啊!疫情,希望早些过去!祝愿书友们都好!) 290 火烧黑云寨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谢宝庆的眼光,十天前,上山说服黑云寨收编的韩烽不过营长,十天之后,竟是成了团长,新三团,这就是黑云寨一行即将参加的队伍。 黑云寨二当家山猫子梁二虎自从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整日里蔫儿头巴脑。 当年韩烽刚上黑云寨的时候,山猫子还不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刻意刁难,直到黑云岭战役结束之后,山猫子亲身参与了韩烽的一场精彩的军事指挥作战,并目睹了韩烽在战场上杀敌若疯,面无表情之下,一把大刀只是片刻的时间就活生生地劈死了五六个鬼子之后,韩烽疯狂勇猛又睿智冷酷的形象便深深地刻在了山猫子的心底。 山猫子对大当家谢宝庆都谈不上怕,唯独对韩烽,打心底里有忍不住的寒意。 约定好的十日之期到了,韩烽亲自带着几十人来到黑云寨,算是迎接,谢宝庆命令手下的喽罗们从黑云寨的军火库拿装备时,韩烽说道:“老谢,咱们新三团刚刚成立,什么都缺,你黑云寨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老底儿应该挺丰厚的。全部带上吧!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谢宝庆愣道:“军师……团长,这么多东西,只怕也带不下,不如用不上的就留在黑云寨好了。” 韩烽拍着谢宝庆的肩膀道:“老谢,你这心里该不会还打着主意,要是在八路军干不下去了,就再回你的黑云寨继续当你的土匪,所以才给自己留一部分老底儿吧?” 谢宝庆脸色不变,连忙道:“团长说哪里话,鄙人……我既然决定参加八路,跟着团长你干,就一定死心塌地,再不可能生有二心,既然团长下了命令,那,兄弟们,把咱们的家当,枪支弹药,粮食物资,全都都带上。” “这就对了。”韩烽笑道:“老谢啊,你知道我升任新三团团长的命令还没有下来之前,我们团长李云龙准备收编之后,给你安排个什么职位吗?” 谢宝庆道:“这个我略有耳闻,李团长给我安排了个排长的职位。” 韩烽笑道:“排长,手底下就管那几十号人,老谢,这样的职位你心里挺不满意的吧!” 谢宝庆苦笑道:“不满意咱也不能说,可我是黑云寨大当家,兄弟们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我必须对大家负责,我想的是自己手下这帮兄弟,还是聚在一块儿,这样我们打起仗来心里也有底儿不是。” 谢宝庆这样说其实就是在暗示韩烽,他知道现在新三团韩烽是团长,他说了算,自己到底是当排长还是连长,不过是韩烽的一句话而已。 至于营长,谢宝庆心里也有数,不可能轮到自己。 韩烽当然明白谢宝庆的小心思,土匪被收编和百姓加入八路军可不是一回事儿,前者在收编之前甚至跟八路军站在敌对面,而后者原本就与八路的关系融洽。 所以对于收编的谢宝庆一伙儿,韩烽必须将他们心理上的后顾之忧解决,否则他们的心永远不能跟八路军紧密相连。 韩烽道:“老谢,给我一把火!我告诉你答案。” 谢宝庆一怔,“团长,你要火做什么?” 韩烽道:“你先把火把准备好,我再告诉你。” 谢宝庆点了点头,命令吩咐下去之后,很快就有一个喽啰拿着一个点燃的火把送了过来。 “团长,你要的火把到了。” 韩烽道:“好,老谢,这是我给你的第一道军令,也是考验你的决心,把你的黑云寨给我一把火烧了。” 山猫子梁二虎离两人不远,听了韩烽这话,他吓了一跳,连忙扑过来道:“大哥,不能烧啊,这可是咱们几十年的心血。” 谢宝庆也被韩烽这道命令唬的不轻,他的脸色变得难看,“团长,这黑云寨是兄弟们用几十年心血建立起来的,这里就像是我们的家,不能烧啊!我下不去手。” 韩烽平静中蕴藏怒火道:“家?难听点说,就是一个土匪窝而已,你们此去是当八路军,是当保家卫国的好汉,大英雄,这土匪窝留着一天,你们的心底就还有“我是土匪”这个念头,留着只是有害无益,为什么不一把火烧了痛快,断绝后路,好好的在八路军队伍里杀鬼子,也能图个好的前程,将来回了家乡也算光宗耀祖,衣锦还乡,不比你们做土匪强上十倍百倍吗? 至于家,从你们加入了新三团的那一刻,你们就是我韩烽的兄弟,新三团就是我们的家。 所以我要你们烧了黑云寨,从此断绝土匪的念想。” 山猫子从来就不懂什么大道理,他还想张口反驳,却被韩烽随意看过来的一个目光给吓退。 黑云寨的其他几个当家和头目们因为韩烽这番话陷入了沉默,他们大多都是苦出身,原本心地的善良若不是为了活个命图口饭吃,绝不至于落到土匪的凶残和狠辣。 此刻韩烽的话语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所述,众人自然觉得振聋发聩,这般三观极正,大义凛然的话语,他们住在土匪窝里,从来没有机会听到。 谢谢宝庆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才像是下定主意,他对手下的当家和喽罗们说道: “团长说的对,咱们以后是干八路的,再也不当什么土匪山贼了,这土匪窝留着还有什么用?干脆一把火烧了,落得个干净,老二,你来动手。点火。” 山猫子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手上接过火把,愣了好一阵儿,这才在无奈中将火把扔进了一座茅草屋。 随着火光微起,火势逐渐变大,继而冲天而起,将整个黑云寨连成一片火海,黑云峰光秃秃的岩壁之上,一座寨子在熊熊烈火之中,几十年的修建,很快便变成一片废墟。 300多土匪静静地站着,他们并没有排成整齐划一的队伍,可是此刻的目光却是出奇的一致,瞳孔里闪烁着随风跳跃的火焰,不知以何感慨的内心,在这一刻发生了一些悄然间的变化。 ……等熊熊大火归于寂静的时候,黑云寨300多土匪,不,是300多新三团的战士,在韩烽的指挥下迅速地排成长长的队伍。 “出发,回家,我们的新三团!” 韩烽的声音慨然而低沉,率先行进,三百多战士紧随其后,一股凝聚力慢慢地笼罩了整支队伍…… 291浩浩荡荡的践行 黑云寨众人随着韩烽一行离开了黑云峰,他们这三百多人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这几十年都曾从来没有离开过黑云峰半步。 只是今日韩烽用一把才,邓庞,孙德胜三个暂时的连长也在韩烽离开前的命令下将部队全部集结起来。 独立团的干部和士兵们也都来了,就在独立团驻地前方的那片大空地上为新三团的同志们践行。 李云龙来了,赵刚来了,张大彪来了,魏和尚来了,就连李云龙的媳妇儿秀芹也来了。 远远的,李云龙几人就看到韩烽带着穿着不一,装束怪异的黑云寨土匪们走了过来。 李云龙大大咧咧的并没有发现不同,赵刚却疑惑的对李云龙说道:“老李,你发现没有,这黑云寨的土匪似乎一下子变得乖巧起来了,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们居然整整齐齐的在后面排着队,脸上也并没有看到不情愿!” 李云龙按照赵刚这么一说看了看,嘿,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臭小子果然有能耐的,他娘的,上了一趟黑云寨,就把土匪们收拾的服帖了。” 终于到了地方,两方会晤,李云龙是个急性子,也或许是刻意刁难,劈头就问:“三愣子,你准备怎么安排这些土匪?” 谢宝庆和山猫子,以及几个黑云寨的喽罗们,都把目光投向韩烽,此时此刻,他们正沉浸在黑云寨被一把火烧,并冲着黑云峰大吼的一腔热血之中。 韩烽笑道:“团长,这里可没有土匪,有的只是我新三团新收编的战士们,我身后这位,谢宝庆,他是我新三团警卫连连长,负责新三团团部的警卫工作。” 四下一震,谢宝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警卫连连长,韩烽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自己,那可是直接关系到新三团团部存亡的重要位置。 好歹刀尖上舔血几十年,见惯了大风大浪,谢宝庆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冲着李云龙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话语之中再也在不带半点结巴:“新三团警卫连连长谢宝庆,见过李团长!” 山猫子拿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韩烽,自己这位未来的团长。 李云龙稍愣了愣,点了点头,再不提土匪的事情。 “韩团长,你这就要走了,我带兄弟们来送送你。” 韩烽苦笑:“团长,我说过,这辈子无论任何时候,你都永远是我的团长,您还是叫我三愣子吧,听着亲切,您这突然叫我喊团长,我都不晓得该怎么搭话了。” 哈哈哈哈—— “这世上还有你小子不敢干的事情?好好干,别给老子丢人,不然老子该捶你,还是得捶你。” “是!团长保重!敬礼!”韩烽高声地喊着,身躯笔直的如同标枪,军礼郑重的像是山岳,目光真诚地好似清泉。 李云龙扭过头去,身体稍稍地颤抖着,“老赵,你先替我送送这臭小子,我去团部拿点儿酒,他娘的,老子送人哪能没有酒喝!” 赵刚笑道:“小韩同志,我来独立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李流泪呢!” 韩烽一震,“团长他……” “你少听他老赵放屁,老子向来流血不流泪”李云龙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他的背影已经进了团部的院落。 秀芹道:“小韩,俺可得好好谢谢你,俺早就听说了,要不是你,俺早就死在平安县城了。” 韩烽笑道:“嫂子说笑了,团长为了你可是连平安县城都敢打,他可不会让你出事儿。 团长可是个真性情的好男人,嫂子,你可要好好的照顾他呀!” 秀芹笑道:“小韩,你就放心吧!俺会照顾好团长的。” “那是,有嫂子照顾团长,我肯定是放心的,指不定下次我回来见团长的时候,团长的儿子都能拉着我的衣角喊叔叔了呢!” 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秀芹是个大方姑娘,并不害羞,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同志们又闹和了起来。 众人闹和的时候,李云龙拿着两个酒瓶子和几个碗从团部里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和韩烽二人,一人倒上一满碗白酒,没有觥筹交错,有的只是豁牙子窑碗的碰撞,两个人举起碗一饮而尽,流得急的酒水顺着脖子淌进胸口,只感觉一股火辣直流到心底。 “团长,政委,老张,和尚,还有诸位同志们,大家保重。” 韩烽说完,放下酒碗,毅然转身,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浩浩荡荡而去,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逐渐消逝了背影…… 李云龙扭过头来,怅然若失,“得,老子少了一个最好的酒友!” 赵刚笑道:“可我们八路军却多了一位将才呀……” 李云龙蓦然,良久,冲着新三团队伍早已消逝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 (有位书友说我是佛系作家,码字太随意,我错了,大家多多支持,我努力码字!希望多提建议!) 292 活命的机会留给谁 新三团选择前往驻地白家村一带的时间是在傍晚,天色已经昏暗,接近黑夜,这个时候日军基本上都在敌战区休息,一路上行军,还用马车拉着粮食与装备,危险性可以降到最低。 白家村一带离独立团可不算近,就是骑马也需要至少一上午时间,更何况新三团还带着全团的家当,行军速度自然大大降低,一直走到后半夜,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程。 新三团里多是新兵,体力压根儿就不用说,再加上从来没有经历过通宵的长途跋涉,渐渐地体力不支起来。 幸好已经临近夏季,即使是在傍晚,温度也不算低,目睹战士们疲惫不堪的韩烽下令休息之后,他坐在一处所有休息的战士都可以望见的高坡上和战士们拉起了家常。 至于拉什么家常呢? 韩烽平易近人的声音在整个队五间悄悄传开,“大家都知道我们八路军的前身是什么吧?” 一个黑云寨的战士道:“团长,我知道,是红军呗!” “说的不错,那你们可又知道红军最值得称赞的事情是什么呢?” 一直紧跟在韩烽身边,充当警卫员角色的谢宝庆道:“团长,这个我还真听说过,听说三四年的时候,果军围剿红军,红军为了活命被迫转移,翻越了一座一座山岭,听说还走过草地,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终于走了出来,后来小鬼子打进来了,红军也就不和果军打了,改编成了八路军。” 韩烽道:“老谢说的一点没错,这是一条非常漫长又艰难的转移之路,你们可以称它为长征,可是你们谁知道长征的具体经过,红军走了多少路?又吃过多少苦,才保留有生力量,发展成我们今天的八路军吗?” 韩烽这么一问,众人都沉默了,这整个新三团基本上都是由新兵蛋子和土匪,外加上投降的伪军组成,整支队伍里老兵可真不多,特别是经历过长征的老兵大概就只有老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了,只是两个人的性格里都有老红军的那种沉稳,并不张扬,没有一点要炫耀的意思。 韩烽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好奇这个问题,就在咱们的队伍之中就有两位老兵是经历过长征的,大家伙儿说说,要不要请他们两位老兵上来给咱们讲讲?” “要要——” “老班长,那就麻烦你了!”韩烽笑着开口,刘正在无奈中摇了摇头,走上了韩烽所在的高坡。 刘正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之中甚至夹杂着平淡,这位老红军饱经风霜,历经战役,过度的磨难使他的容貌远远要比实际年龄该有的容貌苍老的多,两屏的发丝已显白霜: “长征!团长的这个称呼很到位,那一路真是很长很长。长到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至于死了多少人,我只知道跟我一个班的有11人,最终走完长征这条路,整个班就活下来了我和老徐两个人。” 夜里的风总是有些大,吹的两边的树枝哗哗作响,在新三团战士们肃然起敬之中,老徐也一同走到了高坡上,两位老兵就在这乌云遮月,略显昏暗的深夜里,向两千战士讲述这长征的艰辛。 老徐道:“长征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可每次想起来,就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前面的队伍把粮食吃光了,就只能吃野菜,后面的队伍也把粮食吃光了,路边的野菜也已经被前面的队伍吃光了,就只能啃树皮,至于再后面的队伍,连树皮也没啃,只能活活饿死……班长快饿死的时候,把最后半袋子青稞炒面送给了老刘,老刘又想把这半袋子的青稞面送给我,被我拒绝了,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把这小半袋的青稞面给吃了……那真是这辈子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了,因为那每一口都是在活自己的命啊!” 刘正沧桑的目光变得有些呆滞,记忆仿佛也在一瞬间回到了几年前长征最困难的那一段时光,“……过草地的时候,里边有沼泽,谁也没有发现,最先头的几个同志不小心就掉了进去,他们大喊着救命,我们把身边能找到的树枝伸给他们让他们拽呀拉呀,可是越拽越拉,他们的身体就越往下沉,最后整个脑袋都埋在了沼泽里,只剩下一只手还在上面伸着,泛白的手死死地拽着那根树枝,我们几个战士都哭了,谁也不知道是继续拉,还是等着那只手连同树枝一起淹没……雪山上,很多同志只是说累了,往地上一坐,就永远地睡在了雪山中……有时候我做梦惊醒,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奇迹,自己居然可以从这一路中活下来,我知道,要是没有班长那半袋子青稞面,我和老徐谁也活不下来……” 随着两位老兵沉重的话语,四下静可闻针,就是三百多土匪们,也都觉得心中震撼莫名。 山猫子忽然嘲讽道:“你们那个班长可真蠢,既然可以活命,为啥不自己把那半袋子青稞面吃了,留给你们,结果自己饿死了吧!” 只是这话语一落,山猫子就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这四周有很多道几乎要杀了自己一般的目光,向着自己射来。 周大牛冲着山猫子怒目而视:“你小子要是欠揍就直说,老子随时满足你。” 山猫子记得周大牛,韩烽身边那个魁梧的汉子,这家伙的身手可不一般,他有自知之明,眼前这个家伙可以轻易杀死自己。 另外几道凌厉的目光同样让山猫子不寒而栗,他缩了缩脑袋,再不敢胡言乱语。 韩烽的声音很深沉:“我想这不只是梁二虎的疑惑,也是大家心中的疑惑,你们或许在想,既然自己可以活命,为什么要把活命的机会留给别人呢? 老实说,我也同样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可我也有自己的抉择,若是我和我的兄弟同时面临死亡的时候,我愿意独自承担死亡,把活命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兄弟。 或许,当年的红军那般的纯粹,每一位红军战士都把自己的战友当作了兄弟吧! 但是这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我新三团同样有一天可以做到,远的不说,此时此刻在新三团,至少就有十几人,我韩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胸膛替他们挡枪,我也可以自豪的告诉你们,他们同样也可以为我挡枪,若是在战场上,我们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彼此。 这种情怀很难懂,可是我希望我们新三团的弟兄们,有一天可以都懂。” “好了,故事听完了,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应书友的要求,我划出道儿来,隔离还有十天,这十天内时间较多,打赏一位舵主,加班加点多更三章!咳咳,既定的是一天两章五千字左右。) 293 团规 一直到天快要放亮的时候,韩烽才终于带着队伍接近了白家村,考虑到黑云寨众人的性质,韩烽再三叮嘱谢宝庆和黑云寨的战士们道: “我们八路军的军纪是很严格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就不和大家一个一个的说了,这些等咱们的驻地安稳下来之后,我会告诉每一位营长,营长会告诉每一位连长,连长会告诉排长,最后告诉你们每一个人。 当然,八路军有八路军的纪律,我们新三团也该有我们新三团的规矩,至于是什么规矩呢?很简单,就三条,第一条,把百姓当作自己的父母,咱们团里谁要是敢做出对百姓不利的事情,比如偷、抢、欺负,一旦被我知道,我不管你是谁,哪怕是我韩烽自己的兄弟,老子也会毫不犹豫的抢毙了他,至于我自己要是触犯了这一条,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拿抢毙了我。” 韩烽说这话的时候着重把目光放在谢宝庆和山猫子一行人身上。 谢宝庆信誓旦旦道:“团长,你放心,自从那一把火把黑云寨烧掉之后,我再也没有拿自己当过土匪,我们从黑云寨下山到了团里,团里的兄弟们也从来没有人拿我们当土匪,不错,我们是当过土匪,还当了很多年,可现在我们是新三团的兵,就会遵守团里的规矩,要是我的连里有哪个战士犯了团规,也不用团长发怒,我谢宝庆第一个就收拾了他。” 黑云寨的战士们把目光都垂了下去,山猫子梁二虎缩了缩脑袋,他虽然不愿意听什么大道理,却还清楚小命儿要紧。 前身是伪军中队长的苟霍哲,如今身子也挺拔起来,韩烽把他安排在三营三连三连长的位置上,那是孙德胜的队伍,韩烽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孙德胜的暴脾气来收拾苟霍哲是最恰当的。 苟霍哲扭过对身边的战士道:“你把话给兄弟们带下去,咱们现在不是汉奸了,一切都按照团长说的做,谁要是违抗了命令,老子可救不了他。” 至于其他的新兵们,更是没得说,韩烽更是笑道:“不过这次去白家村我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就在咱们新三团,至少就有一半的战士是白家村人,咱们队伍里谁要是敢欺负白家村里的百姓,那可得想好面对一半儿兄弟们的怒火。” 黑云寨的战士们凛然,最后的侥幸彻底打消,更是再三在心底提醒自己,绝不能欺负骚扰百姓。 韩烽把高坡下面战士们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第二条,在新三团,一切行动听从指挥,至于谁的指挥,当然是我的指挥,我这样说,并不只是因为我是团长,是个专制主义。 你们所有人之中,谁要是在军事方面能超过我,或者在战斗中表现出让我惊讶的军事天赋,没问题,就算你是个普通战士,我也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 可你们要是没有这个能耐,那就全都听我的。” 才升的二营长邓庞笑道:“团长,咱们八路军本来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没啥说的,更何况咱们整个新三团,谁能有团长打仗厉害?咱们只有听团长的,才能打胜仗不是,同志们说对不对?” “对对对——”众人高声应和,连绵不绝。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韩烽继续道:“至于这第三条规矩,都说在一个团里,士兵们的性格像团长,我的性格大家有些可能还不太清楚,那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没别的,一个是不服输,一个是不怕死,还有一个就是,只有我能欺负别人,绝不能让别人欺负我。 这一点你们都给我记好了,以后无论是打仗还是生活,哪怕是抢缴获;无论是敌人还是对手、甚至是友军,咱们的原则只有一个,不怕输、不怕死、不被欺负、绝不吃亏。 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强大的貌似不可战胜的敌人,就是一个字,疯,俗话说得好,好的怕傻的,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啥是不要命?那就是疯,疯子,他在乎性命吗? 狼要是疯了,能在老虎身上啃下两块肉来。 一支队伍要是“疯了”,那必定会所向披靡,无可战胜,我需要的就是你们具有这种精神。 只是有一条,疯可以,但是得对着外人,谁要是对咱们团里的自己兄弟发疯,那可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别人送给我的外号,“韩疯子”,可这是骂我吗?不,这是一种荣誉,独一无二的荣誉,可我希望得到这种荣誉的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兄弟们,新三团所有兄弟们。 我希望有一天别人提到我们新三团的时候,他们会说,天,那可不是什么新三团,那是疯三团,就是一支打仗不要命,连小鬼子听了都闻风丧胆的疯子队伍。 那么,你们都已经是战无不胜的百战老兵了! 相信我,到那一刻,你们每一个人的心底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大的自豪……” ……两千人的队伍在黎明将来的时候,听着韩烽这慨然的演讲,全部陷入了沉默。 刘正用再次震撼的目光望着韩烽的侧脸,他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惊人的环境,才造就出这般出色的人杰。 过了良久,韩烽摇了摇头,笑了笑:“好了,大家继续赶路吧,说这些只是我一时之间的感慨,这一切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 队伍在沉默中行进,韩烽之前的那番话语仍旧在很多战士的脑海里回荡,就连山猫子梁二虎也不得不承认,在对韩烽畏惧却敬佩的同时,他的心底竟是有一种不由自主想模仿韩烽的冲动。 “疯二虎,哈哈……”梁二虎只是想了想,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天边终于泛起了鱼白肚,白昼代替了黑暗,队五终于接近白家村了。 可谁能想到,一场让人哭笑不得又感慨不已的误会,就这样发生在新三团队伍和白家村百姓之间呢? (刚刚建了一个书友群1002680897 《抗战韩疯子》书友群 方便大家交流,以促进本书的完善。 群里大家可以随意指摘催更,探讨关于后续情节的发展铺设,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加一下。 入群备注,本书里的任意一个人物名字,那就是你的昵称了哦!) 294 误会 误会是这样闹出来的,韩烽让谢宝庆当了新三团的警卫连连长之后,谢宝庆感激韩烽的信任和重用,一路上是尽职尽责,不说自己随时守护在韩烽身边,更是把先头侦查的任务揽了下来,部队一路上开拔,他都派了警卫连的一队人马在大前方侦查。 做惯了土匪买卖的警卫连同志们能跑山路,体力好,平日里也比八路的同志们生活好,营养足,再加上职业需要,搞个侦查工作自然不成问题。 可问题偏偏就出在这儿,谢宝庆一行参加八路军,八路军什么条件,连套军服都没有给人发,所以这新三团的警卫连三百多号同志,还都穿着在黑云寨时打家劫舍的土匪装。 谢宝庆的先头部队离了白家村还有几公里路,就被一个放羊的村民给看见了,这位村民十分机警,丢下羊只,就不要命地撒丫子往白家村跑。 土匪来了的消息立马传到白家村,可这个村庄不同于一般的村庄,村民的反应从容地吓人,立马掉头就往家走。 ……短短二十多分钟,人去楼空,白家村几百户人家消失了个干净,谢宝庆的先头侦查小队进了村子一看,额滴个亲娘,小命儿差点没吓掉半条,整个村子空无一人就算了,炊烟还从烟囱里不断地升腾。 侦查小队如今改了脾气,客客气气,礼礼貌貌地一连敲了好几个门,“老乡,老乡……有人吗?” 可惜,一直无人回应。 毕竟是土匪出身,侦察小队的几个战士一合计,得,直接从人家村民的院墙翻进去,或是把门给撬开。 只是很快,所有人就从村民们的屋子里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聚在一起之后一个个面带惶恐: “妈的,真是活见鬼,灶台还是热的,人不见了!” “我那边儿也差不多,缸子里倒的没有喝完的水都是热的,就是找不到人。” 一个胆小的嗫嚅道:“兄弟们,该不会是……是闹鬼了吧!” 所有人悚然一惊,好在队长是个胆大的,之前是黑云寨的头目,他一巴掌拍在开口的战士脑袋上,骂道:“都别自己吓自己了,咱团长选这白家村做团部的根据地,这里就肯定不会有问题,咱们赶紧回去报告情况。” 消息传回去的时候,韩烽已经在哭笑不得中基本上猜测到了情况和原因,队伍在路上碰上了几只羊,几只没人看管的羊,外加一根被人丢掉的放羊鞭,羊只所在的地方又离了白家村不到两公里路程,韩烽立马明白,得,谢宝庆一行的土匪装扮给闹出误会来了,这放羊的村民多半就是村子里派出来的“侦察兵”。 这是韩烽一时没有考虑到的,可转念一想,正好考察一下自己离开之后,村民们的撤离演习是不是给放下了,岂不是也挺好。 侦查小队慌慌张张地返回报告了情况之后,一些猜到情况的白家村战士们都笑了起来。 韩烽跟侦查小队解释了情况之后,队伍继续出发,很快进入白家村,郝方带着一队新三团的战士从村子的北门进山,寻找村民,给村民解释情况。让村民们返回。 原本提心吊胆地带着白家村的乡亲们躲在独立山中避难的老村长,听说是当初的独立连韩连长回来的消息之后,提心吊胆立马变做惊喜,“乡亲们,不是土匪,是韩连长,韩连长他们回来了。” 这下子谢宝庆一行又傻眼了,原本消失的白家村村民全部从山上返回,涌进了村子,他们对于新三团的到来,竟是十分欢迎。 前身是土匪的谢宝庆警卫连队伍,和伪军苟霍哲队伍,都在这一刻面对着村民们质朴的热情时,感受到了一番别样的情绪,这种情绪他们难以描述,只觉的很安详平稳,顺心舒服。 以前他们还是土匪和汉奸的时候,百姓见了他们哪里会这番模样,不是和见了恶虎一般逃窜,就是拿憎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 老村长和谢宝庆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老村长扯了扯谢宝庆的衣服道:“原来你这后生不是土匪啊!” 谢宝庆尴尬地笑道:“不是不是,我是干八路的,八路军嘞!这身衣服就是随便扯来的。” 紧接着又有村民向韩烽告状,他们一如既往地将韩连长当作他们的保护神,告状的是一个妇人,“韩连长,俺家的门被人撬了。” 韩烽一脸无语,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谁干的。 侦查小队连忙过来请罪,在韩烽的要求下向这位妇人和其他被敲门的村民道歉。 韩烽接着还下令让他们替几位村民把撬坏的木门修好,作为惩罚,侦查小队26人全部暂时留在白家村,帮村里只剩下老人孩子的农户干杂活。 妇人倒是也实在,这群小子干就干吧,反正她也拿这些年轻的战士们当成自家孩子,“韩连长,你这次来就不走了吧?有你在,我们大家伙儿才能放心着嘞!” 郝方道:“李婶儿,不走了,我们新三团就准备把团部定在白家村了,哦,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连长现在已经是新三团的团长了。” “团长!”李婶儿愣了愣,把两只手伸开比划了几下道:“那可是好大的官儿嘞!” 郝方道:“那是,咱们团有2000多战士呢!全都听团长的。” 老村长是个有见识的,他笑道:“恭喜韩连长了,不,现在已经是韩团长了,韩团长率领着独立连在咱们白家村儿打鬼子的时候,额们就知道你不一般,这才几天,都当上团长了。” 韩烽道:“老村长,您太客气了,什么团长连长,在乡亲们面前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们八路军就是百姓的子弟兵……这次我带着新三团来白家村驻扎,恐怕还要打搅各位乡亲了。” 老村长道:“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有韩团长你们在这儿,我们白家村可算是安全了,你就放心的把队伍安在这儿吧,要是缺啥少啥,尽管和我说,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凑出来的。” 韩烽笑道:“老村长,您这可是让我犯纪律呢!我们八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这要是让总部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来白家村之前我就想好了,队伍绝对不能打扰到乡亲们的生活,我决定把队伍驻扎在白家村的北向一带,那里还有很多乡亲们遗弃的房屋,我们给收拾收拾就能住了,也方便的多。 平日里我们训练的时候,会在更远处山脚下的那片开阔地带,绝对不会打扰到大家。” 老村长点了点头,感慨道:“还是八路军是真心为民的呀,韩团长,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八路军有你们八路军的纪律,可是我们白家村的百姓也有自己的情义,你们是不拿我们的一针一线,可乡亲们可以把东西给你们送去啊!” 老村长的殷勤韩烽拒绝不得,只得苦笑道:“好,那我给大家钱!哦,老村长你别误会,我们当然没钱,都是从鬼子汉奸那儿抢来的。” 一老一少愣住了,在相互的对视中一起愉快地笑了起来…… 295 苦口婆心 一切按部就班地踏入正轨,新三团在白家村的第一处革命根据地顺利开辟,不,应该还谈不上开辟,有了白家村百姓作为群众基础,新三团根据地的建立省去了很多麻烦,甚至直接跳过建立根据地的荜路蓝缕,直接开始了对新兵的训练。 不过在新兵开始训练之前,韩烽得先把后勤的情况处理完善,毕竟这新三团刚刚建立,很多该有的制服都还没有完善,至于。 至于后勤部负责人的人选,韩烽想了许久,最终的确定是和谢宝庆的一番谈话之后。 “老谢你们当初黑云寨,谁管的后勤,换句话说,就是谁负责你们的吃喝拉撒?”这其实也是很无奈的地方,当初在独立山打游击的时候,独立连也是有后勤部部长的,只是后来在战斗中牺牲,后勤部部长的位置也就暂时空缺了。 一直到现在,新三团成立,新三团的所有物资只是放在仓库里有专门的战士看守,各个连部的炊事班以及其他部分有需要,就直接从仓库领取物资。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新三团成立之初倒是还好,今后新三团的物资慢慢的囤积起来,粮食、衣物、钱财、弹药等,越发的复杂,后勤部迫切的需要一个有后勤经验和头脑的人统一指挥来管理。 于是韩烽忽然想起了谢宝庆,这黑云寨能够在黑云峰盘踞几十年,从最初的几个土匪发展到300多人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跟优秀的后勤肯定是分不开的,那么这个管理着黑云寨后勤的人指定是一个人才。 果然,提到这个人,谢宝庆的话语中满是赞赏:“团长,您是想让老宋做咱们新三团的后勤吧?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这几十年来,老宋把我那黑云寨打理的是津津有条,当时到处闹饥荒,黑云峰下面也找不到几个过路人打劫的时候,我们黑云寨都没有断过吃的,老宋那个家伙呀,可会过日子了,哪怕最富裕的时候,一粒米,一根儿菜,他都会精打细算下来,情况您也看到了,十几年的时间,我黑云寨的物资堆积成山,那都是老宋的功劳,我们为此还得老宋起了个外号叫宋财主,这老家伙,你给他放到哪儿,只要让他管后勤,他都能给你管出一笔财富来。” 韩烽听的十分意外,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才,“老谢,你把这个老宋叫过来我见见。” “是!” 谢宝庆命人把老宋带过来的时候,韩烽抬头一看,得,就是他了,啥也不用说了,就从这表象来看,这无疑就是最佳的后勤部部长人选了。 颧骨奇高,两颊瘦削,留着一绺羊胡子,本就不大眼睛微微眯起的时候彻底消失不见,总让人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四十多岁模样,走路轻弯着个腰,颇像个半大的老头儿,这要是再给他老人家戴上一幅老花镜,配上一身长衫,韩烽的脑袋里立马就会冒出一道令人忍俊不禁的形象——这不是私塾里拿着戒尺虎视眈眈的教书老先生嘛! “团长,这就是宋财主了。” 老宋规规矩矩地在韩烽面前站着,恭敬道:“团长,你找我?” 韩烽道:“老宋,你宋财主的大名我已经从老谢这儿听说过了,直接给你说了吧!我准备把新三团的所有后勤工作都交给你管,你能不能做好?” 老宋听了这话,整个人立马焕发了精神,老实说,他从黑云寨下了山来心里就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自己除了会管后勤之外就没有别的才能,如今加入了八路军,真要是和鬼子打仗,他的心里可是一点儿数都没有。 可团长居然还让他管后勤,还是管理整个新三团的后勤?这可是比管理一个小小的黑云寨荣誉的多了。 老宋换发完精神之后就是激动,甚至激动到全身都颤抖了起来,他的声音变得慷慨,向韩烽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团长,你要是把后勤的工作交给我,我老宋就是豁出去性命,也给你干好喽!” 韩烽笑道:“不要你豁出去性命,我只要你老宋保证我这一个团的人马吃好喝好穿好住好,只要你能够做到,老宋你就是我们整个新三团最大的功臣。 还有,后勤方面我再给你分二十个人,他们全都听你这个后勤部部长的统一指挥。 老宋啊,后勤工作是重中之重,我希望你能把它做好了。” 老宋感激道:“团长放心,我老宋就是累死,也保证完成任务。” “嗯,辛苦了!” 后勤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三天之后,韩烽和三个营长开会的时候,三个营长向他汇报了这三天来部队的情况。 韩烽着重关注的是三营三连苟霍哲的伪军中队的情况,三营长孙德胜道:“团长,这些个伪军没别的,就是一个字,懒,他妈的,一大早太阳都晒屁股了,别的兵都出去训练了,他们一个个还蒙着脑袋大睡,老子拿着皮带全部给他们抽醒,这才老实的去训练去了。” 几个营长和韩烽听得都笑起来了,看来这苟霍哲交到孙德胜手下还真是交对人了,有孙德胜这个简单有粗暴的家伙管理着,这支队五迟早能脱胎换骨。 “只是有一条,老孙啊,你这个方式太激进了,我们是八路军队伍,纪律上讲的明明白白,是不能打骂战士的。” 孙德胜一滞,面色为难:“团长,你怎么跟赵政委说的话是一样的?你这一开口,我还以为是咱政委来了呢!” 大家又笑了起来,韩烽道:“政委那也是为你好,当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有些个兵,你别说,还真吃打骂这一套,只是你老孙可得记好了,一个是拿捏好尺寸。 至于是什么尺寸,我知道你老孙是个直性子,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要是生你老孙的气,在你屁股上踹两脚,你老孙肯定不会有意见吧!说不准还觉得亲切,可是我要是上去就给你一巴掌,你心里会怎么想呢? 老孙啊!人都是好面子的,所以才常说打人不打脸,你适当的揍揍人,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新三团好为了那些兵好,可是你得让他们感受到,你对他们的是关怀,打骂那也是关怀,而不是侮辱,如果是后者,那可就性质不一样了,我们即使是兄弟,我也必须严肃的制止你。 还有,你别只会用打骂的手段教育他们,打一棒子得给个枣吃,这叫恩威并济,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一时只怕也不明白,简单点说,你揍人归揍人,该关心战士的时候还得关心战士,平时生活中别总板着个脸来,你得像他们的老大哥,让他们感受到温暖……” 296 鼓舞 像孙德胜这样真正的铁血军人,显然在人情世故方面大有欠缺,韩烽苦口婆心的说完,孙德胜只是为难的摸着脑袋问道:“团长,我得怎么做才能让那群兔崽子觉得温暖” 韩烽扶额长叹,看向史文才和邓庞,“你们两个给他解释解释。” 史文才笑道:“老孙,这个其实很简单,比如哪个战士要是生了病,你就去多看一看,关怀关怀,多问一问情况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感觉到好点。” 邓庞道:“你要是把某一个战士给打了骂了,晚上的时候你可以单独找到他,掏心掏肺的对他讲,我孙德胜不是真心想打你骂你,我那是也是为你好呀!现在打你两句骂你两句,那是我把你真心当做自己的兄弟,总比你上了战场丢了命好,你们就是怪我,那我也认了。”x 史文才道:“最好再向这战士道个歉,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重视,老孙,只要是你能做到俺们俩说的这几条儿,嘿嘿,你就是把哪个战士锤了骂了,他心里还得感激你,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呢!说不定上了战场,他都肯为你挡子弹。” 孙德胜把求助的目光望向韩烽,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孙,你看我干什么,我这个一营长和二营长都是个人精,你向他们学,一准儿错不了。” 四个人一块儿笑了起来,只是就连韩烽都没有料想到的事,孙德胜果然从这次谈话中受益良多,回去之后,虽然还是有打骂战士的情况发生,从那以后却再也没有战士来打告状抱怨过。 后来上了战场,整个三营更是一支玩命儿的队伍,不管任何情况,只要孙德胜这个营长振臂一呼,所有三营的战士都会不要命了一般向着敌人发起冲锋,这一切自然与孙德胜的成熟,学会关怀战士,把战士们当自己的兄弟有关。 玩笑过后,韩烽严肃道:“老史、老邓、老孙,新三团现在刚刚成立,我们面临的困难还有很多,重担就落在了咱们四个身上,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咱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咱们新三团的新兵太多了,不仅是多,而且很杂,远的不说,警卫连前身是黑云寨的,老孙手底下的三连前身是伪军,还有的是白家村一带的百姓,地方的民兵也有一些加入了咱们,这就造成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我们的心压根儿就没有连在一起。 知道独立团为什么战斗力可以如此强大吗那不只是因为我们的团长李云龙指挥能力强,更是因为整个独立团大多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对于独立团很有归属感,把独立团当作自己的家,把团长李云龙当作了自己的老大哥,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劲儿都往一处使,这样的部队战斗力能弱吗”x 韩烽的话语感慨:“说句难听的话,别看我们新三团现在也有两千多同志,可真要是打起仗来,最保守的说,独立团只需要出动一个营,四五百人的队伍,就可以把咱们全部给灭了,你们信不信 更别说比独立团的战斗力只强不弱,装备又精良,远远胜过我们的的小鬼子,我们这样的新三团在鬼子的面前,只怕不堪一击。” 韩烽沉重的话语让是史文才三人陷入了沉默,他们都很清楚,团长韩烽说的就是事实,甚至事实比韩烽说的还要残酷。 史文才道:“团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韩烽道:“当然,你们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平安县城一战影响很大,驻晋日军损失惨重,暂时陷入被动,他们目前还抽调不出兵力来对付我们,更何况我们新三团刚刚成立,毫无名声,就算是鬼子来了,第一目标也找的是独立团和新一团、新二团他们,我们完全有时间通过训练来迅速提高全团的战斗力。” 孙德胜道:“团长说得对,只要给足够的时间,我就可以把新兵们给训练出来。” 韩烽道:“新兵训练的事情你们三个要多操点心,而且我得提前向你们透露一下,这次训练可不止是新兵,包括新三团的所有干部,甚至是你们这三个营长,都得跟着一块儿训练。” 孙德胜三人愣住了,他们这样的老兵也要训练可究竟要训练什么呢 很快,团长韩烽给出了所有人答案,两天之后,他把全团召集起来的时候对战士们说道: “同志们,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新三团的新兵蛋子太多了,你们知道战场上的老兵称呼新兵们是什么吗” 一个离得近的战士好奇地喊道:“团长,是什么” “送人头的。” 送人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韩烽道:“你们仔细想想,这新兵蛋子一点儿战斗力没有,上了战场,不说杀鬼子,好些人只怕连枪都拿不稳,看着凶残的鬼子向你扑过来,我问你们,你们心底除了被吓傻,转头就想跑之外,还能有什么念头吗这不是典型的去送人头是什么” 新兵战士们一起大笑起来,大笑过后却是沉默,沉默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在心底初步试想,果然逃不脱团长的猜测。 “所以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在上战场之前就得好好训练,这训练就好比磨刀,鬼子就好比木柴,你不把刀磨的快快的光光的,那木柴能让你砍断吗” 一连长陈功应道:“团长,那咱们就训练吧!” “对,咱们都好好训练,把刀磨得又快又光,等上了战场,好好的杀鬼子。” 韩烽笑道:“说得好,最近两个月,我估计都不会有什么战斗,咱们新三团现在的物资充足,也足够训练的消耗,训练之后我会让各个炊事班给大家加餐,隔三差五还得弄顿肉吃。” 望着下面听到肉就几乎快要沸腾起来的队伍,韩烽泼冷水道:“只是有一条,这训练可得吃苦,俗话说台下十年功,台上十分钟,你们之中要是有谁吃不了苦的,那就站出来,我现在就给他退出的机会,大家也都别笑话他。” 孙德胜道:“妈的,连点儿苦都吃不了还算什么军人,趁早回家抱娃去吧!团长,我三营的弟兄没有孬种,全部参加训练。” 史文才道:“老孙,你这样说我就不服气了,你三营没有孬种,我一营自然也没有孬种,一营全部参加训练。” 邓庞道:“二营也全部参加训练。” 战士们也纷纷回应起来,“团长,我们都愿意参加训练。” “对,我们都愿意参加训练。” 最后就连谢宝庆都站了出来,“团长我们警卫连也全体参加训练。” div 297 简单粗暴 训练一开始,新三团全体战士们就知道,团长所谓的训练是多么的简单粗暴了,没有别的,就是俩字儿——跑步。 一大早,整个新三团的驻地上空尘土飞扬,跑步声杂乱四响,又很快消失在白家村北向,为了不打扰白家村的乡亲,每天一大早新一团绕着独立山山脚下,空旷的山路地带,开始了全团的晨跑,整个新一团除了必要留守的几个轮班替换的哨兵之外,其他人全部参与。 跑步的队伍分成三队,长长的排开,独立山山脚下仿佛有一条长龙在盘旋。 队伍的后面是战士们,由每个班的班长班长带队跑操,队伍的最前方是新三团的三个营长,九个连长,二十七个排长,在团长韩峰的带领下前行。 独立山可不小,整个山脚跑上一圈儿,得有五公里多,韩烽作为新三团全体2000多人的跑操节奏掌控者,第一天跑操,考虑到战士们的体力和不适应情况,他将速度放得很慢。 五公里多跑完,太阳已经很大,返回驻地的时候,村民们早都已经开始了一整日的辛勤劳作,战士们返回驻地之后,各个炊事班早已经把早饭准备完毕,在韩烽的交代之下,炊事班班长们把粥煮的很稠,吃饭的时候战士们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然而早饭结束,就在精疲力尽的战士们都以为训练结束的时候,团长韩烽却又交代了训练的新任务: 全部下地干活,帮白家村的乡亲们种地种菜,如果还有腾出来的人手,那就开垦荒地,咱新三团想吃新鲜的蔬菜,自己也能种植一些不是,干脆问老乡借一点种子,种地的时候再问一些经验,粮食地的收成时间太长,就不种植了,只是种一些应季的蔬菜。 好不容易忙完一上午的农活,中午吃过午饭,短暂的休息过后,各营长连长排长们开始对手底下的新兵们进行初步的刺杀训练,端枪训练,以及一些部队踢稍息,立正的队列训练。 忙忙碌碌却很充实的一天时间终于过完,到了傍晚的时候,大把的时间总不能浪费,韩烽又把战士们集合在北向的大空地上。 干什么呢?新三团从此建立的传统,全团故事大会。 大会一开始,团长韩烽说向所有战士们喊道:“怎么样,兄弟们,今天一天的训练累不累?” 累—— 再没有声音比此刻的整齐划一,所有人异口同声。 “苦不苦?” 苦—— “累,苦,那就对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苦不累,那老子倒是怀疑,你们是不是训练的时候偷懒了。” 所有的战士们笑了起来,有些战士甚至笑得前合后仰,捧着肚子大笑,把一天的疲惫全部笑了出去。 笑声渐渐停止之后,韩烽继续道:“训练是一定会很苦的,可训练肯定是非常有效的,你们所有人只要能够坚持下来,一定会发现一个蜕变的自己。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只是训练的刚刚开始而已,我甚至已经把强度和标准都放的很低很低,我再问你们一句,怕不怕?” 不怕—— 韩烽笑了,“这次你们回答的声音似乎没有那么整齐了,不过一定坚持下去吧,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所有人的声音都会出奇的一致。 至于现在咱们做什么呢?我说了,是全团的故事大会,至于这个故事大会的意义是什么呢?就是让大家认识你,我们新三团虽然有两千多人,可咱们其实是一个大家庭,从最普通的一个战士到我这个团长,我们其实都是兄弟,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打仗的时候,你们听我这个老大哥的,这没得说,可平日生活上,就不用太客气了,你们和我开个玩笑,提着酒瓶子来找我喝点酒,那都是可以的,只是有一点,我的酒量有点大,你们提的酒要是少了,可别怪老子撵人了。” 哈哈哈—— 战士们又乐得不可开交起来,随着团长韩烽的一番话叙述,战士们忽然觉得,他们的团长貌似遥不可及,却又如此的平易近人,恍惚之中仿佛真是他们的兄长似的。 “那么咱们的故事大会就开始吧!故事大会嘛,当然就是讲故事,至于是什么故事,那就很随便了,管你是胡编乱造的,还是听说书先生讲的,又或者是自己小时候捅了牛儿,烧了狗窝,掉了茅坑,这都是可以说的嘛!没人会笑话你,对吧!” 只是战士们有忍不住乐了,在笑声中他们听到团长韩烽继续说道:“咱们人多,每个人都讲一个故事,那是不可能的,那就这样吧!咱们全团有二十七个排,那咱们每天晚上就听二十七个故事,每个排每一天都要有一个人出来讲故事,而且得换着来,哪个战士今天表现的优秀,哪个战士晚上就讲故事,至于今天嘛,就从一营一连的一排长开始,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 在战士们的哄闹中,一排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上去,“那那那,俺俺就给大家讲个故事,人多,俺俺有些不好意思,平时手底下的兄弟们就那五六十号,还好些,可是今天咱们全团的两千多人都在,这这可是大场面,我的故事要是讲的不好,你们可不许笑话俺。” 韩烽哭笑不得中发现,自己这位一排长还真是个演喜剧的人才,战士们也不由分说地哄笑了起来,哄笑过后大家又有些期待,一排长究竟会给大家讲什么故事呢? 一排长咳嗽了两声,貌似是润了润嗓子,说道:“俺要讲的故事是是这样的,俺小的时候家里边儿穷,有一次老爹烧了一个红薯,那红薯也不大,可却是全家人的晚饭,只是那天我实在饿坏了,又年龄小,就把这红薯给偷走了,准备自己偷偷的吃掉,结果我老爹刚好回来,这可给俺吓坏了,想都没想就把烤红薯塞到裤裆里,然后拍了拍手,老老实实的夹着腿站着。 老爹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着红薯,就站在我面前问我,二娃子,你看到我烧的红薯了吗? 我吓得直摇头,老爹就说了,艹,这烤红薯还能自己长腿飞了?这要是让老子逮住是谁偷的,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 我一听这话,得,好不容易憋着的一泡尿,直接给吓出来了……” 一排长说到这里,话语戛然而止,所有的战士们却是瞪着好奇的目光望着他,都等待着他继续说下文呢! 一排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瓜说道:“那啥,我突然有点儿忍不住,想去撒尿先。” “……” 众人倾倒!!! 298 小家和大家 一营长史文才气得指着一排长的鼻子骂道:“一排长,你这把故事讲到一半又不讲了,这不是调人胃口吗?你今天就是尿裤裆里,也得把故事给兄弟们讲完了再说。” “就是,哪有故事讲一半不讲的?” 战士们也在玩笑中闹和了起来,韩烽笑道:“一排长,看来同志们都不允许你去撒这个尿呢!还是把故事讲完了再去吧!” 一排长提了提裤子,苦笑道:“好吧,那我接着给大家讲,我是吓得尿了裤子,老爹出了门之后,我也不敢偷吃了,连忙又把红薯给放了回去,于是吃晚饭的时候,老爹把红薯放在了大家的面前,一张凳子,六个人围着红薯发呆,老爹正愁着呢!就这么一个红薯,六个人,怎么分才能吃饱呢? 我大哥却抽了抽鼻子,突然说道,爹,这红薯怎么带着一股骚味儿呢?” 战士们:…… 随即爆发出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哄笑,一排长又咳嗽了两声,像是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我老爹听大哥这么一说,动了动鼻子,嘿,还真是有股骚味,于是那天晚上怎么分红薯的苦恼没有了,老爹老娘还有几个哥哥们都觉得红薯带着骚味儿,不吃,我一个人就把那个红薯给包圆儿了。” 好多战士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身来了,大家这才在惊讶中发现,这一排长还真是个讲故事的能手,这个小故事讲的可真是太精彩了。 紧接着轮到二排长了,大家更期待了。 二排长就说了,“额的故事可没有一排长那么够味儿,小的时候家里头穷,越穷孩子还越多,可偏偏还就不生儿子,额娘就头疼啊,这家里传宗接代总得生个男娃儿吧!于是一口气生下去,排到额的时候已经是老六了。 额爹的头发都愁白了,从那以后见着额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动不动拿着棒子就捶……” 撒尿回来的一排长好奇道:“老冯,你爹娘不是整天眼巴巴的要生个男娃儿嘛,怎么见了你还跟见了仇人似的?” 战士们也好奇了,一排长这简直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是啊,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二排长苦笑道:“额也不明白情况,后来才明白,老爹是嫌额生的晚,他常常揪着额的耳朵骂道,你个龟孙儿,你说你咋就不能早点儿出来?你这前头整出六个女娃儿来,你让老子怎么养活她们? 额这才明白,家里的孩子多了,粮食根本不够吃,老爹老娘都是老实的农民,哪能养活得了这么多孩子啊? 后来等额慢慢的大了,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额突然发现大姐不见了,可原本已经揭不开锅的家,忽然多了一袋白面,额就追问老爹,大姐去哪儿了?老爹说了,大姐给人家当童养媳,享福去了。 额点了点头,可是不久之后,二姐也不见了,家里有多了一袋儿米,再往后,三姐,四姐,五姐都都……不见了……” 二排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他的声音哽咽着,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双目通红,情绪激动到不能自已,可他还是在坚持继续诉说,满面泪流之下,脸上强装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满怀愧疚和悲痛:“后来额才知道,额们家太穷了,为了养活额,老爹忍着痛把五个姐姐全部送给了别人,这才换回来养活额的一点粮食,额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后来就病倒了,紧接着离开了人世,额总觉得额娘的病是可以治好的,可是在她离开的前几天,她就是不吃饭,额跪在她面前求她吃饭。 可额娘说,她说……她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到现在还在割着额的心呢! 六儿……娘不吃,这些……粮食都是拿……你的姐姐们换回来的,娘……怎么……怎么吃的下嘞!” 额娘说完,就永远地闭上眼睛离开了额! “可额却吃了,还大口大口的吃,活了下来。”二排长的拳头死死地攥着,咬紧牙关使他两额的青筋暴起,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作哀嚎,“额对不起爹娘,对不起额的姐姐们!额是个不孝顺的娃儿,额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 良久的沉默,像是瘟疫一般在所有的战士们之间蔓延,整个死寂的黑夜里,只有二排长的哭泣声在场上缓缓传开,他此刻像是一个无助至极的孩子,无助的啼哭、哀嚎,将全身所有的情绪尽情的发泄在这所有人目睹的,亲历的,痛彻心扉的夜晚。 战士们用前所未有的耐心,静静地听这悲痛的啼哭,就连山猫子梁二虎,从来听不懂大道理的他,也在这一刻红润了双目。 哭泣了很久的二排长终于慢慢的停止了哭声,他挺直了胸膛,向着所有人敬了个礼:“对不住大家,让大家笑话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在韩烽的带头敬礼下,所有战士从盘膝坐着的状态,站起来向二排长敬礼。 韩烽感慨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头回荡:“二排长的故事讲得很好,很真,让人忍不住就想哭,可是我知道,在咱们全中国,像二排长这样的悲惨遭遇,可绝不止他一人,只要小鬼子还没有被我们赶出中国,只要咱们国家还没有得到好的治理,只要咱们的百姓还没有一支好的人民军队,那么,这样的悲剧就永远没有办法消除。 二排长,你虽然没有做到孝顺,可是我却要替所有的百姓感谢你,没错,你照顾不了自己的小家,可现在却扛起了照顾全国百姓这个大家的重任。 你用自己的鲜血和牺牲,来保全其他的家庭免受像你这样悲惨的遭遇,这无疑是伟大的,你爹和你娘,还有你的姐姐们,如果知道你像今天这样,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的。” 二排长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团长,额记住了!” ……全团故事大会继续进行,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一个个貌似很小很小的故事,却在一遍又一遍的洗刷着新三团战士们心灵,这样的洗刷,让他们的内心越发的不平静起来,总有一天这种不平静凝聚在一起的时候,会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这股力量必将牵引着新三团的战士们勇往直前,最终迎来胜利的曙光。 全团故事大会讲完之后,战士们各自有序地回到自己的宿舍休息,他们的内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渐渐熟睡,可是在熟睡的前一刻,他们都在心底告诉自己: 请明天的训练早点到来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吃苦奋斗的准备…… 299 先锋训练团 生活一旦进入既定的轨迹,似乎一下子就安稳下来,新三团开始慢慢步入正轨,每日都是有序而紧促的训练计划,训练之余,则是战士们一起帮着百姓耕种,或者自己开垦荒地种植。 这种半军人半农民的生活,让战士们受益良多。 每晚的全团故事大会也没有放下,每次吃完晚饭差不多到了既定的时间,战士们就不约而同的在大会演讲的场地上集合,有一次都下了雨,韩烽带着一营长史文才去场地里一看,好家伙,全团战士整整齐齐的窝在场地里淋雨,等着故事大会的开始呢! 韩烽对此哭笑不得,可这种现象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战士们都很喜欢这个全团故事大会。 至于故事大会的积极影响,不言而喻,从这半个月时间战士们的表现来看,训练积极,内部团结而友善,三连原本是伪军的战士们也不再偷懒了,每日按时起操,跟着营长孙德胜训练。 前身是黑云寨土匪的警卫连则是在韩烽的眼皮子底下训练,半个月的时间,这些战士们浑身也基本上都不见了匪气,反而整支队五都透露出训练出来的坚毅和热血,平日里给乡亲们帮忙的时候,这些以前干过土匪的战士们反倒更为殷勤,若不是他们亲口告诉别人,自己从前当过土匪,只怕百姓都不会相信,这样好的队伍,怎么会当过土匪呢? 除此之外,除了战士们训练,韩烽更是把新三团所有的班长、排长、连长、营长,一共一百多人全部集合起来,进行单独的训练。 团长韩烽作为这支训练队的训练指导员,他给这支训练队起了一个别样的名字,叫做“先锋训练团”,至于为什么叫先锋训练团呢?韩烽给出了解释: “这支队伍是咱们新三团所有的干部组成的,干部嘛!资历深,又立过战功,就应该起到表率作用,之所以叫先锋训练团,是因为我即将给咱们的干部们进行的训练,是同志们以后都会慢慢接触到的训练。” 不仅如此,训练是公开的,当着所有战士的面,在干部们陪着战士们一起集体训练完之后进行的。 至于训练的内容是什么呢?简单粗暴极了,先锋训练队开始的第一天,全团战士围着看热闹呢! 韩烽将突击队集合之后,对一百多人的干部们说道:“今天给你们训练的第一课,叫做格斗训练,这支队伍是我一手组建训练出来的突击队,大家也都知道。 他们一共有二十人,和谁打你们自己挑选,但每一个人必须选择一名作为自己的对手,然后进行相互的格斗,胜负也很简单,投降的一方为负,被摔倒的一方为负,明显落入下风的为负。” 这训练一开始干部们就傻眼了,就是史文才等三个营长也有些发愣,团长这回是玩真格的了。 直到周大牛一行20人整整齐齐的站成两行队列,站在场地的正中央,等着先锋训练团里的干部们来挑战,战士们再也忍不住闹喝起来,这回可是有好戏看了! 突击队的厉害,新三团的战士们,就算是刚刚加入新三团的新兵也大有耳闻,这支听说在团长还在新一团的时候就拉起来的队伍,战斗力非常强悍,打过很多场胜仗,就是日军最精锐的山本特工队都败在了他们的手上。 和突击队的同志们格斗,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格斗训练一开始,果然是一面倒的情况,两个还算年轻的班长骨子里还流着热血,最先站了出来,他们分别选了老黑和李海作为对手,可结果却是,两个人的脸蛋几乎同时砸在了地上。 老黑和李海都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出手利落干净,两个年轻的班长毫不怀疑,如果是自己是鬼子,早就被这两位同志给扭断了脖子。 战士们忍不住叫好起来,唯独两个班长出了丑,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下去,只是很快他们这种不好意思就慢慢的消退了,因为接下来上场的十几个班长、排长,无一例外,全部在第一时间被撂倒,尽管他们已经把突击队所有的队员都挑选了一遍。 韩烽在一边看的摇头苦叹,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新三团的确够新的,战士们都是新兵也就算了,就是这些干部里面练过武的也基本上没有。 训练继续进行,突击队的队员们可没有留手的打算,他们向来只听从团长韩烽的命令,团长在训练开始之前可是对他们说了,不需要留手,必须打出突击队的威风。 这下子连十个连长也吃了亏,三连长苟霍哲直接被摔了个狗吃屎,警卫连连长谢宝庆倒是干过几十年的土匪,有两下子,还会几下子阴招,可惜在朱大志的手底下只是走了不到十招,就被一脚踹中胸口,飞了出去。 三个营长心想,好歹也得给自己争点面子,最先上场的二营长邓庞终于给干部们争了口气,别看他身材不高,又长得瘦削,可祖上传下来几招腿法,一般人还真是近不了他的身。 不仅如此,邓庞的脑子一向转的很快,他也是韩烽身边的老人了,很清楚突击队里边哪些是厉害角色,故意选了格斗能力比较一般的王承柱。 说起柱子,新三团走的时候,李云龙说啥还不想让给韩烽,直到韩烽答应,一年之内肯定给独立团送一份装备大礼,李云龙这才乐呵呵地给新三团送了别。 柱子在突击队训练的时候,倒是也很能吃苦,可每个人的天赋毕竟是不一样的。 王承柱在打炮的天赋上得天独厚,可是在格斗和近身刺刀见红方面,却比突击队的其他人弱了不少。 两个人一交手,柱子的打法非常沉稳,见招拆招,一直不主动进攻,邓庞祖传的腿法也的确厉害,好几次差点踢中柱子。 两个人打的是难分难解,直到邓旁这小子使了个阴招,地上抓了一把泥就往柱子的脑袋上撒,柱子这一分心,邓庞抓住机会,一个完美的扫堂腿直接把柱子扫倒。 柱子气的站起来就大怒:“二营长,你使阴的?” 邓庞嘿嘿笑道:“我说柱子,战场上管他是阴招还是损招,总之只要能杀死敌人就行,你小子可是输了。” 就这样,王承柱成了突击队里边第一个败北的。 先锋训练团传出热烈的掌声,好说好歹咱们总算打赢了一个不是,没有把脸给丢尽了。 紧接着出场的是来自武术世乡河南的一营长史文才,对阵李海,好一场争斗,最终史文才心服口服地败下阵来。 最后出手的三营长孙德胜算是三个营长里面身手最好的,可老孙是个有脾气的人,他可不会柿子挑软的捏,直接选择了突击队里面身手最厉害的周大牛。 可惜,经常得到韩烽亲自指导的周大牛经过这两年多时间的格斗训练,早已经今非昔比,孙德胜虽然是个战场厮杀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兵,在空手格斗方面还是比不过周大牛。 最终打赢了的周大牛说道:“孙营长,这要是在马上,两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孙德胜却佩服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借口,兄弟,你是我除了团长之外佩服的第二个人。” ……先锋训练队的初次格斗训练就这样结束了,寥寥草草的结束了,很没有面子的结束了。 输了的干部们却又在心底不服,同样是人,我们怎么就能输得这么惨呢? 不服,那就加强训练,接着跟他们干,还就不信了,一百多人干不过他们二十人,自己手底下的战士们还都在边上看热闹呢!这要是一直输下去,以后还怎么带兵呢? (加更完成!舵主加三更!今天已经五更了咳咳!) 300 班长才是基石 一百多干部败在二十人的突击队手下,干部们不免在心中不甘,可事实又摆在那里,突击队的队员们一个个都厉害的变态。 然而打击到了这里似乎也并没有停止,团长韩烽像是有意打击众人,他对干部们说道: “现在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吧!突击队的同志们到现在只是向你们展示了格斗这一方面的能力而已,他们的体能、射击、刺杀、伪装、工事、情报渗透等,若是你们再进行一场训练比赛,你们仍然会输的很惨。” 干部们沉默了,并没有在心底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对于这支突击队全方位的强大,他们的心底早有认知。 韩烽道:“我们的干部是要起带头作用的,又不只要起带头作用,更要在方方面面给战士们做好榜样,你说你一个班长打枪还没有新兵战士打得好,你好意思再继续当这个班长吗? 今天让你们和突击队的同志们进行格斗训练,就是为了让你们明白这个意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作为干部,不管你是班长、排长、连长,或者营长也好,你需要做的不仅是训练好你的士兵,同样的,自己也得不断学习训练,提升自我。 现在你们告诉我,是否愿意跟着我参加更为严格的训练,成为像突击队同志们一样优秀的士兵吗?” “团长,我们愿意。” “团长,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手底下那帮小兔崽子笑话我们。” “这就对了,今天我只是给你们上个见面课,一会儿训练结束,所有的干部都留下来,我们开个会。” 至于开什么会呢?露天的场地上,所有的班排连营长全部盘腿坐了个整齐之后,韩烽开口了: “今天呀,我把咱们全团的干部都集合在了这里,从班长一直到营长,咱们得有一百三四十人呢! 至于把大家叫到这里做什么呢?我准备给大家讲讲带兵之道。 不过在讲所谓的带兵之道之前,我得先问问大家,在大家看来,这手底下的战士们应该怎么带?” “那个离的最近的一班长,你说一下!” “是!” 一班长从盘坐的姿态中站起来,回答道:“把班里的战士们当成自己的兄弟,生活里上要照顾他们,打仗之前还要给他们做好动员。” 韩烽点了点头:“一班长是个好班长呀!坐吧!你说的很对,如果你真的做到了你说的那样,我相信你整个一般的战士们都会非常尊重你这个班长,上了战场,你这个班长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枪支冲锋的,不错,很不错。 还有别的班长有补充意见吗?” 一个班长道:“团长,我们得让这些新兵们尊重老兵,战士们要是哪里做的不到位,作为班长,我们应该狠狠的说他们几句,气不过的时候踹两脚也是可以的。” 这个班长说完,韩烽注意到好些个班长都有些蠢蠢欲动,目光里似乎很是赞同,看来这些个班长大概都是这个意思。 “还有呢,还有其他班长要补充吗?” 四下暂时沉默,排连营长们注意到团长韩烽只是找班长提问,就没有随便开口,他们知道团长这么问肯定是有下文的。 出乎韩烽预料的是,老班长刘正从额外参加大会的突击队里面走了出来,“团长,我能说两句吗?” 韩烽笑道:“我还是新兵的时候你就是我的老班长,这有啥不能说的,老班长,你说吧!” “是!”刘正道:“我当了少说也有十几年的班长了,可能比你们这些班长都当得老一些,我就给大家伙儿说一点,我这么多年当班长来自己总结的一点看法。 我们这些班长啊!除了在生活上要照顾自己班上的战士,训练中要指导自己的兵,思想上还要关怀自己的战友,还有很重要的一条,我们需要发现每一位战士的突出点,好比哪个战士枪法好,哪个战士跑得快,哪个战士眼睛尖,这都是他们的突出点,咱们得让整个班的战斗力都提升起来,上了战场,哪个战士适合干什么,你就让他干什么,这样每个战士的能力都能使出来,咱们班长的作用就真正体现出来了。” 说到这里,刘正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团长是有大能耐的,还是新兵的时候就和别的同志格外的不一样,那时候他才刚刚参加八路两三个月,我自己都有点说不清楚为什么,居然跟着团长这个新兵就开了小差,没有上级的命令呢,带着一个班就一起去伏击鬼子。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个老班长是管不住这个新兵了。 现在回想起来,在团长这个新兵面前,我是一个非常失败的老班长。” 哈哈哈——,干部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班长提到团长韩烽当年的经历,大家都觉得有些期待和亲切。 二营长邓庞道:“老班长,你可不失败呢!你给带出来咱们这么优秀的团长,你说有哪个班长能有你厉害?” 战士们又笑了,笑声过后纷纷鼓起了掌,为老班长刘正当班长的经验之谈表示赞赏。 终于到了总结的时候,韩烽说道:“大家的发言都说得很不错,之前的一班长,还有其他的班长,包括最后的老班长,你们这一个个的叙述补充起来,作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班长应该怎么带兵,基本上已经清晰了。 在此之前,我还得告诉大家一个公认的事实,在咱们这样的基层战斗团里,什么是撑起整支队伍的基石呢?毫无疑问,那就是班长。 因为只有班长是直接跟战士们接触的。 如果说营长代表了团长的形象,连长代表了营长的形象,这一层一层的算下来,你们这些班长做的怎么样,直接就决定了我这个团长在战士们心中是什么形象。 再比如这平常生活中,战士们的日常作息都得靠班长照顾,团部营部有什么命令,也最终都是靠班长传达给战士们,所以说班长是我们新三团的基石,没有班长,我们整支队伍就什么也不是。 现在大家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提问各位班长该怎么带兵吗?因为你们的职位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九十多个班长面色肃然下,韩烽接着道:“那么班长到底该怎么带兵呢?之前各个班长和老班长说的都是很正确的其中一点,包括批评和教育。 我只是补充一下: 首先你们要清楚班长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那就是,你是一个班十几位战士的上级,你得让所有的战士都听你的,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无论是你们威逼的还是战士们自愿的也好,总之一点,战斗一打响,所有战士都得听班长的。 你们想想,真要是战士们连班长的话都不听了,自然也不会听排长,连长,包括我这个团长的话,那么这仗也就没法打了。 而想让手底下的战士们听自己的话,能够做到这一点的班长分为三类,这三类当然是有高下之分的。 那么到底是哪三类呢?第一类班长,平日里就板着个脸,也不怎么笑,哪个战士要是犯了错还会批评他两句,严重的时候,就像之前那个班长说的,还会踹上两脚……” 301 调整 “……这样的班长,班上的战士们也都会听他的命令,只是这个命令仅仅是下级对上级的服从,仅仅是咱们新兵战士对“一切命令服从指挥”的八路军纪律的遵守而已。 这第二类班长嘛!平日里和战士们嬉笑玩闹,像是个兄长,该关心的时候关心,该批评的时候也会批评,一旦他板起脸严肃起来,所有的战士都会毫不犹豫地认真起来听他的,战士们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又敬又怕。 至于这第三类班长嘛!将每一位战士都真心的当做自己的兄弟,从生活上训练上全方位的照顾大家,所有的战士,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打仗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他的命令,因为所有的战士从心底尊重这位班长,将这位班长当作自己真正的兄长。” 韩烽的话让干部们陷入了思索,他让干部们思考了好一阵,才笑着道:“那么在场的各位班长们,你们仔细的想一想,试问一下自己是属于哪一类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三类都是合格的班长了。 至于不合格的班长,那就不用说了,在一个班上没有任何的威望,说出去的命令,战士们会质疑甚至不听从,这样的班长可就太失败了。 比如今天,如果我是你们班长其中的一位,班里的战士们看到他们的班长在突击队同志们的手上吃瘪,还一个个偷着乐,那这群小兔崽子,不收拾他们还等什么? 团里的训练是团里的训练,给你们干部的训练是你们干部的训练,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班长不能私底下再给自己的班开开小灶,加强训练,把战斗力搞上去。 其实你们班长手上的职权还是很大的,这些你们自己把握好就是。 好了,就说这些,今天训练了一天,大家伙儿也累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吧!顺便想想我给你们说的话。 哦,顺便告诉你们一声,等两个月的训练结束之后,我会对每个班的训练做一次考核,到时候哪个班的战士丢了人,做班长的,你们可别觉得老脸挂不住,散会吧!” 大会结束之后,班长们也不知道从这次大会上领悟到了多少,可每个班的战士们却倒了霉,他们发现自己的班长只是被团长叫去开了个会而已,回来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整天想着法儿的训练大家。 可说来也奇怪,随这这种班级内部的训练展开之后,班长和战士们的关系反而更加融洽了。 大半个月之后,韩烽找到了谢宝庆和苟霍哲,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谢,老苟啊!现在全团都在搞这个训练呢!就是每个班级内部也在搞训练,可是你们这两个连呢!情况你们也知道,有些特殊。 你们刚入新三团的时候我没有把你们的队伍分开,为什么呢?我就是怕兄弟们心里有多的想法,初来乍到的,他们肯定更愿意跟熟人在一起。 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新三团全体没有人在乎你们之前的身份,都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同志,可是这个训练,仅仅是你们内部,我看是搞不起来了,也没有什么积极性。 所以我想了想,决定把你们两个连的人马打散到整个团里去,你们两个连里也多半都算是老兵了,比那些新兵强,加入队伍里边,可以带着新兵一起进步、训练,这是好事呢! 只是我还是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意见。” 苟霍哲道:“团长,你是新三团的团长,这些命令就是你一句话而已,可你还是告诉我跟老谢,这是真拿我们当兄弟,啥也不说了,让我三连的弟兄们跟其他的同志们融洽融洽也好。” 谢宝庆也道:“你让我做这个警卫连的连长,这就是对我谢宝庆最大的信任,为了这份信任,我就是死也愿意跟你干。 本来团长你把我黑云寨的所有兄弟都放在警卫连,我就有些过意不去,我知道我那些弟兄,以前干山贼的时候打家劫舍还像回事儿,可现在干了八路我们才知道,想当一个优秀的士兵,那可不是容易的,这大半个月来训练可真是苦,可我问过兄弟们了,一个个都说过得很充实,比以前当山贼的时候有意思多了。团长,你就下命令吧!” 韩烽笑道:“老谢、老苟,你们两个能这么想,我真替你们两个感到开心,你们放心,我让你们的队伍打散,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融入新三团这个群体,至于你们分出去的战士,我会再找一些新兵补充给你们。 你们这两天就回去等我的通知吧!” “是!” 谢宝庆和苟霍哲两人离开之后,韩烽又把突击队成员全部集合起来,会议是在团部的一间屋子里开始。 “怎么样,大家对这大半个月来,新兵们的训练有什么看法?”韩烽随意地问道,说着示意所有人坐下来。 周大牛道:“三哥,说实话训练的不错,就是这训练强度太低了,照这样训练下去,就算两个月之后,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成果。” 李海笑道:“大牛,你当新兵的训练和咱们的特训是一样的呢?你看看这些新兵蛋子,比咱们最开始的时候还不行,没跑两步路就开始喘上了,训练没几天,一个个又喊着腿疼,还想增加训练强度?省省吧!” 队员们都笑了起来,笑声过后,韩烽笑道:“那你们都觉得自己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只是韩烽这话一说出来,整个会议室忽然陷入一片死寂,突击队队员们都是从韩烽这个魔鬼教官手上训练出来的,他们太了解教官的心思了,只要是这样问,一准儿又有新花样来“折磨”大家了。 大牛咽了口唾沫,试着问道:“三……队长,您不会又准备给我们来一场特训吧?” “天呢,队长,你杀了我们算了。” “就是就是,我宁愿你给我们个任务,让我们拔个炮楼,杀两个鬼子军官,就是刺杀冈村宁次都行,千万别特训了,那简直就是地狱,现在想想我都害怕。”李海鬼叫起来。 韩烽望着李海道:“海子,咱俩是不是有段时间没有格斗训练过了?” 李海:…… “队长,不就是特训吗,您说吧,我举双手赞成,我太喜欢特训了,这么久没有特效,浑身都有些痒痒了。” 众队员:…… 韩烽笑道:“得了,不吓唬你们了,不是特训,突击队训练到今天这个地步,身体上的特训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我们只需要坚持每天的体能训练就足够了。 至于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的目的,是要告诉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特种作战,什么才是一支真正的特战突击队队员们需要掌握的技能。 在教你们这些之前,我先宣布一道命令……” 302 更深层次的特战 “我决定对于突击队进行分组,具体怎么划分如下: 突击队副队长:周大牛 突击组: 组长:朱大志 组员:包太平,李海,郝方,杨猛。 火力组,又可以叫狙击组、爆破组: 组长:王承柱 组员:王根生,王喜奎,姜有材,何松。 侦查、情报组: 组长:老黑 组员:许敬友,张二娃,于杰,沈平。 布雷组: 组长:刘正, 组员:徐丰收,老根,周闻,肖炮。” “早在给你们进行特训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们,那只是最简单最基本的成为一支特战部队的最基本的内容。 现在,在新一团进一步的作战计划之前,我们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进行训练,新兵的训练不会中断,突击队也是时候借着这个契机更近一步的提升自我了。 就好比眼前我对大家的分组,你们应该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些意思,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第一个开口的是周大牛,说的却不是看法,“团长我有些话我必须得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突击队里头大家伙儿都很出色,班长他们都是老兵,平常进行特训任务的时候,更是做的比我好你,你让我当突击队的副队长,我怕是做不来。” 大家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大牛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韩烽环视四周,将所有队员都看了一眼,平静道:“大牛,做人谦虚点是好事,可更需要自信,你平日里的自信不是挺足的嘛,你问问大家,我让你周大牛当这个突击队的副队长,大家有没有意见。” 老班长刘正笑道:“大牛,团长说的对,你平日的自信都哪儿去了?别人我不敢说,我们这些老兵啊,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没法比了,这人一老就胆小,遇到事情也就是听听主意,可真要我们自己拿主意,那就没辙了,团长让你当这个副队长,是需要他不在的情况下,你能够对突击队进行指挥,带领大家完成任务呢!” 徐丰收道:“老刘说的对,不过你小子也别得意,要是我还能年轻十岁,一准儿得跟你争这个副队长。” 包太平露出一口白牙,左手少掉的三根手指在自然垂下时格外的醒目,“大牛,大家都认可你做这个副队长,你就不要谦虚了,一定要做好。” “谁说的,谁说大家都认可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李海站起身道嘚瑟:“就老周这怂样,连个副队长都不敢当,老周啊,你要是实在怂,那就让给我吧!” 老黑黑着脸道:“让给海子?那我可得反对了,这家伙根本不着调,突击队放到他手上,别说是团长了,就是我都放心不下。” 朱大志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李海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那无奈懊恼的样子,让队员们一起笑了起来。 周大牛深深的感动,他终于站起身来,挺直了身子向韩烽敬礼,“是,队长,大牛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对了,大牛啊,坐吧,咱们接着开会。”韩烽会心地笑了,“大家就说一说对这个分组的看法。” 老黑道:“团长把突击队分成了四个组,肯定是有用意的,别的组我不管,可是团长把我分到的这个侦查情报组,我觉得非常适合我,就是弄侦查工作和情报工作嘛!” “柱子那火力组就更不用说了,是火力支援用的。” “班长那个组就是布置诡雷的。” 刘正道:“团长,你还是不要问我们了,我们这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你这么分组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吧?” 韩烽笑道:“班长说的不错,分组的意义有很多,这涉及到特种作战作战的其中一种作战方式分组作战。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问大家一句,你们都懂什么叫做特战突击队吗?关于这个特战的具体含义,我也一直从来没有和你们详细说过,可如果让你们说一下什么叫做特战队,你要如何解释?” “这” 李海道:“团长,特战队就是比一般的部队更厉害,经过严格特训出来的精英部队。” 韩烽又接着望向其他人,才加入特战队不到半年的郝方说道:“团长,我也说不清楚什么叫做特战队,可我就是知道这是一支非常厉害的战队,我能够加入这样的战队感觉非常的骄傲和自豪。” 郝方所说是大家很赞同的一点,不少队员听的暗自点头。 韩烽道:“大家说的都没错,只是都不够全面,太个人化了,那么到底什么是特战突击队呢? 特战突击队,是一支受过专业高度特训,每一位成员在装备、射击、格斗、伪装等单兵技能上都远远高出一般作战部队,从而执行一些普通部队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高强度的特训使突击队的每一位成员在单兵作战能力上都得到的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自信心、自尊心、荣誉感,更是凝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加成下,他们的耐受力、意志力、心态,都要远远胜过普通人。 他们虽然不属于正规编制,且直接听命于组建者和最高长官的指挥,可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所能获取的战功,往往可以在一场战役中起到逆转性的作用。 这样一支组建起来艰难万分,从四面八方的军队中抽调出来的精英士兵组成的队伍,就可以称它为特战队,比如我们这支突击队。” 韩烽的声音振聋发聩,直到这一刻,突击队队员们才忽然觉得,那一切的艰辛和汗水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军人的信仰和荣耀,莫不是高过一切嘛! 队员们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郑重之中夹杂着一缕神圣的使命光辉。 周大牛正色道:“团长,你说吧,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对,团长,你说吧!” “说吧” “好,那我便告诉大家,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会更深层次的教大家一些特战技能和特种作战的方式方法。 至于我们之前的特训和作战,那只不过是特种作战里边非常基础的部分” 二月的最后一天,给大家多更一些。 303 升华 到底什么是更深层次的特种作战呢?韩烽给出了答案: “深层次的部分往往难以理解,大部分都源于理论作战上,咱们的突击队经过这近两年来的发展,在实际战斗上,你们已经没有欠缺太多,而现在欠缺的,相反,就是理论作战,说白了,接下来的两个月除了必要的体能训练和特训演练之外,我就是你们的私塾先生,给你们上课,至于上的什么课呢?特战理论教学课。 第一堂课,我会告诉大家,咱们的特种作战在眼前抗日这个阶段中包括哪些内容,这些内容又该如何一一实践,运用在实际战斗之中。 第二堂课,我会告诉大家,在特种作战任务执行中,我们需要携带哪些必要的装备,又该如何划分,巧妙地使用这些装备。 第三堂课,我会让大家清楚什么叫做单兵作战能力,你们个人的单兵作战能力,又该如何提升到极致,包括假想的,在以后战斗中,咱们突击队被打散之后,每一个人该如何单独作战,与敌人周旋,并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第四堂课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今天我给大家分组的目的,这是特种作战里边最基本最常用的小组战术,通过这种组与组之间的配合作战,往往可以把特战队的战斗力发挥到最大。 小组作战的战术,从队形、方式和配合上,都有很多种变化,我会针对性的教大家一些最实用的小组作战方式。 紧接着的课程之中,我会详细的给大家介绍,在理论作战之中,各种战术在不同的情况、地形、敌人之下的不同运用,包括如何设置诡雷,设置陷阱,和一些最基本的爆破知识,一些简易的炸药,大家也应该学会如何去制作。 当然,学习是一定要通过实践来验证的,在这些课程的每一次教学之后,我都会率领大家进行实践,比如在大家看来最简单的射击,还包括本能射击,速射,急射等,你们想一想,在枪口刚好瞄准的敌人的瞬间,精准的子弹直接命中敌人,这样的对手该有多么可怕,这些都是你们还没有掌握的技能。 我常常给你们提到的狙击技能,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那更是很难办到的,你们都是突击队的老班底,不管以后突击队怎么扩展规模怎么变化,你们都是突击队的灵魂和核心,我希望你们尽可能全面地掌握这些技能,因为只要有你们在,突击队就会永远辉煌。” 会议结束了,然而今天团长韩烽说的短短的一席话,却在突击队队员们的脑海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特种作战居然还有如此多要学的学问,所有人再不敢抱着心底那份骄傲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们只是在心底试想,既然会有团长这么妖孽的人存在,那么谁又配得起那份骄傲呢? 队员们确实被打击到了,就在他们以为已经把队长韩烽的本是学的七七八八的时候,他们这才在震撼中发现,他们学到的不过还是九牛一毛而已。 韩烽离开屋子之后,会议屋里炸开了锅。 最先开口的是李海,话语之中满是震撼:“兄弟们,你们说,三哥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教我们的?” 包太平露出一楼白牙感慨:“反正够我们这辈子学得了。” 众人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郝方看向自己的师父周大牛,他忽然想起来在很久之前自己的师父说过的一句话,“三哥的本事,我这辈子只要能够学到三成就足够了。”他当时还觉得自己的师父夸张了,可直到今天郝方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师父周大牛当时说的是多么的郑重其事。 老班长刘正更是放下心底最后的那一丝疑虑,他已经从很久之前就不再去思考队长韩烽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了,因为就他认知之中,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么一位出色的年轻人,这一点,就是几位师长恐怕也远远不及。 刘正的心里反而慢慢的愿意去相信,这个世上的确有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妖孽的存在…… ……韩烽在决定向突击队队员们教授特战理论课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特战理论必须发扬光大,仅仅是自己的新三团,自己的突击队,这远远是不够的。 他大胆的决定,向队员们教授特战理论课的同时,他会用笔和纸,把自己脑海里的这些特战理论知识全部记录下来,汇聚成册子,至于这个册子是不是上交总部,甚至上交中央,他还在思考之中。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考虑的问题了,他现在面对的是,先把这个他初步命名为《论特种作战对军团作战之必要性》的册子写出来再说。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本册子完结语的最后一段话: 特种作战对于军团作战必不可少,可以起到如虎添翼,甚至扭转乾坤之作用,况且特种理论与军队带兵理论异曲同工,只有将一支军队的荣誉感、信仰、意志力全部凝聚成一股绳,这支部队才能产生一个共同的向心力,在这股向心力之下,指挥一支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军队,也可以像挥动自己的臂膀一样灵活自如,如此之部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中华之利刃也。 故此,特种作战于军团作战之必然也。 只是在这之前,韩烽首先要做的是让突击队如同一把绝世利刃,宝剑开锋,惊天而起,震动三军。 以出色的突击队作为实际证明,便是对特战理论最好的无形的宣传,足以让三军信服,而这也是山本一木一直追求的结果,只是很可惜,他的理想还没有实现,就栽在了平安县城。 ……次日,韩烽考虑到新兵的训练,他画了一份图纸交给史文才,可史文才只是拿到图纸脑袋就大了,这图纸上画的各种怪模怪样的图画,除了一些像是土墙、壕沟之外的他还能看得懂,其他的就一窍不通了。 无奈之下,韩烽只能拿着图纸亲自找到了前身是黑云寨的木匠、泥瓦工的几个战士…… (还有几章要下午了……) 304 去趟县城 韩烽所绘的图纸是要工匠们给新兵战士们制造的一整套系统性训练器材,目的是进行韩烽记忆中后世军人们训练的400米障碍项目。 其中包括标志杆、五步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登云梯、独木桥、高墙、地桩网等。 在花费了整整半天时间才教会工匠们如何将这些器材制造出来之后,韩烽就把督促400米训练项目场地的建设任务交给了一营长史才。 史才也是有眼色的,弄明白团长究竟是什么意思之后,他的背心就有些发凉,他虽然没有训练过400米障碍项目,可是仅仅从图纸和团长韩烽的口头叙述中,他也能够猜到,这貌似简单的400障碍训练,肯定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只是韩烽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老史,我去一趟县城,你好好监督工匠们把这个400米障碍项目给我搞起来,还有,团里的警戒工作一定做到位,虽然从目前看来鬼子兵没有出兵的迹象,可小心为上,咱们一定不能大意。” “是!” 史才应完,问道:“团长,你这是要去哪?” “去一趟县城。” 史才连忙道:“团长,这周围县城可都还在鬼子的手里,那里边儿可不安全,你要是去的话,我带几个兄弟跟着一起,也好保护你。” 韩烽笑道:“老史,你看我像是需要保护的人吗?” 史才一滞,他可是亲眼见过团长韩烽在战场上杀敌的手段,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鬼子,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敌人,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你放心吧!二牛他们会跟我一起去。” “突击队的同志们也去?那我就放心了。”史才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团长厉害,可毕竟那是团长,事关团长的安危,他可一点儿都不敢马虎,只是有突击队在,想来一个小小的县城还伤不到团长。 交代完史才之后,韩烽找到了周大牛,“大牛,把兄弟们都集合起来,有任务。” 周大牛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这大半个月的训练十分枯燥乏味,能有个任务可以执行,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是!” 片刻之后,突击队二十人集合完毕,韩烽道:“老黑,你给大家说一下情况吧!” “是,兄弟们情况是这样的,我安插在河源县城里的眼线传来情报,说是这县城里的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今晚会在聚仙楼为自己举行寿宴,整个县城里的日伪军军官都会去参加,团长说这是咱们再杀上一批鬼子军官的好机会。” 李海乐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出发吧,大半个月没有杀鬼子,我浑身都痒痒了。” 韩烽道:“不可以莽撞,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为上,况且这次我进县城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办,除此之外,咱们的老团长李云龙和3、5、8团的团长楚云飞多半也已经收到了这份情报,以他们两个人的性格,也肯定不会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只是这平田一郎干了这么多年宪兵队队长,也不可能是个马虎大意的人,况且他寿宴上还聚集了几乎所有县城的日军军官,寿宴那一天,聚仙楼周围多半会埋伏不少的日伪军。 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周围日伪军的位置和情况给我摸清楚,一定保证老团长的安全。 都明确这次任务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队员们齐声应和道。 韩烽道:“这次咱们进河源县城是伪装潜行,我和大牛做为明面,你们都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先后摸进县城,潜伏在聚仙楼周围,酒楼里的枪声为号,战斗一旦打响,你们迅速清理醉仙楼周围的敌人。” “是!” “那就立刻去准备,然后出发吧!大牛,我们两个也去准备一身儿衣裳。” 韩烽带着周大牛离开的时候还在路上感慨,他不清楚这时间线为什么没有按照剧本上来,或许真的历史与剧本并不完全一样吧!况且他的出现和到来更是完全改变了剧本。 不管怎么说,李云龙和楚云飞联手大闹河源县城的时间就是给延迟了,这下子三方都收到情报,那可就热闹了。 大半个月没有见到李云龙了,韩烽还真是在心底有些想念,他甚至在设想,在河源县城碰到李云龙时,老团长的脸上该是怎样一副神情。 “大牛,咱们俩这次是明面前行,怎么着也该弄身像样的衣裳,老谢以前打劫过不少日伪军,你去他那儿找两身得体的汉奸衣服,咱俩换上,一会儿也好进河源县城。” 周大牛稍愣了愣,很快便明白韩烽的意思。 两个时辰之后,两个汉奸打扮的年轻人出现在河源县城门口。 县城门口出奇的只有四五个伪军把守,一个鬼子也没有看见,韩烽以趾高气扬的姿态大摇大摆的走进县城的时候,几个伪军愣是吓得没有开口阻拦,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气派的汉奸,心底在想,这一定是个汉奸头子无疑了,谁要是敢阻拦这种在中国人面前极度好面子的家伙,肯定会倒了大霉的。 就在韩烽和周大牛两人进了县城之后,突击队的另外十几人也先后伪装成百姓先后混进了河源县城,然后在聚仙楼周围潜伏了下来,进行战斗前的侦查工作。 进了县城之后,让周大牛奇怪的是,团长并没有直奔着聚仙楼而去,按说这个时间,聚仙楼的宴会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了进楼了。 更让大牛疑惑的是,团长似乎是在找什么,不断的在集市中绕来绕去。 大牛终于忍不住好奇:“三哥,咱们不去聚贤楼,在这里绕啥呢?” “找人。”韩烽说道:“再说了,我们去聚仙楼是吃酒宴杀鬼子的,这会儿酒席还没有摆上来,鬼子还没有露面儿,去那么早干什么?” 周大牛想了想也是,他只是很好奇,“三哥,你找什么人呢?” 韩烽暂时没有理会大牛,他在集市的四周到处的搜寻,嘴巴里还一直纳着闷儿,“奇怪,人怎么不在这里,难道必须得跟着老团长,才能找到那家伙?” 自言自语完,韩烽才回答了周大牛的疑惑: “一个隐藏的平民高手。” “高手,平民?”大牛迷惑了,心里随即感慨,三哥果然还是那么爱卖关子 305 高手 段鹏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集市转了四五圈之后,韩烽终于发现了一道与目标基本吻合的身影。 这是一个年轻人,一米七五左右,脸颊有些瘦削,甚至带着菜色,身板也不算魁梧,却长得十分匀称,穿着一件打着补丁还漏着洞的破布衫,脚上的布鞋也张了口,露出两个黢黑带泥的脚拇指来。 不管怎么看,这似乎都是河源县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平民。 他在人来人往的集市角落将三袋大米往板车上装,已经接近黄昏,看样子是准备收摊了,有日伪军不时从他买米的摊位前经过,这位貌似普通的汉子,目光中却是异常的平静,在这份平静之中,他偶尔望向日伪军,就像是在看几头行走的畜生。 “妈的,你看什么看?”有伪军发现了这道令人厌恶的目光,恶狠狠的辱骂道。 段鹏目光里的愤怒一闪而逝,继而转换为谄媚的笑,那伪军见段鹏低头,又骂了两句,这才在趾高气扬中心满意足的离开。 只是那伪军前脚离开,段鹏就狠狠地冲着伪军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艹,狗仗人势的东西。” 大牛注意到自己的团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卖米的年轻人,方才段鹏与伪军之间发生的一幕也落在了他的眼中,大牛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样一个只敢背后吐唾沫,毫无骨气的家伙,有什么好注意的。 韩烽却突然道:“大牛,看到那个卖米的小伙子了吗?” 周大牛点了点头,“团长,看是看到了,不过这人儿有什么好看的?” 韩烽道:“这人是个常年习武之人,武学高手。” “就他,高手?”周大牛一愣,“团长,咱们要找的不会就是他吧?” “应该是错不了了,你看这小子身板儿也不算魁梧,可那几袋子大米,每一袋少说也有一百多斤,这小子方才装车的时候却一手提着一袋,还脸不红气不喘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大牛道:“会不会就是力气大了些?” 韩烽笑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大牛,你可能在他手底下走不过五十招。” 周大牛却是自信,虽说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至大成的,可是这将近两年时间,他一直跟随在韩烽身边学习进步。 接不住五十招?周大牛相信团长的眼光和判断,却绝不相信,在这毫不起眼的集市里会有这样厉害的人存在。 韩烽和周大牛不再隐藏,一起向着角落里的段鹏走了过去。 最先搭话的是周大牛,他拍了拍低头装车的段鹏的肩膀,只感觉这肩膀入手之后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瘦削,反倒十分宽厚结实,“兄弟,既然有一身好武艺,怎么沦落到在街头卖米,还被鬼子和伪军给欺负?要是好男儿,就应该挺起身来和敌人作斗争。” 段鹏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段鹏的确是自幼习武,更得到名师指点,一身武艺不俗,可段鹏不懂得什么救亡图存的大道理,他只是知道多卖些米,就能多赚些钱回家,更好的侍奉把自己千辛万苦拉扯大的老母亲。 可这家伙是谁?看出自己有一身武艺也就罢了,居然还拿这种话语讽刺自己。 段鹏的心里生出几分怒火,他定了定身子,身板在周大牛刻意试探的大力拉扯之下纹丝不动,他注意到韩烽和周大牛二人的装扮,“老总,你们是准备买米呢?还是?” 韩烽走到近前,笑道:“如果我们真是老总,你的米直接抢了就是。” 韩烽的沉稳让段鹏隐约的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他更是第一时间从韩烽的话语中得出情报,眼前这两个家伙只是伪装成了汉奸,至于真实身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韩烽低声道:“八路,” 段鹏的瞳孔微缩,脸色又很快归于平静,“我不管你们是谁,不要耽误俺卖米,俺老母亲还等着俺回家做饭呢!” 韩烽道:“乱世之中,并不是你不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惹你,你求安稳就可以安稳,日寇一日不除,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国人可以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是你们的事情,和俺无关,俺也不懂这些道理。”段鹏已经把车装好,就要拉着板车离开。 大牛顿时大怒,一个擒拿就向着段鹏的后背抓了过去,谁料这段鹏果然是个好手,也不见他回头,身子顺着大牛擒拿的力道一转,卸掉所有的力道之后,肩膀貌似有意无意地向后撞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度就撞击在了周大牛的胸膛上,周大牛一连退了四五步,顾不得心惊,正要再度抓去,却被苦笑着摇头的韩烽伸手拦住,“算了,让他去吧,这种人是强求不来的。” 可谁想,拉着板车的段鹏刚刚走出十几米外,就被将两个鬼子一个伪军给拦住了。 说来也巧,聚仙楼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过大寿,寿宴邀请的客人很多,自然需要多准备米面,这段鹏的摊位又刚好离聚仙楼不算远,于是就被鬼子给盯上了。 鬼子要是出钱还好,段鹏虽然厌恶汉奸鬼子,钱却是不挣白不挣,可这些小鬼子什么时候儿不是在县城里吃惯了霸王餐还横行无阻的,他们会在乎像段鹏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小平民的死活?痴心妄想。 两个小鬼子不由分说,夺过段鹏手中的板车就要拉走,杀机从段鹏的目光中一闪而逝,他拉住一个鬼子的衣角哀求道:“太君,不能,不能啊!这是俺救命用的,俺和俺老娘全靠这些米卖了钱养活着,这些米你们可不能抢呀!” “小兔崽子,赶快松手,再不松手老子不客气了。”那伪军大骂。 其中一个小鬼子被段鹏拉扯的心烦了,“八嘎”,举起枪托就朝着段鹏的脸上砸去。 这些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小鬼子,这枪托要是实实地砸了下去,换做普通人来,还有性命? 以这名鬼子动手的熟练程度和毫不犹豫来看,可想而知,这样的一幕幕在敌占区的县城里是时有发生的。 枪托瞬间逼近段鹏的脸颊,作为习武之人,段鹏本能反应地伸出左手将枪托轻易地拨开,然后一肘顶在了日军的下颚,只是到了临了,段鹏又连忙收了力道,于是方才这一格挡和肘击,就像是一个平民在手忙脚乱之中碰巧而为,“太君,这些米是救命的,你不能抢呀!” 可鬼子哪里会讲道理,特别是方才段鹏的肘击击中他的下颚,他虽然没有感受到什么力度和疼痛,他却觉得十分侮辱,哪里还会由得这个刁民存活。 黑呼呼的枪口想都没想直接对准了段鹏的脑袋,手已经向枪栓拉去 306 入聚仙楼 生死存亡之际,一切的忍让与退缩都是愚蠢。 段鹏终于忍无可忍了,他用左手急速地拨开鬼子冲着他的枪口,一个转身,一记手刀直接砍在了正在拉枪栓的鬼子的肩膀上,左手顺势抽出鬼子腰间别着的刺刀,直接插进了鬼子的左腹。 段鹏的暴起让小鬼子始料未及,那名被捅死的鬼子瞪大了眼睛,在死不瞑目中慢慢合上双眼,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性命就这样草草地结束在了一个小平民的手中。 那伪军的愤怒瞬间转化做惊恐,扭头就要跑,段鹏一个箭步一脚踹在伪军的腿骨,只听咔嚓一声,在那伪军的哀嚎和面色惨白之中,段鹏把刺刀从死去的鬼子腹部抽出来,又送进了伪军的胸膛。 离得稍微远一些的鬼子反应倒快,趁着段鹏暴起连杀两人的空隙,他已经将开了保险拉了枪栓的步枪枪口对准了段鹏,就要扣动扳机。 千钧一发,段鹏的脸色却十分冷静,他作势就要翻滚,他很自信,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之下,鬼子绝对打不到身法敏捷迅速的自己,他只是有些可惜,这枪声一响,只怕四面八方的日伪军都会赶来,到时候他也只能带着老娘跑路了。 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段鹏的惊讶之中,在他看来虽然年轻却十分沉稳的年轻人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果断出手,掌尖闪电般在猝不及防之下像是在发愣的鬼子的喉咙上一击,竟是一击致命,那鬼子连半点声响都来不及发出,身子就慢慢软倒在地上。 杀了鬼子的韩烽面色平静,他向四周扫视,目睹这一切的百姓们吓得连忙低头。 百姓们在敌占区见惯了杀人的场面,可鬼子被杀,这还是头一回,心中虽然害怕,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一个个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若不是害怕丢掉性命,说不定还会鼓掌叫好。 韩烽走到段鹏的身边,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乱世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求得安稳,去吧,安顿好你的母亲,然后想清楚,到底是要荒废你这一身的本事,做一个懦弱的没有骨气的人,还是跟着我一起打鬼子,让天底下的老母亲都不再经受苦难。” 韩烽挥了挥手,伪装在附近的包太平穿着一身百姓衣服走了过来,韩烽道:“老包,你跟着这位兄弟一起,把他的母亲转移到我们的根据地去,这县城里已经不安全了。” “是!” 段鹏道:“多谢,俺叫段鹏,你到底是谁?” 韩烽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要是想知道,老包在路上会告诉你的,现在赶快回去安顿你的老娘吧,我可不想一个好汉就因为害怕拖累自己的母亲,整日里畏手畏脚的像个孬种。” “段鹏,我们走吧!”包太平和段鹏很快消失在集市的尽头。 韩烽一直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这才扭过头来对周大牛道:“大牛,人家寿宴,咱们总得送点礼物,我让你准备的礼物没有弄丢吧?” 周大牛乐道:“团长,您别说,王根生那家伙还真是个人才,礼物已经在刚才拐角处拿给我了,我一直小心的提在手上呢!” 韩烽低头看了看,一个纸包装的礼物盒子十分精致,外面还用中国字,红色的条幅写了一个大大的“寿”字,周大牛小心翼翼的拿着。 韩烽点了点头:“时间也不早了,既然礼物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去给鬼子贺寿吧!” “好嘞!三哥,我肚子早就饿了。” 两人在一路说笑中大摇大摆的到了聚仙楼,嘿嘿,刚好碰到伪装成汉奸头子的李云龙和魏和尚。 韩烽定睛一看,顿时乐了,老团长今天这身牌面可真是不赖,身上穿的是杭纺绸长衫,大脑袋上戴的是崭新的黑色礼帽,脚下穿的是乌黑千层底,把露出脚踝的白色线袜衬托的格分明,腰间还挎个二十响的王八盒子来回晃荡,那嚣张的模样,仿佛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会给他来几枪似的。 老团长这副打扮着实把韩烽二人雷得不轻。 只是两个人却在门口为难了,人家来来往往的进去都带着礼物呢!估计楚云飞那家伙也不会空手来,想他李云龙一世英名,总不能落个吃白饭的笑柄吧! 正愁着呢!魏和尚眼尖,忽然发现了韩烽,和尚立马激动了,朝着韩烽两人使劲招手,“团……李老板,是三哥他们!” 李云龙扭头一看,老脸立马笑开了花,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吆,韩老弟,还真是够巧的,你他娘的也来了。” 韩烽:…… 四人碰面,李云龙面不改色地低声道:“我说韩老弟,你给人家平田一郎太君贺寿,带礼物了吗?” 周大牛笑道:“带了,李老板,在这儿呢!” 李云龙乐道:“有礼物就行,走走走,咱们一起进去,咱们四个人给他鬼子送一份礼物,这已经是够瞧得起他狗日的了。” 韩烽道:“好嘞,李老哥,您先请!” “我先请?” “您先请!” “哈哈哈,好,那老子先走,你们跟在后面。” 四个人说着大摇大摆的就往聚仙楼里边钻,门口负责收礼的管事不高兴了,四个大男人居然就带了一份礼物,也真好意思,这简直就是不给面子,就不怕平田一郎太君生气吗? “等等,你们送的是什么礼物?拿过来我登记一下。” 周大牛道:“那可不行,这件礼物十分贵重,我们要在寿宴上亲手送给平田一郎太君。” 管事道:“什么礼物?能有多贵重?所有的礼物都放在我这里就行了,太君哪有那闲工夫管你们?” 啪—— 老团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瞪着管事骂道:“你他娘瞎了你的狗眼,韩老弟给皇军拿的可是大礼,也是你这狗东西想看就看的?你小子要是再废话,小心老子直接突突了你。” 李云龙说着就拔出腰间的王八盒子在管事的面前晃悠起来。 那管事一瞧,眼前这家伙估计也是个狠人,今天又是平田一郎队长的寿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服了个软,眼睁睁的看着韩烽一行大摇大摆的进了酒楼…… 307 大礼 聚仙楼里今天的确热闹,各式各样的面孔不一,不管是真心的也好,情愿的也罢,又或者是伪装的、谄媚的、无奈的,总之,每个人的面孔在进入酒楼之后都变成了微笑。 河源县城日军宪兵队队长,这可是个实权不小的官职,负责整个县城的治安问题,宪兵队队长大寿,无论是同僚、下属、还是汉奸,包括一些县城里有名的商贾,自然都会来道贺。 原本并不算小的聚仙楼,在这大量的人涌进之后竟是显得有些拥挤,周大牛只是抬头望了望,好家伙,日伪军军官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四人进了聚仙楼之后,便直接在最左角落的一桌坐下,周大牛一直小心翼翼地提着那份礼物,他将这礼物轻轻的放在自己的板凳后面之后,貌似随意的坐着,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魏和尚果然眼尖,在坐下之后指着另外一处角落,低声对李云龙说道:“李老板,楚老板比咱们还先来呢!” 李云龙点了点头,他先前就纳闷儿怎么一直没有见到楚云飞这小子,原来这小子一早就进聚仙楼了,八成儿是个饿坏了。 过了一阵子,魏和尚不耐烦道:“怎么还不上菜?” 李云龙垮着脸教训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出息,这是人家的寿宴,人家想什么时候上菜就什么时候上菜,你小子着什么急?” 和尚委屈道:“俺只想着这一顿儿了,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肚皮子早就空了。” 李云龙臭骂:“没出息的东西,忍着。”紧接着咕噜咕噜和尚憋着笑望向李云龙的肚子,“李老板,你是不是也饿了?” “放屁!”李云龙瞪眼,只是这话的声音有些大了,引来同桌的几个汉奸注意,李云龙连忙笑道:“哈哈,让各位见笑了,我这兄弟没见过世面,没啥出息,我正教育他呢!” 坐在李云龙、和尚两人右边的韩烽和周大牛对视了一眼,相继露出苦笑,老团长和和尚两人的组合,实在是有些极品,常常令人忍俊不禁。 好不容易到了上菜的时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端上厚实的柏木八仙桌,魏和尚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只是肚子越发的饿了,在饥饿的迫使下,这最后的关头,和尚是怎么也熬不住了。 其他的客人都还没有动筷子,上面的日军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不知何时已经出场,正发表着寿宴开始前的最后演讲呢! 和尚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两根筷子抓起来,在桌子上敲齐,然后夹着最近的一块梅花扣肉,就往嘴里送去。 “他娘的,大家还都没吃呢,和尚,你小子你怎么回事儿?咱是化人,你就不能有点儿出息?” 李云龙瞅了瞅同桌的其他汉奸头子,指着魏和尚的脑袋低声骂道,只是魏和尚这会儿早已经沉浸在各色的美食之中,哪里还知道李云龙在说些什么。 李云龙见和尚完全不搭理自己,顿时怒了,却不是因为和尚不听命令,而是“你慢一点,给老子留点儿,把那个扣肉往老子这边挪挪。” 两个人就这样吃开了,仿佛上面的寿宴主人平田一郎和他们两个并没有什么鸟关系,平田一郎讲他的,李云龙两人埋头吃自己的,挺好,谁也别耽搁谁。 两人不忍直视的洋相就像是土包子刚进了城似的,同桌的几个汉奸头子一面认真地听着上面平田一郎的演讲,一面在心里暗暗鄙夷两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家伙。 好在李云龙两人所在的酒席处于最角落的位置,离平田一郎的位置并不算近,两人发出的动静又小,其他人的注意力又多半被平田一郎的讲话吸引,一时之间并没有引起注意。 周大牛低声对韩烽道:“三哥,幸好和尚他们声音还算小,不然可真出洋相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韩烽笑道:“你瞧着吧,这只是两人没吃饱,等他们吃饱了,乱子也就来了。” “那咱们怎么办?” “吃。” 周大牛 他看到自己的团长已经大大方方地把最肥的那条鸡腿儿拧了下来,放到了自己的碗儿里。 另一条鸡腿则是被魏和尚给拧了去,啃得满嘴都是油水,李云龙正想也来一条呢!这下子不高兴了,“我说和尚,你小子吃相就不能好点儿,跟那饿死鬼投胎似的。” 嘴里塞满了鸡腿肉的魏和尚翻了个白眼,嘴里含糊不清道:“你的吃相比俺也好不到哪儿去。” 周大牛满脸苦笑,既然大家都吃开了,自己总不能干望着吧?再说了,这样的美味,在新三团可是想都别想,也就是到人家鬼子这儿能蹭一顿。 那就吃呗!大牛把一道炒肥肠整个盘子都端到自己面前,那边的魏和尚一看,愣住了,得,还有这种吃法呢! 和尚抓住两个荤菜就往自己面前拿,一时之间吃的噎挺,竟是打了两个嗝,边上的李云龙刚刚拿起筷子,被和尚拿走的两道荤菜,他一口都还没有尝呢! 老李来气了,瞪着魏和尚骂道:“和尚,你小子把菜放下,让老子先尝尝。”一时之间,李云龙竟是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恰好平田一郎这会儿刚好说到怀念自己的母亲,正呜呜咽咽的哭着,聚仙楼里一时之间只有他的哭声慢慢地回荡着,李云龙这拍桌子的声音便在这安静的一刻显得格外突兀,和尚的嬉笑声也逐渐传开。 所有人都愣住了,寻着声音望去,他们很是纳闷儿,在这种庄严肃穆的时刻,谁居然能够这么没有礼貌的拍桌子嬉闹呢? 一同来参加寿宴的平田一郎的副手站起身来,张开口就冲着李云龙的方向用日语大骂。 和尚正狼吞虎咽,忽然闲下嘴巴来,他虽然听不懂日语,却知道这是鬼子在骂自己和团长呢! 这还了得,和尚是个暴脾气,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冷峻的目光里尽是杀意,冲着那副手道:“狗日的小鬼子,我艹你姥姥,你骂谁呢?” 整个聚仙楼一楼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和见了鬼似地望着魏大勇这个不要命的愣头青。 一只手掌突然按在了和尚的肩膀上,魏和尚一愣,就听到拦住自己的三哥韩烽说道:“各位不要多意,这是我兄弟为平田一郎太君准备了一份大礼,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份大礼献给太君呢!” 日军翻译官将韩烽的话语翻译过去之后,平田一郎貌似想要在自己的宴会上做一个宽容大度的主人,他笑了笑:“なるほど、この子を責めないで下さい。原来是这样,请大家不要责怪这个孩子。” 紧接着一个伪军走了过来,“你说你有礼物要送给太君,那就拿出来吧!” 周大牛点了点头,将礼物轻轻的地放在伪军的手中,“礼物很贵重,你可要慢一点” 308 大闹聚仙楼 是时,李云龙一行坐在聚仙楼的最角落处,楚云飞和随行的警卫连连长孙铭坐在聚仙楼左侧边缘,比较之下,楚云飞的位置要离平田一郎更近,基本上平田一郎抬头就可以望见楚云飞的模样。 韩烽的解释说完之后,周大牛送出的大礼一时之间万众瞩目,毫不起眼的礼盒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向着平田一郎迎了过去。 韩烽平静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礼物贵重,我们交给礼仪管事并不放心,所以只能当着平田一郎队长的面亲自送出,我想这个礼物一定会让大家大吃一惊的。” 在这喜庆的时刻,并没有人对韩烽的话语产生质疑,礼物就这样被那名伪军送到了平田一郎面前,由平田一郎亲自拆开。 平田一郎此刻自然也是喜悦的,在自己寿辰这样大喜的日子,能有一个中国人(虽然是的特务)诚心的为自己送上一份贺礼,纵然这份贺礼并不如这个中国人说的那么贵重,他也会怀着感谢的态度认真地收下。 礼物被轻轻地放在了平田一郎身前的一张方桌上,平田一郎整了整衣衫,一丝不苟的开始拆开这个从外表看来毫不起眼的礼盒。 平田一郎的内心毫无戒备,他不认为在自己的寿辰之时,敌人可以翻起什么浪花……时间回溯到前一天夜里,河源县城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对副官说: “明天是我的寿辰,我准备在聚仙楼为自己办一场寿宴,到时候邀请所有的同僚、下属、以及一些皇协军、特务队军官和商贾,消息我会故意传播出去,城门口随便派几个皇协军把守就是了。” 副官若有所思道:“队长,你该不会借着寿辰的名头,然后将消息扩散出去,等敌人自投罗网之后,在聚仙楼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平田一郎冷笑道:“平安县城一役,中国军人太猖狂了,完全没有把我大日本帝国放在眼中,他们这些年的形式有了好转,自以为出现了取胜的契机,已经越发的骄傲蛮横。 若是他们知道我平田一郎在聚仙楼举办寿辰,还把整个河源县城的军官几乎都邀请了过来,你说他们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吗?” 副官点了点头,“如果我是敌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是队长,这太冒险了,敌人或许会伪装进来。” 平田一郎说道:“中国有句老话叫“不入虎穴焉,焉得虎子,”你放心吧,我会在酒楼的后方埋伏几个机枪手,你再派人在聚仙楼的外面围上两队人马,隐蔽起来,一旦聚仙楼里发生枪声,立马冲进聚仙楼消灭敌人。 副官赞同的点了点头,有队长这样的安排,敌人想来插翅也难逃了,“只是……万一敌人不来呢?” 平田一郎笑道:“若是敌人不来,我的五十寿辰也应该好好庆祝一下了!” “嗨!” ……情形返回眼前,胸有成竹的平田一郎开始开动拆动礼盒,他用手将礼盒的第一根线解开,紧接着是第二根线,第三根线,这礼盒看似普普通通,唯独就是上面包装的线绳有些复杂,直到平田一郎将第四根线绳拆开的时候,那根线绳底下,在礼盒里边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个圆环随着平田一郎将线抽出,一起被拽了出去。 礼盒的缝隙里忽然有浓郁的烟往外直冒,还准备接着拆线的平田一郎一怔,他似乎嗅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可他还来不及回应,脸上的惊恐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表现出来,终于被他拆开所有线绳的礼盒,随着那四半儿的包装散开,盒子里三颗捆绑在一起的手榴弹也显露了出来。 浓郁的火药味儿从手榴弹的后壳里溢出,手榴弹已经到达了最后爆炸的时间点。 可想而知,仅仅是肉体凡胎的平田一郎,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直面了这一声巨大的轰鸣。 封闭的空间里突然爆炸的手榴弹将周围的桌椅全部掀飞了出去,凶猛的巨浪向着远处冲击扩散, 角落里,就在爆炸的前一刻,韩烽和周大牛已经一人按着一个,将李云龙和魏和尚全部按在了桌子上底下,四人成匍匐状,可就算这样,巨大的冲击波还是将他们那一桌子饭菜全部掀飞了出去。 一只烧鸡不偏不倚地撞在了魏和尚的身上,和尚连片刻的发愣都没有,使出一身绝学,抓过来就塞在了衣服里,脸上立马露出满意的憨笑。 另外角落里的楚云飞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手榴弹爆炸的时候也,也就是他的警卫连连长孙铭的反应奇快,第一时间将楚云飞扑倒,楚云飞这才用一块儿手榴弹碎片刮伤脸颊的代价换了一条小命,爆炸过后,十分狼狈。 与此同时,平田一郎暗中布置的几个机枪手都离自己并不算远,同样受到了手榴弹爆炸的波及,两个离得近的机枪手当场死亡,离得远的两个机枪手刚刚从后屋冲出来,就被韩烽两手同时闪电般打出的两枪给爆了头。 李云龙同样注意到在后方埋伏的那几名日军机枪手,他终于直起身来,将两把王八盒子掏在手中,跳上一个板凳大声喝道:“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在此,不怕死的就给老子过来。” 怀里揣了只烧鸡的和尚满是斗志,两把足有四十响,早就开了保险的王八盒子同样拿在手中,护在李云龙的右边,两只瞪圆了的眼睛像是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围的鬼子和汉奸。 楚云飞此刻已经顾不得狼狈了,他可不想在李云龙面前落了下风,他本来也是个快枪手,一手枪法了得,早就掏出双枪,大声吼道:“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在此!” 两位团长都露了面儿了,韩烽自然也不能落下,他并没有大吼,只是用平静中带着寒意的声音朗声道:“新三团团长韩烽在此,对不住各位,今天是专门儿来送你们归西的。” 听到三人大吼的鬼子和汉奸们都怔住了,楚云飞和李云龙所有人都听说过,就在这河源县城里还有悬赏缉拿两人的告示呢!一颗人头就值五万大洋,一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眼热发狂。 可是这新三团团长韩烽又是什么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却觉得比前两个家伙还要张狂…… (这两天开始上班了,更新只有等到晚上下班之后写了!若是加夜班还找不到时间,所以没有那么及时,但还是尽量保证一天三更,谢谢大家伙的支持了!) 309 不是好惹的 楚云飞邀请李云龙来河源县城的聚仙楼聚会,可没有安什么好心,从个人角度来讲,颇有些真正军人作风的楚云飞是欣赏李云龙的。 可自从平安县城战役结束之后,楚云飞就不仅仅是这么想了,他是个很有大局观的军人,为了大局着想,你就是让他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想来他也不会有太多的犹豫。 楚云飞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这个李云龙或许会成为自己今生的宿敌,他是个思想变通的智者,想来崇尚帕斯麦顿说的那句“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尽管这家伙两次对华发动鸦片战争,是个不折不扣的中华罪人。 对于李云龙,楚云飞便是这种思路,从平安县城一役彻底锋芒毕露的李云龙终于让楚云飞第一次生出“除去这个党国大敌”的念头。 只是现在抗战还没有结束,一切的所谓针对都还不能抬上明面儿,国共合作的那一纸合约毕竟还在发挥着最后的光和热。 恰巧楚云飞的情报部门收到消息,说是河源县城的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要在聚仙楼举办寿辰,于是楚云飞立马心生一计,既然不能明面上动手,那就借刀杀人好了,约这个李云龙到聚仙楼聚会,借鬼子的手除掉自己的心腹大患,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楚云飞是个心思透彻的家伙,他可不认为能够稳稳妥妥地在河源县城当了几年宪兵队队长的平田一郎会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粗心家伙,这次他的寿辰,防守上漏洞百出,他平田一郎不是不珍惜自己肩膀上的那颗脑袋,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这老鬼子利用自己的寿辰设了一个陷阱等着中国军人上钩呢! 但是他楚云飞艺高人胆大,就是这么大摇大摆的来了,并且楚云飞相信,以李云龙的性子,就算是明知这聚仙楼是个陷阱,也会欣然前往的,这个家伙身上有一种匪气,不怕死的匪气,估计在他看来,什么狗屁的龙潭虎穴,既然你小子楚云飞都敢去,他李云龙自然更是不怕,你想坑我?他老小子还想坑你呢! 事实也如同楚云飞所料,李云龙来了,只是出乎了楚云飞预料的是,居然半道杀出个新三团团长韩烽。 这个新三团是什么时候建立的?在晋西北这块儿地方,他楚云飞只听说过新一团、新二团和独立团,这悄无声息之间,居然又蹦出来个新三团? 楚云飞终于有些明白校长的担忧了,这些年八路军趁着抗战暗中壮大人马,眼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就冒出来个新三团,估计私下里,他们的队伍不知道已经扩大到什么规模了。 直到爆炸声骤然响起,自己的警卫连连长孙铭化作一道黑影将自己扑倒,楚云飞的脑袋轰的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那周大牛送出的礼物盒里装着的居然是早就布置好的诡雷。 好家伙,李云龙一行躲在最那边的角落自然无碍,那新三团团长好手段,诡雷这么大的威力,他居然没有事先给自己任何的提醒,要不是孙铭眼疾手快,只怕他楚云飞一世英名就要栽在这里了。 三个团长通报过自己的大名儿,六人十二把枪统共一百多响,一齐对准了在场的所有日伪军军官。 有不怕死的日军军官偷偷地摸向自己腰间的配枪,眼疾手快的楚云飞刚准备出枪,骤然响起的两声枪响直接将两个鬼子击毙。 面对鬼子重围也可以面不改色的楚云飞这次却是悚然一惊,他在心底纳闷儿,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一手枪法惊人不说,出枪的速度竟是比向来以“快枪手”著称的自己还要恐怖,今天有他在这里,李云龙多半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况且刚才的这场爆炸,楚云飞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估计就是这个新三团团长有意针对自己的。 六个高手十二把枪控制了整个聚仙楼一楼,诡雷的爆炸又直接结束了平田一郎和他的两个机枪手的性命,三四十个日伪军军官在六人的挟持下不敢轻举妄动。 而就在这时,聚仙楼外忽然又爆发了剧烈的枪声,聚仙楼里的日伪军军官开始骚动起来。 孙铭脸色微变,他低声道:“团座,不好,看来平田一郎这老鬼子不仅在后屋安排了机枪手,聚仙楼外也埋伏了鬼子。” 孙铭的心底有些忧虑,真要是鬼子大量埋伏,就是以他的能耐,也未必就可以保护楚云飞的周全。 然而就在这时,韩烽竟是率先开了火,他双手连开四枪,将四个鬼子直接毙命,同时大笑道:“大牛,还不动手,留着这些小鬼子过年吗?” 周大牛收到命令,再不犹豫,左右齐射,一时之间犹如一尊杀神,目光所致,日伪军一个不留。 李云龙也开始动手,一边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三愣子,你小子动手也不打声招呼?” 魏和尚紧接着开枪,楚云飞两人也再不留手,聚仙楼里顿时枪声大作,不了半盏茶的功夫,聚仙楼里倒了一地的尸体,只有当堂的几个伙计蜷缩在柜台底下瑟瑟发抖。 六人结束战斗之后,让楚云飞李云龙四人奇怪的是,聚仙楼外的战斗似乎也同时结束,四周忽然安静下来的,一切变得静悄悄的。 楚云飞推开聚仙楼不知何时被何人关闭的木门,浓郁的血腥味冲着门外汹涌而出,他怔住了,聚仙楼外的鬼子尸体同样遍地都是。 楚云飞再仔细一看,心底满是震撼,这些鬼子虽然死相不一,干过侦查,观察力过人的他却发现了鬼子们死亡的一个共同点,几乎都是被一枪毙命,多半还都是后背心脏位置中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从鬼子的尸体来看,至少是两个小队,近百人的队伍,居然这么快就结束战斗! 若是按照常规估计,那三五八团为例,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灭两个小队的鬼子,至少也需要一个连两三百人的兵力不可,就这还是在鬼子没有携带重武器的情况之下。 可楚云飞举目四望,这聚仙楼周围压根儿就没有看到一个八路,还有这些鬼子,死了百十人,居然没有打死一个敌人! 这就是让果军退避三舍,丢了山河一寸又一寸的帝国士兵? 同样跟出来的李云龙却很快猜到了端倪,他和魏和尚相视一笑,这次韩烽来的太及时了,给解了围不说,顺道给楚云飞这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八路军可不是好惹的!” 310 胆大妄为 心中满是疑惑的楚云飞跟着李云龙杀出聚仙楼去。 可是让楚云飞无语的是,李云龙这家伙胆子忒大,已经杀出聚仙楼干掉了三四十个日伪军军官,不抓紧时间撤离河源县城不说,居然冲着那个新三团的年轻团长道:“三愣子,鬼子军官基本上都来了聚仙楼被咱们干掉,现在这县城里只怕早就乱了,这可是大好的机会,咱们再趁机冲杀鬼子的军火库和粮仓,杀个痛快,你小子觉得咋样?” 楚云飞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就听到韩烽笑道:“团长,别说是军火库和粮仓,你今天就是想打鬼子的宪兵队,我也乐意奉陪!” “哈哈哈哈,好,那咱们就去干他娘的!” 楚云飞:…… “楚兄,先前你请我来聚仙楼吃席,现在我这席也吃了,可楚兄送咱的情,咱老李必须得还啊!现在我邀请楚兄一道去闹闹这河源县,楚兄总不会拒绝吧?” 楚云飞:…… 一直到这个时候,楚云飞才终于想起来这位新三团的团长韩烽是谁了,他是见过韩烽的,就在两年前,晋绥军组织了一个观摩团去八路军根据地观摩学习的时候,他没有去八路军总部,反而是去了李云龙的独立团,在独立团魏大勇和孙铭比武的时候,韩烽出现过。 魏大勇楚云飞熟悉,就是此刻李云龙身边跟着的这位,据说是少林寺的和尚,武艺高强。 韩烽楚云飞就不熟悉了,可他还清楚的记得,心高气傲的魏大勇当时说自己远不如三哥韩烽,当时楚云飞还没有在意,今日一见,楚云飞暗自心惊,韩烽此人果然了得。 只是……“云龙兄,你的悍将当了团长,这样的大喜事儿,怎么也不和兄弟说一声儿?兄弟这记性差,差点都没认出来韩兄弟来。” 李云龙道:“唉,别提了,这小子命好。平安县城战役中立了大功,老子落了个功过相抵,这小子倒是直接给升到团长去了,他娘的,想到这儿老子就来气。” 韩烽对着楚云飞露出一抹苦笑。 楚云飞道:“云龙兄,你这样说,我可是要为韩老弟打抱不平了,以韩老弟的本事,区区一个团长的职位,在我看来都有些屈才了,当然,还有你云龙兄,我看就是给你个师长当,那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 李云龙乐道:“还是楚兄心疼兄弟啊!要不咱俩关系铁呢!要是你去我们总部当首长,嘿,老子一早就升官儿发财了。” “云龙兄说笑了!” “韩老弟,不知道贵军现在驻扎在何处?” 李云龙微微眯起了眼,楚云飞这小子太精明,这转眼间就开始套情报起来了,要不是还在国共合作期,李云龙都觉得楚云飞这小子心怀不轨。 韩烽无奈地笑道:“我新三团刚刚成立,规模没有规模,武器没有武器,就是根据地也还不清楚究竟应该建在什么地方,手底下又全是些新兵,谈到驻扎,楚团长就当我们住在大山里吧!” 楚云飞笑道:“原来如此,韩老弟放心,现在抗战形势逐渐明朗,你新三团可以慢慢成长起来的。 对了,韩老弟,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韩烽道:“楚团长有话直说就是。” 楚云飞道:“之前消灭聚仙楼外埋伏的日军的部队,是韩老弟的手下吧?” 韩烽点了点头,楚云飞心道果然如此,他笑道:“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干掉鬼子两个小队,韩老弟的手底下看来我并不都是新兵,这支队伍的战斗力肯定不一般。 只是楚某颇有些好奇,韩老弟这支队伍究竟在何处,我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 李云龙可不认为楚云飞当真带着三个人就敢硬闯河源县城了,哪怕此刻这河源县城里的鬼子已经群龙无首。 韩烽笑了笑,示意了周大牛一眼,大牛吹了个口哨,在人来人往的集市当中,几个百姓模样的年轻人冲着楚云飞笑了笑,楚云飞一怔,“韩老弟,你们这次一共有多少人?” 韩烽道:“不到三十人。” “不到三十人!!!”楚云飞不敢置信,不到三十人的队伍把鬼子的两个小队消灭,还在那么短的时间内。 不仅如此,这些人的伪装太过精明,就算侦察里惊人的楚云飞都没有发现他们原来一直跟随着自己一行存在。 韩烽道:“楚团长,现在我的老团长邀请你去端鬼子的军火库和粮仓,那么你就是我们的贵客,一会儿战斗打响,希望你能离我近一些,这样,我也能更方便的保护楚团长的周全。” 楚云飞身旁的孙铭面露不悦,他快走了一步,挺出身,正要说自己就能保护好团座,却被楚云飞示意中止,楚云飞笑道:“那么就有劳韩老弟了!” 韩烽笑道:“应该的,倒是之前送给平田一郎那个老鬼子的礼物,我不知道楚团长也在,险些误伤了楚团长,还希望楚团长不要在意才是。” 孙铭神色不善,楚云飞笑道:“不知者不罪,再说了,要不是韩老弟的手榴弹炸死了那几个机枪手,我们几个可就危险了。” 正说着,抓了个汉奸带路的周大牛返回道:“团长,咱们已经到地方了,就在前面那个大院儿里,就是驻扎在河源县城的那两支鬼子中队的军火库了,还有,老黑传来消息,鬼子的一个小队已经到了聚仙楼,现在整个河源县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咱们。” 楚云飞在一旁侧耳听着,在韩烽的示意下周大牛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楚云飞紧接着听到韩烽道: “放心吧!这河源县可不小,咱们人少,战斗力强悍,完全可以打完就走,等鬼子的援军过来,咱们早就已经撤离了。 现在鬼子正四处搜寻我们,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大胆地来偷袭他们的军火库,军火库的守军反而因为兵力被抽调了出去,不会太多,这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机会。” 李云龙道:“三愣子说的对,咱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炸了鬼子的军火库,让这河源县城彻底地乱起来。” 楚云飞心道,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看来今天这河源县别想消停了…… 311 撤离 河源县城驻扎的日军并不算多,军化底蕴。” 韩烽道:“哈哈,那楚团长可是看走眼了,我就是听村子里的说书先生说书,一共就记住了那么几句,这不,今天在你面前为了撑场子,装排面,肚子里的这点墨水儿,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楚云飞笑了笑,“韩老弟不愿多说,那我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只是楚某还有一事好奇,据我所知,这支突击小队是韩老弟你一手组建并训练出来的,韩老弟到底是怎么训练出这么一支厉害的作战队伍的? 现在是国共抗日,为了早日驱除日寇,还我中华,韩老弟应该不吝赐教吧?” 李云龙拿鄙视的目光看着楚云飞,“我说楚兄,你老兄可是黄埔毕业,那可是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你总不能还向我们求教吧?” 楚云飞面不改色道:“孔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云龙兄可不能妄自菲薄,就是农民身上,那也有楚某不如的地方。” 韩烽道:“楚团长大才,不过这什么训练,完全就是我个人瞎练的,然后兄弟们也跟着瞎学,楚团长要是愿意自己琢磨,肯定比我做得更好。” 楚云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没指望韩烽能告诉他,换个角度想,他3、5、8团的练兵方法,他也不可能告诉李云龙几人的。 而就在几人一边大摇大摆地向城外撤离的时候,河源县城里一片混乱,其他几处县城的日军也向着河源县城急速支援,整个河源县城几乎是天翻地覆,日伪军们似乎打定了主意,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这伙儿敌人给找出来…… 312 魏段相惜 ……河源县城里已经乱作一片,县城里的百姓几乎挨家挨户地被搜查,县城门口一早就被一个日军小队以严密的阵势,配合临时建立的环形工事加以防守,数挺机枪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虎,就等着韩烽一行自投罗网。 然而就是这般掘地三尺式的搜捕,韩烽一行二十多人竟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不翼而飞了。 反倒是河源县城里的日军军火库被人直接炸了个干净,粮仓也被人给摧毁,日军不清楚粮仓里粮食的下落,只当是被敌人烧毁,过度的剥削又怕百姓造反,况且普通的穷苦百姓手中本来也就没什么存粮,无奈之下,日军只有从别的县城运输粮食物资进入河源县城,外加从县城里的几个平日里与日军走的近的大商贾的手中征集。 为此,这些商贾欲哭无泪,只能委曲求全,他们其实也很清楚,日军放任甚至暗中支持他们的生意,就是在养猪,好在饥饿之时随时攫取几两肉出来呢! ……从河源县城的西门大摇大摆地混出城的时候,楚云飞长舒了口气,随即是惊叹,这韩烽似乎早就计划好了撤退的道路,一路貌似疯狂大胆,却一直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就如这西门,属于河源县城比较偏的一个门,其实已经荒废很久了,在日军占领河源县城之前,这处城门就已经被砌的土墙完全封死。 猖狂地摧毁日军的军火库和粮仓之后,在韩烽的带领下,众人一直牵着鬼子的鼻子走。 然后由早就探查好一切的老黑领路,众人抵达西门土墙,的确是封的死死的,鬼子大概也觉得这里不可能有人能够出入,可他们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王承柱的火力爆破组从军火库中带走了不少的炸药。 爆破组王承柱、王根生、王喜奎、姜有材、何松五人忙碌起来,早就带足了工具的他们在土墙上凿出五个合适的爆破点,然后每个爆破点放上一包炸药,再由五人同时点火…… 一声巨响过后,河源县城几十年都封死着的西门彻底宣告通畅,据说后来西门也成了河源县城里的百姓用来出入县城的主要城门之一,因为百姓们是听闻一声巨响,好奇之下围过来观看,这才发现西门被人炸开,于是百姓们给西门又起了个别样的名字,叫做“神雷门”,据说神雷门专制恶人,倘若有大奸大恶之徒从此经过,神雷门上空就会出现雷鸣之声,一时之间,此门被披上了不少的神秘色彩。 楚云飞不得不感慨万千:“韩老弟,你这一身本事当真是太不一般,你要是愿意去我哪儿,我楚某用人格担保,愿意把团长的位置直接让给你。” 李云龙的大脸凑了过来:“楚兄,你这么说可就不地道了,这小子去你把团长的位置都让出来了,我要是去的话,你能说服你们师长把位置给我让出来吗?” 众人一怔,再也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临别的时候,楚云飞对韩烽道:“韩老弟,我之前说过的话永远算数,山高水远,咱们就此别过了。” 韩烽道:“就此别过。” 李云龙道:“我说楚兄,别搞什么煽情的话了,你再这样说,兄弟我舍不得你,又该掉眼泪了,那让人瞅见了笑话,你老兄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就去你那儿喝酒去了,听说楚兄团里好条件,还有个山东的厨子,改天我可得好好尝尝。” “哈哈哈,云龙兄快人快语,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会邀请云龙兄和韩老弟去我那三五八团做客的。” 楚云飞离开之后,李云龙对韩烽道:“三愣子,楚云飞这小子是个人物,可不简单啊!将来抗战结束,我们与他之间肯定少不了有一战。” 韩烽正色道:“团长说的对,这不止是我们和楚云飞个人的恩怨决战,更是未来大形势不可逆转的党派矛盾,咱们早做准备才是。” 李云龙那眼睛觑着韩烽道:“你小子,还真有几分见识。” 两人正说着,负责安排段鹏的包太平领着段鹏从隐蔽处走了出来,包太平对韩烽道:“团长,段鹏说不放心您,我把他的老娘安排好之后,就带着他一起到西门外接应你们。” 韩烽道:“放心吧!一切顺利。” 段鹏冲着韩烽一拱手,道:“多谢韩团长大恩,俺老娘被安顿在白家村,有的吃有的住,还没有鬼子敢欺负,俺这下子总算是放心了。” 李云龙望了望段鹏,“这混小子是谁?” 段鹏冲着楚云飞皱了皱眉头道:“你这个大脑袋又是谁?” 韩烽:…… 魏和尚揉了揉拳头挺身走了出来,“这是俺团长,兄弟,你说话这么臭,不是吃屎了吧!” 段鹏道:“你这脑袋上还点着戒疤的和尚,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 韩烽哭笑不得道:“团长,望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段鹏,是我的警卫员。” 魏和尚愣住了:“啥?就这小子,他配给三哥你做警卫员?” 段鹏听到韩烽让自己做警卫员,心里正高兴呢!他已经从包太平嘴里知道了许多关于韩烽的事情,他绝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大恩人居然是个如此了不得的八路军将领。 老母亲又非常支持段鹏抗日,那还有什么话说,段鹏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就跟着韩烽混了。 谁知道这和尚居然瞧不起自己,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段鹏顿时大怒,“你这和尚头发不长,口气倒是挺大,俺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老子配不配做团长的警卫员。” 李云龙本来还想拉着些,魏和尚也还顾及韩烽的面子,不想韩烽却是说道:“你俩切磋切磋武艺,倒也不错,那就比划比划吧!段鹏,你不用留手,这和尚是少林寺出身,身手好着呢!” 魏大勇一愣,然后就听到段鹏道:“是!” 在李云龙原本的看热闹到最后的愕然之中……一百回合过后,魏和尚和段鹏还是打了个难分难解。 魏和尚惊住了,笑道:“兄弟,好身手,俺收回之前的话,有你给三哥做警卫员,俺也就放心了。” 段鹏见和尚让步,也笑了笑,道:“你这和尚果然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手。” 魏和尚道:“一百招之内,咱俩平分秋色,至于一百招之后……” “鬼知道呢!”两个不打不相识的家伙异口同声,竟是有些心心相惜起来。 韩烽笑道:“你俩难得遇到对手,那就别急着分开了,团长,我那新三团这段日子都在训练,这些天也没啥战事,不如团长去看看,指导指导。” 李云龙乐道:“好,老子早就想去看看了,前些日子我还和老赵琢磨呢!新三团现在是个什么样了……” 313 新的悬赏令 就在韩烽楚云飞一行向新三团驻地白家村赶去的时候,河源县城里的闹剧才终于收尾,掘地三尺的鬼子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敌人只怕早已经逃出了城去,再搜索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而已。 自从山本特工队在平安县城战役中被李云龙所杀,远在司令部的筱冢义男就一直格外地关注任何有关这个李云龙的情报。 河源县城被六个人闹得天翻地覆,消息传来,当听到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名字时,筱冢义男又是气的咬牙切齿。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家伙抓起来碎尸万段,方才能够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只是在这份愤怒之前,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也被情报部门摆在了筱冢义男的面前,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八路军新三团团长韩烽。 筱冢义男不禁有些疑惑,这独立团的李云龙和3,5,8团的楚云飞他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又是什么人? 河源县城的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筱冢义男也是略有耳闻的,日军军官们都说,这是一个小心谨慎的家伙,谨慎到负责河源县城的这几年来,几乎没有出现一点瑕疵。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谨慎的家伙,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大寿,居然被六个人给闹的乌烟瘴气不说,听说本人更是直接被诡雷给炸死,这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筱冢义男的情报部门动员起来之后,很快搜集到关于河源县城当日的许多情报,先是聚仙楼三四十个军官被李云龙、楚云飞、韩烽等六人屠杀,紧接着平田一郎那个谨慎的老家伙埋伏在聚仙楼外的两支小队也被人给全部消灭。 河源县城里的日伪军全部出动,全城戒严搜索,结果李云龙一行竟是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又炸了军火库,端了粮仓,然后像是凭空蒸发一般从河源县城消失,当真是猖狂至极。 平田一郎寿宴之时,专门请了摄像师,为每一位祝寿的来宾拍照留念,筱冢义男的情报部门专门派人把胶卷取回,洗出来一看,竟是一支蒸熟的烤鸭,至于人物相貌等载着有用的信息的胶卷居然全部都不见了。 敌人的心思居然细腻到了这种地步,筱冢义男很是意外,摆在桌面上的信息少的可怜,关于楚云飞,尚且还有照片,年龄,来历等信息。 到了李云龙,也是从朱子明口中得到的情报: 年龄:28或29 身高:一米七八左右 政治面貌:中共党员 学历:农民出身,没上过任何军校,以及参加过任何有关军事教学的机构进行学习。 资历:老红军,属于八路军中资历较深者。 …… 至于这个新蹦出来的新三团团长韩烽: 年龄:不详 身高:不详 政治面貌:不详 资历:不详 学历:不详 相貌:不详 …… 筱冢义男气的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冲着情报员骂道:“你们情报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什么都是不详,你们还能知道些什么?” 情报人员解释:“司令官阁下,抱歉,您的命令,司令部情报部门只搜集敌军师级及以上的敌军将领情报,包括这个李云龙,也是您后期加上去的,至于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我们也和其他地方情报部门取得过联系,此人就像是凭空而生,我们暂时没能搜集到与他相关的任何资料。” “那么对于这个韩烽,一切还都只个迷!” 筱冢义男一声长叹,可他哪里会想到,自己是见过韩烽的,就在平安县城的那个夜晚,他险些被韩烽投掷出去的匕首杀死。 郁闷加愤怒的筱冢义男当即下令:“在各大县城下悬赏令,李云龙和楚云飞的人头悬赏金,从五万大洋增加到十万,至于这个韩烽,也出十万大洋悬赏,并出一万大洋悬赏关于他的任何有用信息。” 消息传到李云龙的耳朵里之后,这家伙乐了,“哈哈哈,老子的脑袋更值钱了,不过三愣子这小子凭什么,卖个消息就值一万大洋,老子和这小子熟着呢,我看是时候给独立团赚点军费,改善改善伙食了。 与此同时,晋西北的各方势力也开始好奇起来,这个新冒出来的新三团团长韩烽究竟是何人?居然可以和老牌儿团长李云龙一样,闹到被日军司令部悬赏的地步,甚至就是一道消息,居然就可以卖一万大洋,这种事情可真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独立团政委赵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他知道李云龙的性子,不是个能老老实实地在指挥岗位上待的住的将领,可他哪里能够料到,上午李云龙说带和尚出去转转,居然就转出这么大事儿来。 不过转念一想,赵刚又有些无奈,李云龙这家伙还真是能惹事儿,特别是还带着个更能惹事儿的韩烽,那两人不管是到了哪里,估计都够人头疼的了。 赵刚又想到自己,旅长派自己到独立团当政委,离别时说的是清清楚楚,降服这头倔驴,可现在看来,自己没有降服李云龙这头倔驴不说,反倒是和李云龙成了朋友,成了一样的倔驴了。 那么比李云龙还能折腾,还倔的韩烽,又该是什么样的政委才能降得住他呢? 赵刚苦笑连连,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了,韩烽这小子还是个士兵的时候就拐了三班和炊事班,他总能找到理由去说服别人,让别人不由得地就听之信之。 倘若自己是新三团的政委,只怕在韩烽的面前,赵刚觉得自己或许连原则都坚持不下去了。 那么这样的团长得配上一个怎样的政委呢? 或许是一个可以完全抛弃原则的政委吧!可是这样的人,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而就在赵刚为此事头疼的时候,韩烽正带着李云龙进了白家村,向着新三团的驻地而去。 半道上,李云龙注意到不少的田地里有穿着八路军军服的战士们在耕种,有的除草,有的播种,有的在施用农家肥。 村子里还有几个年轻人在帮着村民拉干柴,只是看他们的穿着,怎么有些像是土匪? 李云龙好奇中拉住其中一个,若有所思道:“小子,你是黑云寨的土匪吗?” 丁三儿一怔,见李云龙穿着八路军军服(离开河源县城之后换上的),皱着眉头道:“这位同志,你可不许乱讲话,土匪那都是以前的勾当了,俺现在是新三团的兵,俺是八路嘞!” 李云龙赞许道:“好小子,好好干,老子看好你。” 丁三儿望着韩烽求助:“团长……” 韩烽笑道:“你瞅我干啥,你眼前这位就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上次在独立团离得远,你小子估计也没有看清楚脸,没记住吧?” 丁三儿吓了个机灵,圆滚滚的眼睛望着李云龙,连忙敬礼道:“李团长好!” 李云龙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吃惊,这才多久的时间,三愣子这小子竟然已经把这些过惯了土匪日子的家伙们改造的有模有样了? 丁三儿这家伙,要不是还穿着从黑云寨下来的衣服,李云龙可能都认不出来,这小子以前还是个土匪呢! 李云龙不由得对自己此行越发的期待起来…… 314 李云龙的惊叹 李云龙一行是趁夜大闹河源县城,然后在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炸开河源县城的西门离开。 抵达新三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连夜的作战和奔波,李云龙毕竟是一行人之中年龄最大的,颇有些疲惫。 只是一大早才到新三团驻地,李云龙就没有困意了,先是黑云寨被收编的土匪们在种地除草,起义过来的苟霍哲的部队给百姓们帮忙,紧接着李云龙发现,整个新三团驻地除了哨兵之外,居然再没有看到一个士兵的影子。 李云龙顿时没有困意了,“三愣子,你的部队呢?” 周大牛道:“报告老团长,这个时间,战士们都在独立山山脚下跑早操呢!” 韩烽道:“跑操也没啥好看的,团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的休息休息吧!走了一夜的路了。” 李云龙道:“休息个屁,你这整个团的人马都去跑操去了,等会儿弟兄们回来看到老子撅着屁股大睡,我李云龙的面子还要不要了,和尚,走,咱们去看看,这新三团每天都是怎么训练安排的。” “是!” 韩烽哭笑不得,只能带着李云龙二人向独立山而去。 还隔得老远,独立山那边喊声震天,“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一,一二一……”,紧接着又有旋律激昂的歌声传来,李云龙隐隐约约听到其中几句:“将士们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能打胜仗作风优良,不惧强敌敢较量,为祖国决胜疆场。” “为祖国决胜疆场!” 最后的旋律重复,整首歌表达出来的灵魂达到高潮,李云龙听的心头大震,“他们在唱什么?” 周大牛笑道:“老团长,这是我们团长教给我们的战歌,团长说了,咱们新三团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战歌,这首歌叫《强军战歌》,现在我们新三团人人都会唱这首强军战歌。” 段鹏同样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踏足新三团,没有听过什么战歌的他听到这首《强军战歌》,直觉得热血沸腾,心中暗道,这才是男人应该唱的歌,“大牛哥,俺想学这首歌!” 周大牛道:“好,段鹏兄弟,你是团长的警卫员,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时间我亲自教你。” 魏和尚连忙道:“大牛,俺也想学!” 李云龙瞪眼,“反了你了,学个屁,他新三团有战歌,我们独立团就没有战歌了?” 魏和尚一愣,“团长,俺咋没听说俺们独立团也有战歌的?” 李云龙道:“咋的没有,《上前线去》,《冲锋歌》,《杀敌歌》,这些不都是咱们的战歌。” 魏和尚撇撇嘴:“团长,这些歌俺也就偶尔听你哼过几句,你自己都记不全,再说了,你说过,那些是红军时期的军歌,听着也不如这首有气势。” 李云龙道:“那好办,三愣子,你小子赶紧想一首战歌,然后给老赵送去,要不然你这什么强军战歌,以后就姓李了。” 韩烽:…… 众人说笑着到了独立山山脚下,李云龙只是望了一眼那跑操的队伍,再次震撼。 这长龙似的两支队伍,步伐整齐,口号一致,所有的战士精神抖擞,目光之中尽带严肃,就是李云龙一行的到来,都没有几个战士向着他们看上一眼,这可比独立团那群老兵见人就看热闹让人满意的多。 “一营长。”韩烽冲着队伍喊了一声,史文才从队伍中跑出,到韩烽面前立正,“团长!” 韩烽让出身旁的李云龙道:“老团长今天来咱们新三团参观,现在跑操是什么情况了?” 史文才冲着李云龙敬了个礼,然后扭过头来向韩烽道:“报告团长,晨跑五公里,现在已经完成了两公里,还剩三公里。” 李云龙道:“他娘的,五公里,三愣子,你的兵能坚持下来吗?和尚,咱们有些日子没练练了,跟上队伍,一起跑操。” “是!” 就这样,李云龙顾不上休息,跟着新三团的战士们一起跑早操,韩烽无奈之下带着段鹏一起跟上。 三公里,那也不是好坚持下来的,新三团的战士们这大半个月来慢慢适应了这种强度,还好说些。 可李云龙就不一样了,老李自幼习武,身体底子虽然不错,可是自从当团长以来,锻炼就在不知不觉中懈怠了,再加上大闹河源县城的一夜疲惫,三公里跑完,完全是凭着过人的意志力强撑着。 终于跑完休息,李云龙的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唯独神情不变,强装镇定。 魏和尚吓得连忙准备去搀扶,却被李云龙一把推开,“不用,这才哪儿到哪儿,当年……呼哧……老子过草地翻雪山的……呼哧……时候,不是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吹,一口气……呼哧,能走几十公里的路。” 好不容易高低起伏的胸脯平稳下来,李云龙发现,新三团的战士们早已经从五公里晨跑的体力消耗中恢复完毕,排了队向驻地返回。 李云龙忍不住感慨:“这些新兵蛋子,体力啥时候这么好了。” 到了吃饭的时候,李云龙大概是明白了,“大白面馒头一个战士一个,外加上米粥,还有一锅煮出来的青菜,他娘的,三愣子,你小子这新三团过得是土财主的日子呢!” 韩烽道:“团长,优秀的战士得从体能训练开始,体能的提升则是从伙食的改善上开始,您别提了,我这也是把明天的粮食都吃在了今天,这不,让您来看看情况,就是准备过几天向您的独立团借点粮食呢!” 李云龙:…… 魏大勇望着韩烽直乐,暗地里还竖起了大拇指,能让李云龙这么憋屈的,魏和尚还真没有见过几个。 饱饱地吃过早饭,李云龙对韩烽道:“老子今天来你这新三团,你就把老子当作你手底下的兵,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这新三团究竟是怎么带的。” 韩烽笑道:“团长想了解新三团,那不用心急,在这儿住上几天,我好吃好喝地招待您,酒肉管够,到时候啥都参观到了。” 李云龙乐道:“那可不行,你们那赵政委管的紧,我这出来一趟,一天没回去,估计他在团里都急了,我要是在你这儿再住上几天,老赵那小子一准儿得派人出来找老子了。 你小子这新三团还有啥出彩儿的地方,就赶紧拿出来让老子瞧瞧。”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问史文才道:“老史,图纸上的东西都弄出来没有?” 史文才道:“团长,都弄出来了,可兄弟们都不明白,您弄出来的那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到底是干啥用的?” 韩烽神秘一笑:“我要是说取消你们的五公里晨跑,你怎么看?” 史文才一怔,激动的脸色都红润起来,那每天清晨的五公里,真是太要老命了,别说是战士们,就是他每次跑完,身子也快要散架了似的,“……团长,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我让你弄的那套东西叫四百米障碍训练,专门用来训练大家的体能上的各方面能力,以后五公里晨跑取消,开始四百米障碍训练。” “是!”史文才激动不已。 只是不久之后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一直到那个时候,他才懂得了,啥叫“宁跑五公里,不跑四百米!”这四百米障碍训练,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315 神一般的存在 当来到这四百米障碍训练的场地,当五步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低桩网这八组障碍全部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 李云龙虽然没有见过这些玩意儿,那份眼力却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这是给士兵们训练用的,多半又是三愣子这小子捣鼓出来的。 李云龙不仅有些惊讶,他没有想过,这三愣子除了在新一团拐跑自己的三班和炊事班之外,居然还有这么些能耐。 突击队、身手、枪法、日语、军歌,再到现在的这个什么四百米障碍训练,一向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李云龙都有些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家伙存在,这小子似乎专门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 李云龙忽然觉得政委赵刚说的太对了,三愣子这小子,只有他自己当了团长,自己可以做主的时候,那一身的本事才能更好地使出来。 从这一点看,李云龙不得不佩服起赵刚,老赵这小子虽然是个秀才,那一手枪法让他都大吃一惊不说,这份眼光的毒辣,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云龙抬头望去,韩烽让史文才把全团除了哨兵之外的战士们全部集合了起来,就围在训练场地的四周,两千多战士啊!几乎把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战士的目光都是茫然的,大半个月来晨跑外加农活儿,在韩烽的刻意训练下,新三团的战士们在体能方面大有进步。 只是团长又把大家领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李云龙道:“我说三愣子,你小子别墨迹了,这些玩意儿是你新琢磨出来的吧?我看像是训练用的,到底怎么训练,你赶紧给大家伙说清楚。” 韩烽在朗声中笑着向安静下来的全团战士们道:“大家都看清楚了,这是我给大家新准备的训练器材,这大半个月来我让你们每天跑五公里,又干大量农活儿,现在你们自己感觉感觉,是不是身体壮实多了,也有劲儿了,就说那五公里,现在让你们坚持下来,比最开始的时候容易多了吧? 这就是体能训练的结果,有了这样的体能,以后无论是长途跋涉,还是和鬼子拼刺刀,兄弟们都不会含糊。 至于今天这个项目,是对大家的体能训练之外,各个方面的全面训练,包括你们的反应力、肢体协调能力、爆发力、速度等。 这个项目做好了,恭喜你们,你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也未必就比那些老兵差了。” 一个排长道:“团长,你说的是真的?” 韩烽笑道:“自然是真的。还有啊,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四百米障碍训练挺容易的?”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立刻回答。 李云龙都有些等不及了,韩烽道:“那好,多的话也不说了,今天我把兄弟们都叫过来,就是要把这个四百米障碍训练的方法告诉大家。 接下来我给大家做个示范,怎么过这四百米障碍。 只是在示范之前,我得告诉大家,过这个四百米障碍,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会让人专门用怀表计时,青年人的标准,两分三十秒才刚刚合格而已,两分十秒为良好,两分以内为优秀。” “现在,我给大家随意做个示范,大牛,你负责计时。” “是!” 在万众瞩目中,所有战士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谁也不愿意错过即将到来的精彩。 还是深春,韩烽一把脱掉灰军装,最后的薄衫挡不住那壮硕的肌肉,在起点处准备时,右脚滞后轻蹬,周大牛一声令下:“预备——开始!” 韩烽如同离弦之箭,一百米冲刺结束,在韩烽有所保留的体力之下,李云龙好奇地低头望了一眼怀表的时间,刚好过去13秒。 他再抬头时,韩烽已经绕过标志旗,飞跨过左右错落的五步桩的其中右侧三步,这些桩是按照标准来做的,这右侧的三个桩之间的中心距离为23米,桩本身是直径差不多30厘米的柳木制成,打在地上,离了地面10厘米。 眨眼的时间,韩烽跨越长宽高各为2米,沟壁为垂直壁的壕沟,单手支撑翻过矮墙,前臂支撑翻上18米的高板跳台,急速走过长5米高12米的独木桥,然后一脚蹬在2米高的高墙墙壁上,左右手拉住高墙墙顶,借助巧力,轻松地翻越过去。 到了低桩网,韩烽以标准匍匐状前行,如同一条游蛇,后背总是离了那荆棘条不到几公分的距离,却又一次也不曾被挂到。 在战士们的叫好声中,他们的团长在游刃有余中绕过终点的标志旗,然后跨越低桩网,攀越高墙,绕过独木桥桥桩,蹬越跳台高板,钻过矮墙孔洞,跳进壕沟,再攀越出壕沟,反向通过五步桩,紧接着以最后的彻底爆发冲刺完那剩余的一百米。 整个四百米障碍训练就这样被韩烽轻松惬意的完成。 只是两千的战士,无论是士兵还是干部都看得胆战心惊,高墙、低桩网、壕沟……虽然团长韩烽过的似乎很轻松,可是他们看着便觉得十分困难,扪心自问,绝对做不到团长这种程度。 计时的周大牛都忘了第一时间去看怀表,终于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刚好过去一分二十八秒。 韩烽的胸脯微微起伏,“大牛,时间是多少?” 周大牛愣愣,大声喊道:“一……一分二十八秒!” “慢了,最近真是疏于训练了。”韩烽感慨。 周大牛:…… 他可是记得韩烽说过,两分以内就算是优秀的,那么团长这一分二十八秒,就这还是自己耽搁了几秒的情况下,又该怎么算? 韩烽的示范让战士们热血沸腾起来,男人嘛,看到这些挑战性的东西,骨子里不安分不服输的性子也就被诱发了出来。 韩烽紧接着鼓励道:“大家看到了吧?其实很简单的,我说一句,谁要是能在两分钟之内按照我这种方式过一遍这四百米障碍训练,我就给他休息两天,两天时间不用参加任何训练,就窝在床上呼呼大睡。” 战士们眼睛都红了,这么久的训练,大家早就快被折磨疯了,能有休息的机会,站在边上看着别的同志训练,一边还能笑话几句,那是多么惬意的日子啊! 一个班长站了出来,“团长,俺来试试!” 三分钟之后……那个班长还在壕沟底下卡着,试了五六次了,怎么着也爬不出去。 最后还是别的战士把这位班长给拉出了壕沟。 班长解脱之后红着脸对战士们道:“这太难了,根本就过不去,不信你们自己去试试。” 别的不信邪的战士纷纷去尝试,果然,别说是整个障碍项目了,有的困在壕沟,有的困在高墙,还有的刚进低桩网,后背的衣服就被荆棘划破了,好不容易有人全部坚持过去,一看时间,得,都四五分钟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战士们才终于意识到团长韩烽的厉害,在团长面前轻轻松松的四百米障碍,在战士们的面前,此刻却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 团长韩烽的强悍,一时之间深入新三团所有战士们的内心,这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 按捺不住的李云龙动了动膀子,在一旁看的心痒起来,他准备亲自试试,看看三愣子整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玄机…… 316 面不改色的李云龙 韩烽发誓,自己带老团长李云龙来这400米障碍训练可真不是故意让李云龙出丑的。 可李云龙还是出了事儿,老李大概是拉不下面子,觉得自己在速度上也不会输给韩烽,所以从一开始的百米冲刺几乎就卯足了所有的力气。 你别说,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像那么一回事儿,老李鹰隼展翅一般冲刺了出去,前一百秒的冲刺在十三秒多一点就完成了。 可是老李不清楚的是,过这400米障碍训练肯定是有技巧的,远的不说,就在体能上也要合理的分配,最开始的100米冲刺绝对不可以把所有的力气给用完了,那100米冲刺结束之后要面对的来回50米障碍,才是真正的考验。 事实也正是如此,冲刺完100米的老李,胸脯虽然剧烈的起伏着,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18岁的黄金年代,整个人都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触。 为了在速度上不输给韩烽,李云龙在冲刺完100米之后没有做片刻的休息,就紧接着飞跃三步桩,跨过壕沟,单手撑跳过矮墙。 只是到了高板跳台的时候,跳起来的李云龙刚用上臂撑住跳板,在自身重力的冲击之下,他的肌肉猛地一颤,一阵突然而来的虚弱感袭击了他的全身。 李云龙死死地咬紧牙关,他在心底纳闷:他娘的,老子的力气都到哪儿去了? 殊不知岁月不饶人,年近30的李云龙就是在后世的400米障碍训练中,他们的时间标准可能都会略微宽松一些,再加上平日里伙食的营养也不怎么样,又连年的打仗,老李外表上看着虽然还是像个小伙一般壮实,真正到了需要体力的时候,岁月的差距也就体现出来了。 老李的双臂撑在高板跳台上足足两秒钟,2000多战士在观看中沉默无声,暗自为老团长加油。 魏大勇急得在原地打转,恨不得冲上去替李云龙过这个四百米障碍训练。 韩烽则是看的苦笑连连,老团长这个性子啊,真是谁也不服。 好不容易在众人的担心中,李云龙爬上了高板跳台,然后是过独木桥和高墙,低桩网。 后面几项李云龙过得都算顺利,虽然战士们都可以清晰地辨别出来,老李的速度和韩烽相比还是差上很多的,可就凭老团长这股不服输的劲儿,战士们都在心底为李云龙呐喊助威。 唯独韩烽暗道不妙,他发现老团长李云龙在返回翻越高墙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明显已经有些体力透支,再让李云龙凭借着蛮力坚持下去,搞不好还会受伤。 韩烽对魏大勇道:“和尚,快去把团长叫回来,别再继续了。” 魏和尚一愣:“咋的了三哥?” “我看得出来,团长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这个400米障碍训练还是很有危险性的,万一团长再伤着……” 和尚挠了挠头:“三哥,要不还是你去吧!俺要是去,团长一准儿把我踹回来,俺可不敢叫他。” 韩烽想了想也是,以李云龙的性格,现在别说是魏和尚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会把这最后剩下的100多米跑完。 韩烽的目光重新聚集在李云龙的身上,让他最为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就在返回过程中通过独木桥底下的木桩时,李云龙似乎是扭伤了腰,在扭过第二个木桩的时候,身体像是触电了一般,猛地跌倒在地上。 坚毅的性格让李云龙一声不吭地硬忍着这种剧痛,韩烽等人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检查情况。 可谁能料到,李云龙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周大牛,老子的成绩是多少?” 大牛一怔,在韩烽的暗示下大声说道:“老团长,你返回到独木桥的时候,时间才过去刚好……一分钟,要是你继续按照之前的速度保持,成绩应该能达到一分三十秒。” 李云龙微愣了下,忍着剧痛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他捂着自己的腰在面不改色中对战士们道:“这个400米障碍训练,不错,很不错,我喜欢这个东西,老子刚才已经试过了,没啥难的,要不是老子扭了腰,成绩比三愣子那小子还好呢!” 韩烽连忙应道:“那是那是!”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等着,等老子养好了腰伤,再过来给你们过一次这什么障碍训练,和尚,扶我起来。” 魏和尚把李云龙扶起来之后,傻头傻脑道:“团长,等你伤好了,咱真的来再过试一次呀?俺也想试试嘞,咱啥时候过来?” 李云龙:…… 要不是腰伤没好,他真恨不得抬起脚把这笨和尚给踹出去。 紧接着一整天的时间战士们都在熟悉这个400米障碍训练,只是在训练开始之前,韩烽详细地向战士们交代了过四百米障碍训练的注意点,如何避免受伤,又可以提升速度,训练爆发力和身体的柔韧性。 为此李云龙十分郁闷,要是三愣子这小子能早点儿把这些注意事项提前告诉自己,自己也可能也不至于扭着腰了。 只是转念一想,李云龙又释然了,他虽然好吹牛皮,可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个所谓的400米障碍训练远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只是一入手,就感觉到了其中困难重重。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没有扭着腰,成功的通过接下来的障碍,只怕成绩也不会太好,八成儿连及格都做不到。 那对于在老部下面前好面子的李云龙来说,可就更丢人了。 李云龙扭过头对魏和尚说道:“和尚,你这几天把这个什么400米障碍训练给我记好了,回去咱们独立团也整一套出来,这玩意儿用来训练士兵,可比纯粹的练刺杀强多了。” 魏和尚眼睛一亮,“哎,俺记下了。” 晚饭的时候李云龙不得不再次感叹,这新三团虽然是个刚刚组建起来的团,可远的不说,伙食上可比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那些老牌儿团强多了。 独立团什么时候儿不是过个年,偶尔才能见一次荤腥,可他娘的,这新三团晚饭居然还有肉?他是和战士们一起去打的晚饭的,结果愣是从碗儿里捞出两三片肉来。 魏和尚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李云龙估计,要是自己答应,和尚这小子只怕是巴不得能在这新三团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晚饭过后,李云龙本以为就该休息了,却发现新三团的战士们自发地离开营地,向北方的稻场集合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李永龙随手拉住一个战士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新三团的传统,在吃完晚饭之后,居然还在稻场有一个什么全团故事大会。 这三愣子,还真是会整花样! 李云龙越发的觉得自己这趟真没有白来…… 317 无事献殷勤的韩烽 ……新三团全团故事大会开始之后,李云龙和普通的战士一样,在稻场上找了一处空地盘腿坐下,魏和尚陪在李云龙身边,二人都很好奇,这个故事大会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就是讲故事? 初来新三团的段鹏一样疑惑,在韩烽的特意批准下,段鹏把自己的老母亲也带到了稻场。 老人家嘛,喜欢图个热闹,在白家村住下之后,在韩烽的嘱托下,老村长对老人家很是照顾,再加上老人家的一切吃穿用度都由新三团包了,这让段鹏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同时,对团长韩烽满怀感激。 段鹏是个粗人,他不懂得什么道理,谁对他好他就尊重谁,团长韩烽对他的大恩大德他段鹏在心底想过,是无法回报了,那就把自己这条命交给团长,这辈子都做团长最忠诚的兵。 当然,如果说此刻段鹏的心里还纯粹是为了报恩,到了新三团之后的所闻所见,从五公里的早操,到四百米障碍训练,再到新三团战士们的军歌和那种令人热血沸腾的军旅生活,和融洽的同志关系,段鹏在报恩的同时,竟是在心底生出一种期待,期待着自己在新三团以后的岁月。 到了地方,隔着不远,段鹏看到了魏和尚,他冲着和尚就喊:“和尚,和尚,这儿呢!这儿呢!” 李云龙扭过头来望了魏和尚一眼:“去吧!替我问候问候老人家。” “哎!” 和尚大喜,三两步跑到段鹏身边,向段鹏老娘问候过之后,在空地上与段鹏离了半米坐着。 “段鹏,你小子的功夫真不赖!跟谁学的?” 段鹏道:“我大伯,不过你这和尚也不错。” 魏和尚道:“你武功这么好,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那你就是俺兄弟,在整个独立团,俺就佩服三个人,一个是俺团长,一个是救俺性命的赵政委,还有一个就是三哥,可是今天,兄弟,俺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个。” 段鹏笑道:“好,那俺们就做兄弟。”他随即想到团长韩烽的交待,沉默了一阵儿,道:“和尚,你拿俺当兄弟,俺也拿你当兄弟,有句话俺还是想说。” “啥话?你直说呗!” “你留下来吧!俺们兄弟一起训练,一起跟着团长打鬼子。” 魏和尚怔住了,说实话,新三团的氛围的确让魏和尚心动,只是和尚还是很快就摇了摇头:“不中,俺是团长的警卫员,俺还得跟着团长回独立团呢!” 段鹏道:“咋的,你不愿意?” 和尚道:“不是不愿意,俺是团长的警卫员,团长拿俺当兄弟,俺不能抛弃团长不管,兄弟,这话就不要说了,再说,俺可要翻脸了。” 段鹏点了点头,心里越发地诧异团长韩烽的话语预测之准确……“段鹏,我交待你一件事儿,你去挽留魏和尚留在咱们新三团,这魏和尚武艺高强,可是个好苗子,不过你不用强求,因为和尚肯定不会答应的,你需要做的也就是提一嘴儿,后面的工作我会做好的。” 段鹏笑道:“好,兄弟,那我就不说这事儿了。” 和尚笑了起来,道:“这就对了,对了,俺们兄弟明天也试试三哥那个什么四百米障碍训练吧!那玩意儿看着简单,其实可没有那么容易。” 段鹏道:“但是团长一分二十八秒就完成了。” 和尚道:“不止这样,俺听大牛说,他当时发愣,还耽搁了几秒钟。” “团长真厉害!” “那是,你来的晚不知道,当年在独立团的时候,俺和三哥比试过。” 段鹏一怔,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和尚的厉害,就是从小习武,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的他都不能确信自己能够胜过和尚,和尚和团长比武,谁赢了? “谁赢了?” 和尚苦笑道:“当然是三哥赢了,你没有和三哥比过武你不清楚,三哥的套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速度很快,攻击的方向更是让人猜不到,他明明是一拳砸向你的脑袋,可是等你防守自己的脑袋时,你又会发现,他打的是你的肩。 而且三哥出手没啥规矩可讲,看起来就像是个没练过武的,可一出手你就知道错了,根本来不及防守。” 段鹏听的跃跃欲试,“和尚,你说的俺现在就想找团长干一架了。” 魏和尚嘲讽道:“那也好,让你吃吃苦头,你就知道俺没有瞎说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新三团的全团故事大会正式拉开了序幕,一营长史文才道:“今天表现优秀的战士做好准备,等会儿准备上台讲故事了。” 李云龙疑惑,问一旁陪同的韩烽道:“三愣子,你这个故事大会到底是怎么弄的?” 韩烽笑道:“故事大会,就是咱们新三团的战士自个儿给兄弟们讲故事的晚会,没啥要求,谁心里有故事,就上台讲,只是咱们新三团两千多人,总不能讲两千多个故事吧? 所以我给定了个规矩,每天只讲二十个故事,至于这二十个名额,那可是香饽饽,只有表现优秀的,训练成绩突出的,才能有这个机会和荣耀。 至于不努力训练的,那你就只有老老实实听别人故事的份儿,为啥,自己不争气呗!” 李云龙乐道:“你小子,这个注意不错,老子当年为了鼓励战士们训练,练的好的吃肉,你这个讲故事可是比老子高明多了。” 韩烽笑道:“团长,故事是很简单的故事,不过一个小小的故事能够起到的作用,那可是很不一般的。 咱独立团为啥战斗力强,上了战场一个个都嗷嗷叫,在整个晋西北都打出了名声,除了团长你打仗指挥厉害之外,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独立团的战士们都把独立团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身旁的战友当作自己的兄弟,把你团长李云龙当作老大哥。 这样的团是有凝聚力的,是有向心力的,他们的力量可以使在一处,这么多人的力量聚集在一块儿,那还有什么事情干不成的? 可这一点正是我新三团欠缺的,新三团多是新兵,士兵们的出身也比较复杂,土匪、伪军啥样的都有,这就和大杂烩一样,做出来的饭菜不窜味儿才怪了。 所以我才想出来这个全团故事大会,大家每天能够聚在一起,一起讲讲故事,听听故事,整个团就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慢慢的,大家认可了新一团,我这个新三团也就和独立团一样,拥有那种凝聚力和向心力了。” 李云龙听的有些发愣,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于韩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这小子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当初在老李的鬼主意下,这个几乎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新三团本来就是李云龙拿来考验和磨练韩烽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一点也没有难到这小子。 李云龙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想从韩烽这儿多套些好东西:“我说三愣子,老子得承认,你小子的鬼主意的确不少,你给老子一次性说说清楚,你这新三团还琢磨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韩烽道:“团长,您要这么问,还真有,您知道我组建的这个突击队吧,我一直觉得这个突击队应该推广到咱们八路军全军去,为此我写了一本书,专门介绍如何训练出这样一支部队,团长要是喜欢,我可以把这本书送给你。 除此之外,那个400米障碍训练,我也可以专门儿派木匠在独立团建造一套。 还有团长想要的军歌,我写好之后就会专门儿给政委送去,还会派人专门过去教大家怎么唱。” 李云龙原本还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很快收敛,他的目光里开始出现狐疑,以他对三愣子这小子的了解,这小子不应该是这种大方的人啊! 无故献殷勤……他娘的,老子可得当心点儿,“三愣子,你给老子整这么多好处,不会是有事儿想求我吧?” 韩烽面不改色道:“团长,您要真这么说,还真有一件小事,只要您答应我这件事,我上面说的每一件事情都会给您办好了。” 李云龙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抬屁股从来不放好屁,你说吧,啥事儿。” 韩烽道:“嘿嘿,团长,您先答应下来再说呗!” 李云龙骂道:“放屁,万一你小子打我老婆的主意,老子答应下来,岂不是又得打光棍了。” 韩烽:…… 他拿自己十个脑袋发誓,真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不料李云龙很快又乐了起来,“不过有你小子给的这些好处,就是把我老婆送给你,这买卖也不亏,行,老子答应你了。” 韩烽:…… “你说吧,到底是啥事儿,让你舍得拿出这么多好处。” 韩烽咳嗽了两声儿,道:“团长,你允许我卖个关子,两天之后,我告诉你答案。” 李云龙点了点头,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儿,这小子,到底想打老子什么主意呢?他暗自警惕,可不能着了这小子的道,做了亏本的买卖。 318 血亏的李云龙 为了更好的了解到新三团还有什么新鲜花样,李云龙决定带着魏和尚在新三团多待上两天。 李云龙给和尚放了假,反正这新三团根据地是很安全的,也用不着一直在自己身边做警卫员了。 魏和尚索性放开手脚,整日里跟着段鹏,两人又是进行五公里晨跑,又是进行400米障碍训练,全团故事大会上,两人还讲了故事。 魏和尚讲的是自己在少林寺如何看不惯老和尚欺负新和尚,大打出手,结果被主持赶出寺门的故事。 段鹏讲的是自己老娘怎么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故事。 紧接着,两人又跟400米障碍训练杠上了,一开始,颇不适应的两人凭着一身功夫和过硬的身体素质,虽然可以通过障碍,过得并不算轻松,往往会损耗大量的体力不说,过完400米障碍训练的时间,连及格都没有达到。 但两人毕竟不是平凡之辈,在全团战士尝试着突破这个400米障碍训练的时候,两个人竟是率先达到了及格线。 从这一点讲,就是突击队队员们都有所差距,不服输的周大牛几次尝试,通过400米障碍训练达到及格线的时间,还是落后了段鹏和魏和尚半拍。 魏和尚和段鹏则是不相上下,时间基本上都在两分十几秒。 按说两个人可以如此出色,也应该是值得骄傲了,只是在神一般的团长韩烽的一分二十八秒面前,两人却是觉得压力山大,不管怎么尝试,短时间内都无法突破甚至接近这个时间。 那几十秒的差距可不是开玩笑的。 讲完了故事,不断地尝试400米训练,在韩烽的特意批准下,魏和尚和段鹏又参与到特战理论教学课程中去。 这个课程为两人展开了一扇新的世界大门,只是第一堂课开始,两人就被深深的吸引了。 魏和尚早就知道突击队的存在,只是他并不清楚突击队的队员们究竟厉害在什么地方,又是怎么训练的,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特战理论知识。 他只觉得惊奇,特战队员的训练,从理论到实践,都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远的不说,老师韩烽说道:“每一位特战队员都应该是兵王的存在,什么是兵王,那是所有士兵里面最精英最强悍的战士,他们在枪法、身手、单兵作战能力上,都远远的超过身边的普通战士,他们执行的是最荣耀,最艰巨,最不可思议的任务。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单兵作战里边有远程狙击斩首行动,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和豹一样潜伏上几天几夜,就为了等待最终那出枪的机会,子弹打出,一枪毙命,直取敌军将领的脑袋再比如小组配合作战的特种作战任务,每一步都是惊心动魄,每一步都是九死一生,这样艰巨的任务,往往可以对敌人造成最严重的打击,除了特战队员,再没有任何人可以做到” 每次听到三哥韩烽说这些特战理论知识的时候,魏和尚都在遐想,假如自己也是突击队的一员,也可以执行这样的任务,那该是怎样痛快的生活,只是 魏和尚抬头看向段鹏,这几天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在武学上的不打不相识,让两人成为极其要好的朋友。 段鹏之前很认真的对魏和尚说过:“和尚,俺是一定要当特战队员的,俺已经跟团长说过了,团长也同意了,你也留下来吧!这样的生活才是像你和俺这样的人最喜欢的。” 魏和尚沉默了,他的心头有一道声音,最近不断的萦绕在自己的脑海,只是团长李云龙的身影又一次次出现,将这道声音慢慢的压了下去。 和尚摇了摇头:“算了,俺就不是这块料。” 段鹏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无论是五公里还是400米障碍训练,你都不比俺差,团长都说你和尚是少有的做特种兵的好苗子,你要是肯留下来,肯定可以干到最好。” 魏和尚还是摇头,段鹏无奈道:“兄弟,既然你坚持,那俺也就不再说啥了,不想那些了,反正你还要在我们新三团住几天,这几天就好好的训练听课,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嘛!” 魏和尚道:“你说的对,俺听你的。” 两天之后,韩烽把答应好的训练出一支突击队的手册,和军歌,包括400米障碍训练建造的图纸,全部拿给了李云龙。 李云龙笑眯眯的收下这些好处,只是拿眼睛觑着韩烽道:“三愣子,你说说吧,我知道你小子也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你送给我这么些好处,到底是要老子答应你什么?” 韩烽笑道:“团长,我带你去看几道风景,你就明白了。” 在李云龙的疑惑中,韩烽将李云龙带到了400米障碍训练场,训练场上此刻有些空荡荡的,只有两道身影,魏和尚和段鹏还在较着劲儿,一次一次尝试着突破400米障碍训练的时间。 和尚的衣衫早就因为过低桩网时被刮破了,身上也有好几处擦伤,可脸上却是乐此不疲的笑容。 李云龙还是有些迷糊,不清楚韩烽到底是什么意思,紧接着韩烽又带着李云龙跟着魏和尚和段鹏进了特种作战理论学堂。 韩烽让李云龙在课堂下稍等自己一会儿,然后径直走上了讲台,他开口道:“大家都来齐了吧,今天我要给大家上的特种理论作战课是,狙击手的战术思维培养。 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什么叫做狙击手,认真一点说,狙击手就是军队或准军事组织中负责在隐蔽处或目视范围以外,针对高价值目标进行监视和精确射击的专职枪手。 换句话说,就是咱们部队上常说的神枪手。 只是在咱们特种作战之中,狙击手和神枪手要执行的任务可是完全不同的,咱们的狙击手是要对高价值的目标进行打击,什么是高价值的目标?日军少将,中将,甚至是他们的天皇。 你们想一想,要是你们谁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一枪把日本天皇给干掉了?呵呵,那可是比天都大的战功,就凭着这一枪,你小子开国之后,估计都能当个中将了。 那么我问问你们,都想不想成为一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狙击手?” 想 学员们回答的异口同声,李云龙注意到魏和尚喊的声音最响。 韩烽突然道:“学员魏大勇。” “到!”魏和尚把身子挺得笔直,那一丝不苟的面孔让李云龙都觉得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时不时的跟自己顶句嘴,没事儿就偷自己酒喝的魏和尚吗? 韩烽道:“你想不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 “想!” “那么你想不想成为我特战队的队员?” “想不俺”魏和尚没有想到韩烽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之间有些焦急,他一扭头,这才发现团长李云龙居然就在他身后。 李云龙沉默了好半晌,他望向韩烽的时候,韩烽笑道:“团长,现在您知道我想让您答应我的事情是什么了吧?” 李云龙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他没有大骂韩烽,心里只是有些自责,自己果然还是中了三愣子这小子的圈套了。 一首不知道提气不提气的军歌,一本还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小册子,外加一套400米障碍训练图纸,这就他娘的想把他老李最得意最喜欢的警卫员魏和尚给挖走了? 这笔买卖可是血亏。 李云龙扭过头来望着魏和尚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子问你,你真的想留在这新三团,想加入这什么特战队?” 魏和尚:“俺团长” “他娘的,别支支吾吾的,你和尚是条汉子,有什么话不敢说的?” 魏和尚道:“是,团长,俺喜欢这五公里,俺喜欢这400米障碍训练,俺更喜欢这特战队,俺是想当一名特战队队员,想当一名出色的狙击手,可是团长看得起俺,让俺给你当警卫员,俺这辈子什么也不想,就只想给你当好警卫员。” 李云龙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给老子当警卫员那是委屈你,以你和尚的本事和战功,就是给你个连长干也是应该的。” 李云龙沉默了一阵,“你既然喜欢这特战队,那就留下来吧!” “团长,俺” “少废话,老子让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警卫员的工作就别提了,换了谁一样都能干好。” 李云龙虎着脸臭骂:“只是有一条你和尚给老子听好了,你小子留在这儿特战队可以,可不许给老子丢人。” 魏和尚身子一震,挺直了身体,向李云龙敬了一个最郑重的军礼,“团长,俺记下了。” “记住就行,老子走了,三愣子,你小子给老子等着他娘的,这笔买卖亏大发了,等回了独立团,老赵那小子一准儿得笑话老子。” 李云龙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最后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整个学堂回荡。 韩烽在感慨中摇了摇头,心道:团长啊团长,对不住了,和尚是个好苗子,换做谁都会眼红的,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嘿嘿 319 形势 借粮?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白家村的清晨少了几分料峭,逐渐地天长夜短,勤奋的村民们很早就开始起来务农,在田地里挥洒着辛勤的汗水。 抗战的形势到了今年也并不乐观,准确的说,从抗战以来,形势就一直不容乐观。 先是从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开始,到38年10月,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日军侵略者气焰嚣张,将数倍于自己的果军打得节节败退,广州武汉相继失守,政府的都城都被迫迁移到了重庆。 在这段期间,中国军人为了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烈士们的阵亡名单若是写在一张纸上,只怕三天三夜也看不到头儿。 三八年之后,抗战形势虽然不如第一年那般严峻艰苦,在日军的战线延长、财力、物力、兵力大量消耗,导致无法支撑大规模作战继续进行的情况下,八路军部队更是趁此机会,大量的开辟抗日革命根据地。 可远的不说,就华北这块地区来看,在晋西北这一亩三分地,日军占领区依旧涵盖了绝大部分领土,最肥沃的土地,最繁华的县城,最广泛的民众,都还在敌人的手中。 时间若是再往前推上两个月,整个晋西北的抗日革命武装都还呈现游击状态,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独立团也同样如此。 若不是山本一木偷袭陈家峪,抓走了李云龙的老婆,导致李云龙盛怒之下召回所有游击建制,率领全团攻打平安县城,这种在日军的囚笼政策之下暂时处于防御、分散、隐蔽、退缩的状态,想来还不会被人打破。 所以说,两个月前李云龙率兵攻打平安县城,并且成功之后,意义之深远,让各方震动, 李云龙为此,虽然违反了军纪,却功过相抵。 率先攻破平安县城北门的韩烽更是因为立下首功,连升两级,直接从营长当了团长。 然而就算如此,抗战形势的严峻也并没有得到多少改变,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平安县城而已,要不是因为山本特工队,日军甚至犯不着大动干戈,送给你李云龙就是了。 但好说好歹,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给了嚣张的日军当头棒喝不说,整个晋西北的日军由于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导致兵力空虚,不得不从其他地方抽调,再进行部队的整合。 于是这中间就空闲出将近两个月时间来,算是给了抗日武装一口喘息的余地,刚刚建立起来,百废待兴的新三团便抓住这个喘息的机会,在团长韩烽的领导之下大搞军事训练。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新三团全体战士一日不停的训练体能,在最后半个月,团长韩烽更是让战士们进行对抗演练和军事演习。 这当然不是搞什么精兵路线,这种路线是完全不符合当下抗战形势的,况且从财力和实际上来讲,就算新三团倾尽血本,也只是能够组建出突击队这样一支小股精兵作战部队而已。 韩烽只是想让自己的战士们在上战场之前得到更多的保命本领,能够多存活几个下来,他也就问心无愧了。 在这将近两个月时间里,韩烽真是把全团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了军事训练上,财力上自然也因此有所损耗。 昨天晚上,后勤部部长老宋宋财主找到韩烽,这位新上任的后勤部部长在上任的时候可是斗志昂扬的,拍着胸脯向韩烽保证,只要有他老宋在,一定保证整个团的后勤。 事实当然也像老宋所说,在老宋当上后勤部部长之后,新三团的物资在调配方面的确得到了很合理的使用。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物资日益渐少,粮仓里的粮食也是一天一天的见底儿,特别团长韩烽还再三要求,战士们要搞训练,伙食必须得提上去,吃不好,什么训练都是白搭。 为此,老宋是天天给战士们加餐,让战士们吃饱吃好,为了达到让战士们吃好这个标准,韩烽让老宋给没有军服的战士们准备军服的任务都暂时搁置。 这两个月训练中,新一团战士们的服饰是杂七杂八的,从黑云寨下来的战士们还是穿着以前土匪的装束,只是身上少了些匪气。 以前是伪军的战士们还穿着皇协军时的军服,又怕战士们膈应,干脆把军服反过来穿,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 可就算这样,新三团的物资还是迅速的开始短缺。 老宋找到韩烽的时候满脸惆怅:“团长,这两个月同志们搞训练,每天要吃的粮食太多了,团里的存粮已经不够了,再这样下去咱们估计就只能喝稀粥了。” 韩烽也颇有些意外,把后勤交给老宋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过问过,他当然知道体能训练对粮食的消耗是非常巨大,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团里的粮食就要吃完了。 老宋的神情满是委屈:“团长,我以前在黑云寨搞后勤的时候,那是有进有出,可这两个月,咱们团一直都在吃老底儿,再这样下去,您还是换个人当这个后勤部部长吧!我干不了这活儿了。” 韩烽疑惑道:“老宋,你们黑云寨下山的时候不是带了很多的粮食嘛,都吃完了?吃完了咱们还可以再买嘛,团里不是还有不少的大洋,让同志们去县城里买点儿粮食回来也是可以的。” 老宋苦笑道:“团长,粮食早就吃完了,黑云寨也就那300多人,可是现在咱们每天吃饭的可有2000多张嘴呢!那点粮食根本撑不了多久,至于买粮食,能花的钱我也都花了,战士们的衣服现在都还没有着落呢!就是因为我把钱都花在买粮食上了。” 韩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两个月来是没有打仗的,可没有打仗,也就意味着像新三团这样的抗日队伍没有了经济来源。 坐吃山空,可不能解决问题。 韩烽宽慰道:“老宋,你的难处我都知道,你不要着急,这些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回去吧,接着搞好你的后勤,你老宋搞后勤的这段时间我看在眼里,再没有人能比你做的更好了。” “是!”老宋的心情略微好转,转身离去。 老宋离开之后,韩烽找到了一营长史文才,他向史文才说了新三团粮食不足的事情,谁想史文才很快就给韩烽出了一个馊主意。 “团长,要不咱先找老团长借点儿粮食?” 韩烽:…… 他估计别说是开口借粮食,自己现在只要出现在独立团,李云龙都能气的炸毛……老李提着酒瓶子喝酒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魏和尚,“他娘的,这和尚不在,老子的酒再没人偷喝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李云龙苦笑着摇了摇头,脑海里又浮现出韩烽那张狡猾的笑脸,“奸商!三愣子这小子八成是个奸商投胎的,他娘的。” ……远在新三团的韩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估计老团长又在独立团骂娘了,他摇了摇头,对史文才说道:“独立团现在有八个营,他们更需要粮食,估计余粮也不多,咱们还是不要去麻烦老团长了,粮食的事情咱们自己想办法吧!” 史文才困惑地拿眼睛望了望韩烽,他总觉得这样的话不应该从自己团长的嘴巴里说出来才是,团长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 320 粮食的出处 ……两天之后,不负众望的老黑返回新三团时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 一切如同韩烽所料,河源县城的粮仓被韩烽一行端了之后,县城里的鬼子断了粮,短时间内又无法筹集,只能从其它县城运输粮食过去。 前几批粮食是在十几天之前陆陆续续运过去的,当时老黑也收到了情报,只是那批粮食很少,韩烽看不上眼,又不想打草惊蛇,索性大大方方的放鬼子的运输队进了河源县城。 鬼子尝到了甜头,在他们的情报系统中,河源县城一带,只有几十公里外的八路军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外加上晋绥军3、5、8团楚云飞的部队,一共是四支比较有规模的抗日武装队伍,至于其他的抗日武装,就是一些零散的地方民兵和游击队,完全不成气候。 前几次的运输,日军只派了两个小队护送,也成功地把粮食运送到了河源县城,一切无不证明日军指挥官的判断,在河源县城附近,并没有一支像样的抗日武装能够威胁到他们的运输队。 可小鬼子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就在离了河源县城不到十公里的独立山山脚下的白家村里,就驻扎着一支足有2000多兵力的抗日武装队伍——新三团。 只是新三团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还没有来得及与日军进行过任何形式的交锋,为此,在河源县城日军情报部门的情报中,完全还没有听说过新三团这个名号。 于是韩烽有了出手的绝佳机会:十几天的时间,河源县城里的鬼子把运输过去的几批粮食吃了个空,日军一看,这一次一次的运输也不是个事儿,必须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运输,彻底保障河源县城日军士兵们的粮食问题了。 那就没得说了,有了前几次成功运输粮食的经验,小鬼子这次放大了胆儿,决定把这十几天征集起来的足有十几马车的粮食,由一支运输中队负责,一次性全部运送到河源县城去。 老黑把情报送回去的时候,新三团一众干部为此乐开了花。 史文才乐道:“团长,咱们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有了这批粮食,兄弟们训练可就不发愁了。” 二营长邓庞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战分子,他关心的可不是粮食的问题,而是这次打鬼子的运输队到底谁去的问题。 跟了韩烽这么久邓旁清楚,自己这位团长不可能拿一个团的兵力去对付一个小小的运输队,鬼子的运输队才有多少人呢?又不是正规战斗部队,一个团的兵力去打鬼子一个运输队,那就有些大材小用。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团长这次打运输队顶多只会派一个营。 派谁去呢?邓庞率先请战:“我二营的兄弟训练了这么久,早就想大干一场了,这次打鬼子的运输队,你一定让我二营去,不然我回去都没法跟弟们交代。” 一营长史文才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骂二营长老邓不够意思,这不是跟自己抢作战机会嘛! 那还了得? “团长,要去也是俺一营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月训练,俺们一营是最棒的,论到战斗力,俺们一营肯定是最强的。” 一旁没有开口的三营长孙德胜是个绝对服从命令的军人,他不会去跟一营长二营长抢作战机会,意思却非常明确:“团长,只要枪声一响,我们三营必须全体参加战斗,我们是军人,不是闲坐着等战友拿鲜血和生命换回粮食吃的废物。” 史文才:…… 邓庞……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着孙德胜竖起了大拇指,这特么才是个狠人。 韩烽很欣赏自己的三个营长们都有这份作战的干劲,他笑道:“你们仨也都别争了,这次作战谁也少不了了,三个营都出动。” 史文才愣住了,“团长,三个营,那可是咱们一个团的人马,就去对付鬼子的一个运输中队?” 邓庞和孙德胜也有些疑惑,三人不解的看向团长韩烽。 韩烽道:“你们都不用拿这种眼光看着我,这次咱们就是全团出动,兵力也只少不多。 你们听说过一句俗语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么不干,要干就干一票大的。 一个运输中队算什么,就那么点儿粮食,我新三团还不放在眼里,独立团有5000多人就敢打平安县城,咱们新三团现在也有两千多人,为什么就不能把这个河源县城给打下来?” 孙德胜三人把眼睛瞪得滚圆,抗战以来,向来都是鬼子轻易占领国人的城池,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八路军哪个团,动不动就想把鬼子一个县城给打下来的。 独立团因为攻打平安县城一战成名,难不成新三团也准备效仿,把河源县城给打下来? ……韩烽当然没有这样想,一来,平安县城驻守的日军兵力要远比河源县城更多,二来自己想要像李云龙那样把整个晋西北都搅成一锅粥,基本上是不可能再实现的,因为这河源县城里可没有像山本特工队那样一支值得敌人前仆后继救援的王牌战队。 韩烽道:“你们也不用惊讶,这河源县城的驻军本来也没有平安县城多,县城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战略位置上讲,也都远远不如平安县城,周围也没有临近的县城可以迅速支援。 咱们此刻的兵力,虽然远不如独立团攻打平安县城的规模,可是咱们攻打河源县城的难度也远比平安县城低的多,所以想要打下河源县城,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困难。 咱们攻打河源县城的机会也是围绕着这支运输队进行,你们想想,若是运输队在离了河源县城不远的地方遭到我们的突袭,河源县城里的日军肯定会出城门救援,毕竟这支运输队可是给他们送粮食的。 而那个时候我们的机会也来了,小鬼子要是缩在县城里,咱们肯定是不好打的,可只要他们敢出来,有多少咱们也有那个胃口吃下。 全团出动,留出侦察兵侦察四周有可能出现的日军援兵,一营负责干掉鬼子的运输队,二营分出一半的人马在中途设伏,伏击从县城里出来的日军,一营干掉运输队之后,立刻与二营半部人马汇合,以两面夹击之势,将出了河源县城的日军尽快消灭。 老孙的三营和二营的另外一半人马,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强攻河源县城,那个时候河源县城因为援助运输队导致城内兵力空虚,正是咱们攻取河源县城的绝佳机会。”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韩烽就把作战任务向三位营长说清楚了。 史文才三人听得有些发愣,原本只是想干掉鬼子一支运输队抢些粮食的,怎么转眼之间就发展成要打河源县城了? 团长的心思,还真是从来都让人琢磨不透…… 一定要看!不是请假,而是心声! 今天是我人生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日子,我的心境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大家知道,我是搞工程的,面对一段工程的时候,当负责很大一段工程的方方面面,我会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我将没有时间码字,可是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份梦想,我喜欢学,喜欢用自己的笔去写一些东西,哪怕只是最初的网络学,我喜欢四处走走,看看世界,而不是如同扎了根的老树一般“饱经沧桑”。 所以我面临抉择,是继续工程工作,放弃写作,还是辞职,用心去书写世界此刻的我心乱如麻,这种感觉或许是源于年轻的不安稳和冲动,可是换句话说,这不也是最难能可贵的性情吗? 今天只是工程之初,我已经忙到一整天都没有时间码上一个字,晚饭没时间吃,晚上还要加班。 我是个任性的人,敢于转变的人,可是我也不乏理性,我的心境在急剧的跌宕之下想到辞职,可也会面临很多! 一团糟额的心情啊! 我到底该怎么办? 一直到现在,没法儿动笔码上一句正,我今天只能选择请假。 算了,洒脱一下吧!天下之大,怎么过都是一生,明天若是你们还可以看到我的更新,那说明一个问题,我辞职了。 若是没有看到我的更新,真心的对不起大家,我可能因为没有时间码字,慢慢地淡出网络学。 我爱你们,虽然我们还不认识! 给我一晚上的思考时间吧!我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我会用实际行动给出大家答复,也是给自己的答复! 深思学 没时间…… 辞职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手续会麻烦一些,不是就写,而是会再找我可以两者兼顾的喜欢的工作。 这些天可爱的书友们给了我很多的忠告,谢谢你们,每一条我都用心的读了,也思考过了。 还是那句话,我喜欢走我选择的路! 抱歉今天没时间更新了,凌晨大封路,四个十字路口,全境两三公里,太原解放路南北向路口全部封死,凌晨十二点开始执行,需要准备的工作会很多的。 更新嘛!大约要等到明天了,肯定会继续写下去的,再次谢谢大家的开导和建议! 爱你们! 321 怕疼 这次新三团攻打河源县城是有天时、地利、人和三大决定性条件的。 先说天时,即使是李云龙召回独立团所有分散出去的编制攻打平安县城之后,整个八路军在各处根据地分散的情况下还是处于游击作战状态,根据地与根据地之间被分隔成一片一片,彼此之间很多都失去了联系。 而新三团又是刚刚组建起来,除了人力、马力,没有任何的通讯系统,这也就意味着新三团在军事作战方面很难与上级取得联系。 那么这仗该怎么打呢?当然是默认为八路军各个部队化整为零之后的游击打法,局部作战指挥由对应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全权指挥。 再加上新三团刚刚成立,组织上也没有派来政委,又有个人威望和很大一批忠实的部下,团里的事务完全就是韩烽一个人说了算。 怎么攻取河源县城?什么时候攻打?韩烽的手上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再说这地利,新三团处于较为偏僻的白家村一带,又是刚刚组建起来,连夜把根据地建在白家村,并未与当地的日军发生过战斗。 这也就造就了一个情报盲点,河源县城里的日军虽然因为新三团团长韩烽大闹聚仙楼,杀死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致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都颇为震怒,在整个河源县城悬赏韩烽的人头,而听说过新三团的名头,却并没有收到情报:新三团的部队就驻扎在离了河源县城并不算远的白家村一带。 这种情报上的逆差是极为致命的,倘若就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还隐藏了八路军一个团的兵力,打死鬼子,他们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将一个运输中队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外加上河源县城的地理位置影响,在战斗发生之后,日军援兵想要到达还需要好一段时间。 新三团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攻打河源县城,最不济也可以把日军的运输中队吃掉。 最后再说人和,聚仙楼一行,韩烽一行对河源县城太熟悉了,情报组组长老黑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把情报人员渗透进了河源县城,包括这次日军运输队的出现以及具体时间,都是通过老黑建立起来的河源县城情报系统反馈回来的。 不仅如此,新三团的战士们经过将近两个月的军事训练,在心中怀有一份自信的同时,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甩开膀子好好的干一场了,对于这场战斗,战士们是早有准备的。 可此时此刻,平安县城里的日伪军却是另外一番情形,粮食早就吃完了,这些天无非就是在县城里靠着剥削百姓,搜刮出来的一些粮食度日。 日伪军都望眼欲穿,在等待着这最新的一批救援粮食抵达,至于作战的心思,大概都在饥肠辘辘的迫使下丢到爪洼国去了。 两天之后,接近正午时分,天色甚为晴朗,在河源县城两公里外,走向直指河源县城的瑶沟,史才带着一营的战士静静地匍匐在瑶沟两侧齐腿深的野草下,明媚的阳光悄悄地挥洒在身上,随着日头慢慢地向正空上升,夹杂着暖意的野草随风摇曳在脸上身上,穿着单薄的战士们立马感到一阵惬意。 瑶沟相对于周围的地势来说算是高的,匍匐在这里,不仅是绝佳的伏击地点,还可以很好地观察到周围的情况,再加上野草的伪装,堪称完美。 一营长史才打了个哈欠,他远远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小路,敌人还没有出现。 “都给俺打起精神来,这天儿是一天一天暖和了,躺在草里,你们别说,还怪舒服的,可舒服归舒服,别一会儿鬼子没来,咱都给睡着了。” 史才这么一说,战士们都乐了,笑声很快祛除困意。 一个离得近的战士怯生地问道:“营长,你杀过鬼子没有?” 另一个战士说道:“废话,咱营长杀的鬼子比咱十个手指头加起来都多。” 那战士道:“营长真厉害,营长,那你教教额们,怎么杀鬼子呗!” 史才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屎蛋儿!” “营长,你别听他瞎说,那是额小名儿,我大名儿叫铁生,额爹说了,额出生的时候额娘难产,但还是把额生出来了,额命硬,像是,就像是那锄头上的铁把儿一样,然后额就叫铁生了。” 史才笑道:“好,那俺不叫你屎蛋儿,俺叫你铁生,还有其他人都听好了,都管屎蛋儿叫铁生。” “谢谢营长!” “本地人吧?” “嗯,额就是白家村儿的。” “第一次上战场?” “嗯。” “那还没有杀过鬼子吧!怎么样,害怕不?” 铁生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可很快又红着脸道:“额是怕疼,可是额不怕死,额想杀鬼子,给额娘报仇。” 战士们都沉默了,史才向铁生投去了鼓励的目光。 史才正色道:“铁生,相信你自己,这将近两个月的军事训练,你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大家都知道咱们团长吧!那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俺就是跟着团长一路走过来的。 俺记得团长两年前还是个新兵,可是咱团长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害怕不说,听说连枪都没有发上一支,就这,杀了不下十个鬼子。” 战士们瞪大了眼睛,一个个露出崇拜的目光,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于鬼子的凶悍,这些新兵战士们都是道听途说。 只有那些经历过战场的老兵才知道鬼子的凶悍,作为新兵,第一次上战场就杀了不下十个鬼子,团长韩烽的厉害,老兵们更加的深有体会。 铁生感慨道:“团长真厉害,营长,你第一次上战场肯定也杀了不少鬼子吧?” 史才的目光露出追忆,摇头苦笑道:“当时俺运气好,分到了一把枪,可是战斗从头到尾,俺就开了一枪,还打在了地上你们都不要有压力,不是谁第一次上战场都可以像团长那样杀鬼子的,俺是新兵的时候,不是一样一个鬼子都没有打死嘛! 不过在出发之前团长让俺转达给大家一句话。 这次战斗,兄弟们就把它当平常的演习一样,只是有一条,这次你们可得杀死敌人,否则,敌人就会杀死你。” 正说着,负责侦查的战士突然喊道:“营长,小鬼子过来了!” 久违的更新,谢谢大家这几天的陪伴和忠告,就一句话我回来了! 322 伏击运输队 小鬼子这些年在华北这块儿地方真是越发的捉襟见肘起来,最初的运输队还有汽车、各种运粮的机械,随行的军官或是骑着高头大马,或是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己的专用轿车上,一路开道前行,可随着战线的延长,持久战拉开之后,鬼子的物资慢慢就跟不上了。 再加上中华大地山路的崎岖,小鬼子开始使用骡马拉车,骡马自然是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抢不到骡子和马的时候,鬼子干脆亲自上阵,人力拉车。 史才从望远镜里注意到,这是一支机械化程度十分原始的运输队,十几辆马车拉着粮食,除了最前面六匹拉车的马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人力拉车,拉车的都是伪军,反正在鬼子眼里,伪军和牲畜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若是非要找出一些区别,无非是伪军比骡马还要听话,可以更容易地进行驱使。 史才最先侦查的是这支日军中队的装备情况。 六挺轻机枪,六具掷弹筒,外加上一百多支步枪,弹药、手雷另算,除了一个中队的日军之外,还有一支伪军部队。 按说这样一支部队的装备情况虽然不如日军标准的步兵中队优良,也绝不应该差上太远。 可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一方面是日军的武器供应开始后继不足,另一方面大概是日军觉得,向河源县城运送粮食的路上,既然有了之前那么多次成功的经历,再加上情报系统收集的情况,周围一带并没有大规模的抗日武装力量,自然也就不用大费周章地给运输队配备太多的装备了。 日军的“先见之明”令人感慨,拿着望远镜,将整个日军运输中队的装备情况全部记在心底的史才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这一次除了这批粮食,装备上是捞不到多少油水儿了。 原来拿着望远镜侦察情况的史才并不是在担心鬼子的装备精良,他只是纯粹的想看看,自己这一网能捞到多少好处。 可怜日军自以为是,他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再多的装备也不过是拱手相让给新三团罢了。 战斗在预料之中如期打响了,前往河源县城的日军运输中队在经过瑶沟中段的时候,突然遭到两侧敌人的伏击。 这一次伏击日军运输中队的,按照韩烽的命令,正是史才的一营,一营此次参战一共有六百二十一人,其中新兵就占了六百一十一人,只有十个久经战场的老兵。 这种划分是按照参加队伍的年限来划分的,若是按照上没上过战场划分,这六百二十一人中,倒是有五十二人都上过战场。 史才将上过战场的战士均分在两侧野草中进行伏击,在作战之前,他拍过每一位“老兵”的肩膀,“你们是上过战场的,那就是老兵了,老兵一定要给新兵做好榜样,这次伏击战你们必须打出老兵的气势。” 老兵们回答的异口同声。 战斗一开始,老兵们果然没让史才失望,在他们的带头开火下,或许是新兵们受到了鼓舞,也或许是新兵们在演习的时候早已经经历过这种类似的场景,六百多人伏击日军运输中队,战斗一开始,新兵蛋子们动起手来,可不像是老兵,不管是有没有准头,先把枪膛里的子弹打出去再说。 虽说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打的是伏击战,又是隔着一段距离射击,外加上平时的军事训练,新兵们对战争残酷的认知并不强烈,他们甚至有一种感觉,这真正的战斗似乎比演习还要刺激爽快,毕竟平时演习的时候大家都得拿捏分寸,不能随意胡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营长史才说了,怎么顺手怎么来,你就是一个屁能把鬼子蹦死,那也是可以的。 有个新兵激动之下,手榴弹忘记拉环就给扔了出去,没把鬼子炸死,砸在那个鬼子的脑袋上,差点没把那鬼子给吓死。 至于一营的装备,韩烽想让一营迅速解决战斗,然后第一时间回援二营半部,所以给一营调拨了足足九挺歪把子,黑云寨这么多年的存货手榴弹,不管能不能使,也愣是给一营装备了十几箱。 所以这伏击战一开始,史才就过足了瘾,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军旅生涯之中第一次指挥一个营的兵力进行战斗。 团长韩烽更是对他信任有加,这么重要的任务,直接拍板在他史才的头上。 没别的打法,伏击战嘛,既然已经占尽先机,那就一鼓作气,把鬼子朝死里揍,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当然,鬼子不是吃素的,骤然的打击的确令他们损失不小,毫无喘息的机会却不至于。 日军中队长春木从伏击中回过神,第一时间通过无线通讯向各方求援,河源县城里的日军自然是最适合出援兵的,县城里的鬼子更是急了眼,这可是他们果腹的粮食啊! 新调任的驻守河源县城的少佐中队长山下在情急之下作出判断:敌人想要抢他们的粮食。 他顾不得多想,这批粮食可是他们的口粮,必须得立刻出援。 一支步兵中队在仓促中紧急集合了起来,皇协军出动了大半,宪兵队的一百多人马也出动了一半,整个河源县城顷刻之间就被抽空了七成的兵力,只剩下另外一支并不满编的临时中队和宪兵队、皇协军一部分驻守。 敌人会趁着县城兵力空虚进行偷袭? 这种可能性山下不是没有想过,可事态情急,山下是个果断的军人,在思路并不清晰的情况下,他要做的就是按照最紧急最必须最需要执行的目标前行,比如此刻,运输队遭受伏击,他需要做的事情再明确不过,必须立即进行支援。 至于河源县城的安危,山下不认为敌人有攻取县城的实力,至少短时间内留守在县城里的驻军也可以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届时他救下运输队,反过来就可以与县城两面夹击,将敌人彻底消灭 在退场中,我靠,压榨我最后的劳动力,今晚又要加班到挺晚了这几天只能两更了,后期爆炸式更新。 323 二营长的主意 山下很快就明白自己那天真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急速支援瑶沟的运输中队,可是路程还没有走到一半,就遭受到伏击。 负责伏击山下援军的新三团二营长邓庞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邓庞是个很有作战头脑的军事人才,在抵达伏击地点之前,团长韩烽对他下达的命令是:“二营只有半个营的兵力对河源县城出发的援兵进行伏击,面临的压力比较大,不需要消灭敌人,尽可能的拖住敌人,给一营争取到消灭运输队的时间,同时给三营进攻河源县城创造机会。” 收到命令之后,邓庞就一直在想,这一场打援战自己到底应该怎么进行。 他考虑到自己伏击部队的实际情况,只有半个营的人马,不到400人,装备上也十分稀疏,更多的火力武器都被团长韩烽调到了攻打河源县城的三营。 而鬼子这次出援运输队,人数肯定不会少,最起码也与二营半部人马相当,甚至有可能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再加上鬼子的装备要远胜过二营,这场伏击战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打。 邓庞不是没有想过向团长韩烽讨个主意,他相信以团长的才能,肯定能想到办法,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毕竟韩烽还是个连长的时候,就能率领独立连先后三次击退日军,最后一次更是利用白家村的地理优势和孤注一掷的斩首行动击退日军联队,从那时候开始,邓庞就觉得在军事上是没有任何难题能够难得住自己这位团长的。 可是这一次团长韩烽只是给他下达了拖住日军援兵的命令,邓庞很清楚,团长是有意磨炼自己。 团长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大命令是他下的,可是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真正的战斗还是要靠最直接的军事主官随机应变的指挥,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做到百战百胜。 所以邓庞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很快,苦思冥想的邓庞灵机一动,这一次自己负责打援,该埋的地雷,该设置的障碍,伏击前的弹药准备和阵形分布,自然一样也不会少,这是部队打援一向的常规操作而已,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 可仅仅是这样,恐怕也挡不住急于援救运输队的日军,日军凶猛的火力之下,二营甚至还有可能出现较大的伤亡。 到底该怎么办呢? 邓旁最终是这样想的,他记得团长韩烽有一次在全团故事大会上讲过这样一个经典的战例: 三国的时候,张飞凭借着二十个骑兵,可以在长坂坡一声大喝吓退曹军,这其中可并不只是因为张飞的勇猛,粗中有细的张飞命令自己的二十位骑兵在山林中故布疑阵,将粗大的树枝绑在马背上,利用马匹急速奔驰带起的灰尘和响动造成千军万马的假象,这才成功的造就了他长坂坡一声大喝喝退曹军千军万马的传奇。 当时听完这个故事,邓庞就被故事中的这位张飞深深的吸引了,这位貌似粗鲁无礼的汉子既然都可以有这样的智谋,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邓庞因此有了主意,只是形式上自然与古代的张飞大有不同。 地雷、陷阱等可以拖延日军脚步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之后,他将自己二营的半部人马分散在伏击两沿的连绵地带上。 茂盛的植被成了战士们绝佳的掩体,邓庞给所有的战士安排了这样的打法:将战线拉长,战斗人员也全部分散开,每两个战士之间至少隔上十几米的距离,在战斗打响之前,每一位战士至少要为自己选择三处射击点,战斗一旦打响,战士们要在自己选择的三处射击点不断地转换位置,进行射击,这样就可以给鬼子造成一种假象,一个新三团战士仿佛一下子就变成了三个人。 那么将近400人的伏击队伍,转眼就是接近一个团的兵力,就算装备稀薄,也足够让小鬼子胆战心惊了。 实际战斗一爆发邓庞就乐了,他暗道自己真他么是个人才,战士们接近两个月的体能训练让这种战斗方式有了十分的可行性。 本来也是嘛,一个人通过选择三个射击点伪装出三个人的假象,在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距离跑来跑去,不断地变换位置,最需要的就是体能。 这要是在没有军事训练之前,肯定是不可能做到的,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战斗打响的时候就是邓庞都吓了一跳,奶奶的,要不是他清楚自己二营的情况,他都以为自己手底下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团的兵力来了呢! 至于被伏击的日军中队更是炸了锅,中队长山下大惊失色,他觉得自己是掉进了巨大的陷阱,伏击的敌人虽然在装备上算不上优良,可是从枪声响起的位置判断,他初步估计敌人至少得有一个大队的兵力。 先头部队又很快踩到了地雷,工兵正在进行排雷工作,山下有些头疼,敌人这么多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看来自己想要突破敌人的阻拦救援运输队,是十分艰难的。 就在这犹豫和僵持的交火之中,河源县城里的驻军又突然传来情况:县城正被一支八路军猛攻,敌人的人数至少有一个大队的兵力。 山下的沉稳顷刻间被打破,脸色变得慌乱起来,他不敢置信地在心中大骂情报系统,眼皮子底下冒出这么多敌人,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 慌乱之下山下顾不得那批粮食了,粮食再重要也是比不了县城的,倘若河源县城失守,他山下恐怕就只有剖腹自尽以谢天皇这一条路可走了。 山下当即下达撤退的命令,伏击队伍的进攻却突然变得猛烈起来,二营所有人马不再隐藏,从漫山遍野中窜出,几挺歪把子疯狂地吐着火舌,服装不一似同叫花子一般的敌人在怪吼中冲下伏击点。 山下先是震撼,紧接着脸色化为羞怒,他发现自己再一次上当了,敌人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似乎只有几百人的样子。 可是山下还有时间为自己的愚蠢去愤怒吗? 在一营长猛烈的进攻之中,日军运输队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宣告彻底灭亡,几十个伪军成了俘虏,史才留下十几个战士看守之后,就带着人马急速向着二营伏击点赶去。 来的恰到好处,山下刚带着部队准备逃跑呢,这下子刚好被两面夹击了。 惨烈的战斗一触即发,山下也不寻思着撤退了,在新三团一营外加二营半步的猛烈炮火之下,他唯有拼命死战,守住军人最后的尊严。 可他有个屁的尊严,侵略者是不配有尊严的。 二营长邓庞的枪法不错,他早就发现了在队伍中指挥的山下,二话不说,端起三八式步枪,几秒钟的瞄准之后,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日军中队长山下在不甘心中一头栽倒。 至死,邓庞也不知道这个小鬼子叫什么名字,更是不屑于知道,他只是吐了口夹杂着尘土和硝烟的唾沫,在心里暗想,就是在这个狗日的指挥下,自己好些个战士在炮弹下丧了命。 这狗日的,该死! 324 拿下河源县城 就在伏击战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韩烽的最终目的,攻取河源县城,也正在疯狂的进行之中。 驻扎在河源县城里的日军借着城墙作为工事,一时之间倒也阻拦下新三团三营的脚步。 可河源县城因为出兵援助运输队,城内早就兵力空虚了,突击队更是率领一小队人马,在老黑打进河源县城的内应帮助下,轻易的攻破西门打进城去。 整个河源县城立马就像是破了壳的鸡蛋,再无坚固可言,一个时辰之后,河源县城的正门被新三团攻破,孙德胜带着队伍率先杀进城门。 城内的残余日军负隅顽抗,韩烽可没有打算留活口,直接下令全部杀死,手头的粮食有限,他可不想浪费在这些鬼子身上。 至于那些伪军,多是华北治安军出身,算不得什么硬骨头,贪生怕死,一见大势已去,为了活命,立马举枪投降,还高喊着“八路军同志会优待俘虏,大家不要抵抗”的口号。 段鹏最恨的就是汉奸,更见不得这些汉奸贪生怕死的懦弱模样,“团长,这些二鬼子留着也是祸害,俺看还是都杀了算了。” 那离得近的伪军中队长听了这话,险些没吓个半死,冲着韩烽,脑袋就像是捣蒜般的磕了下去,“八路兄弟饶命,八路兄弟饶命啊,我们都已经投降了,八路军是优待不,八路军是不会杀俘虏的,更何况我们都是中国人呢!” “呸,狗日的汉奸,俺看你们更该死。”魏和尚满是不屑。 韩烽笑道:“段鹏、和尚,人家说的对嘛,我们八路军是优待俘虏的,你看看这些伪军肥头大耳的模样,这河源县城经过这场战斗,是该派些人去修整修整了,这些人缴了械之后正好去给咱们出出力,扛扛粮食,砌砌墙墙。” “这位伪军头子,你没有意见吧?” 伪军中队长韩建连忙点头不已,韩烽身边魏和尚和段鹏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掉,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出半个“不”字,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掏出枪把他给崩了。 “好,愿意合作就好了,我们八路军可是优待俘虏的,更何况就像你说的,咱们还都是中国人嘞! 那就这样吧,你叫什么名字?” “长官,我叫韩建。” 韩烽: 韩烽瞪了偷笑的魏和尚一眼,傻乎乎的段鹏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韩烽脸色不悦道地对韩建道:“以后“韩”这个姓就不属于你了,至于别的,我不管你怎么建。” 韩建苦笑:“长官,这是为什么?” 魏和尚骂道:“你狗日的废什么话,俺们团长说什么你照做就是,要俺说,留着你们就是浪费粮食。” 和尚还是倾向于把这些二鬼子全给杀掉。 韩建吓得不敢说话了,他自己都在心底骂自己得了失心疯,能活命就不错了,改个姓就改个姓吧!给鬼子当汉奸的时候,自己不是连祖宗都不认了嘛! 韩烽道:“以后你就叫城建吧!县城建设,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任务,你回去告诉你的手下,我不会杀你们,也不会侮辱你们,你们给鬼子做了这么多年的汉奸,我想你们心里也都有一份愧疚。 都好好的出出力干干活吧,干够三个月之后,愿意留下的我欢迎,愿意走的,我韩烽也绝不会拦着。” 城建大怔,目光之中满是震撼,难怪不让自己姓韩,“原来长官就是新三团团长韩烽,平田一郎他们就是您杀的!” 韩烽点了点头,对所有伪军说道:“记住你们的工作,既然你们现在的立场也已经不同了那,我们也就不能喊你们伪军、二鬼子、汉奸了,既然是搞城建的,你们以后就叫城建施工队吧! 现在的形式你们大概也能察觉到,小鬼子在我们中华蹦达不了多久了,我希望你们城建施工队可以改过自新,工程建设是为百姓的生活便利做贡献,同样也是为抗日事业做贡献,坚持下去,你们可以洗去汉奸的标签,总有一天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得到百姓的夸赞。 你们要知道祖国的发展最离不开的就是基础建设,打鬼子的是英雄,修路建桥的未必就不是好汉,挺起你们的胸膛,脚踏实地为祖国也做一份贡献吧!” 伪军们开始骚动起来,城建感激道:“多谢长官的教诲,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把河源县城修的漂漂亮亮的。” “去吧!” “是!” 城建竟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担负着一份神圣的使命,汉奸似乎逐渐离他远去,一分光辉的基建事业正在向他挥手而来。 这一点就连韩烽都是始料未及,他最初不过就是想要一批免费的劳动力而已,谁能想到三言两语的点拨之下,竟是在城建的心中埋下了一颗参天大树的种子。 这颗种子一直到新中国成立期间,一直都在浇灌和滋润下茁壮成长,开国以后,这支队伍竟是在城建的努力经营和发展下,成为一支足有几千人队伍的庞大施工群体城建集团,缔造出祖国基建的先锋传奇,当然,这都是后话! 城建带着城建施工队离开之后,打扫完战场的一营二营三营三位营长一齐返回。 一营长史才道:“团长,战场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该埋的尸体也都给他埋了,可是俺估计,咱们这边儿攻打下河源县城,小鬼子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援兵说不定啥时候就来了,俺们接下来怎么办。” 三位营长一起把目光凝视了过来,韩烽笑道:“当年平安县城被咱们打下来之后,小鬼子的援兵也都撤了,更何况这也河源县城本来就地处偏僻的位置,更没有多少油水可捞,小鬼子犯不着大动干戈,把本来就日益缺乏的兵力朝着咱们这边儿使。 当然,老史说的也有可能,那就做好防御工作,把西门留着作为咱们后撤的道路吧! 万一小鬼子大举攻打河源县城,西门的方向直通咱们驻地旁边的独立山,咱们完全有机动时间撤离出去。” “是!” 三位营长再无疑虑 325 一战成名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新三团的确是做到了,河源县城被新三团攻占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晋西北,各方的情报系统的把全部的“火力”都集中在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八路军新三团身上。 新三团,隶属于八路军3、8、6旅,何时组建不详,兵力不详,从这次攻取河源县城估测,至少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四五千人。 团长韩烽,是在整个晋西北都闻名遐迩的韩疯子,因以一人之力狂追日军一个大队,个人颇具传奇色彩。 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曾对其下达悬赏令,人头可值十万大洋,就是一点情报消息都值一万大洋。 只是听说这韩疯子一直都在八路军独立团,是八路军悍将李云龙的部下,什么时候成了新三团的团长了? 晋绥军3、5、8团的楚云飞收到消息的时候十分感慨,从河源县城聚贤楼一战,他就看出这新三团的团长韩烽是个人物,不成想这才过了多久,新三团在韩烽的带领下,居然把整个河源县城都给打下来了。 鬼子会善罢甘休吗?这么多年的飞扬跋扈,如果说平安县城是个意外的耻辱,那么这河源县城就是又一次对日军的羞辱和打脸了。 接近四零年以来,由于形势变化,在不怀好意的一些囊虫的造谣之下,八路军与地方民众之间的水乳交融关系遭受到诋毁,“八路军游而不击”、“专打友军,不打日军”之类的诽谤不胫而走。 可这一次楚云飞十分清楚,经过河源县城和平安县城这两次战役,至少在晋西北这块儿地方,这种谣言已经是不攻自破了。 “韩烽。”楚云飞将这个名字深深地记在心底,原来他觉得只有李云龙会成为自己的劲敌,可是从今天起,自己的劲敌又多出了一位。 李云龙和韩烽联手楚云飞想想就很头疼,这可是个棘手的问题。 而就在楚云飞为韩烽的问题感到头疼的时候,太行根据地,八路军总部正为河源县城战役展开激烈的讨论。 老总相当疑惑:“3、8、6旅什么时候又有这么大动作了?干得好啊!平安县城,河源县城,这才多久,咱们就连续攻取日军两座县城,这对于咱们的军心和士气而言,影响是非常重大的。 现在各处的部队作战的情绪高涨,好多旅长都跑来向我请战,看样子是想学学李云龙那小子,也打上两座城池下来,好扬名立万呢!” 政委笑道:“老总啊!这事儿可不是咱们想象的那样,旅长才打来电话,3、8、6旅最近根本就没有下达作战任务。” 老总一怔,随即猜测道:“该不会又是李云龙那个混小子惹的祸吧?” “老总啊!你这么说可是冤枉人家李云龙了,那小子最近一直在独立团待着,老实着呢!” “不是他?”老总有些意外。 政委道:“不是,是他的老部下韩烽,独立团攻打平新安县城之后,一个团的人马不算非编制人员,居然就有五六千人,这还了得,正好李云龙和政委赵刚联名举荐韩烽同志,旅长一合计,索性扩建出一个新三团,兵力就从李云龙手底下出,这次攻取河源县城,就是这个新三团干的。” “新三团?韩烽!李云龙的老部下!”老总一下子反应过来,“老子就说,原来还是和李云龙这混小子脱不了干系,小陈,你去看看我的马最近还有人喂吗?李云龙这小子是个好马夫啊!” 政委: 李云龙要是在这儿,肯定会委屈的骂娘:这他娘的屎盆子不能全往他老李一个人的脑袋上扣吧? 老总道:“韩烽,李云龙这狗小子命好,手底下又出了个人才啊!不过这抗命的臭毛病可不能也跟李云龙这小子学了去。” 政委道:“老总啊!要说这韩烽同志,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前段日子我仔仔细细地翻查了韩烽同志参军以来的资料,您猜怎么着,这位同志可了不得,个人的战斗力强悍不说,带兵打仗的能力更是拔尖儿,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打过一次败仗。 咱们古代常说是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可抗战以来,日军的装备和战斗力摆在那儿,平心而论,这些年咱们虽然打过胜仗,可败仗也没少吃,谁敢保证自己一次败仗都没有过。 哎,这位同志却做到了,虽然其中有很多是规模小到不能再小的战斗,可就是一次也没有败过。 再说这次新三团攻取河源县城,虽然没有及时向上级请命,可新三团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本来也是新建,通讯系统极差,根本没法儿轻易联系到旅部。 一直到韩烽同志打完河源县城的第二天,旅长才收到新三团的件,件中团长韩烽向旅长请战,并详细的说明了战局的情况,机不可失,等到旅部的批复下来就错失战机了。 后来旅长批了韩烽同志的请战,还表扬韩烽同志是个有智慧,处理事情周到的好团长。 老总啊,所以说韩烽同志可没有学得李云龙那小子的一身臭毛病啊!” 老总板着脸道:“你怎么总替他们说话?先是李云龙这小子,要不是你求情,我都枪毙他三回了,现在又多出个韩烽,这晋西北要热闹起来了。” 政委笑道:“这可都是咱们党的人才,能护着,我自然得护着,对了,关于韩烽同志入党的事情” 老总道:“政治上的事你懂,你自己决定就是。” 政委笑道:“老总,是这样的,新三团刚刚成立,队伍里的情况我也都听说了,多是些新兵,还有土匪和伪军,也难为韩烽同志带着这样一支队伍也能打出这样漂亮的仗来。 咱们总部可得关心基层的情况,新三团如今还缺一位政委,我看应该早些提上日程了。” 老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什么意思?” “徐子林同志好像才从28团政委的位置上离开。” “小徐!” 老总原本严肃的神色立马被撑开,满脸的古怪之色,“政委,我觉得你这个提议相当的好啊!” 政委:咳咳咳。 326 徐子林 这徐子林到底是何许人也? 从老总古怪的神色之中,我们仿佛也可以猜测出一二,一定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28团驻地,楼村,在28团当了仅仅三个月的政委徐子林就要离开28团了,28团全体干部在当天夹道相送,很多战士也都来了,目光之中尽是一片不舍。 其中28团团长王权,目光之中的不舍神色最是浓郁,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慨然道:“政委,没想到咱们在一起共事才短短三个月,你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啊!同志们也都舍不得你,你看,大家都来给你送行了。” 徐子林在感激涕零中紧握着王权的手不撒开,王权已经尝试了好几次,想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可让他意外的是,这徐子林看着儒雅瘦弱,手劲儿却是相当不小,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老王,太感谢了,真的,我现在感动的都不想走了,这样吧,我再去给总部写份申请,大家伙儿既然都舍不得我,那我就留下来,不走了。” 干部们顷刻之间骚动起来,一个个面露慌乱,还是团长王权最为镇定,他大义凛然道:“这是什么话,政委,咱们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总部对你的调任命令已经下来了,就算我们舍不得你,也只能忍住这份不舍了。” “老王,够兄弟,对了,临走了,你也不送我点礼物留个纪念吗?这兵荒马乱的,说不定咱们兄弟就此永别了,你那支钢笔” “钢笔?哎呀,你瞧我这儿记性,我本来就想着送给你的,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我那支钢笔嘛!可是之前走得急,也不知道给落在团部的什么地方了,再回去找,这一来一回的估计又得半个时辰,政委啊,总部的命令来得急,让你火速赶往总部,听候调令,你还是不要耽搁了,至于那钢笔” “钢笔在这儿呢!老王,这可是好钢笔啊,出水清晰连贯,墨色粗细均匀,顺滑有致,轻重得当,我就说,你老王是个大方人,一支钢笔而已,我替你拿出来了,现在你不是要送给我嘛,你放心,我会拿着它好好的写章的。” 王权: 副团长拉住王权的胳臂,低声嘀咕道:“团长,团长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王权的脸色这才缓了缓,“政委,总部这一次又准备把你调到哪里呢?”他把“又”这个字咬的格外的重。 徐子林面不改色中若无其事道:“哦,这个我听政委说了,好像是一个叫新三团的地方。” “新三团?”王权默默地牢记住这个名字,这样衰的运气,也是罕见的了 “好了,老王,我该走了,再不抓紧时间,老总该骂娘了。” 徐子林一个漂亮的翻身跨上通体雪白的马匹,这匹马一直是王权的心头肉,是一次伏击战中,一个日军少佐的坐骑,后来缴获的时候,白马的臀部被流弹击中,王权细心地将白马照料好之后,这匹通人性的白马就成了王权的“战友”。 只是此刻“战友”被徐子林骑着,白马还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望上王权一眼,王权心中不舍,却没敢开口索回,他只是苦笑,白马啊白马,平日里你性烈,怎么到了这不要脸的徐子林手里,就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呢? 徐子林策马扬鞭,在白马嘶鸣中大笑道:“老王,王团长,还有各位同志们,咱们就此别过,江湖再见了!” 这终于迎来的巨大喜悦让王权暂时忘记了心头的疼痛,他大声道:“敬礼,为政委送行!” 白马呼啸而去,徐子林最后的声音传来,“老王,团部抽屉里的那把勃朗宁当真不错,你也不用,留着也是浪费,我拿去路上防身用了。” 副团长拼命地按住团长王权摸向配枪的右手,脑袋上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团长,团长,别生气,好歹这家伙终于走了。” 脸色铁青的王权缓缓点了点头,“说得对,妈的,今天可是个大喜的好日子,什么也比不了激动的心情,回驻地,告诉炊事班,今晚吃肉!” “是!” 战士们沸腾起来,就是过年一般的热闹。 已经逐渐远去的徐子林好奇的扭了扭头,那边仿佛是28团的同志们欢庆的声音,可他却不这么认为,十分认真地感慨道:“唉,只是三个月而已,28团的同志们舍不得我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走骑了这么远了,他们竟还是不舍地呼唤我的名字呢!” 白马一路而行,这徐子林虽然是个儒生,可这一手马术当真少见,白马像是一道白光,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尽情的驰骋。 爽朗嘹亮的歌声在空旷的平原上空盘旋: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为报倾城随太守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射天狼! “报告!” 同样嘹亮的声音在整个总部土屋里响起。 老总正在研究作战地图,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把口袋里的香烟往深处塞了塞,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政委第一时间将自己胸口挂着的怀表丢进兜里,然后冲着徐子林笑了笑。 参谋长摸了摸自己的兜,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沙盘,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沙盘这小子可打不了主意。 “报告,前28团政委徐子林前来报道!” 政委的嘴角略微地抽了抽,这句话似乎似曾相识,他站起身来欢迎:“小徐同志,一路辛苦了,小陈,倒点水。” 水倒来了,徐子林一点不客气的接过去,一饮而尽,然后将嘴角流出的水渍胡乱地用袖子擦了擦,道:“政委,一点也不辛苦,一路上我骑马过来的,东洋白马,那可是好马,王权团长送给我的。” 参谋长咳嗽了几声,他记得不错的话,那匹通人性的白马可一直都是王权的心头人,别人连骑都不让骑一下,会送人?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总道:“你小子别只顾着喝水,你知道这次要你来总部的原因了吗?” 徐子林笑道:“嘿嘿,老总,我都听说了,是让我去那个什么新三团当政委?” 老总道:“是的,这是政委的意思,哦,你师兄赵刚在独立团,你这次去新三团,路过独立团的时候可以去看看他。” 徐子林大喜道:“这次居然能见到赵刚师兄!这真是太好了,老总政委,我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去吧!” 徐子林: “老总,我这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您是不是让我在总部休息一晚再说?” “休息个屁,你小子,咱们是抗日的队伍,不是搞享受主义的,带上件,立刻动身,走得晚了,总部可不管饭。” 徐子林苦笑,向着老总敬了个礼,应道:“是,老总保重。”说完,拿上政委递过来的件之后转身就出了总部。 半晌,老总板着脸的突然忍俊不禁,政委感慨道:“老总,看来还是只有您能管得住这小子啊!” 老总感慨道:“这小子,和他师兄赵刚简直就是两个性子,好在能力不错,这次去新三团,希望别再出什么事端吧!” 327 实在人 赵刚和徐子林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在燕京大学上学的时候,徐子林比赵刚小了三届,徐子林早就听说过自己这位投笔从戎的学长,在一二九运动的时候,赵刚可是燕京大学的风云人物。 徐子林甚至在上学期间一直以赵刚为榜样,只是很可惜,低了赵刚三届的他并没有赶上一二九运动的浪潮,与赵刚是缘悭一面。 在独立团见面的时候,徐子林热情地拉着赵刚的手,话语之中满是敬仰之情:“师兄,我可终于见到你了,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上学期间,我都一直以你为榜样,毕业之后,我学着你投笔从戎,真没有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你。” “你是我燕京大学的学弟?” “是啊!学长,我记得你是矛主任那一届的吧!我比你低了三届,我叫徐子林,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不过学长你的大名我可是听闻已久,只是有些可惜,我刚到学校,听说你已经投笔从戎。” 赵刚大为意外,意外之后就是亲近,能够在这战乱的年代见到自己昔日的校友,这是多么的难得啊! 赵刚拉着徐子林向李云龙道:“老李,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燕京大学时的同学,比我小了三届,真是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见到自己的学弟。子林,这位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徐子林似乎大吃一惊,望着李云龙道:“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团长,早就听说过您,大家都说您是陈旅长帐下大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哈哈哈哈—— 李云龙原来还在纳闷儿哪里跳出个毛头小子呢!原来是赵刚的师弟,这么说也是个大学生。 又听到徐子林这么夸赞自己,老李顿时心花怒放,“今天是什么日子,老赵一个大学生就够我独立团场面的了,今天居然一下子来了两个文曲星,啥也别说了,张大彪,快去准备酒菜,老子要和知识分子们喝一个。” 赵刚有些尴尬:“子林,你别介意,老李军旅生涯习惯了,就是这种性子。” 徐子林却是笑道:“师兄这是哪里话,李团长爽朗率真,我徐子林就喜欢结交这样的朋友,既然要喝酒,那就不醉不归。” 李云龙乐道:“老赵,我这就要批评你几句了,同样是知识分子,都是燕京大学毕业,我记得第一次请你喝酒的时候,你小子还给了我冷脸,你看看你这位师弟,你可得向人家多学着点儿。” 赵刚不理会李云龙,只是问道:“子林,你这次来是不是带着任务来的?”总部要给新三团派政委的消息,独立团还没有收到。 徐子林点了点头,“是的,师兄,老总让我去新三团当政委,我正好路过这里,听说你在独立团,所以专门来看看。” 李云龙愣住了,不敢置信道:“啥?你说你是去新三团当政委?” “是啊!” 李云龙和赵刚相互看了看,两人前几日还在讨论新三团政委的事呢,没想到总部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赵刚还是很高兴的,李云龙更是替韩烽感到开心,在李云龙想来,既然老赵是个好样的,他的师弟自然也不是个怂包,三愣子能有这样的政委,也是他的福气了。 李云龙招呼道:“都别在外面站着说话了,小徐啊,你听我说,你要去的这个新三团,团长韩三愣子那是我的老部下、兄弟,我很高兴你能去新三团当政委,作为三愣子的老团长,我替他请你喝酒。” 徐子林也不拒绝,他虽然貌似是一身的儒雅之气,吸烟喝酒却是一样不少。 酒局打开的时候,李云龙为了装面子,将自己平日里根本就舍不得抽的三炮台香烟拿出来抽了一根。 这包烟还是李云龙从楚云飞那小子那儿顺的,他见徐子林望着自己手头的香烟,意思性地问了徐子林一句:“小徐,抽两口?” 徐子林大大方方地接过香烟,打开烟盒抽出一根,他将香烟放在鼻子跟前,先是嗅了嗅,紧接着便露出一副享受的神色,“三炮台,1914年英美公司生产的一款香烟,这可是少有的名烟,都说这三炮台,刘关张,古之英雄也,这种烟可不好弄到手,李团长好本事,好品味啊!” 说着,徐子林熟练地擦着一根绉绉的,也不清楚那句什么忧什么乐究竟是什么意思,可多少也能明白一些。 他心道,这就是文化人儿嘞,替国家发愁就发愁呗,还整出这么些弯弯道道,看着徐子林一副惆怅的模样,老李这三炮台也不好再张口索要了。 接着就是饮酒,徐子林和李云龙本来想喝个痛快,只是有赵刚在,两人自然没能得逞。 酒喝到头上,徐子林开口了,“李团长,听说你最会做买卖,我这儿有笔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三分醉意的李云龙道:“你说来听听?” 徐子林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这次是去新三团当政委,第一次去新三团,总不能没点见面礼吧! 我早听说了,河源县城虽然是打下来了,可是攻打县城的难度想来李团长是清楚的,新三团的损失十分惨重,特别是枪支弹药上,几乎已经见了底,每个战士均不到三颗子弹了,听说战斗人员更是伤亡过半。 河源县城紧接着平安县城之后被咱们攻取,鬼子会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会,若是小鬼子下一次大举进攻,就凭借着那点弹药,新三团只怕很快就会覆灭。” 新三团与独立团之间消息塞责,赵刚和李云龙虽然关心新三团的情况,可一直都是两眼抓瞎,一无所知。 而这徐子林说的十分郑重的模样,李云龙和赵刚不再怀疑,肯定是从总部打探来的情况。 李云龙有些坐不住了,“小徐,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徐子林沉默,神情凝重且严肃。 李云龙骂道:“他娘的,这个三愣子,情况这么严重,咋就不来和老子说一声,老子虽然不做亏本儿的买卖,可是自家兄弟还是舍得的。” 徐子林慨然道:“李团长,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希望能从您这儿带走一批装备,以解决新三团的燃眉之急,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河源县城里别的没有,听说鬼子运送了大批的粮食进去,我可以拿粮食换你的装备。” “粮食!” 李云龙望了赵刚一眼,赵刚的神色之中露出惊喜,这些日子独立团最愁人的就是粮食了。 李云龙为此头疼的睡不着觉,以前只觉得手底下的兵不够使,现在倒是好了,独立团是兵强马壮了,这嘴巴多了,吃的也就多了,堆积成山的粮食,很快就见了底,就算是赵刚把战士们派出去耕种,可是丰收总得需要时间吧! 再拖下去,独立团的战士们可就真的只能每天喝稀粥了。 更何况还是把装备送给三愣子,听说这小子现在的情况糟糕,李云龙没有多想,“好,你等着,我让张大彪给你弄出一个连的装备。” “一个连……李团长,怕是不够啊!韩团长占领河源县城之后,肯定会再招兵,以补充攻城中的兵力损失,河源县城里的人可不少,这一补充起来,本就装备稀缺的新三团就更需要装备了,一个连的装备,只怕是差得远啊! 我可是听说了,独立团如今可是有八个营,至于粮食,我可以为你们准备五千斤。” “你能做得了主?”李云龙有些怀疑,三愣子可不是个容易被人左右主意的家伙。 徐子林道:“我以人格担保!” 李云龙犹豫了一阵,吼道:“好,张大彪,让每个营让出半个连的装备,这加起来就是四个连的装备,你立刻去办。” “是!” 徐子林长身而起,冲着李云龙敬礼,万分肃然道:“李团长高明大义,我替韩团长多谢你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喝完了酒,趁着天色还早,与赵刚一块儿为徐子林送行,并派出一个连帮着徐子林运送装备。 临别之时,徐子林道:“老团长,这一路走过去山高路远,运送装备的兄弟们也不容易,要不,您就把这一个连的兄弟也支援新三团算了,至于粮食,我可以再多答应你两千斤。” ……看着徐子林远去的和白马融为一体的背影,李云龙感慨道:“老赵,你这个师弟是个实在人啊!有他帮着三愣子,咱们也就不用操心了。这回粮食的问题也暂时解决了。” 赵刚点了点头,却总觉着这其中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的地方,苦思冥想终究想不明白,望着徐子林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的远方发呆…… 328 相见恨晚 深春将至,万物复苏迎来鼎盛的时刻,一路上枯木逢春,野草劲生,新鲜的空气直教人心旷神怡,领略大自然优美,惊叹造物主之博大的同时,徐子林更是最自己此行满怀期待。 徐子林是有手段和渠道去了解清楚这个自己即将去上任的新三团的,他若是愿意,更是可以轻易得到有关这位新三团团长的一切资料。 可徐子林的内心是骄傲的,聪明人嘛,向来不屑于假于外物。 他更是喜欢以一种初见的新奇,来满足自己追求经历的本心,在他看来,这所有的团长都是没什么两样的,只要有他徐子林在,他们除了哭的份儿,再无其他可能,这一点,在大学时代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校长曾经头疼的直言:这天地下若是还想找到一个能降得住他徐子林的人,恐怕只有到军队去了。 军队?徐子林还就不信这个邪,本来也有报国之心的他毕业之后索性别了校长,参加了部队。 至于这四个连的装备和一个连的人马,徐子林的嘴角划过一抹坏笑,熟悉他徐子林的人都知道,徐子林从不吃亏,敢占徐子林便宜的人,更是要吃大亏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徐子林喜欢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他望着已经离得不远的河源县城,越发地多了几分兴奋,新三团,他来了,又是一个令人刻骨铭心的地方啊咳咳 河源县城被攻占之后,韩烽一方面派遣城建施工队对整个河源县城进行修葺,另一方面彻底将新三团大本营转移进了河源县城,毕竟把这县城作为驻地,可是要比白家村方便多了。 更何况新三团打扰白家村的村民已经多时,韩烽也不想再继续下去,谁知道下一次的战争什么时候爆发,万一战火殃及无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离开的时候韩烽让后勤部的老宋给白家村的村民们每家每户分了十斤米,三块大洋,反正都是小鬼子的东西,韩烽用着并不心疼。 至于缴获的物资要上缴?拉倒吧,这里离了总部十万八千里,再说到处都在打游击,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总部是不会在乎底下部队的缴获的,能存活下去,就是总部对游击部队最根本的要求了。 除此之外,韩烽对白家村的乡亲们讲了,若是大家愿意,都可以搬到河源县城里去住,那里的条件和环境都被这独立山山脚下好得多。 这些年后继乏力的小鬼子又道貌岸然地对侵占区的百姓进行怀柔政策,就算是河源县城当真又在新三团的手中失手,百姓们顶多失去些财物,丧命的可能性却也不大。 只是白家村的乡亲们念根,村子里的青壮又多是参加了新三团,留下的老人们也就不愿意离开故居了。 韩烽于是答应,到了丰收的季节,新三团会返回白家村帮助乡亲们务农,这才最终在白家村全体百姓们的送别中离开。 新三团在河源县城稳定下来之后,县城里的百姓乐开了花,他们早就听说八路军是抗日的队伍,早就期待着这河源县城能够脱离鬼子的控制,过一过太平的日子了。 新三团驻扎下来之后,整支军队又军纪严明,对于城里的百姓是秋毫无犯,几天之后,史才尝试着去招兵的时候,乖乖,排队等着参加八路军的队伍恍如一条长龙。 而之所以要招兵战后会议三个营报告战损的时候,史才的一营损失最是惨重,牺牲了近百的战士,重伤十几人,轻伤上百人。 韩烽皱着眉头,按说一营这次的任务不算困难,伏击鬼子的运输队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战损? 史才苦笑着解释道:“团长,战斗一打响,开始的时候还好,兄弟们都打得不错,可是到了后面,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战士们杀红了眼,直接冲出战壕进攻,几个鬼子机枪手抓住机会,光是那一次冲锋,就打没了半个连。 后来俺揪住那个连长,问他为啥下了进攻的命令,团长,您猜那小子怎么说,他狗日的还当这是演习呢!” 韩烽不说话了,演习毕竟还是演习,与真正的战场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他只是希望通过这次的河源县城战役,新三团的战士们可以更快的成长起来吧! 与此同时,韩烽知道新三团算是一战成名了,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新三团一旦冒出尖儿来,只怕麻烦事儿就来了。 果然,很快韩烽就收到总部传来的消息,先是大力表彰新三团这次的河源县城战役,对新三团的战功表示了肯定,紧接着话锋一转,新三团是一支难得的好队伍,总部决定给新三团派一名政委。 派政委!!! 听说这消息的三个营长首先坐不住了。 一营长史才道:“团长,总部怎么突然就要给俺们派政委来了?政委一来,俺们想打仗都没那么自在了。” 韩烽笑道:“这是什么话?” 二营长邓庞:“团长,我觉得老史说的是实话,您看在独立团的时候,老团长就最讨厌政委,为啥,老团长说政委啥军事也不懂,还就爱插一手,那就是总部给团长们穿的小鞋,不暖和不说,还裹脚。 就算是咱赵政委,老团长和赵政委关系好是好,那也是说好了的,军事上全是老团长一个人儿说了算。” 三营长孙德胜道:“我不知道政委好还是不好,可我知道,我在独立团的时候,骂人骂了几十年了也没人管,政委一来,我连说两句零碎话都不敢了。” 韩烽道:“你们仨啊,这是对政委有成见呢!政委的工作还是很重要的,比如抓了俘虏,谁去给做思想工作?你们仨大老粗?再说了,政委是政治主官,有了政委,咱们才好和上级总部拉近关系,你们懂个屁。” 邓庞疑惑道:“团长,难道您还挺希望这个政委来的?” 韩烽笑道:“当然是分人的,老团长遇到赵政委,如虎添翼,更是找到了一生的挚友,我既然也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珍惜珍惜,或许,我和这位素未谋面的政委相见恨晚呢!” 329 一招鲜吃遍天 徐子林和韩烽见面时候,或许是一种直觉,尽管韩烽的身边还毫无秩序地站着史才等人,徐子林的身边也混乱地站着帮忙运送装备的独立团战士们,同样是夹杂在灰色的军服中间,两个人却几乎是在心底同时突兀了一声: “这应该是就是新来的政委了!” “他就是新三团团长韩烽了吧!” 两个人在万众瞩目下热情地握手。 “韩团长,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没想到威名远播的韩疯子,居然会这么年轻。” 韩烽笑道:“我也没有想到,老总口中一直夸的徐政委竟还是个小年轻,我心想,这么有化的人儿,莫不是教书老先生那种中山装,老花镜,长戒尺呢!” 徐子林笑了起来,笑声过后,爽朗道:“韩团长,初次来咱新三团,也没有什么好的见面礼,这批装备就当是我准备的薄礼了。” 韩烽望了一眼徐子林身后的装备,神色立马变得十分惊讶,他感慨道:“老徐,你太客气了,这哪里是薄礼,太贵重了,你说你,来就来了,还带什么见面礼,要是每个政委都能和你一样实诚,做团长的做梦都能给笑醒了。 段鹏,还愣着干什么,招呼兄弟们,把政委送的礼物都收起来,哦,还有,这些同志一路运送装备辛苦了,立刻安排炊事班给大家伙准备好的吃食。” “这位带头的小兄弟,看你面熟,咱是不是见过?” 战士挺直了身子道:“报告团长,独立团三营三连三排长张洞向你报道!” 韩烽大喜道:“原来是自己人,老团长的部下就是我的兄弟,来了那就别走了,你这一路运送装备,保护政委,可是立了大功了,留下,我手底下刚好还有个连长的位置缺着,你可得给我干好了。” 张洞傻眼,送了批装备而已,怎么还直接升到连长了,可谁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儿呢! 张洞在独立团的时候就听说过一营一连长韩疯子的大名,早就仰慕已久,那还有啥好说的,激动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一直没有来得及开口的徐子林: 他毫不怀疑,此刻就算是韩烽下令让张洞把自己给绑起来,张洞也不会犹豫半分。 亏得自己一路上刻意亲近这个张洞,没想到转眼之间就被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给拉过去了? 看这意思,就算张洞的连没有被自己从李团长那儿要过来,到了新三团之后,也八成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还有这批装备,看韩团长的意思,就这么收下了?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徐子林有一种直觉,自己这次真是遇到对手了。 “啥也不说了,和尚,告诉炊事班给我多准备几个菜,今天我要给政委接风洗尘。老徐,你会喝酒吧?” 徐子林点了点头,心道,既然这个韩烽已经收下了自己的这批装备,那就和别的团长没有什么不同,喝酒?他正好借此机会,让这位年轻的韩团长看清楚自己的立场。 没啥说的,徐子林的基因里就能饮酒,在大学的时候就一向号称千杯不醉,脸大的砖窑碗端上来灌满浓香扑鼻的白酒之后,徐子林的那份馋劲儿也上来了,两人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菜还没上来,就端起碗各自喝了半碗。 酒精在脑干里慢慢地发酵着,徐子林道:“韩团长,很高兴能够和你共事,一起带领新三团,来,干了这碗酒,咱们兄弟一起努力,将新三团打造成一支钢铁般的队伍。” 韩烽笑道:“政委,你知道独立团吗?” 徐子林愣了下,点了点头。 “那你听说过赵刚赵政委吗?” 徐子林又点了点头,他还记得临行前,师兄赵刚对自己再三叮嘱道:“子林,你是个实在人,那新三团的团长韩烽却是个狡猾的小子,你去了有可能会吃亏,这样,你告诉他你是我的师弟,韩团长虽然对敌人凶狠,对兄弟却是真性情的,看在我的份儿上,他也不会太难为你的。” 只是徐子林并没有将赵刚的交代放在心上,老实人咳咳,他觉得自己这位师兄傻的有些可爱。 韩烽道:“既然政委知道独立团,也知道赵政委,那你知不知道,独立团的李云龙团长在政委赵刚刚到独立团的时候,就和他约法三章,军事上的事儿,李团长说了算,生活上的事儿,赵政委说了算。” 徐子林愕然,他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这事儿,此刻有些替自己的师兄赵刚感到憋屈,一个政委混到那个份上,还真是够窝囊的了。 至于自己,徐子林笑了,他在三四个团当过政委,哪一次不是把团长给拿捏的死死的,只让自己管生活?他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团长真是太天真了。 “韩团长,你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吧!咱们组织上可是有明规定的,在团级作战单位中,军事指挥是政委和军事主官一起决定的,你可不能搞一言堂吧!” 韩烽道:“确实是有这个规定,可政委你是不是还忘了一句?” “什么?” “新修改的政治委员工作条例中说的明明白白,军事指挥上的确是政委和团长一起决定的,可要是两人发生争执,意见不一,作战方面的行动还是军事主官最后决定的。” “你韩团长,没想到你对组织上的件也了解这么多。” 韩烽笑道:“组织纪律自然得记在心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倒背如流。” 徐子林败下阵来,“不管怎样,军事上咱俩说了算,除了军事之外,其他的事情按照条例规定,政委有权做最后决定。” “那如果咱们在作战上有意见分歧呢?” “听正确的。” “如何区分?” “那就寻求一个我们两人都同意的意见。” 韩烽忽地沉声道:“军事不是儿戏,纸上谈兵之人最好还是少插手为好,指挥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只能有一个最终指挥权,要是人人都来插一手,这仗还有法儿打吗?” 徐子林道:“韩团长这话说的只怕有问题吧!主席都说过,人多力量大,你一个人总会有疏漏的地方,大家一齐商量,才有更好的结果和办法。” “放屁!”韩烽似乎怒了,“老子杀过的鬼子比你看过的鬼子都多,你既然是搞整治工作的政委,非要插手军事做什么?” 徐子林道:“韩团长,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打过几天仗就骄傲自满,我熟读兵书,难道还不懂一点军事了?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得明白这个道理啊!” 韩烽的情绪借着酒劲儿似乎更激动了:“说多了没用,既然你读过兵书,自认为会打仗,那咱们就比一比如何?” 徐子林道:“再好不过,怎么比?” 韩烽道:“我和你进行一场军事演习,把彼此当做假想敌,进行一场公平的军事指挥战斗。” 徐子林面不改色道:“韩团长,这就是你不厚道了,新三团都是你的兵,你用起来肯定得心应手,我能有多少胜算?” 韩烽道:“我也不欺负你,你带来了一个连,有一百多人,我只需要二十几人,你随意选择指挥部,我要是可以在三天之内端了你的指挥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吗?” 徐子林一怔,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比斗,兵力接近6:1,又是演习,这韩团长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或许是喝醉了也不一定,徐子林生怕韩烽反悔,连忙道:“好,一言为定。” 可怜的徐子林哪里知道,韩烽所说的这二十几人可不是普通的战士。 韩烽这是故技重施,谁叫兵不厌诈,徐子林从来没有听说过突击队的存在呢! 这下子徐子林怕是要栽跟头了 330 谁比谁无赖 当徐子林出现之后,韩烽就感觉自己是在照一面镜子,这个徐子林在性格方面和自己太像了,一样的不要脸,不讲原则,不讲规矩,事事不会吃亏。 只是也有区别,若是准确点定位,韩烽认为这个徐子林完全就是从军之前的自己,性格中颇有些无赖的气质,机灵,厚黑,刺头,这样的家伙,亲身经历过的韩烽太清楚怎么改造了。 没有别的办法,造他就完了。 徐子林在睡梦中被周大牛拿枪口盯着脑袋时,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大牛只是有些诧异,这小子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写上慌张。 徐子林在面色从容中穿上衣服走出通铺一看,好家伙,自己一个连的人马早已经被人给五花大绑。 “输了,我输的心服口服,我要见韩团长。” 韩烽见到徐子林的时候,这家伙的脸上并没有作为一个失败者的觉悟,韩烽道:“愿赌服输,老徐,你以后就乖乖地做你的政委,搞好战士们的生活就是了,军事上的事儿就不用你掺和了。” 徐子林似乎很困惑道:“团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去打听打听,哪有政委完全不过问军事的,那样的政委要是让总部知道了,还能在政委的位置上待下去?” 韩烽道:“好,那就换句话说,不是不让你过问军事,而是在军事指挥上,一旦我们俩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最后必须听我的。” 徐子林不以为然道:“团长,你的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咱们到时候还是看实际情况吧!要是你的军事行动过于不合实际,我还是有权利中止你的命令的。” 韩烽笑了:“老徐,咱们军事演习之前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现在难不成准备反悔了?” 徐子林茫然道:“我答应了什么?哦,我那是答应和韩团长你进行一场军事演习,切磋一下指挥艺术而已,韩团长不会是理解错意思了吧?” 韩烽笑的越发灿烂:“好,那就当是我理解错了。” 徐子林道:“团长果然胸怀广阔,那么来而不往非礼也,团长还记得我来的时候送给你的那一批装备吧!作为回礼,我希望咱们新三团以后有什么作战计划,团长可以第一时间通知我,战斗结束之后,咱们的伤亡、缴获情况、俘虏,相关的同志也都应该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这一点,团长没有意见吧?” 这一次似乎是轮到韩烽愕然了,他早就问过连长张洞,弄清楚了这批装备的来源: “装备?什么装备?” 徐子林: 他忍不住想大骂,这特么地不要脸也能到这种程度?几天前的事情,这会儿就忘记了? “就是那四个连的装备!”徐子林提醒道。 韩烽恍然:“原来是那批装备啊!我已经派人去独立团问过了,那批装备是老团长李云龙支援给我的装备,政委,似乎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那张洞的一个连怎么说?” “哦,你说张洞那小子啊!那小子是自愿留在新三团的,不信你去问问,就算是你现在赶他回独立团去,他也不会走的,这件事儿以后会和老团长说的,老团长把战士们当做自己的兄弟,兄弟自己的选择,老团长是不会阻拦的。” 徐子林的脸色慢慢地变成了猪肝色,整个屋子里此时此刻就只有韩烽和他二人,他忍不住道:“团长,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世上原来竟然会有比我还无耻的人。” 韩烽笑道:“过奖了,你也不赖。” 徐子林道:“团长,我发现我俩似乎是一路人。” “一路人就一路人吧!”韩烽用手指了指徐子林兜里的三炮台,“有好烟怎么不早拿出来?” 徐子林:“这烟可是名烟,我从李团长那儿顺他送给我的,我可不会轻易拿给人抽。” 一分钟过后两个老烟鬼把狭小的屋子里呛得熏人,韩烽张口吐了个烟圈,烟圈出了嘴巴之后缓缓升空,又逐渐消散,如梦如幻,一时之间恍如仙景。 徐子林:“老韩,这个烟圈吐得精妙,怎么做到的?” 韩烽:“这个嘛,没有五年烟龄你就别想了。” “教教我?” “想都别想。” 韩烽把三炮台揣进兜里之后,保持继续的沉默。 “烟已经给你了,你怎么不教我?” “我没说你给我烟我就教你吐烟圈吧?” “” 半晌的沉默之后,徐子林道:“老韩,你这个团长和我见过的团长很不一样,我在来的时候想过不少,老实说,我最初的想法是,我虽然是政委,可是既然到了你新三团,你新三团无论是军事还是生活,又或者政治,都是需要你这个团长和我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的。 可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做不到了,不过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韩烽笑道:“你想怎么试?” 徐子林道:“你应该知道政委的作用,我是可以直接联系总部的,我虽然是政委,可能决定的事多了,一场战役的情况如何,这得我来写吧!缴获的东西要交公,有我在,你不能私藏吧?还想一声不吭地弄些军事行动?只要我一封件上去,那你可就是抗命了。” 韩烽道:“我懂了,你的作用就是打小报告!” “虽然难听,但差不多。不过你放心,我当然不会做的那么过分的,只要有一个前提。” “什么?” “你要给我一定的军事指挥权,说实话,我虽然是搞政治工作的,可是我本人其实对政委不感兴趣,若是可以,我倒是乐意做个团长,可以指挥一个团的人马进行军事作战。” 韩烽道:“战争不是儿戏,你还欠缺很多。” 徐子林不满意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你给我一个营的人马,再帮我打探到情报,我一样可以打鬼子。” 韩烽思忖了片刻,认真道:“老徐,想要军事参与权可以,只要你能做到一件事情。” “你说!” 331 约定 狭小的土屋里,浓郁的烟雾逐渐消散了些,韩烽和徐子林的面孔立马变得清晰分明起来。 韩烽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我要你除了政委的工作之外,还要参加团里的军事训练。 你不是想要指挥一支部队嘛,那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的,光说不练,和纸上谈兵差不多,只要你能在我给你定制的军事训练中坚持一个月的时间,我就答应给你一定的军事权。 当然,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刁难你,我给你的训练项目都是合理的,几乎所有的战士都可以做到。 你自然也可以拒绝,那么咱们就还是约法三章,我管军事,你管生活,至于你所谓的小报告,你可以随时进行,总之只要我还在新三团,没有我的命令,就是一个班,你也指挥不动,不信你可以试试。” 徐子林将快要烧到指头的烟灰弹掉,他不知道韩烽哪里来的自信,可来这新三团短短几天的经历,的确是与其他地方不同,最起码,他屡试不爽的无赖和撒泼在韩烽这里似乎毫无作用。 徐子林想了想道:“不就是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嘛,韩团长不会认为我徐子林就是一个连枪都不会开,弱不禁风的秀才吧!好,我答应你,一个月就一个月。” 韩烽道:“明天一早,你来找我报道,记住,在进行军事训练的期间,你就是一个兵,是我韩烽的兵,别总想着自己政委的身份,要是这一点你做不到,那咱们这场约定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徐子林道:“你不要小瞧我,当一个月的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回去准备吧!我建议你提前在团里转一转,对你自己即将开始的训练项目有一个了解。” “不需要。”徐子林转身出了团部。 韩烽望着徐子林远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往昔的自己,他的心里觉得好笑:果然是一般的桀骜,不服气好啊,越是不服气的,最后就越是服气! 次日一早,天朗气清,惠风和徐,在驻扎河源县城之后,韩烽下令将部队驻扎在河源县城的城墙边,沿着城墙扎了几百座打着补丁的帐篷,至于河源县城里原本日伪军的驻扎地和宪兵队的住所,韩烽调查出情况,知道这些宅子都是鬼子从百姓手中抢去的之后,便将这些地方还给了县城里的百姓。 这些日子,因为新三团的到来,河源县城很快从战火中恢复,百折不挠的中国人民又开始向着更加美好的生活而奋斗,许多县城外的百姓也纷纷搬进县城,整个河源县城萦绕着欣欣向荣的氛围,照此发展,要不了一年半载,这座县城就会变得富有活力,充满生机起来。 徐子林向韩烽来报道了,他的性格虽然有些和韩烽一般的倔,骨子里却也有青年人该有的热忱,他将自己崭新的军装换了一位老兵到处都是补丁的军服。 韩烽第一眼望见,笑道:“老徐,怎么还把军服给换了?” 徐子林道:“接下来一个月我要参加军事训练,新军服容易刮破损坏,还不如送给老兵同志。” “觉悟不错,不过你觉得你的新军装会比你身上这件军装更加的荣耀吗?” “团长什么意思?” 韩烽道:“你身上这身破的不能再破的军装,其中有十几处补丁,我可以断定,至少有三处补丁或是因为子弹穿过,或是被刺刀挑开,这身军装虽然很烂,却是一名老兵在无数次战斗中浴血奋战造成的结果。 这样的军装是充满了荣誉的,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你现在穿上了这身载满了荣耀的军装,我希望你可以不愧对于它。” 徐子林沉默了,半晌,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向训练场地而去,走在路上,徐子林忍不住问道:“团长,咱们的营地为什么都驻扎在城墙边上?据我所知,县城里好地方多了去了。” 韩烽笑道:“就是为了不扰民而已,鬼子汉奸入城的时候,侵占百姓们的宅院作为自己的驻扎地,咱们如今打下河源县城,要是也学着小鬼子的模样,那和鬼子汉奸还有什么区别呢? 况且你想想,现在兵荒马乱的,百姓们的内心很不安稳,咱们要是把驻扎地选在县城之内,必定会造成人心慌乱,就算咱们八路军有纪律,可咱们的手中毕竟有枪,百姓们这年头最怕的不就是拿枪的吗? 咱们把营地驻扎在城墙附近,一来,不扰民,百姓们经过一看,这支部队不扰民不说,还牢牢地守着县城城门,这无疑就是他们心中的守护神,只要有我们在的一天,百姓们都可以放心安稳地在县城里过日子。 二来,咱们把队伍驻扎在这里,军事训练方便不说,对于整个河源县城的防御也可以掌握主动,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徐子林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韩烽,他忽然觉得对于这位年龄与自己相仿的韩团长,自己还应该深入地了解一番。 徐子林毕业之后去过很多的基层团,不像是李云龙克政委,而是政委克团长,每到一个地方,要不了多久,他就对会那个团失去了兴趣。 可是像新三团这样的团,像韩烽这样的团长,他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徐子林一直坚信一条理念:“是金子,放对了地方才能真正地发光”,而他就在寻找这样一个地方,至于眼前这个新三团,给了他意外的收货。 “团长,要是咱们八路军部队的每个团长都能有你这份爱护百姓的觉悟,估计咱们党都不需要政委了。”徐子林感慨。 两人聊着天,到了地方,韩烽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空地,道:“到了,这就是我们新三团训练的地方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学员了,在训练期间,你必须称呼我为教官,若是喊错了,后果你可以试试。 另外,你的训练是和大家一起的,只是由我单独进行训练指导,士兵徐子林,你可不要给我丢脸。” 徐子林心里暗自鼓劲儿,不就是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嘛,他是不可能会认输的,他挺直了身子应道:“是,团长。” 韩烽:“今天你的训练量加倍。” 徐子林:“为什么?” 韩烽:“因为你对我的称呼。” “是,教官。”徐子林憋住心气回道。 332 沉沦 学员徐子林的加入让整个新三团训练团体为之一振,干部训练团的战士们更是心理平衡起来,心道团长果然够狠,新来的政委都抓来训练了。 训练开始的时候韩烽训话了,徐子林和史文才等干部一起,规规矩矩地站着,他是认识史文才这几位营长的,颇有些意外,新三团的干部们居然也跟着士兵们一起训练。 韩烽这时开口训话:“我再给你们所有人交代一遍,平日里你们是营长还是连长我不管,一旦训练开始,所有人都一个球样,都是士兵,都是训练的学员,谁也没有特殊权,苦了?累了?那都给我憋着,我新三团是群狼,不是绵羊,没有这份勇气和魄力的,那就别嫌丢人了,自己退出军事训练去。 至于兄弟们会笑话你,活该,既然没那个骨气,就怪不得别人笑话。 现在,开始站军姿,时间半个小时。” 韩烽说完,站在高台上四处巡视,目光的锐利让他可以第一时间发现任何一个战士的异动。 “中间那个兵,看你的站位是三营的吧?站军姿,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以后在进行一场关键性战斗时的伏击,你的脑袋为什么动了?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脑袋动这一下,很有可能就会导致你所有的战友暴露,你要因为你个人导致团体的覆灭吗? 说出你的名字,让我知道你个菜鸟究竟叫什么?” “报告教官,俺叫刘忠。” “军姿多站十分钟。” “是!” “兵的过,将的错,三营长?” “道!”孙德胜的身子像是标枪一般笔直,挺胸、抬头、收腹、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尽显无疑,军姿站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你多站十分钟。” “是!”孙德胜吼道,没有二话。 韩烽冷声道:“记住,你们每一个人的过错,你们的营长都得替你们兜着,一个人犯错,他们多站十分钟,十个人犯错,那就是一百分钟,因为你们是一个团体,你们每个人都得为这个团体负责。” 韩烽的声音缓缓传开,所有人静悄悄的站着,特训队站在首列,紧接着是干部团,再往后是训练的战士们。 徐子林一声不吭地站着,韩烽方才已经帮他调整了军姿,他的身边就是孙德胜,冷汗顺着他的脑门子往下直淌,小口小口地吞咽着唾沫,心里直犯嘀咕,这特么是来了地狱了吗? 站军姿?徐子林闻所未闻,这韩团长还真是会整新花样,方才韩烽喊了时间,才过去了十分钟,可是徐子林的身子已经难受的快要令他发疯,他从来没有想过,站立而已,居然也可以如此地折磨一个人的意志力。 多么想动一动啊!哪怕是一根手指头,可此时此刻,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子林,竟是只敢眨眨眼皮子,转一转眼珠,再不敢有其他的动作,高台上的韩烽虎视眈眈,徐子林不敢保证,自己稍微动上一下,会不会立刻就被韩烽给发现。 战士们可都是认识他这个新来的政委的,这要是再闹了笑话,徐子林自认为老脸虽厚,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况且这样难受的军姿再多站上十分钟?干脆杀了他算了。 二营长邓庞站军姿的时间已经累积到了六十分钟,他简直想哭,心里在发誓,下去之后一定要把那几个乱动的臭小子狠狠地捶上一顿,死都不怕,动个什么劲儿?害得他出丑不说,这军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二十五分钟过去之后,徐子林觉得自己已经摇摇欲坠了,他听叔辈们说过过草地翻雪山时的艰辛,可他这会儿却觉得,这所谓的军姿站上三十分钟,期间的痛苦只怕也差不太多了。 终于凭着一股韧劲儿熬过这三十分钟,“除了延时的,其他人原地活动”,韩烽声音响起之后,徐子林整个人终于松弛下来,身子竟是一时之间僵住了,差点忍不住仰天长嚎,这特么也太折磨人了。 只是在不断地活动手脚的时候,徐子林又知道自己没有退缩的理由,那三个营长还都纹丝不动地站着,新三团近两千的战士也都坚持了过去,就是一些才参加新三团的新兵们也都没有抱怨什么。 韩烽说的不错,给他的训练每一个战斗都可以做到,他徐子林既然有傲骨,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吗? 活动结束之后,五千米晨跑,就围着河源县城的城墙进行,跑上一整圈,也就差不多了。 这自然也是折磨,却是河源县城里的一道风景线,徐子林在跟着队伍跑步的时候,听到县城里离得近的百姓们拍闲话; “韩团长他们又在跑操了!” “韩团长真是好样的,还是八路军好啊,进了城赶走了小鬼子不说,对咱们是秋毫无犯。” “那是,听说韩团长怕部下扰民,专门把部队驻扎在了城墙边呢!” “韩团长是咱们的大恩人啊!” “额现在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儿就是来看韩团长他们跑操,没别的,有这样一支部队在,额们这心里踏实着嘞!” …… 静静地听着这些言论的徐子林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震撼,这个韩烽似乎又出乎了他的预料,仅仅是跑步而已,河源县城的百姓对新三团的拥护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听说新三团招兵已经结束了,每天还是有县城里的不少青壮过来堵门,说新三团不收他们,那就不回去了。 徐子林的心中生出莫名的触动,他抬起头,发现身边的战士们虽然因为剧烈的运动不断地喘息着,可是每一个战士的脸上洋溢着的,不都是那种自豪、满足、无怨无悔的神情吗? 这到底是怎样一支队伍啊!八路军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团,徐子林昨天认识的谢宝庆听说还是黑云寨的土匪,徐子林亲眼看到警卫营副营长梁二虎(山猫子)帮一个老汉推车,这梁二虎,就在几个月之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呢! 一幕幕太颠覆常理的认知了,徐子林定了定心神,这样的新三团似乎处处都充满了神秘,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这份神秘包裹,彻底地沉沦进去了…… 333 榜样 训练只是过去了一天,还有二十九天,却像是万里长征的刚刚开始,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天训练下来,军姿、队列、五公里,到了晚上全团故事大会的时候,第一次接受这种强度训练的徐子林几乎快散了架。 故事大会上的故事倒是让徐子林耳目一新,他是搞政治的,深知韩烽这个故事大会貌似简简单单,却是很有实际意义的,就像是红军以往的诉苦大会,却又比那个更高明了一筹。 徐子林甚至觉得,这个所谓的故事大会完全可以推广开来,就是到全军去,也未必不可。 第二天下床铺的时候,徐子林觉得双腿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那种高强度的训练之后,乳酸积累没有排尽而造成的酸痛令人欲哭无泪,会从早到晚地折磨你。 可起床号已经吹到第三遍了,身边的铺位早就空空如也,徐子林咬了咬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 等到徐子林到达训练场地的时候,不出意外,全团训练的战士们都已经齐刷刷地站着,他的身影出现时,只是几个战士悄悄地移过去目光,没有一个人转过脑袋来看热闹。 一天的训练,徐子林已经懂得些训练时的规矩,他忍住双腿的酸痛小跑到韩烽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团长,徐子林前来报道!” “你迟到了三分钟。” 韩烽淡淡地望了徐子林一眼,话语之中尽是平静:“先跑一千米,四分钟之内跑完,归队,否则,就继续跑下去,直到四分钟之内完成一千米为止。” 徐子林的目光微缩,他从韩烽的神色之中没有看到任何玩笑的成分和商量的余地,他不相信韩烽会不知道他此时此刻的状态,难道这不是在故意刁难他? 徐子林木然,没有回应,也没有动身,此时是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位政委正处于暴走的边缘,全团变得静可闻针,战士们、干部们都默不作声,他们还不清楚团长和政委之间究竟发什么什么,可都能感受到现场那种氛围的凝固。 韩烽的催促声响起:“学员徐子林。” “到!” “你的耳朵聋了吗?听不到老子的命令?” 徐子林倔强地抬起头来,原本挺直的胸膛松懈了下去,“韩团长,我是总部派来的政委,我们之间是辅助关系,不是从属关系,你要是刻意刁难我,这个训练,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韩烽的嘴角挂起了轻笑,“你准备放弃?” “我没有放弃,是你刻意刁难我?” “刁难你?政委是指军姿?还是五公里?又或者你迟到我对你的惩罚?”韩烽抬起头,随意地指着徐子林身边的一位士兵,“你告诉咱们的政委,训练以来,你被罚过没有?都是怎么罚的?从训练开始,你是不是每天从站军姿开始,一直到五公里结束?” 那战士小跑出队列,立正回道:“报告教官,政委,是的,我一共被罚了三次,第一次是站军姿动了下屁股,我被罚多站十分钟,第二次是跑一公里用了五分钟多,我被罚再跑一次,第三次是练习队列的时候,我找不到自己应该站的位置,被教官处罚跑了三公里。 我开始训练的时候,先是站军姿,然后是练习队列,五公里,后面还训练了四百米障碍训练,这个最近咱们还没有进行。” 韩烽道:“训练的时候苦不苦?” “怎么不苦,最开始我的腿又酸又痛,不过大家都是这样,我们还经常相互笑话,后来就好一些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再训练也就不痛了。” 韩烽道:“好了,入列吧!” “是!” 韩烽望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徐子林,认真地对战士们道:“接下来,训练继续进行,教官暂时由突击队副队长周大牛指挥,学员韩烽,入列,自我要求,所有训练项目全部加倍。” 韩烽说完,跑进队伍,不偏不倚,就在徐子林的身边站着。 周大牛应声走上高台,他的目光从韩烽和徐子林身上收回,喊道:“现在开始站军姿,时间三十分钟。” 徐子林稍微侧目,身旁的韩烽已经如同铁塔一般站着,所有站军姿的动作要领他虽然还是记不太清,可下意识地就能感觉得出来,韩烽这种站法就是最标准的存在。 韩烽留的是寸发,整个人纹丝不动地站着军姿,发丝不动不说,就连目光都一直直视着前方,侧脸满是严肃,从一个团长走到现在士兵训练的位置上,照样是一丝不苟地前行着。 况且听韩烽的意思,接下来所有的训练项目,他的训练强度都会是其他人的两倍。 徐子林无话可说了,他知道这是韩烽在向自己证明他并没有刻意为难自己。 此时此刻,就算是厚脸皮的徐子林,在面对这种尽显男人血气的场合,也不愿意选择退缩。 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下去呢?徐子林按照军姿的要领站好,目光的稍微侧移之时,一直拿韩烽当自己的目标,在他看来,既然韩烽这个做团长的都可以坚持下去,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时间在滴滴答答中划过,貌似很慢,却又如同飞箭,这一次站军姿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地快,高台上的周大牛已经宣布三十分钟结束,大家可以在原地进行休息。 酸麻的感觉这才从浑身传来的徐子林松了口气,他朝着身边望去,韩烽仍旧如同标枪一般笔直地站着。 整整六十分钟过去,几个因为动弹被多罚了十分钟的战士们站军姿都已经结束,不信邪的徐子林在一旁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却仍旧在韩烽的军姿上挑出半分的毛病。 一切终于结束,韩烽从军姿状退出,随意地抖了抖肩,整个人就和没事儿人一般跟着战士们向着下一训练场地而去,小小的军姿而已,三个小时不动,六个小时不倒,对于他来说也不过家常便饭而已。 徐子林默然,心道不过是练的久了,习惯了而已,却又在他自己都没能察觉之中在心底生出一份佩服,这样的军人,令人惊叹 334 璞玉 训练还在继续着,只是源自身体上的酸痛因为精神上的震撼而逐渐削弱。 跑五公里的时候,徐子林原本是和韩烽一起起步的,只是很快就失去了韩烽的身影,吊在最后的徐子林一直快要坚持到终点的时候,他发现韩烽竟是从自己的身后追了上来。 徐子林不傻,这当然不可能是说韩烽跑得还没有他快,五公里到最后的时候,他基本上就是最后一名了。 那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大家跑五公里是围着城墙跑了一个圈,当他快要跑够五公里的时候,韩烽已经跑够了十公里,这是韩烽的第二圈,正像是韩烽自己说的,他的训练强度加倍。 最后的几十米,徐子林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脚步沉重地抬不起来,每迈动一步,双腿都传出钻心的痛。 韩烽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原本的速度到了徐子林的身旁时刻意地慢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道:“既然想带兵,至少得有兵的本事,作为一个团长,连手底下的士兵都跑不过,还打什么仗?队伍奔袭的时候,难道还要全团的战士等你团长一个人吗?” 徐子林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喘息的厉害,他震惊于韩烽声音的平静,十公里都快跑完了,居然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心中的不服给了徐子林力量,他咬紧牙关,迸发身体里最后的体能,疯了一般冲了出去,他想的很明白,哪怕你韩烽已经跑完了十公里,我只是跑了五公里,这最后的几十米我也会超过你的。 终于抵达终点,徐子林在接近蜕力中扭头向身后看去,面色从容地韩烽不紧不慢地同样抵达了终点,只是有些奇怪,韩烽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多出几分欣赏。 是因为自己赢了,赢了这最后的几十米?徐子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最后的几十米韩烽压根儿就没有发力而已,否则,他连这仅剩的骄傲也别想得到。 傍晚的故事大会上,战士们按照常规聚集,今夜月明星稀,黑夜被皎洁的月光照的如同白昼。 大会一开始,韩烽对战士们说道:“大家都知道,政委可是文化人儿,我们都是大老粗,在咱们大老粗眼里,打仗训练啥的,那都是咱们该干的,文化人儿细皮嫩肉的,哪能和咱们一起训练呢? 可咱们政委却做到了,这两天政委在训练中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到了,每一项军事训练他都坚持了过去,就这样的政委,大家说说,是不是得给点掌声?” 韩烽的话语落下,场地上掌声雷动。 徐子林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韩烽会当着全团战士的面这么夸赞自己,可真实的情况他自己清楚,坚持过去?自己明明是差点就撂了挑子。 徐子林的厚脸皮这会儿似乎不见了,台上的韩烽提议让政委讲两句之后,徐子林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 四下变得静悄悄的,在战士们的注目之下,徐子林竟是率先地笑了起来:“同志们别听团长夸我,那都是损我呢!我这几天啊,是跟着大家伙儿训练不假,可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家平日里的训练居然会这么艰苦,差一点儿啊,我都坚持不下去了,最后还是团长以身作则,给我做了榜样,我这才坚持了下去。 咱们团长是个狠人啊!训练强度全部加倍,你们说说,这样硬气的团长你们见过吗?” 没见过—— 战士们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韩烽在底下喊道:“政委既然已经上去了,现在故事大会也该开始了,那就请政委给咱们讲讲故事,大家鼓掌!” 徐子林笑道:“好,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咱们这个故事大会有意思,那今天我就给同志们讲讲我的故事。 故事从哪里讲起呢?哦,就从一个字讲起吧!什么字呢?“穷“,没错,小的时候家里太穷了,穷到什么程度,说出来你们都不信,我们家当时六口人,哥四个,我是老幺,一条裤子,我们哥四个轮着穿。 当时我还小,那裤子又大,终于轮到我穿的时候,套在腿上裤腿子都能包到脑袋上去,可我就是欢喜啊,开心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裤子呢!后来轮到大哥穿的时候,我说啥也不肯放手,他们一夺我就哭,我一哭娘就出来打我那几个哥哥,于是裤子就归我一个人了,后来这条裤子我一直穿到了十二岁,十二岁那年,快三十的大哥要出去相亲了,我这才把裤子给了他,大哥就穿着那条印着我尿印子,满是破洞的裤子去了。 结果亲是没有相成的,人家女方大骂大哥耍流氓。可我大哥却很高兴,他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裤子脱了扔给我,对我娘道,娘,这下子咱能省条裤子了。” 说到这里,徐子林自己便笑了起来,战士们跟着笑,笑着笑着,一股沉默又很快传递开来。 “那个时候啊,都穷,穷到一闹饥荒,家家户户就只能上山挖野菜打野味儿吃,等到这些东西也都吃完了,那就坐在那儿等死吧! 后来啊……几个哥哥都饿死了,我娘一直骂我,说我克兄弟,三个哥哥都折了,就剩下我一个好好地活着,活着也就算了,还要上学,后来因为叔叔帮忙,资助我,我这才上了学,没想到一上就一直上到了大学,就是那个什么燕京大学,哦,独立团的赵政委就是我的师兄,大学时候的同学,来咱们新三团的路上,我还去独立团看过他。” 韩烽微愣,徐子林一直没有交代过自己的来历,他也还是到现在才知道,总部派来的这位政委居然也是个大学生,还是赵刚的师弟,这可真是够巧的。 韩烽随即觉得好笑,这徐子林要是早点告诉自己他是赵政委的师弟,自己也不至于这么变着法儿的磨砺他了,想来是这小子心气高,故意没有说出去吧! 徐子林继续道:“上大学的时候还是穷,读书的课本是挤着同学一起看的,笔和纸是问同学借的,为此,大学几年,我换了不知道多少个同桌,后来你们猜怎么着,上课的时候我只要往座位上一坐,前后左右两排座位全都是空的。” 韩烽:…… “可我还是坚持过来了,我想同志们也是一样的,都是苦出身,谁也不比高贵,可今天我们所有的穷苦大众聚在一起,我们参加八路军,我们浴血奋战杀鬼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不送给侵略者,是为了让像我们一样千千万万的穷苦大众们翻身做主人,是为了生活可以好起来,再不会饿死人,是为了每天有肉吃,是为了我们的祖国和民众有一个好的明天。 为了这样的信仰,我们就是牺牲的再多也是值得的,同志们,让我们一起把为了这种明天美好生活的革命勇敢持续地进行下去吧!” 徐子林站起身,新三团的战士们也全体站了起来,所有人在郑重中宣誓,“将革命进行到底!” 韩烽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这个徐子林,当真是块儿璞玉。 335 煮熟的鸭子剩嘴硬 别看徐子林在全团故事大会上慷慨激昂,才回到自己的住所,整个人就垮了下来,一天的训练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走路都是瘸着腿前行的,这会儿往床铺上一躺下,就连盖被子的力气都懒得想,就想带着一身的疲惫沉沉地睡去。 “难怪叫韩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徐子林骂骂咧咧了两句,费尽最后的力气把被子胡乱地扯上,正要闭眼……“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韩烽。” 徐子林一怔,强撑着从床铺上坐起,龇牙咧嘴的走过去将门打开。 随着吱吱呀呀的几声,木门被打开,若无其事的徐子林出现在韩烽的面前。 韩烽望了望徐子林的脸色,笑道:“老徐,状态不错嘛!” 徐子林道:“托团长的福,还不错。” 韩烽道:“怎么,就这么当着门说话,不请我进去坐坐?” “那哪儿能啊!团长里面请,屋子里乱,没讲究,团长担待着点儿。” 韩烽道:“打仗嘛,乱点才正常。”韩烽进了门,屋子里也没有凳子,就随意地在徐子林的床铺上坐下,“这两天训练对你这样的新人来说肯定是很难熬的,怎么样,还坚持的住吧?” 徐子林木然地点了点头。 韩烽道:“其实也难为你了,我给战士们定下的训练计划是一步一步来的,只是你来的时候大家的训练已经到了现在的强度,也就只能跟着一起了,所以会难熬一些。” 徐子林:…… “躺下,把裤子脱了。” 徐子林吓了一跳,他急速地在四周看了看,立马后悔没给自己找个警卫员,他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团长,你要干什么?” 韩烽道:“你初次接触这样强度的训练,双腿由于乳酸积累,肯定是最难受的,又酸又痛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损伤身体不说,还会耽搁接下来的训练,你躺下,我给你缓解缓解。” 徐子林松了口气:“团长,咱说话还是一次性说清楚的好。” “别废话了,赶紧躺下,把裤子脱了。” “团长,还是算了吧……” “你老徐怎么还扭捏起来了?你又不是大姑娘。” 在韩烽的催促下,徐子林把自己的裤子褪去,露出白花花的大腿,韩烽忍不住骂道:“艹,比娘们儿的腿还白,这可不行,还是练的轻了。” 徐子林:…… 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反驳。 韩烽开始给徐子林进行腿部的按摩,他一边按摩,一边道:“通过按摩,肌肉上累积的乳酸会加快分解,腿很快就不会酸痛了。” 徐子林诧异道:“什么是乳酸?”这个时期,西方的生物学还没有在中国广泛传播,徐子林虽然是燕京大学毕业,却也没有听说过这个概念。 韩烽道:“就是会导致你肌肉酸痛无力的一种分泌物,我自己给定义的,咱们平时训练很快就会疲惫,我认为就是因为乳酸积累导致。” “有意思,团长,你懂得可真不少!”在韩烽到位的按摩手法下,徐子林当真感觉到双腿酸痛的部位传来一阵阵酥爽。 按摩完毕之后,韩烽找不到毛巾,就撕扯了一块烂布代替,他将烂布上用热水浸泡过后,给敷在徐子林腿根的酸痛部位,“这个叫热敷,可以有效消除乳酸积累,毛巾不热了之后,你自己再用热水浸泡加温,多敷几次,每天按照这个法子进行,你的腿很快就没事儿了。” “老徐,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进行四百米障碍训练项目,我想你会惊喜的。”韩烽说完,带上门,脚步逐渐消逝在远方。 徐子林望着韩烽关上的木门发愣良久,他不懂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个韩烽与他相处期间,竟是给他一种两人仿佛是认识了很久的老友一般,可事实却是,这不过是他徐子林来新三团的第三天而已。 摇了摇头,徐子林将这些思绪甩掉,腿部经过韩烽的按摩和热敷,别说,还真是挺管用,可以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天亮了,至于韩烽离开时提到的四百米障碍训练,惊喜?……明天再见吧! 次日一早,徐子林再不敢迟到了,及时赶到训练场地,又是三十分钟的军姿,韩烽仍旧站在他的身边,进行六十分钟的军姿。 有了前几天的经验和适应,徐子林开始慢慢适应这种强度的训练,军姿结束之后,身体里传来的那种僵硬似乎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高台上的周大牛道:“今天取消五公里,进行四百米障碍训练。” 徐子林大喜,他可不想再跑五公里了,那简直是折磨,只是从周围的战士们的脸上,他为何看到的是更为浓重的苦笑? 等到四百米障碍训练开始的时候,第一遍尝试的徐子林欲哭无泪,他卡在高墙下怎么也翻不过去,看着身旁的战士们一个个轻松加愉快的越过,他忍不住大骂:“这都是谁想出来的损招?四百米障碍,亏他想得出来,简直就是变着法儿地折磨人嘛!” 魏和尚刚好经过,裂开嘴巴冲着徐子林一笑:“政委,这是团长整的项目,可不折磨人,俺觉得很有意思呢!” 说完,魏和尚一个猛冲,接着脚蹬单手越过高墙,似乎有意表演给徐子林看似的。 徐子林没脾气了,开始偷学着周围的战士们翻越高墙的方式,几次尝试之后,他终于克服了高墙,四百米障碍继续进行,等到他终于“爬到”终点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 徐子林这才有时间去看韩烽的情况,方才周大牛说的很清楚,四百米障碍训练,两分三十秒及格,上午每个人必须过够十次,当然,若是有人可以一次及格,就可以直接进行休息了。 至于自己通过四百米障碍用时多久?咳咳,徐子林觉得还是不要去问计时同志的好,反正自己是同组十人中最慢的一个。 徐子林这个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团长韩烽不见了,什么情况?不是说他的训练强度加倍吗? 徐子林揪住一个战士道:“团长呢?” “走了。” “他不进行这个障碍训练吗?” 那战士道:“团长已经过了三次了,记录都打破了,一分二十五秒,这种训练对团长他老人家来说,已经没啥用了都。” 徐子林震撼,一分二十五秒,……这特么还是个人吗?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他忽然有些感慨,难道自己之前遇见过的团长都是泥捏的吗?这样的妖孽,他无话可说,要说服不服,就像那煮熟了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 336 先坑一把政委 徐子林的骨子里有一份倔,一份韩烽十分欣赏的倔,为期一个月的军事训练虽然很折磨人,他还是靠着这份倔强,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至于韩烽,不过是在前五天给他以身示范,激励出了他骨子里的倔强和不屈而已。 一个月之后,徐子林找到韩烽,“团长,咱们打的赌你输了。” 韩烽这次的回答出乎徐子林意料的爽朗,“我知道,从今天起,新三团一切军事行动你都可以参与,包括你想独自带一支兵的愿望,我也可以答应你,除此之外,政委的一切分内的工作,我也都会全力支持你。” 天上居然会掉馅儿饼? 徐子林有些狐疑地望着韩烽,韩烽说话了,“咳咳,老徐,你知道的,咱们新三团打下河源县城之后,条件好了很多,前几天不是才安了有线电话嘛,不过连接线只能到独立团,独立团的电话线是接着总部的,咱们以后有什么请示,就只能通过独立团汇报上总部去了。 不过前几天刚接通电话,老团长是劈头就问,他娘的,徐子林呢?” 徐子林一怔,他竟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团长,你怎么回复的?” “我说了,他不在,老团长就问了,什么时候回来?我说,得几天吧!这几天徐政委去总部了。” 徐子林冲着韩烽竖起了大拇指,“团长,真有你的。” 韩烽道:“老徐,你老实交代,老团长也不是吃亏的人,你那批装备和一个连的人马,是怎么从老团长手里套过来的?” 徐子林道:“团长这是什么话,我那是和李团长做买卖换来了的,一批装备外加一个连,七千斤粮食,不亏吧?” 韩烽扭头就要往屋外走。 徐子林知道韩烽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他一见韩烽这阵势,就知道团长是想撂挑子了。 “团长,你听我说,听我说。”徐子林连忙把韩烽拦住:“说的是七千斤,可还是有讲价的余地的,这样,我和老团长说说,五千斤,咱们新三团就出五千斤粮食,你看怎么样? 反正我问过老宋了,咱们不久前还抢了鬼子的一个运输中队,最近咱们又从县城的百姓手里买了一批粮食,咱们的粮食还是很丰裕的。” 韩烽叹了口气:“老徐,你不知道情况,新三团这几次招兵之后,全团的兵力已经过三千了,那是多少张嘴吃饭啊!再加上咱们的军事训练,那是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战士们平日里难得吃顿肉,只能靠着每顿吃饱饭坚持训练了。 这样的情况下咱们的粮食消耗的会非常快,就库存的那些粮食,也吃不了多久的,现在粮食对于咱们来说,是非常稀缺的东西。” 徐子林若有所思,他望着韩烽难为的神色,似乎是明白了点儿东西,他试着问道:“那,要不就给三千斤?我费点口舌,还是可以搞定的。” 韩烽还是摇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斤!!!”徐子林无语了,心道这韩团长果然是奸商一个,实在够狠。 却不料,韩烽摇头道:“是一斤都没有,反正我没答应这桩买卖,事情是你自己一个人儿整的,你自己摆平吧!” 徐子林: “团长,你要是这么说,那好办,大不了就把一个连的人马和那批装备再还回去。” 韩烽用看白痴一般的神情看着徐子林,理所当然道:“到了我新三团嘴里的肉,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装备早就分出去了,张洞的连也早就和别的战士们混在了一起,我告诉你,粮食没有,装备和人也同样没有,时间上我已经帮你拖了几天,仁至义尽,事情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韩烽不顾徐子林吃了翔一般的神情,大步跨出门去,独留下可怜的徐子林在黑夜中摇摆,随着焰火的摇曳一阵唏嘘,徐子林终于大彻大悟,感情这韩团长早就谋划好了一切,难怪他今天的态度如此的反常,答应自己也这般的痛快,竟是早就挖好了陷阱,在这里等着自己。 徐子林不得不承认,若是在来到新三团之前,从不要脸这方面来讲,他自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可是到了新三团见了韩烽之后,他知道一切都被推翻了,韩烽若是认不要脸的第二名,他徐子林是绝对不敢认第一的。 此时此刻,徐子林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词汇来描述韩烽的“卑劣”了,简直就是无耻界的无耻之王! 可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第二日,独立团的电话打来了,电话的另一头是赵刚,接电话的是徐子林。 赵刚倒是没有劈头就问粮食的事情,首先寒暄了几句,在新三团怎么样,和韩团长相处的融洽不融洽之类,继而话锋一转,“子林,独立团最近缺粮食,你去新三团的时候是答应过团长的,不知道粮食什么时候可以送来?” 徐子林声不改色道:“师兄请放心,前些天实在是太忙了,粮食过两天就送去了。” 如此说辞,赵刚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三天之后,赵刚又把电话打过来了,只是这次也不寒暄了,劈头就问:“子林,粮食怎么样了?” 徐子林的声音满是苦涩:“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前几天新三团的粮食也不多了,辛好打下河源县城的时候缴获了不少的大洋,这两天正在抓紧时间卖粮食,粮食凑够了就给你送去。” 又是半个月之后,打电话来的是李云龙了,老李的暴脾气可不是好说话的,“徐政委,粮食怎么还没过来?你不会是忽悠我吧?” 徐子林吓了一跳:“李团长,这哪儿能啊!粮食本来都准备送出去了,可是这几天刚好下暴雨,对下暴雨,哦,咱们离得远,你那儿可能没下,送粮食的事儿就耽搁下来了,您放心,暴雨一停,我立马把粮食给您送去。” 又是几天之后,李云龙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是魏和尚,和尚好久没有听到团长的声音了,两人电话自然得叙旧,后来不知道怎么地,说着说着,电话那头的李云龙嚎了起来,和尚更是哭的稀里哗啦,电话一直到挂断,李云龙也没想起来粮食的事情。 粮食的事情就这样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巧合”耽搁了下来。 赵刚在独立团和李云龙谈起此事的时候,老李捶着自己的胸口后悔道:“老赵啊老赵,他娘的,老子这次算是看走了眼了,你那个师弟,比他狗日的三愣子还狡猾呢!这次粮食的事情我看算是打水漂了。” 赵刚疑惑道:“老李,你去一趟新三团,不就把粮食给要回来了吗?” 李云龙苦叹道:“你懂什么,一个奸商能是两个联起手来的奸商的对手吗?” 赵刚: 他在思忖中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337 截胡 平安县城和河源县城相继被八路军攻取之后,华北日军对付国共双方抗日武装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再加上中华抗战的战线不断延长,日军开始后继乏力,分散后的兵力更是不断受到抗日武装的偷袭,为了缓解这种不利的局面,日军将大量的兵力聚集在华北一带,准备进行一次较大规模的扫敌战争。 一来改变日军对华侵略战争日益显露的颓势,二来打破固有的相持形势,使侵华战争得到进一步的推进。 华北是中华版图的心脏,晋地又是华北的心脏,作为中华心脏中的心脏,日军集兵华北地区之后,晋地自然成了兵家重地,老总曾在太行山根据地放言:不出半年时间,整个华北必将掀起一场惨烈的战争。 只是这样的战争就不是独立团和新三团这样的基层战斗部队所考虑的问题了。 李云龙最近是吃不好也睡不香,先是新三团打下河源县城搞得他心里痒痒,早就巴不得来一场大战了,紧接着又被徐子林那小子骗去一批装备外加一个连的人马,心里那股憋屈一直找不到地方发泄,外加上独立团最近粮食越发的短缺,李云龙是做梦都在想,是时候出去发发财了。 目前的形势不错,平安县城加上河源县城被攻取,鬼子大概还在酝酿什么阴谋,没有什么出格的回应,总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一些团的战斗行动。 这口子一开,底下的各个团自然也不能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干瞪眼了,战斗没有打响,情报人员满天飞,侦查部队更是满世界的寻找合适出手的鬼子。 独立团自然也没有例外,一心寻求战机的李云龙,手底下现在是兵强马壮,为了侦查情报,老李又新编出三个侦察连,专门用来侦查周围敌占区鬼子的动向。 不成想,很快就有了收获,三天之后,侦察连连长一大早返回独立团时向李云龙报道:北同路出现鬼子的侦察兵,这批鬼子侦察兵很是谨慎,一路探查北同路十几里,且连续几天的时间鬼子侦察兵不断进行着这种侦查任务。 和赵刚分析这种情况的时候,李云龙认为:“鬼子肯定要从县城里出来了,这是让侦察兵提前探路呢!” 赵刚道:“老李,你准备行动?” 李云龙点了点头,“最近都快淡出个鸟来了,再不打鬼子,老子的枪都快生锈了。” “老李,咱们要行动,必须得请示上级,现在电话已经连接到旅部去了,打个电话就能联系旅部,咱们可不能再私自出兵。”赵刚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李云龙瞥了赵刚一眼,不满意道:“我说老赵,咱们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啥时候见我请示过上级了?请示上级,万一旅长不同意我去怎么办?” 赵刚道:“那也不能抗命。” 李云龙见赵刚坚持,无奈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的大政委哎!不过老赵啊,咱们打个商量,一会儿电话打过去,你接,汇报完战斗请示之后,旅长要是不同意,你就说老子已经带着部队进入伏击点了,旅长知道我的脾气,老子不能白跑一趟啊,到时候,嘿嘿,旅长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赵刚哭笑不得,“老李啊老李,为了打仗,你真是什么阴招都使上了。” 不过赵刚还是按照李云龙的嘱咐去做了,嘿,果然不出李云龙的意料,旅长一听李云龙那小子已经进入伏击点了,骂了两句之后,无奈道:“告诉李云龙那兔崽子,又不经请示出战,打赢了,回来等老子骂他,败了,哼哼,老子最近又缺个喂马的了。” 哐当!旅长挂断了电话。 李云龙抽了抽鼻子,望着赵刚道:“老赵,瞅见没有,咱老李是干一行精一行,当年我给旅长喂马的时候,把他那白马养的是又高又壮,这不,我都当团长这么多年了,旅长还惦记着让我去喂马呢!” 赵刚哭笑不得道:“老李,别玩笑了,咱们先说正事儿,这北同路的大段可都在楚云飞的地盘上,你在他的地盘上伏击小鬼子,这是不是得给他提前说一声?” 李云龙道:“你说的不错,楚云飞这小子不是吃素的,老子要是一声不吭地把他地盘上的鬼子给吃了,他回头该骂老子不仗义了,我派人和他说一声,那要是愿意干,那咱们两军就一起干,他要是不干,咱独立团现在有那胃口,就自己包圆儿了。” 下午,去3、5、8团送消息的通讯员返回,给李云龙带来了楚云飞的口信:邀请李云龙在大同路中段商议共同作战的事情。 李云龙乐道:“我说吧,楚云飞这小子多半儿得插上一手,他不是个怂蛋。” 两方在当天夜里就赶到了大同路中段,会面的时候,李云龙带了张大彪的一个加强营,一共八百多人,楚云飞也带了一个营,差不多也是八百多人,两方的人数差不多,这样的兵力加起来,都赶上一年前的独立团了。 李云龙不和楚云飞见面,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李云龙一口咬定楚云飞最近的生活不错,脸都吃圆润了。 寒暄过后开始说正事儿,楚云飞一开口,就给李云龙丢出了一道重磅消息:“云龙兄,据我的情报部门消息,这一次,鬼子之所以不断地派出侦察兵侦查北同路,是因为这两天小鬼子准备运输一批物资,规模嘛,我个人估计,至少两个运输中队。” 两个运输中队! 李云龙和一旁跟随出战的赵刚对视了一眼,忍住心中的激动,两个运输中队啊,真要是一口吃下,独立团粮食的问题可就不愁了。 李云龙道:“楚兄这个消息来得太及时了,我独立团最近正缺粮食呢!有这批粮食,团里的兄弟们也不至于卖饿了。” 楚云飞却是笑道:“云龙兄,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日军的这两个运输中队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只是咱们这次是联合作战,既然是联合作战,关于战斗过后缴获物资的分配问题,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以免之后闹出不愉快的情况。” 李云龙连忙应道:“那是那是,只是一点啊,你楚兄是大户人家啊,家里是不缺粮也少吃的,就算这批物资放在你楚兄面前,你楚兄也是不过眼的,可是咱老李穷的叮当响啊! 缴获的物资分配问题,我希望楚兄给老弟个面子。” 李云龙伸出两根手指:“你二我八,如何?” 一旁的赵刚抖了抖脸皮,他庆幸自己没有说话,若是自己谈这笔生意,大概就是五五分成了事了。 楚云飞笑了起来,“难怪人家都说你云龙兄上辈子就是个商人,你要是不打仗,肯定是个成功的巨商,这次咱们出动的兵力都是一个营,我3、5、8团的火力配置更是比你们优越,一旦这仗打起来,咱们贡献的力量先不说。 就说这北同路处在我3、5、8团的地界,小鬼子的这批物资要是被伏击了,云龙兄,你说鬼子会把这笔仇记在谁的头上? 你总不能让楚某出更多的力,却分更少的好处吧?” “哈哈哈哈,楚兄说的是明白话啊!那楚兄说说,缴获的物资怎么分?” “你我两方一人一半吧!” “好,那就一人一半。”李云龙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赵刚露出些意外的神色。 在各自进入伏击点的时候,赵刚疑惑道:“老李,咱们当真要和3、5、8团平分这批物资?” 李云龙一边拿着望远镜观察选择附近的伏击地点,一边道:“哼,他楚云飞也是个精明人,明着占他便宜那肯定是不行的,我已经和张大彪交代过了,一会儿战斗快结束的时候,直接开始抢夺物资,一人一半?谁先抢到算谁的,只要抢到手里,谁知道他娘的是鬼子还是咱们自己的?” 赵刚: 这可真是个奸商。 而就在独立团和3、5、8团已经进入联合作战伏击的时候,远在十几公里外的新三团也没有闲着。 当老黑把情报传递回来的时候,韩烽乐了,听说鬼子的运输队已经被独立团和3、5、8团同时盯上,可这块肥肉虽然是他后盯上的,他也一点也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作战地图摆上方桌的时候,徐子林比韩烽表现的还要兴奋,他去许多团当过政委,可一来时间当的短,二来运气不凑巧,压根就没有赶上战斗,从这一点讲,他甚至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 这一次韩烽给了他意外,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新三团似乎就要有大动作了。 韩烽这个团长不同一般,徐子林这个政委也与别的政委不同,日军情报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还不等韩烽开口,徐子林就拍着胸脯道:“团长,你就放心的下命令吧!旅部由我说明情况,旅长就交给我吧!这次作战任务他肯定会同意的。 只是一条,这次战斗你必须让我参与进去。” “成交。”韩烽答应的很是痛快。 研究作战行动的时候,一营长史才道:“团长,这大同路在3、5、8的地盘,听说这次老团长和楚云飞联起手来伏击鬼子,咱们要不要和他们会合,一起作战?” 韩烽道:“一块肉,三个人分,咱们能还能剩下多少?老史,做人呢,胃口得大一些。” 史才一怔,不敢置信道:“团长,您是想” “你猜的不错,我研究过北同路的地形情况了,最适合伏击的地点无疑就是中段地带,若是我所料不错,老团长和楚云飞就联合伏击在那里,可咱们偏偏就选在北同路路口,这个让鬼子和友军都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 二营长邓庞担忧道:“团长,北同路路口处虽然离了中段还有十几里路,可离鬼子的县城就太近了,鬼子若是出动机械化部队增援,不出半个时辰,援军就能赶到,咱们可就被动了。” 韩烽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派出一个营佯攻县城,拖延时间,伏击运输队由我亲自指挥,一个时辰,你们只需要拖延住敌人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就可以吃掉这两支运输队。” 338 月黑风高 黑夜如期来临,今夜月黑风高,两岸树影婆娑,树叶随风摇曳中发出一阵哗哗啦啦的声响,李云龙蹲在地上久了有些腿麻,换做匍匐状在黝黑的土地上,他抬头望了望朦胧的月色,裂开嘴冲着身旁的楚云飞道:“楚兄,今晚可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楚云龙的脸上露出职业性笑容道:“云龙兄说的是,不过杀的是鬼子,杀的是侵略者,我们问心无愧。” 李云龙冲着楚云飞竖起了大拇指,“说得好,只是要是有一天楚兄在这条道上打的是咱老李的主意,心里总该就有些过意不去了吧?” 楚云飞道:“云龙兄,你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倘若你的上司让你拿着枪对着我的脑袋,你也不会犹豫吧?” “哈哈哈哈,那我可得第一时间毙了你楚兄,为啥呢?谁不知道你楚兄是个快枪手,这要是一不留神,因为自己念旧情在沟里翻了船,那老子都没地方哭去。” 楚云飞裹了裹大衣,笑道:“云龙兄说话还是这么有趣,不管这些了,哪怕明日咱们战场上见,今天我楚某也还拿你当兄弟。” “多谢老兄了!咱这个心里听了这话都是热乎乎的,这年头咱老李是没爹疼没娘爱的,谁最关心咱老李,是楚兄你啊!啥也不说了,楚兄,看样子鬼子出动得明天了,你带着你的兄弟们先回去吧,好好的睡一觉,我们在这里守着,真要是鬼子来了,我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你。 楚兄你不一样,你可是大户人家,哪里能吃得了这种苦,你瞅瞅你的弟兄们,一个个都困的快睡着了,不像我们独立团这群穷孩子,就等着鬼子的这点米下锅呢,想睡都睡不着。” 楚云飞闻言,抬头一看,独立团众战士虽然穿的单薄,一个个果真精神抖擞,他们此时此刻给楚云飞的感觉,就像是一群野狼,一群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等着物出现的野狼。 楚云飞被独立团的这股气势震撼到了,他忽然在心底有些庆幸自己还不是这群野狼的物,有这样的一群又凶又狠的敌人,换做谁都别想睡得安稳,吃的香甜。 再看自己的队伍,楚云飞的心里在窝火的同时又生出一种无奈,他扭头对孙铭道:“传令下去,今夜我们和友军一起潜伏,等待敌人出现,让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敢有睡着的,军法处置。” 孙铭一震,连忙应道:“是!” “让云龙兄见笑了,我这些手下好日子过习惯了,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一夜的伏击而已,懒散到这种地步。” 李云龙感慨道:“楚兄不亏是干大事的人啊!” 他扭头对张大彪道:“大彪,告诉兄弟们,派上侦察兵去一公里外盯着点儿,今晚鬼子应该是不会来了,让兄弟们该睡就睡,把袋子里的干粮都吃了,养足了精神,鬼子来了都给老子铆足了劲儿干这些狗日的。” 张大彪望了一旁脸色有些发黑的楚云飞一眼,忍着笑应道:“是!” 楚云飞: 不好朝令夕改的楚云飞没有改口命令,入了夜,静悄悄的山坡上出现这样滑稽的一幕。 整个独立团人马一个个睡相不一,有的扯鼾,有的磨牙,除了一个连的侦查哨兵之外,其他人竟是就着大地酣睡起来。 “楚兄啊,你要是不睡,我可先睡了。” 李云龙招呼了楚云飞一声,和战士们一同酣睡起来,其中扯鼾的声音以李云龙最是洪亮,偏偏还节奏不一,楚云飞刚刚适应“呼噜呼噜”,熟睡中的李云龙忽然又发出“呼呼噜噜噜呼呼呼噜”的鼾声,当真是将楚云飞折磨的不轻。 楚云飞甚至在想,要不是李云龙这小子并不完全地放心自己,只怕就连那一个连的侦察兵都免了,他3、5、8团干脆就成了照看他李云龙部睡觉的保姆了。 与此同时,就在独立团战士们酣睡,3、5、8团士兵迫于楚云飞军法处置的命令而强撑着不敢合眼的滑稽一幕继续的时候,新三团团长韩烽为了不暴露踪迹,两个营的人马趁着朦胧的夜,从河源县城出发,开始了长达一夜的急行军。 在韩烽的率领之下,一夜的时间,新三团的两个营足足急行军了数个时辰,等到天色将明的时候,从河源县城到北同路一共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尽数在他们的脚下缩短成零。 一营已经进入北同路路口两边的矮木伏击点,二营在邓庞的率领下向着丰原县城的方向前行,最终埋伏在县城外几百米处的一处坡地上。 这一路上可苦了徐子林徐大政委了,他原本的心里尽是对这次战斗的期待,可一路的急行军,险些没有要了他的老命,幸好是有一个月的训练作为基础,否则,就像是团长韩烽所说,一个指挥官想要带好一支兵,首先,你在体能上就不能比这些兵差。 不然指挥官成为整支队伍的累赘,想想都够丢脸的。 终于抵达北同路路口,选择伏击点的时候,徐子林满是自信地说道:“团长,按照兵书上讲,伏击点最好设在视野开阔又方便隐蔽的地方,我看路口两旁的高地就很不错,咱们就选择那里吧?” 韩烽没有理会徐子林,他对史才道:“老史,把队伍埋伏在路口两侧的矮木,趁着天色还没有亮,挖几条浅沟,进入潜伏之后,不管是听到任何情况,所有人不许探脑袋,以我枪声为号开始伏击作战。” “是!”史才的目光从徐子林的身上划过,转身去交代命令。 潜伏开始之后,徐子林一直和韩烽待在一起,他的心底还在为方才选择伏击点的问题上气恼,他觉得韩烽完全不懂军事,伏击在路口两侧的矮木,万一鬼子放火烧怎么办?还有那两旁的高地,绝佳的伏击制高点,视野更是开阔,这样好的伏击点不去选择,岂不是白白浪费掉了? 可惜韩烽此刻表现出了绝对独裁的霸道,完全没有给徐子林半点开口争辩的机会。 徐子林更是有自知之明,在整个新三团,但凡没有韩烽的命令,他就算是指挥一个最普普通通的士兵,只怕都是个问题,如此,他也只能心怀不满,老老实实地保持沉默了。 339 伏击开始 时间悄然间流逝,天边已经露出了鱼白肚,一夜的酣睡,李云龙骤然睁开眼,没有半点睡眼惺忪的模样,他一抬头,就差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楚云飞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楚云飞此时此刻这个心里苦啊,听了一夜的鼾声,关键还是那种不断地变换节奏和声响的鼾声,这是怎样一种折磨啊!要不是意志力惊人,楚云飞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忍不住拔枪了。 “楚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咱老李的脸上也没有花儿吧?倒是你老兄,怎么一夜不见,眼睛还顶起圈儿了?晋绥军兄弟们的意志力咱老李佩服啊,这一夜不睡,一个个还挺精神,不亏是你楚兄的兵,都是他娘地好样的。” 楚云飞的脸皮子狠狠地抽了抽,“云龙兄,这一夜睡得可还好?” “好,好着呢!这天儿也暖和了,往地上一躺,比他娘的睡被窝里还舒服,对了,楚兄,你老兄的军令如山咱老李昨夜算是见识了,怎么样,有倒霉的弟兄因为睡觉被军法处置了没有?”李云龙笑眯眯地问道。 楚云飞抬起头望了望远方,“云龙兄,天已经亮了,你说这日军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呢?” 李云龙打了个哈哈,道:“我管他什么时候来,老子的独立团弟兄们还等着老子带粮食回去下锅呢,反正这小鬼子早晚得经过这里,这儿可是鬼子运输的唯一通道,他们一天不来,我就等上一天,两天不来,我就等两天,楚兄你要是忙,那就给兄弟我留个地方就行,你放心,就算你楚兄只是出了个地方,缴获的物资我也不会少了你那份儿的。” 楚云飞可不会相信李云龙的鬼话,他对孙铭道:“传令下去,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日军马上就要来了。” “是!” 李云龙和楚云飞就这么肩并着肩,趴在斜坡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路口,期待着鬼子的运输队的到来。 然而他们终究是等不到了,这次的情报很准,小鬼子的确是出了两支运输中队运送一批物资,刚出丰原县城,鬼子的侦察兵就开始在一公里外侦查开路。 邓庞带着队伍埋伏在坡地的树林中一动不动,鬼子的运输队不是他的任务,他从望远镜中目送这队鬼子离开。 鬼子的运输队很快抵达北同路路口,这支运输队是半机械化运输队,前面有三辆卡车开路,后面则是一些骡马拉着板车前行,跟随的作战士兵全副武装,显然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 徐子林和韩烽所在的地方十分隐蔽,又处于极好的观察点,望着鬼子一步一步逼近,徐子林向来不存敬畏的心竟是多了几分紧张,近了近了又近了鬼子突然朝着远处的制高点疯狂射击,一排掷弹筒射出的榴弹仿佛要把那处山头炸平。 徐子林看出来了,这是小鬼子在清查路障,试探那处制高点是否藏有敌人呢!他的后背因为此生出一身冷汗,随即在心底庆幸,幸好韩团长没有听他的。 至于这路口两边的矮木,在徐子林看来是十分容易暴露的伏击点,谁想小鬼子居然就这么忽视了过去,这可正应了那句老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鬼子怎么会想到,敌人居然大胆到直接埋伏在北同路路口呢?他们更是不可能想到,韩烽埋伏在北同路路口也就算了,居然还大胆到将队伍潜伏在路口两侧的矮木之中。 探查完的日军运输队开始前进了,几辆卡车在最前方开路,这卡车是几乎全封闭式的车篷,韩烽仔细的观察过车辙和车轮凹陷的程度,他扭头在周大牛耳边悄声道:“大牛,战斗打响之后,让柱子的火力组第一时间把这三辆卡车给我炸了,决不能放跑一个鬼子,还有,同时告诉老黑,向邓庞那头传递攻城的消息。” “是!”大牛转身以匍匐状下去安排。 三分钟之后,鬼子运输队的一辆卡车压上了韩烽早就命人埋设的雷区,地雷的轰鸣声惊醒了两方所有的人马。 韩烽猛地起身,隔着百十步用步枪一枪将一名鬼子中尉撂倒,同时大吼道:“杀” 所有潜伏的火力立马疯狂倾泻,徐子林注意到平日里沉稳的韩团长在这一刻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双目迸发出嗜血的冷光。 王承柱带着火力组迅速出击,王根生将一颗手榴弹扔出,手榴弹砸开一辆卡车驾驶室的车窗,顺着窗户口就钻了进去,一声雷鸣,整个驾驶室车窗四裂,七窍流血的日军驾驶员歪着脑袋从窗户口显露出来。 日军有些蒙圈,最意想不到的伏击出现了,他们哪里能够料到,就在这两旁的矮木之中,居然会潜伏着如此多的敌人呢? 但鬼子向来不会束手就擒,这两支运输队的指挥官更是没有慌乱,在下令调整为战斗阵型反击敌人之后,他第一时间向丰原县城里的日军驻军传递求援信号,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够拖住这股敌人,等到援军一到,完全可以将这些胆大妄为的部队一网打尽。 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就在日军运输队向着丰原县城传递求援信息之后,老黑的情报组也没有闲着,攻取河源县城之后,老黑弄到了宝贝,几架无线电台,这可是好东西,在和团长韩烽的几经琢磨之后,天赋于此的老黑很快就弄懂了无线通讯的窍门。 于是就派上了用场,老黑在战斗打响之后,几乎是和日军运输队同时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至于消息被人破译?老黑不以为然,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把攻城的命令给二营长邓庞传递过去,就算小鬼子知道了,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很快,运输队的那位少佐指挥官收到消息:丰原县城同样遭到进攻!无暇救援运输队。 这下子少佐慌神了,这才出家门口就被伏击不说,就连家都被围攻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在丰原县城很快又发来消息,进攻县城的敌人并不算多,武器装备也算不上精良,只需运输队坚持一个时辰,援兵就可以抵达,少佐这才稍稍心安 340 疯狂的指挥艺术 可是在这日军少佐看来并不算长的一个时辰,果真有那么轻易扛过去吗? 少佐自然是大错特错了,战斗一开始,三辆卡车在不到半分钟时间内就被炸毁,韩烽之前判断的不错,车里不是粮食,他也没有必要炸毁在他看来早就姓韩了的粮食。 那么车里究竟是什么呢?原来是随行这支运输队的一支作战小队,每个卡车里满满当当地塞了二十多名日军士兵,一路将卡车的车轮都险些压瘪,正是这位少佐为了以防万一加派的人手。 这支小队可不是普通的小队,这是一支加强装备的小队,整个小队的轻机枪数量翻了一倍,掷弹筒数量翻倍,一旦这支小队的攻击阵型展开,在短时间内可以爆发出的战斗力甚至可以阻挡住抗日武装一个团的进攻。 然而偏偏被韩烽给识破,战斗刚刚开始,三辆卡车里的日军士兵遭遇伏击,刚开始鱼贯而出,王承柱的火力组就开始行动了,王根生的手榴弹准的吓人,一会儿的功夫,离得最近的一辆卡车就被他炸毁,卡车里的二十七个鬼子当场丧命一半,车里的装备也彻底报了销。 另外两个卡车里的鬼子才来得及跳出来大半,掷弹筒和轻机枪一类的装备还没有来得及卸车,矮木后面工事沟里的王承柱也已经将三门掷弹筒一字排开,另外两个开炮的是突击队的姜有材和何松,他俩是王承柱新收的徒弟,王承柱将一手开炮的本事是倾囊相授。 此时师徒三人同时开火,榴弹在鬼子的另外两辆卡车周围轰鸣,才跳下车的小鬼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在三门掷弹筒的轰炸下损失惨重。 还是王承柱的准头最佳,第二炮直接轰中其中一辆卡车,看着被炮弹淹没的卡车,姜有材和何松一脸佩服。 柱子的神色坚毅,笑道:“咱们这里地势虽然比小鬼子所在的地方高,可高出的角度是很有限的,你们的发射角度调整的太高了,所以总是找不到目标点,这一点也怪我,咱们平时实战的机会太少了。 你们注意我的动作,我再给你们示范一下所有的细节。” 柱子竟是现场教学起来,在何松和姜有材惊为天人的神情之中,日军最后一辆卡车被王承柱两炮炸毁。 新三团炮王,果然是名不虚传! 日军少佐因此慌乱,他没想到敌人阵营中居然还有炮手,三辆卡车被炸毁,整个运输队的机动性大打折扣不说,卡车里的机枪和掷弹筒还没有来得及弄出来呢! 少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手头剩下的轻机枪构置起机枪阵地,剩余的八门掷弹筒也开始在步兵的掩护下进行安装。 新三团这边,徐子林手里拿着一把从28团团长王权那里忽悠来的勃朗宁,他不是连枪都没有开过的菜鸟,赵刚在燕京大学军训的时候都练过枪法,他自然也没有例外。 与赵刚不同的是,赵刚是个百里挑一的步枪神枪手,而他徐子林则是一个近战手枪的快枪手,俗称十几步之内弹无虚发。 徐子林目睹了新三团战士们的疯狂,战斗一打响,所有战士都仿佛是换了一副面孔,平日里的朴实和谦让都不见了踪影,一个个端着步枪匍匐在伏击点不断射击,身边的手榴弹早就一股脑丢了个干净,有战友在身边倒下,除了医务兵,哪怕近在咫尺,也没有人低头多看上两眼。 这是怎么一支彪悍的部队啊,若是徐子林记得不错的话,方才看到的一幕幕中,有不少还是新兵。 所有人似乎都变得冷血且疯狂,效果自然是很明显的,顷刻之间新三团这边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这时在徐子林看来,只要守着伏击点稳扎稳打,按照理论所讲,只要再有不到一个时辰,新三团一方将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日军的这两支运输队。 “英雄所见略同”的是,日军少佐也正和徐子林这般地想着,韩烽却突然下令吹响了冲锋号: 全体发动冲锋,准备进行白刃战! 一道黑影率先从自己的身旁蹿了出去,徐子林一抬头,韩烽已经带着疯了一般的队伍和日军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 徐子林暗道韩烽不明智,这个时候冲上去和鬼子死战,岂不是平添伤亡吗? 可他徐子林当然不是孬种,拿着勃朗宁也冲了上去,几个鬼子怪叫中举着刺刀向他冲了过来,徐子林面不改色中急速举起手枪,连发两枪,两声枪响过后,两个鬼子栽倒在地。 徐子林的目光急速略过战场,日军两个运输中队的士兵已经与新三团的战士们搅作一团,灰的绿的不断地转移闪动着,看得久了,直教人头晕眼花。 这是一场血肉与意志力的较量,白刃战开启之后,残肢断臂在战场四处可见,战争的残酷将生命的廉价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别指望小鬼子给你讲什么武士道精神,徐子林亲眼所见,一个鬼子被己方的战士踹倒之后,丢下手中的步枪,端起一旁的一挺歪把子就扫射起来,好些个战士因此丧命。 战士们自然也不会讲究什么,先是射击,子弹打空了就上刺刀,刺刀被击掉了就拿拳头、牙齿、指甲,无论是扭打还是撕咬,都想尽了办法要在第一时间内将敌人置于死地。 两方都杀红了眼,战争在这一刻不像是人与人的厮杀,倒像是野兽与野兽的舍命相搏。 勃朗宁的六发子弹已经全部打空了,这种手枪虽然打造的十分精巧,用李云龙的话说,像是娘们儿用的枪,可徐子林一直觉得这枪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弹夹的容弹量实在是太小了,比起匣子枪的二十响来说,根本不够用,特别是在这种混乱的战斗厮杀当中,一发子弹的供应短缺,很可能就会令使用者命丧黄泉。 当一个脖子格外地粗壮的鬼子狞笑着向徐子林扑过来,徐子林手中的勃朗宁还打了个空响的时候,徐子林的心中一个咯噔,这下子真是玩完了,谁叫军训的时候,他一直瞧不上教练说的格斗术,觉得那是莽夫的无用之举呢! 额头的冷汗不由自主地生了出来,徐子林尝试着不断后退,他不怕死,可是谁又想死呢? 战场上的这一幕有时候就是这么的难以理解,这周围灰的绿的都在厮杀着,偏偏这个鬼子军曹就盯上了自己,偏偏他徐子林手里的子弹还打空了,刺刀的寒光几乎已经快要闪烁在自己的脸上,满头冷汗的徐子林四处搜寻着,却只是在地上看到一块儿块状的岩石 341 尾声 日军军曹的距离离徐子林越来越近,这个军曹也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看出了徐子林眸子里的紧张,很明显,这应该是个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兵,可这个新兵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精致的勃朗宁,这说明什么?毫无疑问,这个长得白净的年轻人,应该是敌人中的人物。 至于具体是什么人,军曹不感兴趣,在他看来,徐子林已经是个死人了。 万般紧急之中徐子林搬起那块岩石,既然不能拿来当刀和剑,干脆朝着日军军曹狠狠地扔了过去,他虽然身手不行,一膀子力气却不小,岩石呼啸着向日军军曹砸了过去。 当然不可能砸死敌人,军曹只是闪了下身子,就轻易地躲开了徐子林掷过去的石块。 徐子林又开始在四处慌忙搜索,别无他物,这广袤的大地此刻竟是比女人的脸还要干净,他气的在心中大骂,这真是天要亡他啊! 日军军曹越发的近了,徐子林终于横下心来,他心道,横竖都是个死,与其退缩,还不如男人一回,死的轰轰烈烈,他深吸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因为紧张生出的冷汗,“艹,小鬼子,你林爷爷和你拼了”,话语落下,一道毅然决然地身影向着日军军曹不要命了一般冲了过去…… 在平日里的军事演习中是有刺刀突击的环节的,韩烽仔细研究过鬼子的刺刀术,直突,直接突刺敌人腰部以上的位置,脑袋、咽喉、胸口,肋骨,通常都是他们的目标;下突,突刺敌人的腹部,裤裆等位置;脱突,在格挡住敌人的刺刀之后,顺势突刺敌人的身体部位;连续突刺则是一系列虚实结合的连贯突刺动作。 这种刺刀突击简单粗暴,好记易学,攻击全是针对人体要害,招招毙命,凶狠凌厉,日军士兵经过至少大半年的学习练习,并通过实战不断磨砺自我之后,在白刃战这种近似原始战争的方式中,无论是在中华战场还是在漂洋过海的欧洲战场,日军的战斗力都令人心惊。 那么怎么让自己的士兵在白刃战中取得优势呢?韩烽想了很久,除了平日里加强刺刀训练之外,他最终又想出了这样两套方案: 第一,无形中的三三制分组,这一点在平日里的军事训练中加以训练,形成战士们之间的那种配合的默契,一旦白刃战开启,新三团一方以三人为一组进行刺刀突击,一人负责正面钳制敌人,另外两人伺机偷袭。 在韩烽看来,和小鬼子是不用讲什么光明正大的,能捅死就完了。 第二,增强自身的防御,这个怎么做呢?韩烽倒是想给战士们一人做上一块钢板防护衣护身,可条件自然是不允许的,那就用老黑在山里找到的一种奇异的树皮,不擅长拼刺刀的战士们在要害部位——腹部,裹上个三五层,韩烽亲自试过,刺刀若是不用足够的力气,还真是别想刺穿,想来这种准备会给小鬼子不小的惊喜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白刃战开启的时候,蒙圈的鬼子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刺刀使的力气稍微小了些,刺在八路军士兵的肚皮上,就像是刺在了坚硬的树木上,这可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八路军练了铁肚皮? 鬼子蒙圈,战士们可不会蒙圈,借着鬼子发愣反杀鬼子的新三团战士可不在少数。 不仅如此,三三制刺刀突击更是起了大用,这种在人数上彻底压制敌人之后的战法十分实效,这一次伏击鬼子,白刃战开始的时候,新三团的兵力和鬼子的兵力对比大概就是3:1 一个鬼子要对付三个新三团战士,明刀明强地对付一个很有可能的铁肚皮不说,暗地里的两个战士还随时可能给捅上一刀,小鬼子这怎么可能招架的住,白刃战进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日军少佐一看情况,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太不对劲儿了,这群土八路怎么跟磕了药似的,根本就不是他熟悉的那种模样。 外加上机枪阵地和几门掷弹筒根本来不及展开就被新三团大军淹没,火力上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日军少佐慌了,“电报县城,十万火急,让他们立刻出兵!” 韩烽一个突刺将一名鬼子少尉捅死,不远处突然传来徐子林决然的咆哮,韩烽一怔,艹,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急忙向着徐子林的方向杀了过去…… ……徐子林被日军军曹一脚踹翻在地上,尚且来不及感触那种传自腹部的剧痛,一阵巨大的侮辱感率先将徐子林淹没。 徐子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憋屈了,他不明白这个矮冬瓜日军军曹的小小身体里怎么能够迸发出这样的力量,自己好不容易决定男人一回,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居然还被打脸了。 徐子林忍着痛刚爬了起来,日军军曹已经再次迎了过来,寒光闪烁中,那锐利到了极致的刺刀刀尖急速地向着他的胸口刺来,徐子林在心底一声长叹,死就死了,可这回实在是糗大了,希望这小鬼子能够让自己体面些,一次把自己捅个彻底,死也死的痛快些吧……铿!另外一道寒光闪烁了过来,徐子林猛地瞪大了双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刺刀已经迸入了一道胸膛,当然,是那个鬼子军曹的胸膛。 韩烽伸出手一把将几乎瘫软的徐子林拽了起来,掏出自己怀里的一把二十响匣子枪,递在徐子林的手里,道:“老徐,之前看过你开枪,枪法不赖,不会拼刺刀还敢和鬼子搏命,是条汉子,你这个兄弟,老子这辈子认定了!” 话音未落,韩烽端着刺刀再次杀了出去,“跟紧我。” 徐子林浑身一震,身体里也不知哪里迸发的力量,此时白刃战的僵持阶段已过,随着新三团战士们的厮杀,这场惨烈的战斗逐渐接近尾声,他右手紧握匣子枪,跟着韩烽向最后的残敌杀去。 同时,老黑通过无线电再次向丰原县城外的二营长邓庞传递韩烽的最后一道军令:运输队将亡,二营立刻撤离…… 342 情感的递进 如果将徐子林对韩烽的认知分为十分,在新三团的这近两个月来,他也只是懂了三分,而这最后的七分,正是在这一场伏击战中。 白刃战最后的尾声开始,徐子林才真正地见识到了团长韩烽的“真正面目”,一路上两人所至,韩烽的刺刀锋芒闪烁,竟是没有一个鬼子能挡得住他片刻功夫。 徐子林这个时候才把心中的忧虑放下,原来韩烽身上那快要把衣衫浸透的血渍,都是屠杀鬼子时身上溅起的血丝,这是杀神一样的男人,只有你亲眼目睹,才能真正地体会到他的强悍。 匣子枪都来不及开化人儿。作为兄长,我开导你两句,纸上谈兵永远都是纸上谈兵,要想成为一个常胜将军,带兵打仗,你需要做的,是把理论和实践给结合起来。 说白了,还是要磨砺的够多才行,比如这场伏击战,战斗一开始,我未必知道最好的战法,可我认为,我直觉的战法,那就是最好的战法。 你的军事理论知识肯定比我们这些大老粗丰富,只是战场经验稍微欠缺而已,可你得清楚,战场上需要的正是那种久经沙场的丰富经验,就好比咱们的老团长李云龙,他虽然没有读过一本兵书,没有上过一天军事大学,可我敢说,在同等条件之下,就是黄埔军校最优秀的学生与老团长对阵,也未必就是老团长的对手。 为什么?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最实用的,往往出自经验。” 徐子林一怔,重重地点了点头。 话题继而转为轻松,韩烽道:“老徐,现在战斗是结束了,可是咱们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难题,而这个难题,目前看来,整个新三团只有你能解决了。” 徐子林发愣,“什么难题?” “咳咳,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想想,老团长这一次和楚云飞辛辛苦苦地在北同路中段埋伏了不知道多久,结果运输队被咱们给截了胡了,你说说,要是老团长知道这事儿是我干的,他会不会气的跳起来骂娘?” 徐子林深有同感,道:“老韩,这事儿还真是,不过你放心,就包在我身上了。” 韩烽乐道:“这事儿交给你我肯定放心,你老徐红口白牙地就能从老团长手上弄出四个连的装备外加一个连的人马,这样的本事,就是找遍三军,恐怕也再找不到第二个呢!哈哈哈——” 徐子林:…… 他忍不住在心中悱恻:可就在这小小的新三团,就找到了你老韩!(为祖国加油,疫情展现中华力量,疫情一过,中华之崛起将势不可挡。) 343 冤枉 ……鬼子的两个运输队已经被韩烽“打包带走”的时候,李云龙正在和顶着黑眼圈的楚云飞讨价还价。 “楚兄,物资怎么分的问题上你老兄还是让让兄弟我吧,团里八千多号(实际只有编制六千多人)兄弟还都等着这点物资熬日子呢!” “你放心,战斗一开始,我独立团率先投入战斗,打的差不多了,你楚兄再上去走走过场就是了…啥,不行?那你楚兄可太不厚道了,咱们是兄弟,亲兄弟啊,虽然不是一个娘生的,可你要是乐意,我可以认你娘当我娘啊!楚兄你看……” 楚云飞现在满脑子都是嗡嗡的,他知道李云龙是个难缠的家伙,这一次更是对此深有体会,这家伙简直就没有脸皮,早就说好了五五分成,怎么事到临头,又开始变卦了,软磨硬泡?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楚云飞干脆转移了话题:“云龙兄,你就不觉得奇怪?按照情报来看,鬼子就是爬,也应该爬进咱们的伏击点了,怎么这都快正午了,还不见日军的影子?” 李云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楚兄这么一说,好像还真他娘的是这么回事儿……张大彪。” “有。” “派出去的侦察兵回来了没有?” “报告团长,还没有,这一次咱们为了搞明白鬼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又为了隐蔽,我让侦察排一路侦查到丰原县城去,时间上就慢一些。” 楚云飞道:“云龙兄,既然你的侦察兵已经去了,咱们就静观其变,等等情况吧!” “好,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李云龙耸了耸肩膀,这一晚上加一上午的伏击,身子已经有些酸痛。 楚云飞更是好不到哪儿去,至少李云龙和战士们还美美地睡了一觉,3、5、8团可就遭了罪了,一宿都没有合眼,放眼望去,不少的3、5、8团的战士们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 楚云飞当然不会对这些战士军法处置,之前就是上了李云龙的当了,这一次她学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得了。 就在李云龙和楚云飞有些失去耐心的等待中,独立团的侦察排排长慌慌张张地返回报道:“团长,有情况,我们赶到北同路路口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鬼子的尸体,被扒了个精光,运输队也不见了,就剩下七八辆板车,看情形鬼子的运输队在北同路路口遭到伏击,已经被歼灭。 鬼子那边好像也是才收到消息,我们在山头上看到了鬼子的卡车,十几辆卡车呢,里面跳出来大量的鬼子,他们正在给那些死去的小鬼子收尸。” 楚云飞:…… 李云龙:…… 李云龙豁地一下子从匍匐的状态跳了起来,顾不得腿上传来的酸麻,大骂道:“他娘的,谁敢截老子的胡?” 楚云飞也想破口大骂,只是与李云龙相比,他更注意自己的军人素养,“云龙兄,看来这一趟咱们是白跑了。” 楚云飞并没有怀疑是李云龙动的手脚,他清楚李云龙的为人,虽然好贪些小便宜,还从不吃亏,可还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不至于带着一个营的人马来这里戏耍自己,况且看李云龙那铁青的脸色,也绝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李云龙吼道:“立刻给老子弄清楚,老子倒是要看看,是哪个兔崽子抢了老子嘴里的肥肉。” 李云龙满怀怒气地和楚云飞作别,队伍很快撤出北同路。 楚云飞的心里则是哭笑连连,自己这一趟更是遭罪不讨好,搞不好还得被人笑话了,在自己的地盘上伏击鬼子,居然还被人给截了胡?“立刻去探查清楚,这次北同路路口的伏击,究竟是什么人干的?” 一路上李云龙都在骂骂咧咧,侦查排排长突然过来找到他,“团长。” 李云龙的心情并不愉快,说道:“有屁快放。” 排长道:“团长,刚才楚云飞在,有些情况我没好说,之前我去北同路路口侦查过,路口埋设的地雷,看那威力和炸开的碎片,应该是咱们的边区造,我估计,这次伏击鬼子运输队的是咱们八路军的人。” “啥!”李云龙愣住了,感情这里面有猫腻呢! 赵刚道:“老李,咱们回去之后给旅部通个电话,北同路一带咱们的队伍不多,也就是咱们独立团,孔团长的新二团和丁团长的新一团离得较近,若是进行这次的伏击,他们两个的可能性最大,或许是旅部的作战命令也说不定,问过旅部咱们应该就清楚情况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思索道:“难道是老孔?不对,孔二愣子可是个乖孩子,不可能越过老子的地盘打伏击,真要是需要伏击,我独立团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老丁?也不对,老丁虽然也是爱占便宜的家伙,可这小子不能这么不厚道吧,截老子的胡还不和老子说一声?” 走着走着,李云龙忽然狐疑道:“老赵,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熟悉的味道,弄不好,别是三愣子那小子又出来蹦跶了吧?” 赵刚哭笑不得道:“老李,你别把屎盆子都往小韩的脑袋上扣,先不说鬼子运输队的消息新三团能不能收到,那河源县城离了北同路足有几十公里,再加上是楚云飞的地盘,伏击鬼子的运输队,那至少得一个营的人马吧! 咱们试想一下,独立团一个营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摸到北同路,干掉鬼子两个运输队,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让他楚云飞毫无察觉吗? 这种情况当然也可能发生,为了不暴露,除非新三团趁着你和楚云飞伏击的那个夜晚,一路奔袭几十公里路到北同路路口,然后歼灭鬼子运输队,再摸着小路离开。” 李云龙摇了摇头:“这种情况,要是一个专门挑选的连还有可能,一个营八百多人长途奔袭,不太现实,再说那丰原县城离北同路路口不到两公里路,一旦伏击开始,鬼子肯定第一时间支援,要想在路口伏击鬼子的运输队,还必须得在丰原县城打援,那么至少就是两个营的人马……就更不可能了。” 李云龙感慨了一句:“老赵,你说得对,老子冤枉三愣子了,看来这次还真不是那小子作的鬼……” 344 炸毛的老李 ……“啥?旅部最近没有下达任何作战命令?旅长,你是不是再想想,丰原县城里的两支日军运输中队啊,我带着一个营的人马在北同路中段埋伏了一夜外加一个上午啊,他娘的,居然被人给截胡了!” 电话那边传来臭骂:“李云龙,你小子少在老子面前骂娘,你私自出兵的时候老子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仗要是打赢了,等着回来老子骂你,仗要是打败了,哼,你就等着给老子喂马吧! 那你说说,你小子现在无功而返,老子该怎么处分你?” 李云龙吓了一跳,连忙打了个哈哈:“老首长,您别生气,别生气,这也怪不得我啊,我还想着把鬼子这两支运输队打下来,好送上一批粮食孝敬给老首长您呢,听说旅部的伙食最近不咋地,这也太不像话了,饿着谁也不能委屈咱旅长啊! 再说了,旅长,你要是再让我去喂马,咱这技术你也是知道的,马给你喂的太肥了,回头儿您的爱马再走不动道,您不得枪毙我,这亏本儿买卖,咱老李可打死也不干。” “哈哈哈哈——”陈旅长大笑起来,他喜欢听李云龙扯犊子,因为这小子扯犊子吧,有意思,总能让人开心。 陈旅长这一开心也不生气了,再不提让李云龙喂马的事情,他说道:“李云龙,你小子最近给我安分些,上次开会的时候老总和我们分析过,这华北地区迟早有一场大动作,你小子别功劳没立,先让老子给撸下来了。” “哪儿能啊!旅长,您放心,我要是再惹事儿,您就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陈旅长:…… 他十分的不理解,李云龙为何总是执着于把他的脑袋给自己当夜壶,想想那种画面,陈旅长一时之间不寒而栗。 “你小子少扯淡了,对了,你之前不是问我作战命令的事嘛,作战命令我没有下,不过新三团的韩烽倒是上了一道请战令,我批准了,别的,你自己琢磨吧!” 哐当——,陈旅长那头儿挂断了电话。 李云龙放下电话的时候,愣了良久,一旁的赵刚疑惑道:“老李,旅长怎么说的?老李……老李?” 李云龙听到赵刚的呼喊,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赵啊,咱俩这次真是蠢到一块儿去了,老子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次截老子的胡伏击了鬼子运输队的,就是三愣子那小子。” 赵刚发愣:“这怎么可能?” 李云龙道:“有什么不可能?不就是两个营一夜奔袭几十公里路吗?不就是伏击鬼子的两个运输中队,顺带着打援丰原县城吗?他娘的,老子就说这事儿的干法很熟悉,果然又是那兔崽子干的,电话,立马给老子接通新三团!” 北同路的楚云飞也很快收到消息,鬼子的运输队被伏击当天,丰原县城也被一支队伍同时进攻,情报显示,这支队伍正是驻扎在河源县城里的八路军新三团,团长韩烽。 “是他!”楚云飞感慨良久,“这个人又给了我惊喜啊,两个营,一夜奔袭三十多公里,连番歼灭鬼子两支运输中队,打援丰原县城,然后在鬼子的追击之下全身而退……小小的八路军里竟是卧虎藏龙,情报显示,这韩烽也是个泥腿子,李云龙也是,真是讽刺啊,现在的黄埔毕业生居然要把两个泥腿子队伍当做大敌了吗?” 转念一想楚云飞又有些心惊不已:“这支队伍既然可以在自己和李云龙的眼皮子底下截胡日军运输队,倘若有一天这支队伍想要对付他3、5、8团,是不是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自己的身边?” 楚云飞惊醒,在紧接着的时间里开始整顿自己驻地的保卫工作。 ……李云龙的电话接到新三团的时候,接电话的是徐子林。 李云龙一听是徐子林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小徐,你们团长呢?去把他给我叫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心痛的感慨,李云龙一滞,“咋了?” “老团长,不瞒你说,在伏击鬼子运输队的时候,老韩他负伤了……” “啥,三愣子受伤了?伤的怎么样了?重不重?”李云龙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话语满是急切,子弹不长眼,他虽然知道三愣子厉害,可是再厉害,能有子弹厉害? 电话那头的徐子林一脸悲戚道:“老团长放心,战士们已经给老韩包扎了,一夜奔袭,又紧接着打仗,他这会儿已经累的睡着了,老团长,要不我去把老韩给你叫过来?” “不用了,听你的意思,北同路路口的伏击战真是你们新三团打的?” 徐子林道:“是的,老团长,我们也是当天收到消息,然后连夜就赶了过去,老韩说了,那是3、5、8团楚云飞的地盘,这么好的肥肉可不能便宜别人,老团长和楚云飞关系好,估计不好下手,咱们就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了,所以我们就截了楚云飞的胡,嘿嘿,老团长,估计楚云飞那家伙气的不轻吧?” 李云龙骂道:“老子还气的不轻呢!三愣子那小子截胡也就算了,居然连老子的胡一起给截了,他要是不插手,老子能捞多少好处?独立团缺的粮食也不愁了。” 徐子林似乎大吃一惊:“什么,老团长,原来你们独立团也参与了伏击?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不知道?”李云龙狐疑。 徐子林道:“老团长你这是什么话,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真不知道此事儿,要不然我和老韩怎么可能会打这批物资的主意。” 李云龙:…… 心道:“你他娘的有个屁的人格,上次诓骗老子的装备和人马的时候也是这样保证的。” 可偏偏电话的那头一直以笑脸相迎,李云龙虽然脾气不好,还是懂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的,他越想越气,索性中止了话题道:“行了,等你们韩团长休息好了,让他回个电话给我。”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徐子林抬头望着正剥着花生,喝着小酒的韩烽,道:“老韩,老团长给挂了。” 韩烽乐道:“你跟我说啥,我可是已经睡着了,我现在是病号,我需要休息。” 徐子林…… 这真特么太不要脸了……片刻之后,两人一起剥着花生,喝着小酒,两人对酌了一个,徐子林忍不住道:“老韩,我当政委这么久,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谁在你面前,我看都得吃大亏。” 韩烽笑道:“老徐,我当兵这么久,也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政委,你看咱赵政委,以身作则,若不是老团长逼着,绝对是滴酒不沾,作风还好,怎么到了你这儿,还和老子抢酒喝起来了?” 徐子林夺过韩烽手里的酒瓶子,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笑道:“你懂什么,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有的时候,适度的变通才是智慧,毛叔……老总开战之前,不是还有壮行酒一说吗? 政委是政委,可咱让战士们看到的绝不止是纪律,还得有人情味儿,那样,我这个政委才算是真正融入进来了。” 韩烽举起酒杯,大赞道:“说得好,老徐,我敬你一个!” 哐当——,没有觥筹交错,两个带着豁口的窑碗撞在了一起…… 345 红脸和白脸 下午,韩烽接通李云龙电话时,对自己受伤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老团长,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两支鬼子运输中队原来是你早就盯上的,您实在是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儿,我本来还在想,这样的肥肉,肯定是不能留给楚云飞的3、5、8团的,哪成想……唉,居然把老团长您的胡给截了。 啥?政委是那样说的?那他老徐也太不厚道了,老团长您放心,不就是两支运输中队嘛,独立团既然缺粮,那咱啥也不说了,咱不能当那忘本的人,我是从独立团出来的,不管什么时候,独立团都还是我的娘家。 团长,要不您等几日,我这就把缴获的所有物资都给您送去?” 电话那头的李云龙和凑在一旁听了赵刚面面相觑,这狗日的三愣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可总不能太实诚吧,李云龙就说了:“三愣子,你小子有这心就行了,装备啥的我听说你新三团也缺的厉害,还是自个儿留着吧,也就是那粮食,送个万把斤的,够团里的兄弟们吃就行了。” “没问题,老团长开口,三天之后粮食一准儿送到独立团。”韩烽一口答应下来。 李云龙这回真傻眼了,电话挂断之后他还在后悔,“老赵,你那词儿咋说来着?这次我实在是……” 赵刚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 赵刚感慨道:“是啊,谁能想到,小韩居然会这么大方,老李你想想,就算这次新三团没有截胡这批粮食,这批物资咱们和3、5、8团分过之后,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想拿到手万斤粮食?想都别想。” 李云龙乐道:“说得对,还不如给三愣子这小子抢了去,一个电话,咱们独立团的粮食问题就解决了。” ……三天以后,韩烽的电话再次接到了独立团,李云龙接了电话第一句:“三愣子,粮食到哪儿呢?” 电话那头,韩烽长叹,李云龙的心里一个咯噔,急忙道:“怎么了?粮食出问题了?还是说没送到?” 韩烽道:“团长我对不住你,粮食是送到了,可是……旅长不知道怎么地就听说这事儿了,两个运输中队的物资外加好一批装备啊,要去了足足七成,粮食就剩下了两千斤,我这一寻思,两千斤怎么够啊?我可是答应了老团长的,少说也得个万儿八千斤的。 那没办法了,我让炊事班制定了个饮食表,最近一周团里的兄弟们先喝稀粥吧!就这,才多凑出三千斤粮食,一共也就是五千斤粮食,估计下午就到独立团了。 团长,我觉得惭愧啊,我没脸和你再说下去了,我挂了,您要是再有事儿,您就直接找徐政委吧!” 哐当! 在李云龙愣神中,韩烽言语悲戚地挂断了电话。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赵刚的耳朵,赵刚道:“老李,有五千斤粮食也够咱们顶一阵子了,后勤方面已经去采购了,顶多五天时间,咱们的粮食也该送到了,小韩同志是个好同志啊,这五千斤粮食来的简直太关键了。” 李云龙同样感慨,他清楚旅长的为人,这么多年过来,自己每次捞点儿好处,这消息就像是张了翅膀似的,尽往旅长的耳朵里钻,就好比上次打万家镇弄到的那支骑兵营,最后经过自己讨价还价留到手里的,不还是只剩下了一个骑兵连嘛! 如此一想,李云龙顿时替韩烽觉得委屈起来,好不容易干掉鬼子的两支运输中队,这可是大油水儿,只可惜,从旅长哪里一过,只怕就不剩下什么了,还给了自己五千斤粮食,新三团的日子估计也过得够紧巴的。 “这就是情义啊!三愣子这兄弟,老子没有白交。”李云龙险些感动的热泪盈眶。 可赵刚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好像徐子林早就答应的那七千斤粮食还没有兑现吧!七千斤变成了五千斤,明明是大大地打了折扣,怎么反倒是让老李感动的稀里哗啦起来? 只是看老李此时此刻恨不得为三愣子两肋插刀的样子,赵刚想了想,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殊不知,就在新三团团部,徐子林收到总部的来件,打开一读,乐了,“老韩,旅长说了,不要咱们的缴获了,只是想要旅部给装备和物资,咱们还是想多了,旅长的意思,知道咱们新三团过得苦,可别的团也都过得苦,咱们新三团是新建立起来的,啥都缺,是不容易,以后缴获的物资也不用上交总部,自己先留着过好日子吧!” 韩烽掏出兜里还剩几根的红炮台,美滋滋地点上一根,随着一个如梦如幻地烟圈升起,他笑道:“我就说吧,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叫穷的团有肉吃。老徐,咱们是兄弟,以后无论是军事还是生活,都可以商量着来,不过有两个角色咱们可得定位好了,听过京剧吧,你唱白脸儿,我唱红脸儿,咱俩只要把劲儿往一处使,没有啥事儿能难得住咱们兄弟的。” 徐子林:…… 他忽然觉得自己来新三团是来错地方了,这老韩打的一手好算盘,自己唱白脸,他唱红脸,感情好处最后都落他头上了,挨骂的事儿全归自己了。 郁闷的徐子林道:“给我来根烟。” “干什么?” “冷静冷静。” 韩烽:…… “老韩,你让我唱白脸儿可以,不过亲兄弟明算账,你得答应我一个请求。” 韩烽笑道:“还是关于带兵打仗的事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徐子林点了点头。 “好,我把我能教你的经验都教给你。” “不止这些,我还想学你拼刺刀的本事,另外,团里的军事训练我会继续坚持下去。” 韩烽一怔,“怎么突然要学这些?” 徐子林苦涩道:“我可不想下次上了战场,还要你来保护我。” 韩烽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吞云吐雾,在心头的感慨中各自想着心事儿…… 346 田雨来了 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凑巧地波折,江南书香门第的大户人家,自小便以私塾启蒙,四书五经滚瓜烂熟,诗词歌舞无所不晓,阅过千般卷,读过洋学堂,一肚子墨水白白浪费,只因不是个儿郎。 满腹经纶的父母早就为爱女铺设好了所有的道路,上洋学堂的时候更是专门给读的家政,在田雨的父母看来,女儿就应该在上完学堂之后,找到一位真正情投意合的郎君结为连理,然后一生幸福地生活下去。 闲来再读读书,写写诗,小女儿家嘛,按照江南的风俗,不就应该是那种撑着油纸伞走过悠长又寂寥的小巷的姑娘,窈窕、懂事、莫乖张。 可偏偏命运凑巧,田雨除了上学,还爱读书,除了读圣贤书,还爱看小说,所谓的小说,提不出圣贤书里的那种天伦大道,自然只能以离经叛道胜出,于是其中难免就夹杂些叛逆却引人入胜,让热血沸腾的青年们深感赞同的一些价值观。 田雨的内心逐渐萌发出自己的思想,不想只是再做一个父母眼中的乖乖女了,机缘巧合之下,因为他的一个语文老师影响,田雨一介女流,竟是投笔从戎,参加了革命的队伍。 田雨被分配到了军区医院,可这还是不能满足她内心的那种怦动,特别是在认识了李云龙、韩烽、赵刚赵政委之后,她越发地不安分起来。 在医院的日子,忙碌、枯燥、乏味,令她逐渐对这里失去了兴趣,她向往战场,可只能从伤员们身上的惨痛看到那冰山一角,她希望目睹军人的铁血与坚毅,却只能从伤员们的故事里道听途说。 田雨崇拜英雄,崇拜那些为了抗战事业浴血奋战的英雄,这就像是每个时代的主题都会得到青春少男少女们的热忱和向往一样,在这个时代,军人就是当之无愧的主题。 她可不想自己对征战沙场的英雄们的事迹,仅仅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来而已。 在这种念头的冲击之下,正如当年一个女孩子投笔从戎一样,田雨下定决心,做出了她人生中第二次重大的决定。 田雨决定申请上前线了,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医护人员上了前线,至少也可以亲眼目睹战火的残酷,至于生命,她向来遵从米歇潘所说——生命是一条艰险的峡谷,只有勇敢的人才能通过。 既然决定追逐心中的梦想,田雨决定做这样一个勇敢的人,至于这种追求,是不分性别的。 江南的女子虽然温柔如水,亦可热烈如火。 打定了主意的田雨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是上前线,总归是选择自己心仪的地方为好,别的地方田雨没有印象,独立团这个编制却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找到政治部的罗主任的时候,田雨说的很决绝,自己是一定要上前线的,如果可以,请组织将她派往3、8、6旅的独立团去。 罗主任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老老实实地在大后方的医院待着不好吗?子弹不长眼,可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不打你,一颗子弹过来,管你是什么红粉佳人,也叫变成一具枯骨。 只是劝阻无效,罗主任感慨了两句,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去就去吧!正好总部也提过派一些医务人员去前线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田雨的申请得到了批准,罗主任专门派了两个战士一路护送田护士赶往独立团去。 三人只有一匹马,一是马匹资源紧缺,二是田雨并不会骑快马,作为女同志的田雨受到绝对的优待,两个战士轮流牵马,一路上风景转换,心情满是憧憬和激动,几十公里的路程,从早晨出发,下午时分便到达。 申时,田雨出现在独立团的时候,别说是普通的战士们双腿挪不动道儿了,就是团长李云龙也瞪直了眼睛,心道:豁,这姑娘长得真俊,直到腰上的那几斤肉猛地坠痛,李云龙一扭头,老婆秀芹正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 李云龙面不改色地咳嗽了两声,望着迎过来的田雨一行,笑道:“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欢迎小田护士的到来。” 负责迎接的战士们热烈地鼓掌,这么大一江南美人儿出现在独立团,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儿,战士们的神情个个激动,比他娘的独立团开荤的时候还要兴奋。 田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和李云龙握了握,李云龙在秀芹的目光直视下第一时间将手缩了回去。 田雨笑道:“李团长,我认得你,在军区医院的时候,咱们见过面的。” 李云龙一拍脑门子,“哦,老子……我想起来了,那次我和三愣子去看老赵,还是小田同志带的路。” 田雨笑道:“是的,对了,李团长,那位疯子同志呢?” 赵刚走了过来,笑道:“小田同志啊,你要是问小韩呢,那可是来晚了,他现在在丰原县城当团长呢!” 田雨吃了一惊,这才多久,那位年轻的同志居然已经是团长了? 田雨道:“那可真是可惜了,熟人也见不到面了,李团长,我这次是专门申请来前线的,您给我指派任务吧!” 李云龙乐的眼睛都没了,“不急,不急,张大彪,别傻愣着了,赶紧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给小田同志落脚,还有那两位小同志……” “李团长,我们的任务就是护送田护士,现在田护士已经送到,我们就回去复命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 赵刚道:“两位小同志一路辛苦了,小陈,去炊事班给两个同志拿点馒头带着,路上吃。” 送走了两个护送的同志,李云龙又叫人带田雨去休息之后,他对赵刚乐道:“老赵,有戏,这回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秀芹瞪眼,李云龙连忙一本正经道:“老子正瞅着三愣子那小子的情义咋还呢!你们说说,这小田同志和三愣子怎么样?配不配?” 秀芹愣了下,咧嘴笑了起来,“团长,原来你打的这主意嘞!俺看配着嘞,这姑娘俺瞅着长得真俊,给小韩做婆娘,妥着呐!” 李云龙板着脸道:“俊是俊,哪有咱老李的老婆俊”,秀芹被逗得低着头笑了起来。 赵刚见小两口大笑完毕,说道:“老李,你的意思是,把小田同志送到小韩同志那儿去?” 李云龙道:“我就是这个意思,两个人过日子嘛,给他们放到一块儿去,搞不好哪天就看对眼儿了,哎,事儿就成了,我看弄不好咱们今年就得去喝三愣子那小子的喜酒了。” 一语,说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347 交给你 (关于书友所提田雨的问题,前缀说明:关于田雨这个人物究竟是不是女主,我先不作决断,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大家可不要先入为主,浮想联翩,但是这个人物为什么一定要出场,甚至混乱时间线让她提前出场,我必须说明一二: 第一,这是拜读亮剑的时候,我十分喜欢的一个有血有肉的姑娘,本应该是个乖巧可人的江南女子,却为了心中的那一腔热血投笔从戎,这样一个对民族命运忧虑,不顾女儿身挺身而出的巾帼英雄,是极不应该仅限于幕后的儿女情长和坎坷的,她应该有自己的故事,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追求的人生。 第二,田雨这个角色是一条辅线,只有通过这个人物,才可以引申出一系列跌宕起伏的精彩故事。 综上所述,这样的人物怎能舍弃,干脆让她提前登场。) …… 暮春的时候景色已经绿到了相当的境界,在这个不被大机械、大生产污染的时代,清早打开门窗放眼望去,一派生机盎然,再贪婪地吮吸着新鲜的空气,直教人心旷神怡,一天的好运气都开始了。 只是很可惜,保家卫国的军人们是没有这份闲心来欣赏这些自然的美景,军人们的理想是很纯粹的,没有那么多虚度光阴的感慨,也没有那些文人骚客的多情,他们的心中所想,手头所做,无非就只有一个:消灭日寇,还我中华! 为了这份理想,他们不怕牺牲,甚至前赴后继,他们不怕流血,宁肯撞破南墙。 同样为了这份理想,天色甚至还没有放明,起床号吹响之后,所有的战士们就在短暂的收拾之后精神抖擞地走上了训练场,洗漱自然是不可能洗漱的,八路军战士里不洗漱的多了,一是条件不允许,二是也没那工夫,听说一营有个小战士,那张黑脸一年多都没有洗过了,先不说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脸皮葱的像是块儿黑铁,估计拿刀割都割不开。 团长韩烽也好不到哪儿去,想起来了胡乱地用水抹几把脸,想不起来,得,干脆啥工夫都省下来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军人,这就是真男人,滚烫的胸口是为了心中的理想和民族独立而炙热的,一张脸而已,妍媸美丑,必将伴随岁月而凋零,唯有那颗勇往直前的无畏之心,当为了正义和信仰前行的时候,必将永垂不朽。 “团长,您找我什么事儿?” “咱们的有线电话,试着把专线牵到旅部去,总通过老团长那里向总部汇报情况,挺不方便的。” “是!”老黑应道。 “和尚呢?” “我去叫他。” 魏和尚过来的时候又是和段鹏一道的,韩烽有些感慨,这都多久了,还整日里形影不离,这俩人还真是好的只差穿一条裤子了。 “三哥,您找俺?”和尚进了屋子,随着和韩烽越发地熟络起来之后,一笑起来基本上就看不见缝儿的眼睛就在屋子里乱瞥。 韩烽黑着脸道:“和尚,早就听说在独立团的时候,你小子总是偷老团长的酒喝?怎么,到了我这儿,这好习惯还带上了?” 魏和尚嘿嘿笑着,摸了摸脑瓜,道:“三哥,俺这不是馋的不行了吗?” 韩烽哭笑不得:“以后可再别说你是少林寺出家的和尚了,少林寺出来的和尚要是都你这个样子,只怕少林寺的名声也早就臭了,想喝酒?门儿都没有,段鹏。” “到!” “给你个命令,给我盯住这个花和尚,老子这屋里的酒要是少了一瓶,我拿你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段鹏看了一眼魏和尚,面不改色地应道。 魏和尚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就黑了,这整个新三团除了韩烽,他是谁都不怕,唯独这段鹏,死心眼儿一个,真要是让段鹏看着自己,和尚觉得自己以后怕是再也没法儿从三哥韩烽这儿偷酒喝了。 韩烽看出了魏和尚的心思,笑道:“和尚,我派给你个任务,一个露脸的任务,你要是做好了,以后也不用偷酒喝,只要我这儿有酒,你随时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吹着酒瓶子喝,只是有一点儿,别给我喝醉了,再误事儿。” 和尚立马大喜:“三哥,啥任务?” 韩烽道:“这任务可是个美差,我要你去新一团、新二团跑一趟,代我传达一个消息给丁伟、孔捷两位团长,告诉他们,我请他们来河源县城做客,顺便商谈点军事上的问题,这两家跑完之后,你也很久没有回过独立团了,估计老团长也很想你了,去独立团住几天吧,顺便把我请老团长来河源县城吃饭的消息也带过去,哦,把赵政委也叫上。” 和尚听到李云龙,眼泪差点没忍住掉下来,他向着韩烽敬礼,应道:“是!” “那现在就出发吧!” “是!” 魏和尚离开之后,段鹏的身影忽然看着有些落寞,韩烽一阵无语,骂道:“我说段鹏,和尚只是暂时离开几天,他又不是你老婆,你小子咋还跟个娘们儿似的,恋恋不舍起来了?” 段鹏苦笑道:“团长,俺这些日子和和尚打架拌嘴都习惯了,他这一走,虽然就几天时间,可俺真还有些不习惯。” 韩烽道:“行了,别不习惯了,这次我本来是叫的和尚,不过你既然正好过来了,也省的我专门再叫你,魏和尚有任务,你也不能闲着,我这儿也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段鹏一怔,“团长,啥任务您说,俺娘说了,您对俺有大恩,俺这条命就是您的。” 韩烽笑道:“没有这么严肃,什么命是他的我的,你记住,你的命永远是你自己的,我们是战友,更是兄弟,彼此之间没必要计较这么多,照你这么说,要是哪一天你段鹏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叫你的时候,是不是就该改口“段恩人“了?” 段鹏憨笑了起来,憨笑完,就听到团长韩烽道:“段鹏,我决定把突击队交给你。” 348 从不后悔 “啥?突击队交给俺?” 段鹏吓了一跳,这段日子他对突击队的认知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他知道这是团长韩烽耗费了很多心血才成立起来的一支精英队伍。 突击队太不一般了,就是桀骜的段鹏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功虽然厉害,只要上了战场,遇上突击队队员们,哪怕只是其中的任何一人,只怕死的都会是自己。 这一点段鹏毫无疑问,就是魏和尚也不会有意见,两人是跟随突击队做过特种任务的,他们亲眼见识过这支队伍的强悍,简直可以称得上恐怖,在鬼子的大营里来去自如,彼此之间的默契配合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段鹏甚至在想,若是拿自己和突击队的队员们作比较,自己唯一能够胜出的,只怕就只有身手了,就这,还必须是在光明正大的比斗前提下。 突击队的队员们也都是好汉,周大牛、包太平、李海、老黑……这些人段鹏都熟悉,个个都是硬骨头,曾经比试切磋的时候,段鹏就吓了一跳,这些人的毅力强悍的吓人,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一次次被自己击溃,又总能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虽然是段鹏没有下死手的原因,这样的抵抗力也足够让人震撼的了,至于枪法、伏击、伪装等,段鹏向来自愧不如。 可就是这样一支强悍的队伍,团长居然要交给他段鹏? 天不怕地不怕的段鹏慌了,连忙摆手:“团长,这可使不得啊,俺怎么能带得了突击队呢?” 韩烽平静道:“你放心,我这个主意不是一时冲动,其实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这个想法就已经在我心中扎根了,这支突击队,我想交给你带,也只能交给你带,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是我的兵,我的命令你不用推辞,也不能拒绝,我决定让你接手突击队队长一职,这个职位我其实一直为你留着,今天总算是可以交给你了。” “蒙蔽”的段鹏苦笑道:“团长,大牛兄弟比我强,他就做得很好,为什么不让他做?” 韩烽摇了摇头,感慨道:“大牛的确是个特战人才,只是他的天赋有限,决定了他在特战这天道路上可以走得很远,却不可能抵达顶峰,而你段鹏,既然有这个天赋,就不能在我面前浪费了。” 段鹏还是苦笑,韩烽道:“段鹏,我知道你其实个聪明人,你心里的担心我也知道,因为你不过是刚来新三团,突击队也只是刚刚接触,现在的你在特战技能方面和大牛他们相比,的确还差了很多,要是现在就让你去当这个突击队队长,就算大牛他们因为我的原因服从,心底上也不会服你的。 人心不齐的突击队可是要不得的,不过这一点你放心,我会带你进深山,进行对你和和尚的单独特训,等特训结束,你就会发现,拥有特战天赋的你,在特战技能上不会输给大牛等人的。 等你再慢慢融入突击队,你终有一天会成为突击队的灵魂,我相信这支队伍会在你的手上成为一支隐藏的绝世利刃,一旦出鞘,必将惊天动地。” 段鹏没什么文化,可也听过说书先生说书,但他此刻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说书先生说的话语,能够比得上团长韩烽这几句,简直让他热血沸腾,整个人都有些爆炸的冲动。 段鹏不是个没有骨气的人,他感激团长,更是佩服团长,团长的能耐,无论是在他最骄傲的身手上,还是其他任何方面,都是生平仅见,他已经决定这辈子把命都跟着团长韩烽干了,现在团长既然这么开口,段鹏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推辞了,他定了定神,以前所未有的郑重道:“是,俺都听团长的安排。” 韩烽终于笑了,笑的十分灿烂,这一刻他内心中的那块巨石才稍稍地放下来些,他拍了拍段鹏的肩膀,笑道:“不用给自己压力,更不用紧张,留给咱们的时间还有不少。 这段时间你该怎样还是怎样,多抽些时间回家陪陪老娘,虽然老人家那边我专门找了人安排了生活起居,可哪里比得上儿子陪在身旁,等到咱们的特训一开始,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可是都要以大山为伴了。” 段鹏目光微红,万般郑重道:“是,团长,俺记住了。” “去吧。” “是!” 段鹏离开之后,韩烽又叫来了周大牛,大牛是才从训练场上下来的,进了团部的时候,胸脯还在微微的上下起伏着。 韩烽笑道:“我说大牛,何必为难自己,这个四百米障碍训练得一步一来,你可不要因为训练过度,再伤了自己。” 周大牛咧嘴笑道:“三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韩烽摇了摇头,再不说话,这一路走来他太清楚周大牛的性子了,骨子里是非常骄傲的,就算是自己,大牛逐渐地尊重归尊重,可暗地里一直以韩烽为目标而努力着。 就好比这个四百米障碍训练,周大牛的成绩一分四十二秒,早就跨入了优秀的行列,甚至是全团除了韩烽之外成绩最好的几个,可就是差了十几秒,为了这十几秒的差距,大牛一次一次地训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正是源于他骨子里的骄傲和不屈。 韩烽想到这些,忽然笑着感慨道:“大牛,还记得在新一团三班的日子吗?那个时候咱们虽然过得艰苦,可你别说,现在回想起来,就数那个时候咱们兄弟之间最亲密,最开心了。 现在形势是好了,咱们兄弟却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连偶尔聚在一起,也都是谈工作,反倒是疏远了,这可不想回事儿啊!” 周大牛也笑了起来:“三哥,我们哥几个也想不到,这才几年啊,跟着你,居然一路就走到了现在。” 韩烽道:“那个时候你们还当我是傻子吧!” “哈哈哈,三哥,你别提了,要是你是傻子,那我们都是大傻子了。” “怎么样,跟着我打鬼子,后悔了吗?” “从来没有后悔过,不止是我,还有兄弟们,就是牺牲的许小和老胡……”说到总是戴着眼镜装文化人儿,幽默又闹腾的胡成文,周大牛铁打的汉子,眼眶也湿润了起来“……也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韩烽沉默良久,刀割的感觉慢慢被抑制在心底,他忽然用笑声打破了这种莫名其妙颓废起来的氛围,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咱们的兄弟,无论是活着还是牺牲了,都永远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底。” “大牛,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诉你,这是我的决定,希望你可以支持我……” 349 缘由 周大牛从团部走出来的时候,韩烽并没有相送,他站在团部门口目送着大牛离开,一直到大牛的身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他的身子却像是矗立着的石像一般,仿佛永远地凝固了。 团部其实就是一处接近城门的大院儿,以前是荒废的,这院子可不小,听说以前还闹过鬼,鬼子侵占河源县城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理会过这个处在县城边缘,毫不起眼的宅院。 直到新三团攻取河源县城之后,韩烽觉得这个宅院虽然破旧些,屋子还都结实,所处的地理位置也十分不错,索性拍板,什么狗屁的鬼屋,咱们新三团浴血沙场都不怕,还会怕几个区区小鬼?正好破除整个县城的百姓们心中的虚妄,人定胜天,只要满心正气,不惧一切邪魔歪道。 于是这荒废的宅院就成了新三团的团部,经过城建施工队的休憩之后,装潢当然算不上富丽堂皇,可一眼望来,整个宅院的那种厚重和肃穆,当真给了韩烽意外的惊喜。 河源县城里的百姓们也因为这座宅院赞叹,韩团长不怕鬼怪,因为韩团长是河源县城的守护神,神怎么会怕鬼怪的,为了不扰民,韩团长宁肯把团部设在鬼宅,这就是八路军口中说的,他们是百姓的子弟兵呢! 宅院的大院儿里有两棵树,左边的一棵是梨树,右边的一棵是枇杷树,韩烽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枇杷树,按说这种水果一般都是长在南方才是,或许是宅院的前主人从南方移栽过来的吧! 梨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时候,韩烽被这声响惊醒,他自顾自地返回屋子,坐在板凳上一边抽着这次缴获的香烟,一边陷入了沉思: 让大牛当这个突击队队长韩烽不是没有想过,以大牛的资历和在突击队的威望、表现,大牛当这个队长其实也是众望所归。 再从个人情感上讲,韩烽认识大牛要远比认识段鹏的时间要长,兄弟之间的那种感情自然也是更加的浓厚,可就算是这样,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段鹏。 可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除了韩烽对段鹏所说的,段鹏的底子好,一经训练,特战的天赋胜过大牛之外,韩烽还有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考虑。 突击队的队员们,特别是从新一团的三班起,就一直跟随着韩烽的老队员们,包括两个上了年龄的队员老班长刘正和副班长徐丰收在内,所有人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傲。 这是一种资历和能力同时带来的荣誉和骄傲,大牛一行老队员是一路跟随韩烽过来的,是突击队最早的一批,往后突击队又不断地添人,牺牲,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作为老特战队员,其实一直都是新队员们的榜样。 韩烽每次激励大家,“你们要是有一天能和老队员们一般优秀,就算是练出来了”、“不要骄傲,你们和老队员们相比还差得远”这些慢慢地造就了大牛一行骨子里的那种傲。 不错,我们是老队员,团长都说了,我们远比新成员们优秀,厉害,掌握的特战技能更多,可以执行更加艰难的任务,如此,自然也要不断地比较,不断地提升自我,也就日益地形成了这种老队员们的傲。 因为这种傲,大牛就连四百米障碍训练,也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超过自己一直追赶的那个男人。 除了大牛之后,其他的老队员们,例如李海、包太平、许敬友这些,何尝不是也憋着一股劲儿,他们追赶的目标未必就是韩烽,或许是大牛,没有人是愿意服输的,就算大牛当上这个突击队队长,他也必须得不断地提升自我,否则,一旦他的能力被其他人给比下去,就算是其他人不介意,大牛自己的内心只怕也是煎熬的。 这就是韩烽忧虑的根源所在,往后段鹏肯定是要加入突击队的,以段鹏的天赋,很快就可以在各方面的能力上超过突击队的所有人,到时候,已经做了突击队队长,内心骄傲的大牛,又该怎么面对呢? 所以韩烽别无选择,最终选择了段鹏,只是这些缘由他是没法儿告诉大牛的,他只是希望大牛有一天可以真正地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想起方才大牛的神情,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可他内心的委屈,韩烽又何尝不懂呢? 唉 韩烽叹了口气,将这些杂念彻底地抛却到了脑后,他最近有一种预感,从打下这河源县城起,自己仿佛就被人盯上了,他估计要不了多久,只怕新的战争又将迭起 三天之后,魏和尚返回新三团的时候,整个新三团都炸了锅。 “和尚出去一趟,带了个婆娘回来了!” “和尚讨老婆了!” 爆炸性的言论满天飞,段鹏来团部的时候,一张嘴,也是这事儿:“团长,你听说了没有?和尚那小子回来了,居然还带了个女人回来。” 韩烽也觉得这事儿有趣儿,就和尚那憨蛋货,居然还会找媳妇儿了?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儿,“走,咱们去看看。” “哎!” 韩烽和段鹏赶到县城门口的时候,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两人就乐了,嘿,还真是,左边的那个壮实的光脑袋就是和尚了,右边的那个窈窕婀娜,不是女人又是什么。 两人好奇之下迎了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女子的模样之后,韩烽顿时傻眼了,“靠,怎么会是她?”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段鹏道:“团长,你说啥?” 韩烽道:“没啥,段鹏,这个女同志是军区医院的护士,不是和尚找的婆娘,一会儿见了面,你可别乱说话。” 段鹏一愣,应道:“是!” “小田同志,俺给你讲,你来俺们新三团算是来对了,俺们团长你知道吧!韩疯子,那老有名气了,师长都听说过俺团长的名字,俺这么多年了,佩服的人没有几个,可三哥肯定是俺最佩服的一个。” “哎,那不是三哥和段鹏嘛!小田同志,你看,那个高一点儿的就是俺们团长韩烽!” 田雨望着韩烽二人越发地近了,她笑着点了点头,“魏同志,我认识你们团长呐!” “你认识?” 田雨道:“是的,上次韩团长和李团长去医院看赵政委,就是我给带的路。” 田雨说着,内心竟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分激动,这种激动当然不是因为男女之情,而是那种即将见到活生生的战斗英雄的激动。 这次她听从李云龙和赵刚的建议来到新三团,其实是很乐意的,相比于老牌团,她在听说新三团成立两个月不到,就攻下河源县城的事情之后,对这个新建的团就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特别是团长韩烽,比她也大不了几岁不说,两人还认识,这样即将到来的经历自然让田雨越发地期待了 350 头疼的韩烽 韩烽此时有些蒙圈,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田雨居然会出现在他的新三团。 在军区医院初见田雨的时候,韩烽只是因为李云龙的原因吃了一惊,然后就归于平淡了,在韩烽看来,既然老李有了秀芹,那么田雨或许就是老李人生中的路人而已了。 从那以后,韩烽也觉得自己和李云龙之后就应该是和田雨再无瓜葛了。 可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什么情况? 但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的,双方碰了面,田雨笑道:“韩团长,咱们又见面了,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居然这么快就当了团长了。” 暮春,由于出了医院,或许是终于有的闲暇可以打扮一番,虽然没有施妆,去了护士服,穿着短衫和长裤的田雨,细腻的面容带着笑靥,青春的气息洋溢之中,只是一眼,韩烽也不得不在心底感慨:好一个标准的江南美人儿,不敢说绝色,却也当得上是罕见的佳人了。 韩烽的目光很快又挪开,“小田同志,你不是军区医院吗?怎么来我这新三团了?” 田雨笑道:“我是专门申请上前线的,我开始也不知道新三团,是到了独立团之后,李团长又建议我过来这边儿的,我同意之后,李团长就把我安排了过来,正好魏大勇同志要返回新三团,我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韩烽: 原来是老李搞的鬼,这可真是令人无言以对。 和尚落在后面,又一把揪住准备跟上去的段鹏,段鹏一怔,道:“和尚,你拉俺干什么?” 和尚待韩烽和田雨两人又走远了些,压低了声音,道:“我说段鹏,你小子咋这么死脑筋,你没看见三哥和小田同志认识吗?” “那又咋了?” 和尚道:“你咋是个木头脑袋呢?你看小田同志和俺们团长说话时那个开心劲儿,你就没看出点什么?” “没有。”段鹏摇了摇头。 和尚骂道:“笨,你看咱们新三团现在是啥也不缺了,可还缺一样东西,你知道是啥不?” “啥?” “婆娘啊!这你都没看出来?小田同志对咱们团长有意思,三哥这次有机会了。” 段鹏:“艹,和尚,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当媒婆的天赋呢?” “算了,你的脑袋太笨,俺不跟你讲了,三哥,等等俺。”和尚丢下段鹏,向着韩烽追了上去。 刚凑上去,和尚正听到三哥韩烽说道:“小田,你的意思是,你以后就留在我新三团,做新三团的医务兵?” 和尚在两人后面使劲儿点头,笑的眼睛都没了。 田雨回道:“是的,我这次申请来前线,就是要上战场的,打仗的时候我知道,伤亡肯定很多,咱们团里也没有几个像样的卫生员,往往战士们受伤,都是等打完了仗才能送到医院去,可是这样太耽误伤势了,好多战士就是因为这样牺牲的,我既然来了,就必须做些什么。” 韩烽怔了怔,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柔弱弱女子心中,居然还有这样的担当,可他还想劝劝:“小田,咱们现在形势严峻,这不是你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你一个女孩子上前线战场,这太危险了,你留在军区医院,一样是为抗日贡献,何必非要在前线冒生命危险呢?” “那你们呢?你们就可以在前线战场厮杀,我为什么不可以?” 韩烽道:“因为我们是男人,更是军人。” “我也是军人,我参军到今天已经是八个月零六天了。”田雨的性子里同样有一份倔。 韩烽苦笑:“你一定要留下?” 田雨道:“是的,韩团长,我是和政治部申请过的,你可没有权利让我离开。” 韩烽无奈道:“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没有必要做坏人了,和尚。” 魏和尚从两人身后跑出去,嘿嘿笑道:“团长,您叫俺?” “你小子鬼鬼祟祟地在我们身后干什么?” “啊?俺啥也没干啊!” “懒得和你废话,给你个任务,第一,给小田同志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第二,小田同志一路过来辛苦了,等她休息好之后,你带着小田同志在各个队伍转一转,找一些机灵的,手脚麻利的,组建一个医务排,专门协助小田同志的工作,小田同志任医务排排长。” 田雨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向韩烽敬礼道:“多谢韩团长支持我的工作。” 韩烽面色平静道:“小田,你要是今后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到团部来找我就是了。” “是!” “和尚,你还愣着做什么?” 和尚摸了摸脑袋,道:“三哥,俺们哪有屋子啊,大家都住的帐篷嘞,不过咱们团部倒是有不少空出来的屋子,嘿嘿。” 田雨道:“那就在团部吧!正好方便我随时向团长汇报工作。” 韩烽: “团部就团部吧!以后凡是涉及工作的问题,都听小田的就是了。” 和尚面不改色道:“是!” “对了,和尚,我让你给三位团长带的信都带到了吗?” “都带到了。” “几个团长都怎么说的?” 和尚回忆道:“孔捷团长说,好的,他一定会按时去的,丁伟团长笑了笑,然后说道,韩团长年轻有为,这顿酒肯定是得去吃的,老团长说让三哥你多准备好酒好肉,他可是准备来把咱新三团给吃穷的。” 韩烽笑道:“好,知道了,你现在就带着小田同志去休息吧!” “团长再见。”田雨和韩烽作别,与和尚一道离开。 望着田雨远去的背影,韩烽的脸色这才自然了些,他心道,这都是他娘的什么事儿啊,打仗的队伍,居然还多出个女人来,这下子还真是有意思了。 三天之后,就是韩烽向三位团长约定的日子了,韩烽提前令人把团部宅院的空地给收拾了出来,没有别的陈设,一张破八仙桌,五张凳子,自然是弄宴席用的,酒菜让炊事班的弄上七八道就是了,荤菜好说,缴获的罐头啥的都拿出来,好歹也是几个团长聚会,不说奢侈,至少也不能太磕碜了。 收拾的时候田雨也来帮忙,韩烽这几天一看到田雨就有些头疼,这丫头自从住到团部之后,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倒是没有多想,那帮子爱起哄的兄弟们他可就管不住了。 韩烽倒是没什么,田雨却经常因为大家的玩笑给闹了大红脸。 特别是徐子林这家伙,自从田雨一来,这家伙的嘴巴、行动都没有消停过,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当一回月老,好好地撮合这对璧人。 351 宴席 韩烽和田雨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当日天色正好,微风拂面,暖阳怡人,上午十一时,就像是不约而同地,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新一团团长丁伟,新二团团长孔捷,三人竟是在河源县城城门口处偶遇了,孔捷和丁伟各自带了一个警卫员,李云龙则是和政委赵刚一道。 “老李,老孔,赵政委,别来无恙啊!”丁伟率先问候。 孔捷笑道:“老丁,老李,你们俩也刚好来了,你们看,这还真是够巧的。” 李云龙乐道:“咱们三个老战友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丁伟道:“可不是,我和老李上一次见面,还是我调任新一团团长,送老李去被服厂绣花那一回。” “去的吧,你狗日的不说老子倒还忘了,凭什么,老子打了胜仗,他娘的,倒被处分了,被处分了不说吧,还让你老丁钻了空子,老子好不容易把新一团给带出来,娘的,到头来便宜你老丁了。” 丁伟望着孔捷和赵刚道:“我说的怎样,只要咱们几个聚在一块,那就没有不说脏话不骂人的,只要是说脏话骂人,那一准儿是李云龙这狗日的带的头,你们看看,这都过去多久了,他独立团现在都发展到多少人了,他还惦记着他新一团那点家底儿不放口呢! 我看他老李啊,别人是谁也别想占他一点儿便宜。” 哈哈哈哈 好不容易和老战友聚聚,李云龙被骂了也不生气,反倒是心里乐呵。 赵刚笑道:“说来也挺让人感慨的,老李前端日子还说,有些时候没有找几个老战友喝点酒聚一聚了,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借着韩团长的地方,咱们几个才有机会聚聚。” 丁伟道:“说的是啊,不过老李,韩烽同志是个人物啊,这才多久,都当上团长了,你小子倒是也舍得,老子手底下要是有这么好的人才,那是肯定舍不得放出去的,想当团长?嘿嘿,除非老子当了旅长师长了。” 李云龙瞥了丁伟一眼:“你懂个屁,老子把三愣子当兄弟,兄弟的前途,老子能拦着吗?” 孔捷道:“哎,就冲这句话,一会儿借韩团长的酒,我就得敬老李一个,够爷们儿。” 几人一路说笑,向着县城内走去,孔捷眼尖,忽然疑惑道:“哎我说老李,你不是有个警卫员魏和尚吗?成天里在我面前给他吹成宝贝,听说还是少林寺出身,武功那是相当了得,平日里给你当警卫员,半步都不离开,今天怎么没有看到?” 李云龙脸色一滞,也不解释。 赵刚哭笑不得道:“魏大勇去新三团了。” “啥?”无风不起浪的丁伟一脸蒙圈,嗓门也一下子大了起来:“我说老李,你小子居然被老部下给挖墙脚了?” 李云龙黑着脸道:“我还是那句话,老子拿和尚当兄弟,不能耽误自个儿兄弟的前程,路是他和尚自个儿选的,老子尊重他的选择。” “哎呀呀呀呀,老李啊老李,难怪你成天把自个儿的政委夸成了花儿,你小子跟赵政委在一起,这才多久不见啊,觉悟高了,话说的也漂亮了,尊重老孔你听听,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李云龙吗?” 孔捷深有同感:“老子感觉也不像!” 李云龙: “少扯淡了,老子的肚子都饿了,赶紧进城,让三愣子那小子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李云龙推开丁伟和孔捷,大步流星地进了县城,丁伟和孔捷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大笑,“急眼了,老李这是急眼了。” 一行人刚进了城,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到了,一眼没有望到尽头的帐篷,基本上都打着补丁,围着县城周围扎着,从帐篷周围活动的八路军战士来看,这应该就是新三团的驻地了。 李云龙的心里忽地一阵难受,他想到了韩烽给他弄得五千斤粮食,可眼前这是什么?三愣子这小子的日子过得苦啊,底下的兄弟们居然还住着帐篷。 孔捷和丁伟也看的发愣,陷入沉默。 正感慨着,不远处的韩烽收到消息,带着徐子林和史才一行迎了过来,大家见了面,寒暄问候过后,韩烽道:“几位老团长这边走,那不远处的院子就是我们的团部。” 丁伟孔捷李云龙闻言,抬头望去,又愣了愣神,房子虽然破旧,宅院的周围的几处围墙也可以看得出来,是才补砌上去的,可整体的那种厚重和肃穆却十分少见, 丁伟道:“好地方啊!” 孔捷道:“的确是好地方,比我那团部阔气多了。” 李云龙则是在心里琢磨,不会是三愣子打肿脸充胖子吧?他还是觉得新三团过的太艰辛了。 几人正走着,陆陆续续地县城百姓出现,经过的时候必然会向韩烽问候,“韩团长好!”、“韩团长!”一路打招呼的多了,基本上没有看到韩烽默不作声的。 这下子丁伟几人吃惊了,丁伟感慨道:“韩团长,没想到你在这河源县城,居然这么受百姓的爱戴。” 韩烽笑道:“乡亲们淳朴,就是这样,咱们对他们好,他们心底都记着呢!” 徐子林道:“那是,团长为了不扰民,硬是下令把队伍驻扎在城墙周围,鬼子的粮仓也都分给了穷苦百姓,现在你们去打听打听,县城里的百姓哪个不说我们新三团的好。” 丁伟冲着韩烽抱拳:“丁伟佩服,我是真没有想到,韩团长年纪轻轻,就有这份觉悟和魄力,就这一点,我们几个老家伙都不如你啊!” 韩烽这时候开口了:“老丁啊” 话语一出,场上一时哑然,这特么改口也太快太自然了吧! “咳咳,几位团长,你们看啊,你们的年龄其实也比我大不了几年儿,咱们革命的队伍又都是以同志相称,老团长是我的兄长,你们两位又是老团长的老战友,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既然都是战友兄弟,战场年代,咱们也不讲究什么礼数,就直里来,直里去就对了,所以我喊丁团长老丁,喊孔团长老孔,你们说,这有什么问题吗?” 丁伟率先反应过来,笑道:“老韩说的对,我看咱们这么来就行,没那么多讲究的。” 孔捷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老韩你一口一个孔团长地叫着,你别说,我还真是有些不自在,不如叫老孔来得好。” 唯独李云龙黑着脸,瞪着韩烽道:“你小子,你要是敢叫老子老李,老子以后就天天住你这儿,把你这新三团吃穷不可。” “咳咳,哪儿能啊老团长,再说了,你要是想住在这儿,啥话也不用说,肉管够,酒也管够,啥时候你吃痛快了,啥时候再走都行。” 大家又笑了起来,气氛融洽之中,很快到了团部宅院,宅院里韩烽早就安排人准备好了一切。 李云龙只是看了一眼,乐道:“啥也别说了,开席开席,咱们先吃上喝上再说,他娘的,走了一路,早就饿了。” 丁伟道:“我说老李,老韩请客,可怎么到了人家这儿,你小子倒当起主人来了?” 李云龙一本正经道:“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他三愣子到了老子那儿比在自己家还痛快,老子好不容易到他这儿吃回饭,怎么的不也得折腾折腾?” 愉快的气氛漫延,宴席也正式开始 352 精彩的分析 宴席一开始,氛围就十分地融洽热闹,丁伟和孔捷两个老牌团长在心底纳闷儿,这韩烽一个新晋的年轻团长,按说并不是自己一个年代的,怎么大家相互交流起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只有李云龙心里和明镜儿似的,他太清楚三愣子这小子的性格了,完全就是自来熟,当年还是个士兵的时候,第一次因为打人事件去了团部,他娘的,见了他老李就像是见了自己的亲人,一点也不把团部当回事儿,更何况现在这小子也是团长了,这种爽快的性子自然会受到丁伟二人的欣赏。 军人嘛,就喜欢这种不做作的作风。 等到美酒拿上来,大家推杯换盏之后,脑子里带着两分醉意,这种属于男人之间,战友之间的情感,越发地抑制不住了。 徐子林也是个自来熟,好酒都是他令人拿出来的,虽然是个政委,比赵刚还融入这个圈子,和丁伟、孔捷各喝了几个。 李云龙就有话说了:“我说老赵,你看看人家徐政委,不管着三愣子喝酒不说,还专门儿往外拿酒喝,你说你这做师兄的,咋就这么实诚呢?平时我喝点酒你就管着,喝点儿酒你就管着,咱老李在你身边,那就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儿啊!” 带着几分醉意的赵刚这些年和李云龙在一起,身上沾染了不少的浑气,一开口,这会儿也不像个化人儿了,“老李,你少他娘的张开嘴就咬人,老子那也是为你好,没有老子,这些年你小子都犯多少回错误了?” 丁伟道:“赵政委这话说的好,他老李就是这臭毛病,哎,还就是得有个人管着,有人管着他小子就够闹腾了,没人管,那还了得,记得上次打平安县城吗?那就是赵政委不在的时候,好家伙,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要不是你小子走运,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早被军法处置了。” 孔捷凑合道:“我赞同老丁和老赵的话!” “你赞同?你孔二愣子大字不识一箩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你猪八戒戴眼镜儿,装什么大学生你?老赵管我,人家是大学生啊,化人儿,咱老李没的说,你们别看我嘴巴上零碎两句,有老赵在独立团,老子心里热乎着呢,多少烦心事儿都是老赵帮着解决的! 丁伟那小子咱先不说,老子当排长那会儿,他小子才刚入伍呢! 就说你老孔,咱们在一个班睡上下铺的时候,你小子哪天不是跟着老子屁股后面转悠,现在倒是教育起老子来了!” 孔捷瞪眼:“老李,你” 韩烽: 他有些不明白,李云龙为啥总爱拿孔捷开怼呢! 韩烽打了个哈哈,道:“听几位老大哥当年的往事,实在是让人感慨向往,来,大家啥也不说了,就为了这份战友情,咱们干一个。” 哐当 酒过三巡,李云龙开口了,“我说三愣子,你这次专门把我们请过来,不能就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丁伟手头的筷子停了下来,孔捷抬起了头,别看几个团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心里那都和明镜儿似的,李云龙这么一问,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韩烽道:“既然老团长问了,我也就不瞒着几位老哥了,大家要是酒喝足了,饭也吃饱了,那就进我的团部,好好地说说这次请几位老哥来我河源县城的目的。” 丁伟率先站起身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走!” 孔捷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李云龙和赵刚紧随其后,一行人之前还在喝酒吃菜,转眼间又进了新三团团部。 进了团部之后,韩烽让段鹏拿来了一张地图,一张韩烽手绘的地图,这张地图十分有意思,囊括的范围只是晋西北块儿。 李云龙眼尖,指着西向的一块地方乐道:“他娘的,这不是老子的独立团嘛!” 丁伟读起地图旁用方框圈起来的对应的注解,道:“独立团,李云龙部,人马六千左右,驻扎在平安县城一带。” 孔捷这时也找到自己的位置,“这是我的新二团!” 丁伟看向最后两处红点标记的驻地,道:“那么这两处,北向的就是我新一团,东向的就是老韩的新三团。我有些明白老韩的意思了,你们看,这地图差不多就是咱们四个团的驻地范围,再加上咱们驻地方圆百十公里的日军部队,从地图上看,咱们四个在晋西北这块儿,地理位置并不算太远,整体像是个四边形,各自占据一个角的位置。 在地图上还用红线拉出了一共六条线,这六条线我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咱们四个角是用四个红点标注,这六条线明显就是咱们四个角到底彼此的驻地的路径,有这六条线路的存在,咱们四个角的任何一角只要出现问题,另外三方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 丁伟看向韩烽:“老韩,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 韩烽不得不承认,丁伟的见识和分析能力的确厉害,就在李云龙和孔捷还沉浸在找到自己团的驻地而喜悦的时候,他已经将整个地图分析的头头是道了, “不亏是老丁,就这份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几个老哥请看地图,老丁说的一点不错,这基本上算是整个晋西北的军事布防图,除了日军,咱们八路军就只有咱们四个团在这块儿范围内活动,当然,楚云飞的3、5、8团我暂时没有算作敌人,至于地方的一些武装,因为规模太小,我也没有算在其中。 从我个人的分析来看,咱们四个团虽然都有了一定的气候,可是和鬼子的势力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你们看这里!” 韩烽指着孔捷的新二团,“新二团的南面就是日军松岛联队,倘若这个松岛联队找到了老孔的新二团驻地,然后发动突然的围剿,你们说,就凭老孔的这一个团,能抵挡的住吗? 这一点包括咱们另外三个团都是一样,一旦鬼子大举进攻,咱们单方面的一个团都有些不够看了。 可如果咱们四个团能联合起来呢?老丁的新一团,五千人,老孔的新二团三千人,老团长的独立团六千人,外加上我新三团三千人,这一共是多少兵力?足足一万七千人,就这还没有算上咱们几个团的地方武装和分散出去的游击队,真算起来,咱们抵得上前些年的一个师。 鬼子还拿咱们有办法吗?到时候别说是鬼子想消灭咱们,咱们搞不好还想反过来吃掉他们呢! 这一点我想了很久了,咱们都是一个旅的,可是旅部不在前线,未必就闹的清楚战况,咱们四个团必须的团结起来,一个团发挥一个旅的连带关系,借助我这些日子侦查出来的这六条最短路径,咱们四个团的其中任何一个遭遇袭击,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三个团的援助。 这样的布局和准备,对咱们日后的发展可是极其重要的。” 韩烽的讲解完毕,丁伟四人听的直发愣。 好半晌,还是孔捷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滴个天呢,老韩,你这个军事眼光了不得啊” 三天前就已经开始,无意外,日常五更,有意外,适量加更!大家多多支持! 353 晋西北铁四角 丁伟同样感慨不已,他是个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家伙,和老战友李云龙、孔捷在一块儿打仗这么多年,虽然不至于瞧不上两位老战友,可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和老李老丁,嘿,那还不真不是一个层面的。 只是此刻听了韩烽的分析,在弄清楚了韩烽这次请大家来和河源县城吃饭的目的之后,丁伟突然觉得,自己和韩烽也不是一个层面的了,不过这个层面却又完全是反过来了。 赵刚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韩烽这个提议当真不错,说道:“老韩这个办法很好,咱们四个团既然离得不远,彼此之间又有亲密的联系,这种联合防御的法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李云龙深表赞同道:“他娘的,三愣子这小子的脑袋转的快啊!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呢? 咱们是四个团,一人占了晋西北的一个角,我看咱们就叫晋西北铁四角吧!以后说出去,晋西北铁四角,他娘的,仗还没开始,就先把鬼子吓掉半个胆。” 丁伟从感慨中回神,笑道:“老李,你这样说,咱们叫晋西北四大天王,岂不是更威风。” 李云龙一拍大腿:“好主意!” 韩烽笑道:“看来几位老哥对我的这个提议是没有意见了?” “没意见!” “这是好事儿!” “我看行。” “好,等事后咱们就开始部署,这六条线路咱们平日里需要派侦察兵多熟悉几趟,一旦战事发生,一定要保证道路的绝对通行首发 丁伟的眼光长远,他说道:“老韩,我刚才分析了你那张地图,很详细,从地图上看,我和老孔的团都驻扎相对隐蔽的地方,日军就算发现了我们两个团的驻地,想要以机械部队大举围剿,也是不可能的,那样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精明的小鬼子也不会不去做。 这一点,就算是老李的独立团,也没有直接驻扎在平安县城那样明面的地方,只有你新三团,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驻扎在河源县城,一旦开战,我认为你新三团是鬼子最有可能会选择的地方,你可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李云龙和孔捷也都反应过来,深表赞同地赞同。 李云龙道:“不过你小子也不别太担心,只要你新三团出事儿,老子第一时间就带着全团人马冲杀过去。” 孔捷道:“我虽然不是你的老团长,但是只要你新三团有难,我新二团不会坐着不管的。” 丁伟道:“老韩,情报工作一定得做好,按理说我们这些老牌子团长应该教你些怎么当团长的经验,不过今天一来,我就知道我丁伟是多此一举了,但我还是得提醒自己的战友,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仨。 你要记住,咱们可是晋西北铁四角,少了谁那都是不行的!” 韩烽大笑道:“几位老哥说的我都记住了,走,酒菜我已经让炊事班重新上了一份,咱们几个聚聚,总不能太寒酸,我知道几位老哥也都没有喝好,咱们再去喝个痛快,要是谁喝醉了,留在这儿睡一觉,明天再走也不迟。” 丁伟笑道:“酒什么时候喝都行,等打跑了小鬼子,咱们哥几个什么时候都能聚,老韩老李老孔,我可是要先走了,团里还有不少事儿等着我呢!” 孔捷道:“那我也得走了,要是我一晚上不回去,政委该批评了!” 赵刚道:“老李,孔团长丁团长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喝也没意思,团里少了你可不行,我看咱们也改日吧!” “他娘的,这小鬼子,整的老子喝酒都不痛快,走,都走!”李云龙骂了几句,回头对丁伟二人道:“老丁老孔,咱们仨老战友一起,老子再给你俩送送行,三愣子,你小子回去吧!” 说到这儿,李云龙忽然凑到韩烽耳边,醺醺的酒气扑面而来,“三愣子,你小子送我五千斤粮食,那是人情,不过老子把小田送给你,这份情老子算是还上了,你小子可得好好把握住。” 说完,李云龙在大笑中晃晃悠悠地向着丁伟和孔捷追了上去,只留下韩烽望着几个团长离开的背影在风中凌乱! 老团长这……尽是把自己的老婆往他身上推了! 不过转念一想,韩烽又觉得自己迂腐,老团长如今既然已经有了秀芹嫂子这样更好的选择,田雨和老团长之间的那种缘分和命运交集其实已经是不存在的了,老团长都不介意地把田雨往自己身上推,自己就算是真的对人家姑娘没意思,又何必带着有色眼镜,一定要给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姑娘打上标签呢? 释然的韩烽笑了笑,一扭头,正看到不远处的田雨望着自己,韩烽平静地挪开目光,田雨在第一时间低下头去。 韩烽想走,那边却叫住了:“团长!” 这声音清甜悦耳,是个男人听了都说不得会心中微动,韩烽头疼地扭过头来,苦笑转换为职业性严肃:“怎么了小田同志?” “团长,你叫我小田就是了,总是同志同志地叫着,我听着怪生分的,再说了,方才你和李团长孔团长他们,不是一口一个老孔、老丁的叫着吗?” 韩烽轻咳了两声,道:“我们那都是大老粗,搞不好还会骂娘,还是生分点好,这样我就不会露出狐狸尾巴,让你笑话了。” 田雨笑道:“男人嘛,特别是像你们这样征战沙场的军人,讲两句粗话那才有血性呢!再说了方才喝酒的时候,那几个团长我听到了,都骂骂咧咧的,可是团长你一直也没有骂人啊,连脏话也没有一句呢!” “我那都是装的!” “咯咯咯……” “你笑什么?” “团长有意思啊,团长总不能还管着人家笑吧?” 韩烽无奈地摇了摇头,和小姑娘说了几句之后,借口公事离开。 走在路上韩烽就在想,这个田雨一定是要弄走的,男人嘛,有很多时候自己也说不好,搞不好哪天哪根筋搭错了,这颗硬朗的心就融化了,那可是个大问题,在前世韩烽就逃避情感的问题。 在韩烽看来,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梦想和奋斗上,至于男女感情,那完全就是可有可无的。 一定得遵循着天地大道,恋爱、结婚、生育的,无非就是庸俗的凡人。 再说了,团部住了个女人,团长还每天和这女人打情骂俏? 韩烽想了想就一阵苦笑,兄弟们私下里不知道会怎么笑话自己呢! “个人情感放一放吧!我总感觉这段时间会有大事发生。”韩烽安慰着自己,自言自语中点了点头…… (更新时间:上午十点左右两更,下午六点左右两更,晚上八点左右一更!) 354 进山 暗波汹涌,怎叫人得知。 韩烽也决计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才和李云龙三人约定好“晋西北铁四角”联盟的时候,远在晋中司令部的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正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 要说这晋中和晋西北离的可不算太远,三晋沦陷以来,筱冢义男的第一军掌控整个晋地,作为最高掌控者,在日军完善的情报系统覆盖之下,晋地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会在第一时间传进筱冢义男的耳朵。 从三七年十一月八日拂晓,三晋省会沦陷开始,整个晋地基本上已经成为沦陷区,筱冢义男正是从那时就开始进驻晋地,从师团长的职位上升迁成为第一军司令官的。 三晋刚刚沦陷,潜藏的抗日武装虽然不敢抵抗,却还是蠢蠢欲动,时刻威胁着整个三晋敌占区的安定,直到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重拳出击之下,各大抗日武装虽然奋力反抗,终究还是在强大的敌人面前几近灭亡,最后的火种隐匿在偏僻的山区之中。 就是晋绥军的老阎,不得不龟缩于山区不说,若不是其军师赵的强烈反对,亲日或许就此成真。 从那以后三晋就相对安定了下来,可这才几年?筱冢义男就在愕然中发现,就在自己一不留神儿之迹,八路军、晋绥军、地方武装,居然在三晋开辟出一块又一块的根据地来。 虽然日军还是占据着绝对的领土,可在三晋的主权已经是受到了威胁和挑衅。 特别是八路军,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猖狂了,已经有些向筱冢义男的第一军开战的势头,纵观整个三晋之地,原本105县都在日军的掌握之中,可就在这短短的三个月时间,先是平安县城一战,日军伤筋动骨,结果平安县城还是落到了八路军手中,紧接着的河源县城,日军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八路军3、8、6旅的新三团以闪电般的速度占领。 105个县城立马变成了103个,这可太不像话了,筱冢义男收到消息的时候,向来沉稳的性子气的在司令部大发雷霆,不久之前李云龙韩烽一行大闹河源县城,杀了宪兵队队长平田一郎,然后扬长而去不说,自己才下令在河源县城以重金悬赏几人,这新三团团长韩烽倒好,竟是直接连河源县城都给攻下来了。 不仅如此,收到李云龙和韩烽两人的裙带影响,各地抗日武装也坐不住了,有了榜样的力量,敌占区的许多县城也开始陆续受到抗日武装的进攻。 从暴怒中逐渐平静下来的筱冢义男如此形容:这就是像是一个大象在面对一群蚂蚁的时候,原本所有的蚂蚁都是老实本分的,大象随意一脚下去,都可以踩死一大片,可就是因为两只胆大妄为的蚂蚁带头啃了大象几口,所有的蚂蚁都蠢蠢欲动起来,这种冲动若是不制止,总有一天,所有的蚂蚁一拥而上,就是大象只怕也将灭亡。 那么怎么制止这种冲动呢?筱冢义男的目标明确,先将这带头的两只蚂蚁当着所有蚂蚁的面狠狠地踩死,杀一儆百,效果立竿见影。 有了打算的筱冢义男开始谋划,李云龙和韩烽都在他的必杀名单之内,只是李云龙这家伙,筱冢义男记得自己很早就想着要了他的命了,是从山崎大队覆灭的时候吧! 可最后就连筱冢义男的爱将山本一木都折了进去,令人头疼的李云龙却还是好好的活着,甚至把平安县城都给打了下来。 筱冢义男于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李云龙之间的恩怨,是再也无法调节的了,此人必须得杀。 直到韩烽这个名字忽然又冒了出来,情报部门探查清楚李云龙和韩烽的关系之后,筱冢义男忽然又有了新的想法,情报显示,新三团团长韩烽打下河源县城之后就将部队驻扎在河源县城之内,这可比李云龙胆大妄为多了,李云龙打下平安县城之后,也只是将部队驻扎在平安县城附近而已。 那么为何不灭了新三团,先折了李云龙一臂呢?让他也尝尝损失爱将的痛楚,然后再连李云龙本人一起消灭,告慰山本君的在天之灵。 这个消息一在脑海里滋生,就再也无法泯灭,筱冢义男逐渐打定了主意,就从河源县城的新三团开始。 怎么做呢?人少了,一个县城不是好打下来的,这个韩烽抛头露面以来的战斗情报筱冢义男都收集过,在独立山的时候自己的一个联队居然没有拿下来他一个连,虽然是种种原因巧合并合在了一起所至,可这些也无不说明,这个韩烽带兵打仗的本事可不一般。 那么要消灭新三团,就必须彻底,从布防图看来,离河源县城最近的日军部队是孤井大队,可一个大队明显是不够看的,河源县城中新三团的兵力,筱冢义男初步估计,至少三千人。 怎么办呢?筱冢义男下令,三十公里外的竹岛联队暗中与孤井大队汇合,然后向河源县城逼近。 这可是将近五千的兵力,对付一个小小河源县城,在筱冢义男看来,自然是绰绰有余的,等竹岛联队干掉河源县城之后,完全可以一鼓作气,连平安县城一起攻下,甚至将顺路的抗日武装根据地全部拔除,届时,整个三晋将再一次落入他的手中。 暗波汹涌,向着河源县城,向着韩烽滚滚而来只是这一切韩烽是不得而知了,日军的这次军事调动完全是因为他而起,不在既定的历史当中,未卜先知当然是不存在的。 而就在筱冢义男做着消灭韩烽和李云龙的美梦时,韩烽将新三团的事务全部交给政委徐子林处理之后,就带着魏和尚和段鹏,三人在当天清晨向独立山深处进发。 这一次,韩烽连突击队都没带,突击队队员们听说消息的时候自然疑惑,李海好奇道:“大牛,你说三哥带段鹏和魏大勇进山作什么?居然要一个月才会下山!” 周大牛想了想,道:“你忘了三哥带咱们在独立山的那一个月的特训了?” “你的意思是,三哥要单独对段鹏和和尚进行特训?” “是。” “那三哥也太偏心了,咱们当初还是几十人一起去进行的特训,后来加入的兄弟三哥更是全部都交给我们,让我们给他们特训,怎么这和尚和段鹏,三哥还要放下团里的工作,亲自给他们特训呢?” 大牛平静道:“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咱们知道三哥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那都是有他的目的就对了。” “那倒是”,李海怪笑了笑,“和尚和段鹏两人,这次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哈哈哈哈” 355 三个人的深山 当过惯了满是人味儿的喧闹,当见多了残酷战争的无情,偶尔进入深山老林,独自一人,吮吸着深山处自然界空气的清新,静听着山林的悦耳无声,整个人立马从浮躁落为祥静,一切都变得清晰缓慢起来。 直到“和尚,你再动俺一下,俺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你还能拿俺怎么样?俺就是到了这深山里,突然想放开手脚,和你好好打一架。” 两个煞风景的家伙将所有的心境破坏的一干二净,韩烽扭头呵道:“你们两个废什么话,我是带你们来逛山林的吗?” 和尚摸了摸脑袋:“三哥,你带俺们俩到这深山里,到底是要干啥啊?” 段鹏倒是知道点信息,说道:“这个团长和俺说过,是要对咱俩进行单独的特训。” “特训!”和尚忽然想起来什么,“俺想起来了,大牛和俺说过,他们当年就跟着三哥在这独立山特训过。” 韩烽肃然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确是对你们两人单独的特训,至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你们两人可以迅速地提高特战技能,在特训没有结束之间,你们两人绝对不能离开深山。 在深山的北向我让人设了一处补给站,不过你们别想多了,那不是给你们真送补给的地方,只是提供一些你们特训需要的器材和装备弹药而已。 三十天的时间,除了一直持续的射击训练、体能训练、理论训练之外,每五天的时间,你们需要掌握一项特战技能,这些日子可能会辛苦一些,但你们俩必须得用心,把所有的心思都给老子放在特训上。 你们给老子记住,这不仅是对你们俩的特训,也是对我自己的特训,在此期间,没有团长,只有队员,一个相对资深的老队员带着两个新兵蛋子特训,仅此而已。 你俩听明白了没有?” “是!”和尚和段鹏肃然地回道。 “好,出发,你们跟着我,接下来什么都别问,我只告诉你们一点,特训从现在已经正式开始。” 韩烽说完,整个人做长途奔袭的预备装,继而扭头就跑,和尚和段鹏在后面跟着,三人组成的队伍在深山老林之间来回穿梭,却又不走本有的山路,哪里费劲儿,哪里崎岖,韩烽就选择哪里奔袭。 这一跑就是将近一个时辰,中途不作任何停留,就连韩烽的胸脯都上下起伏的厉害,身后的人烟彻底地不见了,山林里静悄悄的,此时此刻,在山林对声音的屏蔽之下,就算是在山上丢上一颗手榴弹,估计这声音也很快就会泯灭,像极了与世隔绝的地方,可惜不是人间仙境,而是满目原始。 韩烽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他不得不感慨,虽然和尚已经快要累的爬不动道了,段鹏已经喘息地像是一头耕了两百亩地的壮牛,可两人爆发出的这种身体上的潜能,还是给了韩烽很大的惊喜,这或许就是传说中搞特战的天才吧! 和尚和段鹏埋着头在韩烽后面追,起初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在纳闷儿中相互怼上几句,可随着奔袭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都有些扛不住了,咬紧牙关死命坚持,可韩烽还在前面跑着,没有一点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和尚和段鹏也只能在不断地绝望中不断地跟上。 和尚在少林寺的时候不是没有过训练,少林寺和尚们的基本功就是从挑水砍柴打桩开始,那个时候和尚几乎一力承担了寺里的所有杂活儿,也是相当的辛苦,对体能是一种极大的磨炼和考验。 可现在和尚才突然觉得,和此时此刻相比,在少林寺时的生活,简直就是享受啊! 段鹏也同样如此,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体能极限到底在哪儿,以前帮人抗米的时候,一两百斤中的大米一抗就是几十里路,也没觉得多累,可就在此刻,他罕见地感受到了疲惫。 就在前方的那道身影,就这么一直不远不近地把自己和段鹏两人吊着,段鹏和和尚不是没有暗中较劲儿过,可怎么也追不上,两人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团长韩烽体能的恐怖,这他娘的简直就不是个人。 不是个人的团长终于停了下来,和尚和段鹏都快哭了,两条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只想躺在地上好好地睡上三天三夜。 韩烽深吸了口气,道:“这,只是我们特训的日常项目之一,急速奔袭,时间在一个时辰左右,目的就是在短时间内抵达作战地点,给敌人以意想不到的偷袭,这一项目没有别的,只有一条,那就是快,更快。 现在你们有休息的时间,二十分钟。” 和尚和段鹏终于松了口气,他们才不管到底有多快,只要能给时间休息会儿就行。 二十分钟一晃而过,暮春,晋西北这块儿温差不小,平日里在河源县城,这个时候,正午时分太阳当头,已经感觉有了几分燥热,此刻一路走来,外加上一个时辰的奔袭,时间上也已经接近正午,山林里却多是凉爽。 咕噜 和尚的肚皮却率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他平日在团里的时候,训练的量大,吃的也多,这么久地奔袭,独自里的那点儿食物早就消化地一干二净了,不饿才怪。 韩烽道:“饿了” 和尚憨笑了笑,“有点儿。” 韩烽道:“饿了是正常的,咱们的特战在现有的条件下,在山林里作战的可能性很大,而在山林中作战,首先一条,绝对保证自己的体能补充,至于怎么补充呢?就地取材。” “就地取材?”魏和尚一脸蒙。 韩烽道:“大牛既然和你们说过特训,当年他们吃活蚯蚓的事情,你俩也应该听说过吧?” 魏和尚咽了口唾沫,缩着脑袋道:“俺俺听说过,三哥,我俩不会也要那啥吃吃蚯蚓吧?” 段鹏的脸都吓黑了,一路上两人就在琢磨这事儿呢!可这不琢磨还好,一琢磨,一路上肠胃里都在翻滚,这下子真的要面对现实,两个人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子。 韩烽瞥了和尚一眼,道:“这我不做要求,你们自己想办法补充体能就是,管你是吃蚯蚓还是吃蜈蚣,为了隐蔽要求,我只警告你们一次,任何时候,绝对不能生火。” “是!” “行了,现在自己去想办法补充体力吧!补给站你们就别想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不管你们吃没吃东西,补给站集合。” “是!” 韩烽很快在和尚和段鹏的目送中消逝在山林之中 356 真正的本事 有一句话韩烽说的不错,这次进山,不但是对和尚和段鹏的特训,同样是对自己的特训。 韩烽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感受过那种特训的激情了,骨子里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在燃烧着,魔鬼教官在嘶吼,每一个人都拼了命的训练,没人知道到底是大家在坚持什么,或许是荣耀,也或许是想证明自己。 可生命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现在这般明确,韩烽清楚,抗日杀鬼子,让自己的兄弟们、战士们尽可能多地打胜仗,尽可能过地活下来,让受自己保护的百姓再多上两个,让自己守护的土地再增上几分,这就是自己现在存在的最重要的目的了。 为了这个目的,韩烽在提升和尚、段鹏、大牛等人的同时,自己同样不应该止步不前,只要你想,任何时候,这世间的任何事,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韩烽抓紧时间开始寻找食物,他并没有为自己搞特殊化,他忽悠了和尚和段鹏,补给站里除了一些医疗用品和武器装备之外,还准备了不少的吃食,馒头、大饼、甚至烧熟的红烧肉,这些都是炊事班的同志们每日送上来然后再换走的,就是韩烽为了以防万一所用,只是现在暂时用不着了。 片刻之后,韩烽在一颗不知名的树根下发现了一个指头大的小洞,从经验推断,这或许是个蝉洞,幸运的是这个洞并不算深,三两下用指头扣开,果然捉出一只不带翅膀的蝉来,这种东西其实就是蝉的幼虫,只是在地底下时候,大家叫它幼蝉猴,美味多汁,生吃富有营养不说,比起蚯蚓蜈蚣来说,味道算得上绝佳。 一只幼蝉猴下肚,韩烽继续寻找食物,他需要补充蛋白质,蛋白质是大量的体能消耗之后急需要补充的东西,特训的项目之一野外生存,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坚持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韩烽在一棵病树上找到了五六条手指粗细的木环虫,这是除了蝉之外,非常富含蛋白质的一类东西,若是拿炭火稍微的烤一烤,你一边念叨着“木环长木环长,越烤越长”之类的“咒语”,很快你就会发现,木环虫在炭火的烧烤下痛苦地扭曲一阵之后,身体拉长,熟透之后,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多余辅料,便会散发出那种属于蛋白质的浓香不说,一口咬下去,汁水流上一嘴,你当时就会感慨: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 五六条木环虫下肚,韩烽自然不会和多愁善感的人一般,感慨几句自己对生命的摧残,那些自以为是的圣人不吃荤腥,自觉得那是一种杀生,多造罪孽,何其荒谬也。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 扯淡,蝼蚁飞蛾没有思想硬是被撤出思想来,倘若蝼蚁和飞蛾都因为是生命而被珍惜,那佛者大食斋饭,不食荤腥,殊不知植物和动物一样属于生物,是这个地球生态圈的生命吗? 看来自以为是还是源自于无知罢了! 在韩烽看来,这世上本没有所谓的残忍,一切的残忍,不过是弱小者对暴行和剥削的无力反抗所呐喊出的愤懑罢了。 他吃幼蝉猴和木环虫,这是他为了生存,倘若这木环虫和幼蝉猴比韩烽的体积大了十倍百倍,他们吃掉韩烽,同样是为了生存,韩烽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觉得这句话无论是从哲理上讲还是从自然学上讲,当真都是天地大道。 补充过蛋白质的韩烽又吃了一些可生食的野菜和草根,一切完成之后,赶回补给站。 一进补给站的木门,韩烽傻眼了,魏和尚和段鹏正各自拿着一个馒头,离了嘴边近在迟迟,流着口水,却谁也没敢第一个动口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之前,和尚道:“段鹏,三哥也没说咱俩不能一起,俺们就一起去找吃的吧!” 段鹏非常赞同这个提议,“好,俺跟你一起。” 只是走了半路之后,两人就发愁了,和尚这些年虽然过得日子不咋样,在少林寺的时候还吃能吃素,可好歹也吃个半饱,到了果军之后,因为连长哥哥的照顾,更是每顿饭都能吃的肚圆,在深山老林里找吃的?这事儿他还真没经验。 “段鹏,俺这瞅了半天了,啥球也没有看见,除了树就是树,你瞅瞅啥能吃不?” 段鹏苦笑道:“和尚,你问俺俺问谁去,俺虽然和老娘过的穷,也一直都在县城里混日子,多少饿不死,我又不是这大山里头的户,哪儿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不过俺听说红军过草地的时候,草根树皮啥的都吃过。” “草根,树皮?”魏和尚连忙摇头,“那俺还不如吃蚯蚓了。” “俺给你挖几条?” “中,挖就挖。” 十分钟过后,“段鹏,你那儿挖到了没?” “没呢!和尚你咋样了?” “俺也没挖到,完了完了,连蚯蚓都没得吃,咱俩估计得饿死了。” 若是韩烽在这里,一定会满头黑线,这两个活宝,那挖蚯蚓也是有讲究的,蚯蚓喜欢阴暗潮湿土壤肥沃的地方,这俩家伙在一块土壤几乎干裂的树根处挖了半天,能挖到个鬼? 时间很快过去了,和尚一看表,忙道:“完了,段鹏,时间到了,俺们得去补给站了。” “可俺们还没吃到东西呢!” “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会儿再去晚了,三哥得收拾咱俩了。” 就这样,魏和尚和段鹏又在饥肠辘辘中向补给站赶去,午饭没解决不说,又浪费了一波体力。 等到了补给站,两人乐了,好家伙,补给站里有大馒头呢!你瞅瞅那一个个大馒头,黑里透着白,亮堂堂的,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吃?”和尚试探着问道。 咕咚,段鹏咽了口口水,摇头道:“俺不吃。” “笨,你不吃俺吃!”魏和尚说着就要张嘴巴“你就不怕这是团长故意放在这儿的?小心他回来收拾你。” 嘿嘿嘿 和尚笑了笑,又把馒头从嘴边拿开,“中,俺们是兄弟,你不吃,俺也不吃!不过你说,俺们偷偷吃几个,三哥他能知道吗?” “团长聪明着呢,他啥不知道?” “这倒也是,那俺不吃了。” “馒头啊馒头,俺咋就没发现,你这么诱人嘞?”和尚念经似地开口,段鹏一脸无语。 两人眼睛不离馒头地说着,韩烽突然推门而入 357 故事 ……黄昏时分,下午的特训快要令和尚和段鹏散了架,肚子里仍旧是空落落的,补给站的馒头终究是没有吃到嘴,和尚和段鹏还被韩烽狠狠地惩罚了一顿。 和尚为此感慨:早知道两人就把那馒头给吃了,反正还是要受罚的。 下午,韩烽给段鹏和和尚上了一课,在山地条件进行特种任务时,若是时间过长,如何利用身边的条件获取需要的暂时的食物和水,各种富含蛋白质的虫类,一些可以生食的野菜和菌类,这些都在韩烽的教学范围之内。 韩烽考虑过这次特训到底要教给和尚和段鹏什么,思虑许久,还是选择了最实用的两点:三晋多山区,在山地作战时的生存和战斗两大技能。 生存没什么说的,寻找食物和水,以及在山区活动时要注意避免的一些危险。 战斗,则是要把山地环境完美地与自身融合,利用山地的视野不开阔、方向难以分辨这个特点,对敌人进行伏击和偷袭,以及自身的完美伪装和隐蔽。 只是此刻韩烽知道自己说什么和尚和段鹏都听不进去了,这两个家伙除了出发前在炊事班啃了个馒头之外,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基本上都是滴水未进,又经过一天的训练,两人只感觉脚跟发软,四肢无力,哪里还有心情听韩烽的教学。 韩烽无奈,将带着的包裹打开,眼睛都快绿了的和尚和段鹏却失望地发现,没有馒头和大饼,只有不断蠕动的木环虫和幼蝉猴,这可是独立山的特产,几乎是随处可见。 呕—— “段鹏,你先吃!” 段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和……和尚,你先吃!” 韩烽冷着脸道:“你们俩这样子,看来还是不饿,那我就把这些东西拿走了。” “团长”段鹏叫住韩烽,韩烽下午的时候给他们说过在山区补充生命蛋白质的方法,他虽然不太清楚什么是蛋白质,但是团长的俗语很明确,那就是肉,哪怕眼前这条不断蠕动着的看着就令人恶心的家伙,那也是肉,活着的肉,“团长,俺吃!” 和尚的眼睛瞪的老大,在震惊中,看着段鹏将一整条木环虫放进了嘴巴,然后生无可恋的咀嚼起来。 “味道咋样?” 段鹏紧皱眉头,嘴巴外翻,脖颈哽咽,随时可能呕吐出来的模样,可随着木环虫不断被咀嚼,先入为主的恶心慢慢地消除之后,反倒是一股浓香散发出来,若是闭上眼睛去想象,当真像是人间的美味入了口中。 原本想直接一口吞进肚子里,又怕活虫在自己的肚子里乱爬,段鹏这才在万般的不愿意中选择咀嚼,不成想,这虫子的味道似乎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段鹏的表情逐渐疏松开来,望着和尚,诧异道:“和尚,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吃。” “真的?” “嗯,你快试试。” 和尚将信将疑地在嘴巴里丢了一条,他和段鹏是兄弟,既然段鹏都吃了,他自然也不能落下。 半刻钟之后……在饥饿的促使下,和尚和段鹏两人将韩烽包裹里乱爬的木环虫和幼蝉猴吃了个精光,翻着“空荡荡”的包裹,两人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 韩烽看的笑了起来,凡事都有第一次,很多东西就是因为先生的畏惧令你止步不前,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貌似的艰难都没有你想象的那般恐怖。 满足了口腹的和尚和段鹏再次“活了”过来,和尚道:“三哥,没想到这玩意儿的味道还不错。” 韩烽道:“这些都是野外作战生存时的救命食物,关键时候是能够起大作用的,明天上午我再带你们辨认熟悉一些山区里可以食用的昆虫类、菌类、野菜,你们也都一个一个尝试尝试,有了第一次,下一次再吃就舒服多了。 除此之外,山区里的危险,毒蛇、蜘蛛、蚊虫、蜈蚣、马蜂等,你们也要学会避开,万一被咬到,一些急救的应对措施也需要知道。 总之你们要学的东西有很多,可是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一股脑地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教你们一遍,哪怕就是在你们的脑子里留下一道印象,以后你们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慢慢学习感悟起来,也是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的。” 段鹏和和尚听的发愣,两人原本只是把这次的特训当做特训而已,哪里能够理解到更多的深意。 韩烽也明白和尚和段鹏现在的迷茫,他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肚皮也填饱了,天也黑了,咱们就准备在这深山里过夜吧!” 和尚:…… “三哥,咱们真在这深山老林里过夜?” 韩烽道:“怎么,怕了?” 和尚苦笑:“你让俺上战场杀鬼子,俺肯定不含糊,不过这深山里头,俺可是听老人们说了,恐怖着嘞。” 段鹏给了和尚一拳:“和尚,你再吓唬俺俺揍你。” 韩烽忽然坏笑起来,道:“作为特战队员,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心性的沉稳,面对敌人的靠近,你在绝对不能暴露的前提下,就是被毒蛇咬了,被蝎子蜇了,战友倒在了你的身边,亲人丧命在你眼前,你也决不能暴露,你必须稳住那颗心,等待着敌人一步一步走到你面前来,然后将其一击毙命。 和尚的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么在今晚休息之前,我再给你们上一课……讲故事。” 和尚和段鹏愣住了,讲故事?全团故事大会那种故事?这有意思啊,两人正愁着无聊呢! 黑夜如约来临,在山林间以绝对的死寂倒映出树木婆娑的影,随着冷风吹拂,不知名的树叶沙沙作响,似鬼怪哭嚎,如妖魔乱舞,整座深山霎时间一片阴森可怖起来……韩烽以一种低沉颤栗的声音,将周围两人带入故事之中,身临其境,恍若眼前: “今夜……咱们就讲三个故事,《见鬼》、《洋娃娃》、《校墓处》,第一个故事要从一个漆黑的夜晚开始,话说……” ……阴风怒号,鬼影连天,讲故事的人在忽而明亮起来的月光下面色可怖,神情猝然,听故事的人,面皮抽搐,手脚冰凉,神色骇然……这夜,似乎是越发的黑了,周围的树木的影,愈发的狰狞,如同一只只鬼爪,锁向活人的脖颈,整个老林更如一处无底的深渊,将三个在深山老林中讲着鬼故事的人彻底的吞噬…… (咳咳,这两章写的很……咋说呢……蛋疼,虽然是为了后续推进和铺垫……还是尽快跳过吧!) 358 结束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树木的缝隙照射在韩烽平静的面颊之上,韩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不堪:和尚和段鹏衣衫凌乱不说,两个大老爷们儿像是八爪鱼一般彼此死死地抱着,看这模样,两人在韩烽讲完故事之后,就是以这么个状态入睡。 随着韩烽的目光凝视,和尚率先睁眼,随即是满脸见了鬼的慌张,“艹,鬼啊,别抓我!”和尚没有低头去看到底是什么抱住了自己,一拳将缠着自己的“鬼”砸开。 段鹏是在睡梦中被人一拳砸醒的,惊恐地跳起来,定睛一看,和尚正冲着自己张牙舞爪地再次打了过来。 段鹏怒了:“娘的,和尚,你敢打老子?” 两个人在蒙圈中大打出手,扭打在一起,身边的枯枝随着两人身躯的跌倒碾压发出噼里啪啦的折断声响。 韩烽的老脸狠狠地抽搐着,他忽然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找这两个家伙挑突击队的大梁,再费尽心血地把他们训练出来,自己是不是他娘的弄错情况了? 韩烽喝道:“和尚段鹏!” “到!” “到!” 掐架中的和尚和段鹏被韩烽的断喝惊醒,毛骨悚然的和尚望着段鹏:“段鹏,怎么是你?鬼呢?” 段鹏一脸无语,“和尚,你丫的有病吧?你他娘的才是鬼。” 韩烽:…… 几个鬼故事而已,居然把两个铁打的汉子吓成这个模样。 和尚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幽怨地望了韩烽一眼:“三哥的鬼故事太吓人了,昨夜又黑,咱们又在这老林子里头,你们知道俺的,俺以前是出家人,专门超度人的亡魂,俺师傅都说,这世上是真他姥姥地有鬼呀!” 段鹏骂道:“和尚,你小子少吓唬老子了,老子就不怕鬼。” 可是很显然,这个时代的人,迷信的程度还是有的,就算是段鹏和和尚,对于鬼神仍有敬畏。 韩烽道:“好了,鬼怪的事怎么和你们说呢?先说和尚,人死了就是死了,佛家不是也说,人死为空,这世上无论是人还是其他有生命的东西,死了就是死了,除了变成一滩肥料之外,再没有任何东西留下,随之时间一长,就连骨头也烂在了大地里头,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鬼怪?那不过是人来编造出来,自己吓唬自己,压根儿就不存在的假想罢了。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又有一身的武艺,居然会怕鬼?这心理素质可不行,我看还是得练,以后隔三差五的天黑之后,我看我还是再给你们讲几个更为恐怖的鬼故事好了。 哦,我还有个主意,给你们单独讲,把你们两个分开,自己一个人面对深山老林的黑夜。” 韩烽露出了满意的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恐怖在段鹏和和尚的心底。 和尚晃着脑袋道:“三哥,你还是杀了俺算了!” 段鹏也露出苦笑,显然已经对韩烽深夜里的鬼故事有了阴影。 韩烽笑道:“先不说这些了,今天我带你们去尝一尝这山林间可以食用的东西,和需要避开的危险,同时告诉你们一些紧急的医疗办法,例如误食有毒的蘑菇或者被毒蛇蜈蚣咬伤之后该怎么做的问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韩烽拿训练过大牛他们的特训项目一样的训练和尚和段鹏,只是这个训练强度却大大的增加。 训练项目总该是保密的,韩烽前世不是专业搞特训的,虽然不久之前为了和尚和段鹏的特训,专门罗列了一个自认为比较系统的特训计划,只是究竟效果怎样,谁知道呢? 就像韩烽说的那样,他就是把自己知道的倾囊相授罢了。 反正时间就在这样的三人特训中不断地流逝,练体能、如何生存、如何保护自己、训练山地特战指挥、训练提升和尚和段鹏的单兵作战技能、个人战术、突击队一直沿用的一整套简化的手语命令教学,小组战术、狙击战术、特战思维的灵活运用、诡雷陷阱的辅助手段。 最后就连一些关于爆破的基础知识,韩烽都试着去教给和尚和段鹏,只是两人一时之间脑袋里被灌输这么多前所未闻的知识,自然无法全部消化,完全就是在被韩烽带着走,云里雾里的那种感觉。 韩烽没法儿了,那就以最简单的方式去讲解,爆破的原理啥的就不讲了,直接重点,一些简单起爆炸药、雷管、简易自制地雷利用废弃炸药材料的制作方式,爆破方式等,先让和尚和段鹏记住再说。 为了达到理论与实践的目的,补给站派上了用场,先是和尚和段鹏的枪法,两人虽然有一定的基础,可还是差得远,韩烽为了两人也真是很下了血本,“子弹管够,妈的,你俩就是给老子喝子弹,也把枪法给老子喝出来!”在这种前提之下,和尚和段鹏每天几乎都能打上近百发的子弹,又有韩烽这个神枪手在一旁不断地指导,两人的枪法总算是一日千里。 爆破的实践也没有落下,哑火手榴弹里的火药和材料居然可以利用上,制造出简易的炸药,当炸药在自己的手上成功地爆炸时,山林间一声轰鸣,震的四下鸟雀乱飞,和尚和段鹏感受到了当年诺贝尔的那种激动,再有诡雷设置和野战陷阱的利用,这些无不为和尚和段鹏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两人是一边特训一边感慨,这世界真是太大了,原来一个人的战斗力居然也可以变态到这种地步,仗,还可以这样的打,一个人的战争,同样恐怖! 一个月的时间飞逝,段鹏和和尚在特战和单兵作战能力方面突飞猛进,一个月的时间,韩烽三人也几乎变成了野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为了训练和尚和段鹏在山林间的作战能力,这些日子他们就像是猿猴一样,有时候甚至吃喝拉撒都在树干上,伪装、伏击、战斗、暗杀,三个人不断切磋,从最初韩烽对两人的完虐,到最后段鹏和和尚联起手来,韩烽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韩烽因此再次感慨,和尚和段鹏在特战方面的天赋实在是不一般,同样的时间里,他们的特训接受能力更强,学习能力更强,完全是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韩烽能感受到他们全身上下那种脱胎换骨般的质变! 只是有一条韩烽还是头疼,这两个家伙,只要自己深夜鬼故事一开,两人必定吓得鬼哭狼嚎,也顾不得体面和命令了,相拥而睡…… ……时间一晃,终于三十天过去了,这段时间三人以山林为伴,从山林中取食,与新三团乃至外界基本上隔绝。 新三团这段时间倒是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并没有通讯员来山林间寻找团长韩烽。 这天上午,天色大好,山林间一片祥和静谧,韩烽、和尚、段鹏三人突然从山林间的三个方向走了出来,只是三人的衣服破烂的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若不是熟悉三人的在此,只怕都认不出来究竟谁是韩烽,谁又是段鹏和和尚了。 三人碰面,忽然冲着彼此一起乐了起来。 韩烽忽然道:“和尚,你小子笑个屁,段鹏,揍他!” 五分钟之后,和尚挂了彩。 韩烽忽然又道:“和尚,你小子就不想报仇吗?揍段鹏这狗日的。” 和尚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在一片哀嚎中,五分钟之后,段鹏也挂了彩。 韩烽乐的大笑起来,笑的猖狂,笑的肆无忌惮,笑走了满心积郁,笑没了最后的彷徨。 而就在韩烽的大笑声中,和尚和段鹏默契地换了个眼色,这段时间韩烽在训练他们的山林格斗作战的时候,没少借助环境虐他们,这下子机会可是来了。 “揍他!” 和尚和段鹏暴起,一顿老拳就往韩烽身上招呼。 “艹,你们两个兔崽子,反了你们了!” 韩烽大叫,只是叫声很快就淹没在了拳脚之中,十分钟之后,三人都挂了彩,和尚和段鹏是老彩色又添了新彩。 韩烽也好不到哪儿去,在气喘吁吁中再无平日的肃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兔崽子,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下手也不悠着点儿,真特么疼。” 说着,三人对视了一眼,忽然一齐大笑起来,笑声遮盖四野,一股浓如鲜血的战友兄弟情在这个小圈子里,在悄无声息中蔓延开来…… (终于结束了,这两章的时间有点长了咳咳……) 359 回城 韩烽和段鹏和尚三人的特训,在整个新三团知道的人其实不多,除了政委徐子林和三个营长,以及突击队众人知道之外,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徐子林对外宣称,团长去总部学习了,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新三团这一个月都没有团长,团里的事物都落在他一个人的头上,不得不说,别看老徐是个大忽悠,脸皮还厚,业务水平还是很高的,将团里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天清早,徐子林已经记不得这是医务排排长田雨同志第几次问自己了,一开口:“政委,团长回来了吗?” 老徐摇头,田雨道:“今天就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算着日子,团长就是去总部学习,今天也应该是要回来了。” “咳咳,小田,你不会每天还算着日子吧?” “那是,我每天都有工作需要和团长汇报,他又不在,我只能一天一天记着了。” 徐子林轻咳嗽了两声,指了指自己:“团里有啥工作需要汇报,直接告诉我是一样的,团长不在,团里的事情都是我负责的。” 田雨笑道:“多谢政委,不过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工作,我等团长回来了,再一块儿汇报给他。” 徐子林怪笑道:“不重要还要找团长,我看小田你不是去汇报工作,而是想找理由见团长才是吧?” 田雨哪能料到徐子林会这样调侃自己,两颊霎时间变得滚烫,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总想去找团长,或许是因为团长平易近人吧,或许是因为团长是战斗英雄吧,又或许是她在心底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一股脑地抛之脑后,“政委,我不和你说了,医务排还有些事儿,我先去了。” “去吧!”徐子林笑呵呵地望着田雨离开,又在心底感慨:“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就像是诗句里走出来,老韩这家伙还真是好命”。 可转念一想,徐子林又释然了,老韩这家伙的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个人魅力,怎么说呢,有他在的地方,就像是有了凝聚力的中心点,很快大家就会以他为中心,拧成一股绳来,自己这眼高于顶的性子,不还是和老韩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嘛,更别说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了。 徐子林正想着,突然有战士来汇报:“报告政委,团长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徐子林的心头说不出的大喜,在这战火随时可能波及到所有人身上的年代,你别说,韩烽在的时候他觉得这新三团驻扎在河源县城就是一块铜墙铁壁,可韩烽不在河源县城的这一个月以来,他虽然表面上装的镇定,心里却揪着呢!就怕鬼子突然把矛头指向新三团,韩烽也不在,他自是心乱如麻。 现在好了,终于回来了。 “走,快带我去,咱们去迎一迎!” “政委,等等我,我也去!”田雨工作的地方本来也在团部,自然也听到了战士带来的消息,从屋子里快走了出来。 徐子林笑道:“好,那就一起。”心里则是在想,这姑娘别是想老韩想疯了吧! 一行人刚迎到城门口,就听到身边经过的百姓议论道:“那是韩团长吧,怎么弄得和野人一样了?”“谁知道呢,看样子像是进山了。”“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韩团长了吧!”“是啊,不管怎么样,看到韩团长,我这颗心总算是又放下去了。” “野人?”抓住重点的徐子林有些疑惑,正苦思冥想着呢,三个野人已经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老徐!”野人韩烽大笑,一把将徐子林抱住。 徐子林吓了一跳,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这个蓬头垢面,胡子邋遢,除了眼睛还算明亮的野人就一把抱住了自己,直到韩烽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和韩烽来了个战友间的拥抱,释然道:“老韩,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你要是不说话,我险些都认不出你来,赶快放开我,我才洗的澡。” 韩烽和徐子林从拥抱中分开,笑道:“先不和你扯这些,快,快让炊事班给我们准备一顿午饭,妈的,这一个月来可折腾的够呛。” 只是一侧目,韩烽就发现,一个干干净净,面容柔美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咳咳,还有女同志在呢!走走走,咱们有什么话回了团部再说。” 田雨今天穿的是便装,自从来到河源县城,由于没有战事,她平日里基本上就是教授医务排的战士们一些急救的知识,外者就是准备一些医疗的用品之类,时间还算空暇,不像是在医院时那般的忙碌,总算是有时间将自己打扮打扮,清洗清洗,于是就在韩烽的面前呈现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来。 “团长,你不是去总部学习了吗?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 田雨的目光里没有因为韩烽三人的一身褴褛生出半分嫌弃,只是疑惑,还带着几分好笑。 韩烽一边带着众人向团部走,一边一本正经道:“是去总部学习,不过路上盘缠不够了,这不,一路要饭赶回来的。” 噗嗤 田雨笑的愈发绝美:“团长,你可真会开玩笑,你们这身装扮,可比要饭惨多了呢!” 韩烽: 好不容易返回团部,啥也不说,和尚段鹏韩烽三人仿佛是饿死鬼脱胎,衣服都不换,先吃了再说,徐子林特意交代炊事班给准备了六人份的饭菜,结果只是片刻,在三人的风卷残云之下,六人份的饭菜就被吃了个精光。 和尚摸着自己的肚皮,满足了,却险些哽咽起来,委屈道:“他姥姥的,一个月,一个月啊,俺总算是吃了顿热乎饭了。” 段鹏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吃着吃着就嚎了起来:“团长,俺想俺娘了!” 韩烽一脸无语,艹,一个月的心性特训,感情全白练了,他瞪着两人道:“瞅瞅你们俩这熊样,多丢人,以后有人问,你俩可别说是跟着老子训练过的,再作怪,抽个时间我再带你俩去特训几个月。” 和尚和段鹏一滞,以闪电般的速度收起各自丰富的面部表情。 韩烽满意道:“这还差不多,想当特战队员,你们要吃的苦还多着呢!吃好了就回去洗漱去,再换一身衣服,别出来还和野人似的。 收拾完之后,你俩一起到团部找我报道。” “是!” 和尚和段鹏二人应道,胡乱地用只剩下垢黑色的破袖子胡乱地抹了抹嘴角的饭渣,然后转身离去。 360 指示 当和尚和段鹏再度出现在团部的时候,令人眼前一亮,虽然样貌还是没变,但一个月深山老林里的特训,让两人无形之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身子自然越发的壮实了,目光里也多出许多的自信。 “报告!”和尚和段鹏的声音从屋外一齐响起。 “进来。” 进了屋子,他们的团长韩烽正端坐在炕上,抽着烟,韩烽也已经收拾的利利索索,刮了胡子、洗了澡,还换了身干净衣服,原本熟悉的笑容化为严肃,魔鬼教官的那种可爱也尽数收敛。 在山林间带头吃虫子、黑夜里给讲鬼故事吓人、树木间的格斗、彼此之间的打闹与源自心底的相交这一幕幕随着返回新三团,逐渐地向远方飘去,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乃至永远的范围内,也不会再一次出现。 和尚和段鹏有些恍然,团长再坐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再是特训时的兄长了,又变成了新三团的灵魂,让全体战士都打心眼儿里佩服的定海神针,至于那份一个月的兄弟情,他们也只能在感慨中偷偷地埋藏在心底。 韩烽道:“收拾的挺不错,咱们得恭喜自己啊,又重新做回个人了,和尚,段鹏,你们知道我叫你俩来,是干什么吗?” 二人沉默,段鹏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他的性格里比和尚多出几分沉稳,并没有随意开口。 和尚摇头道:“三哥,你找俺们干啥?” 韩烽道:“没别的事,说句心底话,你们两个都是我新三团的人才,论起才能,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又经过这次特训,我觉得是时候让你们自己去磨炼一番了,段鹏。” “到!” “从今天起,突击队就正式交给你了,命令已经下去了,段鹏,任新三团突击队队长一职。” 韩烽从炕上起身,拍了拍段鹏的肩膀:“放开手脚的去干,就和咱们特训的时候一样,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永远不要忘记,咱们是兄弟。” 早有所料的段鹏郑重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一旁的魏和尚满脸惊愕,段鹏,就这小子?突击队队长?他姥姥的,三哥这可真是够重用这小子的了。 “魏大勇。” “到!”和尚挺直了胸膛,等候命令。 韩烽道:“我新三团一共有三把剑,第一把剑,这是全体战士,这把剑所向无敌,战无不胜,第二把剑,这是暗剑,不能让人知道的剑,这是段鹏手上的突击队,而第三把剑,这是要人看得见的剑,那就是你和尚的尖刀连,尖刀连里都是从团里挑出来的最优秀的战士,大牛这一个月以来一直负责在训练他们,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战斗中成为整个团的刀尖,率先破开敌人的防御,带领全团走向胜利。 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位置,不过我相信你,和尚,任尖刀连连长。 和段鹏一样,我可以和你们事先透露一点,团里的资源可以向你们倾斜,不过一点,你们必须得在今后的战斗中打出彩来,否则,别说是跟我特训出来的,为什么?老子可丢不起这人。” “是!” 当和尚和段鹏并肩走出团部的时候,和尚还有些发愣,他推了段鹏一把:“段鹏,团长刚才说啥了,俺现在是连长了?” 段鹏道:“是连长,还是尖刀连连长。” “尖刀连,嘿嘿,俺听着真威风。” “俺的突击队也不赖,突击队队长,威风不?” “威风!” “团长说了,以后你就是那把明面儿上的剑,俺的突击队是暗中的那把剑,和尚,俺们俩在武功上没有比出高低,那以后就用自己的队伍再比个高地,你小子敢不敢?” 和尚道:“俺有啥不敢的,比就比。” 两人一路吵吵着分开。 段鹏的方向是去突击队,说实话,他的心底挺没底儿的,突击队的队员们他都认识,也都知道他们的厉害,这支队伍可不一般,最初的时候段鹏就想,自己就是想加入这样的队伍,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而已。 可哪里能够料到,这阴差阳错的,他段鹏相对于突击队来说,一个新人而已,居然还成了突击队的队长了?这可真是个闹剧。 段鹏这些年带着老娘走南闯北地讨生活,在痛恨的鬼子汉奸面前都能拉下脸来卖好,好歹在心性上非常沉稳,他的面色虽然算不上从容,却很平静。 在段鹏想来,团长能把这样重要的位置交给自己,这是对自己的绝对重用和信任,团长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的,那么自己就没必要再退缩什么了,反正自己这条命是团长的,那就豁出去干了。 到了突击队的营地的时候,段鹏愣住了,突击队成员们早就列好了队,整整齐齐地站着。 好一支队伍啊,段鹏只是看了一眼,就在心底感慨,待走近,周大牛率先从队伍走出,向着段鹏跑去,到了身前,立定,喊道:“突击队副队长周大牛,向队长同志报道,突击队集合完毕,应到二十人,实到十九人,侦查组组长老黑有任务外出,汇报完毕,请队长同志指示!” 咕咚 段鹏狠狠地吞了口口水,这他娘太有牌面了,有牌面到他这位突击队队长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命令了。 段鹏想了想,沉默了好一阵,说道:“大牛哥,团长让俺当这个突击队队长,老实说,俺也挺想不明白的,俺就觉着你比俺合适多了,俺们也都是熟人了,就别搞得这么正式了,还是” 队伍里的李海接口道:“对对,段鹏说得对,咱们都熟人了,搞这么规规矩矩的干啥?” 包太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来,“不过你们说,三哥怎么突然就不当队长了?” 二娃笑道:“三哥不当也挺好的,三哥在的时候,一严肃起来,我都不敢说话。” “同感同感!” “闭嘴,都给老子注意纪律!”大牛猛地喝道,所有人立马站得整整齐齐,队伍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大牛再次向着段鹏开口:“请队长同志指示。” 段鹏: 这是一支多么傲的队伍啊,太难带了 木有了,周六休息一章! 361 较劲儿 不知名的鸟儿在那棵不知名的小树上啾啾,叫的训练场上的众人有些心烦,其中突击队队长段鹏最是心烦。 面对周大牛的请示,段鹏苦笑了起来:“俺没啥指示,大牛哥,咱们还是按照平时的训练开始吧!” 大牛面无表情地应道:“是!” 第一项是长途奔袭,突击队在体能训练方面的强度远大于普通战士,负重五公里,携带步枪、手榴弹、子弹带、匕首、刺刀一整套装备下来,少说也有将近十公斤。 长途奔袭开始,在段鹏的苦涩笑容下,突击队还是由大牛领队,只是今日的长途奔袭注定了与往日的不同,这一点就是突击队队员们也都心知肚明,开跑的时候在整支队伍的上空便凝聚起一股压抑中随时可能爆炸的氛围。 按照一向的训练,长途奔袭是有技巧和讲究的,速度上尽量保持匀速,将体能合理的分配下来,一直到坚持完这负重五公里,这一点,对早就熟悉长途奔袭强度的突击队队员们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今日大牛带着队伍刚刚起跑,所有突击队队员的心底便咯噔了起来,这起跑的速度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啊,这太快了,几乎比平日里的速度快了一倍,这意味着什么?这场负重五公里将异常难熬。 大家望了望前方闷头跑,黑着脸的副队长大牛,无奈中又把心底所有的疑惑放了下去,继而变成苦涩,这两人交锋也就算了,大家也要跟着倒霉了。 段鹏自然是对此一无所知的,在他想来,跑就跑呗,负重就负重呗,反正团长只是让自己来当这个突击队的队长,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说,那自己就先跟着突击队的同志们训练吧! 至于这个负重五公里的跑步速度,段鹏不以为然,这和山林间的那一个月的特训相比,简直就是享受啊! 段鹏一声不吭地紧跟在大牛的身后跑着。 随着风景在身边不断转换,五公里转眼间跑完一半,队伍是往城外跑得,此刻跑到独立山山脚之下,景色忽然从河源县城的人转为自然,暮春时节,整个山体苍翠欲滴,一望无际的绿色将群山覆盖,以蓬勃的生机宣告着新的一年来临,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个好的春色自是预兆着又一年的大好风光。 可惜突击队队员们此时此刻是没有半分的心思来欣赏这种大好的春色了,以平日两倍的速度负重狂奔了两公里多,这种从未适应的强度之下,队员们一个个叫苦不迭,就连体能一向拔尖儿的李海都大口地穿着粗气,两只腿仿佛也不是自己得了,恨不得立马一头栽倒在地上,狠狠地休息上半天。 然而一抬头,最前方的那道身影还是没有本分停歇的意思,身后跟着的人还是埋头跟着,简直比得上如影相随了。 许敬友喘着粗气,“海海子我是是快跑不动了!” 李海道:“老老子也也好不到哪儿去!郝方,你瞅瞅你师父是不是是不是疯了?” 郝方望了一眼周大牛的背影,苦笑道:“大海哥我我可不敢,要不你去问问?” 李海摇头,剧烈地喘息道:“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去你没看那俩爷正较着劲儿呢?” “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跟着不过段鹏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 段鹏也未必就好到哪儿去,他在沉默中抬头,一边继续拼命地跟着,一边在心底感慨,这要是在山林特训的一个月之前,自己根本不可能这样一直跟着,眼前的这道身影太执着了,像是一道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巨峰,他的脚步明显已经因为疲倦而生出滞缓,可就是一点也曾放慢,还是头也不抬地跑着,他似乎只有一个目的,甩掉身后所有的人,甩掉身后的段鹏。 段鹏并不傻,相反,韩烽看得出来,段鹏是个很精明的小伙子,段鹏刚到突击队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队员们对自己的那种轻视,而这种轻视正是以周大牛为最,在这份轻视之下,似乎还蕴含了强烈的不服。 是啊!自然会不服,段鹏太理解这种心思了,好好一个突击队,团长忙碌起来的时候一直都是副队长周大牛带着,训练,做任务,杀敌人,可段鹏出现,一个刚踏入部队的新人而已,居然直接就接替了韩烽的位置,甚至跨过周大牛,成了突击队的队长。 这怎么能叫人心服口服呢? 虽然这段鹏和团长上山特训了一个月,可大牛一行哪个不是跟了韩烽快两年的老人了,一个月的特训就想超过所有老队员?怎么可能,段鹏,他懂什么是特战吗?他懂特战指挥艺术吗?他明白怎么指挥特种作战中的小组作战吗?他懂得狙击和伪装,懂得手语交流吗? 如果不懂,大家凭什么服他,让他当这个突击队的队长? 就算是有团长的命令在,大家也只是表面上认可,心底却是绝不会服气的。 想清楚这些的段鹏不再将这小小的负重五公里项目轻描淡写,他心里明白,这是大牛在和他较劲儿呢! 他想要当好这个突击队的队长,必须首先赢得大牛的认可,而想要赢的大牛的认可,没有别的办法,简单粗暴,就是在各个方面将大牛彻底地比下去。 两道身影就这样甩开身后的队伍十几米,继续奔袭,渐渐地两支队伍的差距越来越远。 大牛沉着心情前进,不用扭头去看,他也知道段鹏就在自己的身后跟着,段鹏的剧烈喘息声甚至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 这让大牛的心底生出几分轻蔑,既然已经喘息的如此剧烈,为什么还不放弃? 大牛也在喘息,只是他尽量地喘息的轻些,在大牛的面前,他甚至不想让自己的疲惫喘息状被看到。 可怎么甩也甩不掉,一直到五公里快要抵达终点,段鹏还是这么继续地剧烈喘息着,死死地跟在他的身后。 大牛也开始不顾形象地喘息起来,两个人的粗气在彼此的耳朵里回荡,这个时候拼的就是意志力了,然而谁也没有输给谁,就在大牛一步抵达终点的时候,段鹏也紧随其后地跨过了终点线。 在长途奔袭中,这算是两人同时抵达,不分胜负。 可大牛的心底却不平静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全力以赴,可还是甩不掉段鹏,这说明什么?段鹏很有可能还保留了一部分体能,若是他想,或许随时都可以超过自己吧! 362 玩真的 等到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们终于赶到终点的时候,众人就看到段鹏和周大牛已经在终点处进行休息。 李海几人越过终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莫不传达着一种信息:到底是谁赢了?大牛?还是段鹏? 可惜没人会告诉他们答案,周大牛上下起伏的胸脯已经逐渐归于平静,他说道:“原地调整休息,半个小时之后,进行四百米障碍项目训练。” 李海悄悄地凑在班长刘正的耳边道:“得,班长,你等着瞧吧!咱们又有罪受了,我们倒是没什么了,可怜你一把年纪,还” “你小子!”刘正一拳捶在李海的肩上,低声笑道:“不过我看段鹏也的确不赖,搞不好,这场较量大牛会输。” “老牛会输?这怎么可能?” “咱们瞧着吧!” 老黑也凑了过来,“你们说,队长怎么就选中这个段鹏了呢?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许敬友笑道:“老黑,咱们的队长可是段鹏,你这话说的有点毛病了。” “放屁,在老子这儿,队长永远只有一个”,老黑瞪眼望着众人:“难道你们不是?” 李海苦笑道:“这话说的没错,三哥啥时候都是咱们的三哥,可咱们哥几个怎么办? 三哥现在忙着团里的事儿,也不可能一直做咱们的队长,所以派了这个段鹏来,可眼前这个情况” 老黑道:“急什么,队长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和考虑,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有道理!” 大家闲聊着,休息的美好时光很快划过,大牛率先起身,对段鹏道:“报告队长,下一项是四百米障碍训练项目,请指示。” 段鹏憨笑了笑:“俺没啥指示,继续吧!” “是!出发。” 队员们跟着大牛来到河源县城的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这是新三团在攻下河源县城之后在县城里新建的场地,专门给战士们训练所用,甚至为了方便,韩烽下令在每个连都建了一处。 突击队自然也有专门的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地,就在县城西北的一角,众人抵达之后,大牛冷着脸说道:“今天的四百米障碍训练任务,时间在两分钟之内为一次达标,完成数量五次。” 队员们: 这简直要命,才搞完五公里负重训练啊!这可真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四百米障碍训练开始,第一个上场的便是周大牛,谁都清楚,五公里负重训练对体能的磨耗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减少,这个时候,越是最先开始,难度也是越大的,毕竟要带着五公里残余的疲倦继续进行四百米障碍训练。 五步桩、壕沟、矮墙、高板跳台、云梯、独木桥、高墙这些最初的时候将突击队众人也折磨地死去活来的四百米障碍训练,此刻在大家的脚下已经颇为熟练,大牛一整套的过程行云流水,不作任何滞顿,转眼间返回终点时,负责计时的李海低头一看,刚好一分四十秒。 这种成绩,在整个新三团除了韩烽之外已经是拔尖的存在。 段鹏也在心底震撼,周大牛的体能当真是厉害,可他很清楚,自己决不能退缩,继大牛之后,段鹏选择第二个上场。 一整套动作同样是行云流水,段鹏和和尚没少拿这四百米障碍训练较过劲儿,对于这训练完全不带陌生。 李海一看时间,脸皮子抽了抽,果然,这俩货都是狠人,一分四十三秒,仅仅差了三秒钟。 队员们心里舒坦了,虽然只是三秒钟,可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四百米障碍训练到了后面,就是一秒钟的进步,那也是非常难的,大牛曾经足足练了一周,时间上也只是往前推了两秒钟,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三秒钟的差距,大牛已经赢了段鹏,然而众人还是没有从大牛的表情中看到半丝的愉快。 他们哪里知道大牛此刻的心思,在这四百米障碍训练上,大牛花费了很多的功夫,在大牛看来,段鹏在四百米障碍上花费的精力是远没有自己多的,自己的成绩应该远胜过段鹏,绝不应该只是这区区三秒钟。 当然,也就是其他队员们不知道大牛内心的想法,否则定然会集体哽咽,成绩出来的时候,一分四十七秒、一分五十秒、一分四十九秒、一分五十三秒我的副队长哎,您这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第二次开始,大牛跑出了一分三十九秒的成绩,再看段鹏,一分四十秒。 这下子队员们炸开了锅,这简直不要其他人活了,特别是这段鹏的成绩,居然和发起狠来的大牛是越发的接近了。 这还了得,大牛疯狂输出,第三次,一分三十五秒,第四次,一分三十九秒,第五次,一分四十二秒。 至于段鹏,第三次,一分四十秒,第四次,一分三十九秒,第五次,一分三十六秒。 众人震撼,很快也看出门道,从时间上看,大牛和段鹏的这五次“交锋”,大牛三胜一平一负,段鹏三负一平一胜,似乎是大牛赢了,可这段鹏似乎每一次都在进步,反观大牛,随着训练的继续进行,体能上似乎已经在逐步下滑,倘若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只怕胜负就不好说了 体能上的较量,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两人不会差了太多,唯独双手因为撑过高墙的时候崴了一下的大牛暗自心惊,这段鹏的体能爆发力太妖孽了,只怕离了三哥韩烽都不会太远。 难道这就是原因,三哥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骤然的颓废被大牛很快从脑海里甩掉,他摇了摇头,突击队是三哥的心血,也是自己的骄傲,队长的人选,就算三哥不在,也必须经过自己这关。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较量在实战中见真章,在实际的特战任务执行中,段鹏究竟几斤几两,自然会一目了然。 四百米障碍训练结束之后,大牛道:“大家先回去休息,半夜十二点训练场集合,有作战任务。”他分明没问段鹏的意思。 段鹏道:“那啥,大牛哥,俺们是不是告诉团长一声?” 大牛淡笑道:“放心,三哥说过,我们突击队在没有正式的作战任务之前,拥有自主行动权,只是一次特战任务而已,没必要拿这种小事打搅三哥。” 段鹏点了点头:“好,那俺和大家一起去。” 大牛道:“当然,这次特种作战任务,我们还等着听从队长的指挥呢!” 队员们愕然,段鹏指挥?他能行吗?大牛这次可别玩儿大发了 363 危险的任务 当黑夜再次笼罩整个华北大地的时候,四方的军队进入了睡眠,新三团的战士们经过一天的辛苦训练,也逐渐沉入睡梦之中,一支小队却在月光下闪过模糊的影,悄悄地从河源县城的偏僻角,西北门离开。 突击队今夜要执行特种作战任务去了,可到底是什么任务,副队长大牛没说,众人也没敢多问,一路借着朦胧的月色急行,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的胸脯微微起伏,携带着一身的装备,竟是抵达了东南边十公里外的舞成县。 副队长带大家来舞成县做什么?总不能是把舞成县给打下来吧?这难度可比偏僻的河源县城更难,况且老黑几日前还打听到了一个情况,舞成县里新驻扎了一支日军,叫什么孤井大队的,那攻城的难度可就更大了。 事实情况自然不是如此,到了地方之后,周大牛对段鹏道:“报告队长,这里是舞成县,在舞成县北向的两公里外,是一处日军据点,这处日军据点辐射的范围非常广泛,它的中央炮楼建了七八层高,足有二十多米,站在炮楼顶,通过望远镜几乎可以看到周围几十里的风吹草动,这样的炮楼存在对咱们今后收复舞成县可太碍事了,所以咱们今晚的任务,就是端了这处据点,炸毁舞成县的据点中央炮楼。 现在,请队长同志下达进一步的作战指示。” 队员们傻眼,攻取中央炮楼,老实说,这可太有难度了,要是队长韩烽还在这儿,队员们自然十分自信,炸毁这处炮楼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的情况是,韩烽可不在,不但韩烽不在,听大牛的意思,还要把作战全程交给新来的队长段鹏指挥? 这不是闹嘛!李海少有的严肃起来,“大牛,你别闹啊,这事儿不是开玩笑的,这中央炮楼周围全是小炮楼,咱们偷袭进去,一点差错不能有,一旦惊动鬼子,四面八方的小鬼子将炮楼围住,咱们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逃出去了。” 刘正点了点头:“大牛,这太危险了。” 老黑的话语比较犀利,“攻取这中央炮楼太危险,就是队长,也考虑到暂时没有战略价值的缘故,没有下达这道作战命令,说句难听的话,今晚就是大牛你亲自指挥,咱们的风险也很大,现在你把指挥权交给段鹏? 段鹏甚至没有来咱们突击队几天,更是从来没有过指挥一支突击队的经验,他根本做不到。” 段鹏保持沉默,并没有反驳,只是仍旧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中央炮楼上,从他这个位置可以将这处炮楼的雄伟尽收眼底,就是那黑夜里的探照灯,在周围都辐射出几百米的范围,众人再稍微踏前几米,可就暴露在日军炮楼探照灯的范围了。 大牛这时开了口:“特种作战任务,从开始的第一天起,三哥就和我们说过,没有一项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完成的,每一次任务的执行,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活下来。 三哥选择段鹏,段鹏的情况咱们都知道,这是三哥在赌。 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敢赌?三哥敢赌段鹏能行,我们也得赌,哪怕是拿咱们的生命去赌。” 大牛的话让队员们哑然,他扭头对段鹏道:“队长段鹏,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当这个队长,我虽然认,可绝对不服,三哥亲自找我说过你的事情,可就算在三哥的面前,老子也还是那句话,三哥你的命令我周大牛听了,可我心里就是不服。 我突击队可以交给除了三哥之外的其他人手里面,可他必须得向我证明自己,证明他自己有这个能力,否则,我周大牛永远都不会服他。 三哥对我说了,段鹏是经得起考验的,他说我可以用任何手段去考验段鹏,所以今晚我带你们来到了这里,我决定赌一把,虽然这一次很危险,可我不想今后再冒更多的危险,既然要赌,那就赌个大的,一次决定所有。” 大牛的声音万般郑重,直视的目光令段鹏心惊,“段鹏,我希望你可以做到。” “从现在起,突击队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必须无条件地听从队长段鹏的命令,就像是相信三哥那样相信队长。”大牛低吼道。 队员们大震,一齐低声回道:“是!” 段鹏的目光从不远处的中央炮楼收回,他的内心在苦笑,他早就知道这是一支很不一般的队伍,现在看来,真是太不一般了。 他同时感慨,团长在这支队伍的心中占有的威望太高了,高的几乎再容不得其他人插足,他段鹏想要当好这个突击队的队长,看来今晚的任务必须完成。 段鹏打起精神来,他想起在那黑夜中听完团长韩烽的鬼故事之后内心的惶恐,想起韩烽的说笑和话语,“人活着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因为谁都会死,如果是因为害怕而死,那可就太窝囊了”,“你段鹏我看好你,因为你是个人才,不比我差的人才”段鹏在心底笑了起来,团长果然很有魅力,何止是这支突击队呢!就是自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想的不还是报答团长的恩情吗? 既然团长这么给俺脸,相信俺,俺就是死,也必须做到! 段鹏的眸子在黑夜中忽地亮了起来,他抬起手看了看从日军手中缴获的夜光手表,神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连声音也变得波澜不惊,他挥手,从手表中显露的淡淡银光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然而就是这么轻轻的一下子挥手,突击队众人明显地一愣,片刻之后所有人立马在悄无声息中向着段鹏聚拢过去,众人围成一个小圈,开始校对手表,这是方才段鹏打出的手语集合,宣布作战命令,校准时间。 众人集合之后,神情之中的意外犹在,大牛的心底暗道,看来这段鹏是会手语的,不过转念一想,大牛又释然了,这套手语本来也不复杂,三哥既然想把突击队交给段鹏,想必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定是把一身的本事都教了出去。 大牛的目光凝聚在段鹏的身上,和所有的队员们一个心思,都想看看,这并不被大家看好的段鹏,究竟会下达怎样的作战命令! 364 出人意料的指挥 段鹏低沉平静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山林的一角,众人围着的小圈子里淡淡地传开: “时间大家已经校对过了,现在是凌晨一点零二分整! 这次俺们攻取这中央炮楼,你们都是老突击队员了,心里应该很清楚这里面的危险性,俺们必须要做到的就是一点,必须得在不发出半点声音的前提下摸进炮楼,然后杀死这中央炮楼里八层里的所有敌人。 俺刚才算过时间了,鬼子的中央炮楼朝着咱们方向照过来的这个探照灯差不多二十秒整探查一次,也就是说,俺们必须在进行二十秒的之后隐蔽一次,俺检查过大家的今晚穿的衣服了,都不会反光,身上的树叶伪装也做的很好,探照灯照射过来的时候,大家要做的就是提前匍匐,将脑袋埋在地上,这就是摸近炮楼的作战计划。” 队员们将目光看向周大牛,大牛在忽然明亮起来的月色下点了点头,这个计划与他想的没有大的出入,就是段鹏算的探照灯一次轮回的时间,也与他算得基本无差。 这自然让大牛颇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段鹏之前的沉默是在犹豫和退缩呢!原来只是在探查关于炮楼的信息和思索摸近的方案。 三哥好像并没有看错人,大牛的心情在复杂的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段鹏的声音继续响起:“布雷组,老班长五人在摸到炮楼附近之后,负责探查,看看小鬼子是不是在炮楼周围埋了地雷,不过俺估计,以这种炮楼的布局,中央炮楼周围许多小炮楼围着,鬼子应该不会再埋雷的,那样对他们的进出更加的不方便。 侦查组负责选定一条安全通道,咱们就从这条安全通道进入炮楼。 进了炮楼之后,老黑派两个人盯住炮楼入口,其他人跟俺摸进炮楼,进了炮楼之后,突击组立马派出两人封锁炮楼上下楼梯口,其他人进行袭杀,记住,第一时间控制鬼子的电话室、警报,必须出手利索,出手之后,保证鬼子绝对没有了呼吸,俺们决不能出一点点差错。 八层敌人全部处理掉之后,俺再下达进一步的作战命令。 现在等待探照灯再一次照过来,大家散开位置,准备出发吧!” “是!” 队员们低声应道,心里莫不震撼,这新队长似乎是有两把刷子的。 行动开始的时候原本明亮的月色忽然黯淡了下去,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正是鬼子最为酣睡的时刻。 中央炮楼顶楼的日军哨兵很是敬业,这是一个矮胖子,探出个大脑袋在二十多米高的炮楼窗口,虽然万籁俱寂,他手中的探照灯还是颇有规律的转动着。 这矮胖子很会给自己找乐趣,他在计算自己转动探照灯一次的时间,一次探查完毕,他在心底计数,二十秒,他决定在今晚做一个精准的哨兵,每一次探照灯探查,他都尽量保持匀速,每一次探查过去,差不多都是二十秒,为了达到这种效果,他甚至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保持匀速上。 反正在他看来,这漫长的夜实在是太乏味了,军旅生活同样乏味,还充满了血腥,这片被他们侵略的土地仿佛也永远地沉睡着,危险?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就在这矮胖子做梦也想不到的探照灯死角下,一队黑影正在不断向着他摸近。 八百米六百米三百米先头行动的侦查组组长老黑为了保险亲自探查出一条路径,领着队伍在黑夜中前行。 二十秒一晃而过,带头的段鹏给出信号,所有队员们立马匍匐在地,枯黄的树叶连成一片,虽然日军为了侦查将这一片树木全部砍伐掉,可枯黄的树叶总容易从不远处的山林间随着风飘落过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自然不会被满心都沉浸在保持匀速和时间精准的日军矮胖子哨兵察觉,探照灯耀眼的光线不做任何停留地从大家身上略过。 一百米六十米三十米,队员们集体松了口气,这已经在探照灯的盲区了,至于周围的小炮楼,老黑选择的是一条摸近中央炮楼的偏路,正好在这些小炮楼探查的死角原来鬼子在这死角处砌了一座三米高的围墙,难怪这里用不着特别的探查了。 可这自然难不倒突击队队员们,人字梯一搭建起来,不出片刻的功夫,所有人成功翻过高墙。 可地面上的人刚把最后一个跳下高墙的人接住,大家刚准备继续摸进,李海的身子突然猛地一颤,如遭雷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段鹏率先发现了李海的异常,“怎么了?”他用极低的声音问道。 李海:“我我应该是踩到地雷了!” 队员们大惊,随即在心底明白过来,难怪这小鬼子不探查这里,高墙配地雷,娘的,这简直不让人活啊! 大牛的脸色难看,踩到地雷了,这可怎么办?说实话,突击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李海低声催促道:“走,你们走,别管我。” 朱大志道:“海子,你这是什么话,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不了了,我现在根本就不敢动,可这个位置鬼子很快就可能注意到,妈的,兄弟们,我导致咱们这次的任务失败了,你们快走吧,活着才能为老子报仇不是。”李海竟是轻笑了起来,然而这笑却让队员们在沉默中心痛,多么好的兄弟啊,就是死,大家也不可能丢下他。 大牛的眸子里闪过决然,“走是不可能的,三哥说过,咱们突击队一条命,任何一个兄弟都不能丢下,哪怕付出所有人的生命,海子,你先踩着地雷,柱子,你们几个试着看能不能把这地雷排掉,其他人,继续原定的任务,就是死,咱们也要把这次的任务给做了。” “是!” “是!” “等等!”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突击队队员们难以避免的慌乱和激愤,众人寻声望去,原来是队长段鹏。 段鹏从蹲着的姿势中站起身来,道:“俺们先不要慌乱,问题好像还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糟糕” 365 虚惊一场 “没有那么糟糕?” 队员们愣住,因为涉及到李海的性命,众人没有不慌乱的,能够和段鹏这般沉得住气的,还真是没有几个。 段鹏点了点头,再次蹲下,轻轻拨开李海右脚踩着的地方,那里长着一片青草,他平静地说道:“李海踩了地雷,却没有立刻爆炸,这和俺们平日里遇到的地雷可不一样,应该是松发式地雷,但是这种地雷制作工艺麻烦,材料稀缺,并不常见才对,小鬼子怎么会把这种地雷埋在这里呢?直接埋普通的地雷不好吗? 你们再仔细看李海踩着的这块地,上面的青草是很自然地生长的,没有任何泥土被翻开过的痕迹,鬼子就算埋雷的手法再好,也总会留下一些埋雷的痕迹的,可这里却完全没有。 这说明什么?俺有十分把握,这应该就是一块普通的泥土地。” 众人愕然,李海没有踩到地雷?一向在突击队拔尖的李海,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李海难为道:“可是我感觉脚底下有东西。” 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这个时候,到底该相信谁呢? 段鹏站起身来,沉声说道:“俺是突击队的队长,你们都听俺的,现在所有人散开,站到地雷的爆炸范围外面去。 待所有人散开,段鹏却没有离开,仍旧站在李海的边上,“相信俺,把脚抬起来!” 李海: 这特么搞不好就爆炸了,可是看段鹏坚决的神色,倘若这真是地雷,他离得这么近,岂不是会被一块儿炸死? “段队长,你也走远点儿吧!” 段鹏的面容在朦胧的月色下露出一抹笑,团长说过,人应该自信,只要还活着,“这是俺的判断,但是关系到你的生死,要是俺判断错了,俺们是兄弟,俺就陪你一块儿去死。” 郑重的话语和自信的笑容感染了李海,李海知道这个时刻是不适合再多感慨些什么的,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在所有人提心吊胆之下,缓缓挪开了右脚半晌,脚下毫无动静。 段鹏将刺刀戳进土里翻出来一看。 李海: 队员们: 原来真特么就是一块儿普通的石头。 来不及唏嘘,段鹏再次下了命令:“危险解除,俺们赶快行动,再耽误下去容易暴露,说完,他带头向着中央炮楼的入口摸去。” 大牛挥了挥手,突击队集体隐蔽前行,李海夹在众人之间,想起方才的情形,本就黝黑的老脸是红一阵白一阵,真是把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炮楼的入口处是一扇容许两人并肩而进的木门,木门的后面插着门栓,这当然难不住突击队队员们,这样的事情他们干的多了,简直轻车熟路,脸色稍微褪却的李海将门栓从门外拨开之后,张二娃和于杰将木门悄悄地关上之后把守在门口,其他人鱼贯而入,继续向炮楼内部摸进。 攻占炮楼其实最难得就是两点,第一点是摸进炮楼,第二点是无声无息地干掉炮楼内部的所有敌人,这第二点尤为重要,但凡落下一个,势必导致突击队整体的暴露,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袭杀开始,当然是先杀哨兵,小鬼子的保卫工作做得相当有意思,为了节省人力,也或许是不认为有抗日武装敢光明正大到偷袭炮楼的胆量和能力,中央炮楼并不是每一层都有哨兵值夜,隔了一层才有一个。 朱大志亲自守住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之后,段鹏率先出手,在悄无声息中干脆利落地干掉了一楼的鬼子哨兵,黑夜中的屠杀开始,炮楼的一层面积最大,通铺里足有十几个日伪军在酣睡,他们在睡梦中同时觉得呼吸一滞,继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生命就在酣睡中彻底被了解。 屠杀侵略者是没有罪恶感的,只有畅快和解气! 一层清理完之后,队员们按照同样的手法和方式向炮楼的其他楼层摸去。 八层高的中央炮楼,不到半个时辰,三十多个鬼子、五十多个伪军全部丧命。 最顶楼的日军矮胖子哨兵还沉浸在保证探照灯的匀速中呢,就被无声无息地摸过去的李海捂住嘴巴扭断了脖子。 至此,日军舞成县外的中央炮楼宣告失守。 队员们将整个炮楼全部检查完毕之后,段鹏将看守入口处的于杰和二娃之外的队员们全部集合,说道:“这次任务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胜利结束了,大家都做的很棒,现在布置最后的任务,大家对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零六分。 方才上来时候俺也看过了,鬼子的炮楼里炸药手雷什么的不少,大牛哥,你把人员分配一下,时间有限,预计在三点整,咱们能带走的装备全部带走,然后在每一层都放上炸药,炸药的引线长度大家控制一下,尽量保证在五分钟之后爆炸,至于爆破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反正鬼子的炸药多,咱们全给他炸了,三点整,大家同时点燃引线,然后全力集合,撤离炮楼。 时间有限,多一分钟,俺们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大家抓紧时间行动吧!” “是!” 这一次,所有人,包括周大牛在内,回答的掷地有声。 于是队员们在段鹏的安排下迅速行动起来,两点三十分的时候,所有能带走的装备被队员们转移到高墙外面,两点五十分时,爆破的炸药已经全部就位,然而就在万事俱备,只差点炸药炸毁炮楼的时候,负责探照灯警戒的许敬友突然传来一道令所有人心中一紧的消息: 鬼子来了,大批大批的鬼子,从探照灯里来看,估计得有几千人,正向着中央炮楼的方向而来。 “难道是冲着咱们来的?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大架势吧?”李海猜测,得不到答案。 “大牛,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刻撤离,万一这些小鬼子真是” 周大牛望向段鹏:“问我做什么,听队长的。” 段鹏苦笑了声,道:“现在撤离更危险,俺看,俺们还是就待在炮楼里吧!俺觉得李海说的不错,这些鬼子肯定不是冲着俺们来的,看样子是去舞成县的,等他们过了炮楼之后,俺们再进行撤离,不过这就有点奇怪了,舞成县也不大,鬼子派这么多人来干嘛?” 李海道:“难道就是路过?可这大半夜的!” 许敬友道:“我刚才从探照灯里观察过这支日军的情况,除了人多之外,装备还很齐全,好像还携带了不少重武器,只是我怕鬼子起怀疑,探照灯没敢多停留,就移开了。” 搞情报工作的老黑听了众人这话,脸色骤变,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道:“段鹏,大牛,不好,情况有变” 366 情况紧急 老黑向来性子沉稳,否则也不可能在平安县城的鬼子眼皮子底下搞情报工作,鬼子还一无所知,要不是当初山本一木这个老狐狸怀疑苟霍哲,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老黑的头上,老黑搞情报工作还真是从未失手。 不过有些挫折反倒是好事,从宪兵队审讯室被救出之后,老黑的心性越发的成熟起来,情报工作也愈发得心应手。 眼前沉稳的老黑居然会脸色大变,就连语调都带着慌张,这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到底是什么情况,居然能够让侦查组(情报组)组长老黑都失态到这种地步? 老黑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和心里的担忧,道:“咱们新三团攻取河源县城,团长就给我下了一个任务,让我负责收集河源县城周围一带日军的情报,这些日子对于河源县城周围的一些县城和日军驻扎地,我都格外的关注,我前几日还在好奇,按说这舞成县也不大,有鬼子的一个中队,再有大量的伪军和宪兵队协助,也就足够了,怎么突然派来一支孤井大队? 这些当然还没让我产生心底的这道担忧,直到刚才,敬友在探照灯下发现了鬼子的大量人马,足有几千人,几千人啊,足足一支日军联队的兵力,他们想干什么?到舞成县聚会?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小鬼子这些年战局紧张,别说是几千人了,他们的兵力不足,就是几百人都得想着怎么合理的利用,好多县城甚至只有一个日军小队驻扎,大部分都是伪军,那么鬼子突然把一个联队调到舞成县,还是趁夜行军,这分明是有什么军事行动,有什么不敢告人的大阴谋。 大家再想想,这舞成县离了咱们的河源县城不过十公里,除此之外,就是最近的独立团离了舞成县也有六七十公里的路程,小鬼子把兵力聚集在舞成县,一支孤井大队,外加上现在这个不知名的联队,总不能是舍近求远地去对付平安县城吧?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段鹏和周大牛齐声道:“鬼子要打河源县城!” 队员们大震,老黑的推测太有可能了,大家谁也没能想到,一次打赌式的特种作战任务而已,居然会误打误撞地打探到这样重要的情报。 老黑催促道:“情况太紧急了,咱们不能再耽误时间了,现在必须立刻撤离,然后将情况汇报给团长决断。” 周大牛望向段鹏,段鹏道:“老黑说得对,敬友,鬼子部队已经过去了吗?” 仍旧负责探照灯的许敬友道:“大家说的没错,这些小鬼子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的队尾刚过炮楼,现在正向着舞成县走呢!” 段鹏看看表道:“三点十分整,大家立刻点燃引线,安然后全体撤离。” “是!” 黑影一个一个从高墙越过之后,继续向远处的山林狂奔,途中为了加快速度,段鹏对许敬友道:“敬友,时间紧急,你把装备全部丢给我,俺们都带着装备,你跑的快,你先加急返回县城,向团长汇报情况。” “是!” 许敬友将一身装备武器全部丢给段鹏之后,像是一道出弓的利箭,很快消失在队员们的视线之中。 段鹏的体能强悍,和大牛并肩快步着,身上的装备琳琅满目,轻机枪、步枪、手雷、就是掷弹筒也背了一门,没办法,山路崎岖,又赶时间,大家只能选择人力携带这些装备。 李海苦笑道:“这简直是超级负重十公里了!” 刘正的目光之中透露着忧虑道:“我想还不止如此,等返回河源县城,等待咱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老班长,怕什么,咱们不是有团长在嘛!当年在白家村的时候,团长还是连长,就带着我们击退了日军一个联队,现在每次想起来,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有团长在,啥都是有可能的。”郝方不以为意道。 刘正笑道:“小方说得对,有团长在呢!” 是啊!有团长在!众人的心底都这么想着。 李海忽然道:“还有队长在呢!队长之前救了老子的命,我和你们先说好了,我李海现在是服咱们的段鹏队长了,你们要是哪个还不服气,老子可要揍人了。” “我也服气!” “我认了!” “老段以后就是咱们的队长了!” 周大牛也笑了起来,他望着段鹏道:“段鹏,欢迎你加入突击队,以后,咱们并肩作战。” 段鹏咧开嘴巴憨笑道:“嗯,俺们一起杀鬼子。” 队员们一齐大笑起来,老黑望了望越发朦胧的月色,又望着段鹏的方向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的突击队前所未有的团结和融洽,没有人怜悯段鹏,大家是被他的能力折服,中央炮楼一行,段鹏在整个过程中的表现:李海踩雷,遇事不乱的沉稳;攻取炮楼,艺术精彩的指挥;前后分析和命令的下达,从容不迫,条理清晰;炮楼中的出手,更是一击毙命,干脆利落,所有这一切无不证明,段鹏是个罕见的天才特战队员,更具有指挥突击队行动的实际能力。 乌云被风吹散,月朗星稀之下,一场胜利,一场融洽,所有人心情大好,哪怕暴风雨即将来临,也只是海燕的骄傲咆哮,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无惧一切,便可以战胜一切。 “段鹏,只是一个月不见而已,你这一身的本事,手语、指挥、分析、见识、出手……我不敢相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都是团长教俺的,团长教俺,俺就用心地学,用心地记。” “攻取炮楼的时候,海子踩了雷,我们当时都慌了,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这么意气用事,可是你为什么还是那么镇定?三哥和我说过,特战队员必须具有沉稳的心性,可这并不是好做到的。” 段鹏的目光闪过痛苦的追忆:“如果有人在深山老林里,大半夜地,给你讲鬼故事,还讲的很逼真很恐怖的那种,讲完之后就把你一个人丢下离开,还天天都这样干……俺觉得你们也可以的。” 队员们:…… 还是算了吧,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可怜的段鹏队长啊,这是经历了什么。 “还有这中央炮楼呢?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精彩的指挥?” “这个……”段鹏提了提步枪,摸了摸脑袋道:“团长本来不让俺保密的,不过俺不能骗你们,在山里特训的时候,团长就猜到大家会考验俺,团长觉得大牛哥选择中央炮楼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就把攻取这处炮楼所有要注意的细节,和方法,教了俺整整两天。” 队员们:…… 神哉,团长韩烽是也……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中央炮楼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四下炮楼里酣睡的鬼子从梦中惊醒,一个个脸色骇然地望向爆炸的方向。 还没有进城的日军竹岛联队为此一震,联队长竹岛拿着夜用望远镜向中央炮楼的方向望去,露出意外的神色,“有意思,将军说的不错,这里的土八路的确太猖狂了”,片刻之后,他若无其事地带着队伍继续向舞成县而去。 367 应对 河源县城城墙周围,死寂的夜因为许敬友的返回被彻底打破。 团部,韩烽胡乱地披了件外套,一路狂奔回来的许敬友进了团部,胸脯仍旧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喘息个不停。 到底怎么了?了解许敬友的韩烽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许敬友这般狼狈的状态,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道:“敬友,慢慢说,不急,出什么事了?” 短暂的休息和韩烽递过去的白开水让许敬友的状态些许好转,许敬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道:“三哥,情况很糟糕……” 三分钟之后,韩烽摆了摆手:“敬友,放心,一切还有我呢!你先去休息吧!” 许敬友离开之后,韩烽的眉头紧锁着,整个团部的氛围因为韩烽的沉默变得格外压抑,一旁听到许敬友的声音同样从睡梦中惊醒,赶到团部,将许敬友汇报的情报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的徐子林道:“老韩,事态紧急,咱们该怎么办?” 韩烽沉思了片刻,决然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和尚,和尚!” 最近新当了尖刀连连长的魏和尚暂时还住在团部,听到韩烽不同于往日的催促声,也顾不得还光着膀子了,直接冲进团部:“团长,你叫俺?” 韩烽望了光着膀子的和尚一眼,看着那嶙峋的肌肉线条,道:“情况紧急,立刻通知所有营长连长包括排长,觉也别睡了,立刻来团部开会。” “是!” 和尚转身离开之后,一心思虑问题的韩烽转身,这才发现身旁的徐子林脸色颇有几分绯红,韩烽疑惑道:“老徐,你没事儿吧?” 徐子林连忙摇了摇头:“没事儿,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韩烽笑道:“没事儿就好,这一次鬼子来势汹汹,我和老黑的看法一致,看来鬼子这次针对咱们河源县城有大动作了,倒是你可不幸运,刚来新三团,就赶上这样危急的情况。” 徐子林挺直了身板道:“怕什么,我早就期待着这样的大仗了,真要是一年半载的都不打仗,那才不过瘾呢!老韩,知道我这样优秀的人为啥就看上你了吗?就是因为你能惹事儿啊,你看,这才打下河源县城多久,鬼子就有动作了。” 这般言论自然让韩烽哭笑不得,两人说笑中,团里排长以上的干部都来了,将整个团部的院子站的是满满当当。 干部们的目光中满是困惑,不明白团长突然把大家叫到团部究竟是做什么,难道是军事训练中的紧急集合?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面对众人的困惑,韩烽扫视了一周之后,开门见山道:“情况紧急,只能深更半夜地把大家聚集起来,刚刚得到情报,鬼子在十公里外的舞成县聚集了一支大队,外加一个联队,将近四五千兵力,我对此作出推测,鬼子这次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准备攻打河源县城。” “打河源县!’一营长史文才吓了一跳:“四五千鬼子,若是还携带辎重,这事儿还真悬了。” 二营长邓庞道:“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团长,鬼子来多少咱们杀多少。” 韩烽却是摇头道:“我把大家叫到这里,就是商量对策,这次日军大举来攻,就是抱着消灭咱们,攻占河源县城的目的,咱们这次要面对的压力很大,选择无非是两条,第一,撤离河源县城,转移到独立山上去,第二,死守河源县城,与日军决一死战。 这两点我也不用问了,我新三团从我开始,到每一位兄弟,都没有孬种,先不说咱们放弃这河源县城,城中的百姓怎么办,继续落在鬼子的手里,过着那被剥削的日子? 就是弃城而逃的骂名,我韩烽,我新三团,也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我们是军人,可以站着死,但绝不能跪着生。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死守河源县城,把你们叫来就是安排防御计划。” 孙德胜面色激愤,“团长,你就下命令吧!我三营就是全部战死,也绝不会有一个后退的。” 孙德胜身后,一营的几个连长和排长们一齐挺身站了出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对营长孙德胜的支持。 史文才紧接着道:“还有俺一营!” “我二营!” 整个院子里的干部们全部挺起了胸膛,就连警卫连连长谢宝庆都一脸决然,这种豪气感染了所有人,此时此刻,所有人心中全部燃烧着一团火,一团为了祖国和信仰,哪怕是燃烧自己的熊熊烈火。 医务排排长田雨此刻激动的不能自已,两颊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生出潮红,轻柔的声音夹在这一道道视死如归的豪迈声中,虽然如同蚊语,却同样坚定不移。 韩烽抬了抬手,所有的声音归于平静,他竟是在这肃穆的时刻,当着所有干部的面,笑了起来:“大家是不是把这次的战斗想的过于艰难了?我想我有必要和你们罗列一下情况:就算日军有五千兵力,可我新三团也有三千多兵力,通讯兵我已经派出去向几位团长送信了,我们只需要坚守城门数个时辰,北边的新一团,南边的独立团,西边的新二团,援兵就会到达,到时候,别说是鬼子想拿下我们河源县城了,搞不好老子还想反过来一口把这伙鬼子吃掉呢!” 定海神针如此开口,干部们的心果然安定了下来,这么长时间过来,就是团长的这份自信和从容,一直感染着所有人,哪怕此时此刻即将来临的巨大危机,所有人也都相信,只要有团长韩烽在,一切终将转危为安。 “现在开始安排守城命令,舞成县在河源县城的东南面,若是当真要进攻河源县,他们的第一选择定然是正门(东门),鬼子自认为他们的机枪大炮厉害,由于本身的兵力并不能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不会愚蠢到分兵从四处城门同时进攻,击中力量从一处攻破,岂不是最省力的,直接将正门轰开,岂不是最能显示小鬼子的厉害?所以,到时候咱们的防守重点还是在正门,至于其他门,安排上部分兵力看守就是……” 368 大战开端 “……至于怎么守城的问题,这其实是个简单的事情,一般来说,一个连的兵力以城门为屏障,只要火力足够,甚至可以挡住一个团从一处城门的进攻,这也是为什么抗战以来,咱们很少能够从鬼子的手上夺取城池的原因。 而这一次,咱们的兵力和鬼子的兵力也就是接近1:2,若是从守城的一方来看,咱们并没有太多劣势,唯一的劣势就是,我担心鬼子的重火炮威力太大,咱们河源县城的城门未必可以经得住鬼子的重炮轰炸。 所以针对这一点,我的计划是,一营和二营人马负责在城楼上防守,阻击敌人的进攻,三营在离了城门两百米处构筑紧急环形防御工事,工事要将城门的范围全部拦截住,一旦日军攻破城门,一营和二营直接退守防御工事,连同三营一起,阻击鬼子的进攻。 老谢,警卫营派出一个连,将日军攻城的消息告知百姓,掩护百姓们从西北门撤离到独立山去,告诉他们,等战斗结束,赶走了小鬼子,再接他们返回县城。 城门外给老子埋上地雷,别管什么家底儿了,能埋多少就埋多少,土坑、陷阱、诡雷,有什么手段就上什么手段……” 一直将几乎所有的细节安排完,干部们一一转身离去,医务排排长田雨却还在原地留着,徐子林连忙转身望了望天,“月色不错,老韩,我也先回去准备文件向总部报告情况了。” 韩烽:…… 田雨的话语之中有些委屈,道:“团长,为什么没有我们医务排的安排?” 韩烽轻咳了两声,笑道:“医务排的任务是给受伤的同志包扎、护理、抢救,这战斗还没有开始,没人受伤,所以就暂时没有安排你们。” 田雨道:“团长,战斗一打响,你哪有时间管这些事,你还是提前安排我们的任务吧!” 韩烽想了想,道:“好,小田。” “到!” “医务排随时待命,战斗开始之后,一旦出现伤员,立刻抬出阵地进行包扎抢救。” “是!”田雨回答的十分有力。 “不过我要对你这个医务排排长做一点要求。”韩烽还是放心不下。 “团长请说。” “整个医务排条件简陋,就你这个排长医术最好,战火无情,你一旦出事,我这整个医务排可就全部瘫痪了,所以我对你有一个要求,这次战斗,你不能踏足第一线,你要做只是留在阵地后方,为退出阵地的伤员救治就行。” 韩烽的话语忽然变得很严肃起来:“这一点你要是做不到,那就不用参加这次的战斗了。” “可是我想……” “没什么可是的,你是不是想说,你想亲眼看一看一线战场的情况?看一看战场上敌我双方厮杀的惨烈?田雨,老子告诉你,你来着新三团老子就不怎么欢迎你,你说你一个柔弱的姑娘家,来什么一线部队? 你当这战场是过家家,开玩笑呢?战场的惨烈是用来参观的? 老子还是那句话,要么你就服从命令,要么你就回你的军区医院去!” 韩烽突然的严厉出乎了田雨的意料,毕竟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咬了咬嘴唇,应道:“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换来的并没有鼓励,韩烽冷冷地说了句,“能做到最好”,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身后,田雨望着韩烽离开的背影愣愣了许久,摸了一把眼泪,就向着医务排的驻地跑去。 韩烽掀开帘子进屋,徐子林便开始拿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韩烽无语,“老徐,你瞅什么瞅,难道我的脸上有花不成?” 徐子林笑道:“是没有花,却辣手摧花,老韩,啧啧啧,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居然也能狠下心来责骂,你知道你这一顿责骂,人家姑娘的心里得多伤心吗?” 韩烽不以为意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别说是被责骂,像你我这样的军人,战斗在第一线,谁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活到哪一天,她要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就说明她根本就不适合这个战场,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你舍得?” “为什么舍不得?” “这么漂亮的姑娘!” “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没那心思。”韩烽瞪了徐子林一眼:“我说老徐,我才发现,你小子挺八卦的,知道的你是政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那月老呢!闲得蛋疼了吧!” “你……” 徐子林无话可说,韩烽和他熟络起来之后,还真是什么糙话都往外倒,一点也不拿他当外人了。 又是一个时辰之后,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突击队众人终于带着缴获的装备返回。 让韩烽欣慰的是,突击队回归时竟是由段鹏带队,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向他复命,更令韩烽惊奇的是,从大牛等突击队老队员们的眸子里,他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自然,仿佛这早就是一支整体似的。 段鹏道:“报告团长,突击队向你复命,这次炸毁日军舞成县外中央炮楼的任务顺利完成。” 韩烽笑着拍了拍段鹏和大牛的肩膀,道:“都是好样的,情况紧急,直接下达作战计划,战斗开始之前,突击队潜伏在县城外两边的山林里,鬼子的炮手、棋手、机枪手、工兵,这是你们的第一目标,鬼子将领、指挥官,这是你们的第二目标,不过还是那句话,必须在保证自己可以安全脱身的前提下进行出手,具体的指挥我还是交给段鹏,你们都没有意见吧?” “没有。”队员们齐声道。 ……与此同时,就在整个新三团开始趁夜行动的时候,刚刚抵达舞成县的日军竹岛联队长也和孤井大队开始商定这次筱冢义男亲定的作战计划。 不过在计划之前,联队长竹岛向孤井中佐询问了中央炮楼的情况,中央炮楼被人炸毁,炮楼里的士兵全体阵亡不说,敌人还大摇大摆的离开,整个过程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活着的士兵发现半点情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井中佐弄不清楚状况,这无疑为两人即将展开的战斗蒙上了一层羞。 孤井的日语中满是愤怒,“等我攻进河源县城,抓住新三团团长韩烽,一切情况就都明了了。” 至于这次作战的计划,两人决定完全按照中将筱冢义男的指挥,先以机械化部队从北同路开进,轰炸河源县城,后续部队抵达,直接以强大的火力攻破城门,歼灭敌人,不给韩烽以半点喘息的机会…… 369 开战就是决战 河源县城的战斗开启的比韩烽预料的更早,小鬼子似乎是生怕韩烽给带着新三团跑了,就在当天凌晨六点,所谓的机械化部队,三十多辆卡车,载着两个中队的兵力和大量的辎重火炮向着河源县城浩浩荡荡地进发。 战斗是在六点半正式打响,枪声刚刚爆发,双方似乎就没有一点试探的意思,日军这两个中队竟是构置起三处迫击炮阵地,每一处迫击炮阵地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外加一门九六式150中型迫击炮一齐轰炸,几十门掷弹筒摆设在不同的方位,几乎对县城正门造成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这连番的炮弹轰炸之下,硝烟弥漫整个城楼,砖瓦结构的城楼角直接被炸的粉碎,许多新三团战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彻底被淹没在日军猛烈的炮火之下。 指战的韩烽一看,情况不对,鬼子这是下足了血本儿,要直接用炮弹将城门炸开呢!他立刻调整命令:“城楼上的两个营暂时撤离,依托最后的环形工事等待时机作战。” 伤员已经大量出现,医务排不够用了,警卫营拉出去,临时扩编出一个医务连,田雨都没有时间去担忧身在前线指挥的团长韩烽,就已经在阵地后方因为伤员的骤然增多忙的不可开交。 她为此心惊,难怪团长宁可对她严厉都不让她上前线,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居然就伤亡了几百位同志。 谢宝庆返回时报告,县城里的百姓们都不愿意走,说是要和新三团在一起,共存亡,一起守卫河源县城。 还处在城楼一角的韩烽回头一看,艹,阵地的大后方有大量的百姓涌现,看样子还在向着阵地的方向逼近。 “这不是添乱嘛!”韩烽头疼,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百姓如此,河源县城何愁守不住呢! 城门外,如同韩烽所料,鬼子还真是打定了直接用炮弹将城门轰开的打算,在接近一刻钟的轰炸之后,河源县城正门,接近三米高的巨大城门被炸开了一个人大的缺口,继而在爆炸声中,轰然倒塌。 指挥战斗中的韩烽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狗日的,弹药多了不起?搁在八路军部队,一个旅的火力也就打上那么几分钟就没了,还心疼的要死,这群小鬼子,对着一个小小的河源县城,居然就狂轰滥炸了整整一刻钟,若是条件允许,这群鬼子是不是还会进行空袭轰炸? 这也太看得起他韩烽了。 这仗,就是世界军事第一人在这里,巨大的装备劣势之下,此刻只怕也只有被压着打的份儿。 在韩烽的命令下,所有战士就当是在听响动,从城楼上撤离之后,一个个埋头在环形工事后方,任凭鬼子在城楼上狂轰乱炸。 终于,炮弹的轰鸣声渐渐地停止,随着硝烟逐渐消散,城门外,日军大队长孤井中佐随着第一批机械部先行,进行指挥,他拿着望远镜望了望城楼上下和坍塌的县城城门,暗自思索不语。 副官建议道:“大队长,县城里的敌人情况不明,咱们还是等竹岛联队抵达之后,再攻城吧!” 然而孤井却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在猛烈的炮火之下,城内的敌人就算是还有战斗力,也所剩无几。 其实早在攻取河源县城的命令下达的时候,孤井就在心底认为筱冢义男将军小题大做,只是一个河源县城而已,就是孤井大队,在强有力的炮火之下,也足够攻取这座县城了,至于竹岛联队,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孤井道:“敌人已经被我们的炮火打残,现在攻城才是最佳时机,一旦给了敌人喘息的时间,炮火的威力可就前功尽弃了,传令下去,全体进攻,直接攻占河源县城。” 副官不敢多言,应道:“是!” 孤井手底下的两支中队开始攻城,通过坍塌的城门处向县城内部突进,只是刚刚接近城门,就踩上了新三团战士们埋设在城门外十几米处的地雷,爆炸声中几个倒霉的鬼子被炸的血肉模糊,剩余的鬼子连忙后退回去。 孤井下令工兵开始排雷,早就潜伏在城门外延绵十几里的山林间的突击队队员们抓住机会出手,他们潜伏的地方离了鬼子约莫两三百步,突击队队员们的枪法精准,隔着两三百步的距离,在段鹏安排好目标任务之后,一轮狙击下去,七八个工兵直接一枪放倒。 却没有打死,只是重伤,团长韩烽说过,在战场上,老兵们都懂得一个道理,打残一个,胜过打死三个,伤兵需要人护理,一个伤兵,往往可以拖累好几个士兵,这岂不是很划算的战法。 孤井则是吓了一跳,敌人里面居然还有这等射击的高手,要不是离得远,自己的肩章不至于太过明显,孤井估计,自己的脑袋说不准儿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他在谨慎中连忙躲在了士兵队伍之中。 而就借着这个机会,城内,一营和二营突然摸上城楼,借助地雷拦住鬼子的空荡,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向着城楼底下的鬼子展开进攻,手榴弹遮天蔽日地丢下去,只是一番轰炸,就彻底地打消了孤井提前攻城的念头。 孤井不敢再孤军深入地攻城了,队伍严阵以待,等待着竹岛联队大部队和自己大队的剩余兵力到来……所幸只是片刻,后续部队竹岛联队抵达,竹岛是个战争老手,抵达之后,当即下令,直接用炮弹轰炸雷区,将雷区清理掉之后,紧接着大军直接开进,向河源县城内部进攻。 至于山林突击队的骚扰,不断地令日军炮手丧命,竹岛当即下令,两支小队向山林突击队方向的地位围剿过去。 只是竹岛太大意了,突击队岂是一般的队伍,他的两支小队很快覆灭,突击队眼见日军进城,调转方向从县城的偏僻西北门进入,返回河源县城内部。 双方部队在县城内靠近城门口的几百米范围内展开阵地战,日军部队刚刚踏进城门,新三团阵地后方的十几门掷弹筒和两门迫击炮同时开火,十几挺机枪疯狂攒射,攒了几个月的炮弹打了个痛快,这下子鬼子也尝到了火炮的“甜头,先头攻城部队直接伤亡惨重,带队的孤井狼狈地带着队伍退出城门,城门内百米的范围一时之间成为一片不可逾越的天堑。 土八路居然会有这么猛烈的炮火,这完全出乎竹岛的意料,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头疼,敌人的指挥官明显是个精明的家伙,将环形阵地构筑在城门的后面,环形工事的两头几乎是贴着城墙构筑,从三方对冲进城门的日军进行火力打击,若是日军想用火炮进攻,进了城门之后顶着环形工事的火力再构筑火炮阵地,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只能从城门外开炮,可是隔着一堵城墙,火炮根本没法儿瞄准,炮弹的轰炸是需要一定弧度的,基本上无法控制到刚好抵达城墙的上空,然后垂直落下去轰炸城墙后狡猾的敌人。 凭借着工事构筑的巧妙,新三团竟是暂时挡住了竹岛联队和孤井大队的联手进攻!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划过,竹岛和孤井这两个老家伙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时间对于他们此时而言的严重性,甚至在竹岛看来,既然暂时不好攻城,让自己连夜跋涉到舞成县,又连夜跋涉到河源县城进攻的士兵们休息休息也好。 至于这河源县城内的新三团,竹岛暗自诧异,这支队伍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顽强! 而他更不清楚的是,就在他的四面八方,八路军新一团、独立团、新二团,收到消息之后,便派出大量兵力,向着河源县城的方向迅速增援。 更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消息灵通的楚云飞居然也插了一手,一个营的兵力从北同路的南向向着河源县城而来…… 370 暂时的停火 “团长,鬼子好像暂停进攻了。” 一营长从城楼上下来的时候,望着团长韩烽,无不佩服,他到现在才明白团长把环形工事安排在紧挨着城门后的用意,小鬼子现在想进城,要么就只有从城门过,然后遭受新三团的机枪和炮才笑道:“他们能有什么法子,等老团长他们支援过来,俺一定要亲手栽了鬼子的指挥官。”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透过城门,望着城门外日军的一角,鬼子、机枪、迫击炮、汽车……等等,汽车,韩烽的心头一震,他想来思虑周全,很多时候的战斗,不仅会思考自己怎么做,同样会站在鬼子的角度上思考鬼子怎么做。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就像是下象棋一样,当你想好了自己走哪一步,而自己走完这一步对手又会走哪一步之后,这个时候,你才能够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 便如此刻,韩烽就在试想,倘若自己是城外鬼子的指挥官,面对敌人的环形工事,机枪阵地加火炮的猛烈阻击,又有城墙作为屏障,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拿下这座城池,消灭负隅顽抗的敌人呢? 答案自然是汽车,而且还是无解。 韩烽推算出这一切之后,只是希望日军指挥官的脑子能转的慢些,他扭头望见还在阵地的大后方观望的百姓们,这些百姓们没有退却,他们明知道不远处就是枪林弹雨,眼前的八路军新三团还在死战不退,倘若鬼子攻破阵地,等待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 可就是没有人离开,对新三团,河源县城的百姓们满怀信任,特别是团长韩烽,那可是他们心中的守护战神。 韩烽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吼道:“老史,你和老邓老孙注意鬼子的情况,一旦鬼子进攻,给老子往死里打,就是拿命填,也不许后退一步,老谢带上警卫营的兄弟们跟我过来,老徐,你也一起过来。” 警卫营集结之后,韩烽和徐子林带着队伍向大后方百姓们急行,两方终于碰面,望着守护战神韩团长到来,百姓们一阵骚动。 河源县城被新三团收复之后,在韩烽的要求下,百姓们新推举出的县长叫何伍,原本是河源县城上一届商会的会长,曾经为河源县城的经济发展很有贡献,退隐之后一直与老黑建立情报组织密切联系,更是从中斡旋,在敌占区为百姓们做出了很多无声的付出。 五十多岁的老人了,精神矍铄不说,声音还很洪亮,“韩团长,我们大家伙儿都相信你们,这次一定能够打退这些小鬼子的。” 韩烽苦笑道:“县长,我着急地赶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赶紧带着百姓们从西北门往独立山方向暂时撤退吧!” 何伍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韩团长,是不是河源县城要守不住了?” 离得近的百姓听到两人的谈话,这糟糕的消息像是瘟疫一般在人群之中迅速扩散,百姓们表情不一,有些面露慌乱,也有些视死如归,还有的满是畏惧之色。 “乡亲们,大家不要慌,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大家,河源县城是一定能守住的,这一点,就是我韩烽,就是我新三团全体阵亡,也绝不会改变,我现在希望大家做的是,听从我的安排,立刻从西北门撤离,向独立山转移。 原因我也告诉大家,鬼子的火力太猛,仅凭借着城门是守不住的,我希望大家把街头巷尾给腾出来,我准备带着队伍打一场巷战,将这些侵略咱们家园的鬼子彻底消灭在河源县城,就让这里,成为他们的坟墓。” 县长何松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河源县城失守了,那就好说。 有想法的百姓喊道:“韩团长,我们不怕死,你给我们一杆枪,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杀鬼子。” “对,杀鬼子!” 韩烽顿时头大,百姓们耳朵心虽然是好的,值得肯定的,可这个紧张的时刻,岂不是耽误事儿了。 韩烽知道这个时候再保持风度是毫无作用的,他干脆冷着脸吼道:“妈的,你们以为老子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们死守这河源县城是为了什么?如果就是一座空城,老子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们的命值钱着呢,老子早就带着队伍撤离,为得不就是县城里的百姓,为了你们吗? 老子知道你们的心是好的,可这个时候,你们留着这里,说难听点,你们会开枪吗?连枪都不会开,只能成为老子的累赘,你们说,鬼子要是打进来,老子到时候是先杀鬼子呢?还是先救你们呢?” 韩烽的怒吼让百姓们鸦雀无声,韩团长在县城百姓们的印象中一向平易近人,哪里见过他这般发火的模样。 徐子林的目光从韩烽的怒吼身影上移开,高声对百姓们道:“乡亲们,老韩真是一心为了你们啊,你们还要辜负他的苦心吗?想要帮忙?可以,等到战斗结束,为了保护你们新三团战士们还不知道会牺牲多少人,那个时候你们若是还有这一腔热血,那就来参军,加入新三团,成为新三团的一份子,跟着韩团长一起打鬼子,至于现在,县长!” 何松道:“乡亲们,咱们听韩团长和徐政委的,赶紧撤吧!” 韩烽吼道:“谢宝庆。” “到!” “警卫营任务,立刻护送百姓们离开。” “可是团长,你的安全……” “不用管我,执行命令去吧!” “是!” 看着韩烽毅然离开的百姓,徐子林感叹连连,这样铁血的将军,为了百姓能够做到如此,当真是令人刮目,百姓们则是在愧疚和感激中听从谢宝庆警卫营的安排,向着西北门撤离。 徐子林紧随其后地跟上韩烽,重新返回城门战场。 城门外,竹岛还在苦苦思索能养才能破解韩烽设置的环形工事,他忽然看到汽车被驾驶员开动…… (咳咳,大家不要养了,能订阅就支持一下吧!这每天四五章更新,我觉得还行吧!你们不看,我这心里头真是哇凉哇凉的!塞……) 371 这可不像防御战 ……看到汽车被驾驶员开动,竹岛的脑袋灵光一闪,他问道:“谁让你们开动汽车的?” 负责汽车队的队长满是惶恐地被叫来复命:“报告联队长,我看汽车摆放在这里影响大军的道路,所以准备把汽车让开。” 竹岛点了点头,看了看汽车,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陷入了思索,汽车队队长兢兢战战地站在一旁等候,不敢出声打搅。 半晌,竹岛问道:“你们看那城门有多宽?” 副官道:“大佐,这城门左右门各有两米左右,估计一共得有四米的宽度。” 竹岛道:“那我们的汽车应该很容易通过,小叶君,我想我已经想到攻城的办法了,传令下去,所有汽车队,每一辆汽车满载士兵和武器,然后通过城门,快速的冲杀进去,后续部队紧随其后,直接对敌人发动决战冲锋。” 副官眼睛一亮,顿时明了,这是个极其可行的办法,“是!” ……韩烽返回阵地之后第一时间找到史文才、邓庞、孙德胜三个营长,他认真道:“咱们的阵地看来是守不住了,注意到城外鬼子的汽车没有,这些汽车都是鬼子专门改造过的,车门都是用钢板打造,油箱的位置更是用钢板防护,鬼子指挥官不傻,肯定会想到用汽车冲击咱们阵地的办法,到时候就算咱们的火力再猛,在这短暂的冲击之下,日军的大部队,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都可以在城门口处构建起来,到时候咱们的环形工事就只能被压着打了。” 史文才三人凛然,团长韩烽说的太有可能了,“团长,那咱们该怎么办?” “好办,家底儿都别留着了,轻重机枪阵地全部给我准备好,子弹、手榴弹、炸药包,鬼子冲进来之后,全部给我招呼上去,能杀多少是多少,十分钟的战斗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所有人丢弃火炮等重武器,带上弹药,立刻向城内三岔巷退守。 小鬼子以为攻进了城就万事大吉了吗?哼哼,老子要让他们知道,这只是他们噩梦的刚刚开始,这场攻城战,很快就会变成巷战,侵略者很快就会变成被猎杀者了!” …… 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竹岛在战争方面是冷酷而睿智的,三十多辆汽车先后冲进县城,死挡在新三团的环形阵地之前,虽然日军士兵们刚刚下车就遭受到敌人早就严阵以待的猛烈炮火的打击,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伤亡惨重,率先冲进去的两个中队,只是几个照面,就阵亡了大半。 可这样的损失竹岛并不心疼,战争嘛,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作为最高指挥官,他的目光只会紧盯着最后的胜利,就像是让那三十多个驾驶员去送死,往往人都断了气,车还是一头撞在新三团的装着石头泥土的麻袋工事上,惨烈如此,可在竹岛看来,只是淡然一笑,这些士兵死得其所,应该是感激自己得了。 在这样的冷酷的指挥之下,竹岛的计划得逞,十分钟之后,他的所有部队顶着炮火向着城内八路军发起冲锋,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也都构建完毕,只待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向敌人发动猛烈的进攻。 竹岛暂停了冲锋的命令,他虽然不在乎士兵牺牲,却也不想无畏的损失,还是老规矩吗,等到士兵们撤退下来,他立马就会下令炮轰,然后再大军推进,一气呵成之下彻底消灭敌人。 只是……敌人怎么跑了?就连那些重机枪和掷弹筒都不要了?这可太不要脸了。 望着转身向城内巷子撤退的新三团,竹岛险些一口老血气的喷出去,他的迫击炮阵地刚刚构建起来,结果就失去用武之地了。 没办法,竹岛这次接到的命令,除了拿下河源县城之外,更重要的是,消灭新三团,杀死新三团团长韩烽,将军筱冢义男当时的电话口吻更是令竹岛记忆犹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拿下韩烽的人头。 那就追呗,竹岛可不会考虑什么被诱敌深入的危险,在他看来,城内的敌人只是负隅顽抗而已,消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新三团与竹岛联队的巷战在上午十一时,正式在和河源县城的三岔巷打响。 三岔巷,顾名思义,三岔口那是相当的多,这也是河源县城里的一大传统建筑特色,平日里就是外地的亲戚来串门,若是没有巷子里的老人专门带路,搞不好就会迷路在这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半天也绕不出去。 韩烽带着队伍将竹岛联队往这三岔巷引,没想到这狂妄自大的竹岛还真是就一头钻了进来。 “那么这场战斗就好打了,这些小鬼子,一旦没有了辎重火力的优势,就是个屁而已。” 新三团的战士们是早就熟悉了这块巷子的,演习的时候韩烽甚至带大家在这里进行,就是演习的巷战技巧,这一次可是派上了大用场,擅长背后打黑枪的山猫子梁二虎一口气杀了七八个鬼子,他当时就在想:军师就是军师,好像早就算好了总有一天会咱们会和小鬼子在这里干架似的,在这里杀鬼子,就和砍菜似的,太容易了。 新三团的战士们利用对这巷子的熟悉,牵着鬼子的鼻子走,鬼子在这里再没有了优势可言,只是一个时辰的巷战,悲催的竹岛刚刚来得及反应,就发现他的士兵们已经葬送了一批又一批。 小小的三岔巷,却像是一道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深渊,不断地吞噬着竹岛联队。 贸然贪进的竹岛也陷在在了三岔巷里,带着几百人糊糊涂涂地在巷子乱窜了大半个时辰,险些被返回助阵的突击队队员包太平巧遇之后暗中狙杀,这下子可吓破了胆,竹岛眼见不妙,当即下令,全体撤出三岔巷。 又是半个时辰的猎物与猎手角色转变的战斗之后,竹岛联队的人马终于撤出三岔巷,竹岛只是让统计员略做统计,当时心就寒了,从凌晨开始攻城,到现在是下午两点左右,居然已经折损了超过一个大队的兵力。 这小小的新三团,小小的河源县城而已,居然难缠到了这种地步! 这可不像防御战,敌人分明是在诱敌深入,难道他的目的是歼灭我竹岛联队?竹岛的这个想法把自己吓了一跳,可随即又放下心来,就算是城门处的损失加上这三岔巷的损失过后,他还有绝对数量的兵力,一个小小的新三团而已,虽然有意外的插曲,可还是难逃被灭亡的命运…… (希望大家支持一波!) 372 不要命了 就在竹岛联队的人马在慌忙中向着三岔巷外撤退的时候,韩烽正在巷子里瞪着田雨臭骂: “你这丫头,不要命了?这巷子到处都是鬼子,要不是老子来得早,你早就……” 田雨也是惊魂甫定,在进入巷战之前,韩烽是专门找了人护送他离开的,谁知道护送的战士一不注意,再转身的时候背着医疗箱的田雨就不见了踪影。 田雨救人去了,这姑娘原本是向往战争的那种壮烈和伟大的,可真是到了面前,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和那柔弱的女子一般无二,畏惧战争,哪怕她尽力地去掩饰,面对枪炮的响动时,她还是本能地打着哆嗦,当然,这都是人之常情。 死巷口的一个鬼子举着三八式步枪将一名战士打中,子弹贯穿那名战士的肩膀,鬼子向着失去反抗力的战士走进,这鬼子十分残忍,慢慢地在步枪上安装上刺刀,准备用刺刀将这名战士活生生挑死。 田雨是误打误撞过来的,进了三岔巷她就后悔了,这巷子可不会区分你是鬼子还是中国人,他能区分的只是熟人和陌生人,田雨才到新三团一个多月,也没有参加过新三团的军事演习,对于这处三岔巷,她同样陌生,踏进巷子没多久,就彻底迷了路。 碰巧遇到举起刺刀准备杀人的鬼子,万般紧急之下,田雨算是超常发挥了,韩烽教过她打枪,还专门给了她一把射击精准度高,后坐力小的勃朗宁手枪,这下子派上了用场,砰的一声……虽然第一枪没有打中,却也惊动那鬼子,救下了刺刀下战士的性命,紧接着的第二枪命中了,鬼子在不甘心中倒下,脑袋里还剩下最后两个念头:她怎么打中了……这个花姑娘可真漂亮! “田护士!” 这是战士们对田雨的亲切称呼,田雨的即使出现让这战士十分感动。 “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肩膀被小鬼子咬了一口,这三八大盖儿穿透力强,子弹打穿了过去。” “你坐起来,别乱动,我先给你用绷带包扎上!” 田雨在因为紧张而生出的几分颤抖中扶起年轻的战士,她将手中的勃朗宁递给这战士之后,蹲在战士的身后道:“你伤了胳臂,步枪也用不了了,枪你先拿着防身,我给你包扎。” 正说着,属于勃朗宁的那种清脆枪声响了,紧随其后的是步枪的枪声,三八式步枪……田雨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慢软倒的年轻战士,他的手上还握着自己的勃朗宁手枪,鲜血将枪身都快染成了血红色,死巷口的尽头,三个鬼子狞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鬼子已经看出了田雨的身份,医务兵,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医务兵,这当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是在残酷的战争中,一个格外美丽的女人出现,也总能让战争中出现几分特别意外插曲。 此刻的插曲便是,小鬼子认为三岔巷里只剩下一些残敌而已,大局已定,心里只有那种作为狩猎者的享受,又转身遇到这么美丽动人的女人,那还能怎么办呢?最污浊最世俗最肮脏的事实给碰上的时候,会比文学的加工还要令人心惊肉跳地上演。 三个鬼子脸上原本的残忍逐渐演变成狰狞的笑,笑容中掺杂着邪恶……一步一步向田雨逼近。 田雨快要绝望了,这样即将到来的遭遇对于一个柔弱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恐怖的灾难啊!比地狱还要令人绝望,比死亡还要让人恐惧,她在这最后的瞬间竟是想到了韩烽的那句话:战场是属于男人的,绝不是女人应该来的地方。 现在好了,他说对了,田雨陷入绝望,但说不上后悔,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又何必后悔呢! 人生来总归会死,若是可以,她愿意因为自己的抉择而死! 心若死灰之下,田雨一把向着不远处的勃朗宁抓去……砰……该死的小鬼子枪法很好,一枪将勃朗宁手枪打远,这样的美人儿,他们可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反抗或者自杀而死去。 双方越发的近了,在三张近在迟迟的狰狞面孔中,田雨仰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 砰砰砰 急射的枪声响起,该有的灾难似乎没有降临,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田雨。” 田雨睁开眼,满脸担忧的韩烽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这是怎样的绝望,又转换为新生啊! 十八岁的小姑娘而已,第一次面对战争与死亡的小姑娘而已,田雨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什么也不顾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从瘫坐中站起,一下子仆在韩烽的怀抱里,她思虑不得那么多了,像是树袋熊一样从挂着的状态中滑落之后,又点着地面一下子跳在韩烽的怀里,两只匀称纤细的小腿紧紧地裹住韩烽的大腿,她的眼泪簌簌地流着,她疯狂地去咬韩烽的嘴唇,去吻他,舔他,她已经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的姑娘了,只是将小猫一般急需要人怜悯和抚摸的脑袋狠狠地埋在韩烽胸脯里,使劲儿的嚎啕…… 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有这般经历的韩烽怔住了,他一面警惕着四周的危险出现,一边轻柔地用手去抚慰田雨的后背。 这个时候他什么“凶狠”的话语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用生平罕见的柔声细语道:“好了……都过去了,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韩烽万分庆幸自己的直觉将自己牵引到了这里,他注意到田雨衣衫的完整,这才松了口气,倘若没有遇到,又或者慢了半分,这样的结果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是多么纯真的女孩啊!像极了黑夜里平静地湖泊,韩烽甚至忍不下心去丢上一颗石子,哪怕只是荡漾起最微弱的一片涟漪。 慢慢地,田雨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八爪鱼一般的姿势也自觉不好,在满脸秀红中放下下去。 一抬头,韩烽原本的怜惜、自责和心疼当着她的面变作严肃:“你这丫头,不要命了?这巷子到处都是鬼子,要不是老子来得早,你早就……” “就怎样?”田雨竟是梨花带雨地笑了起首发 韩烽道:“不怎样,你放心,等这次战斗结束,老子就把你送回军区医院去!” “回就回,你凶什么凶,就算是回了医院,我还是会等你。”田雨眨着眼睛,闪烁着的灵动和柔情吓得韩烽连忙扭过头去,一次战火的洗礼,在洗礼了田雨的坚毅的同时,也让她终于认清了自己内心的又一次重大的抉择。 韩烽咳嗽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道:“走吧!跟着我,我送你出去。” …… 373 援军抵达 就在河源县城内的三岔巷战斗打的小鬼子狼狈撤退,城内的枪声暂时地归于平静时,离得最近的新二团团长孔捷终于带着部队率先抵达河源县城正门几百米外,只是通过望远镜,望着那河源县城轰然倒塌的大门,透过大门看到几十辆汽车,整个城楼断壁残垣,县城里更是悄声一片,没有听到半点枪声。 所有的情形合在一起,无不造成孔捷错误的判断,孔捷气的捶胸顿足:“老韩,对不住,我来晚了。” 他没有想到鬼子的动作会这么快,攻击更是如此猛烈,这才多久,河源县城就被攻破了城门。 丁伟是和李云龙一起赶到的,两人赶到的时候正看见离了县城几百米外的孔捷一脸悲伤,李云龙暗道不好,吼道:“老孔,在这儿愣着干什么?” 孔捷颓然道:“老李咱们咱们还是来晚了啊!” 李云龙大惊,连忙拿起望远镜朝着河源县城看去,丁伟也同时观察了过去,片刻之后,丁伟的脸色难看:“城门已经被攻破,从城楼破损的痕迹来看,小鬼子这次携带有大量的辎重火力,有几处城墙都险些被炸开,这说明炮弹轰炸的时间可不短,城里也没有枪声,估计是” “估计个屁!”李云龙一把抽出鬼头刀,高举在手上,眸子里尽是一片血红,怒吼的声音在整个山林回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老子不相信三愣子会这么轻易就死他娘的死了,你们老子管不着,就算是三愣子真的死了,老子也得为自己的兄弟报仇,独立团全体都有,给老子杀进县城,活劈了这群狗日的。” 一道声音紧接着从不远处响起:“楚某也相信云龙兄的判断,韩团长可不是区区小鬼子就能对付的,3、5、8团听令,跟着独立团一道,杀进河源县城去。” “楚兄,谢了!” 李云龙一马当先向着县城内杀去,这次带来的三个营两千多战士,个个满怀复仇的愤怒,紧随其后地向着县城内冲杀。 孔捷一看这情形,啥也不说,鬼头刀举在手上,喊道:“老李,你等等我,给老韩报仇,那得算老子一个。” 丁伟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跟随自己来的两个营长道:“留下一支侦察连在城外侦查情况,其他人跟我冲。” 四支队伍,将近八千人马,一齐杀进了河源县城,这下子整个河源县热闹起来了,当竹岛发现自己腹背受敌的时候,眼珠子差点因为震惊给掉到了地上,多少人?数不清?至少得有三个团的兵力?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抗日武装?还来的这么迅速,竹岛悚然惊醒,难不成新三团一直不与自己硬拼火力,而是不断龟缩后退,原来是要诱敌深入,然后联合来援的敌人将自己的竹岛联队一网打尽? 竹岛越发地觉得自己的猜测属实,那这事儿可就大大地不妙了,慌乱的竹岛不敢耽搁,战斗还没有再次开启,他就连忙下令直接向司令部总部求援 城门方向的战斗刚刚打响,才派人将田雨护送走,刚刚集结队伍,准备对竹岛联队进行反冲锋的韩烽就乐了,老团长他们的援兵来的简直恰到好处,两边的进攻都做好了准备,那还等什么呢?两面夹击,揍这群小鬼子就是了。 魏和尚的尖刀连是这次的先锋部队,韩烽对魏和尚道:“和尚,战斗开始咱们为了保存实力拖延时间,就一直龟缩着打,就是老子不说,你也能感觉到憋屈,现在援兵也到了,咱们反攻的机会来了,你尖刀连这次是先锋部队,必须给后续部队带个好头儿,给老子打出彩来,像刀尖一样破开鬼子的防御,要是做不到” “三哥,你就把俺枪毙了!” “好小子,去吧!” “是!” 魏和尚上任尖刀连连长可就没有段鹏当那个突击队队长那么多考验了,尖刀连大部门战士都是从独立团出来的,和尚的大名独立团的战士们也都是知道的,这可是少林寺出身的老兵,就是老团长李云龙都护着短呢! 所以这和尚一上任,仅仅是凭借着自己那一身的名头,整个尖刀连的战士们就被他带的是嗷嗷叫。 这会儿所有的战士整装待发,等候着连长魏大勇的军令,魏和尚站定,一脸悍气地对尖刀连的战士们道:“兄弟们,俺们露脸儿的机会来了,现在援兵已经到了,咱们有上万的部队,当着这么多友军的面儿,咱们尖刀连得像那真的尖刀一样,杀得小鬼子哭爹喊娘。 现在听俺命令,绕开三岔巷,给俺抄近道拦住小鬼子,然后直接突入进去,从侧翼给俺狠狠地打!” 新三团的三个营长早就受够了憋屈,韩烽的命令一下,一营长史才就吼着对全营的战士们道:“战斗打响之后,拿出五公里越野的那股劲儿,俺一营既然是一营,那就必须得冲在最前头,哪个兵冲锋的时候要是落在了二营和三营的后面,对不起,老子可是要骂人了。” 二营长邓庞在不远处听到了史才的命令,大笑道:“我说二营的兄弟们,你们都听到他一营长说什么了吗?他小子吹牛皮呢!一会儿冲锋开始,所有人都给我撒丫子干,就把一营的人全给老子甩到最后面去,嘿嘿,想当第一名,做梦去吧!” “老邓,你成心的是吧?” “成心的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找团长告状去,老史,老子还就告诉你了,这次战斗,我二营就是要把你一营比下去了。” “那俺们就比比,输了的,等战斗结束,自己认孙子。” “认孙子就认孙子,咱们说好了,到时候谁要是不认账,对不起,老子以后可要瞧不起他了。” 一营和二营的战士们因为两个营长的“煽风点火”,一个个满心都是熊熊烈火,早就摩拳擦掌地等着决战了。 三营长孙德胜一看,这情况不妙啊!一营和二营都干起来了,自己三营要是再不讲两句,不得垫底儿了? 孙德胜吼道:“妈的,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没有别的要求,战斗结束之后,一营长和二营长必须一起在老子面前认孙子,都听明白了没有?” “是!” 三营的战士们大笑过后,怒吼连连。 孙德胜一声咆哮:“那就给老子杀,老子是训练骑兵出身的,可就是没有马,咱们也得比步兵快!” 话音落下,三营和疯了一般向着竹岛联队的方向追杀了过去。 邓庞: 史才: 果然最狠的还是老孙,娘的,团长的反攻命令还没有下达好吧“团长命令,反攻开始!”通讯兵突然带着命令抵达。 杀 整个河源县城战场,爆炸了 374 乱了 疯了 战斗一开始,六方人马都乱了套了,先是日军的竹岛联队,本来在和新三团的攻城战和巷战中就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接着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包围圈之中,前方是龟缩在三岔巷的新三团,后方听侦察兵的汇报,至少有三个团的人马。 面对这种情况,就是骄傲自大的竹岛联队长也心生慌乱,除了就地防御,坚持到筱冢义男将军的援兵抵达之外,他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反正自己携带的重武器不少,弹药更是充足到可以坚持两天的时间,日军本来也擅长打阵地战,那这无疑就是最好的指挥。 只是防御阵地还没有构建起来,和尚就带着尖刀连率先杀到,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冲杀,将近两百人的队伍,突然从两旁的巷道里窜出来,最前面的十几人端着十几挺轻机枪组成一道在平行面上毫无死角的火力网,疯狂地攒射,猝不及防的竹岛联队士兵在骤变之下像是被割韭菜一般,顷刻之间就倒下去了很一批人马。 和尚进攻的是竹岛联队的侧翼,竹岛刚刚听到动静,甚至还没有来来得及做出反应,在机枪组成的火力网扫射的掩护下,尖刀连已经彻底地冲进竹岛联队的队伍,二话不说,手里的子弹打空之后,直接开启白刃战。 先头的战士更是夺取了侧翼鬼子机枪手中的机枪,干脆疯狂的冲进鬼子包围圈,在鬼子慢围着的状态下发疯般的胡乱射击,反正到处都是鬼子,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杀伤一堆。 他们虽然很快倒下,可每一道生命的泯灭之前,都会带走数倍,乃是十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和尚的红缨枪最是显眼,鲜红如血的枪穗在残阳落幕之前反射出浓烈的艳,这是和尚专门找打铁的师傅给自己改造过的红缨枪,长度更长三寸,整支红缨枪的重量也比普通的红缨枪重上不少,这样的重量对于力气强悍的和尚来说最是合适,一击挥动,在枪尖的爆炸性力量横扫之下,屠杀小鬼子的速度简直都快赶上了机枪。 和尚一时之间在这片局部的白刃战战场上大放异彩,他再次一枪扫中一个鬼子,连同鬼子的刺刀一齐折断,枪尖戳中鬼子的胸膛,殷红的血顺着枪穗留下,让整个枪穗越发妖艳。 “杀!”和尚振臂高呼,整个尖刀连的战士们都兴奋起来,将领的强悍,让军心得以最大化的疯狂,厮杀越发惨烈悲壮。 当然,尖刀连虽然威猛,毕竟相对于整个竹岛联队来说,只是一支小股部队,但凡给竹岛少许的时间,他就可以轻易地将整个尖刀连队伍摧毁,可他有这样的时间吗? 孙德胜不亏是训练骑兵出身,将自己整个三营的队伍训练的像是另类的步兵,就像是他所说的,他孙德胜的兵,就算是没有马,那也比步兵快,三营率先咬住了竹岛联队的尾巴。 大恨的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紧接着赶上,一营和二营从侧翼对竹岛联队进行冲击,这三支队伍都像是不要命来的,和竹岛联队刚刚碰面,哪怕在竹岛联队的机枪火力之下不断跌倒,疯狂的冲锋也没有片刻的停止。 在突击队队员们暗中将日军机枪手火力压制下去之后,二营和一营也彻底地与竹岛联队搅在了一起。 竹岛这下子顾不得已经损失过半的尖刀连了,连忙调整队形对付三营、二营和一营,可是打阵地战的防御工事都还没有来得及临时构建,火炮的优势在新三团战士们这般疯狂的冲击之下也荡然无存。 更不说后面还有三个团的敌人在逐步靠近,竹岛不敢和新三团纠缠下去了,哪怕是丢下几百具尸体,也连忙下令撤退,撤出河源县城,在河源县城里构筑临时工事,以阵地战坚持到援兵到来的主意,因为新三团突然爆发出来的疯狂宣告破灭。 竹岛很清楚,若是自己再与新三团纠缠,等到后背的敌人一到,整个竹岛联队可就再也没有半点生机可言了。 而韩烽也正是抓住了竹岛的这个心理,这才果断地下达了反攻的命令。 于是在河源县城这片并不算大,规模也并不算起眼的战场上,这样滑稽的一幕就在这么令人不敢置信中发生了: 装备简陋的新三团追杀着携带辎重的日军竹岛联队狼狈后撤,面对着新三团已经不到三千人的兵力,身后是李云龙等四方人马临时组成的联合兵团八千多人,竹岛联队竟是想都没想,就在狼狈的后撤中选择了面对联合兵团,并一头撞了上去。 后来这场战斗结束,大家都说这竹岛大佐是被疯三团给吓破了胆,要不然,八千多养精蓄锐的战士,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会抵不上一支不到三千人的新三团吗?除非那不到三千多人都是疯子,还是不要命的那种疯子,那么是个人也都会做出同样的抉择了。 李云龙、孔捷、丁伟、楚云飞这支临时兵团当时也傻眼了,听到三岔巷方向的枪声响起的时候,李云龙还乐得大笑:“老子就说,三愣子那小子没死吧!他娘的,这小子可不是好杀死的。” 可紧接着那战斗的动静儿怎么越来越大,难不成三愣子和日军联队干上了?看这样子,新三团的主力似乎都还健在呢!他娘的,这仗怎么打的,城门都破了,新三团的主力还在,这竹岛大佐莫不是瞎了眼,将炮弹都炸在了城门上了? 来不及思索,李云龙四人的临时兵团随后就傻了眼,他们发誓,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从望远镜中可以看到情况,日军联队似乎在被新三团追杀,还是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逃窜。 这里可是八千多人的临时兵团啊!看这些小鬼子的样子,却好像一点也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李云龙四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目光中的骇然,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可谁也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场景 前面改动了,田雨因为劫后余生,又对韩烽早有好感,所以只是紧紧地抱了抱,没有吻。 书友说这段感情有些突兀,觉得铺垫不够,后面当然还有铺垫,但不可能像言情一样大量铺垫,才慢慢生出那种感情,那太扯了,这是军事不是别的。 况且我觉得在战乱时期的爱情,应该也没有那么复杂吧!苦笑,两个人看对眼,简简单单地在一起,以彼此最轻松的状态,真的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375 强悍的竹岛联队 当此时,傻眼归傻眼,诡异归诡异,李云龙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着众人吼道:“都别他娘的的傻愣着了,抄家伙,揍这群狗娘养的。” 李云龙的吼声惊醒了临时兵团的所有人,丁伟、孔捷、楚云飞立马反应过来,各自下令指挥自己的队伍进入战斗状态,四支队伍拉开阵势,整体的阵型像是一张张开了口的大网,等待着竹岛联队的到来。 竹岛联队长当然不是傻子,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向着不远处的大网里一头扎去。 竹岛有苦难言,身后的新三团杀红了眼,自己的队伍是被一路追杀过来的,早就丧失了斗志不说,也根本不敢和新三团纠缠,否则他的下场就只有一条,在这河源县城内被彻底的消灭。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从城门的方向突围出去,眼前虽然有貌似几方的兵力阻拦,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况且竹岛也想得明白,越是这样的临时兵团,越是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权,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带着队伍猛冲过去,突围的希望是极大的。 事实也自然是如同竹岛所料,有新三团在大后方穷追猛打,李云龙一行也不敢动用火炮轰炸,好在眼前还有新三团之前在城门处留下的环形工事,那就刚好利用起来阻击日军。 几千条步枪,几十挺轻机枪,重机枪只有楚云飞的3、5、8有一挺,就这一挺重机枪还是楚云飞用汽车拉来的,至于李云龙几个,为了最快时间抵达河源县城支援,并没有携带辎重。 这些火力点全部构建完毕,竹岛联队冲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火力点都朝着竹岛联队覆盖过去。 多少年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了,楚云飞暗自铆足了劲儿,当着三支八路军的队伍,他暗下决心,好好的露个脸儿,压一压八路军的威风,让他们知道果军、晋绥军,那也不是吃素的。 况且在楚云飞看来,一个联队被区区一个新三团压着打,这可不像是一支战斗力一流的日军部队,或许连二流也算不上,这么一番火力打击之下,竹岛联队基本上就该报销了吧! 可事实是这样吗?竹岛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并不是好对付的,这一点,从新三团不断地暂避锋芒,龟缩撤退,甚至那城门连片刻都没有守住就被攻破,就可以看出一二。 竹岛之所以在新三团的手上吃了大亏,第一是因为韩烽的指挥得当和新三团战士们的战斗力之疯狂强悍,第二是竹岛联队吃了地利的大亏,对于这河源县城,对于那三岔巷,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暂时的折损也是很好理解的。 可要是李云龙一行不到,说实话,竹岛只需要稳扎稳打,河源县城这场战役究竟谁胜谁负,还真是不好说,就算是韩烽,也未必就能扭转这种逆差。 但事实一旦发生,那就没有所谓的如果了 事实就是,新三团发起了疯狂的反冲锋,瞻前顾后的竹岛联队别无他法,萌生退意,选择从城门口突围。 而不偏不倚地,竹岛竟是选择了楚云飞的3、5、8为主攻点,这下子八路军一方乐了,心道这竹岛还是有点眼力的,知道哪一方的战斗力最是薄弱啊! 其实并非如此,竹岛此刻只顾着蒙头突围呢!哪里来得及分析那么多,反正是环形工事,从侧翼的楚云飞处突围,这样就只需要承担一方的火力,突围出去的可能性更大。 打定了主意的竹岛不再耽搁,士兵们也把最后活命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一处侧翼,此时此刻,求生欲之下的鬼子无疑是最恐怖的,十几门掷弹筒迅速构建起来,朝着楚云飞的阵地就是一阵轰炸,硝烟还没有散去,竹岛联队就嗷嗷叫着冲上了3、5、8团的阵地,这是竹岛的一向打法,火炮轰击,然后直接横推过去,最后进行刺刀突击。 虽然简单,却是粗暴有效,甚至无解。 一连串的骤变的确是把晋绥军战士们给打蒙了,双方已经开始以白刃战厮杀起来,转眼的功夫,3、5、8团士兵就倒下去了一大片,这样的情况令四方震撼,小鬼子拼刺刀果然是有两下子的,这和之前狼狈逃窜的情况可不太一样,这哪里是逃窜的绵羊,分明是怒吼的饿狼嘛! “楚云龙这小子这次是吃了苦头了,但是人家好心来支援,咱们也不能让他寒心不是。”李云龙笑了笑,立刻下令道:“张大彪,传令下去,独立团全体上刺刀,支援3、5、8团。” “是!” 独立团行动之后,丁伟的新一团和孔捷的新二团也紧接着赶到楚云飞的阵地,日军一时之间压力增大,就算是一个鬼子拼刺刀可以拉上三五个对手垫背,也还不是对手。 竹岛当即下令:不用恋战,全力突围! 日军士兵拿出最后的凶狠,整支队伍全力突刺突围,晋绥军的士兵方才真是被打怕了,一时之间竟是多求自保,不再敢死缠着不放。 楚云飞更是额头满生冷汗,望着突围出去的竹岛联队大部,心有余悸,这是怎样一支凶狠彪悍的日军队伍啊!可就是这样的队伍,居然被一个自己认为的小小新三团追杀的像是丧家犬一般吗?自己的晋绥军却连这些“丧家犬”都打不过吗? 要不是李云龙三人赶过来的及时楚云飞一阵后怕,那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阵地里传来李云龙的叹息,“哎呀,云飞兄,你要是再多咬住这小鬼子一会儿,他们一个也别想跑掉,这太可惜了。” 楚云飞: 他真是有苦难言,这李云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咬住,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3、5、8团这次带来的一个营就已经伤亡了三分之一了。 的确,竹岛联队为了求生,最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令人心惊,这会儿望着剩下的战斗接近尾声,被纠缠中的鬼子几近灭亡,别说是楚云飞,就是李云龙三人,也没有多少想要继续追杀下去的打算了。 可就在这是,新三团的队伍却不作任何停留地杀了出去,他们是一直追杀竹岛联队而去的,经过城门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多看楚云飞一行一眼,有个不长眼的晋绥军士兵挡了道,那年轻的新三团战士一边撒丫子跑着,一边吼道:“他妈的,滚开,别挡着老子杀鬼子。” 说完,年轻的身影满是彪气地向着竹岛联队继续追杀而去。 楚云飞: 丁伟: 孔捷: 李云龙都怔住了,就是老子手底下的兵也没有这么嚣张的吧? 376 彻底疯了 新三团从河源县城城门被攻破,一直到三岔巷战斗,都被竹岛联队给压着打,就是团里的每一位士兵,都是满腔怒火,娘的,这些小鬼子还没完没了了。 现在形势逆转,三个营长更是当着自己营的战士们的面儿打赌,谁要是杀得鬼子少了,那可就得认孙子,营长认孙子,不用说,将熊熊一窝,全营都得是孙子,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自己就得当孙子啊? 战士们自然是卯足了劲儿,这该死的竹岛联队,进攻河源县城的时候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现在被打疼了,知道怕了,就准备跑了了事?这天地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团长韩烽说过,敌人敢咬咱们一口,咱们就敢和他拼命,吃光他的肉,喝光他的血,然他后悔,后悔到肠子都得青了。 至于追杀,那就是赛脚丫子的事儿,五公里负重跑不是白跑的,就在李云龙等四位团长的亲眼目睹之下,竹岛联队刚刚跑出去不到三百米,就被追上去的新三团给一口咬住了尾巴。 李云龙都看的背后发凉,娘的,三愣子这都带的是什么队伍啊,简直不要命了! 孔捷和丁伟也看的发懵,他们要是记得不错,这新三团才成立不到半年吧!这还像是一支大多都是新兵蛋子的队伍吗? 楚云飞更是满心震撼,让他出现“竹岛联队就是外强中干的花架子”的错误判断的一幕又出现了: 竹岛联队虽然已经损失惨重,可好歹还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被新三团的一个营给追上,居然直接呈现一面倒的情形,三营长孙德胜的马刀不断挥舞,一个又一个鬼子的脑袋被他收割,他杀的满心畅快,杀的痛快淋漓,三营的战士们更是斗志昂扬,心里也乐开了花,这下子一营和二营的伙计们得认孙子了。 就在楚云飞的难以理解之下,竹岛联队长是断臂保命,直接下令一个中队断后,然后带着剩余的人马继续窜逃,这样的情形,可是和竹岛联队大杀他3、5、8团时截然不同。 殊不知,竹岛大佐也犯了错误的判断,他还以为新三团这么不要命的想要的纠缠,就是为了拖住自己,然后联合李云龙一行一起将竹岛联队歼灭呢!这才果断地选择了断臂逃亡。 他哪里能够料到,从始至终就只有新三团的一个营人马还在追杀。 所以就造成了眼前的令人震撼的一幕,可随着这一幕的结束,战斗似乎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继三营之后,新三团的一营和二营也冲杀了出来,直接越过城门的方向,向着孙德胜的位置追赶。 一营长史才大恨,这可恶的老孙,动手居然这么利索,这是要让自己认孙子的节奏啊!这可不行,那就还得杀鬼子,只是鬼子呢?史才一抬头,好啊,竹岛联队还有活人呢! “杀,直接越过一营,追杀鬼子!” 二营长邓庞不甘落后,也连忙下了相同的命令。 于是就在李云龙一行张口结舌之中,新三团的另外两个营的人马又继续向着竹岛联队追杀了起来。 孔捷咽了口唾沫,瞪大了眼睛道:“我的天呢,老丁老李,咱们来河源县城支援,是不是有点儿多余了?” 李云龙和丁伟竟是下意识地一齐点了点头。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丁伟不悦道:“老孔,你问我干什么,我要是知道,还至于在这儿和傻子一样待着吗?” 李云龙道:“你们别看老子,老子也糊涂着呢!” 三人正说着,韩烽也带着警卫营到了城门,五方指挥官见面,韩烽郑重道:“老丁老孔老团长,还有楚团长,这次河源县城危机,我新三团危机,诸位能够第一时间赶来搭救,小弟这里谢谢了!” 李云龙道:“你小子别扯淡,你需要人搭救吗?老子怎么感觉你小子发消息给我们,就是让我们来看热闹的?现在热闹是看完了,是不是就要赶咱们走人儿了?” 丁伟和孔捷也狐疑地盯着韩烽,楚云飞的目光则是一直在细细地打量着韩烽的神情。 韩烽笑道:“哪儿能啊!四位团长,现在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战斗到这里肯定还没有结束,我也不能让诸位白跑一趟,这支鬼子是从十公里外的舞成县过来的,妈的,打了老子的河源县城,现在知道逃跑了,我准备一路追杀过去,顺便端了鬼子的舞成县,正好咱们的兵力整合在一起,那也有近万人了,那舞成县因为孤井大队和眼前这个竹岛联队的离开,城内早就兵力空虚了。 还有更远处的汾水县,城内同样就是一副躯壳而已,咱们何不趁胜追击,一举拿下舞成县和汾水县,也不说让几位团长白跑一趟了。” 李云龙四人大震,用一种见鬼的神情望着韩烽,这小子,是想把天捅破不成?杀的日军竹岛联队已经溃不成军了,现在还要攻打日军的舞成县和汾水县!简直是疯了。 可是看新三团那三个营的疯狂劲儿,熟悉韩烽的李云龙还真是清楚这三愣子不是说笑而已,他再一次想起留守在独立团的老赵的那番话,只有离开他李云龙,自己带兵,这三愣子的锋芒才能彻底地显露出现。 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 李云龙道:“好,老子跟着干了!” 孔捷自然跟上:“老李都干了,我新二团也算一个。” 丁伟也是个不怕事儿的,他笑道:“晋西北铁四角都上了三个,我总不能落下吧!” 都疯了,楚云飞一时被这股豪气感染,再加上他本来也是个铁血的军人,自然是颇有风度地笑道:“既然四位团长都参与了,我楚某既然来了,至少也得跟着看看热闹去吧!” 与此同时,河源县城战役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在四面八方扩散起来。 3、8、6旅旅部,因为早有新三团政委徐子林的件,一开始就收到了消息,日军一个联队外加一个大队进攻河源县城?这可是大事儿,陈旅长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新三团被鬼子消灭,二话不说,电令新一团新二团独立团火速支援,只是电话刚刚打过去,陈旅长就愣住了,啥?支援的队伍早就出发了!感情只有他这个旅长还蒙在鼓里呢! 紧接着就传来消息,日军联队被击溃了,正往河源县城东南面的舞成县逃窜,新三团全团人马正在极力追杀。 这又是什么情况?竹岛联队不是消灭新三团去了吗?怎么又被新三团追杀起来了? “这可真是热闹了!”3、8、6旅旅部,陈旅长自言自语道。 政委道:“旅长啊,我看你手底下又出现了一员虎将呢!新三团成立不到半年,你看看,这都打出威风来了。” 紧接着又有消息传来,新三团击溃竹岛联队之后,并没有就此罢手,反倒是联合着八路军独立团、新一探、新二团,还有晋绥军的3、5、8团,向着舞成县的方向去了。 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趁势攻打舞成县? 这群兔崽子,真是疯了! 377 原来是导火索 说明:时间线我一直没有明确的提出,其实已经混乱,我也一直在刻意地模糊时间线,毕竟是而已,可还是在这里提一下,此时的时间按照设定应该在四零年八月左右大家尽情的遐想了,唯一遗憾的是,副参谋长同志的牺牲明显地违背了这个时间线的顺序,特此说明,希望大家可以理解,不要误解。 事情越闹越大,已经有些要超出当初平安县城战役的苗头,甚至当初平安县城战役的影响,外加上河源县城战役的后续,这次真正地开始发酵起来。 只是与平安县城战役不同,这次河源县城被日军竹岛联队和孤井大队联手进攻的消息,几乎是在战斗刚刚结束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消息就已经到了整个晋绥根据地路军各旅级乃至总部的耳中。 就在3、8、6旅旅部,陈旅长正和政委寻思着怎么向总部交代这次战斗的原因和继续时,之前,只是由政委先和总部汇报了一部分情况殊不知早就收到消息的总部此刻也几乎是炸开了锅。 老总拍着桌子大骂,只是参谋长怎么听着这其中都有些开心的意味,“又是这个韩烽,新三团,我记得这小子,这不是混小子李云龙的部下嘛!一个联队外加一个大队,只是凭借着一座小小的河源县城就给守住了,这个将领可不一般。” 参谋长道:“老总啊,何止是不一般,我方才研究过这次新三团一行的行军路线了,他们是奔着河源县城东南向十公里外的舞成县去的,可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个小小的舞成县并没有什么战略价值,按照这个韩烽同志最近的战斗风格倾向来看,只怕他的胃口还不止是一个小小的舞成县。” 老总意外道:“你说的很有可能,这个韩烽和李云龙一样,也是个惹祸精,不对,还不一样,这小子更滑头,更能惹祸不说,还让你不好抓住把柄,就拿这一次来讲,就是小鬼子先打的他,他反过头来才杀向舞成县,3、8、6旅那边政委也来消息了,说是陈旅长下的命令呢! 你瞅瞅,这还和李云龙那个混小子不一样,是奉命去的。” 参谋长笑道:“奉命,我看是先斩后奏的吧!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听说就连晋绥军的3、5、8团,都被新三团给搅和了进去,不仅如此,路上的地方武装同志们一听说新三团这么大阵势地要去攻城,还以为是咱们总部的命令呢!干脆也投入了战斗,我看这会儿,舞成县的战斗八成儿已经打响了。”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新三团这么一闹,鬼子不会放任不管的,咱们要是再在一旁看着,这四个团的人马可就这么没了,照我看,这新三团这么一闹,不但没有坏事儿,倒是咱们动手的契机来了。” “老总这话怎么讲?” “南京伪“过敏”政府已经宣布成立有一段时间了吧?” 参谋长点了点头:“那是三月的事,到现在也有将近五个月了。” 老总道:“这就对了,小鬼子和咱们打了这些年,渐渐地疲了乏了,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不是对手了,你看看,怎么着,扭头就给想到了招,外攻城略地,内蛊惑人心,谣言更是传的满天飞,说咱们八路军是只游不击,消极抗战,这不是放屁嘛! 鬼子用心歹毒,囚笼政策图谋不小,现在是人心惶惶,再加上汪精卫那个卖国贼带的坏头儿,就这五个月的时间,投降派那是相当的活跃。 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老蒋不站出来,咱们可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平安县城和河源县城给咱们的计划开了个好头啊,既然打开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打下去就是了。 咱们也是时候拉出一场像样的战役,让果军和日军都睁开眼,好好地看看了。” 政委担忧道:“老总,中央那边儿” 老总大手一挥,豪迈道:“打仗嘛,哪能畏首畏尾的,韩烽同志都可以先斩后奏,咱们自然也是可以的,况且我还记得主席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提到过,上级干涉到下级的具体事项,例如战役战斗的具体部署等等,同样是有害的,这些具体事项,必须按照随时变化随时不同的具体情况去做,而这些具体情况,是离得很远的上级机关无从知道的,这就是战役和战斗的分散指挥原则。 中央,那是主导战略大局走向的。 再说了,咱们的游击作战是咱们很平常的战斗和情况,哪里能够做到面面俱到的汇报呢! 这样,政委,你上一份电报,告知中央咱们的情况,中央肯定是会同意的,只是具体的批复需要时间,这个咱们等不及了,先动手再说。” “好,我看这么干行!” 就这样,总部早就有了雏形的一盘大计划,就此提上议程。 而导致这一计划开启的始作俑者,新三团,当真是一路追杀,十公里的路程,竹岛联队终于坚持到舞成县的时候,扭头一看,顿时大恨,居然只剩下不到两个中队的人数了。 这可真是太凄惨了,也都怪竹岛大意,最初的时候只是一味的逃,生怕新三团拖住自己之后李云龙等后续部队一起围攻上来将自己歼灭,可逃着逃着,竹岛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回头一看,这下子傻眼了,被羞辱了,居然只有一个新三团而已。 可是他的手底下呢!连两个中队的兵力都不到了,一路上又是丢盔弃甲,辎重耽误逃跑,能炸毁的就炸毁了,炸不了的,情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在仓促间给扔了,再看舞成县就在眼前,竹岛干脆是打碎了钢牙往肚子里吞,有火全憋着,放弃反抗继续逃吧,一口气钻进了舞成县。 于是,一直追杀的新三团是捡了一路的装备和人头不说,原本被攻城的一方,此刻反过来成了攻城的一方了。 这种转变可真是让双方都措手不及,竹岛当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个小小的土八路新三团,简直就是他的灾星! 汉唐老湿作品,第一重装如其名,很湿润,可若是能看下去,很骚气,很棒的书! 378 攻取舞成县 舞成县战役开始的时候,韩烽也罕有地打了一次富余仗。 八千多人打一个兵力空虚的舞成县,这简直就是毫无悬念的事情。 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这次来的仓促,为了赶时间,是没有带多少辎重装备的,当然,穷的叮当响的八路军,即使是主力团,也未必就有多少辎重。 于是丢人现眼了一次的楚云飞表演的机会到了,十几门掷弹筒一字排开的时候,李云龙乐了:“啥叫土财主,老丁老孔,你们现在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比不上的。” 楚云飞知道这是李云龙在挖苦自己,可之前被竹岛联队的残兵支配过的恐惧犹在,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那就只有一种途径,狠狠地揍这群小鬼子,把晋绥军3、5、8团的面子给找回来。 一刻钟之前,五方队伍抵达,竹岛联队已经龟缩在舞成县中,准备借助城墙为屏障,做最后的抵抗。 “怎么打?”孔捷提出这个问题。 好不容易赶到河源县城,根本就没有杀痛快的李云龙道:“他娘的,还能怎么打,咱们几个团就比比,谁先攻破这舞成县的城门,到时候谁就是头功。”他不想磨磨唧唧,只想第一时间打进城去。 丁伟却摇头道:“咱们不能一盘散沙,那样力量根本集中不起来,鬼子的火力强大,就算是城内兵力空虚,若是强行攻城,只怕伤亡也不会小,我看咱们还是得联合作战。” 孔捷疑惑:“怎么个联合作战法?” “那就得看友军的了!”丁伟望向楚云飞。 楚云飞对丁伟的意思心知肚明,但还是望向韩烽道:“韩团长,你觉得这一仗咱们怎么打?” 韩烽笑道:“在优势火力和兵力下,鬼子的攻城法子简单粗暴,其实很值得咱们学习,炮火横推,然后直接步兵冲锋,破开城门,楚团长要是问我的意思,咱们先把小鬼子炸个半死,然后再杀进城门,至于进了城门之后怎么打,狼多肉少,咱们到时候各凭本事就是。” “三愣子这个主意不错!”李云龙喜欢这个战法,更喜欢韩烽最后的那句“各凭本事”。 楚云飞笑道:“好,贵军这次携带的辎重有限,那火炮这块儿就由楚某代劳。” 楚云飞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家伙,既然决定援手,也没打算在一旁看戏,他下令将一个营的辎重火炮全部调上来,对准了舞成县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这下子八路军的四个团倒是成了看戏的了,也难怪李云龙发出那声“啥叫土财主这就是咱们比不上的”感慨,以重火力强行攻城这方面,八路军和果军相比,还真是欠缺了不少。 李云龙一句感慨完毕,忍不住挖苦:“要不说晋绥军是小娘养的呢!这日子过得就是富余,要是我独立团一早就有你楚兄这样的装备,别说是平安县城了,就是晋西北,老子早就打下来了。” “你就吹吧你,谁不知道你老李这光棍儿劲儿,给你两个师,你小子都敢打太原,晋西北,那格局也太小了。”楚云飞还没有开口,丁伟听不下去了,玩笑起来。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道:“老丁,你小子这话可就说错了,啥叫光棍儿?咱老李现在也是有老婆的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潇洒着呢,倒是你老丁,吃不着,心里酸了吧?” “放你娘的屁吧!” 丁伟大骂,众人忍俊不禁。 而就这说话的工夫,本也算不得坚固的舞成县这次也尝到了河源县城的苦头,不大一会儿工夫,城门直接就被炮弹给轰开了。 五支队伍在炮火的掩护下杀进了舞成县,李云龙一声怒吼:“杀,别给老子落到后面去了!” 正说着,着急的张大彪又把帽子摔在了地上,“团长,新三团那帮兔崽子已经开始杀鬼子了!” 李云龙扭头一看,他娘的,还真像是张大彪所说,五支队伍刚刚冲进城门,若是李云龙记得不错,新三团还是最后冲进城门的队伍,这会儿怎么就跑到所有人的前面去了? 李云龙不敢耽搁,这要是动手晚了,只怕连汤都没得喝了:“杀!” 孔捷的新二团和丁伟的新一团大概也是这个心思,丝毫不敢停留,连一口喘息的机会也不留给驻守在舞成县中的竹岛联队,五支队伍就和竹岛联队最后剩余的人马搅杀在一起。 竹岛在日军士兵的掩护下再次电话催援,甚至直接接通了司令部的电话,询问援军的位置。 日军司令部表示,援兵21旅团通过北同路已经抵达汾水县,请竹岛联队再坚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竹岛的嘴角露出苦笑,苦笑还残留在嘴角没有结束,士兵就惶惶张张地闯了进来:“报告联队长,敌人已经攻破了咱们的临时工事,现在正朝着指挥部的方向杀来,请您立刻撤退。” 竹岛一声难以置信:“我们的人呢?” “只剩下一百多人了,村中大队长正在做最后的抵抗,但是可以争取到的时间不多,请联队长赶紧撤离!” “八嘎!” 和尚的红缨枪直接捅进村中的胸膛,鲜红的血溅了和尚一身,和尚实在是离开少林寺太久了,许久已经没有念过的阿弥陀佛大概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赶上来的李云龙气的大骂:“他娘的,和尚,你就不能给老子留一个?” 这要是旁人,和尚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子,三哥早就说了,咱新三团别说是打仗第一,就是抢战利品,抢人头,那也得是第一名,可回头一看,原来是老团长。 和尚顿时蔫儿了:“嘿嘿,团长,你早说,下次俺给你留着!” 李云龙道:“你他娘的,杀起人来就和砍菜似的,刚才老子盯着你一路了,老子就想了,你小子一准儿是撒谎了,你哪里是少林寺来的,我看是屠宰场出来的屠夫还差不多。” 和尚咧开嘴笑道:“团长,那你可说错了,俺杀的都是畜生,这有啥好磨唧的?” 李云龙被和尚的话逗的大笑,两人并肩作战,砍着所剩无几的鬼子,“和尚,老子也搞了个特战小分队,你回来,老子把这个队长给你做。” 一枪把一个鬼子戳了个透明窟窿的和尚愣了愣,憨笑道:“团长,不用,俺在三哥这儿杀鬼子也痛快着呢!” “娘的,你个笨和尚,看不出来老子是在挖墙脚?” 和尚苦笑:“团长,你咋不早说呢!三哥早就料到你这手了,俺答应过三哥了,只要三哥还在新三团一天,俺就不能离开新三团,三哥是俺的救命恩人,俺可不能坏了承诺。” 李云龙: 他望着不远处还在亲自厮杀的韩烽,一阵苦闷,这可真是养了个白眼儿狼啊! 379 缴获 舞成县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虽然老谋深算的竹岛在士兵们的掩护下向汾水县的方向逃走,竹岛联队至此已经名存实亡。 消灭了竹岛联队,那就开始打扫舞成县战场了,不料这战斗都结束了,五支队伍之间还起了纠纷。 就在五位团长站在早已结束的战场边缘洽谈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时,不远处的争执声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兄弟,你都缴获了七八条枪了,这把是不是就给我了?” “放屁,枪是老子先看到的,凭啥给你小子?” “可是我一把枪都没缴获呢!你给我” 啪 楚云飞的脸皮子狠狠地抖了抖,看着那个被扇了巴掌的3、5、8团士兵被印上四个巴掌印的右脸,仿佛自己也被无形之中给打了似的。 不仅被打,打人的还十分嚣张:“妈的,想搞缴获,刚才枪在鬼子手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抢?老子打死的鬼子,枪能轮得到你狗日的?” 说的倒是有理,几个团长也无话可说了,可注意力刚移开,就再次听到两个属于不同阵营的战士的争执。 3、5、8团的那位士兵这一次似乎是相当的委屈,“你太欺负人了吧!这一次这枪可是我先拿到的。” 又是一巴掌响,那嚣张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妈的,给你点儿脸了,枪是老子先看到的,谁让你小子动了?” 丁伟道:“这个战士不得了,老李,是你的手下吧?” 李云龙摇头:“我的兵都脸熟,这不是我的兵。”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韩烽,反正这两家伙沆瀣一气,不是李云龙的就是他韩烽新三团的。 韩烽义正言辞道:“我发誓,这可不是我的兵。” 话音刚落“再在老子面前晃悠,当心老子捶你,妈的,跟老子抢装备,老子是谁的兵?告诉你不怕吓死你,老子是新三团的,我们团长是韩烽,知道怕了吧!你个球样!” 楚云飞: 李云龙 孔捷和丁伟 韩烽一阵无语,就在他听到“球样”这个词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士兵的身份确凿无疑了。 “那个兄弟过来一下!”李云龙喊道。 陈六一抬头,吆喝,原来是团长,乖乖,团长在边上自己都没有看到,不过转念一想,陈六就乐了,刚才自己表现得这么好,团长可得表扬咱了吧! 二话不说,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去,只是因为身上背着八九条枪,走路都一晃一晃的。 到了面前,费力地敬了个礼:“团长!” 韩烽的眼皮子跳了跳,在楚云飞的无声直视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团长,俺叫陈六。” “陈六,嗯,面熟,我应该是见过你的。” 陈六激动道:“报告团长,俺是才参加新三团的,现在已经是三个月的老兵了。” “嗯不错,背着八九条枪,挺沉的吧?” “不沉,团长,俺力气大,一口气背上十几条抢,不成问题。” “放屁,力气大,能背的枪多,那就是你枪友军战利品的理由吗?你小子知不知道,咱们河源县城被鬼子围攻的时候,人家3、5、8团的楚团长是给咱们帮忙来了,是来救咱们来了,你打了楚团长的兵不说,还抢了人家的枪,这像话吗?咱们新三团是模范团,是明团,能干这样的丢人的事吗?你小子好好反省反省。” 陈六被韩烽突然的严肃给吓住了,只是一抬头,吆,团长的眼神儿不对啊,怎么冲着自己眨眼睛呢! 毕竟不是傻子,懂了,陈六原本的乐呵立马转化为悲痛:“团长,俺知道错了。” “行吧,知错就改,看到我身边的这位了吗?这就是3、5、8团的楚团长,果军的精英将领,你小子犯了错,老子本来都准备惩罚你的,不过人家楚团长大人大量,说了,不和你一般计较。 不过打人是肯定不对的,一会儿你回去,给那士兵道个歉,把枪还给人家一条,不,是两条,记住了吗?” “是!” 陈六悲痛地应道,只是一扭头,脸上立马乐开了花,团长的眼神里分明都是鼓励和赞赏嘞! 于是枪还了,道歉也道了,唯独那3、5、8团的士兵大概是被陈六的蛮横给吓怕了,表现得唯唯诺诺的,道歉的不像是道歉,倒像是大爷,还给的枪支也不像是物归原主,倒像是施舍。 可这毕竟是士兵之间的事情,要是此时此刻这3、5、8团的士兵揍陈六一顿,韩烽自然也是无话可说的,楚云飞的面子上还能好过一些,可偏偏这士兵性子懦弱,这下子楚云飞的脸色可不太好看了。 韩烽连忙道歉:“楚团长,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些兵啊,没读过一天书,都是些泥腿子出身,没啥教养,不像是你手底下的兵有素质,兵的错,将的过,楚团长,我在儿给你赔不是了。” 楚云飞摆了摆手,脸色说不上好看:“不必了,韩团长是骄兵悍将,楚某自愧不如,现在河源县城的危机已解,舞成县也打了下来,韩团长,我这次来援助你也是私自出兵,得回去和上级交代交代了。” 韩烽感激道:“太感谢了,楚兄这份情谊兄弟记下了,什么时候一定还给楚兄,哦,还有这次缴获的装备,楚兄来一趟可出了不少的力,按照咱们五支队伍分成,我算算,要不就给楚兄分上” “不必了,贵军作战勇猛,就当是楚某援助你新三团的装备了!孙铭上尉,我们走。” “是!”孙铭不善的目光从韩烽的身上收回,韩烽“满怀愧疚”的目送楚云飞一行离开。 “这才是果军的典范啊!楚团长不亏有大将风度,好人,好人啊!”韩烽忍不住感慨。 李云龙: 丁伟和孔捷更是望着李云龙感叹,这可真是一脉相承,不亏是老李带出来的好部下啊! 殊不知李云龙也是欲哭无泪,这他娘的绝对是天生的,就连和尚都搭进去了,这可不是他老李能教出来的。 可惜,心声无用,该背的黑锅还是得背! 380 啃块儿肉吃 舞成县打下来了,楚云飞的3、5、8团却被气走了,这当然也不是坏事儿,有3、5、8团在,八路军一方反而放不开手脚,现在好了,楚云飞一走,都是八路军阵营,关系又一向不错的韩烽等四个团长立马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问题。 丁伟的眼光一向高远,他分析道:“现在河源县、舞成县,平安县都落在了咱们的手上,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的,河源县城战役一直延续到这舞成县来,再想去打汾水县,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了,我估计鬼子的援军早就已经驻守在汾水县了。” 韩烽赞同道:“老丁说的一点不错,在攻打舞成县之前,我的侦察兵已经去了汾水县,返回时带回消息,日军21旅团已经入驻汾水县,再加上汾水县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城池,易守难攻,现在想要去打下汾水县,就算是给咱们一个师,也未必打的下来。” “那咱们该怎么办?撤军?”孔捷疑惑。 “撤军?亏你孔二愣子想得出来,老子这仗还没有打痛快呢!” 韩烽估计着时间,今天是7月22日,那么形势就很明朗了,他提议道:“三位老哥远道而来,现在就带着队伍回去实在是可惜,况且这日军21旅团已经抵达,搞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偷袭我新三团,有几个老哥在,我才能放心啊! 这样,两天,就两天时间,这两天三位老哥的人马就住在我这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好吃好喝地我得招待大家,两天的时间咱们商量出下一步对策,大家以为如何?” 李云龙道:“打下舞成县,你小子缴获了不少好东西,做回地主请我们吃两天,那也是应该的。” 丁伟笑道:“那咱们可真得多住几天,我看也别两天了,先住上半个月再说吧!你们是不知道,老韩这小子的手下心够黑的,我本来以为,那帮小子欺负欺负楚云飞的3、5、8团也就算了,嘿,你们猜怎么着,就在刚才,我的两个连长来告状,这小子的手下连战利品都抢啊!” 哈哈哈哈 李云龙乐道:“抢你老丁的那算是下手轻的了,你们是不知道,老子可是这小子的老上级了,可你们知道老子对手底下的人都怎么说的吗?老子说了,咱们是老兵,不能和那些新兵蛋子一般见识,大彪啊,不就是一些战利品啊,让给三愣子那小子也就是了。 要不然那些兔崽子疯起来,连咱们这个老团长的面子都不给了,那咱以后还怎么在晋西北混呢?” 老战友们笑的停不下来了,孔捷感慨道:“老丁,老李,一向是你们俩抢别人的,这回遇到个厉害的,自己被抢了吧?” “算是长了见识了。”丁伟佩服地对韩烽挖苦道。 韩烽苦笑道:“都是几位老大哥关照,我这里真是多谢了,打心眼儿里感激啊!你们问问老徐,我新三团刚刚成立,日子过得是真苦啊!战士们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说,一个个那穿的裤子,连腚都包不住啊” “得得得,你小子别扯了,老丁和老孔不知道你,老子还不知道你新三团的情况吗?老子这回一来,啥都明白了,啥日子过得苦,都是唬人的,就是上次你给老子的那五千斤粮食,老子也弄明白情况了,你小子那新三团,当时粮仓都快发霉了,五千斤粮食没地方晒了,这才想起来还给老子了吧? 人情?屁,老子还屁颠儿屁颠儿地给你回个礼,送个老婆,你小子,老子这辈子和人做生意都没吃过亏,这才遇到你小子几年儿啊,和尚和尚没了,四个连的装备和一个连的人马没了,还有那啥” “咳咳咳,老徐,咋还愣着,安排炊事班弄得酒菜都好了没有?” 好酒好菜摆上来之后,四个团长外加两位政委,一桌子热热闹闹地六个人,酒碗碰起来的时候,老李啥话都没有了,一口一个好兄弟叫的热乎。 酒过三巡,本来就是革命战友兄弟,啥掏心窝子的话也都像是倒豆子一样开始往外倒了。 李云龙喝酒从来是不让人的,就算是酒友们不喝,自个儿也自顾自地给自己满上,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 “三愣子,不过老实说,人呢,不怕吃苦,只要这个亏咱老李吃的高兴,咱啥话说的都没有了,就好比你小子,要是老人被别人占便宜,早就骂娘了,可偏偏就是你,老子没话说不算,还就越觉得你好,是真拿老子当兄弟,要不然怎么从来都不和老子客气呢!” 徐子林在一旁使劲儿地憋住笑,他望着脸色不变地团长韩烽不断地点头,心中暗自骂道: 老韩真是忒不要脸了些,指望他客气,他和谁客气过? 话音一转,李云龙又接着问了:“对了,三愣子,就是老子给你送来的那个那个老婆,小田儿,咋样了?你小子跟人好上了没?” 丁伟和孔捷哪里听说过这事儿,一听李云龙爆料,两个人是瞪大了眼睛,又竖起了耳朵。 徐子林紧盯着韩烽,韩烽明显愣了下,笑道:“小田同志的确是个好姑娘,但是这前线真的不适合她,老团长,我已经安排人将她送回军区医院去了。” “啥?送回去了?”李云龙惋惜起来:“多好看的姑娘啊,你给人家送回去了?” 想起送别田雨时那姑娘满是泪珠的模样,韩烽苦笑道:“团长,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咱们谁晓得自己还能在战火中活多久,感情的事情,还是等到仗打完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再说吧!” 李云龙点了点头:“也对,你小子说的有点儿道理。” 大家又开始推杯换盏,喝了一阵子,韩烽忽然道:“几位老哥,这次攻取舞成县,我之所以没给几位老哥留上多少缴获的装备,这可真不是我抠门儿,我早就想明白了,就这点儿装备,几位老大哥能看得上眼吗?这不能啊,太寒酸了,叫人笑话。” 丁伟觉得有意思了,他笑道:“那老韩你说说,啥是我们仨能看上眼的?” 韩烽像是沉思了片刻,语出惊人道:“日军21旅团,如何?” 啪嗒! 孔捷手上的窑碗砸落在地上,幸好碗够结实,地又是泥土地,只是发出一声响,就被主人重新给捡了起来。 李云龙像是见了鬼似的追问:“你小子刚才说啥?” 韩烽笑道:“三位老哥,我是说,咱们胃口大一些,不敢说一口吃掉日军21旅团,可是在它身上啃下几块儿肉来,这总归是可以的吧?” 自信的笑容,却让整个酒局一时无声。 这小子,果然是个疯子三位老牌团长的一致心声! 381 形势剧变 仅仅两天的时间,谁也没能想到形势的逆转会如此之快,就像是韩烽早就洞悉了一切似的,铺天盖地的变化接踵而至。 一场意图打破日军囚笼政策,扭转华北中日战局,粉碎投降派的阴谋,为了民族的命运和祖国的独立,成千上万的八路军烈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浴血奋战,彪炳史册的战役就此拉开了序幕。 22日总部的战役预备命令下达3、8、6旅,总部即将展开的大规模战略计划相关的战略部署以及作战区域十分明确地下达了指令,总部要求1、2、9师至少派出八个主力团,主要负责破坏日军平定到榆次这段的正太铁路路线,并且重点破坏阳泉、张净段,对于根据地周围的平汉、德石、同蒲等日军常用铁路运输线,全部予以破坏拔除。 1、2、9师出八个主力团,那么这重任自然是落在了主力旅3、8、6旅的头上,其实早在39年的时候,1、2、9师的385旅被调回陕北合并在保卫兵团之后,在太行地区开辟了根据地的1、2、9师,到了手上也就只剩下3、8、6旅这一支旅的人马可用。 要是搁在两年前,别说是八个主团了,就是三个主力团,3、8、6旅也是囊中羞涩的,红军长征结束改编为抗战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时候,整个3、8、6旅也就下辖771、772两个主力团,一共才5700多人,也就是这两年3、8、6旅发展的迅速,老总这才敢一口拍定,拿出至少八个主力团来。 陈旅长收到消息的时候乐了,心道韩烽和李云龙这些兔崽子怎么就和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老总的命令还没有下来呢!四个团就已经聚集在北同路的舞成县附近了,至于那北同蒲铁路,不就在北同路的东侧两公里外吗? 这可直接省了事儿了不说,河源县城和舞成县战役吸引了华北日军的很大注意力,鬼子的判断自然是新三团和日军之间的攻城略地矛盾,哪里能够料到,这一切的战役背后,已经有一场即将来临的大规模战役要爆发于此呢? 这一下子四个主力团就在光明正大中全部就位了,至于另外的四个主力团,旅长的命令下达之后,便会在新三团等四个团的明面掩护之下秘密地向战略地点转移。 陈旅长的命令抵达舞成县和河源县城是在一天之后了,李云龙三人收到陈旅长的命令之后就愣住了,这他娘的可真是神了,就在昨晚,三愣子和他们三个商讨怎么从21旅团的身上啃下一块儿肉来的时候,还提议说,破坏北同路东侧的北同蒲铁路,21旅团决计不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候21旅团支援北同蒲,他们四个团再联合起来打他一波伏击呢!现在命令居然就来了。 这一点就连眼光长远的丁伟也不得不服了,这老韩了不得啊,战略目光都已经快和总部站到同一高度去了。 那么这下子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不仅是当前的人马,丁伟的新一团,李云龙的独立团和孔捷的新二团也再无后顾之忧,剩余的队伍也全部连夜行军,带着团部的粮草和装备,向着河源县城的方向转移。 作战会议上,韩烽苦笑着看了看四位一直盯着自己的李云龙三人,“三位老大哥,你们拿这种眼神看我啊!” 丁伟道:“不拿不行,两天的时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料到了什么?” “这次总部的大计划!” “什么大计划?我就是瞎猫碰见死老鼠罢了!” 望着韩烽无可奈何的神色丁伟三人大笑起来,大笑过后,丁伟就问了:“咱们现在四个团的主力都调过来,这是多少人,一共一万七千多人,一万七千多人啊,这要是在一年前,就是八个主力团,一个满编师的兵力,这么大一支队伍联合作战,这可已经算得上是大兵团作战了,有些问题是咱们一定得提前考虑的,比如这个统一指挥的问题。 咱们的联合兵团,临时指挥部肯定是得设立的,可是这个临时指挥部搞起来之后,这统一指挥的问题,咱们也得好好捋捋清楚才行。” 李云龙斜着眼睛望着丁伟道:“老子算是看出来了,老丁,你小子八成儿是惦记上了咱们这个联合兵团最高指挥官的位置了吧?你小子别是当不上司令,想在这儿过把瘾?” 孔捷跟着李云龙大笑起来,这倒是实话,别看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人平时的关系不错,可认真点说,这三人是谁也不服谁,指望从他们三人中抽出一人来做这个临时最高指挥官?八成儿是一种奢想。 丁伟有些不满道:“那你们两个说说,到底谁做这个临时兵团的最高指挥官合适?” 孔捷忽然道:“老丁要是这么问,我倒是有个提议。” “说!” “韩烽同志!” 李云龙和孔捷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竟是无人表示赞同,却也无人表示反对。 可韩烽却被吓了一跳:“我说几位老哥,你们别笑话我了,用老团长的话说,他当年过草地的时候,我还在农村的土地里玩泥巴呢!你们三个的资历都老,我一个新兵蛋子可不敢凑热闹。” 却不想丁伟若有所思道:“老韩你也不用谦让,当初咱们这个晋西北铁四角就是你提议成立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对你刮目相看了,你这一路走来,绝不是偶然,总部上次还和我提到你,居然没有吃过一次败仗,说句良心话,这可不是我,包括老孔、老李能够做到的。 资历,年龄这都不算什么事儿,林师比我们几个还年轻呢,一样是军中的战神,没人敢不服气的,要我看,你老韩做这个指挥司令官,我丁伟是服的。” 李云龙附和道:“三愣子,老丁说得对,我们三个老战友较劲儿较了大半辈子了,谁也不服谁,不说别的,他老丁要是当这个临时指挥司令,老子第一个就得站出来反对,可你不同,你小子说句老实话,是真有能耐,让你做这个指挥官,咱老李也服了。” “我也赞同!”孔捷没有犹豫。 韩烽苦笑了起来,望着三位老团长郑重的神色,说道:“好,既然三位老大哥看得起我,那我就从命了,只是我有个要求” 382 临时指挥官 要求? 李云龙三人的面色古怪,他娘的,他们三个险些争得头破血流的临时司令官的位置,让你小子当了也会算了,居然还有要求,这可太不像话了。 李云龙黑着脸道:“你小子说说!” 韩烽道:“老丁说得对,咱们组建这个临时指挥部,就是想要通过这种临时指挥对这整支兵团做出最合理,最精准的命令指挥。 其实本来也就是咱们四位团长拿主意,没必要非选出一位最高临时指挥官不可,咱们四个可是平级的,这事儿让旅部或者总部知道了,搞不好还以为咱们四个拉山头呢!这可要不得。 所以要我说,咱们这个临时指挥部是需要成立起来的,到时候团长、副团长和政委都得参与,至于具体的作战指挥还是咱们四个团长商量着来,三位老大哥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指挥作战方面一旦意见达成一致,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套指挥命令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当然,既然三位老哥看得起我这个新兵蛋子,那我这个临时最高指挥官的头衔,三位老哥记在心里就是了,我是说假如,假如咱们四个的意见无法统一,三位老哥再斟酌一下我说的建议指挥是否可行就是了。” 丁伟三人听完这话愣了愣,说实话,韩烽能这样说,他们三个的心里的确好受了很多。 本来也是,三个久经沙场的老战友聚在一块儿了,居然要听一个才当了不到三个月团长的新人儿指挥,就算这个新团长有通天的本事,从人之常情来看,李云龙三人的心里也不会痛快到哪去。 于是韩烽这个提议才说出,气氛顿时就融洽了。 李云龙乐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丁伟和孔捷自然也没有意见,纷纷表示赞同。 第二天具体作战部署会议上,由新一团、新二团、新三团和独立团共同组成的临时指挥部就宣布正式成立了,四个团的副团长和政委也同时参与。 在讨论接下来的作战行动计划时,李云龙率先发言道:“现在咱们和鬼子的形势已经非常明白了,日军二十一旅团就驻扎在汾水县,小鬼子的情报不是吃干饭的,逃跑的竹岛那个老家伙也会把消息带回去,咱们河源县城和武城县有四个主力团驻兵把守的消息,鬼子肯定是知道的。 我们三个团不撤退,小鬼子暂时是不敢打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主意的。 我同意三愣子的法子,反正旅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北同蒲铁路离咱们很近,这是必须得破坏掉的,要是破坏这个北同蒲铁路,顺便把鬼子的二十一旅团给引出来,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狠狠地啃下它一块肉来,嘿嘿,这次老子就没白来!” 丁伟道:“老李说的不错,咱们临时兵团好不容易集合起来,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无功而返,我赞同这个主意,只是具体的战斗部署上,我提议,新二团负责破坏北同蒲铁路,咱们另外三个团就负责伏击日军21旅团。” 孔捷呼地站了起来,“老丁,你这么做就太不厚道了,凭啥就我新二团去破坏北同蒲铁路呢?老子也是要打主攻的。” 李云龙乐道:“老丁啊,孔二愣子说得对,你凭啥不让人家参与主攻呢?只是在铁路上搞个破坏,那有啥意思?换我我也不干。” 丁伟气道:“那你老李说说这次咱们四个团的兵力怎么分?” 李云龙道:“要我看也好说,咱们四个团每个团抽出一个营来,负责破坏那个北同蒲铁路,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我赞同!”孔捷连忙说道。 晋西北铁四角临时具体作战部署会议一时气氛古怪,这怎么仗都还没有开始打,几位团长之间就闹出分歧了。 徐子林望向韩烽,他发现韩烽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心里暗自琢磨,为团长韩烽叫苦不迭,在这三位老团长面前,老韩还真是没有多少说话的分量。 可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就在徐子林妄下评断的时候,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个人意见不一,竟是一起看向了韩烽。 韩烽被选成四个人中的临时最高指挥官的事情,除了他们四人之外,整个作战会议之中的其他人对此都是一无所知的,现在分歧已经出现,那么这位临时最高指挥官当然就要站出来起作用了。 韩烽思索了一阵,说道:“咱们四个团,哪个团长都是使自己手底下的兵顺手,打起仗来,当然也是用自己的兵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最大。 要是把老团长的独立团人马,交给老孔带,估计也十成战斗力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老丁的人马换给老团长,情况也差不多。 所以我并不建议从每个团抽掉一个营的人马出来作战。 咱们这次打伏击战和破坏北同铺铁路都是重要的任务,要我说,破除北同蒲铁路的任务还是交给一个团的好。 咱们几个团的兵力都不算少,破坏一个小小的同蒲铁路北段,也就是鬼子的据点炮楼会耽搁一些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再说了,日军21旅团足有五六千人,这么多鬼子可不是好对付的,这一次估计还得打阵地战,搞不好还要和鬼子打面对面的硬仗,这是短时间之内能结束战斗的吗? 负责破除北同蒲铁路的团完全可以在完成任务之后再调转枪头,反过来对付21旅团,搞不好那个时候21旅团已经精疲力尽,更好占便宜呢!” 孔捷听了这话,的确有理,心动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引人深思,“好,破坏铁路就破坏铁路,我服从命令。” 丁伟和李云龙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感慨着,让韩烽做这个临时最高指挥官,还真是找对人了,三言两语,居然连孔二愣子都给说服了。 心思缜密的徐子林更是愣住了,服从命令?孔捷居然需要服从老韩的命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惜没有人会给徐子林解释,在独立团新一团和新三团,团长基本上就可以决定军事行动上的命令,几位团长的计划提出之后,副团长和政委们自然也没有意见。 于是作战会议到了这里也就基本上宣告结束! 最近订阅惨不忍睹,他娘的,大家该不会还养着的吧?都别藏着掖着了,把剑亮出来!订阅支持一波!苦笑 383 开战 部署作战会议结束之后,四个团立马行动起来,最先要做的工作当然是战前情报侦察,包括汾水县日军21旅团的动静儿,北同蒲铁路附近,日军外围据点和炮楼的数量,甚至包括北同蒲铁路破坏目标段附近的地理地形情况和民众情况。 这场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信号,一个导火索。 韩烽是不怕做这个导火索的,既然该来的总会发生,就算是因为自己而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太铁路的几处路段破坏计划应该已经提上日程了吧!那就让自己这边儿再点一把火,把日军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闹得越大越好。 25日,韩烽等四个团的动作比整个太行山八路军主力的行动足足提前了两日开始。 孔捷带着新二团主力悄悄的抵达同蒲铁路北段的破坏目标段之后,3000多人的主力团骤然间对同蒲铁路两侧的日军据点发起了猛烈的偷袭。 作为久经沙场的猛将,孔捷打起仗来那也是不含糊的,况且只是一些日军的小据点而已,每个据点里边也就十到一百个日伪军不等,如今也有些阔绰起来的孔二愣子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打法,再加上攻破舞成县之后韩烽送给新二团的两门迫击炮,重炮轰击之后直接机枪压制,然后进行步兵冲锋,强行拔出日军据点。 孔捷这边的动静闹起来之后,早就等着孔捷那边传来消息的李云龙等三个团已经埋伏在了伏击地点,静静的等待着日军二十一旅团的出现。 于是一连串的化学反应出现了,孔捷的新二团要破坏同蒲铁路的北段,日军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下令让离得最近的二十一旅团迅速支援。 谁知道21旅团刚刚走在半道上,就遭受到韩烽等三个团的伏击,远在司令部的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分析了局势,才下令让汾水县附近的几支日军同时向21旅团被伏击的地点支援,整个华北忽然就莫名其妙地动乱了起来,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太行山根据地的1、2、9师、连同更远处的1、2、0师突然涌现出大量的部队,他们的目标直奔日军实现囚笼政策的主要支柱正太铁路而去,配合作战的地方武装更是层出不穷,甚至远远地超出了八路军总部的预估。 筱冢义男这下子慌了,他的注意力都还在韩烽的新三团身上呢!哪能料到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动,这说来也让人笑话,他一个堂堂的第一军司令官,下辖着整个三晋日军,不好好的研究你的战略布局也就罢了,居然和八路军一个小小的新三团团长韩烽杠上了。 先是孤井大队,紧接着是竹岛联队,现在连二十一旅团和汾水县周围的部队都用上了,结果怎么样呢,打乱了全盘的战略布局,让自己陷入了被动不说,这新三团团长韩烽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听说这会儿正联合几个主力团伏击他的21旅团呢! 愤怒归愤怒,筱冢义男还是得顾全大局,原本派去支援21旅团的兵力全部撤回,投入到支援正太铁路战役中去,至于韩烽等四个主力团,筱冢义男给21旅团的旅团长发了电令: 击溃即可,重要保证北同蒲铁路的安全。 筱冢义男是相信21旅团的战斗力的,一个旅团连土八路的四个主力团都拿不下也就算了,击溃总可以的吧? 抗战刚开始的时候,日军一路横行无阻,一个联队可以轻轻松松地压着果军两个师打,这些土八路的装备比起果军都远远不如,不久之前还被友军围剿阴了一次,日军都是借着这个机会才把囚笼政策一步一步推行起来的,难道四个团还能把一个日军旅团给消灭了不成。 痴心妄想,不再忧心的筱冢义男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了整个华北保卫正太铁路作战上。 事实当然也和筱冢义男所预料的并无出入,若是从常规的角度来看,正如韩烽等三个团正在进行中的伏击战,日军第21旅团虽然因为被骤然突袭损失了部分人马,可反击很快就构建起来,阵地战拉开,就算是韩烽等三个主力团这次动用的兵力足有近万人,兵力对比上是日军二十一旅团的两倍,不可逆转的巨大装备逆差下,21旅团还是压着晋西北铁四角的其中三个角打。 双方陷入苦战,韩烽一方损失不小,短短的时间在21旅团强大的炮火之下,伤亡将近2000人,比21旅团足足多了四倍。 在后方指挥战斗的丁伟气的大骂:“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别说是从人家身上啃下一块肉来,咱们自己只怕都要打没了。” 李云龙道:“这21旅团果然是块硬骨头,老子再带上两个营,从侧翼偷袭一回。” 韩烽道:“老团长,鬼子的火力太猛,他们的排击炮和掷弹筒几乎能够全方位无死角的覆盖周围所有视野,两个营的人马目标太大,之前咱们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儿,都被鬼子的炮火给打退了。 要我看偷袭可以,但是目标必须得小。” 李云龙和韩烽对视了一样,两个人心有默契的一起点了点头。 丁伟不是个傻子,一眼就看出了两位团长的心里想法,他连忙说道:“老韩,我知道你手底下有个突击队十分厉害,就连老李羡慕之下,这些日子也在独立团给捣鼓出了一支特战队,但是这太冒险了,你们两个是团长,就应该在大后方指挥战斗,而不是带着突击队去搞偷袭。” “这叫斩首行动,你小子太没化。”李云龙望着丁伟骂道,“谁规定老子就一定要在大后方呆着了?鬼子的炮火太猛,一直压着咱们打,老子的心里憋屈着呢!这次斩首行动,老子必须参加,老子还是特战队队长呢!” “你,赵政委知道你的决定吗?” “老赵,老赵被老子支开了,老丁,我知道你心里也痒痒,但是咱们三个人必须得留下一个了,你手底下又没个像样的突击队和特战队,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后方待着看戏,等老子把日军少将的脑袋提到你面前,你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丁伟是了解李云龙的性子的,这家伙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也别想拉回来,他只好对韩烽嘱咐道:“老韩,老李这小子太猛撞,你跟他一起去,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云龙道:“老丁,你小子怎么磨磨唧唧的像个婆娘,老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身上愣是连一个抢眼儿都没有,你小子就瞧好了吧,就是阎王爷都舍不得收老子呢!” 韩烽笑道:“老丁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团长的,我们离开之后你正面还得牵制住鬼子,最好还得组织几次冲锋,我已经跟和尚交代过了,我新三团的尖刀连愿意做先锋。 除此之外,再从日军21旅团的侧翼动用两个营佯装偷袭,以分散鬼子的注意力。 我的突击队和老团长的特战队都是小股作战部队,趁乱摸向日军21旅团的指挥部,机会还是很大的。 干掉二十一旅团的指挥部,咱们就有机会从这些小鬼子的身上啃下几块肉来了。” 丁伟望着韩烽毅然的目光,内心一阵感慨,终究化作鼓励,“去吧,我新一团就是打光了,也一定给你们做足了掩护。” “老团长,咱们出发吧!” “好!” 望着韩烽和李云龙逐渐远去的背影,丁伟的目光里也是闪过一抹决然,他回头下令道:“新一团一营和二营立刻从侧翼佯装进攻敌人,其他人立刻组织一下,准备发起冲锋,这一次没有老子的命令,就是全团都打光了,也不许给老子退上一步。” “是!” 一场巨大的风暴,携势而来 384 斩首 韩烽是真没有想到,自己把特种部队训练手册送给了李云龙一份之后,老李还真是在独立团给拉出一支特战队伍。 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就连冲锋枪老李都给他们配备上了,虽然有些五花八门,大部分都是果军阵营的美式冲锋枪,听说还是老李从楚云飞那儿弄来的,至于具体的过程就无人得知了,可整整齐齐地挎在身上的时候,这整支队伍不同于一般部队的精神风貌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李云龙乐道:“三愣子,看到没,这就是老子的特战队。” 韩烽: 他真的不觉得,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一个甚至在之前还不知道何为特种作战的团长兼任特战队队长,凭借着一本特种部队训练手册八成儿还是政委赵刚给代为翻译就能训练出一支多么强悍的队伍来。 可老团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韩烽一本正经的点头应和道:“老团长果然厉害,这才多久的时间,就把特战队给搞起来了。” 李云龙乐的大笑了一阵,转身对自己的特战队队员们说道:“看到老子身边的这支队伍没有,这就是新三团的突击队,当年也是从老子手下出去的,和你们一样,都属于特战部队。 这次咱们遇到一块儿了,一会儿进行斩首行动的时候,你们谁要是给老子丢人,老子就罚他半年不能吃肉。 可是谁要是打出彩来了,嘿嘿,不止是吃肉,老子还要赏他两斤地瓜烧呢!” “是!” 突击队队员们的嘴角轻微地抽搐着,老团长激励手下的风格果然还是一成不变,两斤地瓜烧就能让部下嗷嗷叫着向敌人发起冲锋,不要命了一样厮杀,这种能力就是放眼三军只怕也找不到第二人。 李云龙激励完自己的特战队,扭过头来和韩烽商量的时候,说道:“咱们这次的斩首行动怎么打?” 韩烽笑道:“老团长之前鼓励部下的时候自信满满,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李云龙骂道:“老子有没有注意你小子还不清楚,别跟老子装二愣子,有主意赶紧拿出来,老丁那边估计已经准备动手了,那边战斗一打响,咱们立马就得行动起来。” 韩烽道:“老团长,特种作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讲究一个隐蔽性,一旦咱们的行踪暴露,特种作战任务基本上就宣告失败了,这次斩首行动更是如此,咱们首要的一点就是探查清楚这个日军21旅团指挥部的所在。 搞冲锋突袭或者远程狙击,这都不是很靠谱,21旅团指挥部肯定是有重兵把守的,咱们的特战队伍虽然厉害,一旦陷入重围,斩首行动未必能够完成不说,同样插翅难逃。 所以咱们唯一动手的机会就是探查清楚21旅团指挥部究竟在哪里,周围的兵力把守情况又怎么样,老团长还记得在苍云岭战役之中咱们一炮干掉坂田联队指挥部的那场战役吧?咱们这次八成儿还得用那种办法。” 李云龙赞同道:“你小子说的不错,我考虑的也是这种战法,一炮打中,干掉鬼子指挥部,咱们立刻撤退。” 李云龙说着望向突击队的王承柱,说道:“柱子,这次你小子要是再能一炮干掉21旅团指挥部,你他娘可就真的出名儿了,多的不说,一个连长是能混到手了。” 出乎李云龙的意料,王承柱的反应已经不是他记忆中憨实的模样,包括从独立团走出去的其他人,王根生、王喜奎、李海等,李云龙在这些他曾经的士兵身上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和自信。 这不仅让李云龙有些感慨,原本因为韩烽挖自己墙角,带走自己独立团很一批人才而有些憋屈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化为复杂。 老赵说的太对了,没化害死人,这些兔崽子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他咋就没发现这一个个这么有能耐呢? 到了韩烽手底下,却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变得让李云龙都有些不认识了。 柱子郑重道:“老团长,我不想当什么连长,我只想继续待在突击队,打我的迫击炮。” 李云龙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不想当就不想当,不过这次炮轰21旅团指挥部的任务还得落在你小子头上,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 王承柱望向韩烽,韩烽道:“柱子,老团长说的一点儿没错,这一次干掉鬼子指挥部只能靠你们火力组了,咱们这次一共带了两门迫击炮,六发炮弹,这意味着咱们一共有六次出手的机会,我个人建议是两门迫击炮要同时发射,那么出手的机会就只剩下三次。 一会儿丁伟团长那边的战斗打响,再加上两个营的部队从侧翼佯装偷袭,鬼子指挥部不可能不露头,侦查组负责全力侦查,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把日军指挥部的具体位置给我找出来。 柱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承柱的脸上露出自信,说道:“团长,咱们这次带的是两门九六式150口径的迫击炮,这种炮的性能不错,精准度高,射程又远,比当年在苍云岭战役的时候我用的那门儿迫击炮可好太多了,但是为了保证一炮打中,我能做到的最短炮击距离是在八百步以内,就这还要配合望远镜观察开炮,距离再远,目标很难清楚,角度就是偏差01度,炮弹爆炸的时候可能就离了目标点有十几米的距离,想要几炮打中目标,基本上没有可能。” 八百步! 韩烽和李云龙对视一眼,露出苦笑,这个距离可真是太短了,好在这周围都是些丘陵山地,要真是在一片开阔地,别说是八百步,就是两千步开外,估计都得被小鬼子拿炮弹给轰成碎片。 韩烽想了想,应道:“好,八百步就八百步,柱子,八百步之后一切可就看你的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王成柱信誓旦旦,坚毅的目光眺望远方,向着日军21旅团望去,仿佛已经透过无限的空间和时空直射在日军指挥部大营。 日军21旅团指挥部,浑身披着绿装,绝佳的掩体伪装几乎和周围的山色融为一体,大本营是用帐篷搭建起来,旅团长吉川资正在大本营中研究作战地图,忽然寒毛炸立,他敏锐地感觉到从不远处的北方,也就是敌军的阵营里,向他直射来一股深深的杀气。 吉川资摇了摇头,嘴角上挂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小小土八路而已,他预计再有四个时辰时间,在自己强大的炮火碾压之下,必将逐步走向灭亡。 就在这时,通讯兵忽然来报:敌人发动大规模的正面冲锋了 385 找到了 吉川资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在优势炮火处于绝对劣势之下,和帝国部队打阵地战本来就是自取灭亡,但凡敌方八路军阵营的指挥官有一点脑子,也不可能选择和自己硬碰硬的打法,如果他是敌方八路军最高指挥官,他一定会在最开始的伏击突袭战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之后,下令让部队撤离,转移到舞成县或者河源县城之中转为被动防御。 可是看眼前的动静,敌人居然要向自己发动正面冲锋? 吉川资无法理解,他是一个从帝国路军军官大学深造出来的优秀将领,性格冷酷,坚毅,沉稳,谨慎,在一向的作战之中,他都以自己的智慧来最高的衡量对手的智慧,而正是通过这种换位思考的战略思想,吉川资往往能够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一次同样如此,在丁伟发动正面冲锋命令之后,吉川资就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敌人到底是作何打算,难不成是疯了?意气用事,用这种最愚蠢的死亡冲锋来换取那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胜利吗? 吉川资这些年也和八路军打过不少交道了,在他看来,这支装备落后,穿的吃的更像是叫花子一般的队伍,大部分的士兵在思想上还是农民式的懦弱,身体上更是孱弱到连军人都算不上,可为什么能够顶着内忧外患的压力,在敌后战场活跃这么多年,还越发的壮大? 在吉川资看来,原因有三点:第一,这支队伍的人民群众非常雄厚,打没一个连,甚至马上就能重新组建起一营来。 第二,作战不怕死,先姑且不论战斗力如何,吉川资在战场上亲眼见过很多悍不畏死的八路军士兵,有时候身为日军少将的他都会感慨,中华大地真是块儿最神秘的土地,就连养育出来的百姓都是那么的两极分化,令人想不明白。 既有动不动就出卖国家的可怜虫汉奸,同样也不缺马革裹尸,浴血奋战的猛士,当这两种人同处一片国土的时候,就连吉川资一个外人都替那些汉奸和可怜虫们感到悲哀。 至于第三点,这真是吉川资最为担忧的地方。 吉川资很清楚,八路军指挥官没有几个是愚蠢的,这几年过来,游击战、麻雀战、地道战、地雷战各种战法层次不穷,多少日军将军为此头疼,却又眼睁睁的无计可施。 一次又一次的大扫荡拉起来,结果还是无功而返不说,劳民伤财导致后续物资难以为继。 就是这样聪明狡猾的八路军,此时此刻居然会这么愚蠢的选择和自己面对面的交锋吗? 终究想不明白的吉川资只好暂时下令部队预备阵型,做好防御准备。 而就在这时,侧翼方向突然一阵骚动,通讯兵来报的时候十分慌忙:“旅团长,左侧翼和右侧翼同时出现几队八路军人马,正在对咱们的队五进行冲锋偷袭。” “偷袭!” 吉川资不恼反笑,这下子终于明白了,原来敌人所谓的正面进攻就是为了给这两支从自己侧翼偷袭的队伍打掩护啊,哈哈,这些土八路实在是痴心妄想,也太小瞧他吉川资了。 其实,这要是放在平时,以吉川资谨慎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深入思考分析,嗯,只是之前他一直苦于思索,此刻终于有了消息,先入为主的他便以为是这么回事儿了。 吉川资的分析出来之后,一直也琢磨不明白的21旅团参谋们也笑着附和,至于怎么应付敌人的进攻和偷袭,这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根本不用多想,直接以强力的炮火猛攻。 吉川资不是没有读过中国兵法的,只是战斗到了这种局面,在他看来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无济于事,最终的胜利还是得依赖强悍的火力和刺刀突击。 两方阵营再一次展开惨烈的交锋,小鬼子十分精明,既然你主动的冲锋进攻,那我们自然要以逸待劳,守着战壕用机枪火炮来疯狂的屠杀,以己方最小的伤亡换取敌方最大的代价,这是所有明智的将领都喜欢干的事情。 惨重的伤亡难以避免的在临时兵团里扩散开了,可战士们似乎越发的疯狂,哪怕明知是牺牲,却也像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吉川资因此困惑了,难道自己要推翻自己以往的观念了?这群没有读过多少书的泥腿子八路军将领们,根本就是不足为重的庸人而已? 惨烈的大战仍旧在继续,铁四角临时兵团因为主动进攻,面对日军强悍的火力压制,伤亡已经是日军的十倍往上。 后方的指挥官丁伟的心中都已经燃起了烈火,他的目光之中满是决然,死死的盯着在日军阵营东南角的隐蔽树林方向,心中在催促: 老李老丁,拜托了,你们得抓紧时间啦! 老子快顶不住了! “三愣子,听见没,老丁那边儿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听这声音小鬼子的炮火很猛,估计就这一会儿时间,老丁的部队伤亡已经不小了。” 李云龙的身上几乎绿叶包满,在绝佳的伪装之下正拿着望远镜不断地侦察日军阵营的情况,听到正面战场的枪炮声,他冲着不远处的韩烽分析道。 韩烽何尝不知道前方战场顶着的压力之大,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应该去思考那些会影响自己判断的忧虑。 他的目光显露沉着,从望远镜里不断侦察日军阵营因为战斗所暴露出来的所有情报。 韩风的观察点选择的很好,居高临下,几乎可以对日军阵营一目了然。 只是从望远镜里看下去,一片片黑压压的日军穿着一致,甚至长相都没有大的差异,人头攒动之下,很难观察到具体的指挥部所在。 军用帐篷倒是发现了,可足足有十几处,况且从外表来看,根本判断不出哪一个才是21旅团的指挥部,突击队就只有六发炮弹,想把这些帐篷全给炸了也根本不可能。 侦查了好一阵,听着不远处正面战场的动静,就是一向心志坚定的李云龙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娘的,这些狗日的小鬼子,到底把指挥部藏哪儿了?” 韩烽没有搭话,仍旧在继续侦查,他的思路是十分清晰的。 如果自己是日军21旅团的最高指挥官,作为整支队伍重中之重的指挥部,自己一定会把它安放在一个绝对隐蔽,却又不能脱离大本营的地方。 那会是哪里呢?韩烽想到上次在苍云岭战役之中,李云龙是凭借着几个通讯用的电线杆儿判断出来坂田联队指挥部所在的。 这一次自然也可以用到,只是离得太远,即使是用望远镜观察,电线杆也不是那么好找到的,首先得确定21旅团指挥部可能存在的地方。 顺着日军指挥官的思路去想,韩烽很快发现了一处诡异的地方:就在日军阵营的侧翼一角,那是一处绝对隐蔽的地方,几人高的一连片树木遮出一片绿荫,奇怪的是就在这些树木的角落处,一处带着绿叶的爬山虎似乎完美地包裹住了一个帐篷大的东西。 韩烽能够发现这个地方,还是因为心思缜密的他发现这片爬山虎的生长方向并没有适应植物的生长规律,爬山虎是会向阳的,哪里的阳光充足,便会向哪里攀爬,如果是处在绝对的遮阳之下,必定会十分贫瘠、叶小而枯黄。 然而这片爬山虎明明叶子又肥又大,又处在被树木绝对遮荫的地方,这不是有鬼是什么?显然是被人砍下来,专门用来伪装的工具。 韩烽再仔细观察,果然从爬山虎的绿叶中又伸出好几根天线来。 妥了,21旅团指挥部找着了! 韩烽忽然开口:“柱子,立刻调转炮口对准11点钟方向,鬼子的指挥部已经露头了。” 李云龙一怔,接着大喜:“他娘的,总算是找着了,在哪儿呢?” 386 土凹 所有人都因为韩烽的话语激动起来,21旅团指挥部的位置居然找着了,顺着韩烽所指,当李云龙一行看到那不远处在树木根部布满了爬山虎伪装的帐篷和伸出的天线时,便十分确信这就是21旅团的指挥部了。 李云龙骂道:“他娘的,我说小鬼子的指挥部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些小鬼子够奸的,把指挥部布置在这种地方,就这一会儿功夫,除了那几根天线,我还看到好几波通信兵从帐篷里进出,这肯定就是鬼子的指挥部了,三愣子,还是你小子的眼睛好使。” 韩烽却是皱着眉头说道:“老团长,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妙,鬼子的指挥部现在是找着了,可咱们没有料到的是鬼子的指挥部并没有在咱们这一侧,居然在另一侧,咱们现在从树林间扰过去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还很容易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从这边进行迫击炮打击。 可是800步的距离实在是太短了,咱们这边儿想够着日军指挥部,估计得再往前走上几百米,甚至已经接近日军阵营。” “你说的对,咱们这一次非得冒险了。”李云龙说着,突然又乐了起来,“不过不冒险,怎么能够让你小子见识到老子特战队的厉害。” 大家商量好行军的策略,李云龙没有添乱,别看他嘴上说得好,真的到了特战指挥的时候,他全权交给韩烽去了,就连自己手底下的特战队也一并交给韩烽指挥。 老李是清楚自己在特战方面究竟有几斤几两的,更是知道韩烽的本事,老老实实的做一回随从,紧跟在韩烽的身后向着山林脚底的日军阵营摸去。 突击队再一次回到韩烽的手中指挥,就连突击队队长段鹏都暂时屈居第二位,整支队伍为之一振,一种久违的畅快感油然而生,队伍的一切行动变得行云流水起来,匍匐、隐蔽前行、伪装、局部侦查配合转移……段鹏拿十分敬佩的神色望着自己的团长,心里顿时明白,在特战指挥方面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终于再有200米就已经可以抵达目标范围,王承柱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土凹,低声道:“团长,就是那个地方,只要咱们的迫击炮可以放在那个位置,三炮,不,只要给我两炮的机会,我就可以一炮命中鬼子的指挥部。” 韩烽顺着王承柱所指,望了一眼那处土凹,的确是个绝佳的开炮点,只是事情往往都是两面性的,那个土凹的位置太容易暴露了,100米开外就是21旅团的营地,不时还有日军士兵出现,第一炮还好说,如果能一炮命中,即使是惊动了鬼子,再杀出去就是了,反正鬼子的指挥部也已经打掉了。 可要是一炮没有打中,迫击炮开炮的声音可不算小,鬼子极有可能察觉,到时候面临着的可就是大量鬼子的围剿了。 韩烽在思忖,就是不远处的李云龙都没有出声打搅,这个时候就连李云龙居然也在等着韩烽最后的命令下达。 正面战场的动静愈演愈烈,韩烽一行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丁伟团长是在拼命呢!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已经容不得韩烽过多的去思考了。 “好,柱子,我们掩护你到达土凹的位置,只是你给老子记住,必须要一炮就给老子命中鬼子的指挥部。” 王承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拿决然的目光望着韩烽说道:“是,团长,我就是死,也一定会打掉鬼子的指挥部。” 韩烽拍了拍王承柱的肩膀,帮他整理着胸前有些凌乱的衣领,“说什么屁话,咱们突击队二十人一条心,二十人一条命,老子不让你死,就是阎王爷也不敢收你,等打完这一仗……三哥请你喝酒。” “哎!” 柱子在这一瞬间似乎返回到几年前憨实的模样,憨态可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重重的应了一声,就拉着队伍抬着那两门迫击炮向着土凹的位置摸去。 韩烽随即下令:“火力组全力协助柱子开炮,侦查组随时观测敌人的情况,突击组负责全力掩护,特战队把人员给我分散开,一旦柱子那边暴露,咱们直接开火,把小鬼子给引开。” “是!”各方应道。 五十米,三十米,离了土凹越来越近……一队鬼子即将出现,侦查组第一时间以手势提醒,抬着两门迫击炮的火力组立马匍匐在地上进行隐蔽,迫击炮的炮身也早已经用绿叶伪装,在这正值一片绿意的暮春时节,山林环境给了突击队队员们绝佳的伪装支持。 鬼子在毫无察觉中不停脚步的离开,在他们的潜意识中,也绝不可能会有敌人能够摸到这个地方来吧?前面战事紧急,两侧也都有八路偷袭,谁会有闲工夫注意山林上的情况。 于是突击队有惊无险的避开了鬼子的视线,继续向着土凹的方向前进。 李云龙处在后方的一处较高的观察点,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突击队四周的情况,他的心底说不出的感慨,自己总拿来吹牛的特战队和突击队比,果然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让他在后悔当初不应该让韩烽这臭小子带走突击队的同时,内心又生出几分庆幸,庆幸着自己手底下这群小子能跟着更正确的人打仗,这看似矛盾的两面却并不矛盾,老李很清楚,突击队之所以可以这么优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有一个好队长啊! 土凹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为了隐蔽,突击队前进的十分缓慢,好说好歹,将近十分钟之后,两门迫击炮都到达了指定地点。 这土凹的位置十分奇特,再往前不到百米就是日军阵营,可前面凹起的部分刚好可以作为隐藏,避开日军士兵投过来的视线,只是土凹的两侧翼就毫无遮掩了,柱子一行抵达之后,队员们立刻用一些绿色的树枝将土凹的两侧也伪装了起来。 两门迫击炮并排放在土凹处,炮口刚刚伸出突然前方遮蔽的土体十公分左右,上面也插上一些绿枝,自然也可以隐蔽,只是在调转炮口的仰角时,王承柱就不得不站起身来进行炮击前的侦查了。 而这自然就是在开炮之前,最容易使突击队一行暴露的途径…… 387 “阵亡” 前方战场,21旅团先头部队利用防御工事,正和丁伟指挥的铁四角临时兵团交战,听得见的响动已经从最初的猛烈开始转弱。 丁伟派出去从21旅团侧翼佯装进攻的几个营也被鬼子给纠缠住了,佯装进攻干脆变成彻底的冲锋。 前方战场一时之间变得艰难起来,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临时兵团的战士们拿命换来的。 柱子不愧是老炮手了,炮兵侦查兵的工作更是做得相当到位,在侦查组队员们的掩护配合之下,他几次冒着暴露的风险,终于将迫击炮的角度调整完毕,可以进行装弹了,最后的结果,只需要将炮弹装填进去,转眼之间就可以见分晓。 柱子是一个人负责调整一门迫击炮,而在另一边,他的两个徒弟姜有材和何松负责调整另一门迫击炮。 这迫击炮好打,但开炮前的侦查工作却不好做,角度和各方面的考虑倘若要达到精确的程度,势必会花上一番心思和时间。 可现在所有人都清楚,时间就是生命,况且在土凹这个位置极其容易暴露,王承柱根本没有时间把另外一门迫击炮也调整好,他只能相信自己的两个徒弟,两门迫击炮中只要有一发炮弹可以命中日军指挥部,那么这一次斩首行动就大功告成了。 不远处的李永龙已经低着声开始催促:“他娘的,柱子,别磨磨唧唧的,弄好了就赶紧开炮。” 王承柱冲着李云龙点了点头,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徒弟:“能行吗?” 何松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但还是毅然决然的点了点头。 王承柱道:“好,准备填弹,我们同时开炮!” “是!” 炮弹准备好之后,短暂的几秒,时间仿佛在这一时空凝固了似的,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此,几十颗心脏随之跳动,战士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开炮!” 轰—— 两发榴弹几乎在同一时间从炮口射出,发射炮弹时短暂急促的爆破声响回荡在四周。 王承柱的关节已经攥的噼啪响,凝固的目光仿佛随着划过天空的炮弹远去,在天空中甩过一条优美抛物线的榴弹终于爆炸开来。 巨大的轰鸣声从日军阵营大后方爆炸的时候,即使前方的大战和两侧翼的战斗吸引了鬼子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大后方的日军还是在第一时间警觉起来,防御阵地外敌人的炮弹根本够不着这里,这种情况肯定是有小股敌人来偷袭了。 李云龙气得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他娘的,柱子,你狗日的怎么又打偏了?” 王承柱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但目光里的坚毅神色却没有半分退却,他没有理会李云龙的着急,土凹处土质松软,一炮打出,后坐力让迫击炮的角度难以避免地改变,他立即调整炮口,进行对远方日军指挥部的侦查,进行第二枚炮弹的预装填。 这一次他失算了,炮弹的角度是没有问题的,却刚好被日军指挥部上方的一道树杈给拦住了。 这不是闹笑话吗,炮弹直接在日军隐蔽的指挥部上空就给爆炸了。 至于王承柱的两位徒弟姜有材和何松打出的那枚炮弹,他本来也没抱有太大奢望,800步开外一炮命中只有帐篷大小的目标,别说是两个才接触拍击炮不久的新兵,就是老兵,也没有几个能做到的。 炮弹是在日军指挥部右侧二十多米外的地方炸开的,倒是炸翻了几个鬼子,可惜,离目标点还远着呢! 韩烽在后方注意着情况,他暗道不好,柱子此时此刻已经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第二炮上,大概是第二炮的发射契机点已经来临,尽管不远处的两队日军听着迫击炮发射的动静寻了过来,柱子还是没有一点要隐蔽的意思。 李云龙已经着急的几次开口:“柱子,你他娘瞎了?鬼子过来了,赶紧给老子躲起来。” “组长,来不及了,鬼子已经过来了。” 姜有材和何松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那种状态和心态来打出第二炮了,周围的呼声和压力令两个人直冒冷汗,两人干脆放弃了自己那门迫击炮,跟在师父王承柱的身边帮忙。 柱子此时此刻耳朵里仿佛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哪怕不远处的两队鬼子正在向这边迅速行进。 “炮弹!”柱子喊了一声。 何松和姜有材连忙把炮弹递送了过去。 这个时候随着两队鬼子的接近,柱子一行几乎已经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之下。 韩烽一看事态紧急,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连忙站起来大吼了一声:“打!” 突击组的火力攒射起来,特战队的队员们也连忙紧跟着射击。 “敵がいる(有敌人)” 鬼子反应过来,注意力被韩烽一行的火力吸引,迅速的向着韩烽一行所在的位置还击。 可很快,一个鬼子就反应了过来,指着柱子的方向和见了鬼似的乱吼:“砲がある,砲がある!堕として!(有炮,有炮!快打掉它!)” 听见日语的韩烽脸色骤变,他知道柱子和迫击炮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连忙冲着王根生所在的位置大吼道:“王根生,快,手榴弹掩护。” 早就有所准备的王根生只是不知道迫击炮的位置已经暴露而已,此刻听到韩烽的命令,他不做丝毫的犹豫,将三根绑在一起的集束手榴弹的拉环扯掉,向着最近的一队日军就扔了过去。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带起尘土飞扬,三四个鬼子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之中。 迫击炮得到了短暂的掩护,王承柱的眼睛在手榴弹轰鸣的时候也没有眨上一下。 就趁着这短暂的时刻,第二发迫击炮炮弹终于发射了。 有了第一次射击失误的经验,王承柱的这一炮打得相当精彩,炮弹就像是长了眼似的,一点误差没有,刚好落在了日军隐蔽指挥部的帐篷上……轰隆……吉川资大概是日军里边最倒霉的少将了,在军旅生涯中苦熬了多少年了,刚刚当上旅团长的职位,一腔所谓的抱负和热血尚且没有来得及施展,就在这个名不见传的山林间,被一支他认为是叫花子一般的队伍,抬着两门迫击炮给干掉了! 一起被干掉的还有整个21旅团的参谋们,21旅团指挥部就此彻底宣告瘫痪。 柱子的眼睛在这一刻都快湿润了,只是想起团长韩烽的一再叮嘱,和苍云岭战役一炮击中坂田联队,因为激动险些丧命的经历,他按奈住心中的狂喜,借着土凹的掩体躲避着鬼子的子弹。 李云龙乐得鬼叫起来,“他娘的,柱子,你小子这次真是要出大名儿了。” 韩烽来不及表扬柱子两句,连忙下令道:“越来越多的鬼子已经过来了,大家抓紧时间撤退,突击组和特战队全力掩护,柱子,别特么舍不得了,现在小命儿要紧,迫击炮给我炸了。” “是!” 在近战冲锋枪的火力压制下,突击队和特战队在牺牲了几位战士之后,成功的撤上山林中。 鬼子此时此刻还没有闹清楚状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指挥部已经被打掉了,望着韩烽一行逃窜的身影,那位日军中队长下令用掷弹筒轰炸。 十几门掷弹筒一字排开的时候,韩烽一行还完全不知道危险的即将来临。 直到第一枚榴弹在身旁炸响,韩烽怒吼道:“分散开撤退!快,从东南角方向撤离。” 轰—— 一枚炮弹落在了几个正在撤退的突击队队员身边,韩烽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顿时目眦尽裂,突击队老兵杨猛被炸成了血人,就在前一刻还对着他微笑。 “老杨!”韩烽的双目赤红,可他再清楚不过,受了这样的重伤,杨猛基本上已经没救了。 李云龙拉了韩烽一把:“三愣子,赶紧撤。” “撤!”这个字眼几乎是韩烽用血和泪吼出。 就在这一刻,他竟是连兄弟的遗体都无法带走。 走的正急,李云龙突然被一根隐藏在树叶下的树根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韩烽眼疾手快地拽住。 “走!”李云龙望了韩烽一眼,一点也不客气地搭上韩烽的肩膀。 而就在这时,段鹏疯了一般朝着韩烽嘶吼:“团长,快,卧倒,卧倒!” 可此时此刻,哪里还来得及,炮弹在韩烽的近旁炸开之前,以他惊人的反应速度也只是本能地将身旁的李云龙一把推了出去。 轰—— 这一刻,天地一下子静了,一片死寂,韩烽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眼皮子迅速变得沉重,就像是吊着绳子拉了铅似的,缓缓闭眼之前,他似乎看到段鹏扑过来的身影、老团长满目的震撼和痛苦、大牛在嘶吼、老黑在咆哮……可这一切终究离他远去了,人生啊,一切发生过的,又如一切都没有发生,一切的回忆只是一道念,一道想,随着意识永远地沉沦时,便化作永恒的沉寂了! 最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艹,这么快就玩完了! 所有的意识霎时间如同潮水般退却,再泛不起一丝涟漪…… (求一波订阅吧!苦笑!) 388 意识 时间并不会因为个人乃至一切团体的暂停而稍作停滞,它继续向前行走,有时如光阴似箭,又如白驹过隙。 如同浮萍一般的生命之火随风摇曳着,随时可能泯灭的意识是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的。 或许是一天,也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是整整半年,当一道随着时间慢慢被滋润起来的意识逐渐的壮大,它逐渐的开始感知外物,却并不真切,只是依稀之间似乎可以听到些响动。 韩烽的意识慢慢的回归了,最初是处于死亡和昏迷之间,紧接着转为昏迷与熟睡之间,最后仿佛是人在浅睡,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玄妙。 明明已经可以听到周围的一些响动,只是眼皮子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重,始终睁不开来,在这种意识的情况下时间大概又流逝了一段。 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身边哀嚎、哭诉、叙说、祝福、谩骂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冲击在这道仍旧薄弱的意识上时,它不仅愕然,虚弱到刚刚来得及思考的它,便第一时间在思索几个问题:我到底是谁?在我身旁讲话的又是谁?这到底是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还没有来得及思索明白,一阵虚弱感袭来,这道意识又暂时的沉睡在灵魂深处。 “俺们团长还没有醒吗?” “嗯,不过他的指头已经动过几次了,医生也说了,他的性命没有大碍。” “谢谢,你是俺们团长的大恩人!” “说这些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就是,段鹏,你咋还不上道呢?俺早说了,小田护士迟早得当俺们嫂子,有嫂子照顾三哥,哪还轮得着咱们担心。” “好了,你俩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撵人了,团长还需要休息,你们两个看看就是了,不要大声说话。” 这声音佯装生气,却又是明眼人听得出来的欢喜。 “哎!” “中!” 两道令人哭笑不得的声音逐渐的远去,又剩下身边那一道窸窸窣窣的忙碌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大嗓门儿忽然又将这道意识惊醒: “三愣子,你小子睡够了没有?睡够了就给老子起来,咱们兄弟还要一起打鬼子呢! 他娘的,这群小鬼子,差点儿害了老子兄弟,不过你放心,老子已经替你报仇了,咱们那一仗打的漂亮呀,吉川资那个老家火当场阵亡就是你小子,老子当年过草地的时候,身边的战友一个一个倒下,老子愣是半点眼泪没流,就你他娘的是个例外,你说你小子当时被炮弹炸中的时候,老子的眼泪咋就和那发洪水似的往外直流呢? 你小子真是够兄弟啊!那炮弹眼看就砸在咱们头上了,你小子愣是把老子给推开了。 你说你狗日的要是不推开老子,自己躲出去,现在躺在医院里是不是就是老子了? 这么说老子欠你一条命啊!那这回可亏大了,谁不知道你小子比老子还不乐意吃亏,老子欠你一点小人情,就得送了装备送了兵,还得给你搭上个老婆,这回老子欠你一条命,这人情可欠大了,等你小子醒了,老子这日子估计就没法儿过了。 哈哈哈哈你醒醒啊,他娘的,我是你的老团长,你老团长跟你说了这么多话,你连个屁都不放,你说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你小子是真有能耐呀,这次咱们打的仗都传到总部去了,老总的嘉奖令都已经下来了,说你三愣子是这次百团大战的首功呢! 就这一点你小子还真让人羡慕!你说你这一昏迷,整个新三团真成了大家说的那样,疯三团了。 我打过这么多年仗,带过不知道多少支部队了,可老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发疯的队伍,我知道那群小子都是因为你小子而疯的。 唐唐日军二十一旅团呀!在那些小子的发疯下,队伍直接就被冲散了,老孔破坏完同蒲铁路赶回来的时候儿,他娘的刚好占着便宜,这下子可捞着个大功,可还是比不上你小子呀!躺在这儿和土财主似的睡着,身边儿还有个美得像仙女似的护士照顾着,结果呢,这前线的功劳一个一个往你身上砸呢! 你瞅瞅,你小子让人眼红呀!不过老子也知道,要不是百团大战的时候你小子昏迷在这医院里头,估计就是更大的功劳也都立下了。 好啦,老哥只能跟你说到这儿了,团里还有一些屁事儿等着老子回去处理,下次老子过来的时候,你必须是醒着的,你要是没醒,老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病人,是不是还昏迷着,老子可要骂娘了。 小田同志,麻烦你照顾好她!” 这倒像是老妇人一般罗里吧嗦的声音终于离开了,可奇怪的是,这道意识听了这些声音,不但没有被叨扰,反而越发的茁壮起来,只是还睁不开眼皮,浑身也像散了架一样剧痛无比。 想要痛苦的哀嚎,一道意志力却又告诉它这不是自己,继续沉默着,催眠着自己,就当身体是别人的,痛楚也属于别人好了。 大概又昏睡了过去,再次被人惊醒的时候。 不再是大嗓门儿了,是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老韩,你就好好养伤吧!团里的事情都有我呢!不过你在这医院里的日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啊!来的时候儿我帮你看过了,整个医院都再找不到小田护士这样美丽的女人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她可不一定就是你的,或许是也说不定呢唉,对不起,想让我彻底信任别人还是太难了,哪怕明知道昏睡着的你什么也听不见,有些话我为什么还是不敢说出来呢? 或许是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精明的人吧,我怕一不小心说漏嘴,你可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好好养伤吧,有美人作伴,估计即使在昏迷中也能笑醒了,新三团的同志们还都等着你回去呢! 哦,临走前还得告诉你个消息,你昏迷的这几个月里,疯三团是彻底在整个三晋都出名儿了,总部提到的时候都赞不绝口,听说老总亲自赞扬,说新三团是一支钢铁般不可思议的队伍,听听,这评价多高呀! 本来,你养伤期间有人提议说给新三团新指派一位团长,可是团里的战士们对此的反应都特别强烈,我把实际情况汇报给老总之后,老总感慨地说:疯三团自然得韩疯子来指挥,就把团长的位置永远的给韩疯子同志留着吧! 团里的工作和训练都没有因为你的离开而落下,所有的战士们都觉得团长还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就连我站军姿的时候也一动都不敢动你呀,可真厉害! 好了,我走了,不要想我,尽管我可能会偷偷想你一个男人想另一个男人,哈哈,真有意思,不过你可不要误会” 分不出男女的声音也逐渐地走远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团长,上一次在三岔巷你救了我,现在终于轮到我报答你了” “艹,她要干啥?” 这道念想由于过于激动,刚刚在脑海中迸发,韩烽就彻底地昏死过去,周围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回荡 389 苏醒 当那道意识逐壮成长到具有足以支撑韩烽睁开眼睛的力量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韩烽就那么在悄无声息中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破窗,入目苍夷的土墙,十几米见方的土屋里的另外一角,是另外一张床,那床边堆满了白的晃眼的绷带和纱布,还有一个缺了条腿儿只能靠着墙放着的洗脸架上摆着一个破瓷盆,瓷盆的底大概是破了个小洞,下面正嘀嗒嘀嗒的滴水,正对着的泥土地面已经因为水滴而湿润了很大一片,整个屋子看起来虽然整洁,却简陋极了。 还有那张床,虽然整体的布局与自己睡的这张似乎并没有两样,铺盖和被卷也是一样的土灰色。 可韩烽只是望了一眼,便十分确定,这一定是一张女人睡过的床。 这太好判断了,大概只有细心的女人能够把整个床铺铺的整整齐齐不说,就连床边的被角都摊的没有一丝褶皱。 床明显是被人新睡过的,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哪个女人?居然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呢? 大概是长久的昏迷,导致了思路的麻木,韩烽一时之间没有答案。 可他十分清楚的是,看来自己是活过来了,还是这个世界,阎王爷并没有打算收自己。 一道身影突然推开病房的木门走了进来,韩烽下意识的将眼睛重新闭上,浑身一动不动。 进来的人走路动静很小,从声音判断也一定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在房间里窸窸窣窣的走了一阵,似乎是看到韩烽身上的铺盖并没有盖好,贴心地把被子拉到完全覆盖上韩烽之后,再掖好被角。 韩锋被这股温柔感动到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再打算隐瞒,以这样的恶趣味来戏弄一个很有可能就是细心照顾到自己存活的最大功臣,在他看来是很没有羞耻的一件事情。 心头忽然也闪过一道身影,入目,果然是一个女子,可惜的是却并没有与记忆中的身影相吻合。 短暂的片段从脑海中闪过,韩烽想起了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这不正是当时自己和团长李云龙来探望政委赵刚的时候,照顾赵刚的护士小郑嘛! 韩烽刚准备张开口打个招呼,小郑看到韩烽睁开了眼,竟是激动的率先喊了起来: “天呢,韩团长,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韩烽艰难地咧开嘴勉强笑了笑,仍旧虚弱的身体让他的脸色异常苍白,他想按照以往的记忆清晰的吐字发音,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阵虚弱的嗫嚅:“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麻烦你了!” 护士小郑愣了愣:“韩团长,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是不知道吧,现在您在我们整个医院都是名人儿呢!能照顾您这样的大英雄,这可是我的荣幸。” 韩烽笑了笑,并没有搭话,随着开口,慢慢的适应了环境和身体,他缓缓地扭头,看到护士小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收拾另外一张床,似乎是在卷铺盖,这里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准备再住人了。 “小郑同志,你这是准备搬走?” “啊?” 护士小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笑道:“哪儿啊!这是田雨的床铺,韩团长,您是不知道,这段时间真是全亏了小田照顾你了,你说她一个姑娘家的,我们都说了,哪有这么照顾病人的,可她坚持说都是自己的同志,特殊情况,为了照顾您照顾的方便,她干脆就直接住在病房了。” 韩烽怔住了,疑惑道:“这段时间不是你在照顾我吗?” 小郑摇头道:“哪儿能啊!您这次来的时候闹的动静儿可太大了,刚来的时候,您手底下的那几个战士着急,包括李团长,差点儿没把医院给掀了,后来罗主任亲自出面,还被李团长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一个瘦脸的战士差点儿没准备掏枪崩了罗主任。 后来小田知道情况的时候,说自己和病人认识,李团长他们也说只认小田做护理工作。 所以您生病这段日子以来,一直都是小田一个人全权负责的。” 护士小郑说到这里,突然敬佩的说道:“韩团长,您年纪轻轻的,估计就是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可真是太了不起了,您生病住院的这段时间来,这间病房可真是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隔三差五就有很多人来看您,从小兵到将军,什么身份的人都有,旅长、师长,那次老总都亲自来了,来的时候就说,非要看一看这次百团大战的战斗英雄到底长什么模样,我也是托您的福,第一次见到老总的面儿呢!” 韩烽笑了笑,忽然注意到护士小郑方才的用词。 他大吃一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啊!” “我是说具体时间,现在是几月几日了?” “这我得想想,前几天我听罗主任说是12月15号,到今天差不多应该是18号了。” “12月18号!”韩烽傻眼,“难道我在医院足足昏迷了四个多月吗?” 小郑坦然道:“对呀!说起来韩团长您能活过来真是个奇迹,给您主治的医生都说,您能醒过来的可能性是很小很小的,好几次几乎都没有呼吸了,只有小田儿还在坚持,她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现在看来小田儿是对的,您创造了奇迹。” “韩团长,您能醒过来这可是大喜事,我先把这消息告诉大家去,您再稍微等一等,小田儿一会儿就过来了。” 韩烽茫然的点了点头,心里一直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如果自己真是昏迷了四个多月,现在是12月18号靠,好一场百团大战,就这么被自己给睡过去了? 这可真是命运的无常啊! 正胡思乱想着,听说韩烽已经苏醒的田雨激动的冲进了病房,四目相对,田雨本想冲过去狠狠的给韩烽一个拥抱,却被自己深深的抑制住了。 泪水竟是直接从她的眼角悄然无声的滑下,韩烽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连忙避开田雨的目光,微笑道:“小田,我醒过来了,真高兴,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你。” 田雨:“少哄人了,你睁开眼就看到的明明是郑姐。” 韩烽: 难得有些尴尬地露出窘态。 田雨被韩烽丰富的神情逗笑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过后很快化为关心:“团长,你感觉怎么样?” 韩烽一本正经道:“其他地方还好,只是胸口似乎有点不舒服!” “胸口?胸口医生检查过呀!没有问题的,你别动,我看看。” 咳咳,韩烽道:“胸口里面裹着心,心动的感觉让我有点胸闷。” 土味情话谁还不会扯上两句,韩烽大难不死,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反应过来的田雨却骚红了脸,也不帮忙检查胸口了,在害羞中扭过头去 390 造化弄人 战争时期能够得来一段空闲的时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别是还有美人为伴,这心情一好,病情自然也康复的快了起来。 韩烽苏醒之后,身体的机能基本上也趋于稳定,不过两天的时间,在田雨的细心照顾之下,已经可以站起身来尝试着走路。 医院只有总部的电话,韩烽苏醒的消息还是从医院传递到了总部去的,总部又传到了独立团李云龙的耳中,紧接着一直关注着团长情况的新三团战士们也收到消息,举团欢呼。 下午,当大嗓门儿的李云龙和政委赵刚一头扎进病房的时候,韩烽正在和田雨下五子棋,棋盘是韩烽用一张纸画的,田雨作为书香世家,不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该有的一些消遣的娱乐还是懂的,棋艺也不错,杀了六盘之后,在韩烽有意放水下,两人打了个平手。 “他娘的,老赵,我说的怎么样,这小子一准儿是没事儿了,你瞅瞅,咱俩来的还不是时候呢!走走走,别看了,咱俩可不要打扰人家的好事儿。” 李云龙说着就把赵刚往外拉。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团长,政委,什么风把你们两个吹到这儿来了?” 田雨道:“韩烽,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忙了。” 韩烽道:“好的,不好意思啊田雨,改天再陪你下,咱们再比个高低。” 田雨道:“少来了,我知道你一直让着我呢!不说了,我晚点把饭给你送来。” 三个男人目送着田雨出了病房,李云龙推了推赵刚,阴阳怪气道:“老赵,瞅见没,这俩人儿已经连名字都叫上了,我看八成是好上了。” 赵刚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老李你说的对,你别说,小韩这受一次伤住一院,也不见得都是坏事,难怪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古人诚不欺我呀!” 韩烽苦笑道:“两位老哥哥,你们就不要嘲笑我了,我就是觉得人家小田儿照顾我这么久不容易,大家都平辈相交,也别叫什么团长和护士了,他喊我名字,我喊她的名字,这样人与人之间平等交流,这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嘛!” “有理,这就和咱们的队伍之间彼此叫同志是差不多的,不过你们俩人互相喊对方的名字,倒有点像是知己的意思。” “知己?” “就是相互了解对方,志同道合的朋友。” “放屁,女人和男人做什么知己?照我看,女人就应该做男人的婆娘,三愣子,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要是没有老婆,这么漂亮的小护士还能轮得上你小子?” 韩烽: 他竟是无言以对,老李这话说的还真是一点毛病没有,若不是有自己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受伤住院的老李可不就跟护理的小田成一对儿了嘛! 至于现在韩烽默不作声。 赵刚道:“老李,让你平常多学点儿化,见识还是太粗俗,女人和男人之间就一定只能是夫妻吗?知己知己,那是不分男女的。” 李云龙瞪眼道:“老子还就不信了,你老赵见到漂亮女人,就一点儿也不心里痒痒?” “你” “你什么你,男人下面有条棍,见了女人一个劲儿,啥化人儿?和咱泥腿子没啥两样。” 韩烽终于憋不住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赵刚被李云龙粗俗的话语气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扭过头去,再不搭理他。 韩烽见两人有吵架的势头,连忙打了个哈哈笑问道:“老团长,我也是才得知我居然昏迷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前线都发生了什么?咱们和日军21旅团的那场战役最后怎么样了?” 李云龙乐道:“你就是不问我也正想说呢!老子是给你报仇了,21旅团那叫一个惨,先是你的新三团,那一个个小兔崽子都和疯了似的,一个团的主力居然就敢冲击一个日军旅团。 老丁抓住机会直接发动最终决战,在21旅团指挥部被摧毁的情况下,鬼子虽然没有直接溃败,可整体的战斗力明显下降的厉害。 老孔那个家伙刚好完成破坏北同蒲铁路的任务,正好赶过来,这回捡了大便宜,鬼子正向往汾水县撤退呢,直接就和老孔的新二团撞上了,一番火拼之后,咱们后续部队也跟了上去,21旅团没有人做整体的指挥,被前后夹击的情况下,终于顶不住了。 那场战斗最终整整打了一天一夜,沿途的一些地方同志一看有肉吃,也都加入了进来,这可够21旅团喝一壶的了,也不知道最终逃出去了多少鬼子,汾水县都被咱们顺带着给攻占下来了。” 韩烽笑道:“再没有比这还好的消息了,听得我感觉自己的伤都好的更快了。” 赵刚道:“不只是这些,其实相对于总部这次谋划的大战局来说,咱们和日军21旅团的战斗,充其量也就是其中一点。 这场百团大战万众瞩目,它的影响意义太深远了,日军赖以施行囚笼政策的正太铁路被多处破坏,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都无法通车。 百团大战,100多个团呀!老总这个名字起的太贴切了,这场战役打完,咱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全国的老百姓都兴奋起来了,投降派们也一个个缩回了脑袋。 八路军游而不击?我们直接用事实粉碎了敌人居心破测的阴谋。 这一战打的漂亮呀!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威风,打出了咱们八路军的名声,正面战场的日军也因此受到牵制,重庆和昆明等几个城市也暂时保住了,就连延安方面也几次下令嘉奖,非常明确地对咱们这次爆发在华北地区大部的百团大战予以高度的赞扬。” 赵刚讲的慷慨激昂,韩烽忍不住感慨道:“政委说得好啊,说的我都有些后悔,如果我没有住院,这一次百团大战我一定不会错过的。” 赵刚却说道:“你可没有错过,用老总的话来说,你韩烽带领的新三团发动的这场提前战役,就是百团大战的起始点,你们以四个团的主力就吸引了整个华北方面日军的注意,击溃了日军21旅团,破坏掉北同浦铁路,以及周围很大一片区域内日均的交通设施,这直接就为百团大战最终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更不说你们新三团在后来百团大战中又展现的出色表现。 老总说新三团是这次百团大战中功劳最大的团,新三团团长韩烽是这次百团大战中功劳最大的团长,团长都受伤住院了,全团还能发挥出这样强悍的战斗力,这样的团长是绝无仅有的。 这一点我想不止是我认同,咱们部队的所有人也没有一个不认同的。” 李云龙赞同地点头,“你小子这次可真是出了彩了!” 韩烽苦笑,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百团大战的大功臣了,造化可真是够弄人的 391 噩耗 晋西北这块地方作为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的典型,夏天到还好些,雨水集中,最高温度也不会燥热到哪儿去,可是一到了冬天,那就是折磨了,漫长的冬天从每年的11月份温度下降到零下开始,一直到次年四月份温度才能慢慢的回升到零度以上,在此期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冰块儿,人还没有接近,那种寒冷和干燥就扑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百姓们自然用不上供暖这样的条件,有些家底儿的倒是可以烧个热炕,家里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那自然只有拿本来就孱弱的可怜的身体硬熬。 熬不过去就成为一具白骨,熬过去的可以期待着明年的春暖花开,庆幸着自己又活过一个年度。 百姓们对于更美好的生活是抱有奢望,却又不敢奢望的,当八路军的百团大战取得巨大的胜利之后,这种奢望无疑被放大了数倍。 或许要不了几个春暖花开,只要熬下去,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已经是12月中旬,送别李云龙和赵刚的下午,趁着田雨去其他病房帮忙的时候,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的韩烽独自一人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扑面而来的是凌冽的冷风,夹杂着干燥的寒流,大病初愈的韩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抖了抖身子,将棉制的缝补大衣裹了裹,继续向着不远处的院落里走去。 四个多月没有出来看看这世界了,虽然一切还都是记忆中的模样,终究又有了些别的滋味,人与自然是无法长久的分别的,当重新回归祖国山河的怀抱时,那种亲近感油然而生。 穿在身上的大衣很单薄,大概是不通风的病房里还算暖和,并没有感触的深切,此刻走在这寒风凛冽的户外,这才感觉到寒流的恐怖。 韩烽并没有立刻因为这股寒流退回到病房里,哪怕他知道自己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战火中幸存下来的猛士,难道还会惧怕一点点寒冷吗? 当韩烽轻轻的扭动胳膊,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活动着自己几乎快要腐朽的身躯时,他隐约地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缓缓抬头,段鹏和周大牛两人联袂而来,已经出现在离自己两三百米外的地方……时间大概要往前走上半日,沉寂已久的突击队因为队长段鹏带回的好消息,罕见的欢呼了起来。 “团长已经醒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一阵欢呼过后。 “队长,那咱们去看看团长呗!” “算了算了,还是俺去吧,你们接着训练,大牛哥,你和俺一起去吧!” “我不去。” “你是团长最早的兄弟,团长现在刚醒过来,肯定想见你,你就和俺一起去呗!” 大牛倔道:“我没有照顾好兄弟们,我没有脸去见三哥。” 段鹏道:“如果没脸,也是俺这个队长没脸,和你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我……” “走吧!有什么委屈的话,俺们见了团长再说。” “好,我和你去!” ……韩烽的观察力一向敏锐,按说大牛和段鹏来探望自己,脸上怎么说也应该洋溢着喜悦的神色,可随着双方地接近,他明明看见了是两张脸上积郁着的悲痛和沉寂。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然涌上韩烽的心头,他静静的在原地等待着,等待着大牛和段鹏的到来,只是周围的天气似乎越发的寒了,这股寒几乎寒到他的骨子里,就连灵魂都颤立起来。 偶遇小院里的韩烽,段鹏和周大牛有些意外,但眸子里很快便涌出些惊喜,团长的伤势已经好到可以出来锻炼了。 “三哥!” “团长!” 韩烽挤出一个笑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还知道来看老子呢?我还以为你俩把老子都给忘了呢!” 段鹏道:“这哪儿能啊,前段时间俺们来过,只是团长你还在昏迷中,我们这些大嗓门又不好打扰你休息,就走了,今天上午俺们才听说团长的状况好了不少,这不下午就来了。” 周大牛没有说话,韩烽笑道:“段鹏,我怎么听说你小子在这医院里的口碑可不咋样,送我来的时候打了人不说,还差点儿拿枪把罗主任给毙了?你小子这胆儿可够肥的,知道的是你急着救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迫不及待的想害死老子呢!” 段鹏憨笑着摸了摸脑袋:“团长,这你都知道了!俺当时就是急嘛,别说是罗主任,就是天王老子敢挡在面前耽误救俺团长,俺也敢把他给宰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老子把命还给团长就是了。 再说了,俺心里是有底儿的,就是吓唬吓唬他,俺的枪连保险都没开呢!” 韩烽听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鹏果然是个心细的家伙,即使是最慌乱的时刻也还拿捏着分寸,不愧是搞特战的最佳人选。 韩烽紧接着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在周大牛身上,他笑道:“大牛,你怎么不说话,来看我还不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地主,我欠你的租了呢! 对了,我听说我重伤住院的这段时间,突击队也都没闲着,现在可以向我汇报汇报情况了。” 周大牛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应道:“是!斩首行动完成之后,咱们的队伍继续向汾水县进攻,在队长的带领下我们从汾水县的侧门摸了进去,干掉了几个鬼子指挥官之后,趁乱打开了正门,把大部队放了进去,汾水县就这样被咱们攻打下来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百团大战突然就爆发了,到处都在打仗,整个华北都快打成一锅粥了。 咱们团在旅长的命令下继续猛扎猛打。 突击队因为三哥你的重伤,不清楚到底能不能救活,和咱们团里的兄弟们一样,都疯了,只想着给你报仇,百团大战期间整整三四个月的时间,兄弟们到处狙杀日军指挥官,我都不记得我们到底杀了多少鬼子,佐官应该就有几十个,尉官就更多了。 后来那一带的鬼子军官干脆直接把肩章给扯了下来,再也不敢暴露自己的指挥官身份了。” 韩烽听得大为震动,这群小兔崽子还真是疯了。 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战役结束之后,咱们团里的伤亡情况如何?” 大牛道:“全团打没了大半,新兵几乎打没了七成。” 韩烽沉默,半晌,开口苦笑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一定要做好后续工作,每一位牺牲的兄弟都要尽可能地把情况如实地转达给他们家里人,团里就是紧一紧,也把该有的抚恤金拿出来。” “三哥放心,这些事情政委都交代过了。” “老徐!”韩烽想到自己那位清秀的政委,轻笑了起来,有的时候一位好搭档的存在,果然能让自己省心不少。 这时韩烽又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一个让周大牛和段鹏如同五雷轰顶般的问题: “突击队的伤亡如何了?” 半晌,竟是无人回复,段鹏和周大牛都保持沉默,只是目光之中尽是痛苦。 韩烽的心立马沉到了谷底,他强颜欢笑道:“说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流血牺牲我们每一位军人不都是随时做好准备的吗?哪怕明天我牺牲了,你们一样应该勇往直前,笑着面对下一场战争。” 大牛开始轻微地哽咽起来,话语慢慢地在悲痛中道出…… 392 心意 “杨猛在斩首行动完成之后,撤离的过程中被炮弹击中,当场阵亡,喜奎被日军机枪手扫中了胸口,我们没能救回他,于杰是被流弹击中的……老副班长他……他……” 韩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往昔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自己的记忆刚刚觉醒时,副班长徐丰收便一直在自己耳边吵吵,这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副班长呀!在平日的生活中他可能会不断的纠正、批评、责骂你,可真正到了战场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拿身体为你挡子弹。 怎么就连这样的老副班长也……韩烽的眼角止不住滚落下一连串的泪珠,他缓缓睁开眼,重重地拍了拍沉默的段鹏和满噙着泪水的大牛的肩膀,泪花闪烁中大笑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一点伤痛没什么好怕的,老副班长和杨猛他们走了,可我们还活着,活着的人便不要为死得其所的同伴而痛苦了,我们应该做的是继承他们的那份信仰,继续永不停歇的战斗下去,他们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底的。 你们两个明白吗?” “是!” “那就把眼泪给老子擦干净,在这里哭,让人看到了笑话。” “是!”大牛胡乱地拿袖子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小院入口处,田雨正气冲冲地拿着一件大衣赶了过来,刚好听到韩烽口中念着的那句“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她满心震撼了,作为书香世家,她同样知道鲁迅先生的这句名言,此刻听在耳中,又看到不远处那几个大男人哭泣哀嚎的模样,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剧烈地抨击着她的心灵。 田雨整理了一下心情,快步走了过去:“韩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外面这么冷,你的好多伤口还没有愈合呢!万一伤口再裂开,我又得费心费力的照顾你了。” 田雨说着,熟练地把那件相对厚实的外套披在了韩烽的身上,还温柔地帮他把六个扣子全部扣上。 这下子三个大男人之间原本沉痛的气氛顿时化为乌有了,大牛和段鹏两个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韩烽板着脸道:“瞅什么瞅,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汇报完了就赶紧滚吧!这几天好好的在团里给我训练队伍,我要不了几天就回去了。” “是……团长,俺看你还是多呆几天吧,反正这些日子团里也没啥事儿。”段鹏望着一脸温柔模样田雨,脸上就差写上两个字羡慕首发 韩烽骂道:“臭小子,等着老子回去再收拾你们。” 段鹏和大牛落荒而逃,原本积郁在大牛心里的更多痛苦也没有来得及说出,那就让他随风远去好了,大牛只是会永远地记得那道为自己挡枪的身影,他在心中发誓,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回去为老副班长上一柱香,老副班长的亲人,以后就是自己的亲人。 “韩烽,你刚才跟他们说,你这几天就要出院了?” 一道声音打断了韩烽的沉想,韩烽扭过头来,望着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的田雨,苦笑道:“是啊,这段时间我受伤住院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团里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兄弟们也都等着我回去呢,我准备这两天就出院。” 田雨着急道:“这怎么行,你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呢!” “放心吧,前四个月都挺过来了,这点伤势已经不碍事儿了,等我回到团里慢慢的就回复了。” “可是……” “好了,田雨啊,这段时间真是非常感谢你照顾我,至于出院的事情,我会亲自找院长说明的。”韩烽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说得轻柔。 田雨道:“你如果一定要坚持出院,就不用谢我,在河源县城三岔巷的时候你也救过我不是,现在就当我把欠你的情还给你好了,你要走最好就快一些,明天就走吧!省得我看见你心里就难受,还有,你离开的时候千万不要通知我,不然我会更难受。” 鼓起勇气说完这些,田雨再不理会韩烽,扭过头去转身跑远了。 望着田雨离开的背影,韩烽哭笑不得,他又不笨,自然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也明白他的情义,可怎么说呢,这件事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在这里讨扰这丫头的生活了,韩烽第二天上午就找到院长说明了要出院的意思,院长挽留不得,只好遵循韩烽的意思,当天上午十点左右,韩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囊,留下一封田雨亲启的信之后,便不辞而别。 繁体文是韩烽前段时间跟着徐子林学的,精通简体文的他只需要把一些特殊的偏旁简繁转换一下,原本的简体文也就变成繁体文了,这可比初学者少走了太多的弯路。 负责教学的徐子林都觉得十分惊讶,韩烽几乎是他教过乃至见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了,虽然一开始的那些字写得怪模怪样的,可只是跟着自己学了半个月的时间,基本上就会写很多字了,那种字体也相当好看,龙飞凤舞,大有一种征战沙场的所向披靡。 护士小郑在收拾房间的时候把信封拿给了田雨,田雨是才从医院边的山坡上下来的,她在那里眺望着远方,却还是没有来得及看到韩烽最后的身影。 这让她在气恼的同时,不禁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对他说那些气话,他也不至于不辞而别了。 接着知道韩烽居然还留下了一封书信,田雨在懊恼的同时又夹杂着一缕欣喜,打开那用特殊手法折叠成的纸张,字迹清晰分明,苍劲有力,乍一看仿佛千军万马扑面而来。 上面写道: 男儿沙场百战死。壮士十年不知归。 田雨,感谢这四个多月来的悉心照料。 我引你为知己,更敬佩你这样的女中豪杰,虽为弱女子,国家有难,同样敢于舍弃荣华,奔赴前线。 你这样的好女子,天下男人只怕也没有不动心的,居然让我遇到,实在是苍天垂怜。 但放眼中国,四处都是战火,国家有难,小家难存,一切的儿女情长,我只待战争结束之后,我想作为我之知己的你,一定也是这种想法。 一起为了革命事业而努力奋斗吧!田雨同志,就此告别了,有缘再见,勿念。 最后还是要说一句,非常感谢你的照顾,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书信的内容读完,田雨将书信小心翼翼的按照原有的痕迹折叠好放在怀中,坐在病房中韩烽早已经搬走的床榻上怔怔,喜极而泣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她觉得自己明白了,明白了他的心意,那么一切都足够了! 393 怎么办 韩烽出了医院之后便策马一路狂奔,身体上伤口处传来的那些疼痛全部被他忽视掉了,出院的时候罗主任几次要求派人路上护送,也全被韩烽给拒绝,在他看来,一位浴血沙场的军人如果还会在乎这一点疼痛,那绝对是不合格的。 胯下的骏马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畅快的心情,一路纵蹄狂奔,两路旁的风景倏然远去,韩烽向着3、8、6旅旅部而去,这是他的第一站,既然回来了,自然需要先去旅部报到。 韩烽穿的还是在斩首行动时那身军装,炮弹的碎片透进他的身体,也同样把军装透出很多个小洞,还是田雨用针线帮忙给缝补了起来,这才像了些样子。 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才走出去十几公里路,鬼子的据点就多了起来,韩烽看得出来,这些日军炮楼和据点都是新建起来的,看来是百团大战后,鬼子为了对付根据地的八路军,这才重新建立起来的据点。 不过大概是离得还远的缘故,这些据点都是一些小据点,顶多也就是几个鬼子和一些伪军组成的防御。 四个月都没有开过枪了,韩烽都不知道自己的枪有没有生锈,他这次离开医院时带了几十发子弹,一杆三八式步枪和两支20响的匣子枪。 于是路上的这些日军据点就成了他练手的对象,首先是侦查据点的情况,如果日军和伪军的数量比较少,干脆直接冲过去,人还在马上,策马奔驰,飞射出的子弹精准无误地将胆敢露出脑袋的日伪军通通击毙。 日伪军在满脸的惊骇之中,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再鼓起勇气从掩体下站起身抬头望去的时候,那一人一马已经大摇大摆的远去,当真是嚣张至极。 遇到日伪军驻守人数比较多的大一些的据点,韩烽便选择几处狙击点,利用三八式步枪射程远,穿透力强的特点,在不断转换狙击点的过程中远程狙击据点里的日伪军。 鬼子和伪军这个时候往往被吓得半死,死神从天而降,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手段,就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半个,要不是身边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他们甚至不敢相信就在刚才发生的事情,这可真是活见了鬼了。 这一天晋西北出了个传说,一人,一匹白马,以极为嚣张的姿态连过日军23据点,日伪军伤亡人数将近百人,白马和白马的主人却在毫发无损之中扬长而去。 当这个传说开始在当地日伪军和抗日武装之间广为流传的时候,策马奔腾的韩烽终于在打空了自己枪膛里的子弹之后,赶到了3、8、6旅旅部。 还在外围,韩烽就被386旅外围哨卡的哨兵发现。 “站住,同志,你是哪方面的?” 若不是主动现身,这士兵当然不可能发现韩烽,韩烽笑道:“新三团团长韩烽,我刚刚出院,现在来旅部向旅长报道。” “原来是韩烽同志!快请进快请进。” 韩烽稍愣:“同志,你认识我?” 那战士拿敬佩的神色望着韩烽道:“大名鼎鼎的疯三团团长韩疯子,谁不认识呀!” 韩烽在心底苦笑,原来自己都已经这么出名儿了,感情就他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终于赶到旅部,到了旅部的院子,和门口把守着的守卫战士通报了姓名之后,韩烽大步走到旅部土屋门口,喊道:“报告,新三团团长韩烽前来报道!” “吆,咱们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屋子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进来!” “是!” 韩烽轻轻的推开木门,踏进屋子将木门关上之后,满屋的热气将满身的寒气逐渐驱散。 十二月中旬,这晋西北的天气可冷着嘞! “小韩同志啊,我们刚才还说到你,来来来,一路上过来可冻坏了吧!赶紧来烤烤火。” 旅部的屋子在靠墙的地方烧着一盆炭火,三五个中年人正在那里围着取暖,开口让自己去暖的男人韩烽并不认识,但肯定不是旅长,或许是副旅长和政委也说不定。 韩烽并没有立刻动身,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 只是一眼,一连串的信息就在韩烽的脑海里蹦了出来:陈旅长,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北伐、南昌起义、长征……当这满身的经历积郁成一股浓烈的军旅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眼前这戴着眼镜貌似很斯文的男人,当真是一种奇异的结合体,在这斯文的面目之下又一点也不缺乏军旅气息,这是一种铁血与温柔的组合,腮帮上的两坨肌肉只需要轻轻紧绷,那原本的柔和立马就会化做金戈铁马之势扑面而来,叫人在这股巨大的威压之下甚至不敢喘息。 韩烽定了定神,暗自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以最标准的军礼敬了个礼,肃然道:“新三团团长韩烽,见过旅长。” 陈旅长笑道:“小韩同志啊,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儿了,只是咱们两个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旅长。”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旅长呢?” “直觉,还有,老团长说过,咱们旅长是戴眼镜儿的文化人儿,那种气质是很好辨认的。” 陈旅长骂道:“这狗日的李云龙,一准儿又说老子坏话了。” 两人说着话,在陈旅长的示意下,韩烽大大方方的走到火盆旁,几个人挤挤又给韩烽腾出个位置,好一会儿功夫,韩烽满身的寒意才彻底被驱散。 陈旅长开始向韩烽介绍旅部的成员:“小韩你第一次来旅部,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旅部成员,政委老王,参谋长老李,副旅长老陈,最后一个就是我,不过已经被你小子猜出来了。” 韩烽一一敬礼,旅长笑道:“别那么拘束,都是革命同志,我可是听李云龙那个兔崽子说了,你小子可不是个拘束人儿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倒是把大尾巴给装起来了?” 韩烽笑道:“旅长,您这可是笑话我了,再怎么着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我这第一次来就这儿当成自己家了,那以后再来,估计您就得把这旅部的门锁起来,装做没人儿了!” 哈哈哈哈 “好小子,果然跟李云龙那小子说的一样,滑溜,怎么样,身体都恢复了?” “好的七七八八了,我跟院长商量了一下就提前出院了,总不能天天赖在医院里吃白饭吧! 这不,我来向旅长您报道了,报道完我就回团里去了。” 旅长道:“不急不急,咱们先说说这次百团大战,你立了大功,你想让我怎么奖赏你?” 韩烽一愣:“奖赏……旅长,我团里的装备和粮食还有医疗用品啥的您看要是可以是不是……” “屁都没有,旅部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就这几片儿破砖烂瓦,你爱拿啥拿去就是了,至于装备和粮食,你小子想都别想,老子要是有粮食和装备,还要你们做什么?” 韩烽“委屈”的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睛一个劲儿的在旅部屋子里到处乱剽。 “你小子找什么呢?” “旅长,我觉得老团长说的太对了,所以我得听他的。” “李云龙那小子说什么了?” “老团长说了,咱们旅长那就和铁公鸡是一样的,一毛不拔,啥时候儿到了旅部,看一看啥东西能顺走就顺走得了,别指望着从旅长那儿弄到啥好处了,有一次我立了大功,结果怎么样?旅长一包烟就给我打发了,临走的时候,我还乐呵呵的呢首发 短暂的沉默之后,旅部成员们哄堂大笑。 旅长也笑的眼睛都没了,“臭小子,别瞅了,我还就真像李云龙那小子说的那样,抠着呢!你小子既然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报道也报道完了,就赶紧回你的新三团上去吧!” 韩烽拍了拍自己胸前挂着的子弹带道:“那啥,旅长,您也不能真的一毛不拔,总得给我补充点弹药吧!” “你小子就没有带点儿弹药?” “带是带了,还带了不少100多发呢,不过路上全给打掉了。” “100多发全打掉了?” “旅长你可别误会,咱都是一颗子弹一个敌人,绝不会浪费弹药。” 旅长点了点头:“听说了,你小子是个神枪手,年轻人可了不得,刚出医院就闹一出子,鬼子这次又得头疼了。” 韩烽道:“不过……旅长,路上怎么突然出现那么多敌人的据点,都快钻到咱们根据地来了。” 旅长笑道:“你觉得呢?” 韩烽道:“原因应该很好解释,百团大战咱们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可也把咱们的底子给暴露出来了,估计这次战役之后,小鬼子就该把重心从正面战场转移到咱们这敌后战场来了,再加上所谓的友军,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呀!” 旅长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眸子里都露出惊讶。 他们刚才还在谈论这件事儿呢,没想到这个毛头小子一来,一针见血的就给指出来了。 据他们所知,这小子可是在百团大战期间的四个月里,都在医院昏迷着呢! 旅长越发地来了兴趣,“小韩,那你觉得咱们该怎么办?” 394 重返新三团 怎么办? 韩烽哭笑不得道:“旅长,这是总部需要考虑的事情,我只知道我该做的,那就是回去带好我的新三团,坚守自己的地盘,随时防备小鬼子反扑。” “若是鬼子的反扑太厉害,你会怎么办?” “保存实力,人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继续在深山中窝着,只要咱们的战士都在,让小鬼子几座城池也没什么,一旦时机到了,咱们再反攻,一口气将鬼子赶出中国,这场抗战咱们就胜利了。” 参谋长大笑着说道:“好,说得好,小韩同志,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这三言两语的,几乎把咱们八路军抗战的方针都给总结出来了,了不得啊!旅长啊,就凭这几句话,我觉得你这次也不能太抠了,怎么说也得把小韩同志的弹药什么的给配备上吧!” 旅长道:“好,既然老李都这么说了,这次咱索性大方一回,子弹管够,总不能让你小子回了新三团,再给战士们说,咱们陈旅长那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们团长我千里迢迢赶到旅部,连颗子弹都没有弄到吧?” 旅部又回荡起哄笑,韩烽陪着首长们继续烤着火,旅长安排人去给韩烽取相应的子弹,子弹取来之后,当着旅长几人的面,韩烽以行云流水的动作将自己的三八式步枪和两支二十响的匣子枪填满子弹,随即把步枪在身上一背,起身冲着旅长几人敬礼,道:“几位首长,回团里的路还远着嘞,再不早些出发,我该在你们这旅部蹭饭了,我的饭量可不小,闹不好还得有肉,那旅长可又该心疼了,所以这就上路了吧!” 旅长哭笑不得:“你小子,老子怎么突然有种感觉,一个李云龙就够老子头疼的了,再多个你,往后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大笑声中,旅长几人为韩烽送别,这种规格的待遇可是罕见的,政委笑道:“小韩同志啊,能让旅长亲自送行的团长,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你好大的面子呢!” 木门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在这个还是多半原始,并未遭受工业冲击的年代,全球温室效应是人类尚未听说过的字眼,十二月中旬的晋西北,天气变幻无常,突然的降雪也不是怪事儿。 只是这扑面而来的雪花在冷冽的寒风夹带中狠狠地砸在人脸上时,但凡还能出出些生理调节式应激反应的人类,总会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以标准六瓣形模样倏然降落的雪愈演愈烈,古人记载“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独六出”,说来也的确奇怪,雪花的造型总是千奇百怪的,但总是以六朵花瓣的造型落下,少有不规则的,每次下雪,或许是一种雪花,也或许是好几种雪花混杂,可不管怎么样,无论任何时候你接到一片落于手中的雪花,趁着它还没有融化前看去,总是不尽相同的,千百万年来你也绝对找不到两片完全一样的雪花,总是精雕细琢的,哪怕是数以亿万计的雪花纷落,每一片也不曾偷工减料半分,这让人在惊叹这造物主之无穷造化的同时,又禁不住遐想,到底是怎样的老天爷生出的怎样一双巧手,才能捏造出这么一片片精致的小花呢? 众人一路走到小院儿门口,望着地面上已经出现的些许毛绒绒的雪白,韩烽说道:“几位首长,就送到这儿吧!再送下去我可真是受不起了。” 政委道:“好大的雪,今年这冬天似乎更冷了,还没有到腊月底,棉袄都得裹上了,火盆也提前用上了,这个冬天,怕是不好熬啊!” 旅长的脸上有几分忧虑:“韩小子,雪下大了,你说的对,你这回新三团的路还远着呢!你小子的伤势还没有痊愈,老子也不能心疼那点粮食,留在旅部住几天,等雪停了再走吧!” 韩烽苦笑道:“旅长,我觉得政委有句话说的太对,这个冬天不好熬过去啊!一点风寒而已,死都不怕,还怕这个?正好路上适应适应,人这身子其实也是够混的,你越是对它好,它就越是容易出毛病,你对它狠一点,多给它吃吃苦,受受罪,您别说,身子骨就越发结实了,没准儿借着这场大雪,等我回到团里的时候,伤势就全好了。” 哈哈哈哈 “这韩小子,还会讲歪理呢!那我也不留你了,还是那句话,带好新三团,有你回归的新三团,那才是一支真正的疯子团,相信要不了多久,疯三团又该大放异彩了。” 韩烽策马而去,冒着风雪,一路疾驰。 望着韩烽远去的背影,旅长扭头看了看几人,大笑道,“这韩小子,是个好同志啊!” “是个好同志!” 政委和参谋长,连同副团长一齐说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老人们总结出来的谚语不会出错,却也只是相对而言,真到了冷的时候,说啥都是扯淡,没别的,战士们穿的太单薄了。 于是一个个都勤快起来,锻炼起来,身子一热就暖和了,这冬天就是冻那些懒骨头的。 这些日子的新三团都死气沉沉的,一场河源县城战役,一场舞成县战役,一场与日军21旅团的对决,一场百团大战,按说这诸多的战役过后,立下赫赫战功不说,在整个三晋都成就了新三团“疯三团”的美名,大家该高兴才是。 可就是高兴不起来,整个团呈现出来的那种气氛完全不复往日的生机,尽管政委徐子林几次尝试着用鼓舞来带领大家走出心境的低迷,也并没有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徐子林很清楚,因为新三团的魂儿没了,一个人要是没了魂儿,便会失魂落魄,一个团要是没了魂儿,同样也会死气沉沉。 他远远地眺望着城门的方向,多么希望自己的眼前出现一道影,哪怕只是虚幻,望上一眼也总是好的,他就是新三团的魂儿啊! 和尚正在团部大骂段鹏不仗义,有了别的兄弟就忘了自己,原话是这样的:“段鹏,你小子够没义气的,这才几天儿啊?就忘记俺俩好的时候了? 去看三哥也不叫上俺?就带着周大牛偷偷的去,你说,你是不是瞧不上俺?” 段鹏已经是第n次解释:“和尚,不是我不带你去,我们是去和团长汇报情况的,你去干啥?” “俺咋就不能去了?俺还要向三哥汇报情况呢!这次战斗,从河源县城到百团大战,俺们尖刀连都没给三哥丢脸,你汇报情况?俺的尖刀连可不比你们突击队差嘞!” 徐子林从团部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瞪着和尚和段鹏道:“这大冷天的,你们俩与其说在这儿吵架,还不如手底下见真章,比试比试,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不说,刚好暖暖身子。” 和尚乐了:“哎,政委这个主意好,段鹏,咱们有段时间没打架了吧?趁着今儿天好,俺非得和你比个高低出来。” 段鹏道:“比就比,怕你不成?” 团部的院子立马热闹起来了,和尚和段鹏的拳脚碰撞声在这院子里砰砰地响着,徐子林反倒是宽心下来,这下子团部多了几分人气儿了。 团部院子里的大门被韩烽推开的时候,正对着大门的和尚愣住了,一不留神儿挨了段鹏一拳,段鹏正想问问和尚为啥发愣呢,就听到和尚满脸惊喜道:“段鹏,你再打俺一拳,俺得瞧瞧这是不是真的。” 段鹏也发现状况了,一扭头,团长韩烽正淡笑着站在门口。 “和尚,段鹏,愣着干什么?还不来给老子把马牵过去?这一路的大雪,可冻死老子了。” 和尚惊喜中冲过来,没忍住把韩烽抱起来转了个圈,待放下,狐疑地望着韩烽道:“三哥,难怪段鹏这小子回来的时候说你在医院过得好着嘞,有好看的小护士照顾就算了,吃的还好,俺这一抱,咋还重了哩?” 韩烽: 段鹏去牵马,徐子林神色之中压抑着激动迎了过来。 韩烽笑的灿烂,“老徐,别来无恙啊!” 徐子林道:“我好着呢,倒是你,让你不小心,差点儿见了阎王爷吧?” 韩烽道:“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福?就是医院的那个小护士,田雨?” 和尚忽然凑个脑袋过来:“三哥,俺觉得这儿有醋味儿。” 韩烽顿时一头黑线,瞪着和尚,反问徐子林道:“老徐,老子不在这几天,这狗日的和尚又偷老子的酒喝了没有?” “没有,俺真没有!”和尚举手说道,就差对天发誓了,“俺就是帮三哥你尝尝,你三四个月也不回来,我怕那酒再给坏了。” 韩烽: 这臭和尚,酒还有坏的? 一阵说笑,气氛顿时融洽,说着说着,徐子林忽然就谈到新三团现在的情况,特别提到,战士们的情绪并不是很高,就连平日里的训练也没了往日的那股精神气儿,死气沉沉的。 韩烽却笑了起来,道:“这个好办,老徐,明天一早,我就还你一支嗷嗷叫的铁打部队!” 395 号声 ……已经是腊月下旬了,天气中夹杂着的寒冷越发的浓郁,特别是这几天还下了大雪,一大早推开门,门外白雪皑皑,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这片世界的清晨因为雪的降临而变得死寂,然而今天,这片死寂注定要被人给破坏掉的。 鹅毛大雪的清晨,就是号手都没有吹响清晨的起床号,这般大的雪,他只是望了一眼,就连忙又缩回脑袋继续在仅靠着人多,而积蓄着些许暖意的通铺里窝着,时间尚早,别的同志因为没有听到起床号,仍旧在熟睡中。 一道黑影突然钻了进来,满身还是雪渍,大雪遮盖了他的模样,只是问道:“司号员呢?快把军号拿来给我用用。” 四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这位年轻的司号员叫小陶,是在百团大战之后才加入新三团的,这些日子老司号手将一身手艺传给了他,他便成了团里的新司号员了。 小陶是个新兵,自然不认得团长韩烽,外加上韩烽进来的突然,要不是身上还穿着灰色的军装,小陶差点都以为是敌人来偷袭了。 “你要军号干什么?”年轻的面孔疑惑的问道。 韩烽一怔,他这才注意到,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的战士,自己脑海里并没有一点印象,看来是个新兵了。 韩烽说道:“小同志,你是新来的吧?” “是,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团里的老兵我都认识,你的面孔太陌生了……先把军号借给我用用再说,我早就想看看这军号到底长什么模样了,我就看一下,真的,你相信我。” 小陶想了想,既然眼前是位老兵,他也就没有拒绝,把军号递了过去。 韩烽接过这支军用小号,这还是他第一次打量这种古老的小号,牵牛花状的大喇叭古朴厚重,红穗带清晰分明,细管体盘绕两圈,一旦奏响,立马就会发出清脆、明亮、高昂、悠远的调,古人说,“梦回吹角连营”,当军号吹响的时候,战场之上,炮火轰鸣,厮杀震天,军号吹响的一方便会发起猛烈的冲锋,哪怕前仆后继,即使流血漂橹,立马呈现出来的便是残酷的战场上最为悲壮的一幕。 小陶有些诧异,当这位老兵拿起军号的时候,脸上呈现的是一种他难以理解的复杂。 小陶不认识眼前这位话语之中自称是个老兵的男人究竟是谁,可这个男人的博学多识,却让他十分震撼: “这军号啊又叫小号,俗称七音号,可是,真正能够吹出来的只有五种音,这五种音的组合呀,一旦吹响,声音宏大嘹亮不说,若是使用合理,甚至能够传达上百种信息。 勤务号可以传达出的信息,比如说起床、出操、集合、吃饭等等。 联络号,比如说两支队五远远地遇到了,各自就把军号吹响,这么一来,对方是敌人还是友军部队很快就明白了。 除了这个,就是在真正的战斗中,咱们也有战斗命令号,你想想,那个时候儿到处都是炮火,人喊出来的声音能有多大呀?远不如这军号吹出来的响亮。 是进攻还是冲锋,或者撤退,团长、营长、连长下完命令之后,全都得靠司号员来传达命令。 这司号员的位置是多么重要啊,要是没有司号员,团长营长的命令根本就传不到战士们耳中,那么这仗也不用打了,为啥?输定了呗!” 小陶佩服道:“老兵,你懂的可真多,那你会吹吗?你教教我呗!” 韩烽笑道:“你要是想学,就去找团部的司号长老杨,那老家伙当了一辈子司号员了,什么号都会吹,至于我嘛,我试试吧,会吹的不多了。” 韩烽说着就把号嘴对准了自己的嘴巴,顺势鼓起了腮帮。 小陶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韩烽道:“老兵,咱们还是出去吹吧,大家都还在睡觉呢!”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小陶,两人推开木门迎着风雪走了出去,鹅毛般的大雪遮盖了这片世界,仿佛也把一切的声音都给遮盖掉了,可随着军号声响起,嘟嘟哒哒嘟嘟哒哒嘟嘟——,嘹亮的音调霎时间回荡在整片时空。 声音刚刚传出,小陶却是脸色大变:“老兵,快停下,这是紧急集合号,不能乱吹的。” 可是为时已晚,嘹亮的声音早已经传遍四野。 于是在顷刻之间,原本还是一片死寂的新三团军营,立马炸开了锅,还在熟睡中的战士们猛然听到这紧急集合的号角,连忙在慌乱中从床上跳起,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胡乱的穿上,然后抓过自己的枪支,便朝着紧急集合的场地赶去。 小陶一听到这动静儿,知道说什么都晚了,他的脸色吓得苍白,一把把军号从韩烽手上夺了过去:“老兵同志,你惹大祸了。” 正说着,和小陶一个排的几个战士在迷迷糊糊中冲出了屋子,“小陶,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刚才那紧急集合号不会是你小子吹的吧?” 脸色难看的小淘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是这位老兵吹的。” 顺着小淘,几个战士的目光一怔,为首的三排排长对团长韩烽还是很熟悉的,他先是狂喜,紧接着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立马向韩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团长!” 团长? 三排长,这话一出,小陶傻眼了,几个跟着出来,没有见过团长韩烽的模样的新兵也都愣住了。 眼前这个年轻的家伙居然就是新兵兄弟们一直期待着见面的团长,韩疯子? 听说团长在斩首行动的时候被炮弹炸中,受了重伤,团长居然回来了! 韩烽笑道:“三排长,这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带着战士们蒙着脑袋睡呢?” 三排长苦笑道:“团长,这些日子太冷了,团里的出操任务都被政委取消了,出了被子就打哆嗦,我就寻思着让兄弟们多睡会儿。” 韩烽点了点头:“这段日子大家是不是都想着我呢?” 三排长道:“想,天天都在想,团长,你不在,兄弟们训练都觉得没劲儿呢!” 韩烽道:“说得好,那恭喜你们了,老子这一回来,你们的美日子就到头了,我先去广场那里,你带三排的兄弟们赶紧给我集合,过去。” “是!” “小陶啊,记住我说的话,想学多学些军号的话,改天就去找号长老杨,我先走了。” 望着韩烽逐渐远去的背影,小淘愣愣道:“排长,团长吹的军号算不算呀?” “废话,团长吹的不算谁吹的算?你小子赶紧再把紧急集合号多吹两遍,把消息传出去首发 “是!” 小陶肃然道,脑海里又浮现出韩烽吹军号时的那种郑重和专注,紧急集合的嘹亮号声悠然传开…… (今天赶到银川,一路上……硬座……熬夜……一宿……疲惫不堪,回到地方,睡到下午五点才勉强爬起来更了这一章,抱歉,晚上看能不能再更两章!) 396 冬练三九 这大早上的,谁把紧急集合号给吹醒了? 战士们虽然第一时间在河源县城宽阔的训练场集合起来,心里却满是躁意,四个月来,这一连串的战斗过后,大家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参加过训练了。 又是这寒冬腊月的,大雪还满天飞呢! 战士们穿的单薄,条件好一点儿的还穿的是秋装,麻衫的外面还可以裹上一件破旧的大衣,夹层的衣服开个口,自己再塞上几斤棉花就更暖和了,条件不好的那可就惨了,穿的还基本上都是夏天穿的衣服,一件薄衫打底,怎么可能挡得住凛冽的风和刺骨的雪,队伍刚刚站好没多久,就开始打起哆嗦。 至于那些穿着冬装的,基本上没有。 肆虐的寒风让集合起来的战士们心中的烦躁更甚,他们早听说了在八路军的其他部队,一到冬天,大家在通铺里窝着熬过去就是了,这大冷天儿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挨着雪出来集合根本就是受罪,这些日子不是就连政委都发话了,训练暂时停止吗?怎么突然又搞起紧急集合来了? 大雪无情,待河源县城里的新三团战士们都集合完毕之后,下的反而越发的大了,就连寒风也更加的肆虐起来,战士们拿本来就衣不遮体的物什,去尽量地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顾不得什么羞耻之心了,将手使劲的往裤裆里塞,哪怕只有一丝暖意也好。 从这方面讲,人心都是一样的,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更舒适的环境,谁愿意出来遭罪呢? 队伍里忽然开始骚动起来,一道人影大步走上了训练场地上方的高台,让所有战士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轮廓。 同样是一件甚至更为单薄的薄衫! 整个人的长相平平无奇,若是非要说出些特点,倒是很壮实。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稍微壮实了一点的身影,平平无奇的长相,当这个人肃然中在训练高台上站定的时候。 整个河源县城集合起来的两千多战士,原本的骚动霎时间如同潮水般退却,队伍顷刻间鸦雀无声,就连那些哆嗦着的,嘴里抱怨着的战士,也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身体站的笔直,所有人行注目礼,目光中闪动着惊喜,望着那道再普通不过的身影。 要说这队伍里不只是老兵,大部分还是新兵,只是老兵和新兵混杂着站着,作为老油条的老兵们,居然一本正经的严肃起来,也顾不得寒冷了,将身体站的笔直。 新兵们一看这动静,这模样,哪里还敢犹豫,连忙向老兵看齐,于是整支队伍就突然呈现出严明的军纪感。 队伍里有个新兵大概跟身旁的一位老兵平日里关系不错,他虽然站直了身子,嘴巴里却满是疑惑地悄悄问道:“二龙哥,上面这谁呀?大家咋突然都这样了?” 那被叫做二龙的老兵低声骂道:“笨蛋,团长回来了,赶紧给老子站好!” 新兵吓了一跳,满脸的疑惑霎时间退却,整个人连忙站好,再不敢有一点小心思,只是拿充满了好奇和敬仰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训练高台上那道原本还陌生的身影,似乎要把这张面孔牢牢的记在心底。 其实在队伍之中,类似这样的新兵可不少,但只要他们得到信息,知道训练高台上的就是他们的团长韩烽之后,整个人立马就不同了,满目地敬仰之情自不必多说,即使在这寒冬腊月,冷风肆虐,大雪纷飞的时刻,也开始坚守起军容军纪来。 跟着韩烽一起出现的政委徐子林,包括三个营长,史才、邓庞和孙德胜,无不在心底感慨: 不愧是团长,哪怕四个月都不在团里了,只是往这里静悄悄的一站,新三团整支队伍立马就焕发了精神,那原本的一个个老兵,平日里跟老油条一样,油盐不进,就是他们的排长和班长都未必使唤的动,还有那些新兵,压根儿就什么规矩也不懂,可这会儿呢,一个个全成了明白人儿了,老老实实的站着。 徐子林甚至立马就感受到了新三团这股久违的蓬勃生机感。 韩烽这时候开口了,原本的肃然化作一道灿烂的笑容: “兄弟们,阎王爷还是没收下咱,大概是知道兄弟们都想着我呢,老子回来了!” 队伍里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掌声持续了好一阵,才在韩烽的抬手下逐渐归于平静。 韩烽没有再说别的多余的话,他从训练高台上走下来,望着一位陌生的面孔问道:“小同志,你是刚来的吧?” 那年轻的新兵愣住了,直到被身边的老兵推搡了一把,才连忙回道:“是是!”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团团长!” “咦?你咋认识我?” “老兵告诉我的。” “怕我不?” “怕不不怕!” “你这小子,那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老兵说了,我们是真心的喜欢团长,佩服团长,不是怕。” 韩烽笑了起来,“说得好啊,你叫什么名字?大声的告诉大家,不要怕,我想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同志们之间平日里就和兄弟朋友是一样的。” 宋宝稍稍的点了点头,在韩烽的鼓励下喊道:“我我叫宋宝。” “哎,这就对了,你小子来新三团有一段时间了,也应该知道咱们团里的规矩吧?那就是三个字,不能怂,你们说一个怂蛋上了战场,咱们能指望他杀鬼子吗?” “不不能!” 宋宝怯弱的回答着,团里的战士们笑的东倒西歪起来。 和老兵新兵们唠了些家常之后,韩烽重新回到训练高台上,话锋一转,笑着问道: “大家伙儿都冷不冷呀?” 战士们愣了愣,随即吼了起来: 冷 不冷 “那到底是冷还是不冷?” 不冷 “放屁,老子都冷得直打哆嗦,你们这群兔崽子会不冷?” 哈哈哈哈 战士们哄笑起来,这一次干脆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韩烽道:“冷,那就对了,但是老话说得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啥意思呢,是说呀,越是炎热的夏天,咱们越是得锻炼,越是寒冷的冬天,咱们更加得锻炼,我可是听说了,老子不在团里的这段时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懒得抽筋,不是都巴不得我回来吗?那,我现在回来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从今天开始,我说的,咱们团的训练恢复到正常状态,训练集合号一响,我不管你有没有洗漱完,吃没吃过早饭,都立马给老子到训练场集合,谁要是来晚了,嘿嘿,那结果你们也是知道的。” 战士们: 一个个欲哭无泪,就知道团长一回来,肯定会是这个样子,可心底突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怀念,这么久没有训练了,那种生活还真是令人向往呀! 人性啊!你说,是不是还真有点儿受虐的贱呢! 397 重燃斗志 许久的训练暂停之后,训练一开始,没别的,就是一个字,“跑”,围着河源县城的城墙,组成两队长龙,不断的跑,长龙蜿蜒,一时之间成为河源县城内部一道壮丽的风景线。 韩烽在医院里躺着四个月了,四个月的时间,要是换做健康人,哪怕是个特种兵,一点也不锻炼,整个人恐怕也会觉得松垮掉。 现在终于可以重新锻炼起来,整个人立马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特别是在这寒冬腊月里,随着剧烈的运动,还生出一身的热汗来,原本冷冽的寒风也不冷了,就像韩烽说的,倒像是夏日里的凉风了。 跑出一身热汗,跑得越发畅快,韩烽冲着队伍大吼道:“痛快,把咱们的军歌给唱起来。”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我给你们起个头,唱!” “听吧新征程号角吹响 强军目标召唤在前方 国要强我们就要担当 战旗上写满铁血荣光 ” 战士们唱的满心痛快,会唱的放声大吼,不会唱的新兵们也跟着这优美的旋律模仿,嘹亮的歌声传遍河源县城城头,雄浑的声调和壮阔气势向四周滚滚传开。 就像团长韩烽说的,跑着跑着,唱着唱着,冒出一身热汗来,战士们也都不冷了,就连那些穿着单衣的战士们也都觉得浑身滚烫起来,这哪里还是冬天吗?分明就是夏天了。 原本队伍的死气沉沉顷刻之间销声匿迹,一股奋发向上气势,从队伍的最头起传到最尾处。 整支队伍的气氛逐渐被点燃了,徐子林知道,这是新三团的魂儿回归了! 此时此刻,就连他不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队伍,随着这股浩大的气势,拼命的呐喊和嘶吼吗? 跑的酣畅淋漓的韩烽更是一把把自己身上的薄衫扯掉,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的同时,那因为炮弹碎片的割裂而造就的满身伤痕,在这大雪飞舞的朦胧之下,竟也露出狰狞的鲜红。 目睹这一切的战士们都震撼了,有一道可怖的伤口上甚至还在流血,然而就是这样,团长本人却浑然不觉,居然在这寒冬腊月里光着膀子奔跑。 这样有气魄的团长,就是纵观三军,能有几人?战士们的心底越发的敬佩不已,就连脚下的步伐也随之更快了。 徐子林喘着粗气跑到韩烽的身旁,一边并排跑着,一边忧虑道:“老韩韩别跑了你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再跑下去又给病倒了!” 韩烽一边不停脚步的跑着,一边扭过头来望着徐子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徐子陵在望向自己光着的膀子时,脑袋总是不自觉地挪开。 或许是冬天了,老徐这小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皮肤又养白了几分,韩烽憋了口气,忍不住大声调侃道:“放心吧,我没事儿,倒是你老徐,你小子还是得加强训练呀!怎么这乍一看,老子总觉得你像个娘们儿呢?” 徐子林: “团长说正经的跑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吧天气这么冷再跑下去战士们可别真的给病倒了。” 韩风点了点头,慢慢停下脚步,随着他停下脚步,所有的战士们一个传着一个,也都慢慢的都停下了脚步,不断的喘着粗气,浑身满夹了汗水。 多久没有训练了,在团长韩烽的带领下,大家竟是没有觉得多少疲惫,就跑了足足五六公里的路程,当然,这其中是韩烽刻意放缓了步伐的缘故。 重新集合起来的时候,站在训练高台上的韩烽说道:“训练也是有讲究的,现在训练完,出了一身汗,也都不冷了吧! 但是这训练一停下来,温度又低,大家湿透的衣服很容易就会造成大家的风寒,那我就长话短说,说完之后所有人返回通铺,有干衣服的就换上干衣服,没有的烧火把衣服烤干。” “至于说什么呢?就几点。 第一,这个训练是不能停止的,这一点无论我在还是不在都是一个样子,无论你们是不是在新三团,是不是在这河源县城,都应该是一个样子。 我听说在我重伤住院之后,你们这一个个小兔崽子也都没有给老子丢人,打了不少的胜仗,出了彩了,都是好样的,老子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咱们新三团哪怕战死到最后一人,也必须拥有的这种精神,那就是疯! 疯三团的名声大家也都知道,已经传开了,这可是誉满三军的荣耀,咱们不能辜负了这份荣耀,咱们必须做到一点,任何时候,哪怕是咱们团里最普普通通的一名士兵,只要站出去,人家就会禁不住感慨: 哎呀,这个兵可了不得,这个兵的身上带着一股疯劲儿呢!肯定是那韩疯子带的疯三团的兵吧! 嘿嘿,能做到这一点,那才有点儿意思了。” 战士们哄笑了起来。 韩烽道:“你们可别笑,兄弟们知道咱们这个荣誉最大的作用是什么吗?” 看着一脸疑惑的战士们,韩烽笑道:“那就是气势,你们想想,倘若和你们作战的敌人是一只疯子部队,你们会不怕吗? 就凭这一点,咱们的敌人,管他是小鬼子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只要听说了咱们的名头,这仗还没有打,气势就已经弱了三分,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能发挥几成战斗力,没准儿连刀都不敢拔出来,就吓得屁股尿流地撤退了,就算是缴获战利品的时候,咱们的友军一看,我滴个娘嘞,面前的那位是疯三团的兵,兄弟们,别跟他们抢了,这就是一群疯子,咱们把东西让给他们得了。 你们听听,咱们这名号多管用呀?” 战士们又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韩烽接着道:“至于这第二点,老实说,是个坏消息,不过在咱们团没有坏消息,就是坏消息,咱们也应该把它变成好消息。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呢!我先给你们透露一点,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兄弟又得分开了,每个营、连,甚至排,都得各自为战。 可这也没什么,反而更是磨练大家的时候到了,大家完全可以把这当做一场训练,咱们每个排每个连之间就比一比,到时候再聚在一起的时候,都吹吹牛逼,那个时候儿谁要是没打死几个鬼子,估计都不好意思开口,为啥?没有吹嘘的资本呗!” 望着一个个笑得快乐的战士们,韩烽在心底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他沉声道:“好了,我就说这么多,都记住老子最后这句话,你们是疯三团的兵,就必须对得起这个“疯”字,谁要是给老子丢人,见到老子的时候,千万不要腆着脸喊老子“团长”,为啥,因为老子没有你这么丢人怂蛋的兄弟。 都散了吧!” 战士们逐渐离开,心里最后回想的还是团长那句话语,大家都有些疑惑不解,原本很高兴的氛围,团长怎么突然就说出那些沉重的话语呢? 可不管怎么样,无论是新兵也好,还是老兵也罢,都把韩烽最后一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我是疯三团的兵,就必须对得起这个“疯”字,不做怂蛋,决不怕死! 这是一股被韩烽重新点燃起来的斗志! 大雪皑皑,新下的雪花很快将战士们留在训练场地上凌乱的脚印全部遮盖,恶劣的环境愈演愈烈,这个春天还一眼望不到尽头呢 月票砸一下兄弟们! 398 应对 训练结束之后,徐子林让和尚第一时间为韩烽拿来了一件厚实的外套,不由分说的给他套上,还一边斥责道:“老韩,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伤势还没有痊愈呢就提前出院不说,一路上冒着风雪赶回来也就算了,这大冬天的还光着膀子锻炼,你是真想再把自己病倒,好自己偷闲对吧? 你知不知道你受伤住院的这四个多月,我每天要面对多少压力?一个团几千号战士都等着我下命令呢,我就怕我哪一天下错了命令,再害了同志们。” 韩烽笑道:“老徐,你太谦虚了,你看你这不是做的很好嘛!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你不是说同志们死气沉沉的嘛,我这么一折腾,你就放心好了,一个个全活过来了,都有精神了。” “这倒是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赶紧回团部,和尚你立马烧一盆炭火,团长刚回团里,别再给病倒了。” “哎!”魏和尚应了一声,便去准备。 狭小的屋子里将窗子开条缝,当储备的干柴在火盆里点燃,暖意迅速充斥在整个屋子里的时候,身子极度舒适之下,头脑清晰不说,话匣子也便轻松起来,六个人围成一个圈坐着。 徐子林一边拿铁匠自己打的火钳子把干柴往火盆里加,一边笑道:“团长,你这一回来我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从今天你训练这事儿,我也看得很明白了,咱们新三团可以没有和尚,也可以没有我政委徐子林,但绝对不能没有你这位团长。 你就像是新三团的魂,你在,新三团就在,你不在,整个新三团就失魂落魄的,这四个多月来,你是不知道团里战士们的情绪都低落到什么地步了,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团的战士们这么依赖一位团长的。” 韩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般说辞,在内心震动的同时,哭笑不得道:“老徐,别尽扯这些没用的,咱们的战士是属于党的战士,是属于人民的战士,属于祖国的战士,不是属于谁个人的战士,更不是属于我这团长的战士。 新三团没有了我这个团长就生存不下去了? 那如果有一天总部一纸命令过来,让我调离到别的地方当团长,那又该怎么办呢? 战士们总会习惯的,至于现在的不习惯,只是因为时间还短,只是因为战士们都相信我能从医院活着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支部队如果没有你的带领,仅仅是战斗力便会大打折扣。” “这个咱倒是有这份自信。” 火盆里的火烧逐渐烧了起来,韩烽将火盆中间,木柴压着的灰烬掏出一道空隙,有了空气的注入,火势越发地旺了起来。 他笑道:“看到没,这就是老谚语,火要空心,人要忠心。 老徐,我离开团里这么久,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现在团里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徐子林道:“我听和尚和段鹏说,他们两个也向你大致的说过团里的情况了,这一连串的战斗下来,咱们团里的损失很大。 全团原本将近3000人,在战斗全部结束之后,活下来的战士只有1000多人,伤亡人数几乎达到一半。 家底儿也都快打光了,重火炮倒是还有几门,可一发炮弹也没有剩下,现在要是把全团拉出去,人均能分到的子弹不会超过三颗。” “三颗!” 韩烽呼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带起来的风将几颗火星吹在半空,火星失去加热,又很快在寒流中泯灭,恢复通体的漆黑,不知道是化为灰烬还是落在什么地方去了。 “弹药怎么缺乏到这种程度了?这不可能。” 一营长史才道:“团长,政委说的都是真的!” 韩烽恢复平静,慢慢地在自己的板凳上坐下,望着史才道:“情况应该和我想的并不一样,老史,你仔细的说说清楚吧!” “是!团长,这几次战役过后,咱们的弹药损耗量的确很大,不至于说是每个人分不到三发子弹,这两座县城攻打下来,再加上一个日军21旅团,咱们手头的确缴获了些物资。 可是现在咱们人多呀!全团6000多人,再把这弹药均发下去,两个人发一条枪都不够,政委说每个人能分成三发子弹,俺看说的都有点多了。” 只是此刻韩烽已经顾不得史才所说的弹药的情况了,他只是诧异,“咱们团什么时候有6000多号儿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徐子林郁闷道:“说起来这还多亏了团长你,所有的战役打完,河源县城也保住了,咱们返回河源县城驻守之后,县城里的百姓们还真是应了当时离开的那句承诺,大量的百姓来找咱们参军,我也不好拒绝,就把那些年轻的全部给收下来了,但我也没有料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最后一合计下来,全团就有六千多号了。 就这,还没有把河源县城的百姓们自己自己组建起来的县城守卫军算在其中,这要是再算起来,咱们的人数就更多了。” 孙德胜道:“妈的,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有多少小鬼子来,咱们也都把它给吃了。” 和尚和另外两个营长深有同感地点头,政委徐子林也没有反驳,唯独韩烽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半晌,沉重道:“不,我们得撤退了!” “啥?撤退?”史才脸色一变,“团长,咱们现在可有6000多人马,还撤什么撤?您是担心小鬼子来围剿咱们吧?难道咱们六千多人连一个县城都保不住吗?” 韩烽没有答话,只是望着政委徐子林道:“老徐,老史他们想不明白,可你是去总部开过会的,总部的意思你应该还没有和大家伙说过吧?” 徐子林拿震惊的目光望着韩烽:“团长,这些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要紧,既然我现在都回来了,你就把总部传达的命令告诉大家吧!” “好!我就和大家伙儿直说了吧,总部的命令,百团大战之后,所有队伍化整为零,继续进入偏僻的山地进行游击战,河源县城和武成县,团长方才说的没错,咱们都得放弃了。” “可是为什么?”另外四人的脸上全写着疑惑。 “老徐,你和他们解释。” 徐子林道:“有些情况你们还不知道,我也是从总部开完会回来之后才知道的,百团大战咱们是取得了大的胜利,可这场战斗咱们付出的代价也同样不小,远的不说,就拿这次咱们战死的人数来说,就足足比日军多了两倍不止。 不止如此,咱们在根据地保存实力,不断暗中发展这么多年,这次大战之后,算是全暴露了。 现在不只是日军,就连果子军方便也时刻提防着我们,鬼子不会吃下这个哑巴亏的,他们一定会来报复我们,对咱们的根据地进行残酷的扫荡,继续留在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咱们新三团可就危险了。 就算我们全团有6000多人,可是你们想想,新兵就占了七八成,刚才我也说了,人均甚至分不到一条枪,三颗子弹,就这样的破烂装备,一旦日军大兵压境,飞机坦克调动过来,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打?” 徐子林说的都是大实话,这其中浅显的道理一说出来,史才几人就默不作声了。 半晌,屋子里的沉默被韩烽打破:“老徐,你既然早知道总部的意思,为什么并没有打算提前告诉我的意思?还是说,你想看看我还有什么主意没有?” 399 分兵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的燃烧声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四溅,随着时而从窗户缝里刮进来的寒风在空中打着旋儿,然后又泯灭在冰冷的大地之上。 被韩烽死死的盯着,徐子林竟是有些不安地把目光挪开,他笑道:“团长,你这话还真是说对了,从我来到这新三团开始,无论是你的性格还是带兵打仗的能力,或者说训练士兵的办法,包括那些400米障碍训练之类的器材,你一直在给我制造惊喜。 这一次总部虽然已经下了命令,可我也知道这一次撤退意味着什么。 百团大战对鬼子的创伤很深,小鬼子肯定会大肆报复,咱们倒是可以撤退,可是这满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呢,指望小鬼子能够仁慈地对他们网开一面,攻破城池之后也安分守己,对百姓秋毫无犯吗? 我们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我的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我希望总能创造奇迹的老韩,可以再一次给我带来奇迹。”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了韩烽的脸上,韩烽苦笑道:“老徐都这样说了,那我只有尽力而为吧!” “团长,你想怎么做?难道说咱们不用分兵,就驻守在这县城里面?”邓庞惊喜道。 韩烽摇头道:“驻守县城是不可能的了,第一,总部已经明确让我们化整为零,把兵力分散掉进行游击战,继续守在县城里,这可是抗命,县城是守不住了,不只是咱们的河源县城和武成县,就连老团长的平安县城也一样守不住了。 第二,就算咱们坚守县城,要怎么守?武成县和和源县城两处城池,咱们的老兵一分,差不多也就五六百人,五六百个老兵坚守城池,就能挡得住鬼子的飞机大炮吗? 最终城门被破开,若是因为我们的反抗导致鬼子疯狂报复,遭殃的可还是县城里的百姓。 丢掉武成县,把兵力全部坚守在河源县城?我知道你们这种肯定有人这么想过,但说白了还是无用,迟早也会被攻破城池,再说了,难道武成县的百姓就不是百姓吗?” “团长,那俺们到底该怎么办?”史才急得抓着自己的脑袋问道。 徐子林也望向韩烽,等待着他拿最后的主意。 韩烽沉思了一阵,毅然道:“没有别的办法,撤,先撤后打。 鬼子大军一到,咱们就直接撤离出去,就算鬼子会迫害县城里的百姓,相对来说也是少数,小鬼子这些年在华北使用怀柔政策,只要咱们不要反抗的太过激烈,他们不会太难为县城里的百姓,临走之前我也会和两位县长商量好对策,让他们先尝试着稳住鬼子,尽力的保全百姓们的安危。 至于接下来,还是得化整为零,把6000多人的队伍尽量均匀分散一些老兵,分别带出去进行游击战,就以连排为队伍吧! 只是在撤离之间,全团设定好联络的暗号,咱们这一次化整为零,可不仅仅是出去打游击的,保存实力的,更重要的是保护根据地里的一些村庄和小镇的百姓们。 华北的面积这么大,鬼子想进行大规模的扫荡,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的扫荡多半是以小规模形式进行,有的时候甚至几十个鬼子就可以扫荡一片根据地。 而咱们要做的,就是在这样的小股日军部队准备进村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保护百姓们的安危。 原因也好理解,鬼子这些年兵力越发有限,他们能够建立起来的的敌占区也十分有限,怀柔政策主要是针对的县城和大村镇子里的百姓,这里边的百姓他们就算是去迫害,也不会太放肆。 唯一比较危险的就是那些零散在县城和大城镇之外的孤立村庄之类,这些孤立的小村庄一旦被小鬼子碰到,对于里边的百姓来说可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而保护这些孤立村庄的百姓,别的团我不管,咱们新三团这次化整为零,出去打游击之后的主要任务,就是这个。” “是!” 三个营长应道。 徐子林无奈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做了。” 三日的时间流逝的很快,三日之后分兵的时候到了,韩烽先是把全团的战士们集合起来说道: “同志们,我没想到三天前我的乌鸦嘴这么快就实现了。 百团大战,咱们把小鬼子打的那叫一个惨,现在报复来了,轮到小鬼子嚣张了,没办法,咱们只能躲躲,换一种更加合理的方式来杀鬼子了。 从今天开始,咱们全团化整为零,以连排位单位分散出去,以后以排为单位的战士们打游击,就全听排长的话,以连为单位的战士们打游击,就听连长的话。 老子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点,在保证自己别饿死冻死的前提下,再想着怎么从小鬼子那里捞好处,顺道多杀几个鬼子。 我可是和你们说好了,后勤部部长老宋已经被我给叫来了,这次分兵之后,全团的物资都均分下去。 这就好比分家,咱们兄弟这么多个,可全部都把家给分好了,就是我这团部也不会例外,该分多少粮食就分多少粮食,该分多少装备就分多少装备。 咱们现在每个连排可都是一样的了。 只是以后就不好说了,这个怎么解释呢?同一家的兄弟分家之后,那还有过得好的,过得差的,过得好的天天吃肉,过得差的连口稀汤也别想喝上,为啥?都是凭本事从鬼子那里抢的,缴获的,你弄不来吃的,用老团长的话说,那能怪他娘谁? 第二点,咱们这次化整为零出去打游击,那不是让你们闹着玩儿的,该有的训练还是得给我搞起来,咱们是有任务的,多少百姓都等着我们保护呢!至于具体的任务和行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排长和连长。 第三点,记好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新三团的兵,是我韩烽的兵,记住一个“疯”字,谁要是给我丢人了,别怪老子不认他这个兄弟。 最后这几句话是送给团里1000多位老兵的。 你们是上过战场的,打过鬼子的,跟着老子一路训练出来的,可以说你们就是我新三团的基石,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给新兵蛋子们做好榜样,别给咱们这些新兵丢人。 无论是训练的时候,还是上战场的时候,你们都必须过冲在最前面,老兵们,都听清楚了没有?” 是 韩烽大手一挥,“行了,废话就讲这么多,现在开始分兵,方式就用的简单一些,老兵打散之后,全团直接以连为单位划分开,至于每个连是否还划分成排,我把这个权力放出去,全部由你们的连长说了算。 至于我团部,老子已经想好了,给我两个连,两个新兵连,其中一个还交给魏和尚带,让他带出一支新的尖刀连,兄弟们,尖刀连这几次战役可是打出彩儿来了,一个连活下来不到五十人,这次重建尖刀连,就是在给尖刀连一个念想,我相信总有一天尖刀连会重新展现辉煌的。” “和尚。” “有!” “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保证完成任务。”魏和尚锤着自己的胸脯吼道,尖刀连剩余的老兵们夹杂在各个队伍之中,随同他们的连长一起,向韩烽敬礼。 就算他们不在尖刀连了,可那份精神也永远不会忘记! 400 谈妥 分兵之前,新三团的6000多人马是平均分布在舞成县和河源县城中的,将人马从两座县城撤离出来的前一天上午,韩烽亲自找到了舞成县和河源县城的两位县长。 四人的会谈是在一间密室之中,一方是新三团团长韩烽和政委徐子林,另一方是河源县城的县长何伍,与舞成县的刘县长。 会谈一开始,明确的分工让韩烽率先开口:“两位县长,这次把你们叫来,是有一件事情不得不告诉你们,在告诉你们这件事情之前,我只能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了。” 两个县长听的发愣,韩团长怎么突然之间就向他们道歉来了呢? 政委徐子林这个时候开了口:“不久之前的大战两位县长也都知道吧!我们八路军虽然重创了日军,可是自身也伤亡十分惨重。 特别是这场战役的动静儿太大了,在正面战场打仗的鬼子因为这场战役开始把枪口调转过来,对付我们八路军,再加上果军刻意的回避作战,现在在日军施加在我们八路军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整个华北地区,不久之前已经经历过日军不下五次的大扫荡,这五次大扫荡下来,咱们根据地的战士伤亡惨重。 所以我们没法儿再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河源县和舞成县待下去了,总部已经下了命令,让我们立刻撤出河源县城与舞成县。” 何伍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这段时间因为有新三团的存在,保卫了河源县城的安危不说,又对城内的百姓是秋毫无犯,若不是外面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百姓们甚至都有一种错觉,和平年代已经到来了。 可韩团长现在居然要把军队撤离出河源县城? 这怎么可以呢?一旦新三团的战士们离开了河源县城,小鬼子肯定还会过来占领县城,到时候县城里的百姓们过的又是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刘县长自然也是同样的心思,他忍不住道:“韩团长,怎么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你们不能走啊!你们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等小鬼子一来,搞不好还会对我县城里的百姓进行屠杀的,你们不要走了,只要留在县城里帮我们守卫,打鬼子,我答应你们,愿意把所有的物资都捐献出来抗日。” 徐子林皱着眉头道:“刘县长,你把我们八路军当什么人了?果军吗?我们八路军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从我们打下舞成县起,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们八路军拿过百姓的半点东西?” 徐子林不满意地呵斥,刘县长立马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错误,连忙道:“抱歉抱歉,徐政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舞成县的百姓离不开你们八路军呀!”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无非就是两位县长极力的恳求新三团的战士们留下,继续保卫县城的安危,徐子林则是一口咬定,这是总部的命令,新三团只能选择撤离。 这时韩烽终于开口说道:“两位县长,你们听我说,情况是这样的。 第一,老徐说的不错,这是总部的意思,即使是我新三团,也绝对不能抗命。 第二,即使我们留在县城里,也只会把复仇的小鬼子引到这里,战斗一旦爆发,可能伤亡的百姓更多,更不用说鬼子若是大兵压境,我们根本抵抗不了多久,小鬼子攻破城池,因为我们的抵抗可能更加恼怒,到时候说不准儿可就真的应验了你们那句话,鬼子是会屠城的。” 两位县长被韩烽的话语吓的缩了缩脑袋。 韩烽继续道:“所以,这也是我们必须撤离的原因之一,我们不想拖累县城里的百姓啊!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点,河源县城和舞成县里的百姓都曾经沦落在日军的手中,是熟悉这种被日军压迫的生存方式的,你们此刻其实也属于为抗日做贡献了,我希望你们可以进行这种无声的斗争,忍辱负重,静静地等待时机,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了,我们八路军就会彻底将这些侵略者赶出中国。 还有,除了不想拖累县城里的百姓之外,我们这一次撤离出县城是有重要任务的。 从其他地方日军的扫荡来看,小鬼子并不会对敌战区的县城太过放肆,鬼子兵力不够,若是不进行怀柔政策,根本无法管理占领区那么大的地方,所以即使是当人面兽心的禽兽,他们也得继续伪装下去。 可县城外孤零的村子就不一样了,在这些日子的扫荡中,小鬼子一旦进了这样的村子,是见人就杀,见牲畜就抓,直接实行三光政策。 因此我们不得不行动起来,一旦日军进行扫荡,我们必须得保证这些村庄里百姓的安全。 所以两位县长,队伍撤出县城也是情非得已,暂时的事情,还希望两位多多理解。 另外,两位县长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两位做个牵线人。 在我们撤离之后,两位完全可以从大局出发,为了县城里的百姓,偷偷地把情报传递给日军,告诉小鬼子,我们新三团已经撤离出县城了。 有你们两位县长的情报在,鬼子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两座城池,这样大的功劳,他们一定会给你们记上一功的。 到时候有两位县长从中说话,县城里的百姓们还是相对安全的。” “这” 何伍道:“我不是成了汉奸了吗?” 韩烽道:“那可未必,两位县长虽然是处在敌占区,可我知道你们的心都是向着我们八路军的,你们的存在,其实是有大有用处的,一方面是在鬼子面前周旋,保护县城里百姓的安危,另一方面,你们就是我们八路军安放在县城里的最大内应,有你们在县城里,鬼子但有风吹草动我们都可以知道,什么时候再收复县城,可就方便多了。 等抗战胜利之后,我和老徐会亲自为两位县长作证,两位县长不但不是汉奸,还是河源县城与舞成县的大功臣。 你们想想,你们若是可以做到,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抗日,那都是一份非常大的功绩,是完全不比我们这些和鬼子在战场上厮杀的军人少的。” “这” 这一次,就连何伍都犹豫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两位县长大步走出屋子,韩烽和徐子林紧随其后,为两人送别。 何伍临行的时候再三说道:“韩团长,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也不要太急嘛,等我回去和商会谈一谈,为贵军筹集一些物资也不迟,就当是我河源县城里的全体百姓为抗战做贡献了。” 刘县长也表达了这方面的好意。 只是统统都被韩烽委婉的拒绝,“百姓们也都过得不容易,我们是军人,打仗,保卫祖国,保卫人民,这是我们的责任,若是我们打鬼子上战场,就是为了乡亲们这些筹集起来的物资,那我们就不配被叫做八路军了。 两位县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还是请回吧,我们离开之后,还要麻烦两位县长尽力保护好县城百姓们的周全!” “一定!” “一定!” 双方谈妥,韩烽又叫来警卫,护送两位县长离开。 401 成功的计划 分兵结束之后,新三团就要彻底离开河源县城和武城县这两座县城了,老实说,突然要离开县城,离开县城里爱戴着新三团每一位战士的百姓,不只是新三团的干部们,就连战士们的心情都有些格外的复杂。 没有告别,就连原本是两座县城里民众的新兵们,在政委徐子林专门的和他们做完心理指导工作之后,所有新兵也都选择了不辞而别。 整个团6000多人,就在一夜之间蒸发! 第二日,县城里的百姓们才睁开眼起来,就在震惊中发现,原本驻扎在县城城墙周围的新三团部队全部消失不见了。 这在震惊之后,立马导致惶恐,在这战乱的时代,一个县城如果没有一支军队的驻守,那就象是一块儿任人宰割的肥肉,完全不会知道明天的命运又是怎样。 两位急匆匆赶来的县长,装模做样地像是刚刚收到消息,自然是震惊,震惊完之后是愤怒。 何伍大骂道:“一定是韩团长他们看鬼子要来县城扫荡了,所以为了活命,提前跑掉了。” 有民众质疑:“韩团长一直是我们的守护神,他怎么会离开我们呢?” “那你们都解释解释,为什么新三团所有人马都在一夜之间悄悄的撤走了?既然要撤退,为什么都不敢和我们说一声?” 民众们顿时鸦雀无声,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俺不相信这是真的,俺那儿子还参加了新三团呢!真要是韩团长他们不管我们了,自个儿跑了,俺那小子怎么着也会回来给我报个信儿吧?” “对呀!是这样的!” 民众们又开始骚乱起来,两位县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有苦难言,只能在草草之中结束了和民众们的见面会。 见面会结束之后,两位县长各自找到了自己县城守卫军的队长,以真实情况相告,并再三要求对方保密。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第二天两位县长就各自派人向驻守在不远处的一支日军中队汇报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情况。 这位日军中队长叫小佐木,这小鬼子原本是个务实主义,绝不相信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可能,可这一次,巨大的馅儿饼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直到小佐木中队直接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全部占领,小佐木才在发愣中相信了这件事情。 不久之后,小佐木中队长就因为收复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功绩,被提拔成了中佐大队长。 至于占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时候,小佐木只是问了一句话:“你们县城里的这只守卫军是干什么的?不会是专门儿用来抵抗皇军的吧?” 两位县长自然吓得直摇头,并解释道:“这只守卫军就是县城里的百姓们自己组建起来的,一共也没有几把枪,是为了抵抗可能会进入县城抢劫的山贼强盗用的,要是太君不相信他们,我们可以立刻解散这支守卫军。” 满心欢悦的小佐木笑道:“不用了,留下吧,我相信他们都是良民,以后山贼土匪什么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有皇军在,会保护县城里百姓的安危的。” “多谢太君,多谢太君!”两位县长立马呈现出阿谀奉承的嘴脸。 于是就在次日,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宣布,再次成为日军占领区,膏药旗高高的挂起,百姓的心中顿添几分沉痛。 两位县长也同时成为县城里所有百姓心中的大汉奸、卖国贼,走在街上都恨不得唾上两口,以表示内心的厌恶。 可不管怎么说,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算是相对和平的“转手”在日军手中,县城里的百姓因此免受了战乱不说,还保全了性命,虽然平日里的生活再次变得胆战心惊起来,可至少还算稳定。 两位县长感慨完韩团长的足智多谋,又常常在黑夜里暗自垂泪,一面忍辱负重,一面利用职权偷偷的在县城里组建自己的情报系统,作为新三团的内应。 就这样,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难题算是被韩烽以相对完美的手段解决掉了。 可怜在不远处的平安县城,日军再一次以强攻的手段攻城,老团长李云龙的人马虽然不少,最终却还是被攻破了城池。 独立团再次被迫化整为零,转入相对偏僻的山区山林地带进行游击战,至于平安县城,听说被小鬼子占领之后,发生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件。 只是韩烽时刻已经顾不得去为老团长的独立团和平安县城忧虑了。 分兵之后,新三团团部就带了两队人马,就像韩烽所说的,是两支新兵连,一支是魏和尚带领的新尖刀连,另一支新兵连的连长,正是当初被政委徐子陵连同那批装备一起忽悠过来的排长张洞,后来因为护送装备有功,被韩烽升为连长。 除此之外就是段鹏带领的突击队了。 人马倒是不少,甚至算是这一次新三团分兵之后,所有连排为单位的作战队伍之中规模最大的一支了。 可这支队伍的负担同样最大,团部的文员、通讯排、炊事班这些非战斗人员属于团部的标志,当然不能分散出去,再加上都是新兵,真正的老兵大概也就突击队那十多人了,顶多再加上韩烽和魏和尚,满打满算也就20多个老兵,带着两个连三四百人的新兵。 这样的队伍可没什么战斗力,更不用说装备也是和其他的连排级作战单位一样分配的。 这个时候要是遇到战斗,就是韩烽都得头疼。 而分兵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作为暂时的根据地。 将近400人的队伍,在暂时停了大雪,满世界银装素裹的小道上前行着,原本行路的氛围是安静凝重的,只是韩烽和徐子林聊天儿的时候说的一点儿不错。 只要把段鹏和魏和尚这对难兄难弟安排在一块儿,你就甭想安静下来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还没走上几里路呢,和尚又和段鹏杠了起来,至于杠的内容更是让人啼笑皆非。 和尚说道:“张鹏,你小子总是不让俺吃肉,凭啥呀?就因为俺在少林寺当过和尚吗?俺给你说过,俺早就还俗了。” 段鹏道:“还俗也不行,人家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哪天不当和尚了,佛祖也还在心中,你可不能亵渎佛祖,即使当过一天和尚,那也不能吃肉。” 和尚急了:“那你小子当过一天光棍儿,这辈子都不能娶老婆了吗?” 这下子倒是让段鹏愣住了,就连韩烽和徐子林都忍不住在心中夸赞,和尚这个例子举的,简直就是绝杀! 但不愧是冤家对头,别的不会,胡搅蛮缠是必须有的。 “反正你不能吃,俺娘信佛,俺见不得和尚吃肉。” “俺早和你说了,俺已经还俗了,现在早就不是和尚了。” “那也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能吃肉。” “凭啥就俺不行……段鹏,俺真是让你给绕住了,又没吃你家肉,你急啥眼,嘴巴长在俺身上,俺想吃肉就吃肉,你管得着吗你?” 哈哈哈哈—— 段鹏微怔,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让这原本死气沉沉的行路氛围变得愉快热闹起来。 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乐观勇敢的向前,一切危机终将化解,再长的黑夜也会重见天明。 韩烽仰了仰头,低下,继续带着身后的队伍前行,将皑皑的白雪压出一排排印痕…… 402 艰苦条件 河源县城的大东北方,离了几十公里之外,是一连串零散坐落着的小村庄,这些村庄之间近的只有几里的路程,远的足有几十里路。 平时在河源县城驻扎的时候,韩烽一行也没有听说过这些村庄的所在。 但大凡是什么小牛村、大牛村、田村李村的,往往都是有着一些历史,从长河中慢慢遗留下来,逐渐由兴盛走向衰亡的小村落。 这些村落没有别的什么特点,人少,贫穷,地处的位置十分偏僻,至于偏僻到什么程度,有些小村落甚至一直处在敌占区附近,却从来没有被满华北横行的小鬼子发现过,任他村外战火滔天,村内仍旧像是桃花源一般的世界,就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将近400人的队伍在空旷的原野上走着,与这片天地的广袤相比,立马显得孤零零起来。 在队伍行进的时候,韩烽在一边行进中,一边把这次队伍的连排班长们全部集合起来,开了一次行走的会议。 空旷的原野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皑皑的白雪将人们的视线单一化,会议的开始,韩烽的第一句话是: “趁着现在,我们再总结一下咱们这支队伍的具体情况,这次大家得有信心,也得有心理准备,这场游击战可不是短暂的,甚至有可能持续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咱们的目标,任务,接下来队伍该怎么发展,这些事情咱们都得提前说好才是。 老徐,你先和同志们总结一下咱们队伍的情况吧!” “好!” 徐子林道:“人首先得有口吃的,我先和大家说一下咱们队伍的粮食情况,不多,咱们是和整个团所有的队伍一样分配的,这次带的粮食我已经问过炊事班了,只够咱们吃十天的时间。 咱们这次队伍一共有394人,尖刀连和新兵连各150人,突击队18人,团部员10人,炊事班14人,通讯排35人,侦察班15人。 至于咱们的装备情况,我也已经调查清楚了。 一共有步枪250条,其中180条是汉阳造,只有70条是三八大盖儿,子弹全部发放下去,咱们人均能分到三颗,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非战斗人员。 刺刀103把,手榴弹只有两箱,一共60颗。 至于通讯装备,移动电台一部,另外一部在一营长那里,咱们两边是共用的密码本儿,只能联系彼此,除此之外和外界的一切通讯联系,就只能靠着通讯班的人力了。 哦,最后说一下,咱们这次一共只有五匹马,其中还有两匹是老马,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徐子林把情况说完,干部们都陷入沉默了,这次团部的情况真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直到一道声音把这沉默打破:“你瞅瞅你们这一个个样子,像什么?不就是少了点儿粮食,少了点儿枪,少了点儿人,少了点儿马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是老婆被人给抢了似的。 可就算是老婆被人抢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咱们把别人的老婆也抢过来就是了。” 韩烽说的幽默风趣,干部们都暂时忘却了烦恼,大笑起来,会议其实是公开透明的,周围跟着的战士们听到了这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唯有政委徐子林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可不要误解团长的意思,团长就是打个比喻,什么东西没有了,咱们总还会有的,但是抢别人的老婆可不行,咱们的队伍可是有纪律的,一个战士只能娶一个老婆。” 哈哈哈哈 “老徐,你还真是一本正经上了。同志们,我接着刚才的话说,咱们这一次打游击啊,条件的确在比在团里的时候艰难了不少,可你们大概也都没有经历过长征,你们是不知道当年红军进行长征的时候,过草地,翻雪山,那过的都是什么艰苦日子。 如果说咱们现在只是跟敌人战斗,咱们的红军老兵们当年长征转移的时候,那不止是要跟敌人战斗,更要和恶劣的自然环境战斗,寒冷、饥饿、疾病、风暴、大雪这些东西可比小鬼子还要残忍无情的多。 再看看咱们现在的条件,那可比那个时候好太多了。 粮食不算多,可是至少还能吃上十天吧!要是咱们每天合理安排,多喝几顿稀粥,搞不好还能坚持大半个月。 枪是少了点儿,咱们团部现在一共394人,却只有250条枪,就算是刨去非战斗人员的名额,也不够人手发上一条的,子弹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只能分到三颗。 可是这也不少了呀,总比没有强,你们想想,250条枪,这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咱们是有战斗力从小鬼子那儿弄来更多的枪支弹药的。 大牛,你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你和干部们都说说,当年咱们在新一团三班的时候,一个班就那十来条汉阳造,咱们从鬼子那里搞来多少装备?” 周大牛道:“不多,记得第一次在三哥的带领下,我们弄了一支日军小队外加一伪军一个连装备,后来又陆陆续续弄到了很多。” 李海道:“三哥说的太对了,同志们,你们别看咱们这一次条件比较艰苦,枪支弹药什么的也都不足,可咱们其实赚了,最重要的法宝已经得到手了,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李海也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新兵们对于李海的敬仰一样不少,听李海这么神秘兮兮的说完之后,干部和新兵们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李海这个时候儿十分傲然的开口了:“那就是咱们团长啊,你说你们是不是傻呀?有团长在,哪怕咱们的队伍一条枪也没有,但迟早也都能弄起来的,你们怕是不知道团长当年还是三班一个普通战士时候的传奇,不和你们吹,当年团长还是一个小战士的时候,老班长和我们这些老兵都愿意听他的,为啥呢? 因为团长能带着我们搞到装备物资呀!老团长都说,团长是搞装备的好手。 当时我们一个班就那十几条破枪,还有几条都打不响,弹药更是人均分不到五颗,可就这样的破烂装备,在团长的指挥下,你们猜怎么着?我们从鬼子手上缴获了大量的装备,就连小钢炮和迫击炮都有,当时老团长都吓傻眼了,他都不敢相信,我们一个班的队伍就那几条破枪,统共也没几颗子弹,居然能搞出这么多装备来? 现在的条件可比那个时候好太多了,又有团长和政委一起领导指挥咱们,你们说咱们往后的日子那能一般吗? 我李海就把牛皮给大家放这儿了,出不了半年时间,大家回头再看咱们队伍,啥也不会少了,粮食,枪支弹药,全都齐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行了行了,海子呀,当着新兵兄弟们的面就别吹牛皮了。” “团长,这我咋就是吹牛皮了?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干部和战士们一起被这愉快的氛围感染,笑了起来,大家的心里莫不生出一道声音: 是啊,咱们这支队伍是有团长在的,团长可是整个新三团的定海神针,有团长在,大家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队伍的步伐于是愈发的轻快起来,很快便在空旷的白雪皑皑的原野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这脚印逐渐远去,又缓缓消逝在远方 403 小牛村 对于河源县城的大东北方,这片区域,韩烽等人还真是没有一个熟悉的。 徐子林的话语之中无不表露,他就是三晋的本地人,“可这里太偏僻了,我也没有来过这块儿区域,我觉得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地势开阔,有足够隐蔽,我们完全可以把消息回馈到总部去,其他游击队伍也可以到这里来嘛!” 和尚道:“政委,俺们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这个地方好不好,天就快黑了,再找不到地方落脚,俺们就只能睡在这山林子里头了。” “和尚,为啥要睡山林子?咱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不错,平坦,路又好走,要俺说咱们不是带的有帐篷嘛,就在这儿直接扎两个帐篷就睡下了。”段鹏说道。 和尚道:“一共就几顶帐篷,咱们有将近400人,你睡还是俺睡?再说了,俺早听说了,这野外野狼可多呢,你睡在这儿小心半夜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狼给叼走了,还是到树林子里找棵树睡的舒服还安全。” 段鹏不以为意道:“要是真的有狼,俺就把狼杀了吃肉,皮扒下来给俺老娘做大衣。” “你还真孝顺!” 韩烽没有理会这对活宝,他找到了一处相对高地势的土包,拿望远镜向远处眺望。 “老韩,怎么样,这附近有什么村庄没有?” 韩烽笑道:“真是老天爷都舍不得让咱们受苦,还真有,那不远处,估计也就在几里外吧!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座村庄,咱们今天就在那里扎营吧!” “太好了!”和尚欢喜地快要跳起来。 徐子林道:“好什么好,这里地理位置偏僻,我估计这里的老百姓和咱们八路军打交道也并不多,搞不好还会提防咱们,大家都通知下去,注意咱们的纪律,一会儿我和团长进村子和村民们交涉,你们所有人都在村子外面等着,没有我和团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踏进从此一步。” 和尚和段鹏听得发愣。 韩烽道:“你俩愣什么?赶紧跟连排长们交待下去,还有,最近咱们这一分兵,人手也不够了,可政委边儿上总得有个人照顾,你小子当着尖刀连的连长,那就再辛苦一下,暂时兼任政委的警卫员吧!休息的时候儿你就跟政委住一个屋,随时保卫政委的安全。” “是!”和尚应道。 徐子林却拒绝道:“是什么是?和尚,你别听老韩的,现在咱们整支队伍也没有几个老兵,你又是尖刀连的连长,又是老兵,身上的担子重着呢!你要和战士们朝夕都住在一起,早点把感情搞好,这样也能早点儿把队伍带出来。” 和尚为难的看向韩烽,韩烽笑道:“看我干什么?那就听政委的,你小子可是大忙人呢!至于政委的警卫员,那就由我担任好了。” “哎,老徐,我可是闲人一个,这你可是拒绝不了的,再说了,这大雪天的,古人说啥来着?长夜漫漫,咱俩搭个伴儿,晚上还能聊聊天儿,嘿嘿,顺便培养培养兄弟感情。”韩烽直接不给张口欲言的徐子林说话的机会。 徐子林拒绝不得,只是脸色似乎并不好看,或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脸颊被冻的红扑扑的。 赶着天黑之前,队伍终于到了地方,村口没有挂上牌子,谁也不知道叫什么村,村口倒是有个老人,徐子林和韩烽一起进入村子向老人问候。 只是老人的地方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难懂,韩烽一句也听不明白,心道,这简直比日语还难让人听懂得了。 徐子林笑道:“老韩,这村儿原来叫小牛村,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老人说村子里的空屋子多着呢,要是我们愿意住,那就住进来。” “谢谢!多谢老人家了!”韩烽向老人家道谢,老人家却一脸困惑,最终还是徐子林又把韩烽的话语用韩烽也听不懂的地方话翻译过去之后,老人家这才笑着对韩烽点了点头。 韩烽诧异了,一面带着队伍往村子里走,一面问道:“老徐,你是本地人吧?” 徐子林道:“是的,我出生的地方就在三晋五台县的河边村,我们这里的地方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 “原来如此!这老人家以前可有接触过我们八路军?” “这倒是接触过,老人家说他们对我们八路军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还有就是老人家听我的口音,觉得是老乡,十分亲切,就更加的没有防备了。” 韩烽感慨道:“老徐啊老徐,没想到你还有这才能,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了。” “说这些做什么,不过团长,咱们还是得给新兵同志们说好,进村子暂住可以,村子里百姓们的一针一线,咱们可都是不能动的,若实在是需要,那就在征得老乡的同意之后,用钱去买。” “放心吧,我早就和每一个班长都交代好了,咱们队伍的纪律问题没有人会犯的。” “那就好!” “老韩,接下来咱们这支队伍你是怎么打算的?” 韩烽笑道:“你觉得我有什么打算?” “这个很好猜,选择一个地方暂时驻扎下来,然后密切关注周围日军的动向,伺机保卫附近的村民,以及尽可能的去消灭日军,或许我们自己需要的给养和装备。” 韩烽意味深长地望着徐子林道:“老徐,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小子身上有问题啊!” 徐子林一惊,“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问题?” 韩烽道:“你小子的问题大了去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就跟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儿似的,我这种有啥想法,都能被你这张嘴巴给说出来了呢?” 徐子林: “好了,到地方了,就是这些屋子,都是空的,只是灰尘比较多,你们收拾一下就可以住进去了。” 老人家晦涩难懂的话语打断了韩烽和徐子林的交流。 韩烽求助地望向徐子林,徐子林自然又得翻译一遍。 谢完老人家,并约定明天去拜访小牛村的村长之后,韩烽让和尚亲自把老人家送了回去,随即队伍就开始趁着彻底的黑夜之前,将那些空荡荡的屋子全部给收拾出来。 韩烽和徐子陵的那间屋子是在队伍的靠左边,老实说,小牛村儿的这些空屋子的确不少,但是给整支队伍将近400人来住,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每个屋子里就是住上十个八个战士,还有些不够住,徐子林一看这情况,原本准备提出自己独自一间屋子的打算直接被他打消。 那就没有办法了,正好团长韩烽信誓旦旦的要给徐子林做警卫员,两人便分到一间屋子里去了。 “这些房子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住了。”韩烽推开自己和徐子林的那间土屋的房门,木门的门轴大概都快生锈了吧,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随着木门被推开,密密麻麻地根本看不见的蜘蛛网几乎包了韩烽一头,他拿手抓了半天才全部扔掉。 “老徐,你看一下里面有没有床铺。” “好!”徐子陵应了一声,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越发地黑了下来,屋内虽不至于漆黑一片,借着朦胧的月光也只是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道影。 啊 尖锐的声音把韩烽都吓了一跳,他忍不住骂道:“老徐,你他娘的怎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一惊一乍的?” 模糊的视线下,徐子林发出一道震怒的回应:“他们怎么把棺材给放在床铺上了?” 韩烽笑道:“这有什么,在我们家乡,棺材还谐音“关财”呢!反正人死了要躺在棺材里,活着还得睡在床上,干脆直接活着的时候就睡在棺材里,死了也睡在棺材里眼,窝都不用挪了,你看看,岂不是省事儿了?” “谬论!棺材是给死人用的,放在活人的床铺上岂不瘆人?” “哈哈,老徐,咱们这整日里跟鬼子打仗,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死了,咱连死都不怕,还怕鬼不成?要我说呀,只有女人才怕鬼呢!” “那可不见得,女人也未必就怕鬼。”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女人!”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韩烽饶有兴趣道:“玩起绕口令来了?时候不早了,你要是瘆得慌,咱俩把棺材抬下来,然后把床铺给铺好,赶了一天的路了,也早点儿睡吧!” “好!” 徐子林应了一声,只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两人把棺材从床铺上给挪下去,才发现整个屋子里只有这么一张宽度顶多一米二的小床。 这“老韩,咱们得问别的同志借一张床来,这个床实在太小了。” “得了,将就将就吧!别的兄弟们屋子里也没几张床,搞不好还得打地铺呢!当年老兵们打仗的时候,水池子里都能睡着,不就是床小了点儿嘛,咱俩挤巴挤巴,刚好暖和暖和,就睡下了。” “我” “别废话了,咱被子薄,就不要脱衣服,搞不好还得冻着,我可是要先睡了,一半儿的地方已经给你留出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烽说着,屋子里竟是很快就响起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战火纷飞的年代,就得有一颗这样的大心脏,管他明天是天塌还是地陷,此刻则是该睡就睡,倒头就睡。 徐子林苦笑了笑,韩烽留给他的另外一边是床的靠里侧,他蹑手蹑脚的越过韩烽的身子,接着朦胧的月光一看,被韩烽胡乱铺好的床铺竟是留给他一大半的位置。 要知道韩烽的身子可是要比他徐子林的身子宽厚的多呀!徐子林这才想起来刚才望见韩烽侧睡的那一面,小半个身子都悬空在床铺的外面呢!这要是半夜随便翻翻身子,肯定就会掉下去。 只是听着这均匀的微微鼾声,徐子林感慨的轻叹了口气,幽幽的目光透过破旧的窗,望着天空朦胧的月,思绪慢慢飞舞,又逐渐沉睡 404 拜访牛村长 次日一早,当第一缕朝阳透过破旧的窗照射在徐子林的脸上,带起一丝暖意的时候,徐子林在惊吓中骤然惊醒,他下意识地触摸身旁的位置,却早已经空空如也,韩烽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离开了屋子。 徐子林紧接着摸了摸自己的衣扣,还是扣在第二颗纽扣的位置,他松了口气,脸色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寒冷再次变得红扑扑的,自言自语地笑道:“这天可真冷呀,我还是把最上面的扣子也给扣上吧!” 将床铺整整齐齐的收拾了一遍,徐子林推开吱吱呀呀的木门走出土屋的时候,立马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团长韩烽只是穿了一件薄杉,正在雪地里举着一块儿大石块锻炼呢! 只是听团长的动静,大概是怕叨扰了他的早觉,刻意的使自身不去发出大的响动。 “老徐,醒了,早啊!”韩烽放下双手举着的足有三十多斤重的石块儿,喘着粗气,胸脯轻微的上下起伏中打着招呼。 徐子林道:“老韩,这天儿这么冷,你一大早就起来锻炼,别再给冻感冒了。” 韩烽笑道:“感冒不是冻出来的,多半是因为体弱,我这人呢就有一个毛病,闲不住,不杀鬼子的时候总得锻炼锻炼,才能保证头脑的清晰,浑身舒畅,不知道你信不信,当年有个老先生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缺乏锻炼,只有坚持锻炼,这辈子呀!才有个奔头儿。” 徐子林道:“这个我自然是信的,我还听说过,老韩你在参军之前只是村子里的一个傻小子,后来有个算命的说你这傻楞劲儿必须得送到部队磨练一番,才有可能能改变,最后还是韩老爹哭着求着把你送进了队伍,有这回事儿吧?” “有,这事儿是不是听得让人觉得不敢相信?” 徐子林却摇头道:“不,我相信,这世上是有很多难以说清道明的事情的,许多小的时候傻傻愣愣的孩子,长大之后不是突然就变得异常聪慧,甚至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了吗? 比如三国时期的刘备,以前只是个织席买履的,可谁能相信他后来成为蜀国的国君呢? 再比如朱元璋刘邦之流,这一个个在成就大业之前,谁能相信他们不过就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俗人呢? 我没有见过你以前的傻愣劲儿,可你聪明我却是一清二楚,远的不说,就说我教你认字,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你基本上就把我认识的字全都掌握全了,我的天呢!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教过像你这么聪明的学生。” 韩烽在哭笑不得披了一件外套,道:“老徐,你可别夸我了,咱们还是干正事要紧。 我本来看你睡得正香,也不想打扰你,准备自己去见村长的,可是你也知道,这小牛村儿里边的村民们说话我只怕也听不懂,也只能带上你做我的翻译了。” “乐意效劳!” 两人赶到小牛村的中部位置,去拜访小牛村的村长牛先生,说来倒也让人啼笑皆非,小牛村的村长刚好姓牛,走在路上的时候韩烽甚至和徐子林开玩笑说,这小牛村儿该不会就是牛村长自家的村子吧! 小牛村地处偏僻,村庄的坐落形势却是一目了然,整个村子里面的屋舍是一字排开的,一侧绕着河流而下,河流的位置比小牛村的整体位置低了两三米,从河流的右侧走上20多米之后,便是小牛村村民们的土屋了,这些土屋子是背靠着一座山而建立的,山叫神牛山,据说是在远古的时候有一头神牛陨落在此山间,所以这座山便起了这个名字。 韩烽和政委徐子林当时还觉得这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可带领两人去见牛村长的老人家却说,这神牛山可不只是传说而已,神牛死在山上之后,它的尸体就埋葬在这神牛山上,如果你带着虔诚的心,拿一把挖掘和锄头上山,甚至可以在这山上挖出神牛的骨头,神牛的骨头是有神奇的治疗功效的,若是你的手被刀割伤了,或者是被石头划破了,只需要把神牛的骨头磨成粉末,在伤口上均匀的撒上一点,不出一两个时辰,便立马就会痊愈了。 会有这么神奇? 徐子林和韩烽自然不相信,只是嘴上也不好反驳老人家,只好笑着点头表示了解。 三人说笑中,牛村长的屋子到了,那是一间小院,外围是用石块堆砌起来的圆形围墙,围墙的正中央正对堂屋房门的地方开上一道两米宽的开口,也不需要额外的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院子里的左侧有一片菜地,右侧有几棵梨树,此时已值冬季,菜地被白雪覆盖,只是隐约的还可以看到几颗几乎被冻坏的土白菜,梨树早已经只剩下了树干,光秃秃的模样略显萧瑟。 整个小院的布局是很简陋的,却给人一种很惬意的感觉,此时也就是在冬季,如果是在春暖花开的时候,梨树开了花,绿油油的菜地也冒出尖儿来,那么整个小院立马就会添上许多的生机,带给主人家愉快的心情和适宜的居住环境。 牛村长家的门是关着的,木门的正中央位置是两个圆环状的门环,韩烽将门环上下晃动着敲响木门,铁和木头撞击的清脆响声在整个小院里缓缓传开。 屋子里很快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啊?”这一句虽然还是地方话,韩烽却听懂了。 徐子林连忙说道:“是牛村长吗?我们是八路军,我和我们团长一起来拜访您老人家了。” 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木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从屋子里蹒跚着脚步走了出来,他打量了徐子林几眼,又看了看韩烽,“你们是八路军?” 徐子林道:“是的!我们的队伍刚好路过您的村子,昨夜还在您村子里边一些空着的屋子里借住了一晚,毕竟是打搅了您,所以我和团长过来拜访您,想要感谢一下您招待我们的好意!” “不用了,八路军我是听说过的,对咱们百姓好着嘞!那些屋子一直就是空着的,你们如果住的还算习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多谢村长!”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两方相谈甚欢,徐子林这个家伙说起话来很客气,很有礼貌,那张嘴巴更是厉害,把原本板着脸的老村长哄得是笑逐颜开,就连韩烽这个听不懂几人具体在说什么的外人都看得出来,老村长十分喜欢徐子林这个后生。 从牛村长家离开的时候,好奇心浓厚的徐子林还特意借了一把锄头,顾名,去神牛山挖一挖,看看到底能不能真的挖出神牛的骨头 405 入神牛山 深思文学 上午十点,韩烽和徐子林在老人家的指引下抵达神牛山,一眼望去,山体并不大,只是在正对着韩烽和徐子林的山腰处,山体的中心部分被掏空出很大一个空缺来,说来也的确奇怪,当别的地方裹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时,这整座并不算巍峨的神牛山却只是裹着一层薄薄的雪,好多地方甚至露出山体原有的灰褐色地貌。 在神牛山的山脚下还有一座土屋,这土屋的屋体处处布满了裂纹,屋檐下的蜘蛛网密布,大小不一,种类不同的蜘蛛在蜘蛛网上的中心耐心等待着,有的甚至已经因为寒冬而死亡,可这么一坨黑色的,带着毒性的东西在蜘蛛网的中间安安静静的躺着,也足够让人毛骨悚然的了。 土屋的外面是一座小院,这座小院与牛村长家的并不相同,没有石砌的围墙,只是布局在这座随时可能坍塌的土屋外围,故而把它列作小院罢了。 小院里是堆砌的一只一只长方形的木箱,木箱开有小洞,木箱的上裹着一层一层破旧的被褥,若是离得近一些,有可能听见木箱里边偶尔发出的嗡嗡声。 “这家人居然还养的土蜂!”韩烽有些差异,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能够以养蜂为职业可真是少见的了。 为两人领路的老人家已经因为其他事情离开了,接下来的路程只能韩烽和徐子林两人继续。 徐子林道“或许是祖传的手艺吧!在清朝的时候有不少的养蜂人专门养蜂制作蜂蜜,提供给那些皇亲贵族们,也就是这位养蜂的老乡不在,不然我们还可以向他讨一口蜂蜜尝尝。” 韩烽望了一眼那座岌岌可危的土屋,木门是紧闭的,外面还上着锁,他想不明白,这土屋看起来都快坍塌了,主人为何没有修葺一番,就算是没有材料修葺,也可以在村子外围那些空荡的屋子里住下嘛!那里的屋子虽然灰尘很多,可总比这座危房安全呢! “老徐,那儿有条上山的小路,咱们就从这儿上去看看吧!” 韩烽扛着锄头引路,徐子林在后面跟着。 之前说过,这神牛山并不算大,约摸半个时辰的时间,韩烽和徐子林就到了神牛山的山腰。 人站在神牛山被掏空的部位,方才两人从山下看的时候还不觉得壮观,此刻站在这巨大的空缺前,才觉得震撼。 山体被挖空的部分有一个倾斜面,倾斜角度大约在35度左右,打个比喻,这就像是在山体的山腰处挖了一条巨大的台阶,韩烽和徐子林此刻就站在台阶的水平面,然后面对着台阶竖起来高达四五米的倾斜面。 12月下旬,又刚刚下了大雪,上午时分,人处在静谧的山林之中,尤感空旷死寂,可这里居然有人,一个穿着补丁,踩着一双草鞋的男人,正不断的拿着一把锄头挖掘这处山体空缺的断面。 他扭过头来,面色黝黑,略带饥黄,眼凹深陷,脸颊瘦削,冲着韩烽和徐子林这两个外来客直笑。 徐子林道“老乡你在做什么呢?” 中年人看了徐子林和韩烽一眼之后,便忽视两人,继续低头在山体上挖掘,听到徐子林的询问,他回答道“额在挖神牛的骨头嘞!” “那您挖到了吗?可以借给我们看看吗?我们是八路军,从村子外面来的,听说这里有座神牛山,还有神牛的骨头,好奇之下过来看看,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神牛的骨头呢!”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神牛的骨头在冬天可不好挖嘞,一般都是在春夏的时候才能挖到,这些年村子里的人挖的又多,神牛骨越来越少见了,我已经挖了快一上午了,还是没有挖到一块儿。” 这男人似乎十分感慨,性格又十分倔强,说完便继续拿着锄头挖掘墙体,“额今天一定会挖到神牛骨的。” 韩烽的嘴角轻微的抽了抽,这里越发的有意思了,他和徐子林听了老人家说的,关于这座神牛山的传说,原本并不相信,可随着越发的接近,怎么这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证实这种传说。 难道说这座神牛山里真有神牛的骨头?而且在治疗的功效上有那么神奇? 韩烽和徐子林对视了一眼,几乎想到一块儿去了。 挖—— 挖出一块儿神牛骨来,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这大千世界总是无奇不有的,如果真的具有那种神奇惊人的治疗功效,或许是可以用在战斗中的。 想一想便知道这其中的巨大作用,某个战士被子弹射穿了身体,把神牛骨粉末撒上一点,不到半个时辰,伤口痊愈不说,战士又生龙活虎起来,继续拿着枪支和敌人作战。 但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韩烽就把这种想法摒弃了,他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算不算荒谬,可至少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是十分荒谬的。 “老徐,你闪开点儿我也挖一挖试试。”韩烽把锄头高高地举起来,狠狠的砸在脚下踩着的山体地面上,或许是泥土过于松散,锄头深深的陷了进去。 旁边正在敲敲打打的中年人开口了,“娃娃,神牛骨不是你这么挖的,得一下一下轻轻来,还有呀,神牛骨一般不会在咱们脚底下踩着的,神牛怎么可能会被踩着呢?神牛是很高大的,你要是想得到神牛骨,就跟我一样挖吧!” 韩烽冲着中年人笑了笑,却并没有把锄头抽出来,而是顺势撬动锄把儿,将凹陷进去的那一块儿土直接翻了出来。 随即怔住……这也太好运了,一块儿食指长,两根手指宽,略微弯曲,近似于长方形的骨头片儿还真是被挖了出来。 韩烽把骨头片儿取出来递给徐子林,示意了一眼,徐子进立马心领神会,他问道“老乡,你帮我们看一下,我们挖出来的这块骨头是不是神牛骨?” 那汉子一愣,望着徐子林递过来的骨头,眼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道“你们怎么挖到的?” 徐子林指了指地面上被韩烽一锄头挖出来的深坑,“就是在这个坑里挖到的。” “你们也太好运了,这地方居然也能挖到神骨,你们是被神牛保佑的人嘞!” 两人正说着,那边的韩烽忽然又说道“老徐,我这儿又挖到一颗牙齿,你拿给老乡看一下,这又是什么东西。” “神牛的牙齿!天呢,这种东西可不好挖,神牛一共就那些牙齿,我们全村的人也就挖到过两颗,外来人,你怎么做到的?” 韩烽无奈的摊了摊手,指了指自己一锄头挖出的深坑,这玩意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嘛! 406 鬼村 韩烽看得出来,这位老乡对自己手上的神牛牙齿充满了渴望,他向来是不相信这些事情的,笑着对老乡说道“老乡,既然你喜欢这神牛的牙齿,那就送给你好了。” 韩烽的话这汉子虽然听不太懂,可随着那神牛的牙齿被韩烽给随意的抛过来,他立马就明白了韩烽的好意。 “太谢谢你们了,你们之前说你们是八路军对吧!额听说过八路军嘞,额喜欢这支部队伍,额有个儿子就是参军去了,只是这么多年也没回来过,你们把神牛的牙齿赠送给额,这是天大的情义嘞,现在额请你们到家里坐一坐吧!” 徐子林把话语翻译过来之后,韩烽笑道“多谢老乡,那就打扰了。” 三人开始收拾东西向山下走,到了山脚下,韩烽和徐子林才在意外中发现,原来这位老乡就是山脚下的那位养蜂人。 “没办法,祖传的养蜂手艺丢不了,只能坚持下去,乡亲们可怜额,又想吃一口蜂蜜的,就拿些粮食和菜来换,额就是靠着这个过日子的,这是现在是冬天了,蜂蜜产不出来,额也只能苦一点了,不过,可现在好了,有这颗神牛的牙齿,额可以找乡亲们换上不少的东西吃了。” 养蜂人一边说着自己的无奈,一边将家里储备的蜂蜜给韩烽和徐子林挖来,由于天气的原因,人工养殖并不能达到精纯的蜂蜜上了冻,整体的颜色是淡黄的,但是那股蜂蜜的蜜香却怎么也抵挡不住,直往人的鼻子里扑。 养蜂人很是热情,豁了几个口的窑碗足足装了半碗的蜂蜜。 徐子林连忙道“老乡,这太多了,您给我们拿个勺子或者筷子,我们尝上一口就够了。” 沁人心脾的蜂蜜入口即化,韩烽都在心底感慨,能在这样的年代尝上一口蜂蜜,可当真是奢侈的事情。 可能是神牛牙齿的赠送让养蜂人格外的欢喜,双方交流十分愉快,而在交谈的过程中,养蜂人还专门向韩烽和徐子林提醒了一件事情 就在十几里之外有一座村子,那是一座鬼村,恐怖着嘞!晚上绝对不能进去,白天也最好绕道走。 只是问到这座名为公主坟的村子到底如何恐怖的时候,养蜂人只是满脸的畏惧神色,怎么也不肯说,韩烽和徐子林也只好将这件事情买藏在心底。 尝完了蜂蜜,韩烽和徐子林拜别了养蜂人之后,便返回了团部。 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试一试这神牛骨神奇的治疗功效。 韩烽拿刺刀将神牛骨一点一点刮成粉末状,随后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一条口子,冬天由于天气寒冷,人体的血气并不算旺盛,口子被划开之后,鲜血只是缓缓的流了出来。 徐子林小心翼翼地将神牛骨的一些粉末轻轻地撒在韩烽的伤口上,鲜血还真是当时就不流了,至于那种神奇的治疗功效,看来终究是假的,片刻之后,伤口只是因为血小板的作用凝固了而已,伤痕什么的压根儿就没有消失。 “老徐,咱俩还真是神神叨叨了。” 徐子林道“多少也有点用处,老韩,你说这骨头到底是什么呢?” 韩烽笑道“这可能性很多,或许是普通动物尸体腐烂之后的骨头,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但是我敢肯定的是,肯定不是什么神牛的骨头。” “为啥?” “因为我从这骨头上没有闻到牛肉味儿啊!” 徐子林…… 骨头埋了这么久,就是狗鼻子都不一定闻的出来吧!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老徐作为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是早就把我的打算说出来了吗?接下来咱们就驻扎在这小牛村了,然后把侦察排全部放出去,一旦方圆范围内有小鬼子出现,咱们得第一时间做好准备。” 韩烽把神牛骨递给了徐子林,“这玩意儿听说有辟邪的作用,你拿着吧!” “我要这做什么?” “咱们必须得探查清楚周围的一切,养蜂老乡说的那座鬼村我倒是很有兴趣,有没有胆量?下午你和我去一趟。” 徐子林不以为意道“你呀,之前还说自己神神叨叨的,这神牛山都是假的,鬼村儿能是真的吗?” 韩烽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是人呢就是不喜欢闲着,你就跟我去一趟呗!” “行!” 徐子林应道,只是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事情,说道“对了,老韩,有一件事情我可能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你现在已经是个党员了,入党四个月零七天的党员。” “啥?我已经是党员了?还入党四个月了?这事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韩烽真是傻眼了,他算了算,四个月零七天,这么说……“是我还在军区医院昏迷的时候?” “是的,引荐人是我、赵政委、李云龙团长,当时老总也在,我们几个刚好去医院看你! 赵政委和李云龙团长说你早就想入党了,只是没想到这次遭逢大难,老总拍板说,这是韩烽同志的愿望,不管韩烽同志能不能醒过来,既然有几位同志的引荐,那么韩烽同志从今天起,就是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了。至于入党誓词,是我帮你念的!” 韩烽…… 还有这种操作?不会是老总他们以为自己会不省人事,替自己完成这最后的遗愿吧?这可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好事,既然入了党,以后也就根正苗红了。 韩烽笑道“这是个好消息呀!老徐,多谢了。” “谢什么,对了,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吗?” “嗯。” 徐子林感慨道“两位县长这次牺牲可不小,名声都搞臭了,但总算是稳住了日军,老韩,你这种方式还真是特别。” 韩烽苦笑“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应对,总比看着百姓被鬼子杀害的好。” “希望相亲们能够理解我们呀!” 韩烽道“放心吧,一定会的,总有一天我们重新杀回县城,将所有的鬼子都赶出中国,那个时候百姓们就会知道,我们其实一直都在。” 徐子林和韩烽对视了一眼,一种志同道合的默契在两人心中化开。 “是呀,总有一天能把小鬼子全部赶出中国的。” “可我更想做的是,把所有在中国的土地上侵略过的鬼子,全部歼灭,听书里有一句话,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我觉得这才是我们中华应该向世界舞台展示出来的形象,爱好和平,却强势压倒一切邪恶!” “说得真好,赞同!”徐子林笑了起来。 407 夜入鬼村 韩烽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公主坟这个所谓的鬼村探个究竟的,一同上路的自然还是他和徐子林两人,两人因为一些事情耽搁,本来下午一早就准备出发的,结果一直拖到傍晚的时候才终于到了地方。 望着终于有了牌子的村庄,“公主坟”三个大字就像是无数个妖魔鬼怪张开了血盆大口,向着活人吞噬而来。 韩烽忍不住打趣道:“老徐,咱们出发的晚,天色眼看着都快昏暗下来了,咱们这就叫夜入鬼村吧!” 徐子林翻了个白眼,并不觉得韩烽的话语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反倒像是个冷笑话似的,“你这是一种低级恶趣味,我一点不觉得好笑,老韩,你为什么非要坚持来这什么公主坟呢?” 韩烽道:“知己知彼才能总打胜仗,作为一个指挥官,你就得多走,多看,多分析,甚至亲自考察周围的地形情况,周围的村庄、百姓,和日军的分布情况,这些事情我当然也可以交给我的侦察兵去做,但现在毕竟是特殊时期嘛! 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我跟你说句实话,老徐啊,一旦鬼子来扫荡,哪怕只是从前在我看来送上嘴的肥肉般的日军中队,现在,咱们估计都只能选择拉长战线,慢慢地拖延着打了。 队伍的情况咱们都很清楚,基本上都是新兵,枪支弹药又少,小鬼子的战斗力和优越的装备咱俩也一清二楚。 而这公主坟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咱们未来的战线上,我就在想了,存在即有道理,这公主坟能不能够利用来对付鬼子呢?” “老韩,你想的可真远,想得真周到!” 徐子林感慨的说到,他还真没有韩烽想得这么多,谁能知道,他还以为团长就是抱着好奇心想来看看这所谓的鬼村的究竟呢!这一饮一啄,点滴的事情居然都想到了和小鬼子作战的方面。 难怪杀起鬼子来一点儿不含糊。 就在徐子林的思绪飞舞的时候,韩烽忽然惊奇道:“老徐,你快来瞅瞅,站在我这个位置瞅瞅,这个公主坟,它整体像个什么?” 徐子林愣了愣,被拉着站在韩烽的位置上看了两遍,除了整座村庄所处的位置比两边的地势稍微的高起一部分,在傍晚里接着残阳最后的余晖望去,略有几分死寂和阴森之外,他再没有看出别的东西。 “怎么样,看出来没有?是不是很奇特!” “看出来什么?我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呀!” “坟,你看这整个村庄微微隆起,再加上两岸山林倒影下来的残影,像不像是一口巨大的坟墓,难怪叫公主坟,我有点明白了,老徐,你说这整座公主坟该不会就建在一座座坟墓之上吧?” 当此时,韩烽的神色忽然变得低沉,再加上黄昏和落日,他的脸又是背着残阳的那种阴暗,徐子林有些炸毛,推了韩烽一把:“老韩,不要自己吓自己,看完这村子,咱们得抓紧时间回去。” 韩烽忽地笑了起来,“老徐,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打鬼子的时候连死都不怕,现在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当然不是。” “那就好,依我看啊,咱们回去的路还长着呢,不如今晚就住在这村子里吧?” “别!”徐子林道:“咱们出来这么久,要是连晚上都不回去,和尚他们肯定会担心我们的。” 哈哈哈哈 “老徐,你还说你不怕,脸色都变了。”韩烽大笑着,率先踏进公主坟的村门口。 残阳彻底的从西山落下,再加上冬日,整片天地昏昏暗暗的,就连银装素裹了整片世界的白雪反射出的光线也是一片昏暗。 两人踏进村口,往前走了很一段距离,也还是没有见到一座住户,就在这时,徐子林忽然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拉住韩烽,指着不远处惊道:“棺棺材!有棺材!” 韩烽微怔,顺着徐子林所指,果然有两口棺材就这么呈现八字形,在一片空旷的场地中央摆放着,而在棺材的周围似乎是种植的一些花草,只是因为冬季,已经枯萎的只剩下花枝。 韩烽笑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棺材和“关财”谐音,没准儿是这里的老乡图个好兆头,当然,也可能是这里送行逝去者的习俗,搞不好呀,是另类的露天葬,这棺材里头装着两个死人呢!要不咱们走近点儿看看?” 天色不知为何,随着韩烽的话语落下,变得越发阴暗起来,冬风似乎也成了阴风,呼呼地在略显黑幕世界里,擦着你的耳朵,森森而过。 徐子林不寒而栗,扯着韩烽衣角的手并没有撒开:“算了,咱们还是先找到村子里的老乡再说吧!” “你害怕了?” “没有!”徐子林连忙撒开抓着韩烽衣角的手,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韩烽笑了笑,两个人在沉默中继续向着村子内部走去,棺材很快成为常见的事物,几乎每走上十步八步就会看到一口棺材,也终于有土屋出现,而在每座土屋的院子里,似乎也都摆放着一口棺材。 “这里的人似乎很喜欢棺材!”韩烽的话语里满是思索。 这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了这么多家之后,徐子林终于又看到一位老人家在自家院门口站着。 “老乡,你好,我是” 砰! 这老人只是匆匆的看了韩烽和徐子林一眼,就连忙转身进了屋子,把木门死死的关上。 徐子陵的脸稍稍变色,事情似乎在朝着团长韩烽所说的方向发展,这里的乡亲们似乎并不欢迎他们,每一个人的行为也都异常的诡异,处处透露着阴森。 两人只好继续往前走着,很快又遇到了一户人家,这里的人家并不像小牛村里的人家一样,是家家户户的院墙紧挨着坐落的,徐子林上前敲了敲门,礼貌地问了句: “有人吗?老乡?老乡?” 仍旧无人回应,韩烽把耳朵紧贴在木门上,压低了声音道:“里边明明有动静儿啊?” 徐子林的脚步都有些麻木了,他较忙道:“算了,那可能是老乡不相信我们,不愿意接待我们,我们再去别的家看一看吧!” “好!” 韩烽直起身来,两人继续向前走着,这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好在还有朦胧的月色,可以依稀照亮两人前行的道路。 时间这么晚了,小牛村离了公主坟足有十几里路呢!现在就是退出公主坟,赶回小牛村去,也显然不是理智的行为。 韩烽裹了裹衣服,低声轻笑道:“老徐,咱们得赶快找到一户人家落脚了,这么冷的天气,咱俩要是在这外头露宿,搞不好明天就变成两具白骨了。” “好!” 徐子林硬着头皮回答道。 推荐票月票砸一下呗!苦笑!这都是铺垫! 408 活见鬼 朦胧的月色彻底笼罩了这片世界,斑驳的月影散落下来的时候,无不为这座本来就足够阴森的公主坟添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两人继续往前走,村子里的小路突然变得十分狭窄,风也忽然大了起来,呼呼的刮着。 小路的两旁大概是田野,这小路就是隆起来的田埂子,韩烽带着头,正要继续往前走。 徐子林带着几分惊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老韩,你先别动,前面好像有道黑影!” 韩烽闻言,脚步一顿,抬头一看,果然有道惨黑的影子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狭窄小道上来回的晃动着,还不时发出让人难以名状的的嘶嘶声。 “谁?谁?” 韩烽连问了两遍,那黑影却只是摇晃着并不答话,徐子林躲在韩烽的身后,在黑幕的遮掩下,脸上写满了惊恐。 韩烽有些怒了:“装神弄鬼,再不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滋啦 韩烽将插在腰间的刺刀拔了出来,大声地质问道。 然而那道身影还是没有答话,仍旧继续地晃动着。 韩烽决定再不客气,禽兽一样的鬼子他都不怕,还怕什么鬼不成? 凌厉的刺刀闪过一道寒光,被韩烽远远地掷了过去,哐当,“这是刺刀插进树木里的声音吧?” 韩烽面无表情地带着壮着胆子的徐子林走进一看“妈的,原来就是一棵小树啊!”韩烽将刺刀从树干上拔下。 “老徐,你这一惊一乍的,把我都吓一跳,咱们接着走吧!”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小路慢慢的变宽了,这时经过的一个地方,左边是一处堰塘放水灌溉,养鱼的水塘,农村叫法,右边好像是一片坟区,徐子林靠在里面走着,甚至伸手就可以摸到离得自己最近的一座坟墓,这坟墓也是用石片堆砌起来的,形状近似于三角形,三角形最长的边水平在地上,在靠着下方挨着地面的部分开了道正方形的口子,是用来烧火纸之类用的,若是坟墓下埋藏的一个人,就开一个口,若是埋葬了两个人,就开两个口。 徐子林忍不住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咱们不该来这里的。” 韩烽笑了笑,第三次问道:“你害怕了?” 徐子林默不作声。 “就是棺材多了得点儿,坟多了点儿,村民古怪了点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说着,经过不远处矗立在山脚下的一座最大的坟。 脚步刚刚越过噗通,就在左侧的堰塘里,忽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把石块丢在了平静的水面上似的。 “谁?谁扔的石块儿?”韩烽大声质问。 徐子林的脸色越发的惊恐,他的目光几次不经意间飘过那座最大的孤坟。 韩烽若有所思道:“老徐,难道是因为这座坟?” 韩烽扭过头来,又大步从那座最大的坟前经过。 噗通,那声音重新响起,借着昏暗的月色,韩烽和徐子林甚至能够看到,就在左侧旁的堰塘里,原本平静的湖面上突然荡开一层层涟漪。 “谁?” 韩烽再次大声喝问,半晌,还是无人回应,他忍不住骂道:“艹,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老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没事儿!老韩,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随着夜幕降临,徐子林虽然穿着一件并不算薄的大衣,也逐渐觉得寒冷。 韩烽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咱们赶紧走,一会儿再遇到人家,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也一定会把门敲开,咱们必须得找一家人家住一晚才行,这天儿也太冷了。” 终于一路走出很远,走离了那片堰塘和那座孤坟。 徐子林这才缓了过来,试着问道:“老韩,那扔出的石块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谁把石块儿丢进湖里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 韩烽再也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痛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几乎快直不起腰了。 徐子林脸色顿时就黑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怒道:“好啊,老韩,原来是你在戏弄我!那石块儿都是你丢的?” 韩烽并不答话,只是仍旧大笑不止,徐子林无可奈何,只好等到韩烽彻底的笑完,两个人才继续赶路。 临别时,韩烽遥遥地望了一眼那座孤坟的方向,黑幕中,他平静的脸上若有所思。 还是没有看到人家,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片秸秆地,这些麦秸十分壮实,虽然已经失去了绿色,变成枯黄,却有人高,已经过了丰收的季节,秸杆上明显已经没有了玉米,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秸秆并没有被村民们砍下来焚烧,或者是埋在土地里腐烂,作为肥料。 秸秆地的中间开着一条宽一两米的小道,这就是唯一一条继续向公主坟内部而去的路径了。 徐子林的脸色虽然难看,两人却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踏上了这条小道。 走到正中央的时候,月色越发的朦胧,徐子林忽然隐约地听到,从这些秸秆地的某一处,有低声的哭泣传来,他怔了怔,望着对这声音恍若无闻,继续大步前进的韩烽,问道: “老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韩烽一怔,“啥声音?我啥也没听到啊!” “好像是个女人的哭声。” 韩烽狐疑地望了望徐子林:“老徐,该不会我吓了你一次,你这反过来就准备报复我吧?” “你真的没有听到这地里有女人的哭声?” 韩烽无奈地咧了咧嘴:“抱歉,真没有听到,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自个儿走了。” “你等等我!” 徐子林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至于这些麦秸地里女人的哭声,他仔细听了听,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听错了? 小路上的黑影,堰塘边的孤坟,齐人高的麦秸地里女人的哭声徐子林一路想着这些事情,从来只相信真理和信仰的他,竟就在此一刻遭到巨大的冲击。 终于再一次遇到人家之后,韩烽开始敲门,“老乡,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八路军,想要借您的屋子住一晚。” 敲了半晌,大概是被韩烽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给感动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人。” 韩烽: 徐子林: “老乡,我们没有别的恶意,我们是八路军,人民的队伍,就是想借您的屋子住一晚,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要是再不放我们进去,我们可就被冻死了。” 又是半晌,吱呀,紧闭着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拿着煤油灯,接着摇曳的灯光反射出恐怖脸庞脑袋露了出来。 徐子林的心猛地一颤。 韩烽却轻笑了起来,原来是个满脸皱纹,颧骨突出的老人家,“老大娘,这外面太冷啦,我们是八路军,想借您家的屋子住一晚,可以吗?” 老妇人缓缓点了点头,脸色看不出任何变化,苍老的声音再次低沉地响起:“那就进来吧!” “好嘞!” 韩烽和徐子林连忙借着门缝儿钻进屋子,相比屋外寒风肆虐刺骨,屋子里暖意弥漫,简直就是从地狱进了天堂。 再看这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韩烽反而觉得她越发的和蔼慈祥起来,真是雪中送炭的好人家呀! 求票!月票够多加更!另外再说一遍,都是铺垫! 409 棺材村 当白昼代替了黑夜,明媚的阳光普洒在大地上的时候,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老大娘家的屋子很多,足有四五间空屋子,所以昨晚徐子林就没有和韩烽挤在一间屋子,尽管由于害怕,但凡韩烽说上一声他也不会拒绝。 屋子里的光线极度的昏暗,徐子林不知道这里的房屋布局怎么会是这般模样,偌大的屋子连一扇窗也没有开,外面明媚的阳光下已经十分怡人,可屋子里仍旧昏暗的分不出白天黑夜。 凭借着体内生物钟的感觉,徐子林觉得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清晨了,他推开吱吱呀呀怪响的木门,木门外面是里屋里的堂屋,堂屋的门仍旧关着,还是传不进来多少光线。 这老大娘家的房屋可当真是不小,虽然墙壁上到处布满了裂纹,看着像是随时可能坍塌似的,进了屋子才知道别有洞天,踏过正门的门槛,首先就是20多平米的堂屋,堂屋的右侧照例出现两口棺材,上下堆砌着,上面摆放着的一些农用家具满是灰尘。 棺材正对着的有一扇门,门里便是厨房,厨房再往里走,就是一间后房,透过后方就能通过后门进入老大家的泥地小院,靠近后房屋檐下摆放着一堆木柴。 至于韩烽和徐子林睡的地方,老人家说那叫客房,客房整体地势要比放着棺材的正门堂屋稍稍的高上半米,两者的联系是通过一条青石板小道,青石板小道的尽头是四个台阶的阶梯,通过小道踏上阶梯便进入了客房。 而在客房和正门堂屋中间,是一块只有十平方左右,露天的泥土地,泥土地上还有些白色的斑点可能是大娘养的家禽排的便。 客房一共有两间,左边的一间是徐子林住着的,右边的一间是韩烽住着的,两间屋子之间有一个里堂屋。 徐子陵之所以没有选择韩烽的那一间屋子,是因为那件屋子里也放着一口棺材,就正对着床头。 说起棺材,那也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中国的传统棺材有红色、白色、黑色、金色和原色之分,红色棺材用于年过八旬无疾而终的老人,属于喜丧;黑色棺材一边一般适用于病丧、刀枪丧、自杀、或者天然灾害等夭折,非自然现象造成的;白色棺材则是给一些少年或者没有出嫁的女子准备;金色棺材就少见了,是给帝王将相专门用的;至于原色的棺材,那就是普通的穷人民众们用的。 按理说,这里的棺材应该多为原色才对,可这一路走来,也不知道村民们是怎么想的的,基本上每一口棺材都是浓郁的黑色。 在里堂屋同样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的左侧是一个倾斜度差不多为45度的木梯,通过木梯可以走到里屋上方的隔层里,至于那上方的隔层,徐子林只是望了一眼,即使是在大白天上面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立马打消了上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推开里堂屋时,明媚的阳光晃的人有些头晕,徐子林没有想到天已经大亮,他望了望属于韩烽睡着的那间屋子,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估计韩烽早就出去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当他走出里堂屋的木门时,站在台阶上就看到韩烽正在和那位老大娘攀谈。 这位老大娘吐字清晰,而且说出的话语也没有那么地方化,韩烽居然可以大致听懂,一打听才知道,老大娘居然是从远处嫁过来的,难怪如此。 “老韩,你起的可真早!大娘早!”徐子林向俩人打着招呼。 韩烽笑道:“起得早不如睡得好,老徐你这一觉都睡到上午去了,看来昨晚休息的不错呀!” 徐子林苦笑,并没有反驳,昨晚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整晚上脑袋里都在想着自己和韩烽一路走来遇到的那些诡异的事件,八字形摆放的棺材,黑夜里呼啸的树影,堰塘边瘆人的孤坟,麦秸地里女人的哭声这一幕幕萦绕在徐子林的脑海里,就连睡熟也并没有放过他,继续在梦里出现。 这一夜的折腾,导致人的精神委靡,迷迷糊糊的睡着,想醒却醒不过来,直到骤然惊醒时,哪里料到已经是上午了。 韩烽和老大娘在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徐子林这个时候才来得及细细的打量这位老大娘,这才发现,除了满脸的皱纹多一些之外,与普通的老妇人也并没有任何区别。 徐子林此时此刻心中的疑虑太大了,他忍不住发问,想要把如同大山一般压在自己心头的的疑虑一道一道解除:“大娘,你们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棺材呀?” 老大娘的声音依旧苍老,可这会儿听在耳朵里已经没有了昨夜那股阴森感,道:“额们这里就是专门儿做棺材的地方,棺材不多什么多?这周围的乡亲们想买棺材的,都是来额们村儿里买的。” “公主坟是做棺材的!!!” 徐子林愣了愣,又很快释然,难怪这公主坟会有这么多口棺材,这么说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大娘,你们这苞谷地里半夜里有女人的哭声,你知不知道?” 这是徐子林此刻最大的疑惑了,只是才问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怎么可以问出这么唐突的问题呢? 果然,老大娘的脸色一变,不悦道:“小女娃,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们村子里做棺材,最怕的就是这种话。” 对于徐子林的称呼,老大娘说的很快,又夹杂了些地方话的特点,徐子林听的真切,连忙望向韩烽,却发现韩烽恍若未闻,他的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韩烽突然问道:“大娘,咱们这公主坟里可有什么外来的灾难没有?比如说小鬼子,强盗山贼之类的。” 老大娘听了这话,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巴却咧开笑了起来:“鬼子俺们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土匪强盗什么的,从来就不敢来额们村子,他们怕着嘞!” 韩烽笑了起来,“大娘,你们的村长在什么地方住着?我们两个想去拜访拜访他。” 老大娘给韩烽指了路,两人委婉的拒绝大娘再三让他们留下吃早饭的好意,便向着村长家走去。 走在路上,韩烽突然问道:“老徐,昨晚路过玉米地的时候,你真的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徐子林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还记得昨晚咱们路过堰塘边的孤坟时,不知道谁丢在水里的石头吗?” “那不是你丢的吗?” “你觉得会是我丢的吗?”韩烽笑着反问。 徐子林悚然一惊,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那真的不是你做的?” “当然不是,深更半夜的,又是孤坟老林,我怎么可能会故意吓你,后来不过是怕你害怕,所以故意的骗了骗你而已。” 徐子林的脸色变得煞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绝对不相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韩烽笑道:“当然不会存在,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等咱们见到村长,一切就明白了。” “嗯!” 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伐,此时借着天明向周围望去,无论是昨夜看来瘆人的棺材,还是阴森的土屋,此时此刻望去,却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村舍罢了。 徐子林感慨道:“或许是咱们先入为主了吧!不过,这个村子的确有些瘆人的地方。” 韩烽笑道:“天天给人做棺材,村子里到处都摆着棺材,能不瘆人吗?” 上午先一章吧!稿费发了,哭晕!我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410 缘由 公主坟的村长见到韩烽和徐子林的时候神情十分意外,当听说两人是在过了麦秸地之后,在老大娘家留宿的,他意外的神情慢慢的演化成惊讶。 村长是个十分瘦削的老者,整张脸瘦长瘦长的,戴着一顶黑色的破旧圆顶帽,乍一看像个学富五车的老学究。 “看你们这两个后生的穿着,你们刚才说你们是八路军?”村长又问了一遍。 徐子林道:“是的,村长,我们是八路军3、8、6旅新三团的,我是新三团的政委,这位是新三团团长韩烽。” 村长点了点头,他是个有见识的人,知道八路军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听到韩烽和徐子林两人这样说,脸上的戒备渐渐的消失。 “你们两个娃娃还真是胆儿大,大半夜里也敢闯入我们公主坟,一路上过来没遇到什么吓人的事儿吧?”村长给韩烽和徐子林各自倒了一碗白开水,笑着问道。 徐子林点了点头,神色之中犹有后怕,道:“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村长笑呵呵地问道:“什么东西?” 徐子林道:“堰塘边的孤坟,我们夜里经过的时候,居然有人把石头丢进了堰塘里,经过玉米地时,我听到玉米地里有女人的哭声。” 哈哈哈哈 村长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徐子林疑惑道:“村长,你笑什么?难不成是你知道什么?” 村长却是摇头笑道:“不能说,不能说,不知道,不知道呀!不敬鬼神是要受惩罚的。” 韩烽端起豁了口的碗,喝了一口白开水,淡笑道:“老村长,如果我猜的没错,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您这手段不太高明呀!只是吓得住那些胆小的,稍微胆大一点儿的,只怕还是起不了作用。” 村长原本笑着的面容瞬间凝固,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韩烽道:“小伙子,你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真看出来了?”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只是韩烽目光里的自信终究让村长把目光扭开。 韩烽再次开口道:“真看出来了!” “你说说!” 韩烽道:“好,那就从我们入村口开始说起。 首先,这公主坟里棺材很多,这没什么说的,你们村子就是卖棺材的。 我和老徐第一件遇到的怪事,是在那狭窄的小道上的黑影,当然,那只是一棵树,只是那棵树的形状长得太奇怪了,很像一个高大的人影,所以才会让老徐看错。 这棵树可不一般呀,我当时仔细看过了,明显是被人刻意修剪过的,把两边的多余树枝全部剪掉,弄出大致人的造型,摆在黑夜里,加上四周的棺材和整个村子阴森的气氛,岂不吓人? 第二件遇到的便是堰塘边的孤坟,这就非常有意思了,说起来我很佩服那位半夜里还隐藏在孤坟后面的草丛中往堰塘里丢石子的村民,别的不说,就他那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的伪装也做得很好,就是我也没有找到他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这位兄弟要是能够送到我部队里去,那没得说,肯定是打鬼子的一把好手啊! 后面玉米地里女人的哭声,大概也是什么人故意在地里装神弄鬼。 至于村民们看见我们便躲在屋子里,敲门也不开,我想这些也应该都是老村长你的交代吧? 我看得出来,老村长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乱世之中,借用鬼村的名头,再刻意的找几个人装神弄鬼一番,的确可以把那些胆小的多事者,不必要的麻烦,全部避之门外吧?” 村长的神情已经从凝重化作惊叹,他感慨道:“韩团长,你真是八路军里了不起的人物,这么多年了,有很多外来人到我们村子里,可都是害怕,你还是第一个能一下就发现这些秘密的人。” 徐子林坐不住了,语气急迫:“村长,你的意思,原来昨晚我们碰到的事情全都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呀!我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呢!” 村长却一本正经道:“娃娃,话可不敢说的这么实在,我们这村子是敬鬼神的,我们相信鬼神是一定存在的,鬼神会保佑我们的村子。” 韩烽道:“老徐,这乱世之中呀,老乡们有他们自己生存下来的一套手段,咱们可不能干扰。” 徐子林点了点头。 韩烽起身道:“老人家,那我们就说到这里吧!我们这次就是到您这村子来看看情况的。 实话跟您说了吧,现在时局可不太好,若是我猜的不错,估计近期之内小鬼子可能就会来咱们这一片儿进行大扫荡,到时候您这鬼村能不能挡住鬼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老村长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鬼子也带个“鬼”字,鬼村怕是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韩团长,等等,小鬼子来扫荡,你们八路军不可能眼睁睁着不管吧?” “当然不会,这一次我们的队伍有将近400人,现在就驻扎在小牛村,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一带村民们的安全。” 村长感慨道:“谢天谢地,有韩团长你们在,我们总算是放心了,韩团长,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就在这里坐一坐,吃了中午饭再走。” 韩烽笑道:“吃饭就不用了,老村长,我倒是对躲在孤坟后面的兄弟,还有那在玉米地里哭泣的女人很好奇,不如您把他们叫来,顺便再给我们说一说您这公主坟具体怎么个情况吧!” “唉,韩团长是个聪明人,既然什么都瞒不过你,那老头子也不好再瞒着了。你说的不错,我们这公主坟呀,就是个卖棺材的村子,除了这点没有别的。 可你们也应该知道,这经常跟死人打交道的生意,在旁人看来,身上多少得粘点儿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我们这村子里到处都是棺材,做棺材这生意又有老规矩,“夜不出户”,夜晚是属于小鬼们的世界,我们这些活人可不能打扰他们,一到晚上村民们就把门关的紧紧的,谁也不出来。 这时间一久啊,周围的乡亲们就把我们这里叫做鬼村了,除了来买棺材的,很少有外人会来。 后来我这一琢磨,这也不一定全是坏事儿啊!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鬼子、土匪、山贼、强盗、白狗,可多着嘞,他们要是因为害怕不敢进村子,我们还安全了。 所以我就专门儿找村民扮扮鬼,吓唬吓唬人,好让咱们这个鬼村子呀更出名一些,让那些坏人恶人们谁也不敢进来。” “哈哈哈哈,老村长果然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呢!” “让韩团长看笑话了,黑蛋儿和二丫他们也快回来了,就麻烦韩团长再等一等。” 韩烽道:“黑蛋儿?就是躲在孤坟后面往堰塘里扔石子的那位兄弟?” “就是他,这小娃本名儿啊叫张大胆,因为长得黑,乡亲们就都叫他黑蛋儿。 这小娃儿可不安分嘞,年龄啊和韩团长你们两个也差不多,爹娘都在当年闹饥荒的时候被饿死了,带着自己的妹妹二丫在村子里过日子。 这两个娃娃都是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平时也听话懂事,这吓唬人的事儿,我就是交给他们兄妹俩去做的。” 韩烽笑道:“原来是这样,这倒是有意思了。” 411 黑蛋儿 韩烽、徐子林、村长三人说着话,等了一阵子,就像村长说的,果然有一个黑孩子拉着一个白女娃闯进了门来。 第一眼,黑,第二眼,还是黑,这小子真是黑的极致,黑的均匀,就像是在煤球里边完美的滚了几十遍一样,破烂的衣服下,整张脸,除了那眼球儿里的眼白和一口白花花的牙齿之外,再找不到第二种颜色。 “咦?村长,你有客人!” 再仔细一看,黑蛋儿愣住了,拿手指着韩烽,用地方话强调道:“是是你,当时虽然天怪黑的,可是俺认得你嘞! 村长,俺吓唬他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怕俺嘞!” 村长哭笑不得道:“黑蛋儿,又没礼貌了,这位可是八路军的韩团长,你这娃娃不是一直想当兵嘛!八路军可是对咱们百姓最好的队伍,现在韩团长就在你跟前,可别错过机会了。” “啥?八路军?你是八路军团长?”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来,这黑蛋儿的年龄的确不大,应该还不到20岁,再加上一直在农村长大,性格更显得纯朴天真。 “那太好了,俺早就想当兵了,俺要当八路军。”黑蛋儿喊道。 村长道:“你这娃娃想当八路军,你还得看人家韩团长要不要你嘞!” 韩烽笑道:“要,怎么不要?黑蛋儿兄弟和他名字一样,大胆儿,张大胆儿,就凭他这份胆量,打鬼子是肯定不含糊的。” “对,俺要打鬼子,俺早听说了,鬼子不是个东西嘞!他们抢俺们的土地,还杀俺们的百姓,坏透了良心。 可是俺妹妹” 黑蛋儿望向二丫。 徐子林道:“一起带上吧!部队里也有女娃可以干的工作,不让妹妹跟着你,你恐怕也不放心!” “哎!”黑蛋儿连忙应道。 接下来的谈话十分愉快,黑蛋儿和二丫的纯朴天真让韩烽和徐子林感慨不已,从村长家离开,准备出村子的时候,黑蛋儿和二丫也收拾好了包裹,要跟着一起返回团部。 两人的包裹十分的简陋,就是几件儿衣裳,别的什么都没有。 韩烽两人也哭笑不得,没想到就是来了一趟公主坟,返回的时候居然还新招了两个兵。 “二丫,你今年多大了?” “俺十九了!” “十九?不像吧?”徐子林摇头。 有些羞涩胆怯的二丫看向黑蛋儿,黑蛋儿裂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牙道:“二丫和政委团长要说实话,他们不是旁人嘞!” 二丫怯生生地点了点头道:“俺今年17了。” 徐子林貌似很喜欢二丫这股纯真劲儿,他笑道:“二丫,你愿意读书写字儿学化,还和哥哥一样打鬼子保家卫国吗?” “俺俺愿意!”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正好缺个警卫员,你跟在我身旁,我可以把这些都交给你。”徐子林温柔地说道。 韩烽撇了徐子林一眼,并没有插话,就在徐子林和二丫相谈甚欢的时候,韩烽却和黑蛋儿交流的十分愉快,他发现这黑蛋儿真是一块儿璞玉,可塑性太强了,若是可以好好的磨练,将来也是一个人才。 “黑蛋儿太难听了,那都是在村子里长辈们叫你的乳名,以后啊,你是个男子汉了,还会是一个杀鬼子,保家卫国的军人,你还是叫回你的本名,就叫你大胆儿。” “哎,俺听团长的。” “会打枪不?” “俺会,村长爷爷那里有一把土枪,俺经常拿那玩意儿上山打鸟儿,一枪几个,一上午功夫,俺跟俺妹妹半年的鸟肉都有了。” 韩烽把背着的步枪递给张大胆,替他拉上枪栓,将这种步枪最基本的射击方式说了一遍之后,指着不远处一棵柳树上的几只鸟雀道:“大胆儿,把那几只鸟给我打下来。” “哎!” 张大胆儿果然不含糊,只见他立马把步枪端起,片刻的瞄准之后一枪打出,枪声骤响,鸟雀乱飞,一只小半只手大的麻雀扑棱棱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张大胆儿立马抱着枪跑过去,把麻雀捡了起来揣进兜里,待跑道韩烽面前之后,又把兜里的麻雀掏出来,一脸遗憾道:“团长,你这枪没有村长爷爷那土枪厉害嘞!俺用那枪有时候一枪能打下来两三只鸟儿来。” 韩烽笑道:“你懂个屁,你那是火药枪,打出来的子弹也是分散的,打个麻雀倒还可以,一条狗可能都打不死。 而你手上的枪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你说说它们两个哪个更厉害。” 张大胆儿很快反应过来:“那还是杀人的厉害。” “你小子的枪法不赖,跟谁学的?” “村儿里的老王叔,他是打的,不过老王叔说了,他的枪法现在都没俺厉害了,嘿嘿。” 韩烽点了点头,这张大胆儿给了他意外的惊喜,就凭着这一手枪法,稍微经过锻炼,就会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且貌似不止如此,韩烽回想起自己心中的疑问:“大胆,昨天夜里我们经过孤坟的时候,你究竟躲在哪儿?我怎么没找到你?” 张大胆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团长,俺长得实在是太黑了,俺在夜里就是随便往地上一趴,好多人也看不见俺,俺当时就趴在坟头后面的窝窝里,俺还偷看了你一眼,差点儿被你发现了,然后俺就再也不敢露头了。” 韩烽: 他还真是无话可说,这样的先天伪装条件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又走了一阵子,这大胆儿看着憨实,倒也聪明,突然说道:“团长,俺能做你的警卫员不?” “哦?为什么?” “二丫做了政委的警卫员,俺就想,俺也想做团长你的警卫员。” 韩烽笑道:“那你知道警卫员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俺不知道。” “就是保护团长的安全,平时在生活上照顾团长,没事儿了还要替团长跑跑腿,传传命令什么的,懂了?还想做警卫员吗?” “懂了!俺想做团长的警卫员。” “好,那我就收下你了。”韩烽应道,心里却好笑道:这样绝佳的璞玉,只是给自己做警卫员,那可就太可惜了,还得朝着突击队的方向发展发展才是。 一路无话,公主坟各种诡异事件的揭露让徐子林的心情好受了不少,十几里的路程上午出发,快到中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地方。 团长和政委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黑球和女娃娃。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和尚、段鹏、张洞几人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团长和政委不是说去探查什么鬼村了吗?怎么还带回两个人儿来。 女娃虽然脏兮兮了些,可小脸儿还挺可爱的,那肯定就不是鬼了。 难道是那黑球,是团长从鬼村抓回来的鬼不成?还是活的! 412 一切重新开始 韩烽和徐子林回到小牛村的队伍之后,队伍便重新开始了训练,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毕竟这支队伍基本上都是新兵,好多连枪都端不好。 另一方面,日军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舞成县和河源县城被日军占领之后,听说日军扫荡的队伍已经开始向外部蔓延。 曾经的独立连所在的独立山山脚下的白家村韩烽是并不担忧的,这个村子因为有军事撤退演习,就算日军去扫荡,他们也会在第一时间察觉,然后进行全村的转移,只要小鬼子不一把火烧了白家村,村民们就总有办法存活。 可这一带就不一样了,这一带基本上都处于平原,几十公里范围内基本上都是平坦开阔的,这种地势对于装备优良的日军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一旦日军来扫荡,哪怕鬼子只有一支小队,在这种平原地貌下,咱们虽然有将近400人的队伍,就算除去非战斗人员,也有三百五六十人,可枪支只有250条,子弹统共不到千发,就算咱们的兵力是一支日军小队的五倍左右。 可这并没有什么用,在这种平坦的地势下,小鬼子一旦把机枪阵地架起来,再加上掷弹筒这种火炮轰炸,别说是咱们两个连了,就是一个加强营也不够鬼子打的。” 和徐子林、段鹏、张洞、和尚几人开未来假象军事作战讨论会议的时候,韩烽这样分析道。 四人陷入沉默,最后还是段鹏打破了沉默,开口道:“团长,你说的太对了,俺们现在枪支弹药的实在是太少了,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咱们团的每个战士都像是咱们突击队队员一样至少也要达到咱们在河源县城和舞成县战役结束之后,那些老兵的标准。 不然情况就会像团长说的那样,咱们两个新兵连加在一块儿,也不是一支日军小队的对手。” 和尚道:“那就训练,俺准备把俺的尖刀连狠狠的训练一段时间,以前咱们的新兵战斗力为什么那么强?就是因为有三哥给他们的训练,跑步、射击、刺杀、400米障碍训练,这些都可以搞起来!” 第一次参与这支“团队”的新兵连连长张洞还有些陌生,从会议的讨论开始也没有怎么说话。 徐子林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笑道:“张连长,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张洞愣了愣,连忙道:“没没有团长和政委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这傻愣愣的模样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韩烽否定了和尚的意见,说道:“再像以前那样对新兵们进行军事训练是不可能的了。 第一,搞军事训练是很消耗体能的,新兵们不说是吃肉,至少也得吃饱,把营养补充到位,可咱们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别说是吃饱了,一天两顿儿能有稀粥喝就不错啦。 对了,我这次是把宝贝老宋给挖过来了,老宋那家伙这几天都干啥呢?” 段鹏道:“团长老宋这几天带着一些战士,在漫山遍野的挖野菜呢!” “挖野菜?” “老宋说,以前在黑云寨闹饥荒的时候,他就是用这种办法让全寨的人没有一个饿死的。” 韩烽点了点头:“情况比较艰难,也真是难为老宋这个后勤部部长了。 这第二点,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之前咱们的军事训练甚至可以长达两个月,为什么?因为平安县城被攻打下来之后,鬼子当初各处增援,被咱们的打援部队消耗了不少,他们得用一段时间缓过气来再打咱们。 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百团大战过后,小鬼子惊醒,意识到咱们八路军的实力已经在暗中壮大了太多,他们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一步一步壮大,对根据地的大扫荡肯定是能早一天是一天,留给咱们的时间短到谁也说不准。” 韩烽的目光忽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搞军事训练也是要根据战场的形势,随时变换方式的,咱们现在不可能再走以前的那种老路了,那就换一种思路来。 练心不练体! 什么意思呢!从今天开始,所有士兵的作息全部按照军事训练的最高时间标准来。 这一次我把司号长老杨抓过来就是为了这个,那小子会的号声多着呢! 每天把时间完全给战士们分配好,我不要求大家进行严格的军事体能和作战技术训练,但必须在精神上给我紧促起来,所有战士随时进入备战状态,绝不可以懒散放养。 另外,老徐你负责和牛村长沟通,对小牛村村民进行军事撤离演习的事情。” “好!” “和尚,你协助政委,和牛村长他们说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三天之内至少给我进行两次撤离演习,告诉大家,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这是为了关键时候活命用的。” “是!” 会议结束之后,会议精神又被分别传达到了排长、班长们的耳中,班长们再一个一个和班里的战士们说明韩烽的命令。 很快,一股紧张的氛围便在整个团部上空盘旋起来。 寒冬腊月的,一大早,谁舍得离开自己温暖的被窝去遭受严寒? 可老杨的起床号吹响之后,所有新兵们不能不动弹,立马开始收拾内务,起床。 集合号吹响之后,韩烽便在小牛村外宽阔的平原地带,等待着战士们的集合,他看了看手表,规定三分钟之内的集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了。 太慢了!就算是第一次情有可原,这也太慢了。 当战士们终于拖着疲惫寒冷的身子集合起来之后,他们就看到团长韩烽正黑着脸,望着大家一言不发。 “快站好,列队!” 班排长一看这情况,大事不妙呀!团长一旦出现这种脸色,谁也别想好过,一个个连忙把自己班里的战士们管理好,全团除了炊事班和通讯兵之外,就是团里的老书们,也规规矩矩的站好了队。 两三天没下雪了,这天气反而更冷,化雪的时候,这雪是会吸热的,造就温度的继续下降。 韩烽就在众人面前站着,一言不发,他一米八多的个子在整支队伍都算得上“拔尖儿”,即使没有站在高台上,所有的战士也都能看见他那张黑着的脸。 寒冷的天气让一些战士们开始忍不住打起哆嗦来。 可韩烽就是什么话也不说,这么定定地站着,仿佛就要和战士们耗下去似的,然而谁也不敢乱动。 没看见班长和排长、连长们,一个个比新兵蛋子们站的还认真标准吗? “站了这么久,都挺冷的吧?”韩烽终于开口问话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敢当那个出头鸟应上一声?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没有答话,等待着团长继续的训话。 警卫员张大胆儿学着段鹏的模样,认认真真的站在韩烽身旁,感受着团长韩烽在全团的威望,他的心里别提多么佩服了,接着就是自豪,以能给团长做警卫员而感到自豪,他觉得,在这将近400战士们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都带着羡慕嘞! 韩烽见无人回应,接着道:“你们想的没错。这段时间我不会对你们进行特别严格的训练。 可是惩罚是不会减少的,所有的连排长全部给我出列。” 两个连长六个排长一脸欲哭无泪地站了出来。 韩烽冷声道:“和尚,张洞,老子给你们的集合时间是多少?” 和尚道:“报告团长,是三分钟。” “你小子,亏你还记得是三分钟,你自己看看表,从集合号吹响,一共用了11分钟,这是三分钟的四倍了,你们可以呀! 这要是在战场上用你们这样的手下,老子能打胜仗吗? 新兵们刚来,可能还不适应环境,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一个个都是老兵了,就不能多给新兵同志们一点儿关怀吗? 看到远处的那颗树了吗,从这儿到那里估计也就三五公里的路程,你们六个从这里开始,我给你们计时,规定的时间内跑过去再给我跑回来。 谁要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回来,哼哼” 韩烽扭过头来望着战士们问道:“同志们谁有什么脏衣服都可以拿出来了,这大冬天的,就给他们六个人看着办吧! 计时开始。” “” 和尚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段鹏在一旁看着偷笑。 韩烽:“你小子看热闹挺开心啊!跟着一起跑去。” 段鹏: 战士们再也忍不住哄笑起来,团长原本的严肃虽然深刻心底,可这平易近人、幽默暖人的面孔又同样让战士们深有感触。 张大胆儿忽然凑出个脑袋:“团长,俺也想跑。” “想跑就去吧!” 十几位班长也看不下去了,他们这些连干部都是从新三团开始,经历河源县城战役、舞成县战役、与21旅团战役、百团大战的老兵了,他们太了解自己的排长连长的脾气了,一来,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排长连长受罚,他们心里本来也过意不去,二来,这要是自己真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站着看笑话,等排长和连长受罚完,那个时候自己可是要倒大霉的。 “团长,我们也想跑!” 新兵战士们一个个也跟着喊了起来,他们也都知道这一次让团长这么生气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们。 “团长,我们也想跑!” “都想?好,那就一起跑,就连老子也跟你们一起跑,除了他们六个,你们就不计时了,不过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这一次我惩罚的是连长和排长,下一次可就是你们的班长了。 要是班长惩罚完你们还是迟到,哈哈,那就是我这个团长做的太失败啦,到时候你们就在边上看热闹,我自己惩罚自己。 跑吧!” 所有人怀着一股激愤的情绪,浑身仿佛都充满了力量,就连严寒都被驱散了,疯狂的跑了出去。 最后连徐子林和二丫都参与进去,真是一场全团参与的早操训练! 跑完之后,和尚六人都是经常负重五公里的老兵了,这点儿距离自然难不倒他们,脏衣服什么的是不用洗了,老脸也因为战士们的紧随其后保住了。 然而这一整天的临促时间安排,并不会因为一场酣畅淋漓的跑步就此结束。 早操结束之后是早饭,还是稀粥,韩烽知道早餐的重要性,从来不曾让炊事班少过,哪怕少吃一点,整个人也能焕发一整天的精神。 早饭结束之后,严格的体能训练自然是不可能进行的了。 集合号再一次吹响,这一次所有的战士们跑得飞快,三分钟的集合时间,等到全部集合完毕之后发现,还剩余了几十秒呢! 韩烽自然欣慰:“同志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日子,估计你们都得适应这种生活节奏了,我知道你们开始可能会有些不适应,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的素养。 那么可能就会有弟兄问了,团长你说你天天训练这个,对打仗能有用吗? 我会告诉你们,当然有,而且有很大的作用。 通过这种方式,我希望每一位战士可以做到的是,令行禁止,一旦我的命令下达,你们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好的方式给我完成它。 我们是什么队伍,我们是八路军,我们是新三团,我们更是疯三团。 对于这个“疯”字,你们是新兵,可能感受还不是很深,但是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也都听说过,我新三团的战士们打起仗来没有别的,够“疯”,让敌人胆寒的那种疯狂,让敌人恐怖的那种疯狂,人一旦疯狂起来,那比狮子老虎都还要凶狠。 这个时候,小鬼子能算得了什么?咱们疯三团就是要打得小鬼子,连他姥姥都不认识他们。” 战士们哄笑起来,有很快保持整支队伍的安静。 韩烽继续道:“当然,我们勇敢无畏,作战疯狂,也是要讲究一种方式和方法的,没有必要的牺牲我们是不干的,每一个兵都是我的兄弟,谁牺牲了,老子的心里都特么的疼着呢!” 今天清明节,全国哀悼日,让我们一起悼念那些为了新型肺炎努力奋斗过的烈士们! 愿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愿祖国昌盛,但有所需,匹夫有责,九死无悔!愿意提枪上阵,哪怕仅为炮灰 413 说什么来什么 打死自己韩烽也绝对没能想到,自己的乌鸦嘴居然成真了。 三天,仅仅是三天的训练,大部分的新兵战士只是刚刚把枪端稳而已,侦查班班长大宝便急匆匆的回来汇报说:“团团长,来了,鬼子来了,就在十几里外的小小道上。” 当时韩烽正在带着战士们练习队列,大宝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很多战士和干部都听到了这则消息。 韩烽皱着眉头问道:“不要急,大宝,你是骑马赶回来的?” “是是的!” “鬼子有多少人?” “我们当时是趴在两旁的田埂子上拿着望远镜看的,我仔细的数过,至少得有六七十人。” 徐子林的脸色微变,“事不宜迟,老韩,我这就安排人通知牛村长他们撤离!” 韩烽沉默中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有六七十个鬼子,那么这事态的确挺严重的。 安排小牛村的村民们转移的事情交代妥当之后,韩烽把排连长们召集起来开战前会议,这是新三团的传统了,每一次战斗之前,韩烽作为团长都会把命令清晰明确的安排下去。 会议一开始,韩烽说道:“十几里的路程,大宝是骑马赶回来的,我粗略的估算一下,这支日军抵达这里需要大半个时辰左右,当然,日军如果是进行扫荡,他们的脚步会放慢,这个时间还会延长。 所以咱们的会议时间还是很充足的,讨论的问题就一个,这仗咱们该怎么打?” 和尚第一个开口道:“团长,俺们尖刀连150人全部做好了战斗准备,你就下命令吧!” 新兵连连长张洞没有说话,神情表达出的意思明显是与和尚的一致。 韩烽有意考教徐子林,他笑问道:“老徐,你觉得这仗咱们该怎么打?” 徐子林思考了一阵,说道:“阵地战咱们远不是对手,鬼子的装备比咱们强太多了,这附近能够作战的区域全部都是平原地带,视野开阔,太适合鬼子打阵地战了。 所以说这场战斗如果爆发,咱们一定得把它放在小牛村里。” 韩烽笑道:“这一点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接着说。” 徐子林道:“那咱们就在小牛村打他一场伏击战,人数也用不着太多,毕竟咱们的枪支弹药有限,就把枪支和弹药全部集中给尖刀连,把这场作战任务交给他们。” 和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张洞则是有些垂头丧气,真要是按照政委徐子林这么安排,这一仗他新兵连估计就只能在一旁看戏了。 韩烽却是笑道:“老徐,可以呀,你现在这个作战指挥思想已经非常成熟了,任何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应该都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徐子林愣了愣,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了,可是他很清楚,韩烽虽然表扬了自己的作战方式,却并不赞同。 “老韩,我知道你并不准备这么打,你想怎么做?” 韩烽道:“老徐,你的这种作战方法很成熟,原本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可是我们现在的情况太特殊了,不仅要考虑现在的战斗,还要考虑将来可能爆发的战斗。 不仅要考虑到敌人的强悍,更要考虑到我们自身的战斗力有多么微弱。 远的不说,按照你方才所说的打法,没错,只是一支日军小队而已,咱们以几倍的兵力,又在这小牛村打伏击战,肯定可以把他们吃掉。 可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说句实话,日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远比咱们的战士厉害。 这场仗就算咱们打赢了,自身的损伤肯定也不会小。 另外,从这支六七十人的日军小队上咱们也能看出点情况。 按照正常的编制,日军的一支小队应该是在五十多人,可这支小队,用大宝的话来说,至少六七十人。 明显又不到两个小队的数量,这很好解释,日军为了对咱们华北根据地进行大扫荡,特意加强了小队编制。 我估计这一支加强小队不仅是人数上加强了,可能在火力上也同样加强了,这样的小队可不好对付呀!搞不好咱们的伤亡还不会小。 另外,咱们得考虑到这场战斗过后,咱们能缴获多少枪支弹药的问题。 抗战初期的时候,一名普普通通的日军士兵,携带的子弹数量可能就高达120发,那个时候也是咱们发财的日子呀,一场战斗打下来,虽然艰难,可是一旦打胜了,那缴获的装备数量是十分惊人的。 但是近些年来小鬼子也学的聪明起来,他们知道咱们的装备主要来源于之一就是靠缴获,每个日军士兵就没有带那么多子弹了。 前几次的战斗,大家对此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和尚恍然大悟:“他姥姥的,俺说怎么上次搞缴获的时候,俺在一个鬼子身上搜了半天,就搜出来十几发子弹,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所以,就算咱们通过村子里的伏击战把这支日军小队给消灭掉,咱们自己的伤亡不会小不说,手上的本来就不多的子弹也给打空了,缴获的子弹还没有多少,一场仗打下来,估计就是杀了点儿鬼子,咱们是损兵折将不说,家底儿还越打越薄了。 这样的仗,老徐,你说咱们能打吗?” 徐子林不得不佩服,他感慨道:“还是团长想得明白,子林心服口服。” 和尚道:“团长,那咱们就搞一场白刃战吧!每次打白刃战小鬼子来不及用枪和炮,咱们的缴获是最大的。” 韩烽无语道:“白刃战,你当那小鬼子都是泥捏的,咱们的战士大部分都是新兵,三五个未必就是人家一个的对手。 真要是团里的每一个战士都像你和尚这样厉害,老子早就把日本天皇抓来洗茅坑了。” 哈哈哈哈 干部和战士们一起大笑起来,和尚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得意,在他看来,这是三哥变着法儿表扬自己的武艺高强呢! “老韩,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仗我们究竟该怎么打?” 徐子林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他倒是想看看,分析的这么清晰彻底的韩烽究竟会有什么主意。 今天暂不更了!苦笑 414 指挥艺术 怎么打? 这是一门艺术。 韩烽道:“大胆儿,去给我找几根小树枝。” “是!” 小树枝取来之后,韩烽让众人让开一块儿空地,说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老子的命令,你们除了服从还是服从,心里有疑问的都给我憋着,一切等战斗结束之后再提问。 首先我说一下这次参加战斗的人员。 突击队18人全员参与。 尖刀连和新兵连的连、排、班干部全部参与,这就是26人,除此之外,新兵连和尖刀连各有五个参战名额,至于具体是谁,由你们连长根据平日的表现挑选。 其中非战斗人员不需要参与,炊事班、员、通讯排,这一共是59人,你们由通讯排排长统一负责,在后方负责小牛村村民们的安全。 根据这样的安排,我算了一下,再包括我和张大胆儿,政委,这一次咱们的参战人数一共是47人。 二鬼子有多少人呢?七十人左右,兵力连我们的二倍都不到,这场战无疑会打得很轻松。” 韩烽开始做具体的战略部署安排,他说道:“大家参战的不用高兴,没能参战的也不必垂头丧气,这一次,虽然参战人员有限,但是参与人员却是除去非战斗人员之外的所有人。 和尚,你安排下去,除了侦察班和通讯排之外,其他人的子弹都给我集中过来。” “是!” “现在我们开始进行详细的作战安排,47比70。 首先是日军小队的机枪手,按照以往咱们接触过的日军小队来看,他们一般有两个机枪组,一个机枪组一共四个人,一个射手,两个副射手和一名指挥官,外加一挺歪把子轻机枪。 这一支小队是加强的,我估计得有三个机枪组。 这日军机枪火力是咱们首先要压制的对象。” 韩烽在空开的地面上平行的放上三根差不多等长的折断的树枝,“这三个机枪组我交给突击组四人,朱大志、包太平、李海、郝方,你们负责日军小队的三个机枪组,一共九名射手,我给你们每个人分30发子弹,至于具体的任务安排交给朱大志负责。 但你们必须做到,战斗一旦打响,以最快的时间把日军机枪手给我全部打掉,后面你们的任务也没有变化,给我随时关注好日军的机枪所在,机枪不能被任何一名小鬼子摸到手上。” “是!”朱大志大声应道。 韩烽紧接着又在机枪组的三个树枝下方摆放了三个树枝,“这三个是日军小队的掷弹筒组,如果是一支加强小队,应该有三到五个掷弹筒,每个掷弹筒组有两名日军,这一共就是六到八人。 我把这个任务交给情报组四人,许敬友,张二娃,沈平,老黑,我同样给你们四人每人分30发子弹,四支三八式步枪,任务要求与突击组的一样。 你们的具体行动老黑负责,战斗一开始,只要鬼子的掷弹筒打响一发炮弹,老黑,我拿你是问。” 老黑郑重应道:“是!” “那么现在最令我们头疼的已经解决掉了。” 韩烽忽然笑着扭过头来,望着自己的警卫员张大胆儿笑道:“咱们这一次子弹集中过来,差不多能有1000发,突击组和侦查组一共也就分去了240发,手头的子弹还多着呢! 大胆儿,我也给你安排个任务,给你也发上30发子弹,你就给我专门儿负责小鬼子的指挥官,大到小队队长,小到一个机枪组的指挥官,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张大胆儿张大胆儿,这名字可不是白起的,张大胆儿拍着胸脯道:“是,团长,俺一定完成任务。” 对于团长韩烽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分给张大胆儿一个新兵,战士们心里自然是有疑惑的,却没有质疑。 韩烽当然不会和大家解释太多,等到战斗结束,大家亲眼见识到大胆儿的枪法,也就知道自己的用意了。 “大牛,你和大胆儿交待明白,日军指挥官都有什么特征。” 他接着安排道:“除了弹药,咱们一共还有两箱子子弹,一共是六十颗,这两箱手榴弹我把它全部交给火力组,布雷组配合作战,除此之外,尖刀连和新兵连选出来的十位新兵也全部分进去,具体的战斗游由突击队队长段鹏负责,除了十位新兵之外,其他人每人分30颗子弹,十个新兵每人分十发子弹。” “是!” “最后剩下的班排长全部由和尚负责,这一共是24人,每人分20发子弹。 你们这一次的任务除了打击敌人之外,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给新兵蛋子们长见识。” 韩烽的目光转向所有的战士,说道:“同志们,这次战斗我这么安排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同样的子弹和枪放在老兵的手里,和放在新兵的手里,那能发挥出的战斗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们这些新兵同志毕竟是刚刚参加队伍,我给大家训练也不过三天时间而已,说句老实话,你们一个个都摸摸自己的心,真要是战斗爆发的时候,你们敢拿枪去打鬼子吗? 要是说敢的,现在给老子站出来,老子给他分一颗子弹外加一条步枪。 要是不敢,这一次就老老实实的跟着自己的班长上上战场,长长见识。 班排长们带着自己班上的战士,给我在村子里隐蔽在合适的地方,你们负责他们的安全,就算这场战斗他们不能亲自参与,能够经历经历也好。 和尚,你小子把事儿给我负责好喽!” “哎!” 几个新兵相互看了看,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一起站了出来,“团长,俺们几个想试试。” 韩烽笑道:“好,这才是真汉子,有种,和尚,给他们每人发一颗子弹一条枪,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你敢站出来,就说明你有这个胆量,这场战斗过后,不管怎么样,你枪里的子弹必须给老子打出去。 当然,都得给老子朝着鬼子身上打,谁要是朝天放空枪让老子知道了,哼哼,对不起,以后想参加战斗,子弹嘛,自己找小鬼子缴获去。” 几个大胆站出来的新兵听了这话,心里果然一突,但还是把枪和子弹接了过去。 所有的战斗安排完毕,韩烽笑道:“你们也应该知道,老子是才从医院回来的,或许是太久没有杀鬼子的缘故,都特么手生了,只是一个日军小队而已,怎么搞得大家如临大敌的样子?” 战士们听的又笑了起来,如临大敌?大家可没有这么想,只是在心底佩服。 这一次团长的指挥是完全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展开的,一直到战斗部署细致划分结束,大家还有些发愣,要是八路军指挥官都能像团长这样指挥战斗,恐怕小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徐子林心服口服道:“老韩,我到现在才真的明白一件事情,在军事上,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的。” 韩烽道:“说这些做什么,我刚才又算过了,这所有的战斗安排下去,得用掉差不多850颗子弹,还能剩下100多发子弹,这些子弹,老徐,你的枪法也不错,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给你匀上13。” “去你的!” 徐子林哭笑不得,却越发佩服,团长这份儿惊人的计算能力也的确够厉害的了 415 敌人进村 日军野原小队能够摸到这小牛村一带来,完全就是误打误撞。 说实话,日军小队长野原极其讨厌在敌后进行扫荡的这种军事任务,在他看来,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就应该在正面战场奋勇杀敌,而不是在这小山沟儿里来回的晃荡,搜寻一群叫花子般的队伍,特别是在这寒冬腊月的时候。 尽管这支叫花子般的队伍,在不久之前的百团大战中还对日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穿在舒适温暖的加绒昭和军靴里的脚底板都有些生疼,野原小队长清楚,这都是自己连日来不断扫荡造成的结果,他都记不得自己已经跑了多少路了。 这野原倒是一个充满了幻想分析主义的家伙,一连扫荡了几天都毫无所获,痛恨八路军队伍藏匿本事的他胡乱地分析认为,这寒冬腊月的,土八路若是躲在山林里头肯定得被饿死,那么就只能在一些村庄里躲藏着了。 县城里都排查过了,自然不可能有八路军部队藏匿,那就可能在这偏僻的平原地带。 误打误撞的拐过几处丘陵,远远的从望远镜里看到小牛村上方升起的炊烟之后,野原小队长兴奋得几乎快要跳了起来。 他用日语大喊,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进发,向那座村子进发,我敢断定,里边一定有八路军。” 跟随的一名分队长疑惑道:“队长,您怎么知道这村子里就一定有八路军?” 野原笑道:“一切都不会超出我的判断,否则我们怎么能够找到这个村庄,我说这个村庄里有八路军,每一个村民都是八路军,那么他们就都是八路军。 中佐阁下的命令非常明确,我们的目的不但是对根据地的八路军进行扫荡,更要将县城之外零散着的中国村庄统统扫荡掉。 土八路就是靠着这些村庄里的中国百姓活下来的,咱们把这些村子通通的消除掉,土八路就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 “嗨!” 野原小队继续行进,望着越发开阔的平原地带,小队长野原的脸上露出冷笑,他喜欢这样的地势,这样的地形地势对于他们来说,打阵地战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一切和韩烽预料的没有大的出入,这一次野原小队是被特别加强的,机枪组和掷弹筒组都额外的加强了一组,整个小队的兵力也加强了将近20人,外加上充沛的弹药携带数量,在这种开阔的地带,小队长野原有这份自信,就是面对五倍与自己的敌人,他也可以轻易将对手击垮。 在小队长野原看来,土八路和帝国士兵完全就不是一个战斗等级的,他不明白这样的破烂队伍为何会得到司令部的那般重视。 土八路,而已! 离小牛村越发的近了,在这场惨烈无情的侵略战争中,随着双手沾染的无辜鲜血日益增多,每一个日军士兵的心里越发的黑暗和扭曲。 当受害者村庄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野原小队的士兵们将内心深处对于这场侵略战争的排斥,和人性扭曲的害怕全部埋藏在心里,继而化作侵略者的疯狂和残忍。 还没有走进村子,已经执行过几次三光政策的他们,已经在心底盘算着怎么在小牛村里尽情的发泄自己的兽性了。 男人自然得通通杀掉。 女人在发挥完某种效用之后,同样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杀戮是不分男女老幼的。 只有那些鸡鸭会被挑在枪尖上离开,牲畜会被牵着强行拖走,粮食、水缸、农具等一切物资一点不留。 最后是一把火燃烧所有,将整个村子彻底葬送。 “进村!” 每次说出这道命令的时候,小队长原野整个人就开始颤栗,他把这种颤栗归结于内心的冲动和兴奋。 殊不知,这正是属于非正义战争的侵略者内心深处胆怯的写照罢了。 野原小队进村儿了,村口两侧是没有村民的屋舍的,得再往前走上几百米才有屋舍出现。 为了避免村民们的屋舍遭到太多破坏,韩烽将这次伏击战的伏击地点就设在小牛村村口几百米的两侧屋舍处。 为了迷惑小鬼子,韩烽特意问牛村长借了几只鸡和鸭,他让和尚把这些鸡和鸭用绳子拴在村口稻场的磨盘上,而这稻场两侧的屋舍就是韩烽等人的藏身之地了。 进村的野原小队对此自然毫无察觉,不远处,几家屋舍上方的烟囱还冒着炊烟呢! 原本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好些个鬼子,都已经在笑眯眯中把步枪背在了身上,他们已经听到了鸡鸭的叫声,必须得把双手空出来,准备捉拿这些家禽了。 “队长,我觉得水煮鸡并不好吃,这一次我们可以试一下烧鸡。” 一位下属这么建议着,野原的口水都已经快要流出来了,他们从早晨开始,一直扫荡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没有吃过一口干粮呢! 现在遇到家禽,怎么着也应该饱餐一顿。 野原点了点头,指了指磨盘的方向:“鸡鸭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一会儿动手都利索一点,早点送他们上路,咱们才好享受美食。” “嗨!” 下属们欢天喜地应道,却怎能料到,就在他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刻,就这么一步一步踏入到新三团的伏击之中。 韩烽的枪法当然不是吹的,这一点整个新三团战士们无人不晓,他的身子处在房舍夹缝的一角,一支三八式步枪的枪口在悄无声息中对中了野原的脑袋。 擒贼先擒王,韩烽已经凭借着野原那耀眼的肩章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这支小队的队长。 砰 高速螺旋着的子弹飞射了出去,这一颗子弹注定是不能打空的,注定是不同凡响的。 他打响了小牛村伏击战的第一枪,并成功的击中了日军小队长野原的胸口,日军小队尚且来不及反应,野原就在不敢置信中一头栽倒。 日军小队最高指挥官野原在第一声枪响的时候就被干掉,战斗一触即发。 当然,这支加强日军小队的战斗力绝不可能因为指挥官野原的丧命就立马溃败,副手立马接替了野原的位置,对整支小队进行指挥。 日军的机枪组和掷弹筒组在第一时间被日军士兵掩护,进行构筑,可紧随其后的进攻只是在电光火石之间,野原小队新走马上任的指挥官便在惊骇欲绝中发现,敌人里边似乎有不少数量的狙击手。 三个机枪组还没有来得及展开机枪火力向敌人发动猛攻,三名主攻射手便在顷刻之间丧命。 紧接着六名副手也没能存活下来,敌人的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再加上这稻场开阔的地势,根本就没有任何掩体,在敌人精准的枪法之下,他们完全就是被当作活靶子打。 机枪手全部阵亡之后,其他的日军士兵当然也可以操使轻机枪,可毕竟不是专业的机枪手,无论是枪法还是心理素质上,都差上不少。 况且敌人里面似乎是有分工的,整支野原小队的机枪组和掷弹筒组始终被敌人压制着。 野原小队的士兵们没辙了,机枪组和掷弹筒组被敌人压制的根本无法进行还击,这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没剩下多少功夫了,他们只能错位把阵型站开,然后举枪还击 后面的战斗属于韩疯子,会写的身临其境,细致化! 416 胜 有你 小鬼子想要把攻击阵型展开?痴心妄想! 韩烽安排的战法对日军小队的打击是接踵而至的,小鬼子根本来不及喘息,突击组的两箱手榴弹便在上空飞舞了起来。 王根生的手榴弹扔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准,一颗手榴弹扔出去,直接在三五个鬼子聚集的地方炸开,几个鬼子浑身是血,当场阵亡。 一颗手榴弹得手,王根生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鬼子的掷弹筒阵地,眼看着一颗手榴弹就要再次扔出去了。 眼疾手快的韩烽一把拉住王根生向着拉环扯去的左手,臭骂道:“根生,你特么的会不会过日子?老子安排老黑他们对付鬼子的掷弹筒组,就是为了把小鬼子的掷弹筒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你小子这一颗手榴弹扔下去,屁都没首发 柱子,开战之前老子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小子和兄弟们交代清楚,谁要是炸了老子的掷弹筒和轻机枪,等战斗结束,老子饶不了他。” “是!” 王承柱摸了一把冷汗,刚才打的兴起,差点儿忘记团长之前的交代了。 在这局部地区爆发的小规模战斗继续进行着,手榴弹的爆炸带起的硝烟和尘土几乎将整片区域弥漫。 从鬼子进入伏击圈,战斗打响第一枪到现在,其实也就是片刻的时间,不然小鬼子也不至于被打得晕头转向,机枪组和掷弹筒组被突击队队员们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不说,就连最基本的战斗阵型都因为手榴弹的轰炸而无法展开。 韩烽已经在伏击点狙掉了五个鬼子,徐子林的手枪近战打得很准,步枪就稍微差一些,但就这一会儿功夫也打死了两三个鬼子。 战斗一爆发,在韩烽战前的紧密打击安排下,小鬼子压根儿没有来得及露出自己的爪牙,那一颗颗晃动着的脑袋就被参加这次战斗的战士们疯狂瓜分。 将近70人的加强日军小队,转眼之间就没了一半。 这下子小鬼子彻底的慌了,他们哪里能够料到,就在这偏远的一个小村庄里,居然埋伏了一支战斗力如此强悍的敌人呢? 等待指挥官下令? 野原小队的小队长野原早已经在第一强就被韩烽毙命。 紧接着,才走马上任的副官被张大胆儿当做麻雀似的,一枪击毙。 这张大胆的枪法果然厉害,视力更是惊人,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他总能精准的找到肩章明显与普通日军士兵不一样的日军军官,然后将他们一个一个击毙。 害怕? 若是近身的厮杀当然害怕,可这样远程狙击,张大胆儿这小子的胆量又不是常人能及,大半夜的都能趴在坟头上睡觉,杀几个鬼子而已,完全就是希拉平常的事情。 关注着战场形势的突击队队员们震惊了,他们都知道张大胆儿是公主坟里的村民,看年龄也就20左右,是团长新收的警卫员,妥妥的一枚新兵蛋子。 可就是这样的新兵蛋子,第一次上战场,就这一会儿功夫,野原小队的日军军官几乎都被杀绝了。 这小子杀的鬼子,直追团长韩烽第一次上战场杀的鬼子。 一时杀得痛快,张大胆儿再一次瞄准的时候,却在愕然中发现,再也找不到日军军官了。 那就没得说了,他把枪口一转,见着活人就打,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嘀咕着:“这可比俺打麻雀容易多了。” 趴在张大胆儿身边狙击的李海,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团长韩烽是个妖孽也就算了,怎么在他身边的都不是正常人呢? 硝烟完全散尽的时候,这场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战斗是爆发在村口第一处的屋舍位置,除了参加战斗的人员之外,其他战士则是躲在第二处屋舍处观察战况,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战场上的形势变化,自然无不惊叹,早就听说过凶残暴戾的小鬼子,怎么这会儿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起来了呢? 理所当然的,新兵们对于日军的畏惧愈发地少了。 一场战役结束,所有人都收获不小,参战人员杀了个痛快,甚至有些遗憾,小鬼子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完全不够打的。 没有参战只是参与的新兵们,同样算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对于战场的真实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将为他们将来在战场上杀敌的勇敢心性打下良好的铺垫。 打扫战场的时候,新兵们全部出来帮忙。 满地都是小鬼子的尸体,新兵们是踢踢这个,又踢踢那个,有些脾气差的忍不住啐上两口。 看见段鹏回来,韩烽问道:“咱们的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段鹏道:“牺牲了三个新兵,重伤一人,轻伤五人。” 韩烽脸色难看:“妈的,怎么搞的,还死人了?” 段鹏道:“鬼子的枪法不赖,特别是这支日军小队,俺看得出来,基本上都是留着胡须的老鬼子,这些老鬼子的枪法很厉害,只要给他们射击的机会,他们一般都不会打空,这一次也就是咱们的伏击打得他们来不及反应,不然咱们的伤亡更大。” “你说的情况的确是我欠考虑了,去吧,一定全力以赴,把重伤的兄弟给我治好。 战场打扫完之后,把这些小鬼子的尸体都给埋了,这寒冬腊月的,咱们中国人是讲人道主义的,就算他们是一帮畜生,咱们该做的还是得做。” “是!” 徐子林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他看得出来,韩烽的心情并不算好。 “老韩,我已经安排人去通知牛村长他们返回村子了,这场战斗毁掉的几座屋舍,后面我就派人给修一修。” “嗯!” “还在为三个新兵的牺牲自责?” 韩烽感叹道:“也都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新兵们不知道老鬼子枪法的厉害,他们可都是新兵里边最有勇气和胆量的,我本意只是想让他们上一次战场,磨练磨练也好,哪能想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韩,你做的已经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了。 战斗哪有不牺牲的,古人尚且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近代咱们抗战以来,这个自损的数据估计还得往上翻几番,小鬼子可是不好对付的,你能以两人的伤亡覆灭一支日军加强小队,这样的战斗简直就是完胜。” 韩烽摇了摇头:“合格的将领没有所谓的胜利和失败,只有全力以赴。” 徐子林一震,“说得对,只要全力以赴了,管他是胜利还是失败,我们都问心无愧。 这就是抗战初期,果军将领们虽然大多都是失败,可有些人失败了却被世人褒奖,有些人失败了却被世人辱骂的原因,因为前者是全力以赴的,鬼子可以占领他们的阵地,唯一的方法就是踏着他们的尸体过去,这样军人才不失为一个真正的纯粹的军人,虽败犹荣,应当被世人所铭记敬仰。” 韩烽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遥望着日军来时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半晌,叹道:“老徐,你说下一场等待着咱们的战斗,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况?” “你觉得还会有鬼子过来扫荡?” “这是必然的,段鹏刚才缴获了一台无线电,这支日军小队肯定已经把这里的战斗消息传递了回去,你觉得日军对于这支加强小队的覆灭会善罢甘休吗?” 徐子林却笑了起来:“自然不会,但是我们不会害怕。” 韩烽意外:“老徐,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自信的。” 徐子林道:“当然自信,因为我们队伍里有你!” 韩烽一阵深沉的思索,随即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这么说……倒真是这么回事儿!” 徐子林:…… 这可能就是无言以对吧!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这腊月里的一点暖意总是来的那么珍惜,韩烽望着依旧在欢笑中打扫战场的战士们,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触动: 这群美好的同志们呀!只要自己还在的一天,便一定会让这份快乐延续下去…… 417 新的危机 这场战斗其实对新三团消耗很小,战斗结束之后,徐子林做统计的时候都愣住了,一场战斗,战士们居然只打出去了三百四十一发子弹。 三百四十一发子弹干掉了将近70个鬼子,粗略一点估计,五颗子弹就干掉了一个敌人。 徐子林实在惊叹,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之强实在少见。 团长韩烽听说这个数据之后,却气的冲着突击队队长段鹏和两个连长臭骂:“你们这群败家子儿,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一颗子弹一个敌人,要是都像你们这么打,咱们这点儿家底儿早他么败完了。” 对此徐子林自然是一脸无语,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扯淡去吧你! 等到缴获的数量统计出来之后,干部们的脸上都笑开了花。 这场战斗大家一共也就消耗了两箱手榴弹和将近400发子弹而已。 由于这场伏击战打得非常突然迅猛,小鬼子根本来不及将自己携带的弹药给用尽,就全军复没,所以战士们缴获的弹药数量基本上也就是这支日军小队携带的弹药,足足3000多发子弹,这下子要是再匀下去,每个战士也可以发到七八颗子弹了。 更不用说缴获的两挺轻机枪和一门掷弹筒。 说起来这些日军士兵倒是也够狠的,眼见大势已去,居然用最后几颗手雷把两门掷弹筒和一挺轻机枪给炸掉了,这显然是宁可炸毁,也不想把它留给韩烽一行。 要不是段鹏眼睛尖,连忙将几个准备接着扔手雷,把机枪和掷弹筒炸掉的几个鬼子打死,就连这最后的两挺轻机枪和一门掷弹筒,只怕都留不下。 “大家看到没有,这就是小鬼子,畜生归畜生,若是只从军人作战的角度上讲,这倒是一群硬骨头。” 韩烽在战斗过后召开的战后总结会议上发言,他明显对这次的战斗和缴获都十分的不满意: “对于这支日军小队,我原本的计划是,咱们以零伤亡将他们干掉,三挺轻机枪和三门掷弹筒全部带留下,子弹缴获数量应该在6000发往上。 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牺牲了三位同志,重伤了一位同志不说,缴获的子弹只有3000发,轻机枪两挺,掷弹筒仅仅一门。 你们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韩烽的质问像是一盆冷水,将参加会议的干部们原本因为打了一场战役而产生的喜悦之情尽数浇灭。 韩烽微怒道:“这说明小鬼子比咱们想的还要狡猾,比咱们想的还要厉害,而我们这支战斗部队的战斗力也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我知道这场战斗咱们胜了,你们因为这场胜利心里都沾沾自喜的吧?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我要告诉你们在座的每一位,你们要是真这么想,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咱们这次的战斗人员一共就只有47人,为什么这么少?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要是咱们团现在的400人全能有这47人的水平,老子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的布置吗?只需要一个照面,咱们就能把这支日军小队给干掉。 可现在的情况是,咱们这400人除了这47位老兵之外,其他的全是新兵蛋子,不对,就这47人里边还有十个也是新兵蛋子。 那么,如果鬼子这次过来扫荡的不止一个小队,而是一个中队呢?你们觉得这场战斗咱们还有胜利的可能吗?” 战士们全在思索中沉默了,韩烽的话就像是暮鼓晨钟一般,敲响了他们内心的警钟。 韩烽道:“我可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们,日军小队和总部肯定是有联系的,这次咱们干掉这支小队,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日军总部去。 到时候你们可以猜一猜,日军再次派过来扫荡的队伍,是一个中队?还是一个大队? 而咱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一带村民们的安全,咱们地点现在已经暴露了,可是不能撤退,到时候咱们的战斗又该怎么打?这些你们想过没有?” 随着韩烽的一声声质问,整个会议室除了韩烽的声音之外是一片鸦雀无声,原本因为一场小战役的胜利而带来的喜悦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股巨大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大家都知道团长说的是实情,这一次大家是干掉了日军的一支小队,可是下一次日军过来扫荡的部队,若是一个中队,甚至一个大队,新三团又该如何抵挡呢? 所有人都在思索,可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答案。 最终还是和尚率先打破了沉默:“三哥,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该咋办,俺就一句话,俺都听你的。” 段鹏跟着道:“俺听团长的。” “我们都听团长的。” 一次次事实证明,只要听团长韩烽的,最终的胜利肯定是属于大家,这让韩烽的威望在新三团的军事上,拥有着绝对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就连徐子林也把目光望向韩烽,等待着韩烽的主意。 韩烽苦笑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咱们只能继续加强对新兵的训练,只希望小鬼子的下一次的动作,能够来得慢一些吧! 好了,就是天塌下来,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不管怎么说,咱们打了一场胜仗。 大胆儿,你去和炊事班班长说一声,今天给战士们加加餐,做两顿好吃的。” “是!” 望着张大胆儿离开的背影,李海感慨道:“三哥,这小子的枪法厉害呀,这次战斗,这小子一会儿功夫估计杀了不下七八个鬼子,这还是因为你交代过,让他专门儿挑着军官打,不然估计杀的更多。” 韩烽笑道:“张大胆的师父是公主坟里的一位老猎户,他这手枪法都是跟着那位老猎户学的,平时在山上打几米高的树枝上的小麻雀都一打一个准,你说他打起小鬼子来能含糊吗?估计是把鬼子当麻雀打了,大胆儿说了,鬼子身体大,比麻雀好打太多了。” 大家听得大笑起来。 …… 另一方面,韩烽一行猜测的不错,野原小队在战斗爆发之后,第一时间将消息传回了河源县城里的日军总部。 此时此刻,驻扎在河源县城里的日军总部麾下有一支大队,而这位日军大队的大队长还不是旁人,正是平白无故地捡了天大的便宜的小佐木。 这个小佐木原本只是一个日军中队的中队长,在新三团主动撤离河源县城和舞成县之后,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的两位县长偷偷向他禀告了情况,他完全是不惧吹灰之力,就兵不血刃地接受了这两座县城,因为这功劳,这才被提拔为大队长。 野原小队的消息传递了回来:在东南向的十几公里外有一片平原地带,这里有不少的村庄,村庄里有一支土八路,人数初步判断有近百人。 紧接着野原小队紧急求援。 可是还不等平池中队出发,野原小队就再没有了消息,对于总部的消息也没有做任何回答。 很明显,野原小队全军覆没了。 这无疑让日军总部震怒,扫荡的野原小队居然被伏击了,土八路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吗? 必须进行更大的扫荡,将那处平原地带的土八路彻底铲除。 为此,整装待发的平池中队踏上了扫荡的旅程。 在河源县城里的日军指挥部看来,一支满编的中队,完全足够消灭那支土八路,并将那一带的村庄全部毁掉。 于是,新的危机就此降临…… 一封感谢信 这本小说写到这里,其实挺感慨的,自己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己的勇气,在各种指摘夹杂着褒奖声中砥砺前行……这里是有千言万语的,但还是只留下一连串的省略号吧! 正如标题所言,这是一份感谢信。 一直以来,我也没有向那些支持过我的书友表示过什么感谢。 恕我没有物质上的表示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提一提你的名字,以表达感激罢了! 下面是感谢信的列出名单。 表哥的猫盟主)先后打赏金额高达1230多元,书友界的钻石王老五,让我拥有了写书以来第一位盟主,感激涕零,不知所云。 刚刚好堂主)先后打赏金额高达200元,书友界的铁哥们儿,说实话,我在混迹这么多年,看着书花的钱应该还没有超过100元,关键是穷啊!这是过不去的槛。 忘了12138堂主)先后打赏金额高达200元,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我素昧平生,你的打赏可能源于拍案惊起,那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把这本书写好。 我心依旧0708舵主)先后打赏金额将近200元,铭记心底的铁粉!无需多言。 eng222舵主)本书的第一位舵主,写书两年来的第一位舵主,让我感激了整整两日的舵主,让我鼓起勇气可以继续向前的舵主……这么多第一次都给你了,对你的感激,怎么说呢?难以表尽。 最后是很多支持我的书友们 ssy168、一个大方滴穷鬼、单帝之眼、夜间小书虫、小哲夫、yangyu、我一定会上岸、书友20190121225056791、书友20200107161811112、雲淡風清002、孤独过客1……书友的支持打赏,难以一一列举,谢谢大家! 我想说的是,这肯定不会是我最后一本书,写作是我人生之很大一乐趣,笔耕不辍或许不至于,却不会中断。 希望一直能有你们,也希望还有更多的你们! 你们陪伴着我,我期望着自己也可以陪伴着你们! 418 屋子啥的不重要 40年12月末,在百团大战的影响之下,日军对华北地区的扫荡频率之高,几乎达到空前的地步。 有统计显示,在未来仅仅一年的时间内,日军对华北地区发动的扫荡规模,达到1000人以上的次数便高达69次,若是把大小规模的扫荡全部加在一块儿,足有几百次。 而八路军制定的战略方针,没有别的,就是一个字,拖。 拖到小鬼子精疲力尽,拖到小鬼子后续兵力不足,拖到小鬼子物资短缺,再难发动大规模的扫荡。 敌进我退,敌疲我打。 这就是精髓所在。 可惜,这还是四零年末年,若是将四年之后的日军比作一张纸老虎,这个时期的日军还并不是病猫,相反,他们的求胜心,以及对战斗的渴望都十分的强烈。 正如野原小队覆灭的第二日,平池中队便从河源县城出发了。 仅仅两天的时间,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也就是喘口气的功夫,新的危机边再一次笼罩在整个小牛村的上空。 韩烽对此是早有预料的,他知道现实的残酷,一向喜欢将事情做最坏的打算,早在平池中队出发之前,覆灭野原小队的战役刚刚结束,他就找到了牛村长。 这时小牛村的村民们才刚刚返回,目睹新三团战士们的勇猛,将近70个鬼子居然全部都被消灭了。 牛村长感慨不已,“韩团长,我们这村子呀,没少被小鬼子糟蹋过,现在有你们在,我们就放心多了,这些小鬼子,该死,你们这一仗打得好呀!” 牛村长笑了起来,韩烽却并没有跟着笑,他的神情十分的凝重,“老村长,现在高兴只怕还不是时候,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和你交代清楚。” 牛村长一怔:“韩团长你说。” “这一次战斗,我们消灭了一支日军加强小队,将近70人,小鬼子肯定已经把消息传了回去,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短则一天,长则四五天天,更多的鬼子只怕就要奔着小牛村而来了。 抱歉,我们的暴露可能要连累小牛村了。” 牛村长脸上原本挂着笑容戛然而止,他是个有见识的老人,知道韩烽所述情况的严重性。 “韩团长,老头子我不是个糊涂蛋子,小鬼子就是冲着我们小牛村来的,你们也是为了保护村子才和鬼子打小鬼子的厉害我是知道的,你们队伍的情况,前几天徐政委也没有隐瞒我,和我老老实实地说过,大部分还都是新兵娃娃,要是小鬼子来的人多,你们这仗啊,根本没法打。 这样,韩团长,小牛村的村民不是不知道感恩的,要是下一次小鬼子来的人多,你们就撤退吧!” 韩烽愕然,牛村长却决然道:“鬼子要是碰上你们,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不过我们不一样,我们就是小百姓,小鬼子顶多抢抢咱的粮食牲畜,应该还不会要我们的命的。” 韩烽苦笑道:“老村长,你不知道情况,抗战打了这么多年,小鬼子已经有些吃不住了。 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占领管理县城外的村子了,现在在华北这块儿地方,县城之外的偏远地区,小鬼子是见了村子就烧光杀光抢光,他们连老人和孩子都不会放过,真要是小鬼子进了小牛村,别说是人,就连整个村子只怕都会被他们一把火烧掉。” 牛村长吓得脸色煞白,颓然地跌在地上,嘴里嘀咕着:“完了,都完了,这下子该怎么办呀?”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村长,瞧你这担心的,我有说过我们要撤离吗?我们八路军是什么?我们是人民的队伍,是人民的子弟兵,要是连百姓都保护不了,我们活着那也没有脸。 您放心,别说是鬼子来更多的人,他就是来上2000人,要想伤害到乡亲们,除非从我们这400具尸体上踏过去。” 韩烽将牛村长从地上搀扶起来,牛村长感激涕零道:“韩团长,多谢你们了!” 韩烽道:“村长,都是应该的,只是我这次找你,是有一件事情得跟你说清楚。 你也知道,我们这一片儿都是平原地带,小鬼子的装备远比我们厉害,在这样的地势上打仗我们很吃亏。 所以鬼子要是再来,我只能把战斗地点选择在小牛村,甚至以小牛村为基础,拉长战线拖着日军打。 而在这种情况下,乡亲们的屋舍什么的可能会被破坏不少,老村长你得和乡亲们说清楚,带着大家早些撤离。” 牛村长松了口气,笑道:“这有什么,人都快死求了,还管他房子做什么,韩团长你只管放开手脚的打,等把小鬼子全部消灭了,咱们再盖新房子就是了。” “好,我等着就是老村长这句话呢!” 送走老村长之后,韩烽立马就召开了假想军事会议。 会议开始还是由韩烽率先开口道:“昨日,县城里的何县长偷偷派人送来情报,河源县城里现在驻扎着一支日军大队,大队长叫什么小佐木。 这河源县城离咱们最近,这一次日军若是来扫荡小牛村,多半会从河源县城出派兵力。 至于是多少人,一个大队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河源县城同样需要人驻守,咱们这次暴露的作战人数又少,小鬼子应该还不至于用宰牛刀杀鸡。 那么日军的人数就很好判断了,应该在两个小队到一个中队之间,人数估计200人左右。 大家说说,这场战斗一旦爆发,以日军一个中队的兵力,咱们该怎么打?” 这是新三团一向的老规矩了,虽然最后的军事命令是由团长韩烽直接下达,但是其中的分析过程却是所有干部一起参与的。 团长韩烽曾经给这种军事指挥方式起了个名称,叫做“头脑风暴”,集思广益,集合众人的智慧,哪怕是你一言我一语,总能将最后的指挥修改到最完善的地步。 只是此时此刻,情况似乎有些出乎了韩烽的预料。 他的开场话说完,就等着干部门提自己的意见呢!结果整个会议室静悄悄的,居然没有任何人开口,都拿期待的目光望着韩烽。 韩烽怔住了:“你们瞅我干啥?我问你们呢!你们倒是出主意啊!” 和尚摸了摸脑袋,怪笑道:“反正俺听三哥的。” 段鹏道:“对,俺也听团长的。” 其他人似乎也都是这个意思,徐子林笑道:“老韩,你就不要卖关子了,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心里早有主意了。 用大家的话来说,有你团长老韩在,完全抵得上一个参谋部,军事主官和参谋们的活儿全让你一个人给干了。 我们呀,就等着你下命令,然后去执行就好了。” 干部们深有同感地点头。 韩烽: 他忍不住臭骂道:“放屁,你们这是准备旷工,要累死老子呀! 现在是你们大家跟着我打仗,可是老子没让你们全听我的呀,你们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嘛!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们总不能一辈子都只等着我下命令吧?现在我是团长,你们一个个跟在我身边还好说。 等以后你们自己一个个也做了营长、团长、甚至旅长,到时候儿全团全旅的人马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你怎么办? 哎兄弟们等等,等我给老团长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意思再决定? 你们这是要笑死老子呢! 想偷懒?门儿都没有,这一次老子就得磨砺你们。 大体怎么打我告诉你们,至于具体怎么战斗,怎么部署分工的问题,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韩烽是决定撂挑子了,这群家伙,他要是再不了撂挑子,以后怎么能放心把队伍交给这些兄弟们,让他们独当一面呢? 他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真正高明的军事主官绝不是大包大揽,相反,在决定了大体的方针之后,应该把更多的发挥机会留给自己的部下们。 这样,一支钢铁虎狼之师才能逐步形成! 419 拖着打 将会议室里的部下们一个个都骂了一遍,特别是把和尚狠狠的骂了一顿,甚至把警卫员张大胆儿也揪出来骂了一顿,韩烽的气消了,这才开始接着会议的进行: “我先给你们说这一次战略的目的。 与以往的目的不同,我们决不是要消灭这批鬼子。 原因很简单,将近200人,一个日军中队全副武装开赴过来,说句老实话,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就算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把这支日军中队给拖垮了,咱们这边儿人数估计也早打光了,更不用说,小鬼子反手再派出一个大队来剿灭咱们。 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说到底,现在还不是咱们跟鬼子决战的时候,咱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在保存咱们的有生力量前提下,想尽一切办法的往后拖,最好让小鬼子打消在小牛村一带扫荡的念头。” 徐子林道:“团长的意思我补充一下,小鬼子现在把主要力量从正面战场撤到敌后战场来了,特别是华北这一块儿,日军这一段时间已经开始派出大量的兵力进行全方位的扫荡。 咱们现在是不得不暂避锋芒,但这并不是意味着咱们在退缩,因为咱们暂避锋芒的前提,是保证村民们的安全,真要是聪明们面临死亡的威胁时,咱们这400人就是全部打光了,也绝不能让小鬼子得逞。” 韩烽笑道:“老徐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下面我说一下大体的战略方向,这一次咱们的战斗地点还是选择在小牛村,到时候牛村长把所有的村民全部撤离出去。 只是与上一次不同的是,不再是小牛村的局部地方,而是整个小牛村作为咱们的战场,咱们这次得在小牛村利用游击战打法,和小鬼子打一场拖延战。 至于拖延的时间,以天黑为限,天色接近黑定的时候,所有队伍从小牛村的北向后村口撤出,然后把小鬼子给我引到十几里路外的公主坟去。 至于到了公主坟之后,具体的行动我再安排。 那里就是鬼子们最终的坟墓。” “和尚。” “到!” “这次我把整个小牛从战场分为三段伏击,你的尖刀连负责从村口到杨柳道这五百米的距离,任务要求,如果鬼子是上午抵达,你需要利用这段距离拖延住小鬼子两个时辰的脚步,然后迅速向后撤离。 如果鬼子是下午抵达,那就好说了,你只需要带着队伍拖延住小鬼子一个时辰的时间。 至于具体怎么打,怎么拖延鬼子的步伐,你自己看着指挥,只有一点要求,给老子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长的时间。” “是,保证完成任务!”和尚信誓旦旦地应下。 “张洞。” “到!” “你负责杨柳道到牛村长家,这中间将近800米的距离,任务要求与魏大勇一样,任务完成之后,立刻进行撤离。” “是,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道:“至于最后一段300米的伏击,段鹏,老子就交给你们突击队了,任务要求,一定掩护好和尚的尖刀连和张洞的新兵连安全撤离,并负责把小鬼子引往公主坟的任务。” “是!” 段鹏没有多言,突击队的兵力虽然最少,任务还明显最重,可他很清楚,队员们不但不会心中不平,反而会越发的兴奋。 突击队作为特种作战部队的存在,就是用来执行这种常规部队难以完成的艰巨任务的。 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激动人心的战斗了,段鹏和周大牛对视了一眼,眸子里都闪动着期待。 大体的命令交代完毕,一切细节交给两个连长和两位队长自己的琢磨,会议就这样结束。 徐子林望着韩烽平静的神色,有些疑惑道:“老韩,你就不担心和尚张洞他们?” “有什么好担心的?” “日军这次要是再来,肯定来势汹汹,你估计的很有可能,至少在200人左右,一个日军中队的兵力,别说是拖延两个时辰,就是半个时辰只怕都不好做到,你就这么放心的让他们自己去指挥?” 韩烽道:“日军一支中队也不过200人,咱们还有400人,从兵力上讲也是他们的两倍,有什么好怕的? 这种两方加起来兵力投入还没有超过1000人的战斗,战斗规模小到完全不起眼,要是这样的战斗他们还要我一个一个去叮嘱,一个一个去告诉他们,哪一步该怎么做,哪一步该怎么指挥,这样的部下,你说我以后还敢用他们,相信他们吗? 战斗不仅仅是战斗,更是一种思考、进步和学习,若只是不带脑子的去杀鬼子,就算最后把小鬼子都赶出了中国,你终究还是一无所获的。” 徐子林沉默了,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熟知韩烽的时候,却总会发现自己知道的还只是他的冰山一角,他甚至一直到现在也不清楚韩烽的脑袋里究竟还能想到些什么东西。 “老韩,说句实话,虽然你常常说自己也和李团长一样,都是泥腿子,可我从来不觉得你像是个泥腿子,你说话虽然和李团长有许多相像的地方,比如都喜欢骂骂列列的,可做事和战斗指挥,你做得远比李云龙团长细腻,眼光更加的长远,这可不像是一个泥腿子可以做到的。” “可我偏偏就是一个泥腿子。” 徐子林笑了起来,“这正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说你不是个泥腿子吧!你身上这股混劲儿起来的时候,的确像是个个农村娃,撒泼打滚,样样都行,脸皮还厚,厚到什么地步,厚到别人指着鼻子骂你,你还当别人在表扬你呢!” 哈哈哈哈 “老徐,你这么说我就不服气了,你这脸皮虽然看着像是能掐出水似的,可也比我薄不到哪儿去呢!”韩烽忍不住大笑,也不知为何,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在徐子林的面前说话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那么多顾忌。 或许这就是信任,对徐子林人品的信任吧! 徐子林微恼道:“老韩,我给你说正经事呢!别乱开玩笑。” “嗯,你说。” “我想跟你打个主意。” “什么主意?” “你正式拜我为师,我做你的先生,把我在燕京大学里学到的所有知识全部教给你。” 韩烽打了个哈欠:“教怎么打仗了吗?” “那倒是没有。” “不感兴趣。”韩烽摇了摇头。 徐子林急道:“我知道你懂的东西有很多,甚至有些东西就连我在学堂里也没有学来,而你却懂。 可是我需要你做的也不是整日里听我给你教书,只是需要你认下我这个老师,毕竟你懂得一些东西实在是让人不好理解,如果你的经历可以复杂一些,比如跟着我学习过很长一段时间,又天资聪颖,这样,说出去也好解释的多。 然而现在你知道的,对于你的一切信息,实在是太简单了,38年6月入伍八路军新三团,韩家村的傻小子,父亲韩老爹,从小在韩家村长大,几乎从来没有踏出村子半步。 可是你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变化? 我们的组织是有纪律的,对于任何不同寻常,难以理解的变化,都会找到根本,探究原因,不经历这些,你便不是一个纯洁的党人。” 韩烽轻笑了声:“我不在乎这些,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把兄弟们带出去,怎么把鬼子赶出中国。” “以你的智慧,我知道你懂政治,却不想接触它,为什么?” “生而为人,我不想活得太累。” “可你的脸皮明明很厚,表面上看起来还很狡猾,甚至毫无原则,为何在面对真正的抉择时,你却要选择正直?” “遵循本心而已。” 徐子林道:“那就更好了,你拜我为师,我以后就是你在部队里学习的先生,你不喜欢政治没有关系,我可以为你善后一切。” “一切?” “是的,一切。” “那随你便吧,你教过我写字认字,其实本来也算是我的老师了,不过磕头什么的你就别想了,能收到像老子这样天资聪颖的学生,你这当老师的做梦都该笑醒了。” 徐子林: 这斯的脸皮,还真是说厚就厚。 “先不说这些了,老韩,你想把这支鬼子引到公主坟去,时间还是在晚上,你到底是什么打算?难不成” “有什么不可以的?小鬼子也是人,在他们那弹丸之地一样信奉鬼神,甚至比咱们还要相信。 公主坟连你这么聪明的老徐都能给吓的,你说要是把一支日军中队都给吓跑了,这小鬼子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咱们中国的土地上? 自古以来,咱们什么仗都打过,伏击战、阵地战、游击战、麻雀战现在咱老韩也独创一门儿战法。 鬼战,先从人的脆弱心灵上便直接击溃这支小鬼子。 强悍的装备?火炮?哼哼,在鬼神面前,都是个屁,老徐,你现在已经可以想象这支小鬼子在踏入公主坟之后,吓得屁股尿流,脸色发白的那种场景了。” 徐子林感慨道:“打仗,还能这么玩?” 420 陈四 不得不说,日军的通讯技术在这个时期便已经发展得相当不错了,平池中队一路寻来,利用的就是无线电追踪技术。 中队长平池一郎只是没有想到,路上一不小心居然走了岔路。 尽管愤怒的平池一郎将地图兵狠狠的扇了两个耳光,心头之火是解了,这路却还得重新走。 于是早晨出发的平池中队一直走到下午一点多,平池一郎才终于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小牛村的影子。 这一次不敢大意了,等接近小牛村的时候,平池一郎提前派出了一个小队入村进行侦查。 后续部队则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侦察兵返回时汇报道: 村子里空荡荡的,走了200多米什么也没有发现,屋子里也没有人,村民们好像都逃走了,就连牲畜和粮食也都不见了。 “难道这些狡猾的村民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逃走了?” 平池一郎虽然这样想着,却还是不敢大意,队伍小心翼翼的走着,一支日军中队进入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居然如临大敌,这要是让正面战场的果军们看到,定会大为汗颜,要知道小鬼子在他们那儿已经打出傲然了,这也是小鬼子在敌后战场,在八路军的手中处处吃瘪的原因之一,已经从果军哪儿养成狂妄自大的毛病了。 终于过了村口的距离,到了村口与杨柳道德的中段,果然像是侦察兵说的那样,一路上走来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平池一郎当真是诧异了,他越发地觉得这里的村民和土八路是害怕皇军,所以提前逃走了。 可是自己已经带着队伍追到了这里,难道要无功而返? 这当然不可能,平池一郎想的很明白,土八路要是还在,就把他们消灭掉,要是不在,那就把这一片儿的村庄全部毁掉。 至于眼前这片儿村子,平池一郎想了想,下令道: “士兵们三五个一组,进这些屋子里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物资没有,把能用的物资带走之后,直接一把火把整个村子给烧掉。” 平池一郎下完命令,队伍开始行动。 殊不知平池中队这下子可撞在枪眼上了,这魏和尚倒是有几个心眼儿,他早就估计小鬼子肯定会进屋搜东西,所以一早把整个尖刀连的战士们隐藏在小牛村那一座连着一座的土屋里。 每个土屋里,和尚给安排了五个战士。 小牛村村民们土屋都是自己砌的,虽然破旧,屋子里边却很复杂,村民们朴素,什么都舍不得,屋子里边的杂物堆的是到处都是,一座土屋四五间房子外加一个小院,藏上四五个大活人,那还真不是好找的。 之前日军的先头侦察兵搜查屋子的时候,倒是也闯进过一间隐藏有尖刀连战士的屋子。 只是战士们也聪明,就在鬼子进屋之前,大家已经从窗口注意到提前进村的鬼子人数很少,很明显,这是日军的先头侦察部队。 那自然不能暴露了,战士们死死地躲藏着,避开了日军侦察兵的搜查,随后整个平池中队进入小牛村。 搜查开始,三五个小鬼子成一组,按顺序进入土屋,只是进了屋子之后才发现,一个一个的小房间多着呢! 小鬼子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来这屋子里搜寻物资,本来的分组进了土屋之后,便分开搜查。 新兵陈四是在这一段儿的第六座土房,土方的主人是刘老大娘,他是躲在进门左侧手的第一间屋子,那是大娘的厨房。 陈四的身材矮小瘦削,整个厨房能躲人的地方,无非就是灶台右侧的案板架子最下面、半人高的柴堆里面、灶台下面的烧火灶。 刘老大娘家的烧火灶可不小,虽然塞个壮汉是不可能的,可是像陈四这样身材矮小瘦削的汉子,只是把身子一缩就钻了进去。 唯独头疼的就是拿着的那个汉阳造,就算是去了刺刀,枪本身还一米多呢!怎么放枪管儿都露在烧火灶的外面,陈四想了想,没办法了,只能把枪管儿平放在外面,上面用一层厚厚的引火用的干松针叶覆盖着,外加上这厨房里只是在墙体很高的地方稍稍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窗口还是紧闭着的,昏暗的光线下,枪管根本不可能被人轻易发现。 在狭小的烧火灶里缩手缩脚的待着,时间稍长,的确难受,作为一名新兵,陈四的心理素质只能算作一般。 两日前团长带着大家消灭一支日军加强小队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这会儿,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和活生生的小鬼子干上了,陈四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忐忑。 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骤然响起,厨房的木门被推开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陈四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听出来了,这是小鬼子军靴走路的声音,这和同志们穿的草鞋布鞋发出的声音可完全不一样。 进门的应该只有一名鬼子,小鬼子叽叽哇哇地说着什么,还不时地发出各种砸东西翻找东西的声响,接着是刺刀与松树针叶的摩擦声。 这小鬼子虽然是在搜寻物资,可心底儿也怕着呢!拿刺刀试探着扎了扎柴堆,见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脚步声李陈四越来越近,这小鬼子或许是没有见过烧火灶吧,以十分好奇的心思弯下身子,探过脑袋,准备看个究竟。 陈四的心已经提在了嗓子眼儿上,整个人的心跳砰砰作响,他悄无声息里紧握了握枪柄,右手的食指已经触摸在扳机枪,枪栓早就被他拉过了,枪膛里的子弹只需要他轻轻的扣动扳机,随时都能飞射出去。 一个大脑袋就这样令人猝不及防的伸了过来。 此时此刻,玩儿的大概就是速度与激情。 两边儿人都愣住了,有这么一瞬间,陈四触摸着扳机的右手食指都有些僵硬起来。 这大脑袋看着虽然丑陋,不是和周围的伙伴们长得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异嘛! 扳机终究还是扣动了砰,第一声嘹亮的枪响将整个小牛村的死寂打破。 子弹射进了鬼子的右肩膀,这小鬼子的反应力倒是不慢,脑袋极速一偏,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可右肩膀中弹,重创之下,小鬼子右手握着的三八式步砰哒一声就砸在了泥土地上。 陈四哪里还敢犹豫,顾不得内心的害怕,连忙从烧火灶里敏捷地爬了出来,顺势补了一枪,这才打中了这小鬼子的心脏。 小牛村的鬼子们已经炸开了锅,土房子里居然有八路军伏击,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 被陈四打死的那个小鬼子的同组士兵很快顺着枪声摸向厨房,熟悉的皮鞋咬地声再次响起。 陈四继续躲在厨房进门左侧角的灶台后方拿枪口对准着木门的方向。 鬼子的脑袋迅速地探了进来,陈四下意识的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枪响,子弹镶嵌在了木门里,鬼子的枪口随之对准了陈四。 陈四连忙把脑袋缩在了灶台底下,一边重新拉动枪栓,一边满心打颤! 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就扑通一声掉在了自己身边。 轰 刘大娘的灶台直接四分五裂,木门外,那用一颗手雷将陈四炸死的小鬼子都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摔倒前的一个念头:该死的老八路,终于被自己干掉了! 421 激战 伏击战因为陈四的暴露突然爆发之后,正式展开。 当时日军已经有十组人员,一共五十人进入到了挨着排开的土房里,这五十个个鬼子几乎同时在下一刻遭受突袭,看不见的子弹很有可能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就突然射出。 这是和尚在伏击战开始之前就下达的命令:鬼子进了屋子之后,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开枪偷袭。 至于无声无息地将进入屋子里的鬼子全部杀死,就是老兵们都未必能做到,除非像是突击队队员们那样的高手。 新兵们能够突袭杀死小鬼子的最好办法就是开黑枪,就这,也未必就能一击命中。 新兵陈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又补了一枪才把小鬼子打死,可下一刻,反应过来的小鬼子就一颗手雷带走了陈四。 于是在这十几座土屋突然爆发出来的伏击战,并没有立马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尽管尖刀连这边处于暗中,又熟悉土屋的空间构造,占满了地形的优势。 可新兵们的战斗力和训练有素的日军们相比还是差的太远了,这就像一个弱女子躲在暗中偷袭一个壮汉,往往也很难得手。 伏击战战斗爆发之后,日军中队长平池在土屋外着急,可屋子里不仅是尖刀连的战士,还有日军士兵,根本无法用火炮进行轰击,况且这小鬼子的资源同样紧缺,每一发炮弹他们也异常珍惜,掷弹筒的炮弹的确可以炸毁这些土屋,效果却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平池没有办法了,立马下令士兵增援。 更多的鬼子开始向伏击爆发的土屋里涌进。 很快,在狭隘的土房子里,这场伏击战愈演愈烈,双方的损失在极短的时间内都十分的惨重。 新兵连的战士们往往可以在临死之前带走一个鬼子,一些性格沉稳表现优秀的,甚至可以杀死两三个鬼子,但是随着更多鬼子涌进土屋里增援,战士们很快陷入被动。 最后躲在土屋的死角里,再没有了逃生的可能之后,干脆拉响了上次覆灭野原小队时缴获的手雷,决然中在土墙一敲,拉着围剿过来的三五个鬼子一同在爆炸中上路。 这样以自己的牺牲换取敌人更多伤亡的打法,在这局部的牛家村伏击战中屡见不鲜。 指挥官魏和尚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整个新兵连只怕就要打没了,他连忙下令撤退。 “撤!” 魏和尚大吼,这吼声中气十足,别说是躲在屋子里的尖兵连战士们,就是在土屋等待着情况的中队长平池都吓了一跳。 平池这老鬼子在中华这块土地上待的时间可不算短了,一些简单的中国话他还是听得懂的。 和尚撤退的命令传进他的耳朵之后,他立马下令摆好了机枪阵地和迫击炮阵地,对准了每个土屋的门口,他就等着尖兵连的战士们自投罗网呢! 可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小牛村村民的土房子设置的很有特点,不只是有前门,还有很隐蔽的后门,这大概是村民们为了防止征兵、土匪、鬼子,特意为自己留下的一条方便逃生的道路。 魏和尚撤退的命令下达之后,活着的新兵连战士们立马通过土屋隐蔽的后门撤离。 后门正对着的是村子后的一片儿小山,神牛山。 撤离的新兵连战士们便沿着土屋的后墙,向着杨柳道方向撤退。 对此一无所知的平池老鬼子还等着新兵连的战士们自投罗网呢,结果等了好半晌,一个人影也没有等到。 土屋参战的日军士兵返回汇报:土八路从土屋的后门逃跑了。 平池当即大怒下令,“追!” 平池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从土屋的后门,沿着神牛山山脚下,向着撤离的新兵连战士们追杀,自己则是带着辎重,从土屋院门外的村落小道上前行。 沿着神牛山山脚下跑了一阵的和尚,眼见着后面暂时没有看到日军的追兵,他喝问道:“兄弟们都出来了吗?” 一排长道:“连长,活着的都出来了。” 魏和尚点了点头,三两步跑上一座小土坡,向着自己的队伍看了看,立马心疼得直哆嗦,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自己一个尖刀连几乎打没了一半。 可看了看时间,刚刚过去半个时辰而已。 就这,还是因为小鬼子没有来得及动用他们的火炮和机枪。 和尚大骂道:“操他姥姥的,这群小鬼子,俺不能便宜他们,你们身上还有多少手雷?” “连长,还剩下六颗。” “都给俺拿来!看到俺站着这处土坡没有,再往上有一条小沟,咱们就在这儿,再打小鬼子一个伏击。” “是!” “你们赶紧上去躲着,都不许露头儿。” 和尚说完,开始利用这六颗手雷布置诡雷,一切完成之后,他远远的看到追击来的日军的影子,三两步跑上土坡,和战士们一起死死地匍匐在土坡后面的小土沟里。 团长说过,这神牛山上有神牛骨,这条土沟应该就是村民们挖出来的。 和尚正想着,追击过来的十几个鬼子就到了眼前,这些小鬼子哪里能够料到,仓皇而逃的新兵连居然还敢再打他们一个伏击呢? 毫无防备之下,两个鬼子当场就把诡雷的引线给绊开了。 那小鬼子的反应倒也敏捷,第一时间察觉,立马吼道:“卧倒。” 十几个日军士兵啪啦一下全部匍匐在地上。 他们这才在惊恐中发现,就在墙体左边用枯草盖着的角落里,六颗手雷正滴滴溜溜地转着,其中一颗还因为被扯掉了导火线,嘶嘶啦啦的冒着白烟。 这可是把这群小鬼子吓得够呛,但手雷压根儿就不是做诡雷的材料,这玩意儿还需要磕一下,引动里面的安全撞针才能爆炸。 很快,这些小鬼子似乎也意识到问题,有惊无险,一个个慢慢的从匍匐状爬起来,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嘲讽土八路的愚蠢。 土坡后,和尚悄悄的把枪口对准了那六颗滴溜溜地转着的手雷。 砰 枪响过后,在一声巨大的轰鸣中,紧靠着手雷的土墙直接坍塌,将日军追击的小道都给彻底淹没,那十几个鬼子在爆炸中也不知死活,便彻底躺在了坍塌的废墟之中。 后面追击过来的鬼子处于震惊之中,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和尚就下令开火。 骤然的火力打击下又干掉了十几个鬼子,和尚眼尖,很快发现在追击日军的后方摆上了两门掷弹筒,连忙下令道:“撤!快撤!” 这和尚倒是精明,提前用六颗手雷炸断土墙,挡住了日军追击的小道,这神牛山的山体还是陡峭的,想要上山必须得选择一些好走的小路,比如和尚他们所在的这处土坡就是上山的一处小路,而不远处追击的日军想要绕上土山追击,那可就不容易了。 借着坍塌土屋作为阻断日军的掩体,新兵连很快撤离,紧接着,他们原本伏击的土坡,几乎被日军的炮弹炸成了平地。 日军又用炮弹把阻挡着小道的断墙炸开,继续追击。 只是这一次追击的小鬼子也不敢大意了,谁知道在什么地方,这支土八路又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422 极力拖延 追杀与伏击战继续进行。 平池一郎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这支土八路又在和自己打游击了,这一路走来,从小牛村村口到杨柳道,也就几百米距离,平池中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原本想好的阵地战完全没有打出来,狡猾的土八路将作战地点选择在这小牛村,处处都是土屋房舍作为掩体,敌人又是以小股人数骚扰作战,平池中队的火炮和机枪很难派上用场,仿佛就是摆设,拉出来白白消耗士兵们的体力的。 可又没法儿全力追击,这一座座土房子太多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匿土八路。 全部用炮弹给炸掉,平池这老鬼子可舍不得炮弹,一把火烧掉?敌人还没有消灭,时间上太慢了,况且村子里的粮食牲畜什么的都没有带走,他估计,村民们应该是在土八路的掩护下躲起来了。 平池一郎想得很明白,把敌人追赶出小牛村之外,过了小牛村可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到时候这些土八路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与此同时,尖刀连终于在和尚的带领下撤退到了杨柳道之后。 这之后自然就是新兵连连长张洞负责伏击的地段了。 和尚与张洞碰面,“老张,鬼子的火力很猛,你可得小心点儿。” 张洞道:“知道了,和尚,你赶快带着兄弟们先撤吧!” “好!” 和尚离开之后,张洞对自己手底下的三个排长说道:“尖刀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足足拖了小鬼子一个多时辰,现在到我们上场了,你们几个也是跟着我从独立连出来的老兵了,咱们不能给老团长丢人,团长既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这场伏击战咱们就必须打出气势来,都明白没有?” “是!” 一排长道:“连长,咱们没为什么不学着尖刀连在屋子里打伏击?” 一向在军事作战会议上一言不发的张洞,实际上却是个很有军事分析头脑的指挥官,他说道: “尖兵连用的就是这种方法,小鬼子肯定已经有防备了,再说了,土屋的后门方向也已经被小鬼子给占领了,和尚他们就是从那里撤退的,咱们要是再躲进屋子里打伏击,搞不好惹的小鬼子直接放火把村子给烧了不说,咱们连最后的退路都没有了。 所以,咱们这次还就是跟鬼子打阵地战了。 但是咱们不能跟他们硬碰硬,鬼子的炮火太猛,真要是跟小鬼子打硬碰硬的阵地战,咱们就是有一个营也不够看。 我也是从团长的命令中学得到的,咱们这次也用分段阻击的办法拖延敌人,分成三段防御工事对敌人进行阻击,哼哼,小鬼子想要越过咱们的工事,没有两个时辰,他想都别想。” 居然要打阵地战了?平池一郎望着三百步开外突兀立着的工事,脸上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土八路这不是自寻死路嘛,自然二话不说,十几门掷弹筒一字排开,炮弹轰鸣而下,岩石和泥土堆砌起来的防御工事都被炮弹炸开了口,士兵们紧接着趁着硝烟还没有散尽就压上。 只是双方离了不到五十步的距离时,“打”,工事后,张洞一声大吼,上百个人头忽然从工事后冒出脑袋来,两挺轻机枪在左右两方形成交叉火力,对着摸过来的日军疯狂扫射。 平池一郎吓了一跳,随即是满心困惑,自己也拿炮弹轰炸了一番,难道一点儿作用就没起吗? 原来张洞早就料到小鬼子会用掷弹筒轰炸,所以提前在工事的后方挖好了狭窄的曲形壕沟,人员再分散着站开,日军的炮弹想要刚好掉进壕沟里,那概率可不算大,再加上战士们死死的趴在沟底,平池中队的炮火轰鸣之下,也就是伤亡了十几个战士。 等到鬼子的炮火一停,张洞立马下令,战士们一个个从壕沟里爬出来,匍匐到工事后,平心静气地等待着日军一步一步接近。 两挺轻机枪也被韩烽分配给了新兵连,这简直就是打阵地战的绝佳利器,张洞甚至觉得团长一早就猜好了自己会怎么打似的。 这下子小鬼子可吃了苦头,先头部队的几十个鬼子在冲锋枪的扫射下直接倒下去一片,小鬼子也是肉长的,连忙又撤退了回去。 平池一郎连忙下令机枪阵地开火,在十几挺机枪的压制下,新兵连的伤亡立马呈现出来,唯一的两挺机枪也顿时哑火。 愤怒的平池一郎下令机枪阵地持续掩护,然后进行步兵冲锋,百十步的距离自然很快越过,只是占领工事一看,土八路居然不见了踪影。 他再仔细的观察这工事后方的情形,顿时恼羞成怒,这些土八路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一般,居然在这个工事的后方挖出一条条曲曲折折的壕沟来,难怪他的炮弹轰炸下来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可土八路究竟跑哪里去了?要知道在这工事的后方可就是平坦的小道了。 平池一郎突然注意到,在小道的最左边有一条条绳索,绳索的最低端通向的是小牛村小道左侧的河流,这河流并不算深,大概就到人的膝盖左右,水面离了小牛村小道顶面有三米多。 那么这支土八路是怎么消失的,自然就明了了,他们就是借助这绳索,淌过这条河流,从平池中队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顺着河流去追?自然不可能,平池一郎当即下令,沿着小道的边缘追击。 只是才追击了几百米,一道防御工事再一次出现在平池中队的不远处。 平池一郎下令队伍停止脚步,心里有些羞怒,这些土八路,还有完没完了? 小村道的地势太过平坦,平池一郎通过望远镜也看不清楚高高垒起的工事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再盲目地用炮弹轰炸,平池一郎只怕情况又与之前遇到的工事是一样的情况,他下令先头部队一步一步靠近工事,机枪阵地和掷弹筒随时待发。 几个鬼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翻过工事一看: “报告,后面一个敌人也没有。” 平池一郎: 一个空壳的工事,居然吓得他平池中队不敢前行,这真是耻辱。 队伍立马压进,只是刚刚翻过工事,就踩响了地雷。 这些地雷在对付野原加强小队的时候都没有动用,这个时候算是派上了用场,几个鬼子当场就被炸飞了出去。 刚刚翻过工事的鬼子又连忙吓得重新翻了回来。 平池一郎连忙下令:“工兵,工兵,排雷!” 就这么一耽搁,又是好一阵子。 423 引入公主坟 好不容易排完了地雷,平池中队继续向前进发。 只是不久之后又碰上了张洞布置的最后一道工事。 平池一郎有些抓狂,这些土八路实在太可恨了,根本不给他决战的机会,一打就跑,一打就跑。 从下午一点打进村口,一直到现在,已经六点钟左右了,天气本来也不算好,没有乌云密布,但这腊月里的天气,总是极寒中夹杂着沉闷,叫人喘息不得。 残阳已经从西山落下了大半,恐怕再要不了半个时辰,黑夜就会重新笼罩这片世界。 平池一郎不想再耽搁了,帝国士兵虽然不害怕打夜战,可是这里的地理环境对于他们来说太陌生了,任何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大概都不会选择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和熟悉这片环境的人作战。 只是,当张洞的新兵连所构筑的最后一处工事被平池中队占领的时候,平池一郎又在郁闷中发现,敌人又跑掉了! 已经是最后的黄昏了,怎么办?只能是继续追了,平池一郎通过望远镜把逃窜的八路军看得分明,这要不把他们抓住通通消灭,怎么能够消除他的心头之恨。 平池一郎估算了一下,再有一段小距离,这支土八路就完全被自己赶出小牛村去了。 平池中队继续死命追赶,这一次,他们踏入了突击队的伏击点,噩梦般的敌人随之来临。 在黄昏之下,这支敌人简直神出鬼没,他们的分布十分分散,有的躲在土屋里,有的躲在树梢上,还有的甚至匍匐在房顶上,一个个枪法精准的吓人。 一个小队长正向自己汇报情况,当场就被打碎了脑壳,鲜血溅了平池一郎满脸。 平池一郎被惊吓到了,他估计,要不是因为黄昏的缘故,只怕自己会因为肩章暴露身份,这个被打碎脑壳的就是他自己了。 惊吓过后,愤怒的平池一郎下令机枪扫射,只是每次都打了个空,密集的机枪子弹将瓦铄一片片击碎、将枯黄的树枝一根根折断、将土屋的木门和窗户打出一颗颗枪眼,只是始终打不到人,这群人的行动太灵活了。 平池一郎估计,就算自己拿掷弹筒炮轰,只怕也没有任何效果。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战斗力强悍的土八路,从枪声和身影判断,这支土八路的人数绝对不多,可能连一个小队的人数都不到,顶多两个分队的人数。 可就是被这样一支小股土八路拖着,整个平池中队竟是一步也不能进前。 这样的情况让平池一郎暗自凛然,他下令让士兵们以小分队为主,呈包围模式相向这些神秘的土八路进攻。 在一间土屋里,周大牛从土屋窗口连续狙掉了五六个鬼子,十几个鬼子包围过去之后,拿七八颗手雷从窗户里丢进去轰炸了一番,然后集体冲了进去,后门也早已经被小鬼子堵住。 结果却令平池一郎大跌眼镜儿,人不翼而飞了? 十几个日军士兵在屋子里前前后后的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周大牛的影子。 这支土八路到底是人是鬼?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平池中队已经折损了将近30多人了,可是敌人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平时一郎还就不信了,连一个土八路他都杀不死吗? “大军围剿过去,必须杀死他们!” 平池一郎不想再懦弱地畏惧下去,他的平池中队这一次兵力上也得到了加强,此行一共220多人,加强了一支标准日军小队。 这小牛村还没有打完呢,就折损了近百人? 现在撤退,返回河源县城,就是平池一郎都觉得老脸挂不住。 他一面将消息传递回河源县城,一面表明,自己一定会将这一片区域的土八路连同所有的村庄全部铲除。 追杀在继续,所有突击队队员原本暴露的位置都被团团围住,可惜,和周大牛的情况一模一样,所有人都不翼而飞了。 平池一郎回过神来,今天的愤怒次数已经让他有些肝儿疼,这群可恶的土八路又跑掉了。 “追!” 这一次,平池中队寻着突击队一行的身影,一口气就追出了小牛村。 远远的从望远镜里观察到逃窜的身影,平池一郎数了数,顿时脸色铁青,一共就18人?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但总算是把这群滑溜的像是泥鳅一般的土八路赶出了小牛村,现在这周围全成了平坦的平原地势,平池一郎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一旦追赶上敌人,机枪和掷弹筒压上去,敌人难逃灭亡的命运。 这时他也顾不得去看天色了,这场伏击战平池中队从小牛村的村口一直打到村尾,虽然打的是一肚子憋屈,伤亡也不小。 可敌人的损失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一路上土八路丢下的同伴的尸体,人数应该接近平池中队战损的两倍。 所以平池一郎认为,逃窜的土八路的人数已经不多了,只要自己继续追杀下去,迟早可以把这些恨人的家伙全部消灭。 谁想到这一追就追了十几里,那18道身影就像是鬼魂一般,不近不远的吊着他们,又始终保持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外,外加上越发昏暗的天色,日军士兵们根本无法进行有效射击。 时间就这样在追击和被追击之中悄然流逝,大概是在晚上九时,夜晚的晋西北忽然降下来的寒流令周围的温度猛然一降,追击的日军士兵们都开始打着哆嗦,已经萌生退意。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公主坟出现在平池一郎的视线之中。 平池一郎一喜,目睹那18道身影不作停留地进入了公主坟,他却并没有即刻要消灭这支土八路的意思,现在趁夜返回,冒着极寒,明显是不明智的。 平池一郎决定,就在这座小村子里扎营。 等到明日一早,再将这支土八路彻底消灭。 “公主坟!” 平田一郎不认识这三个汉字,队伍里倒是有翻译官给他翻译了一遍,他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便下令让部队进了村子。 是时,阴风怒吼,乌云遮月,周围忽地黑漆漆一片,日军士兵们都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支,尽管从枪支上传来的温度令他们的双手冰寒 424 慌乱 昏暗的月色将周围的一切反衬的阴森,整个公主坟本来就处于背阴面,如果有货真价实的风水学一讲,这片地方大概就是所谓积阴之地,便是对此毫无察觉的常人进了村子,多半都会下意识地打个寒颤,忍不住心里一揪。 “中队长,这个村子有点阴森啊!” 平池一郎望着自己的副官,“怎么讲?” 副官道:“您看这片地方,现在不过九点,整个村落里就死气沉沉的,听不到一点响动,那远一点的地方似乎是村民们的屋舍,每一座屋舍都是隔开的,每一座屋舍都多么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啊! 中队长,我的祖上懂一些阴阳学,此地阴气太重,不宜久留!属下建议撤出村子。” “八嘎!我们是军人,还怕这些吗?”平池一郎怒斥。 “嗨!”副官应道,再不敢多言。 平池中队士兵们的脚步声打破黑夜里公主坟的死寂,继续前行。 很快,不少士兵露出惊恐的声音,“棺材,棺材” 岛国的起源化多学与唐朝,棺材的渊源与化,同样根深蒂固的种植在每一个日军士兵的心中。 突然在周围出现不少通体漆黑的棺材,又是在这寒冷死寂阴森的夜晚,怎叫人不心生害怕。 岛国化里的棺材是各式各样的,画着恶龙的,画着五小鬼儿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岛国人总想着将棺材做得更有寓意,更加的恐怖,可偏偏画蛇添足,在原本就积阴积寒的棺材这一产物上雕刻上各种鬼怪,偏偏不吓人不说,甚至有些滑稽。 这就造就在岛国的化中,将棺材两个字挂在口边是常有的事情,很多岛国人甚至不介意在自己的家里放一口棺材,平时挑选棺材时,就像是在市场里挑选大白菜,没准儿还活人进去躺一躺试一试舒适程度。 按理说,在这样的岛国化熏陶下的日军士兵是不应该害怕棺材的。 可偏偏这公主坟里的棺材,大巧若拙,并没有那些花蛇添足的部分,只是刷上一道黑漆,在黑夜里那么静静地放着,仿佛与夜幕融为一体,只是望上一眼,那股子肃穆和深沉轻易间就会转化为瘆人的阴森。 原来不做任何花纹修饰的棺材,反而是最令人觉得恐怖的! 许多日军士兵的心理大概生出这种感触。 平池一郎喝道:“只是一些棺材而已,你们没有见过吗?不用理会这些棺材,继续前进。” 可接着就有士兵说,听见这棺材里有声音。 棺材里有声音! 稻场的两口棺材呈八字形,就这么静静地放着,平池一郎壮着胆子将耳朵贴在棺材上,里面果然传出一阵似乎是用爪子在抓棺材的声音,那种刺刺拉拉的声响,就像是抓在你的骨头上,令人毛骨悚然。 平池一郎咽了口唾沫,喝令道:“这一定是土八路在装神弄鬼,给我炸了它。” 轰隆 手雷的轰鸣将这黑夜的死寂彻底打破,黑的令人发瘆的棺材被炸的四分五裂,柳木做的棺椁散开,里面的场景立马清晰可见。 却什么都没有!!! 许多目睹这一幕的日军士兵们心里都在打着鼓,平池一郎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刚才那道声音究竟是? 难不成真是棺材里的鬼魂,被自己给释放了出来? 平池一郎连忙打断了自己这不切实际的遐想,他虽然不是绝对的无神论者,自从参加军队以来,还是很少愿意相信这些事情的。 “没事了,现在没有人可以装神弄鬼了,继续前进。” 平池一郎下令,天气已经越发的寒冷,他需要带着队伍找到村庄里适合居住的屋舍,暂时驻扎下来。 士兵们将信将疑的跟上队伍,很快,第一座孤立的屋舍出现了。 这座屋舍的外面是一座小院,院落里尽是一些枯草,这些枯草根齐半人高,随着冬风在黑夜里呼呼地摇晃着,远远的看去就像是无数个妖魔在乱舞。 整个屋子周围漆黑一片,偌大的屋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开,外也加上今夜格外昏暗的月色,日军士兵们走路都颤着胆儿,生怕一不小心掉进了沟里。 终于走到屋舍的门口,木门竟是没有锁。 平池一郎下令让士兵打开木门,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木门被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人眼望去,什么也瞧不见。 “进!” 平池一郎下令。 开路的日军侦察兵只能咬咬牙,继续前进。 随即哐当一声! 一道巨大的身影忽的一下砸在了地面上,那探路的士兵发出惨痛般的鬼叫。 “手电筒,手电筒!” 平池一郎大呼,这一次平池中队出发的急,又没有想到会进行夜战,所以随行带着的军用手电筒只有三把。 随着手电筒并不算亮的光线打开,当一扇窗户也没有,满是一片漆黑的土屋里的情形显露出来的时候,所以目睹这一切的日军士兵都倒吸了口凉气。 原来又是一口棺材,也不知道是被谁立着放在了门口,方才漆黑一片,那名日军侦察兵一不小心整个人直接走进了开着口立起来的棺材里,随着扑通一声,人带着棺材一起砸在了地上,棺材盖哗的一下盖了上去。 此时此刻,那名日军侦察兵在棺材里使劲的挣扎着,可不知为何,棺材盖儿像是怎么也打不开似的,任凭他在里边发出鬼叫和哀嚎,也无济于事。 平池一郎连忙下令几个士兵将棺材盖儿砸开。 终于打开了棺材里却也没有了声响。 随着手电筒的光线在棺材里照亮,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这么呈现在所有围过来的日军士兵和平池一郎的眼帘之中: 那名日军侦察士兵因为惊恐,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的脖子流着汩汩地鲜血,身体做着最后的轻微抽搐,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太恐怖了,在这漆黑的夜里,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一口棺材居然杀了一个人! 这种土房子里自然没有电灯,就连煤油灯也找不到一盏,平池一郎下令士兵拿着三把军用手电筒将屋子里整个搜查了一遍,却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于是这一幕更加的令他们惊悚,如果没有人,这名日军侦察兵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这样到处充满了阴森的屋子里驻扎休息,此时此刻,就连平池一郎也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 这地方果然像是副官说的那样,不宜久留啊! 撤退? 这个主意在平池一郎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又被他无奈否决,这天寒地冻的,要是从公主坟退出去,还有十几里路才能到小牛村呢! 可是今晚到底该如何驻扎休息?只驻扎一间土屋里,显然地方不够,万一敌人又来偷袭,几颗手雷就了事了。 可要是多找几间屋子,这地方的土屋根本就不是一间连着一间,平池一郎只能将队伍分散着驻扎了,然后派士兵轮班把守了。 可军用手电筒就只有三把,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这冰天雪地里,干柴也不好找。 平池一郎就是想生堆火都是麻烦事儿。 到底该怎么办呢?寒冷的风透过门缝吹进骨子里,平池一郎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不同寻常的夜,已经让他有些心生慌乱 425 吞噬人命的堰塘 死了人的屋子显然是不能住了,说来倒也滑稽,平日里打仗的时候日军士兵们甚至可以跟战死的尸体躺在一块儿,现在这间黑漆漆的屋子里,只是因为一口棺材杀死了一个人,进了屋的日军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实在是因为手电筒亮光所至……这屋子里的左右两侧堆积起来的棺材足有七八口。 咕咚 日军士兵们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这漆黑漫长的夜里,要是睡在这土屋子里,会不会在悄无声息之中被这几口棺材也给杀死? 况且公主坟的这一段儿也就这一两座独立的屋子,日军士兵想要全部驻扎下来,显然也不够住。 没办法,那就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夜越发的黑了,月色也越发的朦胧,平池一郎重新整理好队伍,平池中队继续向着公主坟的深处走去。 一百多人的队伍,带着辎重,冒着严寒,晃晃荡荡的就走到了堰塘和孤坟的位置。 被平池一郎派在300米外的侦查小队,其中一名侦察兵回来报道:“前面的道路比较窄,左边是一个大水塘,右边应该是乱坟岗,有很多的坟。” 平池一郎皱眉道:“有没有发现土八路的身影?” “报告中队长,没有。” “继续前进,抓紧时间找到屋舍休息,侦查小队的侦查范围往外扩上五百米。” “嗨!” 队伍继续进行,很快就到了那座最大的孤坟处。 副手拿手电筒照了照孤坟,墓碑上并没有任何字迹。 平池一郎随手捡了一块儿石头丢在左边的堰塘里,石块落水,发出扑通的一声。 这声音十分沉闷,从这声音判断,这堰塘的水很深。 四周朦朦胧胧一片,漆黑的土地看不分明,每一步,日军士兵们都走的小心翼翼。 没有察觉任何的异常,只是觉得这孤坟有些莫名的阴森。 平池一郎下令:“继续前进。” 先头部队的几个士兵经过孤坟,噗通,像是谁把石块丢进了堰塘里的声响,打破了这黑夜里的死寂。 平池一郎精神一绷,喝道:“谁丢的石头?” 半晌,无人回应。 平池一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起来,士兵们不可能搞这种恶作剧,可这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究竟是谁把石块儿丢尽了堰塘里? 平池一郎不想让这种恐惧的情绪在士兵们的心底滋生,他连忙下令道:“继续前进,快速通过这个地方。” 平池中队的士兵们闻令,立马形成三个队列,快速的从孤坟前通过。 只是这条小道本来就不算宽敞,三个士兵并排走着,那么最左边的士兵离了堰塘也就不到半米的距离。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刚刚在黑夜里咚咚咚地响起,当孤坟已经滑到平池中队队伍的中央时,最左侧的一排七八个士兵原本踩着的黝黑的土地,在黑暗中本来也看不分明,随着他们七八人的脚步落下,忽然坍首发 “あー、助けて啊,救我。” 士兵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七八道身影还是止不住地掉落而下,噗通,他们掉进了堰塘里,落入水中挣扎起来。 “救人,赶快救他们!” 平池一郎大吼,他不知道自己的士兵们怎么突然就掉进了堰塘了,可好歹是岛国的居民,游泳课基本上是每一位士兵必备的课程。 所以平池一郎虽然震惊,却并没有担忧自己这七八个士兵的安危。 然而情况却巨变起来,原本平静的堰塘在堤坝的方向,忽然发出巨大的响动,流水砸落在岩石板上的冲击声发出巨大的轰鸣。 这处堰塘是整个公主坟积水最深最多的堰塘,这出燕塘的下游是一处一处的小水塘,再往下,水流才慢慢地灌溉到公主坟村民们所耕种的一处一处农田里。 平日农闲的时候,这处堰塘是不会放水的,只是在堤坝底部有一些小缝隙,仅仅用来形成流水而已。 只是此刻,在深达四五米的堤坝底部,那开口足有成人伸开手臂大小的似圆形出水口,竟是一下子被疏通了,平日用来堵住这个出水口的巨木塞哗的一下冲出水面。 于是在水压的巨大重力作用下,堰塘积蓄了足足几个月的水开始向着这个大圆出口疯狂的宣泄。 很快,随着这股冲击力而下,就在整个堰塘靠近堤坝的方向,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水流漩涡。 不巧的是,落水的八个日军士兵就在离了堤坝不远的水面上,八个日军士兵正心惊胆战地游着泳,随着那道巨大的漩涡在水面上逐渐形成、扩散,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将这八个鬼子向着漩涡的中心点牵扯而去。 平池一郎借着微弱的月光亲眼目睹这恐怖的场景。 他的八位士兵疯狂地挣扎着,叫喊着求助着,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在其他站在岸边上的士兵们惊恐的目光之中,他们被漩涡的巨大牵扯力拉进了漩涡,很快便被彻底吞噬,消失在水面之上。 “八嘎,悪しからず见鬼了” 这堰塘的下游是一处水塘,平池一郎连忙带着部队向堰塘下游的水塘追去,水塘就在堰塘下游的二三十米处,等到平时一郎一行终于赶到之后,隔着两三米高的岸崖,日军士兵拿着三个手电筒往水面上一照。 霎时间,所有日军士兵的脸上都浮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 就在这处水塘的水面上,静静地悬浮着八道身影。 他们有的面部朝下,有的面部朝上,静静地在水面上悬浮着,在漩涡系巨大力量撕扯之下,他们身上的衣物早就消失不见,浑身泛着煞白,就像是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好几天似的。 而就在片刻之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呢! 这样如同地狱般的场景,让日军士兵们的心里开始打颤,他们不怕与敌人人在战火中厮杀,可是这里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地方? 棺材能杀人也就算了,莫名其妙的,八个同伴就这么惨死在堰塘之中,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等待着他们呢? 平池一郎的心底越发的慌乱,鬼神么?这怎么可能…… 426 吓破胆 士兵们的遗体不能抛下,平池一郎下令将死去的士兵们的尸体打捞上来之后,直接把行进的队伍改成一列,从靠着山体最里侧的地方快速的前行。 之前返回堰塘的下游,现在队伍又得重新经过那座孤坟了。 堰塘里的水流还在疯狂的宣泄,巨大的漩涡在经过出水口时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这样的堤坝,一旦把出水口打开,只能等到水位下降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能再次堵上。 孤坟重新出现在眼前。 几个侦察兵快速通过之后,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只是等到平池中队的大部队通过孤坟的时候,那道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嘹亮渗人的石头落水声再次响起。 “到底是谁在丢石块儿?” “队长,好像是这座孤坟上的石头……它……它自己飞进了水里。” 整支队伍霎时间一片死寂,隔的近的士兵几乎可以听到同伴扑通扑通的心跳,副官的心都已经快要在惊吓中停止跳动。 平池一郎忽然想到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外祖母给自己讲的那些关于鬼神的传说,他厉声喝道:“别管这些,赶紧走。” 平池中队剩下的百人队伍很快在急促紧张中全部通过了孤坟。 一个队尾的鬼子尿急,站在离了孤坟不远的地方急匆匆地撒尿,奈何憋的太久,一时之间难以撒尽。 他一边撒尿,一边由于恐惧而抬眼望着孤坟,当时夜月昏昏,随着平池中队大部队的离去,除了堰塘里的水流滋滋啦啦的声响,此地再无一点声息。 咚 一块儿石头从孤坟的顶部滚落下来,砸在黝黑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之后,静止不动。 一只黑的似碳的手,突然从孤坟上方松散的泥土后伸了出来,一把抓在孤坟的坟顶上。 一个同样黑的瘆人的脑袋伸了出来,冲着那已经浑身哆嗦,尿液却还是没有撒尽的鬼子咧嘴一笑…… ……鬼アクリ鬼呀! 惊吓过度的小鬼子胡乱地把裤子一提,没有停留的尿液滴滴洒洒的顺着裤子流了一路,整个人和发疯了一般,在鬼哭狼嚎中向着不远处的队伍追去。 平池中队的士兵们听到响动,全部停下脚步,扭过头来,望着那个最后落单的士兵疯疯癫癫地向着他们跑近。 “鬼がいる有鬼!” “鬼がいる” “鬼がいる” 他一遍遍重复,和得了失心疯一般,在队伍里乱窜,冲着每一位熟悉的同伴惊恐绝望地嘶吼。 平池一郎忍着心惊,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吼道:“八嘎,私に黙らせて你给我住嘴!” 惊吓过度的士兵这才像是惊醒了过来,他浑身哆嗦着对平池一郎重复道: 鬼がいる! 鬼がいる! “你真的看到了鬼?” “鬼がいる有鬼” 这士兵显然是被吓坏了神儿,只是不断的重复,却无法描述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场景。 然而就是这般场景,再联系上之前那八位日军士兵跌落进水里死亡的恐怖事件,反倒是让整个平池中队的士兵们都满是惊恐。 这个夜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副官忍不住嘀咕:“我们是侵略者,我们是杀了太多的中国人,他们的冤魂来找我们报仇了……完了,我们被这些冤魂盯上了!” “黙っていろ闭嘴!” 平池一郎冷冷的看着副官一眼,道:“土八路在装神弄鬼而已,所有人继续前进,那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屋舍,咱们就在那里驻扎,度过今夜。” 鬼がいる!有鬼 鬼がいる! 疯疯癫癫的士兵的话语,不时的在整个队伍的上空响起。 孤坟的方向似乎已经成为禁寂,日军士兵们的背后一阵寒意,特别是队尾的几个士兵,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可是壮着胆子扭头一看,却发现空空如也,他们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目露惊恐,连忙加快了步伐,跟紧了大部队。 终于赶到了一处土房子比较集中的地带,一眼望去有六七座房子,每一座之间也就隔着一二十米的距离。 这一路走来,别说是普通士兵了,就是平池一郎都有些精疲力尽,又夹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惶恐。 他下令道:“今晚咱们就在五座土屋子里驻扎,20个人为一组,在进入之前将所有的屋子全部搜查一遍,然后做好警戒工作,轮班休息,把屋子里的家具劈成木柴点燃篝火取暖,所有人不能私自进入小房间,必须在堂屋里围成一堆,取暖休息,屋外也派人看守,随时防备敌人的偷袭。” 于是搜查在第一步就开始了,这可不是个小工作量。 这公主坟里,村民的屋子都普遍的大,或许是祖上做棺材,需要更多的空间来堆放棺材吧! 20个日军士兵检查一座屋子,来来回回翻箱倒柜的找上一遍,也得小半个时辰。 屋子里说不准还有暗道,有些屋子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日军士兵们找来一些破旧的布料,缠在木棍上作为临时的火把,在火把的光亮下对屋子进行搜查。 又是棺材,一口一口的棺材,每一个屋子里几乎都有堆放。 这些屋子的格局基本上都和韩烽与徐子林借住的老大娘家的相仿。 堂屋里屋的屋子搜了个尽,一个鬼子进了里堂屋不小心抬头一看,原来在里堂屋的上面,还有几间土屋夹层呢! 只是这上面就更黑了,两个鬼子壮着胆子拿着火把走了上去。 他们放眼望去,在这黑暗的隔层里,破旧的家具乱放些,漆黑的凳子半躺着,高粱杆儿做的扫把满是灰尘,不时有蜘蛛网挂在他们的头上。 这可不是个好地方,走着走着,人心就因为畏惧,开始慌乱起来。 两个鬼子一步一步的走着,向着隔层里最后一间漆黑的土房走去,这夹层的小土房并没有木门,留着一道仅容一人猫着腰进入的小口。 两个鬼子先后壮着胆子,拿着火把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屋子里寒光闪过,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两个“鬼子”又猫着腰钻了出来。 隔层下方的小鬼子听见动静儿,用日语喊道:“出了什么事了?” 咳咳咳,两个鬼子在昏暗中慢慢从各层的楼梯上向下走。 下方的鬼子眼见同伴没事儿,也就不再追问,继续进行搜索工作。 “鬼子”韩烽冲着“鬼子”徐子林笑了笑,两个鬼子低着头,接着进行其他的搜寻任务。 很快,五座土屋全部搜寻完毕,士兵们在屋子里的堂屋泥土地上点起篝火,一边取暖,一边进行短暂的休息。 “我々は見張りに来なさい我们来放哨吧!” 月亮已经过了正空,时间应该逾过凌晨,两个鬼子体贴的接过警戒的任务,另外的18个鬼子在堂屋里围成圈,篝火慢慢地燃烧起来,一股暖意在整座屋子里蔓延开来…… 427 深夜里的尖叫 漫长而寒冷的黑夜似乎并没有终点。 夜愈深,人愈困。 借着篝火取暖的日军士兵们感受到温暖的惬意之后,反而更加的疲惫困乏,很快便沉沉睡去。 反倒是守在门口负责警戒的两位士兵,处于寒风凛冽之中,满脸冻得通红,根本没有半丝睡意。 到了后半夜,堂屋里围着篝火坐着卧着休息的日军士兵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负责篝火旁警戒的一位日军士兵,睡眼惺忪地站着,在万分疲惫中等待着下一位士兵的替岗。 警戒的“鬼子”韩烽向他走了过来,却只是望了他一眼,便径自蹲在一旁烤火取暖。 这士兵对此是毫无警惕之心的,在门口站哨的士兵一直处在寒风凛冽之中,此刻进屋取暖也是人之常情,若他是韩烽,他也会这么做。 韩烽一边取暖,一边向他靠近,慢慢的站起身来,由于还侧着脸,篝火倒映在他平静的脸庞上,那名日军士兵看不分明。 像是准备攀谈两句,日军士兵毫无防备,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悄无声息中划过他的喉咙,与此同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日军士兵在满脸惊恐中缓缓软倒在韩烽的怀里,韩烽将他慢慢的放下,呈坐着熟睡状。 这一切都发生在悄无声息之中,剩下的17个鬼子仍旧处于沉睡。 韩烽的脸上露出冷笑,一个一个向着他们摸去 平池一郎坐在篝火旁,随着透过门缝进入堂屋的寒风摇曳着的篝火倒映在他冷酷的脸庞上。 周围的士兵们,除了哨兵之外,基本上都已经在万分的疲惫中进入了梦乡。 自然是噩梦,在这样的环境下,士兵们在熟睡之前,脑海里回荡的都是这一路走来发生的诡异的一幕幕,熟睡前的那颗心都充满了惶恐,直到困乏彻底击溃了神经,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可平池一郎怎么也睡不着,作为一个有着一定军事素养的指挥官,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今晚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的。 这进入公主坟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一件件诡异事件,平池一郎始终在不断的安慰告诫自己,不可能是真的,都不可能是真的,一定是那些提前进入公主坟的土八路在装神弄鬼。 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想出这些土八路到底是如何从中作梗的。 路上经历的那一幕幕,可不像是人为。 还有这么多棺材,难道土八路早就知道他的到来,所以提前准备下了吗?这完全没有可能。 一晚上不睡觉,这并没有什么,平池一郎尽量的使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忽然想起在岛国化中的传说,恶魔和鬼魂们往往就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出来吃人。 平池一郎向着那位正在负责警戒的哨兵挥了挥手。 “把通讯兵派出去,看看其他几个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情况。” “嗨!” 四个通讯兵左右分散开,向着每一座屋子走去。 其中一名通讯兵走向韩烽和徐子林所在的土房。 两个哨兵仍旧微微低着头站着,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事情はありますか有情况吗?”通讯兵冲着韩烽问道。 韩烽简介短暂地回答:“ない没有” 通讯兵点了点头,进入屋子里检查,屋子里的篝火静静地燃烧着,随着时间的延长,原本的木材已经逐渐烧尽,火焰并不如最初是哪般的炙热,18位士兵围成圈坐着,一个个用双手垫着膝盖,将脑袋压在胳臂上休息。 哨兵韩烽跟着走了进来,通讯兵没有理会他,继续进行自己的检查。 他轻轻的推着其中一位日军士兵的肩膀,那位士兵应该是他的好友。 “铃木君!” “铃木君!” 叫了两声,无人回应。 通讯兵试着加大了力气推了推好友,被称之为铃木君的日军士兵便随着这股力道,直接一头歪倒在地上。 从脖子里喷出的殷红的鲜血染了一身,随着这名日军士兵的栽倒才全部显露出来,鲜红的血在火焰的倒影下显得格外妖艳恐怖。 这通讯兵惊呆了,第一时间竟不是大呼救命,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同伴因何死亡。 他慌忙的去推其他人,结果情况也与自己的好友铃木君一模一样,轻轻一推,便全部栽倒在地上,18名日军士兵居然在悄无声息间尽数被人杀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谁杀死了他的这些同伴? 通体的寒意几乎叫这名通讯兵手脚冰凉。 这时他注意到在篝火的倒影下显示在墙壁上的一道黑影。 他的背后,一股强烈的杀机将他笼罩,他在惊恐中回头,原来是之前在门口负责警戒的哨兵。 “何をしますか你做什么?” “殺してやる杀你”韩烽冷笑。 这通讯兵在慌忙中刚准备举起手中的步枪,便被韩烽一掌打掉,强有力的大手在掐住通讯兵的喉咙之前,他发出惊悚的尖叫,这已经是这名士兵最后能为自己的队伍所发出的警戒了。 随之,通讯兵的脸色由通红色变成了酱紫色,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韩烽拍了拍手,杀死一名侵略者使自己内心泛起的波动,还不如杀死一只鸡鸭来得更多。 “老子要的就是你把声音传出去!” 摇曳的篝火将韩烽的神情倒映得格外狰狞。 徐子林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老韩,接下来怎么做?” 韩烽冷笑道:“从这日军进入公主坟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半只脚就已经踏入了地狱。 不着急,这寒冷的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将他们一个一个杀死,惊恐中夹杂着绝望,他们一定会后悔自己踏入中华这片土地的。 至于现在,我们先撤出去吧!” 韩烽说着,身影冒着寒冷,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徐子林打了个寒颤,紧紧的跟上,同时在心底为整个平池中队默哀,遇到这样疯狂的疯子,简简单单地死,只怕都是一种奢望。 惊恐的尖叫,彻底打破了死寂的黑夜。 平池一郎猛的从坐姿中站起,所有还活着的日军士兵们也全部从熟睡中惊醒。 声音是从最后一座土屋传来的,所有人立马起身,向着尖叫声传来的地方而去。 可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起身,惊恐万状的声音很快从平池一郎的左右两方同时传出。 除了平池一郎所在的土屋之外,其他四处土屋里都有死人,那些士兵不知道是被谁割破了喉咙,却偏偏就那么若无其事的趴着脑袋,像是在熟睡的模样,直到同伴轻轻地推上一推,就会栽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这时候才喷涌而出。 更有士兵莫名其妙的失踪,半夜里去上厕所,便一去不复返,等到同伴发现的时候,已经惨死在月夜之下 428 白昼代替了黑夜 平池一郎赶到一处处事发现场的时候,整个人的心都凉了半截子,看着自己死去的士兵喉咙上被利刃割开的口子,他已经万分确定,一定是那支土八路又摸进来了。 那支小队太诡异了,只有18人而已,一个个枪法精准的吓人不说,更像是鬼魂一般来去无踪,哪怕平池一郎下令众多士兵将屋子团团围困,最终也还是没有抓到半个影子。 现在他们来了,就在这寒冷又漫长的夜里。 篝火还在黑夜中摇曳,自己的士兵20个成一组,还有站岗防守,居然还被他们悄无声息的杀死。 当最后一座土屋里的21具尸体一个个满目惊恐状的躺在平池一郎的面前时,那股难以抵挡的寒意从平池一郎的心底生起,甚至远远地压制住了他内心的愤怒。 这样的敌人到底是人是鬼? 不,他们简直比鬼还要可怕! 现在不过是凌晨三点左右,四处土屋里就死了将近五十个士兵,这样在短暂时间内就造就的伤亡,简直快要比上小牛村一路战斗而来的战损了。 平池一郎终于回过神来,他明白这支可恶的土八路为何一直在小牛村内不断地后撤拖延了。 原来他们的目的从始至终就是要把他平池一郎引进公主坟中,好在黑夜里进行袭杀。 这个时候,平池一郎已经分不清敌人究竟是鬼还是土八路了。 辎重和机枪就放在身边,触手可及,却不能带给整个平池中队的士兵们半点安全感。 在这样到处充满了杀机的黑夜里,日军士兵们的一切装备优势和军事素质,仿佛都起不到半天作用。 他们就像是一群被魔王选中的羔羊,任人宰割,随时毙命。 “队长,这里太诡异了,咱们该怎么办?” 副官哆嗦着问道,方才从点燃了篝火的土屋里出去,寒冷便彻底将他笼罩。 平池一郎自言自语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土八路,如果我们的敌人都像他们一样诡异,战无不胜的帝国在这里只怕就是尽头。 现在天还没有亮,离开了篝火和土屋,我们可能会被冻死在黑夜之中,如果不离开这里,那就继续等待着魔鬼来收割我们的生命吧!” “队长,您说什么?” “传令下去,把所有兵力最后驻扎在两座土屋,警戒加倍,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不许合眼,两座土屋之间三分钟一联系,决不能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嗨!” “另外,把消息传给总部,将这座村子里的诡异情况全部汇报上去,特别是这个18人的诡异八路军小队。” “嗨!” 平池一郎望着仍旧没有一点征兆要放亮的天色,内心深处忍着那股恐惧,暗自祈祷,希望这个黑夜可以过得快一些吧! 漫漫长夜,转瞬即逝,在天还麻麻亮的时候。 通信兵焦急的声音在河源县城日军大队指挥部响起。 大队长小佐木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什么事情?” “报告,平池中队在凌晨四点最后发过一道消息之后,便彻底没有了回应。” 这令人震惊的消息,让小佐木整个人再无睡意,“到底怎么回事?” 通信兵道:“凌晨四点,平池中队传来消息,他们追击八路军到了一处叫做公主坟的诡异村子。 在那个村子里他们见到了很多棺材,村子十分的诡异,一路上死了不少士兵,因为夜里实在寒冷,平池中队无法撤出公主坟,便在公主坟百姓的土屋里驻扎,结果遭到八路军的偷袭。 平池一郎中队长认为,偷袭他们的是只有20人左右的八路军小队,可这支小队的战斗力实在太恐怖了,他们枪法精准、格斗一流、狡猾、诡异、恐怖。 最终平池一郎中队长决定死守两处土屋,坚持到天亮。 之后便再没有了消息。” “平池中队也覆灭了!” 小佐木颓然的倒在自己的椅子上,一个偏远的区域,几座小村子,顶多两个中队的八路军,竟是先后将他的一个加强小队和一个加强中队全部消灭掉了。 那到底是怎样一支队伍? 小佐木尽量的使自己冷静下来,追问道:“平池一郎有没有传回消息,那是八路军的什么部队?” 通信兵道:“没有,他们没有从这支队伍里抓到任何一个活口。” “打了半天,一个中队都打没了,居然还不知道对方是哪支队伍,废物!” 小佐木气的大骂,只是这个18人的八路军小队倒是引起了他的思索,他记得在自己驻扎在河源县城之前,总部里的长官们倒是也提过曾经遇到过的那支恐怖的八路军小股作战部队。 21旅团指挥部好像就是栽在那支小队的手里。 会不会就是他们? 司令官筱冢义男阁下一直在打探这支小队的消息呢! 小佐木忽地惊喜起来,对了,在此之前,这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就是被八路军的新三团占领着,他们若是从此逃离,也多半就分布在这周围的地方。 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新三团的那支作战小队! 小佐木不敢耽搁,连忙将这道自己猜测的消息直接传回了司令部 白昼终于代替了黑夜,漫长的黑夜就此暂时告别人间。 浑身沾着血迹的韩烽从平池一郎原本驻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仍就炯炯有神,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他人也慢慢的从周围的屋子里走了出去,彼此望了望,一起笑了起来。 韩烽道:“把尸体都给处理好,屋子也尽量的恢复原貌,咱们借用老乡家的屋子杀鬼子,完事儿了可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了。” 段鹏应道:“是!” “让所有人都集合吧!” 上午八时,今日的阳光正是明媚,就在公主坟的稻场上,韩烽一行全部集合起来。 此时的稻场空荡荡的,被平池中队一炮轰碎的八字形摆放着的两门棺材只剩下了木渣,战士们才把木渣清扫掉。 队列站整齐之后,韩烽问道:“和尚,张洞,伤亡怎么样?” 和尚垂着脑袋道:“报告团长,鬼子的火力太猛,我尖刀连牺牲89人,重伤5人。” 张洞道:“报告团长,新兵连牺牲95人,重伤10人。” 韩烽感慨:“两场伏击战而已,咱们就牺牲了一半的同志,兄弟们,小鬼子的强悍你们现在算是见识到了,这一仗咱们虽然成功的干掉了这支日军,自身的损失却太大了。” 徐子林道:“就这还是因为有突击队的同志们在,又有公主坟这样的好地方可以利用,如果不是这两点,咱们的这两个新兵连只怕就要打没了。 和尚,张洞,重伤的战士安排好事宜,立马送往军分区,你们俩事后再配合我写一场战斗报告,总结一下这一次战斗上的经验不足之处,以及新兵们需要立刻成长的地方。” “是!” 韩烽待徐子林说完,又问道:“战场打扫的怎么样了?” 和尚道:“能缴获的装备都缴获了,就是那掉那八个掉进堰塘里的鬼子,枪找不着了。” “找不到就不找了,把堰塘的出水口给重新堵上,小路也给老乡们重新修一修,至于破坏的棺材,老宋说咱们还有些余钱,多给乡亲们一些。” 和尚道:“三哥,老宋给了,可是老乡们都不要,老乡们说,如果棺材能杀鬼子,就是破坏多少都没有关系。 三哥,你是不知道,昨晚有几个小鬼子都快吓的尿裤子了。” 战士们听得大笑了起来,这就是战争,既残酷又无情,活着的战士还得继续战斗前行,他们用这笑声将心底的悲伤掩饰。 韩烽望了望明媚的太阳,耀眼的光线照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却享受这种灼热和麻木。 以我之残酷与疯狂,换祖国山河正好,百姓安康! 虽九死而无悔也! 429 艳福不浅 战线足有十几里,从小牛村一直到公主坟的战斗结束之后,韩烽带着剩余的队伍从公主坟撤离了出去,重新驻扎在小牛村。 这一战,新三团的损失太大了。 尖刀连算上被送去军分区治疗的重伤战士,与平池中队的一场战役下来,直接减员94人。 张洞对新兵连情况更加糟糕,战斗减员高达105人。 这样算下来,跟随着韩烽过来的这部分新三团人马,原本的战斗人员包括突击队18人在内,也就318人,减员199人之后,全团的战斗人员只剩下101人。 尖刀连和新兵连打的基本上都只剩下了一个排,若是不算上员、炊事班、通讯排、侦察班这些非战斗人员,伤亡已经过半。 统计数据完全出来之后,临时新三团指挥部,韩烽和徐子林相对坐着,屋子里是一片沉默。 最终是韩烽的苦笑打破了这股沉默:“老徐,咱们这一次赢得可不容易呀!” 徐子林点了点头:“这一次要不是有突击队的同志们在,又借公主坟的优势,外加上村长他们的帮忙,咱们的伤亡只怕会更大。” 韩烽道:“说的不错,一场战斗下来,我更加迫切的想要对这些新兵同志们进行一场军事训练,新兵同志们还是欠缺太多了。 咱们的装备不如鬼子也就算了,这一点,短时间内无法追赶,可咱们战士的素质也远不如日军士兵,这一点,虽然是事实,短时间内却是有希望可以改变的。 我真的不希望咱们的战士唯一成长的方式,就是通过在真正的战场上以牺牲作为代价。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咱们就是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又得牺牲多少同胞啊?几十万?几百万?还是几千万?甚至更多?” 徐子林被问得哑口无言,韩烽所问的问题太沉重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回答。 韩烽笑道:“老徐,是我操心太多了,咱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抗战的局势,凭你我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扭转的,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在我带的团里,在每一位新兵战士上战场之前尽可能多的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让他们在战场上能够多一份保命的本事,让咱们的战士在战场上可以减少一些伤亡。 此外,我带的团多一份疯狂,我的战线向前多扩展一米,我就可以为我后方更多的战士顶住更多的压力,以我团一分的伤亡,减少其他团三分的牺牲。 只希望这场令百姓饱受磨难的战争可以早些结束!” 徐子林点了点头:“咱们团结一心,一定可以的,先不说这些遥远的事了,老韩,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第一,训练,这一仗暴露了咱们新兵战士太多的不足,想要上了战场之后减少牺牲,平时就要多流汗。 第二,招兵,在小牛村,公主坟,以及着周围一带的张家村,李家村,无名村,龙窝村招兵,这件事情你老徐是搞政治的,比我更清楚流程,就交给你了。” 徐子林笑道:“放心吧,这场战役过后,咱们这支队伍在这周围一带想不出名都难了。 招兵的事情我也做过很多次了,我总结出来一条规律。 在自愿的前提下,咱们的思想工作做得越多,愿意加入咱们的百姓就会越多。 咱们打得胜仗越多,愿意加入咱们的百姓就越多。 咱们的名头越大,愿意加入咱们的百姓就更多。 如果上面三条咱们都有,再让百姓亲身感受到我们作为人民子弟兵的信仰和纪律,愿意不断加入咱们队伍的百姓,何止千万。 有这愿意支持咱们的广大民众基础在,咱们就是拖不垮,打不败的,咱们中华民族就是永远不可能被毁灭的,任何一个试图毁灭中华民族的民族、势力、国家,都必将为中华民族所击败。 这场抗战,咱们一定会取得最后的一切胜利!” “当然,这一点我早就深信不疑。”韩烽轻笑起来,却又在心底感慨,这些先烈,党人们的信仰,当真是世上最无坚不摧的力量。 两人聊了一阵,情绪从战士们伤亡的悲痛中慢慢转化为平静。 “老徐,重伤的同志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徐子林道:“都安排妥当了,就在军分区医院里,哦对了,田雨同志不是也在那里嘛,我也派人给她送去了消息,我想有老韩你的面子在,咱们那十几位战士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痊愈了。” 韩烽: “我有个屁的面子。” “是吗,可是送消息的战士回来的时候说,人家田雨护士可是一口答应的爽快呢!” 咳咳 韩烽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他看着自己总结的和尚和张洞他们会报上来的数据,说道:“老徐,招兵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得抓紧时间去做,我方才又算了一下咱们这次的缴获,你猜怎么着?算上咱们现在的兵力情况,这次你就是给我招来一个满编营,咱们这次缴获的装备也完全足够装备所有的战士了。” 徐子林点了点头,应道:“这一次咱们上述三个条件都有,你放心吧,人数只多不少。” “那就好!” 公事聊完,兄弟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仍旧冰寒,地上还满是积雪的村庄小道上。 一场战役打完,小鬼子的报复要想再次来临,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战士们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下来,好好的休整上两天。 厚厚的积雪被韩烽和徐子林的脚踏出一排排印记。 心情极度的放松,韩烽下意识的就犯起了老毛病,把手搭在了徐子林的肩膀上。 徐子林的身体一僵,十分滑溜地将韩烽的手臂甩开。 韩烽愣了愣,笑骂道:“化人儿的臭毛病,和个娘们儿似的,还害羞了?” 徐子林的目光躲开韩烽的追视,笑道:“知道就好,咱们是团里的干部,得给战士们做好榜样,勾肩搭背的像什么样子。” “放屁,什么干部不干部,打仗的时候老子是你们的团长,不打仗的时候,咱们就是兄弟,兄弟之间搂搂抱抱两下子还不乐意了? 得,我算是明白了,老徐啊老徐,你小子是动那花花肠子了吧?” “什么花花肠子,你少胡说?” 韩烽怪笑道:“吆,还不敢承认,最近和尚和段鹏都说,政委和新来的二丫好上了,整日里没事儿,两个人就往屋子里钻,不时还有笑声传出。 老徐啊老徐,我真是没瞧出来,你说说你小子都多大了?没有24也有22了吧?人家小姑娘才17岁,虽然放在大山里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在你面前,那不还是老牛吃嫩草吗 啧啧啧,艳福不浅呀老徐!” 徐子林: 430 新年 徐子林觉得自己真是太冤枉了,他之所以与张大胆儿的妹妹二丫走得十分亲近,其中个别缘由他不好解释,可他敢对天发誓,他绝对对二丫没有任何意思,只是那丫头愿意学习一些化知识,他就顺便多教了些罢了。 “老韩,谁在你面前嚼舌头根子呢?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韩烽还真是仔细的看了看徐子林,然后在若有所思中缓缓点头道:“以前不觉得,不过现在你这么一问,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儿像!不,是太像了。” 徐子林: 韩烽大笑道:“老徐,不是我说你,既然你有那意思,人家小丫头也不反对,咱该办的事儿就办了。 你瞅瞅咱们整个新三团,从我这团长到下面的每一位兄弟,还都打着光棍儿呢! 二丫那丫头长得多白净啊!又是个完全没有被世俗污染过的小姑娘,白的就像一张纸,这可是个宝藏女孩儿,咱们这支队伍上下多少眼睛都盯着呢!等到以后全团的战士都集合起来,那惦记的人就更多了,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喽!” 徐子林: 韩烽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看现在就挺合适,你小子的各方面条件,基本上也都满足了咱们八路军结婚的标准,我看咱们不如就办上一场,等到以后队伍重新集结的时候。 嘿,老史老邓老孙他们估计都得吓一跳。 奶奶的,打了一年游击战而已,政委的儿子都出来了,不得了啊,政委为了抗战事业,真是连后代都贡献上了,再努力努力,要不了多少年一个加强班就出来了。” 徐子林终于忍不住了,这一段日子他基本上都没韩烽有在韩烽面前爆过粗口,此刻却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指着韩烽的鼻子大骂道: “老韩,你狗日的给老子闭嘴,我他妈算是看出来了,你狗日的估计上辈子就是媒婆托生,我师兄赵刚和我闲聊的时候告诉我,老团长和秀芹嫂子就是你狗日的一手撮合的。 现在怎么的?又想当起老子的媒人来了?” 韩烽一滞:“团里多少兄弟都巴不得的好事呢,咋的,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军分区那么好的丫头等着你呢!你狗日的天天在这儿给这个说媒,给那个说媒,你倒是好意思。 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像是一个指挥全团战斗的常胜团长,你知道像什么吗?” 韩烽好奇:“像什么?” “就像以前开红楼的老鸨,见到谁都想往自己的楼子里拉呢!” 哈哈哈 韩烽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徐子林却指着韩烽的鼻子骂的更加猖狂。 不远处的和尚和段鹏正准备切磋热身呢!刚好听到韩烽的笑声和徐子林的臭骂声。 也不切磋了,开始八卦起来。 和尚羡慕道:“段鹏,你看出来了没?咱们全团上下,能指着三哥的鼻子骂,三哥不生气不说,还呵呵地笑着的,只怕除了咱们的徐政委就再没有旁人儿了。” 段鹏对此深有同感,望着不远处还拿手指着韩烽的鼻子臭骂的徐子林,敬佩不已中学了句化词儿,道:“政委,真乃牛人也!” 十日之后,与平池中队在小牛村和公主坟一战的硝烟似乎逐渐远去。 新三团的战士们也训练了七八天时间了,今天,团长韩烽给特意放了一天的假期,不为别的,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新年的第一天元旦到了。 自然是军民同庆,自从新三团的战士们将侵略小牛村的野原小队以及平池中队全部消灭之后,在整个村子里更是受到村民们的爱戴。 元旦这天,牛村长专门儿派几个村民来送了一批吃食,几百斤米面不说,还有几篮子鸡蛋。 这可是重礼,韩烽太清楚了,小牛村的村民们过得日子也苦着呢!特别是在这冬季,地里又没有庄稼,好多村民们全凭着入冬前在地窖里储存着的红薯度日,一日三餐都是白水煮红薯,偶尔能放上一把苞谷面,做一顿玉米红薯粥。 至于稻米,本来产量也不高,就算是夹着糠的稻米,整个冬天能吃上两回就算不错的了。 韩烽和徐子林自然是不能收,拒绝了好多次,可是村民们把米面在团部放下之后,扭头就走。 哪怕韩烽后面又派战士把米面重新给村民们扛着回去,结果第二日,那几百斤的米面又会安安静静地摆在团部的门口。 韩烽把训练的战士们集合起来的时候指着那些米面说道:“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吧,这些米和面,还有这些鸡蛋,乡亲们过年都舍不得吃啊!却全部都给咱们送了过来。” “这是什么?” 韩烽的话语煽情,第一次感触这般民意情深的韩烽,泪花都在目光里闪烁,“这就是咱们在战场上流血牺牲,奋勇杀敌的信仰所在!这就是咱们军人职业的神圣所在!这就是咱们可爱可亲的百姓们所在! 此时此刻,这些米、面、鸡蛋,静静的放在这里,东西虽然不多,可是我整个人的心都在流泪呀! 这就是咱们可爱的百姓,咱们的后盾,为了这些像是咱们的父亲母亲一样的亲人不被迫害,为了咱们祖国的大好河山不被践踏,咱们这些铁骨铮铮的中华儿郎,就是全部战死沙场,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战士们被这股情绪所感染,目光里开始闪烁泪花。 有的人已经开始低声抽泣起来,眼角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整张脸却露出坚强的笑容。 韩烽朗声大笑中夹杂着悲痛道:“哭吧,好男儿不是不能流泪,而是绝对不能在战场上流泪,这场泪水,就当是咱们为牺牲的战友所流,为牺牲的同胞所流,风沙太大了,你说你们这群兔崽子哭也就哭吧怎么老子的眼睛还被沙子迷住了?” 韩烽的眼睛变得通红,一边揉着一边大骂道:“好了,都他娘别哭了,流几滴猫泪得了,要不然下面的兄弟们还以为咱们他娘的哭爷爷呢!咱们活着的可不能让离开的弟兄笑话,来,都把眼泪给老子擦干了。” 战士们被韩烽的话语逗笑,一边笑着,一边将眼泪擦拭干净。 二丫躲在徐子林的怀抱里哭的稀里哗啦,徐子林轻轻的拍着二丫的背安慰着,他的注意力全被流泪的韩烽所吸引,却没有注意到好多战士都拿十分怪异的目光望着他和二丫。 韩烽道:“哭完了,那咱就得宣布一件好事儿。 今天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日子吧?” “团长,俺知道,是元旦嘞!” “瞧把你小子能的,不过你小子说的没错,就是元旦。 兄弟们,今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啊!怎么说咱们这新年的第一天也得图个好兆头,这些米面,按照咱们八路军的纪律,是不能收下的,可是乡亲们坚持,这是对咱们八路军的认可,咱们也不好拒绝,那咱们就只能拿这些米面和鸡蛋,好好儿的给大家伙儿过个元旦,也不辜负乡亲们的心意了。 所以老子宣布,今天军事训练停止一天给大家休息不说,这几百斤米面鸡蛋全部拉到炊事班去,给大家加餐,过新年。” 战士们高兴的几乎快要跳了起来,自从在小牛村打游击以来,日子过得太苦了,一点荤腥不见不说,就连肚子填个半饱都是奢侈。 这么多米面鸡蛋居然全部拿来加餐,战士们怎么可能不乐呢?兴奋的欢笑声几乎传到几里之外去。 可团长韩烽又开口了,冲着乐的正欢的战士们道: “你们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东西是给你们吃了,可是等上了战场之后,谁要是不能给老子杀上三五个鬼子,那你就对不住这点儿粮食。 老子先给你们说好,这场战斗过后,你们一个个可都是老兵了,要不了多久,一批新兵蛋子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这些老兵可别给老子丢人。 话是老子说的,咱们该关心新兵同志就关心新兵同志,该教训该揍的时候,那也不能少。 凭啥啊?你们是老兵,是上过战场,流过血的,你们就有这资本教育新兵蛋子。 到时候儿咱们的新队伍能不能快速的凝聚出战斗力,可就全看你们这些老兵的了。” 这些原本的新兵,转眼之间就换了身份,成了老兵了,听了团长这话,自然是十分兴奋。 一个个甚至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期望着这批新兵的到来了。 徐子林却在一旁听的无语,他来新三团的时候就在纳闷,怎么那些老兵的身上都若有若无的透露着一股自信和骄傲,八路军的队伍里可没有老兵欺负新兵的规矩,估计这个“好”传统,就是从他娘新三团这里传下去的吧! 这个老韩啊!这简直是教坏了一个团啊! 可为何又听着这么有道理的样子?作为政委的徐子林居然都暗中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阻止。 431 一盘鸡蛋 这一日天公作美,快到中午的时候,温暖的日光照在人的身上,使人格外的惬意。 风光一片大好,尽管到处都是银装素裹。 炊事班的同志们都快忙坏了,却也高兴。 炊事班班长瞅着被战士们运送到炊事班来的米、面,脸上乐开了花儿,道:“团长可是下命令了,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最大的日子,咱们得把这些米面全部做成吃的,让弟兄们吃个痛快,一个个把肚子撑得圆滚滚的,那才叫过节呢! 一会儿大家伙儿都加把劲儿,我亲自掌勺,咱们这次可得拿出点儿真本事,不能浪费了这么多好食材,蒸上几锅大白馒头,再来几锅米饭焖菜,今儿个这伙食可比过年还硬实呢!” 一个炊事班的战士笑道:“班长,还有几篮子鸡蛋呢!这些鸡蛋怎么办?” 一个战士道:“煮了,在俺们村,元旦就是要吃元宝的,这鸡蛋就是元宝。” “煮了?一共就这百八十个鸡蛋,咱们全团还有将近200号人呢,听说有不少新兵同志马上也要到了,这点儿鸡蛋根本不够分的。” “班长那咋办呀?” 班长想了想,道:“乡亲们送来鸡蛋的事情全团上下都知道,每个人都必须吃到鸡蛋,配点米,把鸡蛋全部搅和在里边,煮几锅粥,大家就都能过过瘾了。” “唉!” “对了,班长,我听说咱们团长以前也是炊事班出身的?” 班长自豪道:“那是,这事说出来吓你们一跳,当年团长在炊事班帮忙的时候,我听说团长把整个炊事班都给拐跑了,那一天全团1000多号啊,愣是饿了一天肚子。 最后你们猜怎么着?1000多号战士到处找炊事班的同志们啊,结果一帮做饭的伙计被团长拐到了县城里,给鬼子做饭去了。” “给鬼子做饭去了?” “是啊,不过,你们觉得团长带着炊事班真的是去给小鬼子做饭吗?不,团长他们是去送鬼子们归西去了,安康镇醉仙楼悬案你们听说过吧?多少人震惊,那就是团长带着炊事班的同志们干的,几百号鬼子呀,军官都有不少,因为一顿佛跳墙,全部死在了炊事班的手里。” “乖乖,这也太狠了!” “班长,你会做佛跳墙吗?” “去你的!”班长大笑道:“就是我会做,你们这些臭小子哪一个能有团长的半分能耐? 我给你们讲这个事情就是想告诉你们,团长当年就是从炊事班出去的,他对咱炊事班的感情深着呢!把咱们一个个当成宝贝似的,每次上战场都把咱们第一时间安排在大后方,你们说,这样的团长咱们不跟着他干跟着谁干首发 首发 “那是!” “是吖!” 战士们无不应和。 班长道:“老五,你们别嘴巴应得好,一会儿打鸡蛋的时候留上七八个,团部的伙食我一直留意过,团长他每次吃的还不如战士们呢!大家都知道这事儿,可是团长坚持,咱也不敢说什么。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团长对兄弟们好,谁能不记着? 前段时间团长还生了大病,这些个鸡蛋就是同志们知道了也都不会反对的,留下来,我亲自给团长炒一盘儿小葱鸡蛋,老五,你负责给团长端过去。” “好嘞!”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返回时徐子林带给了韩烽巨大的惊喜,好家火,韩烽原本对徐子林招兵的期许,能有一个营就不错了。 结果愣是带回来六七百人,要是再加上原本的人马,这凑和凑和基本上也是一个团的兵力了。 好将点兵多多益善,韩烽怎么会拒绝?高兴还来不及,短暂的见面话说完之后,连忙将所有的新兵同志们安排了住处。 临别的时候韩烽笑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来得还真是时候,我们全团上下正准备加加餐,闹点儿好东西吃呢,好说好歹也是元旦,算是给大家伙儿过个新年,结果你们就来了,这下子狼多肉少,不够分喽!” 新兵们被团长幽默的话语逗笑,一起大笑起来,对于这位闻名的韩疯子团长的第一印象也就此留下:好说话,拿同志们当兄弟一般,总开开玩笑。 午饭开始的时候,那种场景韩烽不用想都知道,去溜达了一圈子,战士们一个个抱着碗只往嘴巴里塞,都没人理会他这位团长了。 韩烽气的大骂:“你们这群没出息的,真给老子丢人……那啥,你们都吃慢点,别把老子那份儿也吃了!” 战士们听了这话。差点儿把满嘴的米饭都喷了出去,连忙又把嘴巴死死地按上,这样好的东西谁舍得?就是吐也得吐在自己的肚皮子里。 韩烽回到团部的时候,炊事班的同志们也已经把团部的午餐送到了,徐子林一般都是和韩烽一起在团部吃饭的。 两人对着炕上的小桌子坐着。 “俩大白馒头,一碗米饭闷菜,还有一碗鸡蛋粥,奶奶的,还真是过年了,炊事班这次可真是用了心了,老徐,这可比过年的时候还丰盛呢!” 徐子林笑道:“谁说不是,前些年咱们过年的时候,大家能有半个黄面馒头吃就不错了。” 韩烽道:“老徐,坚持坚持,你信不信?要不了多少年,咱们全中国所有的百姓顿顿都能吃的比这个还好。” 徐子林愣了一下,还只当韩烽是开玩笑,应道:“一定会的。” 韩烽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徐子林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语,未来的变化之快,别说是徐子林,就是习惯了这个时代的韩烽也有些唏嘘感慨。 还在受苦受难的中国同胞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和平年代其实已经不远了。 当然,这其中全仗着民族大义的勇士们抛头颅洒鲜血,军人马革裹尸,百姓饱经磨难,无数先烈们前仆后继,才能开创出的,那未来的美好蓝图。 韩烽在自顾自的感慨中伸手,拿起一个手大的馒头,随即愣住,原来在桌角的位置还有一盘小葱炒鸡蛋! “这是怎么回事儿?战士们都有这道菜吗?” 韩烽的笑脸凝固了,“大胆儿,去把炊事班的老班长给我叫来。” “是!” 432 鸡蛋风波 炊事班的老班长走进团部的时候,就看到团长韩烽正黑着张脸盯着自己,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坏事了,这下子好心办坏事,团长八成是因为这盘鸡蛋生气了。 果然,团长一开口就追问道:“老班长,这盘鸡蛋是怎么回事儿?兄弟们都有这道菜?” 老班长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像是同意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韩烽不悦道:“老班长,你也是团里的老人儿了,不能拿这事儿糊弄我吧?这一盘子鸡蛋实实在在,炒下来少说也得用上八九个鸡蛋,咱们这次一共才多少鸡蛋?真要是炒成这样一盘一盘的,战士们连口鸡蛋壳都吃不上,要不然你也不会把鸡蛋放在粥里,做成鸡蛋粥了。” 老班长苦笑道:“团长,这是大家的一点儿心意,我就给你留了十个鸡蛋,其他的鸡蛋全部都做给大家伙儿了,兄弟们都知道团部的伙食差,全是团长你的要求,可我们大家伙的心也都是肉长的,能看着自家团长委屈自个儿吗? 今天又是新年的第一天,我们大家伙儿就想着,给团长留出十个鸡蛋来,做一盘小葱炒鸡蛋。 团长,这都是我出的主意,你要骂就骂我吧!” 韩烽沉默了好半晌,他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但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好,既然这是老班长和兄弟们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只是这样的口子可不能开,咱们做干部的是以身作则,吃苦得吃在大家的前头,享福要享在大家的后头,否则以后还怎么带队伍?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老班长恭恭敬敬的敬礼,团长的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坎子里去了。 只是韩烽说完,就从炕上跳下去,端着那盘小葱炒鸡蛋走了出去,徐子林、老班长、张大胆儿三人愣了愣,连忙跟了出去。 只见团长韩烽端着那盆儿小葱炒鸡蛋走在战士们之间,有战士笑着问道:“团长,你手里端的啥呢?” 韩烽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小葱炒鸡蛋,色泽晶莹剔透,香味扑鼻,看着都管叫你流口水。” 战士们听得果然眼睛发亮,然后他们就看到团长韩烽端着那盘儿小葱炒鸡蛋,径直走到了装着鸡蛋粥的大锅面前,毫不犹豫的把一盘子小葱炒鸡蛋全部倒了进去,又拿着勺子搅了均匀。 韩烽笑道:“好东西可是已经倒进去了,运气好的,没准儿能捞上两块儿呢!” “团长俺要再来一碗!” “俺也要来一碗!” “我还没喝呢!” 战士们欢天喜地的排好队,这一次的鸡蛋粥,说是鸡蛋粥,可是几大锅粥里边就那些个鸡蛋,基本上一大碗粥里边就能见上三两丝儿蛋黄,这哪有吃上一口小葱炒鸡蛋里面的鸡蛋来得痛快、诱人。 “唉!”老班长看的叹息,却在心底越发的敬佩,这就是大家心甘情愿追随的团长啊! 徐子林同样看得发愣,他从来没有想到,骂骂咧咧的韩烽居然还有这么细心原则的一面。 又和新兵战士们说笑了一阵之后,韩烽这才返回团部,和徐子林开始吃元旦的午饭。 大概早就饿坏了,风卷残云,一桌子美食下肚,韩烽抽出一张纸,卷起了烟丝。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慢慢的品味之下,韩烽已经喜欢上用烟卷卷着烟丝的那种味道。 只是徐子林黑着脸骂道:“老韩,你抽烟就抽烟,能不能别每次都扯我的本子?” 韩烽将抽了两口的烟卷儿递给徐子林:“咱从开始喝水不忘挖井人,来,老徐,闹两口?” 徐子林摆了摆手:“得,还是你自个儿抽吧?” 韩烽笑道:“咋的,该性子了?刚来那会儿我看你飞云吐雾的,还总想着和我学怎么吐烟圈呢!怎么后来就没见你抽过烟了?” 徐子林道:“我就没有烟瘾,以前抽两口只是觉得男人就该是那个样子,不过我现在明白了,真男人未必就一定要抽烟。” “哈哈,明白人,要说这抽烟是有害健康的,他就和那鸦片其实是同一个性质,只是危害要小得多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烟的确是个好东西,有的时候即使不犯烟瘾,一个人在思考问题,或者突然孤单的时候,就总想抽上那么几口。 这就好比你们这些化人,在内心感慨的时候总想对着苍天吟上两句是一样的。” 徐子林道:“你少打岔,我是说你撕我的本儿卷烟丝的事儿。” “咳咳咳,老徐,咱得读书,却不能读死书,在学堂的时候,你每天抱着本儿书读那是可以的,现在是在实践了,你就应该丢下书本,好好地和咱们这些农民相结合,这才是你现在真正应该学习,真正缺少的东西。” 徐子林无语道:“就你能,什么都能说出一堆道理来,反正我说不过你,改天我就把我那本儿藏起来。” “嘿嘿!这整个新三团还有咱找不到的东西呢?” 徐子林: “老韩,说点儿正事儿吧,新兵我都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也看到了,一共723人,接下来咱们的训练计划得抓紧,这两次咱们先后灭了小鬼子一个加强小队和一个中队,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更大的战争就在后面,咱们要是不抓紧时间训练,就像你说的,新兵们上了战场,那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韩烽默然,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圈,随着浓雾从嘴中喷出,他若有所思道:“老徐,你说的对啊,小牛村公主坟的老乡我现在暂时是不担心的,他们进行过撤离演习,也见过鬼子的残忍,一旦小鬼子来扫荡,有咱们掩护,老乡们可以第一时间撤离出去。 只是这周围一带的村子可不少,张家村、李家村、无名村、龙窝村,这些都得你去做思想工作,最好全部多进行几次撤离演习,务必保证,小鬼子要是来扫荡,百姓们可以第一时间撤离。” 徐子林点了点头:“好,这件事交给我,只是训练的事情你得上点儿心。” “放心吧!” 韩烽笑了起来,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方,每一次的平静过后必将迎来更大的风暴,那么这一场风暴又在何方,又会席卷多少人呢? 谁也不会知道。 433 学文化 元旦过后,新三团的新兵战士们又在训练中哭爹喊娘起来。 其实训练强度并不算大,毕竟要考虑到大家的营养补充问题,现在整个新三团的粮食还是极为缺乏,特别是在冬天,就连野菜都不太好挖。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多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老兵们充分的发挥了新三团的传统,将一个个新兵调教的是有模有样,战斗力还不敢说,只要上了战场,一个个都敢跟敌人拼命。 时间到了二月份,晋西北这块儿的天气更加的严寒起来,几乎快要到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了,村民们整日里几乎也不出门了,就在家里躲着,好歹还有些暖意,木门但凡打开一条缝,冷风夹杂着冰雪吹了进来,总叫人禁不住地打寒颤。 这冬天的寒,是能杀人的! 只有到了正午,天气不错,暖阳升起来的时候,村民们才把屋子打开,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晒晒太阳,获取那整个冬日里唯一时刻的一抹温暖。 当然,更是为了感受感受新三团八路军战士们的训练时那种军旅气息,看着那一个个精神抖擞,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的战士们在暖阳下操练,村民们的心就格外的安定。 本来,按照新三团往日的传统,战士们每日很早时候就要起来训练,一直到很晚时候才结束训练。 可随着时间接近二月中旬,天气越发的骤寒,特别是在清晨和傍晚的时候,那种寒意几乎叫人动弹不得,仿佛在露天里挥一挥胳膊,胳膊都会冻僵似的。 韩烽没有法子了,只能把战士们每日的训练放在正午时分,这时周围的温度稍稍上升,那种属于晋西北冬日的极寒才会被驱散不少。 上午,韩烽在团部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 他还没有开口,和尚和张洞两人就像是不约而同似的站了起来。 和尚道:“三哥,新兵来了之后,俺尖刀连现在得有三四百人,可我手底下就那三个排长,每个排长带100多号战士,这几天大家伙都跟俺抱怨呢,说根本带不过来,俺建议给俺多弄几个名额,手底下再多弄几个排长出来。” 韩烽又望向张洞,张洞道:“团长,我跟和尚是一样的问题。” 韩烽似笑非笑道:“我说你们两个兔崽子,一个满编营统共也就九个排,给你们加几个排长?我看不是排长不够用了,是你们这个连长不够用了吧?打了两场胜仗,还顶着个连长的名头,实在太委屈你们了,是不?” 呃 和尚挠了挠头:“三哥,你知道的,俺不是这个意思。” 张洞也是苦笑。 韩烽道:“有委屈也憋着吧,看这阵势,咱们这场游击战打到春季来临的时候差不多也就结束了,这些日子你们就累着点儿,多担待着点儿,等到咱们的部队全部集合之后,你们是排长还是连长,是连长还是营长,等政委做了件汇报之后再决定。 至于这段时间怎么带兵的问题,排和连暂时不好动编制,班是基层,班长更是基石,需要尽早的磨练,那就每个排加设两个班一共五个班,从老兵里边抽调人选,作为班长。 另外,再抽调出一个连的人马出来,段鹏兼任连长,就做团部的警卫连吧!” “是!” 编制的问题解决之后,韩烽继续道:“已经是2月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战士们训练的时间还是放在中午,再把时间缩短一些,这天气实在太冷,战士们又穿的单薄,别在因为训练给冻坏了。” 和尚道:“三哥,现在这天气冷成这样,俺看小鬼子八成儿是不会有啥动作了。” 韩烽却摇头道:“咱们这样想,小鬼子可能也这么想,说不准鬼子还想着趁着这大冬天的,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和尚,团部保卫的事情绝不能大意,这其中关系到的可不止是咱们全团上下近千战士的性命,还包括了这周围几千村民们的性命。 告诉战士们,天气冷,苦是苦一些,大不了咱们把换岗的时间缩短一半,但是别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就是下雹子,也必须在必要的位置设置哨卡,明哨暗哨都得有,这一点全团从我开始,放哨执勤轮班来,谁也不许例外,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是!” 战士们心头大震,再不敢因为天气寒冷,觉得鬼子不可能来扫荡,就在警戒保卫上掉以轻心。 交代完团部防守的问题之后,韩烽把目光望向徐子林。 徐子林站起来望了望一众干部们,笑道:“还有,我要宣布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团长和我早就商量好的,现在这天气越来越冷了,不到正午时分太阳出来,咱们也不敢冒着风雪出去训练,只能在屋子里待着。 可待着就待着,总不能闲的什么事儿也不干吧? 团长和我认为呀,咱们的队伍里还是太缺少化了,平日里早晨和下午的时候天气冷,不锻炼,咱们大家就集合起来,我教大家认认字儿,写写字儿,再读几篇章,多少也学点化。” 谁料,徐子林这话刚刚说完,会议室里的大小干部们一个个都傻眼了。 以张洞为代表的泥腿子们十分头疼,张洞苦笑道:“政委,你让俺们冲锋陷阵,杀鬼子,那没的说,可你让我们学化那可不是我们这些大老粗能学得来的吧?” 徐子林道:“怎么不能学?化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东西,他就在那儿放着,只要你愿意学,谁都能学,谁也都能学好,咱们团长你们知道吧,以前连字都不会写,后来跟着我学习化,现在你们看看,怎么样了,咱团长那一手字儿写的也漂亮着呢!” 韩烽当然不能告诉徐子林,自己以前写的全是简体字。 他笑骂道:“政委说的太对了,你们都得听政委的,为啥?因为就连老子都得听政委的,政委他教我化,他是我师父,徒弟哪有不听师父的。 记得老团长骂人的时候,总爱说“你个没化的东西,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听听,多寒碜人呢? 没有化是会被人笑话的,况且,你们以为学化对于打仗就没有帮助了吗? 军事件你能看懂吗?军事布防图你能看懂吗?作战报告你会写吗?这些都是化。 知道小鬼子吧,咱们虽然恨人家,恨不得吃了人家的肉,可是平心而论,鬼子的战斗力的确比咱厉害,为啥?小鬼子不仅大搞那个军事训练,人家都是学化出身的,多多少少也都认识字儿,哪像咱们,好多兄弟被人叫了一辈子名字,结果到头来,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咋写的吧? 那这可太丢人了。 另外,我告诉你们,学习化和战斗是一样的道理,谁要是学不进去,觉得头疼,那就和当逃兵是一样的。 多的我也不说了,就从明天起,先从咱们干部开始,政委开课的时候,谁要是给我迟到哪怕半分钟,那你可别觉得屋子外面冷了,先出去给我跑上2000米再说。 另外,让你们学习化也是有任务的,咱们团将近1000号人了呢,政委就只有一个,人人都想跟着政委学化,做梦呢! 政委给你们上完课之后,你们得带着课的内容回去教给你们的部下,班长负责把政委教的化具体交给班上每一位战士,排长和连长负责辅助。 半个月的时间,咱要求也不高,半个月之后,每个班上的战士必须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另外,得会写十个字。 哪个班要是做不到?嘿嘿,那班长你自己琢磨着办吧! 至于咱们干部,要求翻倍,不仅要会写自己的名字,还得会写够至少三十个字。” 干部们: 他们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早知道就训练了,冷就冷点儿,真挺好的 434 人 次日,赵刚开课的第一天,地点就设在新三团团部。 不管是真心学也好,还是被迫着学也罢,团里大小干部们都来了,毕竟是第一天,抱着期待的心思,人员刚刚在团部的屋子里聚集,就热闹起来。 凳子自然是不够的,就连空间也显得有些狭小,来的早的几个人抢着一张板凳,来得晚的,找块儿地方,也不嫌凉,坐着就将就起来。 可你别说,这本来也不算宽敞的屋子里,人一多,呼吸出的二氧化碳变多之后,整个屋子的温度倒是上升了不少。 韩烽又犯了老毛病,不知又从哪里把徐子林的笔记本给找到了,撕了两张下来卷烟丝儿,烟丝儿卷好之后,自顾自地点划着一根火柴将烟点过了这一撇一捺是要挨在一起的,它就像是人的两条腿,你的两条腿可以分开几米远吗?” 张洞:…… 土屋里,短暂的沉默之后,和尚忍不住喷了,不小心呛到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韩烽的脸皮子抽的厉害,紧紧的咬着腮帮,就当是啥事儿也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干部们已经在浑身抖动中前合后仰,要不是害怕张连长拿着大刀砍自己,估计早就笑出猪声来。 张洞垂头丧气道:“政委,我就说,我压根儿不是学文化的料。” 徐子林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自古以来严师出高徒,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团长跟着我学习的时候,我该骂他照样骂他。 你这就是态度问题,我教过的学生有不少,其中是泥腿子身份的同样不少,你不是我教过最笨的,可是我教过态度最差的,把这个字回去给我写五十遍,我不管你写在哪儿,明天拿给我检查。” 先生徐子林发飙了,张洞再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垂着脑袋应了声。 教训完张洞,所有的干部们更加的老实了。 徐子林继续道:“中国汉字还有另外一个特点,细,每个字都是有笔画的,两个字可能笔画稍微变化,意思和读音立马也都变了。 比如我教给大家的这个“人”字,是一撇长一捺短,挨在一起就是“人”,可我现在再给大家写另一个字,恰恰和人字相反,是一撇短一捺长,那这个字读什么呢?读“入”。” 徐子林开始给干部们介绍“入”字写法的寓意。 “人”和“入”子教完之后,徐子林又陆续教了三个同样是两笔画的字,“十”、“了”、“丁”。 可是徐子林还是太高估像张洞这些打小就从来没有接触过读书写字的文盲了,这几个字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可是到了一众干部眼中,却是十分的晦涩。 两堂课上完,干部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地离开了土屋,眸子里却尽是茫然,仿佛前脚刚刚踏出土的门,后脚就把学的这些字全给忘到脑后去了…… 最后的说明 不得不承认,我在都梁的面前败的一塌涂地,他笔下的人设,例如田雨,已经深入人心到书友们无法舍弃。 其实田雨和韩烽,怎么说,我因为李云龙的缘故,心底总有最后的隔阂。 所以我尝试着去突破,自己塑造出全新的人物,况且徐子林这个人物,是可以百度,与历史契合的。 我希望大家可以给我一点时间用自己的笔力去证明,我笔下的徐子林究竟如何。 正如最初我透露出韩烽与田雨cp的意图时反对声一片一样,等到他们的经历过后,赞同声倒是一片了。 这一次我也确信如此,你们会喜欢上我笔下的这位新人物的! 毕竟这位人物关联到后续很多波折的情节。 最后,谢谢那些最终只是支持我走到这里的书友! 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的新书还可以遇到你们! 435 指鹿为马 深思文学 政委徐子林教课的第三天,韩烽记得他已经教给一众干部们15个简单的汉字了。 从最开始只有两笔画的“人”、“入”、“十”、“了”、“丁”,再到后面三笔画的“口”、“大”、“小”。 干部们识字的情形韩烽看在眼里,对于以连长张洞为首的文盲分子学习文化的艰难和痛苦,韩烽报以同情,却绝不支持,哪怕是强迫,也要强迫着他们去学。 至于每个班的战士们学习的情况,韩烽暂时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每堂课上完之后,干部们倒是兴致勃勃的带着课堂上学的汉字和笔记,就回了班里去了。 这天接近傍晚时分,由于门外的天气异常的寒冷,还下了雪,战士们无法展开军事训练,连排干部们从政委徐子林那里学习结束之后,就返回自己的班里,对班里的战士们进行教学。 韩烽忽然来了兴趣,约了徐子林,两人便偷偷地从土屋外面观察每个班级里战士们的学习情况。 和尚和段鹏自然不用说,这两个家伙很早的时候就跟着韩烽和徐子林学习一些文化知识了,有他们两人作为指导,几个班长倒是也把课程讲的绘声绘色。 韩烽和徐子林在门外偷听偷看时暗自点头,就像徐子林说的,只要你愿意学习,文化知识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东西,谁都可以学,就算是活了半辈子都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们,一样可以学习文化知识,说不定还大器晚成了呢! 两人继续走着,目标直指这次重点考察的对象——连长张洞。 说来倒是也好笑,这张洞虽然平日里一声不吭,可打起仗来也是一员虎将,上一次小牛村伏击战,三段伏击的精彩指挥让团里的战士们都重新认识了这位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的新兵连连长。 只是不知道为何,学文化这件事就像是张连长上辈子来的克星,徐子林所带的学生里边,张洞学习的时候,神情是最痛苦最煎熬的了。 韩烽和徐子林在私下里谈到连长张洞的时候。 两人打赌,韩烽认为,半个月之后张洞能不能写出自己的名字他不确定,可要是张洞能写出30个汉字来,他发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撕徐子林的笔记本卷烟丝了。 要是半个月之后才张洞写不出30个汉字来,那就没啥说的了,以后韩烽再撕徐子林的本子卷烟的时候,徐子林绝对不能有二话。 “一言为定。” 徐子林还就不信了,当初自己上学的时候两天就能学上30个字,现在时间宽裕到半个月,自己还不能把30个字教会张洞了? 两人悄悄的走在张洞所在的土屋外,木门被两人悄悄的开了条缝,透过门缝,两个班的战士正聚精会神的在听张洞讲课。 本来这是两个班长的任务,只是最近徐子林为了和韩烽打赌赌赢,所以专门儿给张洞开了小灶不说,还特意下令回到班级之后,张洞必须亲自负责至少两个班战士的学习任务。 这会儿,张洞似乎是在教战士们识字。 透过门缝,韩烽和徐子林看到石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这个徐子林三天前就教学过的“人”字,虽然写的还是有些别扭,可多少已经有了那么些意思,特别是对于张洞这样三天前还是文盲的家伙来说,已经殊为不易了。 要知道就是这个“人”字,张洞被徐子林罚,已经前前后后写了不下百遍。 此时此刻看到这个“人”字,徐子林顿时欣慰不已。 “老韩,就凭这个“人”字,半个月之后的打赌你就输了。” 韩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打赌其实也就是乐趣,先不说到时候他打赌输了,那本子该撕还是撕,真要是张洞能够多学些文化知识,就算他输了,心里也是开心的。 可徐子林的欣慰还没有过三秒,土屋大堂里,张洞拿自己满是是粗茧的手,指着石板上的“人”字喊道“现在你们跟着我念,“入”、“入”,入……” 趴在门口的徐子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过去,已经是满头黑线。 韩烽使劲儿憋着笑了,肚皮在无法抑制中不断颤抖。 屋子里传来战士们跟读的声音 入! 入! 入—— 大大的一个“人”字,愣是被几十号战士读成了“入”字,这可都是张洞的功劳啊! 徐子林正准备冲出去狠狠的纠正张洞,一班班长也是个直性子,忽然站起来道“连长,好像不对吧?这个字我怎么记得政委教俺们的时候,读的是“人”呢?” 门外的徐子林差点惊喜得泪流满面,总算是有个明白人儿了。 然后两人就听到一向沉默寡言,也不怎么发表意见的连长张洞自信满满道“一班长,是你记错了,这就是个“入”字,你看这个字长得就像个“入”字。” “可是连长……” “可是啥可是,政委给我开小灶的时候,你小子早就钻被窝了,老子比你有文化着嘞,我会不知道这是个“入”字?大家都跟着我念入——” 一班长挠了挠头,看着那个青石板上大大的“人”字,突然也觉得像是个“入”字了。 也对,团长可是跟着政委开小灶的人,他不可能读错的。 一班长也不反对了,跟着一起读“入”字。 战士们更是被连长这份自信感染到了,一起信任地大声读道“入,入——” 徐子林…… 韩烽…… 徐子林无话可说,更为刚才自己对韩烽的大放厥词感到汗颜,就这样的憨货,半个月之后能不能写自己的名字,现在看来,估计都有些悬,更别说能写出30个汉字来了。 他差点忍不住冲进去,狠狠的教训张洞一番,却被韩烽给扯住。 “消消气消消气,你也不能怪他们,他们这活了半辈子了,从来就没有上过一天学,就像老团长说的,扁担倒了,真不知道是个一字,教这种学生,你就一定得有耐心。” “这是我教过最蠢的学生!” “咳咳,是是是,可是能把蠢学生教聪明了,这才是名师,老徐,我看好你,你可得加把劲儿,别忘了,咱们半个月之后的打赌还在呢!” 徐子林微怒道“忘不了,看来还得对张连长更严苛些才行。 既然你刚才拉着我,战士们也都在,我也不折了他连长的面子,等进了课堂,我再好好收拾他。” 韩烽…… 他忽然有些同情的望了望正出于乐此不疲的教学之中的张洞。 老张啊老张,政委要给你下猛料了,不过这可怪不得我呀,谁让你你小子不争气,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呢? 老师,那可是学生的噩梦啊…… 436 外来者 第二日课堂上,老师徐子林第一件事就是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工整秀气的“人”字,然后说道“张连长,这个是三天前我们学过的最简单的一个字了,也是教的最多的一个字,更是让你写的最多的一个字,你对这个字肯定比其他的同志都熟悉的多,你来教大家读一下,这个念什么字?” “是!” 张洞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大声读道“入!” 众干部…… 片刻之后,整个团部炸开了锅,干部们笑的是前合后仰,有的干脆捧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魏和尚和段鹏最是夸张,几乎笑出猪叫声。 徐子林的脸色黑的怕人,原本还一脸自信的张洞一看这情形,立马知道是自己读错了。 “张连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重新读一遍,这到底是个什么字?” “入……人,报告政委,这个字念“人”。”张洞总算是想起来昨天下午在教学的时候,一班长对他的提醒。 徐子林的好脾气也被折磨没了,他黑着脸臭骂道“亏你这么大个活人,还知道这是个“人”字,昨天下午你带两个班几十号战士学习的时候,不是一口一个“入”字,还牛气的很哦!” 张洞…… 干部们还没有从之前的爆笑中回过神来,这下子笑得更厉害了,有些甚至笑的连泪都流出来了。 张洞的脸色由于羞愧,红的简直像是关二爷在世。 徐子林冷着脸道“我也不多说了,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学生,这个“人”字,包括“入”字,回去再给我各写上200遍,明天我就检查。” “是!”张栋垂头丧气的应道,在他边上,一班长连忙把脑袋扭开,整个课堂上就他最难受了,想笑却又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课程结束之后,整堂课都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的张洞哪里还坐得住,第一时间像是箭一般冲了出去。 战士们又是一阵哄笑。 而就在新三团的干部们在学习中荡漾着战友兄弟情的快乐时。 三个不速之客忽然到了小牛村,由于这三个人也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所以负责在小牛村村口外警戒的八路军哨兵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接就放三人进去了。 这三个人都是中等身材,脸色有些脏乱,衣衫褴褛,像是逃难的百姓。 三人进了村子,就四处的瞅,四处的看,一直往里走,碰巧牛村长刚好有事路过,撞上了三人。 “等等,你们三个是什么人?”牛村长的反应倒也不慢,第一时间把三人叫住了,不像是放哨的八路军哨兵,牛村长自幼就生活在小牛村,对于小牛村的每一位村民都非常熟悉,虽然三人都低着头,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三人面孔的陌生。 其中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说道“老伯,我们就是这村子里的人。” 牛村长脸色微变,喝道“说谎,我是这小牛村儿的村长,村子里的每一个村民我都认识,都熟悉,你们三个可不是我小牛村儿的人。” 那开口说话的倒是脸色不变,只是他的两位同伴目光里却有慌张。 然后三人就听到牛村长说道“我看你们三个这衣服破破烂烂的样子,口音也不像是我们本地人,是逃难过来的吧?” 那瘦猴连忙道“是的,我们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村长你就好心收留收留我们吧!我们就住一段时间,然后就离开。” 牛村长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说谎是怕我把你们赶出村子吧! 现在到处都是鬼子,可我们小牛村里安全着呢,不过要是你们离开这里,指不定就被鬼子给杀了。 到处都在打仗,大家过的都不容易,既然你们三个都来了,以后想住就在小牛村,那就住下吧!” “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 那瘦猴不停地道谢。 “你们三个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 走在路上的时候,瘦猴开始和牛村长攀谈。 瘦猴注意到牛村长之前说过的一句自信的话语,他疑惑道“村长,现在到处都是鬼子,可你刚才怎么说,咱们小牛村是安全的?” 牛村长笑道“这你们是外来的就不知道了,我们小牛村有韩团长他们在呢!之前小鬼子的一个小队和一个中队先后来扫荡,结果怎么着?都被韩团长他们给消灭了。” 瘦脸和两位同伴落在牛村长的身后对视了一眼,瘦脸道“他们是八路军的队伍吗?” “当然是八路军的队伍,这年头,除了八路军,谁管咱们这些百姓的死活哟!” “村长,这位韩团长手底下有多少人呢?” “有……咦?你这后生,问这些做什么?” 瘦脸道“我就是随口一问,要是韩团长他们人不多,还能灭掉鬼子的一个小队加一个中队,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韩团长当然厉害……地方到了,这间土房一直也没有住,你们三个就暂时住下吧!铺盖什么的,我会找人给你们送过来,粮食也会给你们送上一些,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多谢村长!” “哦对了,村头那片儿,那几十间屋子都是韩团长他们在住着,八路军同志们训练都辛苦着呢,你们没事儿不要过去打搅他们。” “好的,村长我们记下来。” 牛村长点了点头,扭头离开,能够救上几个外地逃难过来的可怜人,他的心里也有说不出的喜悦。 可他决计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前脚离开之后,那瘦脸的脸上原本堆着的笑,很快就化为阴鸷。 再次开口,瘦脸说出的居然是日语“记住,你们两个的中国话说的太差劲了,遇到事情都看我的指示,不要随意开口,暴露了咱们的身份。” “嗨!” “这段时间咱们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先弄清楚这支八路军的具体情况,奇谷,把电台藏在在绝对隐蔽的地方,没有重要的消息,不要轻易动用。” “嗨!” 三哥日军奸细居然混进了小牛村。 仍旧每日训练、学习的新三团,却对此毫无察觉。 新的危险就这样慢慢逼近…… 437 探查 这场危机来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当它突然爆发的时候,猝不及防的韩烽甚至都来不及回神。 十天的时间,这三个不速之客在小牛村住下,三人在瘦脸的指挥下有意无意的接近新三团,把战士们训练时和学习时的场景全部偷偷的看了去。 至于新三团全体战士大概有多少人,甚至哨卡安排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在小牛村一带不止是小牛村,再远一些的地方,公主坟,李家村,张家村,无名村,龙窝村也全部都开始出现这样的不速之客,他们一般三两个为一组,陆陆续续出现两三组,都是衣衫褴褛的逃难百姓打扮。 仅仅十天时间,除了小牛村只有瘦脸三个人之外,这一带的其他五个村子已经陆陆续续接受了不少数量的难民,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全部的数量加起来估计已经接近80人。 不仅如此,这些人去的时候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村民们淳朴,也没有想着去搜查一下,就让他们提着这些包裹进了村子。 而就在隐蔽的地方,这些所谓的难民与瘦脸其实都是一般的身份,他们将那些包裹打开,里边露出许多的枪支、刺刀、匕首、手雷…… 这支日军奸细队伍显然又与普通的日军部队不一样,他们明显更加的训练有素,准确地描述一下,这支队伍的竟是身上带有山本特工队的影子。 当然,论到装备以及单兵素质的精锐程度,这支队伍自然又比山本特工队差上不少。 可这将近80人的队伍就潜藏在小牛村一带,新三团全体战士们还对此毫无察觉,自然是一股潜在的巨大危机。 谁能想到,鬼子居然装扮成逃难百姓的模样,将小牛村周围一带的村庄全部渗透了呢? 新三团团部,徐子林刚把一堂课讲完,讲完了之后,趁着干部们都在团部,韩烽顺便和大家讨论点团里军事上的情况。 “这几天又下了大雪,天气更冷了,咱们的警戒工作没有放下吧?” 和尚道“没有,俺们站岗替换的时间可短了,明哨不到半个时辰就换一次人,暗哨因为设置的位置比较隐蔽,就连明哨的同志们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一般是一时辰换一次,一会儿就轮到俺替岗了。” 韩烽点了点头说道“团里的保卫工作涉及到全团1000多号战士和周围几千百姓的性命,绝不能马虎大意,这个冬天能顺利的熬过去肯定最好,大家都再加把劲,辛苦辛苦,学习,训练,和保卫工作一样都不能落下。 和尚,一会儿我们俩一起去值下一班,时间延长三倍。” “是!” 又问问干部们一些关于新兵战士们训练和学习的情况之后,韩烽让干部们离开了团部。 带着和尚临行的时候,徐子林叫住了韩烽,他将一件外套递在韩烽手上,说道“老韩,外面还下着雪,冷着呢!多穿点出去。” 韩烽笑着应了声,和尚却委屈道“政委,俺也冷着了嘞!” 徐子林一滞,笑骂道“你小子年轻,抗冻,再说了,团部统共就这一件儿大衣,就那一个多时辰,忍忍就过去了。” “哎!” 和尚耷拉个脑袋,嘴巴里一直嘀咕着政委偏心眼儿,一边跟着团长韩烽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冬风夹杂着雪花扑扑地砸在脸上,整个人应激反应,止不住的打上两个寒颤。 韩烽把大衣从身上扯下来丢给和尚。 和尚一愣,“嘿嘿,三哥,还是你穿吧,俺就是跟政委闹笑话嘞,俺在少林寺的时候,大冬天不穿衣服站在外面打桩,一打就是好几个时辰,这点儿风雪还冻不住俺。” 韩烽不容置喙道“穿上,年轻的时候是抗冻,可还是容易冻伤,别老了再落下一身病根儿。” 和尚向来不拿韩烽当外人,在韩烽的面前,他就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弟弟,而在弟弟的心理,哥哥当然是那种屹立不倒,最优秀的存在。 所以和尚也没有再推脱,直接就把外套披在了身上。 “这天倒是真的有些冷,战士们就是在外面站上半个时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只怕也快冻僵了,回去告诉班排长,战士们出去执勤的时候,屋子里要专门准备上一些热水,喝了暖暖身子,别回头再把站岗放哨的兄弟们给病倒了。” “是!” 两人在雪里走着,这会儿正下着中雪,北风呼呼的吹着,吹在人脸两边无法防护的耳朵上时,就像是刀割了似的。 两人警戒的地方是在小牛村村口外的五百米处,这里刚好有一处土坡,站在这这地势稍微隆起的土坡,周围几公里的视野都可以看得清晰分明。 两人站定之后,冒着风雪,随意的说着话,也可以转移注意力,不至于时时刻刻感受着那股刺骨的冷。 “和尚,最近团部的保卫工作是你和段鹏一起负责的,我也没有仔细问过你们,这期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和尚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三哥,咋了?” 韩烽道“我总觉得最近太安静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小鬼子在咱们这儿折了一个中队和一个小队,绝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们一定会有动作,只是究竟在什么时候……何县长他们最近有消息没有?” 和尚道“河源县城里的守卫好像加强了,现在只让进不让出,何县长他们没有机会把情报送出来。” “这些小鬼子,看来是有暗中动作,究竟会是什么呢?” 韩烽若有所思,两人沉默了一阵,和尚忽然一拍脑门,“唉,我这记性儿,对了,三哥,最近还真有件怪事。” “什么事儿?” “前几天我遇见牛村长,牛村长告诉俺,小牛村来了三个从外地来的难民,已经在村子里住了十来天了。” 韩烽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难民的确不少,前段时间小牛村不是还来了几个难民吗?” “可是这一次难民也太多了,小牛村儿还算少的,只有三个人,俺们在其他每个村子里也驻扎有一个排的人马,他们传回来消息说,周围几个村子最近也有不少难民。” “突然出现大量的难民……人数有多少?” “估计得有将近百人了。”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差不多也是十天前。” 韩烽一怔,眉头微皱道“这么多难民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出现……这么冷的天儿,有蹊跷,和尚,小心为上,你立马找个战士替咱们放哨,咱们去村子里那三个难民的地方看一看。” “是!” …… 438 大事不妙 时间大约在下午五点左右,由于冬日寒冷,又夹杂着风雪,整个天气阴沉沉的,光线略有些昏暗。 就在韩烽和和尚向着瘦脸三人所住的房间赶去的时候。 瘦脸冲着内屋的两人低声道“动作再快一点儿,完事儿之后把把电台放在老地方。” “嗨……是!” 瘦脸正在给两人放哨,木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很自然,就像是客人到访时的敲门声,并没有立马引起瘦脸的警觉,这几天牛村长过来的时候,敲门声也与这种声音大致相似。 “谁啊?”瘦脸问了一句,同时低声喝令内屋的两个人加快速度。 门外,韩烽与和尚的脑袋上已经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和尚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韩烽示意停下。 韩烽平静道“老乡,我们是牛村长安排来给你送点儿粮食的。” 土屋传来瘦脸的回复“哦,谢谢,不过不用了,我们还有很多粮食可以吃呢!” 门外,韩烽的脸色微冷,他喊道“老乡,你还是开一下门吧!村长让我们把粮食送来,你总不能再让我们送回去吧?” “笨蛋,还没有完事儿吗?”……“好的好的,马上就来了,你们稍等一下。” 韩烽的脸色越发冰冷,“好”,他的手摸向配枪,“和尚,这三人肯定有问题,准备战斗。” 和尚愣住了,低声道“三哥,啥有问题?” 韩烽道“小牛村的村民们不会有这么重的警惕性,如果你是村子里的村民们,有人敲门,你还需要问是谁吗?明知道门外大多都是乡里乡亲的,都认识,谁也不会防备,自然会第一时间把门打开。 还有一点,这个小鬼子的回答有些太礼貌了,这完全不像是一个难民该有的素质,现在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有人给他们送粮食,他们居然还拒绝,这样的难民,破绽太多了。 咱们今天正好是穿的便衣出门儿,一会儿等会儿开了之后,警惕一些,一旦我确定了这三个人的身份,立马拿下。” “是!” “老乡,好了没有?外面冷着嘞!” “就好了,来了来了。” 嘎吱——,木门被瘦脸打开,瘦脸满脸堆着笑,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有些凌乱,“实在不好意思,天儿太冷了,刚才还在被子里裹着呢!听到你们敲门儿也懒得起来,这才磨蹭了一会儿。” 韩烽笑道“你们既然住在了小牛村,以后就都是乡里乡亲,没事儿,对了,你的另外两个同伴儿呢?” “狗儿,明子,你俩磨蹭啥呢?还没从被窝里爬出来?” 片刻之后,被瘦脸称作狗儿和明子的两个人从内屋走了出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 瘦脸望了望韩烽和和尚空空如也的双手,笑道“先别管这俩懒蛋了,两位小兄弟,你们不是替牛村长来送……” 韩烽的嘴角挂起轻笑,道“这次送的粮食有点多,我们两个人也拿不动,后面还有老乡帮着拿呢,一会儿就到了。” “原来是这样。” “你们都是外乡逃难过来的?” “是的,牛村长知道这件事情。” 韩烽点了点头,“听你的口音,是东北人?” 瘦脸愣了下,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东北人的口音和你的口音可不太一样呀!你明明带有南方人的口音。” 瘦脸一怔,忙笑道“我是从东北逃难到南方的,一直在南方住着,所以带有南方口音,但我祖籍是东北的。” 韩烽若有所思,忽而嘲讽道“是吗?可是你的口音的的确确就是东北腔,并没有南方口音。” 短暂的沉默中,瘦脸的脸色微变,另外两个人的手已经向身后悄悄地摸去。 砰砰—— 枪声响起,两个同伴迎面栽倒,就在瘦脸震惊的神情中,韩烽一掌打掉了他快速摸在手中的手枪。 立马反应过来的和尚一拳砸在瘦脸的肋骨上,还不待瘦脸反应,一双铁钳已经将瘦脸死死的控制住。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随便杀人?”瘦脸有些慌了。 韩烽已经从死去的瘦脸的同伴身后摸出了两把手枪,他当着瘦脸的面将两把手枪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冷笑道“侵犯我中华的鬼子,我中华好儿郎,人人得以诛之。” 瘦脸的脸色终于变了,原形毕露之后恶狠狠的盯着韩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新三团团长,韩烽。” “是你!”瘦脸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你……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很难吗?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愚蠢到到处都是破绽,说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你们的目的和任务是什么?” 桀桀桀—— 瘦脸只是露出阴冷的笑,片刻之后,他低吼道“死ね!(去死吧!)” 说着正要反抗,却直接被和尚把两只胳膊给卸了,啊——,剧痛引起的哀嚎声远远传开,又很快被屋外的风雪覆盖。 和尚又在瘦脸的腿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骂道“艹你姥姥的小鬼子,落在俺手里还想反抗?” “和尚,你看着他,把他身上的武器以及自杀的东西全部给我搜出来,这可是咱们的俘虏。” “是!” “帝国武士,绝不投降。” “你姥姥的,找死!”和尚在鬼子面前向来是暴脾气,一掌拍在瘦脸的嘴上,红的青的混杂在一起,从瘦脸的嘴巴上躺了下来。 瘦脸的脸色带着惊恐,他并不为自己的即将到来的命运感到绝望,只为这两个人的恐怖觉得心惊。 过了一阵子,韩烽从内屋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提着一部电台,脸色十分难看“和尚,带着这小鬼子,立马返回团部,所有人立刻集合,准备作战。” “是!” 瘦脸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这笑容包含了很多韵味儿,疯狂、残忍、冷酷、血腥…… ……瘦脸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就在韩烽与和尚进门之前,他们已经将小牛村新三团的情况全部汇报了出去。 这支神秘的日军部队开始行动,周围五个村子的成员一齐动手,见人就杀…… 439 一触即发的战斗 韩烽近日来的预感一点没错,表面上越是平静,暗地里可能酝酿着更大的风暴,“和平”了一个多月的生活,终于在这一天被彻底打破。 原来,就在平池中队被新三团灭亡之前,平池一郎将自己所得关于新三团的一切消息都上报到了总部,特别是新三团那支18人突击队的情况。 远在司令部指挥的日军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在百团大战过后,心情就一直十分糟糕。 特别是“新三团”、“韩烽”这两个字眼儿,就像是在公牛面前晃动红布,很快便引动筱冢义男满腔怒火。 韩烽,这个名字早已经在筱冢义男的死亡名单上名列前茅。 先是他的爱将山本一木,紧接着是平安县城、河源县城、舞成县,处处都有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的影子。 不仅如此,日军情报系统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平安县城战役爆发之前,坐镇平安县城亲自指挥过的筱冢义男在夜晚遭受刺杀,差点死在那个刺客的手中,胳膊还被打了一枪,原来也是这个韩烽的杰作。 再到后来的日军21旅团指挥部,情报表明,也是韩烽带着他手底下的那支队伍干的。 当时新三团联手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号称什么晋西北铁四角,联手对阵日军21旅团。 那动静儿闹得太大了,整个三晋的日军和果军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吸引在了这个地方,从而掩护了八路军对日军实行囚笼政策的支撑——正太铁路,的顺利偷袭,甚至进而奠定了八路军百团大战的最终胜利。 从这个角度考虑,乃至整个华北日军失利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 当时平池中队把情报传到日军总部的时候,筱冢义男收到消息,先是震怒,紧接着竟是怒极而笑。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筱冢义男早就想着将韩烽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狠了,这次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但多次的较量表明,这个韩烽决不是个一般的人物,筱冢义男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同样不敢大意。 为了将韩烽,包括新三团在内的所有战士彻底消灭,筱冢义男甚至忍着心中恨不得立马将韩烽扒皮抽筋的怒火,做出了针对新三团的全面偷袭与扫荡结合的“灭韩计划”。 这一次计划,筱冢义男一共派出了两支队伍。 第一支队伍是进行偷袭的先头部队,这支队伍一共86人,它有一个别样的名字,叫做特别挺进队。 这支特别挺进队不同于一般的日军队伍,是筱冢义男为了缅怀自己的爱将山本一木,按照着山本一木当时留下的训练特种兵的手笔,训练出来的一支类似于山本特工队的队伍。 只是筱冢义男虽然是中将司令官,可是在特战理论以及训练方面,与山本一木还是有着很大差距的。 这一支特别挺进队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好歹战斗力要远比普通的日军士兵厉害。 这一次,筱冢义男为了对付韩烽,将这支特别挺进队提前打入小牛村一带。 若不是韩烽警觉,忽然从和尚汇报的情况里发现端倪,只怕酝酿出的危险会更大。 至于第二支队伍,就是驻扎在河源县城的小佐木大队。 筱冢义男的计划十分的有针对性,可以说是简单有效。 80多人的特别挺进队分成五批,潜入在除了小牛村之外的其他五处村庄里。 至于小牛村里就只有瘦脸三人,是鬼子害怕人多暴露,引起新三团的警觉。 然而事实是,由于韩烽的警惕意识太强,日军这一支特别挺进队还是提前暴露了,但是行动的命令已经下达。 就在韩烽和和尚急忙向着团部赶去的时候,日军特别挺进队已经开始行动。 地点张家村 时间傍晚时分,大约七点左右。 原本寄居在张家村的16个难民,忽然借着残阳的余晖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在似乎是开了一个会,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的目光便露出狰狞,见人就杀。 短短半个时辰,这16人便顺着村子连杀了二三十名百姓。 幸好韩烽为了以防万一,在周围的五个村子里各自放了一个排的战士,再加上徐子林早就安排过战士对小牛村一带的村民们全部进行过紧急撤离演习。 预留的保卫排与日军特别挺进队小队交火,暂时拖延住了鬼子杀人的步伐,不至于让这支日军挺进队给村民们造成更大的伤亡。 村民们则是借着这个空当,连忙进行紧急撤离。 地点公主坟 时间傍晚时分,大约七点左右。 渗透进公主坟的日军特别挺进队一共有14人,将近十天的时间,这14人将公主坟摸了透,原来就是一个卖棺材的村子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行动的命令被他们接收之后,他们便成了这黑夜里的魔鬼,到处滥杀村民。 等到新三团保卫排的战士们与之交火,这只仅仅14人的日军特别挺进队,竟是已经杀害了三十多位村民,十几座屋子被他们直接放火点燃,整个公主坟乱成一片,战火将这里彻底席卷…… 至于另外的张家村、无名村、龙窝村,情况也大抵如此,不少百姓被日军特别挺进队残忍的杀害。 残酷的战争一触即发,筱冢义男这一次是抱着覆灭新三团,杀死韩烽,彻底毁掉小牛村一代所有村庄的目的来的。 新三团,团部。 韩烽的神情格外凝重,这一次,他没有时间召开军事会议,军事干部们集合之后,他直接下达命令。 “张洞,如果我估计的不错,小鬼子已经开始动手了,现在除了咱们小牛村,周围的五个村子里都有鬼子,这支鬼子明显与日军普通部队不同,每个村子里分布的人数大约在十到二十人左右,你带着人火速赶往五个村子,将这支日军小队给我彻底消灭。 大牛,段鹏留下带警卫连,突击队我交给你,这支日军小队应该和咱们突击队有某些相似的地方,新兵连的战士们只怕不好对付,你们一起过去帮忙。 立刻行动!” “是!” “是!” 张洞和周大牛应声,随后离开团部。 张东和周大牛离开之后,韩烽将自己最近绘制的一张军事地图抽出,摆放在团部炕上的木桌上。 韩烽道“同志们,小鬼子老实了这么久,这一次动作肯定不小。 鬼子这一次学精了,还提前派出一支小队混进了咱们里面搞侦查起来了!” 徐子林忧虑道“老韩,你的意思是,这支化装成难民混进几个村子里的鬼子,只是日军的先头部队,他们肯定有更多的队伍来对付我们?” “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日军虽然猖狂,还没有猖狂到一支80人左右的小队就能干掉咱们团部的。 这一点,就是我给你提到过的山本特工队也别想做到。 如果我所料不错,鬼子大部队正向着咱们摸进呢?” “他们会有多少人?” “至少两个中队,甚至更多,从这支日军先头部队来看,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同时针对小牛村在内的六个村子,顺带着消灭咱们新三团,兵力要是太少可不够用。” 韩烽的嘴角露出苦笑“老徐,小鬼子果然不想让咱们好好的过完这个冬天啊! 你们看地图,咱们这一片儿处于偏远山区后的平原地带,想要进入这块区域,一共就有三条路。 第一条路就是从北向进入小牛村,然后再顺着路一路抵达公主坟,李家村,张家村,无名村,龙窝村。 可我要是小鬼子,肯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为什么?因为我的先头部队既然已经摸进了敌人内部,我完全可以带着大部队进行偷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从李家村方向进入的南向路又太远,这周围一片,日军要是在短时间内调兵,最近的就是河源县城里驻扎的日军大队,那么他们唯一会选择的路,肯定是从公主坟的东面小道进入。” 徐子林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万一小鬼子就是从北向……” 韩烽道“没有万一,日军这次大兵压境咱们,必须得集合全团的兵力阻拦,兵力一旦分散,反而更加危险。 咱们没有别的选择,事不宜迟,两件事,第一,立刻通知牛村长带着村民紧急撤离,第二,这一次事态紧急,全团参与战斗,就是炊事班的同志们,只要有枪,也给分配上,实在不够,人手一把刺刀也行。 现在通知集合队伍立马行动,向公主坟的东面小道进发。” 韩烽既然下令,徐子林不再多说,干部们应了几声,连忙就去准备。 数日来的训练起到了大的作用,三分钟之后,新三团所有队伍集结完毕,在傍晚时分,冒着渐小的风雪,向着公主坟东面小道进发。 与此同时,果然就向预料的那样,日军小佐木大队集结,已经快要抵达公主坟。 这一次的战斗,尽管韩烽预先发现了日军挺进队队员的破绽,可还是稍微晚了半步。 战斗之前没有任何准备,相当于是仓促应战。 可新三团别无他法,村民们的撤离需要时间,而这些时间,就完全需要新三团的战士们以浴血奋战的方式去争取。 就在这般诸多不利的情况下,八路军新三团与日军小佐木大队之前的战斗,在公主坟这个名不见传的小村庄的东面小道上,一触即发…… 是时,或许是苍天也厌恶战争,原本已经逐渐小下来的风雪忽然又剧烈了起来,冷风肆虐,大雪飘零,再加上是傍晚时分,整片天地间的温度降低,别说是打仗,那步枪握在手里,就像是握着一块儿寒铁,若是再倒上两滴水,恐怕立马就能冻住 生命的廉价与艰难,在这一刻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440 撤离 河源县城日军大队大队长小佐木,其貌不杨,军事才能同样平平,可要是论到运气,他的幸运值绝对能挺进所有侵华日军将领的前三位。 先说就咱们知道的,河源县城和舞成县被他白白的捡了个便宜,一枪未发,直接占领,职位更是因此连跳两级。 这一次,对小牛村一带的大扫荡,针对性的对付新三团,灭韩计划,具体方案甚至由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亲自制定,由此可知,这次战斗情况四方瞩目。 谁都知道,八路军新三团是一支战斗力极强悍的队伍,团长韩烽更是一直让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都耿耿于怀的将领,筱冢义男的爱将,山本一木大佐就是直接毁在这位韩烽的手上。 如果能消灭韩烽,打掉新三团,势必能够在日军部队里引起一场不小的轰动。 或许更能因为此,得到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的青睐。 这样的好事多少日军将领都求之不得,小佐木却因为河源县城优越的地理条件,又一场好大的战功,似乎唾手可得。 外加上筱冢义男狠毒精密的计划,特别挺进队提前的行动,在公主坟东面小道的战斗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日军小佐木大队就已经占尽了优势。 战斗骤然爆发,从一开始,日军小佐木大队就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完全是压着韩烽在打。 时间:大约是晚上八点左右。 地点:公主坟东面小道。 地形地貌:公主坟东面小道,是一条宽四米多的小路,左右两边是一片独立竹林区,即使是在寒冬时候,整片竹林仍旧苍翠欲滴,岁寒三友的名头不是白吹的,当初种植的村民只是种下三两棵竹子,没想到才十几年功夫,就衍生出两大片的竹林。 环境:大雪纷飞,寒风肆虐,温度大约在零下十五度左右。 可见度并不是很好,黑夜早已经重新代替了白昼。 这一战,韩烽几乎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占到。 情况远比新三团的干部们想象的更加糟糕。 提前渗透进公主坟的日军特别挺进队,一部分兵力在村子里滥杀无辜之后,与驻守在公主坟的保卫排展开激烈的战斗。 可小鬼子远比韩烽想象的狡猾,他们的另一部分兵力则是干掉了公主坟东面小道上的两个哨兵,提前为日军小佐木大队的到来做足了条件。 甚至在韩烽的队伍没有到来之前,日军侦察兵侦察到他们前来的情况之后,小佐木当即下令,日军大队在竹林两侧进行伏击。 这小佐木的性格还真是谨慎到了极致,装备精良的一个大队人马,居然还小心翼翼的伏击前来的新三团。 夜,愈黑! 天,愈寒! 四下竹林一片死寂,风声刮着竹叶的响动沙沙不停。 匆匆赶来的新三团战士们嘴巴里呼呼的冒着热气,可除了嘴巴,其他地方早已冻的冰凉。 这一次,新三团在小牛村一带的所有人马,除了大牛带着的突击队,和张洞带着的新兵连之外,是全部集合在此了。 警卫连加上尖刀连,将近600人。 非战斗中人员也都来了,员们枪法不够熟练,也没有经历过大仗,韩烽给十人人手配了一把手枪,通讯排和侦察班的战士们也同样分配了枪械。 唯独炊事班的战士们,枪是最后分到他们的,结果分到他们的时候愣是只剩下了一把,15个人就一把枪,这仗可怎么打? “团长,我建议把炊事班撤出战斗。”有排长提议,明眼人也都听得出来,这也是为了炊事班的战士们好。 可炊事班的老班长,却把明晃晃的菜刀拿了出来,指着那战士骂道:“放你娘的屁,没有枪,给老子一把刺刀也行,要是连刺刀都没有,老子手里还有菜刀呢,菜刀一样杀鬼子。” 韩烽没辙了,“炊事班同样编入战斗序列,只是位于最后梯队,没有冲锋命令,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暂时负责转移照顾伤员。” “是!”老班长这才把做菜的家伙事儿收了起来。 队伍抵达公主坟东面小道两侧竹林入口时。 韩烽忽然抬手,整支队伍随之一顿。 徐子林的嘴巴里冒着热气,脸色已经冻得通红,好在是在昏暗的夜里,看不分明。 “老韩,怎么了?” 韩烽道:“不对静儿,这周围太安静了。” “你怀疑” “小心为上,咱们在这里安插的哨兵也不见了踪影,这次鬼子来势汹汹,咱们的处境很不妙。” “大宝。” “到!” “你带着你的侦查班,悄悄的摸到林子里,检查检查情况。” “是!” 侦查班班长大宝扭头,集合了自己的侦察班队伍之后,领了方向,便带着队伍,悄悄的钻进了右侧的竹林。 入口处,新三团众人静静地等待着。 韩烽低声道:“老徐,我有预感,这种预感非常强烈,这一次的战斗,可能是我经历过的战斗之中最糟糕的一次,糟糕到甚至有可能我现在给你下一道命令,你听好了。 新兵连现在应该已经与敌人的小股部队交上火了,可这五个村子都离得不近,五个村子的村民转移到平庄去,需要的时间肯定不短,特别是晚上,风雪又大。 咱们这边的战斗若是到了不可逆转的情况,你立马带着员和团部档案撤离。 我已经提前交代过段鹏,他会全力负责你们的转移,到时候百姓们的安全,我可全都交给你了。” 徐子林沉默了一阵,望着韩烽决然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老韩,情况可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这么多次风浪咱们都走过来了,打赢这一场,等这个冬天一过,咱们的形势就会好很多了。” 哈哈哈 “说的对!” 两人正说着竹林里,忽然传来密集的枪声。 “团长” 侦查班班长大宝的怒吼声很快便在密集的枪声中戛然而止。 竹林两翼,小佐木吓了一跳,他正带着队伍静静地等待着物上钩儿呢!谁知道大宝带着侦查班就撞了上去。 本来就朦胧的月色,进了竹林里之后就更加的昏暗,双方几乎是在遭遇的那一刻才发现了彼此。 立刻爆发战斗,侦察班人数太少,火力稀薄,很快便在日军的火力往下全体阵亡。 他们唯一做到的就是让枪声暴露了日军所在。 大宝的最后一声怒吼,成了侦查班生命终结的绝响。 整个新三团队伍为之一震,当竹林里的枪声归于平息的时候,所有人心里都有一股悲凉。 大宝他们没了。 韩烽顾不得悲伤,在他们的身后是正在撤离的百姓,他当即下令,“立刻分散战斗阵型,咱们就在这竹林口与日军交战,为百姓转移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随着枪声暴露了位置,小佐木知道自己的伏击败露了,他索性下令,队伍直接从东面小道向公主坟开进。 双方在竹林入口处遭遇,惨烈的战斗骤然爆发。 韩烽带着队伍依托着竹林入口处两侧公主坟村民们的屋舍作为掩体,小佐木大队则是借助竹林,展开对新三团的猛烈火力进攻。 机枪的扫射声夹杂着炮弹的轰鸣,将这片黑夜的死寂彻底打破,密集的火力不时的闪烁,一时之间夜如白昼。 双方在昏暗的环境下,谁也看不到彼此具体的位置,只能凭借着声音做出大致的判断。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装备落后的一方可就吃了大亏了。 新三团在缴获了日军野原小队和平池中队的装备之后,此时此刻携带的优势火力,也就六门掷弹筒,八挺轻机枪,至于拍击炮是一门也没有。 鬼子也不是傻子,在平池中队覆灭之前,他们将来得及炸毁的装备全部炸毁,剩下的装备落到新三团手里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 炮弹更是可怜,就算是日军的掷弹筒方便到手榴弹也可以作为榴弹投掷,也就几十发。 此时此刻,在互相没有视野的情况下,火炮成了最有效的打击手段。 在双方的火炮对阵之中,仅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新三团一方的炮弹就打了个干净,就这还是省着炮弹打的结果。 而在随后将近的半个时辰轰炸中,新三团战士们作为掩体的土屋,几乎都被日军的炮弹炸毁,小佐木大队的两门70mm步兵炮成了攻坚的利器,20多门掷弹筒和四面八方展开的机枪阵地,火力向着新三团的全体战士疯狂倾斜。 战斗打到这种程度,仅仅是半个时辰,新三团便已经伤亡惨重。 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双方指挥者之间的军事指挥能力高下之比了,俨然已经成了优势装备上的碾压,个人的力量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之中,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团长,炮弹打没了!”专门留下指挥火炮的王承柱焦急汇报。 韩烽一怔,骂道:“妈的,怎么用这么快?不是说这掷弹筒的榴弹可以用手榴弹代替吗?咱们应该还有不少炮弹。” 王承柱道:“团长,鬼子的炮火太猛了,咱们现在只能用掷弹筒还击,刚才鬼子的炮弹碰巧炸毁了咱们两箱炮弹,就那几十发炮弹,我省着打才打到现在。” “妈的,老子要是有鬼子一样的装备,再来三倍的鬼子,老子也叫他们有来无回。” 韩烽骂骂咧咧,目之所及,伤亡的战士们随处可见,炊事班14人此刻成了医疗兵,正忙着照顾一个个伤员。 徐子林从倒塌的土屋掩体下猫着腰过来的时候,刚刚站起身就被韩烽猛地跳过来扑倒。 一枚炮弹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炸开,炮弹炸开的瓦铄、碎片,就像是锋利的刀片一样插进韩烽的后背,随着一声闷哼,韩烽的身体狠狠的抖了一下,嘴角已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丝出现。 “老韩,老韩!” 原本通过毛细血孔调节以对应寒冷而生出的通红的脸色,在极度寒冷的条件下彻底宣告失效之后。 由于过度的紧张和惊吓,徐子林的脸色吓得煞白,他疯了一般不断的晃动韩烽。 咳咳咳,呸,寒风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将积在嗓子口的淤血一同吐出,苦笑道:“别推了,再推骨头架子都散了,放心吧,还死不了。” 片刻的傻眼之后,徐子林狠狠的推了韩烽一把,骂道:“你扑倒我做什么?战士们可以没有政委,但绝对不能少了团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场战斗,咱们就已经败了。” “但是团长也少不了政委,老韩更不能没有老徐。” 韩烽惨笑着,说出的话语却让徐子林心头大震,他站起身来,轻轻地通过肩胛动了动后背,后背的鲜血顺着脊梁骨留下他是知道的,此刻更是一阵剧痛袭来,险些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凭借着过人的意志力,这才强撑了下来。 “老徐,伤亡情况怎么样了?”韩烽强装无恙地询问。 徐子林回过神来,回答道:“鬼子这一次有备而来,火力太猛,半个时辰时间,咱们的伤亡已经接近三分之一。” “妈的!这仗打得憋屈,装备上比不上人家不说,咱们毫无准备。 老徐,看来我之前告诉过你的事情要应验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鬼子的炮火再猛烈,咱们为了掩护百姓转移,根本不能后撤,那么就只有一种打法。 鬼子拿火炮轰炸的时候,我按兵不动,等到他们冲上来,我再带人进行阻击。 可眼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即使是这种打法也绝对坚持不了太久。 你现在立刻带着员们撤离,段鹏会安排一个排的人马沿途保护你们,去平庄,在那里等我们撤出去。” 徐子林然不是傻子,怔怔地望着韩烽,“老韩,你不用骗我了,我虽然打仗不如你,但是眼睛还不瞎,撤?你们往哪里撤?鬼子一旦攻破你们的工事,你们谁也跑不了。” 韩烽笑了起来,几发流弹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而过,他的目光却平静的像是不起一丝涟漪的湖泊。 这话语十分自信,“放心吧,能杀我韩烽的人,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出现呢! 我们早说过,军事上的事情一旦我们有意见冲突的地方,必须听我的,现在执行命令,带上员,赶紧给老子撤。” “你” “老徐,百姓们就拜托你了。” 韩烽不给徐子林犹豫的时间,转身已经冲到了前线指挥。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慢慢的滑下,又因为这寒冷的天气很快结成碎冰。 听着耳边炮火的轰鸣,望着那道决然而去的背影。 徐子林的嘴唇被他咬出了殷红的鲜血,“老韩,等我” 他转身而去,集结员和警卫排,“跟着我,立刻进行撤离。” 441 坚守 时间:从夜色上已经难以判断,天地间昏暗的像是永夜。 地点:还是在公主坟东面小道竹林入口处。 战况:日军小佐木大队发起了数次疯狂的冲锋,新三团在团长韩烽的率领下坚守阵地。 鬼子的第五次进攻开始,他们像是不知疲倦地用炮火继续轰炸掩护,步兵从竹林的四面八方进攻。 坍塌的屋舍此刻只有半人高,新三团的战士们将围墙的青石板搭成一道简单的工事作为防御。 当日军害怕炮弹炸到自己人,轰鸣逐渐停止的时候,日军进攻的部队已经将冲锋距离缩短了三分之二。 “打” 韩烽抖了抖满身的废渣,从废墟中站起身,怒吼,这怒吼声使他的嗓音沙哑,那内创成的伤势使他的嘴中有鲜血溢出,他在声嘶力竭中下达命令,双耳因为经过炮弹的轰鸣,几乎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动静。 在韩烽目之所及中,地面上几尺厚的尘埃废墟内,一道道身影慢慢蠕动着爬了起来。 他们的情况大概比韩烽好不到哪儿去,即使是团长在怒吼,也没有人听得清楚命令,可意思所有人都明白敌人又进攻了,团长再次下达了死守的命令。 最终,在炮火轰鸣前匍匐在地上的新三团战士们,只是爬起来了三分之二,他们一个个晃了晃脑袋,强撑着将自己拉回战争的现实,重新艰难地趴在工事上,继续把枪口调转,对着敌人。 惨烈的阵地防守战再次上演。 战斗打到现在这个白热化的程度,新三团以尖兵连和警卫连一共600左右人马,已经将整个日军小佐木大队阻挡在阵地外足足两个时辰。 在此期间,小佐木下令发动了五次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疯狂,却都被新三团战士们给打了回去。 再往后的几次阵地防卫战,几乎就是新三团战士们的意志力与日军火力的比拼。 新三团战士们守住阵地的唯一方式以牺牲为代价,以疯狂作勇猛。 双方的伤亡都不小,韩烽的身边,目之所及,只剩下不到两百道身影。 小佐木大队一方,在不断发起的冲锋进攻中,也伤亡了三百多人。 夜,越发的极寒! 此时此刻,抛却炮弹的恐怖和危险不说,战士们竟是有些留恋在炮弹轰鸣过后的那一丝温暖。 此时此刻,仿佛只有不断地冲锋和战斗,才能让浑身鲜血沸腾,以抵抗这入夜的冰寒。 日军小佐木大队的第五次疯狂进攻,终于在炮火的轰鸣掩护过后开始了。 在大后方指挥的小佐木目光凝重,原本脸上的喜悦之情,此刻早已经化为虚无。 这是怎样一支队伍呀! 他们的装备落后,衣衫单薄,在这样极寒的天气下,居然也可以爆发如此顽强、勇猛的战斗力。 足足四次进攻,小佐木大队伤亡了将近400人,还是没有拿下眼前这块儿仿佛微不足道的工事。 他的对手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每次在炮火轰鸣过后,当你以为他们已经阵亡,一个个却又在摇摇晃晃中站起身来,拖过枪支,拿着仅剩的几颗子弹,继续作战。 随着心中的越发震撼,就连小佐木也不得不承认,这当真是一只铁打一般的强悍队伍。 若是在装备情况等同的情况下,这场战争胜利的天平究竟会倾向于谁,简直不言而喻。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小佐木虽然敬佩这样的敌人,却不会对敌人抱有任何的仁慈。 第五次进攻越发的疯狂,这一次小佐木下了血本儿,足足投入了两个中队,同时发动进攻。 当此时,昏暗的天色下,在废墟阵地后方,新三团的战士们仿佛已经全部阵亡,不见一丝动静。 直到小佐木的两个中队已经冲锋到离了新三团工事不到30步的距离,除了工事后方最开始的那一声怒吼,和一阵淅淅沥沥的枪声之后,似乎便再没有了动静。 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五步! 双方近在咫尺,若是呼吸声足够大,在这死寂的夜里,甚至可以清晰的响在彼此的耳旁。 耳鸣随着炮火的停止慢慢的消退了,新三团战士们按照韩烽的命令安排,不动声色地在工事后方死死地猫着。 三步! 同样害怕死亡的日军士兵,原本冲锋的步伐已经变成了缓慢地试探前进。 他们弄不清楚工事后方到底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八路军已经全部被炮弹炸死了吗? 一步! 最前方的一排鬼子从工事上伸过脑袋,已经可以将公示后方的情况尽收眼底。 于是他们看到,一排黑影就那么静静的蹲在工事的后面呼啦,小鬼子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暴起的新三团战士们拽着脖子从工事外拖进了工事。 骤然的变化,令后方冲锋的鬼子措手不及。 他们一时之间也不敢扔手雷,害怕炸到自己人。 临场指挥的日军队长判断,是敌人没有了子弹,准备进行白刃战呢!他当即下令全体士兵加快进攻步伐,进行刺刀突击。 一排又一排的鬼子从新三团的工事上跳了过去。 “打!” 韩烽突然一声暴喝。 早已经将第一排探过脑袋的鬼子处理掉的战士们,连忙又死死的地匍匐在工事下方。 机枪火力忽然从工事侧翼四个方向拼命的倾斜。 密集的火力网将刚刚冲过工事的几十个鬼子全部扫到。 后方继续赶到的鬼子一看这情况,立马清楚是掉入了陷阱,连忙又从工事上跳了回去,动作稍微慢一些的十几个鬼子,直接就被打成了马蜂窝。 机枪火力刚刚停止,匍匐着的战士们立马又趴在了工事上举枪迎击。 另外一排战士眼疾手快的开始在工事后方死亡的日军身上搜罗子弹、枪支、手雷,新的一波补给,就这么送来了。 小半个时辰的之后,眼见事不可为的小佐木连忙下令撤退,日军第五次进攻宣告失败,部队像是潮水一般暂时退了回去。 工事后,韩烽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方才在近身格斗厮杀中干掉了三个鬼子,其中一个鬼子反应倒也不慢,刺刀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团长,你没事儿吧?” 蹲过来的张大胆儿望着韩烽被刺伤的胳膊,上面还留着鲜血,他满脸的愧疚,他的枪法虽然好,但是近身格斗却没有训练过,刚才要不是团长为了救他,胳膊也不会挨了那鬼子一刀。 韩烽扯下衣服的一条,给自己的胳膊紧急的包扎了两道,笑道:“小事儿,就是被小鬼子咬了一口而已。” “大胆儿,这已经是咱们打退的鬼子的第几次进攻了?” “第五次了。” “冷不?” 张大胆儿摇头:“俺只想着怎么杀鬼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了。” 韩烽轻笑了起来,他在沉默中望着不远处的竹林,里边的目光隐匿在黑夜之中,个个凶狠残暴。 他突然笑着问道:“大胆儿,后悔不?是不是有些怪我,把你拉到队伍里来?” 人就望着韩烽胳臂的张大胆儿连忙摇头:“团长,俺一点儿都不后悔,俺跟你打鬼子,开心着呢!就是俺妹” “放心吧,政委他们撤离的时候,我把二丫也安排进去了,战争再残酷,咱们爷们儿在前面顶着就是,不需要女人来牺牲。” 张大胆儿大喜,激动道:“那俺就啥也不怕了。” “死都不怕?” “不怕,政委告诉俺,警卫员的职责就是死在团长的前头,一会儿你躲俺后面,俺保护你。” 看着张大胆儿郑重的神色,韩烽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好,我躲你后面。” 旁边的和尚看不下去了,踹了张大胆儿一脚,骂道:“你个黑蛋儿,十个你绑在一块儿也不是三哥的对手,刚才鬼子冲过来的时候,要不是三哥反应快,你小子早就没命了,吹牛倒是有一手。” 张大胆儿嘿嘿地笑了笑,道:“俺至少能帮团长挡子弹呢!” 和尚和韩烽沉默,半晌,韩烽摸了摸衣兜,空空如也,他看向和尚和张大胆儿,“你俩兜里有烟没有?” 和尚连忙将一包上有岛国美女图案的香烟递了过去,“嘿嘿,团长俺早知道你好这口儿,刚才缴获的时候,俺从那儿鬼子少尉兜儿里摸出来的。” “你小子,有心了!” 右手哆嗦着将一根儿火柴划燃,当一股呛鼻却带着香味儿的浓烟升起的时候,仿佛满心的感慨也随之升华。 韩烽仰头往向着夜空,无视这周边的寒冷和此刻的危机,平心静气的望去,原来这夜空,正如自己刚刚苏醒时的一样嘛! 442 撤离 深思文学 夜,愈发的深了! 温度再一次降低,满身的疲倦夹杂着阵痛,若不是不远处仍旧虎视眈眈的敌人不断地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韩烽发誓,自己可以做到倒头就睡,一睡睡上三天三夜那种。 一根香烟提了提神。 或许是韩烽抽烟时候的样子深邃又不失潇洒,一旁的张大胆儿羡慕起来,眼睛就没有离过韩烽手上那根儿快要烧没了的烟头。 韩烽笑了笑,借着仍旧没有熄灭的烟头,又重新从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对着烟头轻轻的一吸,把新的那根香烟点燃。 点燃的香烟被韩烽递在了张大胆儿的面前。 “大胆儿,男人就要活的潇洒一点,想抽,就抽一根儿嘛!” “嘿嘿,团长,俺可从来没有抽过这好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啥味道,香不香?”张大胆儿挠了挠头,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韩烽手中的香烟。 韩烽笑道“你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过在抽之前,我得把抽烟的窍门儿告诉你,这烟是用嘴巴抽进去,然后再用鼻子冒出来的,那样才更潇洒嘛!来,试试。” “嘻嘻,那俺试试。” 在韩烽的鼓励下,张大胆把香烟放在嘴巴里,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颤颤巍巍地夹着,然后猛地一吸,试着用鼻子出气,将嘴巴里的浓烟排泄出去,紧接着……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几乎要把嗓子咳出来,彻底将这死寂的黑夜打破。 旁边的老班长是个老烟鬼了,烟枪背在身上背了几十年了,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猛笑“大胆儿,你这是被团长给坑了,第一次抽烟就用鼻子呼吸,不把你呛半死才怪。” 张大胆儿委屈巴巴的望向韩烽,韩烽一本正经道“别听老班长忽悠,这样抽烟才够劲儿,想学游泳的,哪个不得先喝上两肚子水,抽烟也是一样,不被呛上两次,你永远体会不到吸烟的真谛。” 张大胆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哎,团长,俺懂了。” 老班长…… 说着张大胆儿又把香烟放在嘴巴里吸了一口,烟雾再次从鼻子里冒出来,又是忍不住的剧烈咳嗽,可这家伙却像是上了瘾了,一根儿香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被这样一个小白烟民给抽掉了。 周围的战士们一看这情形,也忍不住眼红起来。 韩烽忍不住骂道“大胆儿,你狗日的抽根儿烟也整出这么享受的表情,这不是在诱惑其他兄弟吗?一包烟一共也没有几根儿,你就不能给老子省省心?” 战士们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却全部向着韩烽围了过来。 韩烽没辙了,看着周围一道道羡慕的目光,一包香烟很快便被分掉。 但狼多肉少,就是这样一根儿烟也是好几个战士轮着抽,剧烈的咳嗽声很快便在这黑夜里响起。 “大胆儿,这味道也不咋样啊!” “就是,呛死个人。” 张大胆儿却不亦乐乎地将觉得呛的战士们手中的香烟接过去,大口大口贪婪地抽着。 抽烟的工夫,干部们也聚拢了过来,大家无视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残酷,彼此说笑着。 韩烽忽然道“兄弟们,现在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 就剩下这100多号,弹药也基本上打空了,用政委常用的话说,这就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守……是没法继续守下去了!” 随着韩烽沉重的话语说出,战士们都沉默了,手头拿着的香烟也不抽不下去了,说笑声戛然而止。 “好在咱们为村民们争取的时间也足够了,后面咱们得为自己争取撤退时间。 现在我下命令。 和尚,段鹏,你们俩全权负责,带着剩下的新兵从西北向全部撤离出去,老兵留下,跟我一道阻击敌人。 你们这边儿一撤,鬼子那边肯定能够看到,立马就会扑上来,趁着鬼子现在还在修整,没有回过神来,你们抓紧时间撤退吧!” 和尚浑身大震,瞪圆了眼睛道“三哥,要留也是俺留下,你带着兄弟们撤。” 段鹏道“和尚,你少逞英雄,俺把团长交给你,你保护好团长,立马撤退。” 段鹏和和尚谁也不愿意丢下韩烽离开,其他的班长、排长们也一个个杵着不动,就连周围的战士们也一个个跟着杵着不动。 韩烽苦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既然是打仗,牺牲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不要意气用事,该撤就撤。” “俺不撤!” “团长,俺这回也不能听你的了。”段鹏与和尚一样的倔。 周围的班排长们,目光里也透露着这个意思。 “那你们呢?”韩烽望向剩下的在冷风中不断哆嗦着的战士们,“你们这些新兵蛋子不撤退,留在这里送死吗?” 一个战士道“团长,我们也是老兵,在鬼子的前四次进攻之后,我们就已经是老兵了,你说的,让老兵留下,我们都是老兵,得跟你一起战斗。” “对,我们要跟团长一起战斗!” “就是,死就死了,怕他个鸟!” 战士们的热血被点燃了,一个个求战心切,谁也不肯撤退。 韩烽气的踹了和尚和段鹏一人一脚,骂道“你们两个蠢货,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当年在山林里,老子给你俩特训的时候说过的话都忘了? 个人性命在民族大义面前屁都不是,任何时候,作为一个优秀的特战队员,都必须做到理智的取舍。 你以为我让你们提前撤退,是想自己留在这儿等死吗? 笑话,能杀死老子的人还没有在这世上出生呢!老子就是嫌你们累赘,等你们前脚撤退之后,我后脚跟着也就突围出去了,你说你们这一个个大义凛然的像什么样子?赴死前的慷慨激昂吗?” “和尚,段鹏,老子最后说一遍,十几个老兵给老子留下,然后带着其他人混蛋!咱们在平庄汇合。” 韩烽的话语愈发平静,可是熟悉团长韩烽性格的干部们都清楚,越是在这种平静的话语之下,团长的命令反倒是最不可违背的。 和尚和段鹏不敢多言了,应道“是!” 十六个老兵是和尚和段鹏亲自挑选出来的,临行的时候,和尚和段鹏揪着几个老兵的衣领道“你们都是跟着团长的老兵了,废话俺也不跟你们多说,就一点,你们就是全部牺牲了,也必须保护好团长的安危!” “是!”十六人齐声应道。 时间刻不容缓,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段鹏和和尚便带着140多人,在留下一批弹药之后,向着西北方向撤离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爬上竹竿儿观望的日军侦察兵喊了起来“逃げた,彼らは逃げた!(跑了,他们逃跑了!)” 小佐木从休憩中猛地惊醒…… 443 去而复返 和尚和段鹏带着队伍抵达李家村的时候,李家村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和尚和段鹏也投入战斗之后,日军的特别挺进队很快被击溃。 “老周,百姓们都撤了吗?” 段鹏一行和李家庄守卫的排长周成相遇。 周成道:“都撤了,张连长他们来支援之后,小鬼子顶不住火力,被咱们包了饺子,逃出去了几个,剩下的全死了。 对了,你们那里的情况怎么样?团长呢?” 段鹏道:“团长让我们带着队伍先撤了,这一次鬼子来的人数很多,李家村咱们可能要暂时丢掉了,先撤到平庄再说吧!” “好,往平庄撤!” 平庄的位置地处偏辟,在最远的无名村东面的一处山地,进了这个地方,便彻底脱离了这一区域平坦的平原地貌,有山林作为掩护,日军扫荡很难察觉。 满世界的极寒貌似有所回温,时间大概在凌晨五点左右,和尚、段鹏、周成一行终于冒着酷寒赶到平庄。 有韩烽一行极力拖延着日军小佐木大队,小牛村、公主坟、张家村等六座村子的村民已经全部成功撤离到平庄。 所有的队伍汇合,干部们见面的第一句,基本上都是询问道:“和尚,段鹏,团长呢?前面的战斗情况怎么样了?” 和尚一怔,“俺和段鹏是绕远路把村子全部过了一遍才过来的,怎么,团长他们没到?” 张洞摇头:“没到,百姓们成功转移到平庄之后,我本来准备带着队伍去接应你们,但是政委告诉我,让我带着队伍在平庄设防,随时抵挡可能来偷袭的鬼子。 你们这话啥意思,团长不是一直跟你俩在一起吗?” 段鹏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袋上,已经回过神来,脸色大急道:“坏了,和尚,俺俩上当了,团长他们还没有从鬼子手底下撤出来呢!” 张洞先是一愣,紧接着怒骂道:“你们俩啥意思?你们不会是丢下团长自己先撤了吧?” 段鹏苦笑:“团长的脾气你们也知道,他让俺和和尚先带着队伍撤退,他和剩下的兄弟随后撤退,俺还以为团长他们比我们还早了一步到了平庄呢! 对了,政委呢?你们不是说见过政委吗?” “政委?” 张洞也被问傻眼了,“政委是在半道和我们传达命令的,传达完命令之后,他说他带着人马去接应团长,然后就离开了,怎么,你们半道上没有遇到政委?” “唉,这事儿闹的,咱们这些人倒是全部都撤出来了,把团长和政委给丢了。” “坏了,政委不会是去接应团长,和团长一道被鬼子缠住了吧?” “咱们该怎么办?” “和尚,段鹏,你俩一向是团长跟前的红人,你俩说说该怎么办?” 和尚道:“还能怎么办,你们在这儿守着村民,给俺一支队伍,俺带人杀回去,救团长和政委。” “放屁,要去咱们一起去。” “就是,团长和政委都搞丢了,咱们就是撤出来有啥子用?” 干部们的情绪有些激愤,最终还是段鹏比较理智,他说道:“团长的能耐大家都知道,我们先不要着急,人肯定是得救的,但是村民们的安全也不能马虎,平庄已经是咱们最后的地方了,必须守住。 老张,团长是俺和和尚弄丢的,要救人也是俺和和尚去救,给俺们两个排,剩下的人全部驻守平庄。” 周大牛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俺也要去,打死俺俺也要去,俺是团长的警卫员,之前俺就不应该听团长的和你们一起离开。” “好,大牛哥带着突击队和俺们一起去,大胆儿,你说的对,你要是不怕死,那就和俺们一起去吧!” “俺不怕!” “好兄弟!” “老张,平庄的安全和百姓们的安危可就靠你了。” 张洞郑重的点了点头,进行时嘱咐道:“一定把团长和政委好好的带回来。” “放心吧,俺们就是死也一定会把团长和政委救出来的。”和尚瞪着牛眼道。 时间紧迫,交代完之后,段鹏、和尚、周大牛三人便带着两个排的人马重新返回公主坟的方向。 时间回溯到两个时辰之前。 “团长,鬼子冲上来了。” 若是此刻天色放明,一定可以看到韩烽的嘴唇已经发乌。 他点了点头,骂道:“你小子吼什么吼,吓老子一跳,老子又不瞎,看不到吗?” “团长,我们该怎么办?” “打呗,还能怎么办?咱们必须得为和尚他们的撤离争取时间。”韩烽强撑着坐了起来,“铁生,把机枪给老子抱过来。” 被韩烽称为铁生的,在攻打河源县城的时候还只是个新兵蛋子,当时3、5、8团的楚云飞还在场,他一个新兵蛋子,愣是当着人家楚大团长的面,把3、5、8团的老兵给打了。 这才过去了,多久时间一晃,铁生也成了新三团的老兵了。 “团长,要不还是我来吧!小鬼子的枪法准着嘞,就爱瞄着机枪手打,您要是出事儿了,连长以后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铁生把机枪抱过来的时候说道。 韩烽笑道:“你小子废什么话,赶快把机枪给老子拿来,你放心,有我给你撑腰,和尚那小子不敢对你咋样。” 铁生无奈,只得把轻机枪递了过去。 不远处的鬼子已经冲了上来,鬼子的侦察兵发现了和尚和段鹏一行人马的撤离,他们急着追赶,在小佐木的命令之下直接向着韩烽十七人所在的阵地冲锋。 小佐木倒也不傻,他料定这帮人撤退,不可能把后背“赤落落”的留给自己,肯定得留下人断后,但是他同时又估计,留下断后的人马肯定不多,多半是他的对手,这位新三团团长韩烽留下了一支敢死队,然后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 一支人数定然不多的小队伍而已,小佐木并没有放在心上,他下令让自己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发起冲锋,若是对手人少,一部分进行消灭就足够了,另一部分可以毫无阻拦的直接向着向远处撤退的段鹏一行追击。 只是日军队伍刚刚接近工事,工事的另一头,两挺轻机枪火力便在黑夜中突射了起来。 这一次,明知敌人在逃窜撤离,小佐木亲自冲锋在前方进行指挥。 “ガンマンを撃て!打掉机枪手!” 小佐木怒吼的命令刚刚下达,正架着歪把子轻机枪扫射的韩烽忽地一下就在黑夜中把枪口对准了小佐木出声的方向。 一连串的子弹攒射过去,有几发几乎是擦着小佐木的头皮而过,他的胳臂被击中,鲜血横流。 “悪賢い!见鬼!” 小佐木吓得匍匐在地上,再不敢发声指挥,静静地等待着医务兵前来为他包扎。 只是工事上的两架轻机枪的子弹显然不够充足,轻机枪只是响了一阵子之后,便骤然间哑火。 四面八方的鬼子从工事上翻了过去。 就像小佐木最初制定的进攻计划那样,日军的进攻兵力一部分向着韩烽等17人而来,另一部分则是继续朝着段鹏一行追击。 就在这时,黑夜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新三团团长韩烽在此,小鬼子,想要爷爷命的就来领死吧!” 说完,韩烽怕小鬼子们听不明白,还用日语特意再次吼了一遍。 霎时间,原本如同潮水般向着段鹏一行追击的日军,脚步一顿,全部向着韩烽的方向围剿过来。 日军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对韩烽的悬赏令可不止是在河源县城了,很多县城里都张贴着。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新三团团长韩烽,别说是晋西北的日军军官们,就是日军士兵们也是人尽皆知。 打仗重要,可发财的机会同样重要,日军士兵也是人,是人人心便有贪念,不止是这笔悬赏金的贪念,谁若是能杀死韩烽,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战功。 此时此刻,别说是日军士兵了,就是小佐木也顾不得胳臂上的疼痛了,他一把推开医疗兵,猛地站了起来,吼道:“韓烽火山をつかまえろ!活捉韩烽” 用筱冢义男的话来说,活人可比死人有价值太多了。 此时此刻,小佐木丝毫不怀疑这个喊着自己就是韩烽的八路军战士话语的真实性。 不为别地,这个人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有那股气势,况且资料表示,这位韩烽的确会说日语。 现在这位新三团团长已经深陷重围,正是活捉他的好机会,至于那撤离的段鹏一行,在小佐木看来,迟早也会落在他手中,不必急于一时。 于是在韩烽的怒吼声落下之后,这些日军士兵就像是闻着肉腥过来的饿狼,全部向着韩烽的位置扑了过来。 铁生吓了一跳:“团长,您可太有面子了,好多人,鬼子全过来了!” 韩烽: 别说是铁生,就是他也有些发愣,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啊,自己就是吼了一嗓子而已,这些小鬼子就不顾死活地向着自己扑过来了 今天暂时到这里了,谢谢继续支持的书友!我有我的思想和设定,或许是撞南墙吧!我不悔! 444 突围 就像小佐木下的命令那样,日军士兵这一次是打算抓活的了。 他们也不知道这剩下的九人中究竟谁是新三团的团长韩烽,于是他们逐渐拉成包围圈,将这九个人全部围困起来。 “铁生,你瞧见没有,小鬼子这是准备活捉老子呢!” 最后的掩体是一间坍塌了一半儿的土屋,韩烽带着铁生和剩下的七个人钻进了这剩余土屋的一间后室,这后室还开了一扇门,通向这间土房子的小稻场。 铁生嘿嘿地笑道:“这些小鬼子都知道团长你的脑袋值钱着嘞,要是我是鬼子,我也舍不得杀你。” 战士们听得一起笑了起来,事实的确如此,此刻九人被围困在这狭小的屋子里,鬼子就是丢上两枚手雷进来,估计韩烽一行就彻底玩完了。 韩烽攥攥拳头,用自己的指甲狠狠地嵌在自己的手心,用这种剧痛使他继续保持清明,他望了望天色,感慨道:“再有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天就亮了,天一亮,咱们可就真的成了小鬼子随时可以吃掉的砧板上的肉了。” “怕不怕?” 铁生道:“怕啥,团长你说过,掉个脑袋不过碗大个疤,下辈子,老子还愿意打鬼子。” “就是,团长,咱们还有点子弹,跟他们拼了吧!” “你们都还剩下多少子弹?” 铁生道:“团长,我就剩下三发子弹了。” 一个战士道:“两发!” “两发!” “五发!” “俺的已经打没了。” “团长,你还有多少子弹?” 韩烽道:“刚才突围过来的时候,顺手在一个鬼子尸体身上摸了一把,还剩20多颗。” “还是团长厉害,团长,咱们的子弹加一块儿还有三十多发呢,再杀上30多个鬼子,咱们不亏了。” 铁生骂道:“放屁,团长要是被小鬼子给抓了,咱们可就亏大了。” 他这目光从剩余的七位战士身上一一看过,虽然同样是老兵,可是在这一刻,铁生俨然成了七人中的领袖。 铁生道:“罗富、木头、成子、锄头,咱不能做亏本儿的买卖,团里的其他兄弟们还都等着团长回去呢!一会儿鬼子围过来的时候,你们跟着我,咱们强行突围出去,把火力吸引走,掩护团长撤离。” “是!”七人齐声应道。 韩烽在淡笑中望着对其他七人发号施令的铁生,他有些欣慰,曾几何时,这还是个新兵蛋子,这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已经有几分像模像样的气势了。 战争,果然是最磨练人心的地方。 咳咳咳 韩烽将咳在手中的血丝摸在裤腿上,笑道:“你们这群兔崽子,老子让你们擅作主张了吗?都说说,自己多大了。” “我二十了。”铁生嘿嘿笑道。 木头道:“俺二十二。” “二十一。” “十九。” “你们的平均年龄也就在21左右,都比老子小呢!我早和你说过,咱们是兄弟,不论职务,只论年龄大小,从年龄上讲,我也是你们的兄长,你们见过兄长让自己的兄弟们掩护自己逃跑的吗?” 韩烽稍微把屁股往墙根上挪了挪,将有些疲惫的肩膀缓缓的靠在墙上,“先不说老子是做兄长的,不能让你们去送死,来换老子逃跑。 就是你们七个拼了性命出去吸引鬼子的火力掩护我,那也是白搭,咱们现在这屋子外面,四面八方都是鬼子,跑?就算咱们能插上翅膀飞出去,还有可能会被鬼子的迫击炮给打下来。” 韩烽的话语虽然带着说笑,铁生一行却沉默了。 韩烽说得不错,就算他们八人用牺牲来掩护韩烽,韩烽能逃出去的希望也不大。 韩烽也是人,不是神,躲在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四面八方围着几百个鬼子。 想逃出去?除非有奇迹发生。 “铁生,你小子别想着带大家掩护我了。 咱们现在的情况虽然比较糟糕,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小鬼子不是想活捉老子好去邀功嘛!这就是咱们的机会,趁着天亮之前,先把进屋的几个鬼子干掉,抢上一批弹药,然后跟我从后门突围出去。” “是!” “至于现在,天塌下来,咱们也得面对,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狭窄的后室忽然没了声音,韩烽缓缓地将沉重的眼皮子闭上,暂时的休憩。 接近黎明的时候,天色虽然仍旧昏暗,可是比凌晨时分的黑又好了不少,隐约间,将欲放亮的天色透过后室木门的门缝射进来,照射在铁生的脸上。 铁生把目光望向其他七个人,他的目光决然,其他七人皆在昏暗中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次突围,他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思而去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掩护团长离开。 黎明将近! 小佐木的神色露出激动,他望着被自己团团围困的后室,新三团团长韩烽,这好大的战功,仿佛已经在他的手心,唾手可得。 “攻撃、彼らを捕まえろ!进攻,活捉他们!” 小佐木下达了命令。 两队鬼子举着步枪,一步一步向着韩烽九人所在的后室逼近。 昏暗下脚步声格外分明,几乎在耳旁响起的时候,韩烽缓缓地睁开了双目,他压低了声音道:“准备战斗!” 铁生八人听令,按照韩烽的示意将位置展开,各自躲在一处角落,形成全方位的进攻阵型。 20多个鬼子缓缓前进,在抵达后室内前门的时候,鬼子们停下了脚步。 嘎吱 木门被鬼子缓缓的推开了,铁生几人的心提在了嗓子眼儿上。 一只军靴踏进了门槛,随着咚的一声,外面的目光扫射了进来,只是由于屋子里昏暗,铁生几人又是躲在角落里,他们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人影。 三个鬼子已经踏过门槛,同样面带谨慎地在四处搜索,后面的鬼子也陆续的往屋子里钻。 “杀!” 一道声音轻喝,闪着寒光的刺刀随着韩烽暴起的身影冲了出去。 没有刺刀与刺刀到之间的碰撞,只有刺刀摧毁血肉时的刺啦声。 先头两个小鬼子的脖颈,被韩烽以闪电般的速度割破。 两个鬼子迎面栽倒的过程中,铁生八人也同时发动进攻。 霎时间,在这间狭小的后室里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由于天色昏暗,小鬼子分不清谁是谁,又有活捉的命令在前,无奈之下只能借着微弱的光亮上刺刀,与韩烽一行决战。 铁生眼疾手快,已经用刺刀捅死了一个鬼子,可身边的两位同伴却被鬼子乱刀戳中,在黑夜中悄无声息地栽倒。 铁生再抬眼的时候吓了一跳,团长大概嫌鬼子进来的太慢,居然提着刺刀,只身杀了出去 445 抓活的 血肉被刺刀割裂的声音在死寂的黑夜里传响。 韩烽一个人提着刺刀从前门杀了出去。 铁生担心韩烽的安危,大吼了一声,“杀!”,已经冲进屋子里的六个鬼子被铁生几人干掉之后,铁生连忙道:“快,支援团长!” 他一回首,只剩下两个战士从血泊中爬了起来。 三人顾不得同伴牺牲的伤痛,就要从前门出去,一道提着刺刀的身影却突然站在了前门门口,背影投掷进来,显得格外可怖。 “团团长?” 韩烽点了点头,刺刀无眼,他的身上多了几道伤口,浑身沾染着敌人的鲜血,问话的声音沙哑低沉:“铁生,其他的兄弟呢?” “团长木头他们都牺牲了。”铁生的话语带着悲戚。 短暂的沉默算是为战友的牺牲最后的悼念,韩烽平静道:“木头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拿上鬼子的枪支弹药,后门突围!” “是!” 后门被推开,愈发接近天明的光线传进来的时候,将周围的世界照的隐约分明。 九道身影此刻只剩下了四道,韩烽目之所及,一队鬼子就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一行。 电光火石之间,韩烽举枪射击,一个鬼子应声栽倒在地。 铁生也打倒了一个,可更多的鬼子已经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很明显,他们是要抓活的。 四面八方的鬼子冲了过来,就在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以韩烽出枪的速度,也只是来得及射倒四五个鬼子。 铁生三人更不用说,他恨不得自己此刻手里的步枪变成一把歪把子,将这周围的鬼子统统杀个干净。 韩烽吼道:“咱们不能让小鬼子小瞧咱们,把子弹退了,进行白刃战。” 韩烽不敢保证,若是自己四人再举枪射击,这些小鬼子会不会也下死手,放弃活捉的命令,此时此刻,通过白刃战冲杀出去,是唯一的生机。 铁生三人听从命令,开始退掉枪膛里剩下的子弹,四个人举着明晃晃的刺刀,背对背站着,将刀口对向周围的鬼子。 周围原本就抱着活捉心思的鬼子一看这阵势,心中大定,一个个也将刺刀套上。 当此时,二十三个鬼子对阵韩烽四人,双方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不过一次交锋,韩烽的刀下倒下了四五个鬼子,可是一回首,身边的同伴也就只剩下了铁生一人。 铁生的胳膊被鬼子的刺刀戳中,汩汩的流着鲜血,他的脸色煞白,咬着牙强撑着。 两人的后背再一次紧紧的靠在了一起,韩烽的胸脯上下起伏着,“铁生,咋样了?” “团长,死不了!” 韩烽道:“铁生,杀,东南方向只有七八个鬼子,你跟着我,我带你杀出去。” “是!” 杀 日军大队长小佐木闻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此时此刻白刃战的场景,被吓了一跳。 两个人独对十几个鬼子,还越挫越勇,不断的有日军士兵倒在两人的脚下,特别是最前方带头的那个壮士汉子,小佐木借着逐渐放明的天色望去,鲜血几乎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这个人的身手太恐怖了,没有哪个鬼子能是他的一合之敌,他的速度极快,爆炸性的力量使一路所过,刺刀相接,残肢断臂在半空飞舞,四五个日军士兵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的刺刀捅进了身体。 后面的几个日军士兵一看这恐怖的场景,暂时也不敢上前了,他们偷偷地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却又被小佐木拿手按下。 “捕まれ!抓活的!” 小佐木再次下达了命令,他的心神有些震撼,他在军队里见过很多的刺杀高手,武艺高强的武士,可是绝对没有哪一位能够与眼前这位汉子相提并论。 他虽然没有见过韩烽,可是眼前这位在人群中不断厮杀的汉子身上那种癫狂的无敌气势,便给了他一种直觉: 这个人就算不是新三团团长韩烽,也绝对不是凡人! 况且小佐木看得十分明白,那跟随在韩烽身边厮杀的铁生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在保护着韩烽,他甚至拿自己的肩膀替韩烽挡了一刀。 这说明什么,这个正在疯狂厮杀的男生很有可能就是铁生的团长韩烽,所以才让他如此舍命相护。 时间在流逝,流血与牺牲也逐渐扩大化,就在小佐木的旁观之下,白刃战的局势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在韩烽的强悍战斗力之下,他竟是带着铁生活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十几个鬼子都倒在他的刀下。 韩烽带着铁生暂时冲出重围,甩开身后鬼子五六米的距离。 不远处是一堵两米高的土墙,翻过土墙的另一面,是一条小道,小道直通公主坟的田埂子。 韩烽在顷刻之间做出打算,带着铁生翻过土墙,甩开身后的敌人。 “铁生,撤,看到前面的土墙没有?翻过去咱们就能跑掉了!” 韩烽一边拖着刺刀狂奔,一边冲着身旁的铁生吼道。 “是!” 铁生的右臂和左肩膀已经鲜血淋漓,他应了一声,可声音随后却在韩烽的身后消失。 正在狂奔中的韩烽稍微侧首,随即目眦尽裂,铁生居然扭过头朝着鬼子的方向冲了过去。 冲锋中的铁生怒吼:“小鬼子,爷爷和你们拼了!” “铁生” 韩烽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他忽然回想起在前一刻铁生望向自己的目光,那是决然的目光。 铁生早就做好了打算,要用自己的牺牲为团长拖延哪怕片刻的时间。 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声绝响,铁生不负疯三团“疯”的真谛,在于敌人的疯狂厮杀中倒在血泊之中。 韩烽将悲愤压在心底,脚步却并没有因此停顿,他不能让铁生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只有活下去,才能重振旗鼓,为铁生报仇。 最后的距离,将步枪背在身上之后,用三两步跨过,韩烽高高跃起,左脚蹬在墙上,借力使身子一轻,双手扒住高墙,一个漂亮的翻身,转瞬间便消失在高墙顶部。 紧随其后的子弹砰砰砰地射在土墙上,将土墙打出一个个深坑。 回过神来的小佐木气的冲着士兵怒吼: バカ、撃つな!笨蛋,不许开枪! 望着早已经消失了韩烽背影的土墙,小佐木越发感慨,这个筱冢义男将军的眼中钉韩烽,还真是不同寻常。 他连忙下令追击,还是抱着最初的想法,要抓活的。 446 相遇 段鹏和和尚猜的一点没错,政委徐子林带了四五十人,就是去接引韩烽去了。 团长和政委原本就是搭档,官衔也是平级,再加上徐子林的心思细腻,在整个新三团,若是说到谁最了解团长韩烽,徐子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有一句话徐子林说的不错,他虽然在战斗实际指挥上比不上韩烽,那份观察力却是很强的。 在公主坟东面小道的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徐子林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结局。 一方是全副武装,有备而来,人数过千的鬼子。 另外一方是装备落后,仓促应战,只有五六百人的新三团。 这样两支队伍对上,后者被击败,完全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徐子林带了队伍之后,便不顾严寒和疲惫,一路狂奔。 他绝不希望韩烽出事,不知为何,由于忧虑,他已经平静十几年的内心竟是充满了惶恐。 团长不能没有政委! 老韩不能没有老徐! 可是反过来,又何尝不是如此。 政委同样不能没有团长! 老徐也绝对不能没有老韩! “老韩,挺住!”徐子林心中默念,原本已经有些疲倦的步伐再次加快了几分,他吼道“快,大家再快一点!” 都知道此行的目的所在的战士们听了命令,步伐愈快,基本上已经成奔跑的状态…… ……韩烽顺利的翻过土墙,当右脚从土墙上率先落地的时候,一阵疲倦夹杂着寒冷和痛楚骤然袭来。 原本已经微亮的天色,竟是猛的黑了黑,韩烽拿牙齿咬了咬舌尖,将舌尖咬出血痕来,钻心的疼痛使他强打起精神,将步枪从背上取下,握在右手中,沿着田埂子继续逃生。 小佐木带着队伍继续追击。 他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韩烽的背影,下令谁也不许开枪,一定要将韩烽活捉。 “逃げろ!必ず捕まえます!(逃窜吧!我一定会抓到你的!)” 韩烽自然也清楚小佐木的心思,他干脆不顾身后的危机,将后背“赤落落”的留给日军,双方隔着100多步的距离,日军在追,韩烽在逃。 逃跑中的韩烽不时回头,步枪举起时隔着100多步的距离,追击的日军士兵不断倒下。 小佐木再次震撼 这就是韩烽吧! 惊人的身手,震撼的枪法,精明的指挥,过人的头脑。 这样的敌人,难怪只是一个小小的团长而已,却遭到筱冢义男将军的亲自重视。 前方的视野越发开阔,双方的距离仍旧没有被拉开,小佐木此刻是打定了主意,就算身旁的士兵不断栽倒,他也下令士兵不许开枪射击。 他就是用士兵的性命耗光韩烽身上的子弹,也一定要将韩烽活捉。 双方的距离转眼之间已经不足百步了。 以韩烽的速度和体能,若是全力奔跑,自然可以甩开日军。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小佐木想要活捉他,他也正要利用小佐木的这种贪婪心思,再多拉上几个鬼子垫背。 至于逃出去,韩烽的嘴角露出苦笑。 这日军大队长小佐木也不是傻子,他虽然想活捉韩烽,可是一旦韩烽表现出惊人的速度逃走,他定然会改变初衷,立马下令射击。 所以韩烽一直有意无意的放慢速度,他就是要给小佐木一种错觉,自己已经快要跑不动了,只要追击的日军继续坚持,迟早可以活捉自己。 转眼之间,双方的战线已经拉了几里路。 小佐木有些吃惊起来,他知道韩烽已经大战了一宿不说,身上还带着不轻的伤势,他本来以为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追上韩烽,并将其活捉,谁能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双方的距离仍旧在百步左右。 又追击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小佐木察觉到情况的不对静儿。 这位新三团团长韩烽的体能太恐怖了,他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吊着自己,身上的子弹也像是打不尽似的,这一路追击,韩烽扭头击杀的日军士兵已经多达三十几人,可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双方已经彻底冲出了公主坟,韩烽不敢做停留,只要停留下来被鬼子围困上,他便插翅难逃。 不远处出现了几处背坡,韩烽的体能爆发,突然加速,在几百米的距离内直接将自己与日军士兵之间的距离拉开到300步之外。 小佐木彻底反应过来,“撃て!(射击!)” 他在仓促中下令,已经不指望再抓活的了,他算是看出来了,像韩烽这样天生战神一般的家伙,谁也别想活捉他。 三八式步枪的射程极远,子弹在韩烽的四周飞溅,他快速的冲上背坡,一个翻身,留下身后一连串追赶的子弹,彻底从小佐木的视线内消失掉。 “くそ!追撃しろ!(可恶!追,快追击!)” 翻过背坡的韩烽剧烈地喘息着,他趴在背坡顶端,露出半个脑袋,目睹着日军从好几个方向,向着自己快速的围剿过来。 继续逃? 这一带的地势太平坦了,过了这处背坡,他身后一公里的范围内全是平原地带。 鬼子此刻也急眼了,看来是不准备活捉他了,已经下令射击,只是还没有动用炮弹。 继续跑下去自己也只能成为活靶子,还不如借着这处背坡,最后打一场痛痛快快的狙击战。 韩烽将身上背着的破破烂烂的子弹袋冲着地上抖了抖,只从里面掉出最后13发子弹。 13发子弹,追上来的鬼子却足足有几百人,这可怎么打? 就像韩烽最后所想,杀一个赚一个吧! 于是,令人震撼的枪法出现了,只见韩烽趴在背坡上,不时露头,一枪必定带走一个敌人。 短短片刻,他在局部范围内不断的转换射击的方位,八颗子弹便干掉了八个鬼子。 悍不畏死地追击着的日军士兵都吓了一跳,不远处敌人的强悍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每一枪都可以带走自己的一位同伴,冲在最前方的士兵被他不断狙击。 追击着的日军士兵也开始害怕了,他们有意无意地放慢追击的步伐向后退缩,都想把最前方最危险的位置留给其他人,活命,谁不乐意呢? 只是最后的子弹也很快打空了,韩烽再次向地面摸去的时候,除了入手的冰寒,空空如也。 半晌没有了狙击的枪声,小佐木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是韩烽的子弹打进了。 “射撃をやめて,捕まえよう!(停止射击,抓活的!)” 小佐木再一次起了贪婪的心思,他从望远镜中远远的看到,韩烽竟是大摇大摆的站在了背坡顶上,满带着从容的笑意,望着自己一行。 韩烽似乎为自己点了一根烟,烟雾慢慢地升腾在半空,他的心境也变得越发坦然。 只是突然骂骂咧咧起来,“这些兔崽子,还真是不跟老子客气,好歹留一根儿洋烟啊!这最后的关头还让老子叼着根烟卷,这太丢面子了!” 至于死亡,对于韩烽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本身并不可怕,觉得死亡可怕的,只是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内心的懦弱和退缩而已。 倘若没有懦弱和退缩,死亡,也只是人生的一种而已。 轻于鸿毛? 或者重于泰山? 这大多时候都不是自己能抉择,以韩烽看来,死就是死,哪有那么多弯弯道道? 若非要说出些所以然来,为了民族大义而死,这岂不是比十座泰山加起来都重嘛! 韩烽十分傲然的姿势坐着,正视着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日军,烟卷的烟雾缓缓的升腾,偶尔形成一两个烟圈,又很快随风飘散,如梦如幻。 这或许就是人生吧,在最后的关头,韩烽的脑海里以片段的形式很快闪烁过自己成为三愣子以来的种种回忆。 三班、爱戴着眼镜装文化人的胡成文、炊事班、徐副班长、小庄战斗、安康镇醉仙楼……二十一旅团大战……这一幕幕回忆随同烟圈的破散,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倏然间从远方而来,又从远方消逝。 双方已经不足百步,日军士兵们似乎也为韩烽从容的气魄所感染,他们的步伐放缓下来,一步一步走着向韩烽接近,只是所有人都畏惧韩烽的强悍,一个个面色谨慎,谁也不敢大意。 小佐木甚至已经可以从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韩烽的嘴角挂着的轻蔑的笑。 这是对侵略者的嘲讽。 这是对日军的藐视。 几百人对阵韩烽一人,竟也是如临大敌。 就算他们胜了,却也从心底上失败掉! 枪声! 密集的枪声,忽然打破了双方的静默。 在这儿最后紧要的关头,徐子林终于带着队伍赶到了。 “老韩!” 徐子林大吼,一个排的人马赶到背坡,举枪射击,韩烽已经从背坡上翻了下来。 “你狗日的,老韩,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挂掉。”徐子林再见韩烽,热泪盈眶,差点忍不住将韩烽死死抱住。 韩烽将烟卷丢掉,话语有些虚弱,他的嘴角哆嗦着“本来……阎王爷已经准备请老子去……去做客了,可是你老徐来喊我……阎王爷……也只能卖……你个面子,又把我给送……出来了。” “铁生他们……” “都牺牲了,突围的时候,铁生为了掩护我,也……” 徐子林安慰道“谁也没有想到小鬼子这一次来势汹汹,老韩,咱们得好好的活着,好给铁生他们报仇。” “会的……一定会的……” 韩烽怔怔地说着,“老韩”,耳旁的呼唤声不断的响起,他却什么也听不到了,满身的疲倦和阵痛终于抵达崩溃的边缘,随着见到徐子林一行,所有的精神和意志坍塌。 韩烽一头栽倒过去! “老韩!” 隐隐约约间,韩烽似乎听到徐子林几乎有些变声的惊叫。 这声音,果然像个娘们儿…… 447 坦白 公主坟、张家村、无名村,这三个村子是顺路而行,直抵达平庄的。 小牛村一带的平原地势,过了张家村和无名村的中段之后,基本上演变为山地。 段鹏和和尚带着两个排的人马,原本目标是直指公主坟的,谁知道在张家村与无名村的中段就碰上了小鬼子。 几百的小鬼子在山区里转悠着,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人。 和尚和段鹏能够能够判断的出来,这支鬼子就是在公主坟东面小道和自己一行战斗过的鬼子。 可他们怎么会突然到了这山区? 团长他们呢? 政委呢? 和尚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躲在隐蔽之处望着满山遍野的小鬼子怔怔道:“段鹏,你说鬼子该不会击溃了三哥他们,所以才到了这个地方吧?” 段鹏沉默了片刻,毅然决然道:“不可能,团长肯定不会有事儿。” “可是这些小鬼子在搜什么?不会是三哥他们逃进了山区,这里鬼子们正在搜捕吧?” 和尚猛然起身,“不行,俺得去救三哥和政委。” 眼疾手快的段鹏一把将和尚按了下去,“和尚,你冷静点儿,团长和政委肯定得救,就是俺们豁出性命也得去就救,可是现在满山都是鬼子,咱们就这样冲出去,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你说怎么办?” “俺相信团长和政委肯定没事儿,可是时间长了就说不好了,和尚,咱们不能再犹豫了,现在你听俺的,俺们返回平庄,用电台把消息传给一营长,让他把全团的人马都集结过来,俺们把这些小鬼子全部干掉,不止是救团长和政委,也要为牺牲的兄弟们报仇。” 和尚浑身大震,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身子缩了回去,“好,俺听你的,那咱们快点儿动身。” 拿定主意之后,和尚和段鹏带着人马暂时退出日军的视野之外,在向着平庄进发的中途。 情报组组长老黑利用电台向远方的一营长史文才发去了消息 迷迷糊糊中韩烽觉得自己的脑袋异常的沉重,这种沉重就像是自己上一次住进军区医院刚刚苏醒时的沉重,没想到这才多久的时间,他就再一次感受到了。 视线慢慢的回归,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周围是昏暗暗一片,目之所及是两侧岩石,“天,还没有亮吗?”韩烽带着困惑,这时才发现,紧挨着自己身边的原来还有一个人。 “老徐!” 昏迷前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浮现,韩烽弹尽粮绝,又身负多处创伤,被日军小佐木大队困在背坡上。 韩烽甚至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打算,谁知道在千钧一发之际,徐子林竟是带着一排人马赶到。 然后精神稍微放松的韩烽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纵然没有经历,韩烽也能够猜到。 徐子林只带了一个排的人马而已,而日军仍旧有几百人,很明显,老徐应该是带着自己撤了,鬼子自然死咬着不放,拼命追赶。 然后就逃到了这里,韩烽这个时候将目光望向更远的地方,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山洞。 山洞的入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还十分隐蔽,洞口处似乎铺着一些枯草,或许是在两人逃进山洞之后,徐子林刻意伪装的。 山洞里基本上无风,在这个寒冬腊月的上午,这里边多少比露天里暖和,韩烽不仅有些感慨,这老徐还真是会挑地方。 这样隐蔽的山洞,又暖和,简直就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这是哪里? 就韩烽记得,只有张家村和无名村中段那一块是一片山区,可公主坟到这里还有挺远的路程呢! 鬼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韩烽望向仍旧熟睡着的徐子林。 瘦削的身躯蜷缩着,用来存温,老徐的眉宇之间尽是疲惫,只是望着望着韩烽就忘了自己的本来目的,他忽地有些惊叹:以前没有仔细观察过,这老徐的眉眼还当真有几分清秀。 呼哧 熟睡中的徐子林突然剧烈的喘息了一声,或许是由于惊吓,骤然睁开了双目,然后就看到一张大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咳咳咳 “老徐,你醒了!” 徐子林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四处的环境,“老韩,我之前帮你包扎过伤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伤口?”韩烽连忙去摸了摸后背和腹部,还有腿部,那里的疼痛感果然少了许多,“放心吧,没事儿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和你一道来的其他兄弟呢?” 又是良久的沉默。 “只要你没事儿就好。” 韩烽望向唯一透着光亮的洞口,“铁生、木头、大宝我新三团所有牺牲战士们,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 “报仇的话,加上我。” “那当然,团长少不了政委,老韩怎么能少得了老徐呢!” 两人说完,幽幽地望着洞口,原本彼此的熟悉,在这一刻独处的时候,忽然有些陌生和拘泥起来。 最终还是韩烽肚皮的叫声打破了沉默。 “咳咳咳,这可怪不得我,肚子饿了。” 徐子林道:“外面到处都是想活捉你的鬼子,你要是不怕被抓,那就出去找吃的吧!” 韩烽苦笑道:“我还是忍忍吧,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就是出去估计也找不到吃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韩烽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徐子林身上穿的单薄,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 仍旧寒冷的温度让徐子林忍不住的挫着自己的胳臂取暖。 反应过来的韩烽连忙把外套从身上取了下来,给徐子林披上。 “你这是干什么?你是伤员,你更需要保暖。” “可我是男人。”韩烽轻笑起来,还是不由分说的把衣服给怔住的徐子林披好。 半晌! “你怎么这么说我也是男人!” 韩烽怪笑道:“老徐,此时此刻我们两人被一起困在这山洞里,谁也不知道鬼子在下一刻会不会就发现我们。 我们总算是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过,现在我们应该放下彼此的政治立场,放下彼此的身份,也放下彼此的顾虑,只是痛痛快快的说说心里话,等出了这个山洞,若是我们还能活着,今天说过的话,我会把它全部忘掉。” “你老韩,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男人?”韩烽笑道:“虽然你伪装的很好,无论是那粗狂的嗓音,还是抽烟的动作,甚至平日里的行为习惯,看得出来,你应该是将自己伪装成男人很久了。 可毕竟还是有生理上的区别的。 我还没有见过没有喉结的男人,咱们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你不长胡子的吗?还有一点,老团长曾经说过,政委大多都是小白脸,可是你的脸也太白了,不止是脸白,腿也” 咳咳咳 望着徐子林看过来的几乎要吃人的目光,韩烽剧烈的咳嗽起来。 良久的沉默过后“原来你早就知道?” “你又不是兔子,雌雄难辨,骗一骗像段鹏、和尚那样的一根筋也就算了,咱俩相处的时间久了,纸是包不住火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狐疑,帮你按摩因为训练疼痛的大腿时就更怀疑了,你说你一个政委,为了融入集体,不是应该和战士们同吃同睡同起的吗?可偏偏你没有,要了个警卫员还是个女的,那天我发现二丫迷迷糊糊的从你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联系到你之前的种种表现,我终于确定了。 你别说,我当时还挺吃惊的,打仗这些年我都没有这么吃惊过。 上级给咱排了个政委来,居然是个女扮男装的同志,这可真是有趣了。” 徐子林厚黑的性格此刻也不顶用了,因为被人看穿了根底,脸色有些通红,幸好山洞昏暗,韩烽看不分明,否则更会惊叫起来,这绯红美好的面庞,若是再留上长发,去了军装和帽子,换一身女装,可不当真就是花木兰回乡嘛! 徐子林低着脑袋道:“那你为什么没有从一开始就戳穿我?” 韩烽道:“戳穿你做什么?政委是女的还是男的,又不影响你的工作,再说了,你这一路走来,估计知道你底细的人也不少,老总、参谋长、政委他们,应该都知道吧!” “是!”徐子林没有否认。 “这就对了,就连老总政委他们都睁一只眼闭只眼替你隐瞒着,我干嘛要戳穿你呢? 只是现在我俩被困在山洞里,我实在有些忍不住好奇心,就想问一问,到底为什么?” 徐子林通红的脸色慢慢褪去,她忽然轻笑了起来,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上面似乎还有韩烽的味道。 “你懂什么,咱们部队虽然一视同仁,男同志和女同志都是一样的抗战打鬼子,可我们女人本身还是不受敬畏,你们总觉得我们不如你们,总把一些后勤、医护的工作交给我们。 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带兵打仗,上战场杀鬼子? 还有你也不懂我经历过什么,在12岁之前,我就一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 我在河边村长大,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养到了六七岁。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讨饭,先是在村子里讨饭,村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吃的给我,我就去一些城镇里讨饭,可是你以为要饭的就我一个吗?那一片的小叫花子可多了去了,有时候为了一口快要馊了的剩饭,我和他们打架,我当然不能表现出示弱,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个女孩子,我强装着坚强把那些剩饭抢到手,许多男孩子被我按在地上打,我知道因为那一口饭我活了下来,那些男孩子却可能饿死了。” 话匣子打开之后,徐子林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他开始不断的向韩烽倾诉,韩烽则是在沉默中用鼓励和同情的目光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如鲠在喉当然不如一吐为快,这么多年在心中的积郁,说出来,对徐子林也好很多。 徐子林的声音也不再老成粗犷了,或许是习惯了用男人的声音,她突然回归自己本来的音色时,一时之间竟是还有些不习惯。 韩烽却开始享受,这是一道极为动听的悦耳之声,像是静谧的山林里淙淙的流水,像是玉环碰撞脆响的交鸣,人说“秀色可餐”,殊不知“美音亦可食”。 “我和其他的男孩子打架,我开始把自己当做男孩子,我不止是要过饭,还偷过,抢过,骗过,那时候为了活命,不饿肚子,我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可我的心底还是知道自己是女孩子,至少名字还是女孩子,徐梓琳,“琳”听说是我母亲的名,只是母亲到底叫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梓”,有位老先生告诉我,有食物多到吃不尽的美好寓意。 可我不在乎这些,我将自己化名为徐子林。 后来我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原来他是在河边村当小学教员的时候认识的我的母亲,至于他们具体怎么认识的,我不得而知。 他对我很好,虽然我从心底还是不愿意原谅他。 再后来他让我去读书,让我去读女子学校,我不愿意,和他吵和他闹,他也就顺着我,我继续做我的男生身,和那些男学生们一起求学。 再到后来,从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开始做政委的工作。 至于我的身份,我的父亲在队伍里资历很老,他的战友、部下和上级也都体谅他的苦衷,就像你说的那样,索性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也就继续女扮男装,混迹在军队之中。 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我的伪装在你们眼里都是笑话吗?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了。” 韩烽心中暗道,女人必竟是女人,若是年龄小一些,装男人还有些难以发现,可随着年龄增长,身体特征凸显之后,那可就很难继续伪装下去了。 这么多年,就是韩烽也难以想象,徐梓琳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韩,那么你现在是决定叫我徐梓琳,还是徐梓琳呢?” “有区别吗?这个名字读音似乎没有任何区别。”韩烽摊摊手,笑道:“我只知道我的政委是老徐。” “谢谢!”徐梓琳长出了一口气,“老韩,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向除我之外的人透露这些秘密。” “荣幸之至,你放心,我的嘴巴不亚于那些保密部门的。” 噗嗤 徐梓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心底其实是对人很有戒备的,只是就连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轻易地对韩烽和盘托出了呢? 或许,因为他是老韩吧! 448 等待 徐梓琳的身份坦白之后,再次面对韩烽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反倒是坦然了很多。 “老韩” “咳咳咳,相对于低沉粗犷的男人声音来说,我个人更乐意听那婉转悦耳的天籁之声。” 徐梓琳脸色稍红,“这么多年过来都习惯了,有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说这话的时候,徐梓琳的声音又变得婉转起来。 韩烽诧异:“你怎么做到的?” “一个老要饭的交我的口技,作为换取的报酬,我给了他一个馒头。” “这买卖做的真划算。” “哪有,我可亏大了,那个时候一个馒头能救一条人命。”徐梓琳目露回忆之色,只是这种神色明显带着沉重。 可咕噜咕噜,所有的沉重都被韩烽肚皮的叫声打破。 韩烽面不改色的笑了笑:“将近20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叫唤也是正常的。” 徐梓琳笑了笑,“老韩,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放心,一点儿问题没有。”韩烽怕徐梓琳不相信自己,还特意捶了捶自己的胸脯,咚咚的沉闷响声,在整个山洞里回荡。 徐梓琳哭笑不得:“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 “等?我们会有援军?” 韩烽自信道:“当然会有,咱们虽然被困在这里,可是和尚段鹏他们还在外面,咱们只要等下去,那两个臭小子会来救我们的。” “可是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鬼子,和尚他们个人手在平庄保护百姓都够呛,你就不怕他们脑袋一热,再带着部队来自投罗网?” “我相信段鹏他们,他们跟了我这么久,要是连这么愚蠢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等下次见了面,老子非骂死他们。” 徐梓琳皱眉道:“老韩,我早就想说你了,你能不能说话别老带脏字儿?” 咳咳咳 “好好好,生活作风上的事儿政委说了算,我听你的。” 徐梓琳道:“还有,不许再抽烟了,你是不知道,你天天说抽烟潇洒,动作帅气,团里好多战士跟着你学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个做团长的可得起到做好榜样的作用。” “是是是,一定一定,等出去就把烟戒了。” “还有个人卫生问题,没事多洗点儿澡。” 韩烽: “老徐,你还有什么要批评的,就一次性说完吧!” “除了抽烟,也别老是喝酒,以前我也不方便说你,咱们组织纪律是不允许喝酒的有战斗行动,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早点把件上报给总部,你别总是等着我善后,万一哪一天出事儿了,你又得背上抗命的名头做事不能讲究个人主义,你是团长就应该在大后方指挥,突击队那是段鹏、周大牛的事情,你一个团长没事儿就带着突击队队长做任务,那是多么危险的行动啊,你考虑过后果吗 ” 韩烽听得满头黑线,除了止不住的点头应“是”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半晌,或许是徐梓琳说的口干舌燥了,这才给了韩烽些喘息的机会。 “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咳咳,记住了,都记住了。”韩烽应道,嘴里忍不住嘀咕:“早知道就他娘别揭穿老徐娘们儿的身份了,这往后的日子只怕没法儿过了。” “老韩,你在嘀咕什么?” “啊?哦,我在深刻的检讨自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我正想着面壁思过,改过自新,好好的表现,争取闹一个宽大处理,不能辜负徐政委的期望。” 韩烽一本正经的腔调彻底将徐梓琳逗笑了,她摇了摇头,道:“算了,这些毛病要是都改了,你也就不是老韩了。” “老韩,你说咱们真的还能活着出去吗?” “当然。” “段鹏他们人手不够,就算他们打过来找到我们,或许也是很多天之后的事情,咱们早就饿死了。” “放心吧,你忘了,在老黑的手上还有一部电台。” 韩烽自信地望着洞口:“我想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出去,到时候就是这漫山遍野的小鬼子的末日。” “至于现在,我想你也饿了,我出去找点儿吃的。” 韩烽站起身来走到洞口,由于洞口的所在地势比较高,他透过洞口掩盖着的枯草的缝隙朝下看去,山脚下一队鬼子正在搜索,洞口的左侧一百米外和右侧几百米外也有几个零散的鬼子正在四处搜索。 韩烽在无奈之中又退了回去,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徐梓琳的身旁,只是由原本的紧挨着隔开了半米的距离。 他摊了摊手,笑道:“没办法,这些小鬼子太有毅力,咱只能再饿上一天肚子了。” 徐梓琳面色微变,“外面的鬼子很多?” “岂止是很多,满山遍野都是,咱们现在就祈祷着这处洞口足够隐秘,小鬼子察觉不到吧!” 徐梓琳沉默,韩烽在沉默中重新站了起来,他在山洞里到处看了看,可惜这就是一处封闭的山洞,除了眼前这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隐蔽洞口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出口。 “老韩,你在看什么?” “看这山洞有没有其他出口,另外研究研究这个山洞形成的原因。” “那看出了什么没有?” “第一,这山洞没有其他出口,第二,这处山洞明显不像是人为,也不像是动物挖掘出来的,应该是地壳运动造成的沉降,造成山体凹陷形成的山洞。” 徐梓琳愣了愣,“你怎么懂这么多?” “因为我总是十分贪婪地学习着任何我所能接触到的知识。” 徐梓琳: “都现在这种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笑。” “当然,乐观的态度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可以当饭吃吗?接下来好几天,我们可能都没东西吃。” “小问题,发生地震的时候人被困在石板底下,甚至出现过九天生还的奇迹。” 徐梓琳忽然道:“老韩,之前我和你说的还得加上一条。” “什么?” “不许胡言乱语,至少除我之外,不许在别人面前胡言乱语。” “” “好吧,我就是想让气氛活跃一些,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鬼子,咱们也没法出去,只有等到天黑,咱们才有机会。 总不能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看着彼此,就在这里等着黑夜降临吧?” 徐梓琳笑道:“没有想到老韩还有这样的一面,说实话,有些可爱,令人意想不到。” “说起可爱,我拿鬼头刀砍鬼子的时候最可爱。” 噗嗤 “你笑什么,你别不相信?被我砍死的鬼子临死之前估计都是这么想的。” 两人说笑着,放下一切的坦然之后,韩烽的性格仿佛回到了过去,偶尔在酒吧中的浪迹,灯红酒绿下的调侃,一点活跃气氛的手段而已,对于韩烽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 就这样,时间慢慢流逝着,两人说的累了,为了保存体力,减少饥饿感,不知不觉中也睡过一段。 闭眼的时候韩烽的肩膀上忽然一沉,他的身体僵了一下,这种转变,一时之间还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但是满身的疲倦很快袭来,也就不管那么多了,闭上眼皮,两人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 黑夜在悄然之间降临 449 出击 一直到黑夜再次笼罩这片世界的时候,日军部队几乎将这片山头掘地三尺,却还是没有找到韩烽和徐梓琳的身影。 小佐木已经有些失去耐心,事情的突然转变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原本已经煮熟的鸭子,居然不翼而飞了。 他绝不愿意放弃这活捉韩烽的机会,远在总部的筱冢义男将军听说韩烽被围困之后,也在司令部等待着他的好消息呢! 可这座山也并不算小,虽是独立存在,估计也得有几百米的海拔高度,小佐木的人手的确不少,但是想要在这么一座大山上找到两个活生生的人,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怎么办? 小佐木从来没有想过无功而返,他现在甚至不去想怎么清除那些村庄,一心只想活捉韩烽。 他十分确信,韩烽和徐梓琳两人一定还在这座山上,或许是在某处隐秘的地方藏着。 只要继续搜索,总能把他们揪出来。 为了更快的达到目的,小佐木给河源县城发去消息之后,河源县城的日军搜索队带着三只军犬出发了。 傍晚时分,军犬抵达,日军开始从山脚下做地毯式搜索。 天色彻底黑定之后,由于搜索队来的较晚,军犬走了一路也需要休息,天色昏暗,小佐木也害怕韩烽趁乱逃走,便下令暂停搜索将,所有下山的路口彻底封锁。 山洞内,韩烽和徐梓琳被远处传来的狗叫声惊醒。 徐梓琳面色大变:“鬼子动用军犬了!” 韩烽在面色沉重中点了点头,安慰道:“放心吧,这山可不小,就算是动用军犬,小鬼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咱们所在的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 “再等一等,天彻底黑定,接近凌晨之后,咱们得出去弄点吃的。” 时间倏然流逝,夜色很快彻底笼罩这处山头,半夜时分,月色朦胧,正是动身的好时机。 “老徐,你身上还有多少子弹?” “弹尽粮绝。”徐梓琳无奈摊摊手,“你呢?” 韩烽苦笑:“同样弹尽粮绝。” 两人相视一笑,慢慢走到洞口,韩烽伸手,将掩饰在洞口的枯草轻轻的扒开。 一阵寒涌进,相对于山洞内部,外面的温度的确低了不少,韩烽和徐梓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韩烽道:“要不我自己去吧?” 徐梓琳连忙道:“不,我要和你一起去。” 她回头望了一眼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恐惧,在这一刻尤为强烈。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好!” 两道身影借着朦胧的月色走出了山洞。 韩烽和徐梓琳所在的位置是在半山腰,山脚下的下山路韩烽很清楚,肯定都被日军封锁了,现在下山无异于自投罗网。 韩烽这一次的目标是半山腰驻扎着的鬼子,他暗自祈祷那几只军犬不要在半山腰的位置,否则以狗灵敏的嗅觉,隔着很远的地方可能就会对着他狂吠,发出警告。 到时候一旦惊扰到小鬼子,别说是从小鬼子身上弄吃的,只怕立马就会被疯狂追捕。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徐梓琳将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了,走了一阵,周围除了皑皑的白雪和一些被雪压盖着的枯草之外,再没有其他一点生机。 在这样的冬季环境下找物充饥? 这显然是行不通的,先不说韩烽和徐梓琳已经没有了子弹,就算是有子弹,也绝不能开枪。 所以,两人此刻唯一能够寻找到食物的来源,就是小鬼子。 又走了几百步,不远处有微弱的火光传来。 那是日军的哨兵,负责这一带的警戒,又为了抵御严寒,所以烧了一堆篝火取暖。 韩烽和徐梓琳猫着腰悄悄的摸近,离了一多步的距离时,韩烽借着火光,隐隐约约间可以看到三道人影。 再次摸进二十多步之后,韩烽用手势示意徐梓琳原地等待,自己则是手握刺刀,继续悄悄地向着这几个鬼子摸去。 双方的距离越发的接近。 韩烽的隐匿技术一流,很明显,这支日军哨兵队伍里并没有军犬,他顺利的摸进至三十步之内。 远处静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切的徐梓琳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上。 还有最后的三十步距离,这段距离之内本来是有一些枯草的,却都被白雪覆盖,此时此刻倒映着朦胧月光的白雪上,若是突兀地出现人影,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韩烽思索了一阵,像是手一般盯着不远处的三个鬼子,这三个鬼子的站位并没有在一起,他们围着篝火的三个方向正在取暖,或许是有意为之,三个人的目光可以将周围所有的视野辐射。 好狡猾的小鬼子,好警惕的意识! 韩烽慢慢的完全匍匐在地上,将胸口死死的压在雪中,从他的距离到这三个鬼子的这段距离是山地的平面,他用手抓来积雪,压在自己的后背,包括头部和双腿,土灰色的军装成了很好的掩体,几乎与周围的白雪融为一体。 可不仅如此,在徐梓琳的震撼之中,接下来的三十步距离,韩烽竟是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埋在几尺厚的积雪之中,然后就像是穿山甲一样,在积雪之中慢慢的蠕动着自己的身躯前行。 这样极寒的天气,却要忍受这样的冰冻,这得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啊! 徐梓琳的内心忽的有些剧痛。 积雪与韩烽的身子密切的接触之后,被他的体温融化,很快便将他全身的衣衫浸透。 韩烽咬紧牙关,一寸一寸蠕动着前行。 三十步的距离,为了不打草惊蛇,韩烽时不时的就得停下,透过雪缝观察三个鬼子的动静。 接近小半个时辰之后,韩烽的身体几乎已经冻僵,他终于到了其中一个鬼子五步之外,他的行动更加的缓慢起来。 在韩烽的这种极度谨慎之下,三个鬼子对于那八尺积雪的蠕动毫无察觉。 时间一分一分的悄然划过。 原本燃烧的篝火似乎也挡不住这天气的极寒,摇曳着的火焰逐渐变小,周围原本因为火光带出的几分光亮,也慢慢地昏暗起来。 篝火的旁边扔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个铁锅,看来这三个小鬼子之前就是用这个铁锅煮了些饭食。 在这极寒的天气放哨警戒,实在是一件极为枯燥的事情,三个鬼子离篝火近坐着,在这种极寒的天气之下,正面对着篝火,后背却是冰凉。 韩烽刚准备动手,眼前的鬼子忽然转过身来。 韩烽心头一惊,连忙又稳住身子纹丝不动。 只见这小鬼子背过身来,目光直接略过韩烽所在的塌陷的积雪,拿后背对着篝火烤了一阵,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 韩烽听明白了: “这鬼天气,可恶的土八路,要不是因为你们,谁会在这里活受罪。” 烤了一阵,鬼子舒服的摸了摸后背,又重新转过去,坐在那块儿铺了稻草的石块儿上,继续愣愣地盯着摇曳的篝火。 韩烽缓缓地舒了口气,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徐梓琳,方才差点儿没忍住冲过去,在那小鬼子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她的心脏已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很难想象,就在鬼子扭头的那一刻,当时的韩烽心底遭受着怎样的考验? 这么寂静的夜,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声,也会被那小鬼子给察觉吧! 可什么也没有发生,韩烽并没有暴露。 他继续蠕动前行。 又过了半晌,韩烽停下,他望着侧面的两个鬼子微微耷拉起来的眼皮子,立马明白,时机到了。 骤然暴起!黑影闪动! 侧面的两个鬼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神,电光火石之间,韩烽的刺刀割破面前鬼子的喉咙之后,一刀投掷出去,闪着寒光的刺刀插进左侧鬼子的心脏,右侧鬼子从骇然中惊醒时,韩烽已经极速飞扑过去,鬼子抵挡不住,直接被扑倒,韩烽的左手按向鬼子的嘴巴,鬼子的脑袋偏了偏,手只是按在鬼子的嘴巴边缘,鬼子在求生欲下猛地张嘴,一口咬在韩烽的左手掌上。 鲜血流下,韩烽的右肘狠狠地砸在鬼子的太阳穴上,一阵昏厥感袭来,这鬼子的意识还没有来得及恢复,韩烽接二连三的肘击全部击打在鬼子的太阳穴部位,他的左手顺势上移,死死地捂住鬼子的嘴巴,右手掐住鬼子的脖子,骤然发力,鬼子的身子挣扎,双腿踢了片刻之后,彻底断了气。 韩烽慢慢松开力气,看了看流了一手的鲜血,冲着死透的小鬼子啐了一口,“妈的,这小鬼子,属狗的吧!” 缓缓起身,活动活动关节,顺便烤了烤火,身子暖和了些,韩烽快速地将三个鬼子身上的枪支、弹药、食物全部搜罗一空,把三个鬼子的尸体往火堆上一拉,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放哨警戒的徐梓琳而去。 身后,篝火再添“燃料”,火势很快冲天而起,将周围一片昏暗照得通明。 韩烽的背影被这篝火的光亮在雪地上拉的老长 450 御寒 夜越发的深了,月色也越发的朦胧。 在这极寒的夜里,冷风刮在身上就像是刀片在割肉一般生疼。 更不用说在积雪里缓慢前行了将近半个钟头,浑身早已经被融化的冰雪浸透的韩烽。 此时此刻,韩烽完全是凭着意志力强撑着,等他带着缴获的琳琅满目的物资赶到徐梓琳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的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浑身颤栗着,以调节身体对极寒的不适应,几个字仿佛是从不断哆嗦着的牙齿缝间蹦出来的“走……走——” 韩烽说完,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向着山洞的方向赶去,徐梓琳的脸色有些苍白,连忙跟了上去。 鬼子的三套军装也被韩烽给扒了下来,这可是在极寒的天气里取暖的好东西,可是必须得等到返回山洞之后才能更换。 好不容易熬着一路的极寒返回山洞,韩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回来了,当前脚踏入山洞的时候,他整个人便像是崩溃的堤坝,一头栽倒在地,僵硬的身体碰在泥土地上,发出砰的声响。 徐梓琳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她甚至来不及用枯草把洞口掩饰住,便连忙扑在韩烽的面前,想把韩烽给搀扶起来。 徐梓琳的力气可不小,否则也不可能一个人将韩烽从很远的地方背到山洞里来,这并不是像她那瘦弱的身体可以表现出来的力量,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的。 只是她的手刚刚触及韩烽的肩膀,整个人便浑身一颤,寒,极寒,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摸一块儿冰,仅仅是触摸,这种透过手指传来的寒意已经让徐梓琳有些难以忍受,她不敢想象,韩烽究竟是凭借着怎样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进了这山洞之后才终究倒下的。 韩烽的意识已经模糊了起来,就像是快要熄灭的焰火一样,随着风摇曳着,随时可能覆灭。 模模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有哭泣声。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湿透了的衣服被人全部撕扯掉,然后被很多衣服裹了起来。 应该是老徐把鬼子的衣服给自己穿上了吧! 可还是冷,浑身颤抖,手上、四肢传来的感觉就像是成了木头一般,韩烽的意识虽然微弱,却也知道自己的手、脚,若是在不做处理,只怕就要废了。 他想强撑着着开口,把应对这种冻伤的紧急措施知识告诉徐梓琳,却怎么也无法做到,眼皮子越发的沉重起来,已经微微的闭上,再加上山洞里原本就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是洞口还没有用枯草铺上,传来朦胧的月光,整个山洞里也是昏惨惨一片。 可接着韩烽就诧异了,似乎有人在使劲的揉搓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双脚,自己的胸口,在下一刻,就算他的手脚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地步,还是察觉到似乎进了什么温暖的地方,有格外的温度从手脚传来。 对了,老徐乞讨过,是挨过饿挨过冻的,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冻伤。 然而还是冷。 厚厚的三层衣服包裹在身上,可自身是恒温动物,若是不主动散发温度,衣服里仍旧是一片冰凉,这就像在烈日炎炎的夏天,被子里裹上一根雪糕,雪糕反而融化的更慢一样。 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韩烽在心底苦笑,此时此刻若是有一盆火就好了,可这也只是想想,在山洞里生火冒出的烟雾,很容易引起日军的差距,特别是这四周也找不到干柴,湿柴的烟雾更浓更大,徐梓琳应该还不会犯傻到这种地步。 忽地……像是进入了梦乡,在梦里,韩烽梦见自己抱着一块儿很暖很热的软体,它有源源不断的温暖向自己传来,衣服里逐渐的暖和了,被冻的通红,到了麻木没有知觉的手和脚,也缓缓地恢复过来,在这种极度舒适的环境之下,韩烽这一次进入了深度的睡眠,就连梦也没有了。 一觉天明! ……脸色通红的徐梓琳想要从这具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却怎么也难以做到,这双手,即使在睡梦中也将自己抱得牢牢的。 韩烽骤然惊醒,所有的美梦支离破碎。 可下一刻他就后悔了,连忙闭上眼睛,早知道就他娘装死,再也不睁眼了,在睡梦中,他之所以紧紧的抱着那具软体,不过是想得到更多的温暖吧! “既然都醒了,就别装死了。”徐梓琳怒骂,话语却像是娇嗔。 咳咳咳——,韩烽连忙撒开手,只是心底却不得不承认,多少有些舍不得。 徐梓琳离开韩烽的怀抱,背着韩烽,利索的开始穿自己的衣服。 这下子韩烽真不装死了,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是认识束胸这种东西的,心道难怪难怪! 韩烽正胡乱瞎想着,手脚利索的徐梓琳已经把所有的衣物穿好,衣衫整齐中扭过头来,拿几乎要吃人的眼睛瞪着韩烽,“你还看?” 韩烽摊摊手“你不叫我装死的。” 徐梓琳脸色再显绯红,扭过头去,,沉默了半晌,道“老韩,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韩烽道“你说,别说是一件事情,就是一百件事情,我也都答应你。” “好,你自己说过的,咱们在这山洞里相濡以沫,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等出了这山洞之后,咱们若是还能活着,你就应该把山洞里所有的一切都忘掉。” “一切吗?” “一切。” 韩烽一本正经的盯着徐梓琳扭过头来的眼睛道“对不起,那我可做不到。” “你……” “我是一名军人,也是一个男人,军人对国家危难尚且能够肩负起责任,难道对于一个舍命相救自己的女人,却不能负起责任吗?”韩烽说的十分郑重,同样也是心里话。 徐梓琳心中欣慰,脸上却是嗔怒“谁叫你负责任了?咱们是战友,是革命同志,为了革命的胜利,我们每一个人都做好了随时牺牲一切的准备,我救你,也只是……是同志之间的互相帮助。”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彼此心如明镜,只是为了缓解暂时的尴尬,还是不提也罢。 肚皮十分应景地叫了起来,韩烽这一次没有责怪自己的肚子了,反而有些感激。 “老……梓琳,你吃过东西没有?” 徐梓琳瞪眼道“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吃过了,我又不傻,不给自己吃饱,早就被你冰死了……” 说到这里,徐梓琳意识到自己话语的轻浮,纵然平日里脸皮极厚,这一刻也越发羞赧。 韩烽笑道“你放心,等出了这山洞,我还是叫你老徐。 我饿了,咱们把能吃的东西都吃掉吧!” 韩烽就要起身,徐梓琳连忙把头扭了过去。 “你……蠢蛋,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韩烽…… 片刻之后……“咳咳,梓琳,你还真别说,这小鬼子的罐头就是香,呃……你别瞪着我啊,我知道你也没吃多少,再多吃点儿呗!” “你自己吃吧,撑死你!”徐梓琳骂道。 韩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体力补充了不少。 望着一地狼藉,韩烽沉重道“梓琳,接下来咱们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 “什么意思?” “咱们这一次虽然弄到了食物,却也暴露了踪迹,鬼子的军犬可不是吃素的,就算我用一把火毁尸灭迹,他们的军犬也可以凭借着这鬼子的衣服和这些食物的味道搜寻过来。 咱们这处藏身之地,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了!” 451 杀犬 韩烽预料的一点没错,第二日天明的时候,鬼子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雪地中间除了篝火的灰烬,还有四周的鲜血外加一个铁锅。 三名在此处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却不翼而飞了。 小佐木察觉到问题,他认为很有可能是韩烽来过了。 他只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韩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将三个士兵悄无声息的杀死,让他们甚至来不及开上一枪。 阴影慢慢的笼罩在很多日军士兵的心头! 小佐木下令拉来军犬在四处搜寻,很快,军犬搜索小队的士兵汇报了令他欣喜的消息: 军犬已经察觉到气味,若是跟着气味追踪下去,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敌人的位置。 “捜索,ぜひとも彼らを生け捕りになければならない!搜,一定要活捉他们!” 小佐木迫不及待,他在这座山头,在韩烽和徐梓琳的身上已经花费了一天两夜的时间。 出动这么多队伍,在这荒山野岭之间,天气又冷的让人煎熬,若是再抓不到韩烽两人,他自己恐怕都要疯了,更别提怎么向筱冢义男将军复命。 小佐木的命令下达之后,三只军犬被集中在这个地方,开始追踪韩烽和徐梓琳两人在此留下的气味。 军犬偶尔的犬吠声将韩烽和徐梓琳两人惊醒。 徐梓琳面色微变,“老韩,真让你说对了,鬼子的军犬好像发现了咱们,听狗叫声,他们离咱们已经也不远了,咱们该怎么办” 韩烽沉默了一阵,笑道:“好办,你在山洞里等着,我去把那几条狗宰了。” “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可不行,天已经亮了,两个人目标太大,再说了,你也不会潜伏伪装的技术,你就在山洞里等我的消息吧,等我把那几条畜生宰了之后就回来。” 徐梓琳知道韩烽说的句句在理,此刻若是自己坚持跟韩烽出去,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 徐梓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韩烽披上,话语少见的温柔:“把我的衣服穿上吧,鬼子的军装太显眼了。 我等你回来!” 韩烽望着说完这句话就在脸红中把头别了过去的徐梓琳,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说完,提了步枪就到洞口处,韩烽将掩盖在洞口的枯草拨开,露出外面明亮的天色,待出了洞口,又把枯草轻轻的铺好,上面还稍稍盖了些白雪,很快,脚步声便消声在洞口的位置。x 韩烽是从洞口的北向摸进的,那是更上山的位置。 他这次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把鬼子的那几条军犬给干掉,可是绝不能在洞口附近开枪,否则就算军犬全部被他成功的击毙之后,小鬼子也会把大量地兵力聚集在他开枪的附近搜索,到时候就算洞口再隐蔽,也总会被鬼子给发现。 随着一路向摸进走,韩烽逐渐上山,海拔更高,紧接着他开始向东侧摸进,走了几百米之后,零散的日军士兵已经出现在不远处的视野之中。 他此刻选择的一处高坡位置绝佳,正对着的一百步的下方,那是想要抵达山洞的平行必经之路。 他将是此处选择为自己的伏击地点,将厚厚的积雪刨开,然后把鬼子的一件军服垫在刨开之后露出的黝黑土地上,一来避开潮湿的土地,二来能够起到一些保暖的作用,他可不想昨晚的经历再发生一次,浑身若是再被冰水浸透,徐梓琳估计是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温暖了咳咳,韩烽连忙把这些浮想联翩收起,将自己的身上覆盖上白雪伪装之后,架上外层用白布包裹好的步枪,除了黑乎乎的枪口之外,人枪合一,与这雪地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x 时间在一点一滴中流逝,韩烽静静地等待着,他很有耐心,这是一名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韩烽在盯着狙击视野的同时,心里在盘算着开枪之后的撤退路线。 一枪,他只有一次开枪的机会,打完之后必须立刻撤离,进入下一个伏击点,鬼知道小鬼子究竟带了几条军犬来。 阳光不知何时明媚起来,今日的天色不错,暖洋洋的日光照射在身上的时候,多少有一些暖意,将这冬日的极寒驱除少许。 在韩峰的耐心等待之中,一队日军果然牵着军犬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这是日军的军犬搜索小队,他们一路按照军犬的指引,离了韩烽和徐梓琳藏身的山洞已经不足五百米。 韩烽暗自庆幸这些狗叫的及时,若是这些畜生当真一声不吭,他和徐梓琳可能就在毫无察觉中被小鬼子困死在山洞里头了。 “要怪就怪你们选错了主人,不应该给侵略者当狗吧!”韩烽将枪口对准了其中一条军犬的腹部时,心中默念道。 隔着100多步的距离,狗的脑袋可不算大,视角变小之后,韩烽甚至都看不清狗的脑袋,为了保险起见,他这才将枪口对准了狗的腹部。 砰 枪响声打破了这山地的死寂,子弹划破半空,精准的射击在带头那只军犬的腹部。 这条畜生甚至来不及发出半声哀鸣,就被子弹的巨大冲击带出去半米,然后直接栽倒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小鬼子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披积雪的家伙快速地向着远处逃窜。 步枪攒射,一发没中,搜索小队立马追击。 与此同时,小佐木收到消息,敌人出现了,还打死一条军犬。 肯定是韩烽! 小佐木想都不用想,他只是没有料到韩烽居然会如此大胆,害怕自己的军犬搜寻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竟是直接现身伏击军犬。 这还真是新鲜事儿,敌人是专门儿来杀自己的狗的!x 小佐木当即下令,追击敌人,并全力保护好剩下的两条军犬。 于是令人滑稽的一幕就出现了,一支日军小队追踪着韩烽前进,士兵们行进的时候,前排总是会有几个人若有若无地挡住军犬有可能被射击的角度。 这两条狗俨然成了他们制胜韩烽的法宝。 换个角度去想,能够把小鬼子逼到这份儿上,韩烽也真是够可以的了。div 452 坚定 枪声传进山洞的时候,徐梓琳的心便揪了起来,她知道是韩烽出手了。 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很明显,是日军还击了。 徐梓琳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这比她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还要令自己忧虑,尽管她很清楚韩烽的能耐,此刻却就是忍不住地担心。 老韩怎么样了? 有没有逃掉? 想的越多,徐梓琳越发的惶恐,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自己原来也会这么在意另一个人了。 命运,还真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捉弄! 直到过了很久之后,第二声枪响再次传进山洞里,徐梓琳暂时的放下心来,这说明之前韩烽并没有被鬼子围困,可紧接着又是担心,上一次逃掉了,那么这一次呢? 若是如此循环下去,不到韩烽返回,只怕徐梓琳的心底都会难安。 几百米之外,的确是韩烽开了第二枪,只是这一次却不理想,鬼子对于那两只军犬的保护的确到位,韩烽的子弹射在了一名日军士兵的胸膛。 说来也实在是嘲讽,同伴倒下,那位日军小队长居然第一时间看向倒下同伴的身后的那条狗。 日军士兵的一条命,此时此刻还不如一条狗吗? 一枪不中,远遁千里,韩烽再一次消失在伏击的地方。 半个时辰的搜索之后,日军士兵抵达了一片树林,就在他们没有发现的百米之外的一棵大树上,韩烽爬上了树梢,在此静静等待了许久,这是他第三处伏击点。 借助树干的高度,日军军犬的身影从日军士兵的掩护下显露出来。 一枪命中,军犬倒下! 日军士兵们惶恐,立马举枪朝着韩烽所在的位置射击,韩烽则是双手荡着树干一跃而下,任凭日军射击过来的子弹将树干打的木屑乱飞,他的身影很快又消失在日军士兵们的视线之中。 “还有一条狗。” 只是这一次小鬼子将最后一条军犬保护的更加严实了。 满山遍野都在追捕韩烽,最后一条军犬在委屈巴巴被一队日军保护着继续追寻韩烽的气味。 为了躲避军犬的追踪,韩烽不断的转换自己隐匿的位置,他的伪装技术极其高明,再加上这阵座山上都覆盖着积雪,若不是因为军犬的存在,他随意找一处地方藏起来,任凭小鬼子掘地三尺,也不可能发现他的身影。 这一追一逃,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下山的道路都被日军死死地封锁着,韩烽只是在山腰和山顶的位置与日军周旋,并不断的寻找可以干掉日军最后一只军犬的机会。 为此,韩烽小小的设了一道陷阱,他将自己贴身的衬衫撕下一块布料来,隐藏在一块树干的根部,任布料不随风飘扬,自己则是躲在100步开外的地方将身上覆盖着积雪,静静地等待观察。 果然,那只军犬第一时间找到了布料的位置,因为韩烽身上压着积雪,从他身上传来的气味并不如布料的强烈,军犬直奔布料儿而去。 接近布料的时候,布料的气味越发的浓烈,日军军犬再也忍耐不住了,它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从人缝中窜了出去,身后牵着绳索的士兵都被它带着向前跑,军犬与身后的日军士兵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将自己的身形暴露了出来。 韩烽大喜,连忙抓住时机狙击,一声枪响过后,日军最后一只军犬被他撂倒。 他的身影紧接着迅速消失在开枪的位置,不远处传来日军士兵的咒骂声和追赶的脚步。 小佐木听完消息的时候不淡定了,从河源县城带过来的三只军犬居然全被韩烽给干掉了,那么一切就只能从头再来了,还只能靠着人力搜索了。 可是这山这么大,积雪又这么厚,就是有军犬还得找上很一阵子,现在仅凭人力想要活捉狡猾的韩烽,小佐木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他现在甚至不再抱着活捉韩烽的心思了,就算是能将这可恶的家伙杀死,也好向筱冢义男将军有个交代。 可惜不是夏天,否则他一把火将山烧了,也就连同韩烽尸骨无存。 小佐木现在很是后悔,早知道在之前追击韩烽的时候就直接下达射击的命令,将他杀死得了。 现在可好,这么大一座山,到哪儿去找那狡猾的家伙去? 总不能无功而返吧?为了活捉韩烽,这一路走来小佐木大队已经是损兵折将,那就还得找一点一点向着山顶的位置搜索,地毯式搜索,总能把这家伙逼出来。 而就在小佐木再次下达地毯式搜索的命令时。 韩烽已经在隐匿身形中返回了山洞。 山洞内,为韩烽提心吊胆的徐梓琳早就望眼欲穿,韩烽刚刚踏进山洞,一个身影就扑了上来。 韩烽吃了一惊,连忙抑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击, “咳咳,老徐,你这是做什么?先下来,我把洞口的枯草铺好再说。” 徐梓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从徐梓琳的身上跳了下来,她脸色微红的扭过头去,道:“我们现在还没有走出这里。” “啊?” “笨蛋,我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不用喊我老徐。” 韩烽反应过来,他将洞口的枯草摆好上面再均匀地撒上一些积蓄,扭过头来,笑道:“好,梓琳!” 徐梓琳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她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韩烽道:“放心吧,那几条畜生都干掉了,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大好的红烧狗肉就这么泡汤了。” 徐梓琳: “不过咱们还是不能高枕无忧,缴获的口粮虽然够咱们吃个三五天时间,水源也好,说门外的积雪就是。 但是鬼子明显还没有放弃,他们在继续搜索,这山虽然不小,鬼子的人数却也不少,若是他们地毯式一寸一寸土地的搜索,总能发现这处洞口的。” “咱们该怎么办?”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下山的路全被鬼子封死了,咱们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和尚和段鹏他们的营救。” 徐梓琳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等!” 韩烽忽地笑道:“多在山洞里待一段时间,其实也不是坏处。” 徐梓琳诧异,“为什么?” “因为老徐就是梓琳,可是,等出了这个山洞之后,梓琳就变成老徐了。” “那你到底希望我是老徐还是梓琳?” “你说呢?” “废话,我问的是你,当然要你说!” “那得看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意思。”韩烽正色道:“不过,老徐变成梓琳容易,梓琳想要变成老徐,那可就难了,至少在我这儿是不可能的了。” “那就随你便吧!反正你老韩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徐梓琳笑的灿烂。 韩烽苦笑道:“谁说的?我也会有怕的。” “你怕什么?” “怕你!” 徐梓琳一时语塞,韩烽望过来的目光却是大胆直接,她的脸皮有些挂不住了,低下头去,内心却慢慢的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甜蜜。 她忽然觉得韩烽之前那句话说的一点儿不错。 在这不为世人干扰的山洞里,若是日军找不到这里,多待些时间,仅仅享受两个人的世界,这种感觉,从出生到现在,对于徐梓琳来说,都是新奇的,却十分微妙,甚至幸福。 她的目光幽幽,透过枯草的缝隙,望着缝隙外明朗的天色,沉默不语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慢慢地,原本幽幽的目光忽然化为一片决然和坚定 453 暴露 三条军犬被击毙,韩烽和徐梓琳暂时免除被军犬追寻的危机。 小佐木想要精准地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军犬出现时,已经接近韩烽二人藏身的山洞,小佐木虽然没了军犬,却成功地将搜寻的重点锁定在山腰位置,山洞附近。 时间近黄昏! 因为暖阳而明亮的天色随着日落西山,再一次将这片时空点缀的昏沉。 一天的时间就快这样过去,山洞内,韩烽和徐梓琳结束晚餐,昨夜的行动让他们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四五日时间。 可小佐木的心情却愈发的糟糕,这里的地形地势注定了他的搜索行动在夜间难以进行,黑夜的来临便意味着他今日的搜索又要到此为止了。 可恨的韩烽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三条军犬也被击毙。 从河源县城继续送军犬过来也只能等到明日。 今夜怎么办?继续在这里耗着? 但是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小佐木大队的口粮早就吃完了,今夜过后,若是还想继续搜索,只能从河源县城运输粮食过来了。 趁着天黑前的最后黄昏,小佐木下令:加紧搜索力度,尽力在天黑前找到敌人。 山腰处,漫山遍野的鬼子四处搜索着,离了山洞最近的,可能只有十几米远。 山洞里的韩烽和徐梓琳彼此沉默着,他们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山洞外的脚步声。 韩烽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徐梓琳噤声,自己悄悄地走到枯草掩饰的山洞洞口,躲在一侧,屏息以待。 徐梓琳跟在韩烽身后,端紧了手中的步枪,她擅长手枪近战,三五米之内的速射,她的战斗力甚至不亚于韩烽,只是步枪就差了不少,黑幽幽的枪口对准洞口,随时等待着给予闯进山洞的鬼子致命一击。 脚步越发的近了近了,清晰的脚步声甚至已经在封闭的山洞里回荡。 黄昏之下,从黑乎乎的山洞里望外看,是一片清明,可若是从山洞外望山洞内看,却是黑漆漆一片。 老实说,这处山洞虽然隐蔽,也只是相对而言,从远处看,由于有覆盖着白雪的枯草掩饰,一眼望去,洞口就像是与周围融为一体的土坡。 可要是近看,立马就会发现端倪。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山洞若真是土坡,这处位置可就太适合解决一些方便问题了。 一个鬼子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已经在山洞内回荡个不停。 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发现了山洞,只是想要走到山洞的位置,撒泡尿而已。 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来时,鬼子的脸上露出舒服的神情。 此时此刻,鬼子离了躲在洞口左侧的韩烽不过三步,韩烽甚至可以透过枯草的缝隙看清楚这小鬼子棕色的瞳孔和稀短的睫毛,一张丑陋的大脸,眼睛微微地闭着,继续的享受之中。 韩烽平心静气地侦查着周围的情况,洞口处的小鬼子暂时与队伍脱离,远处倒是还有脚步声,离了至少有几十步的距离。 只希望这小鬼子解决完,可以毫无察觉地离开吧! 韩烽并不想动手,这太容易暴露了。 徐梓琳的脸上露出厌恶。 可事情稍稍凑巧,这鬼子解决完,提裤子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洞口的枯草上,他立马发现问题,嘴里嘀咕着,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山洞,正要开口唤来同伴,一只骤然出现的大手一把揪住这鬼子的衣领,将他拽进了山洞内。 洞口的枯草呼呼啦啦地落了一地,上面覆盖的积雪像是沙子一般落下。 山洞外,离了这鬼子三十多步的一个鬼子似乎听到动静,抬头向着枯草花落的位置看去,却又空空如也,他的位置在山洞侧翼,并没有看到暴露出来的洞口。 他只是有些奇怪,同伴刚才还在那里撒尿呢!甚至隔着老远他还能够隐约地闻到那股子尿骚味儿,可是人呢? 口鼻被死死捂住的鬼子渐渐没了气息,徐梓琳在全神戒备中将枪口对准了洞口。 韩烽慢慢起身,山洞外的脚步连城x5声再一次接近。 新摸过来的小鬼子也很精明,这四周除了这山洞附近没有第二处可以藏身之处,同伴绝不可能这么突然地销声匿迹,他举着步枪小心翼翼地前行,离了五六步的距离时,果然发现了一个山洞。 “新田君” 鬼子一遍一遍地喊着,脚步越发接近,枪口挨到山洞时,韩烽再一次出手,他用左手迅速拨开鬼子的枪口,右手紧握的刺刀顺势插进鬼子的心脏砰,枪声在山地回荡。 韩烽面色微变,山洞的位置暴露了 枪声传遍山地的每一个角落。 小佐木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喜过望,韩烽找到了,他们被士兵们困在了一处山洞里。 “つかまる、つかまる、待て!抓活的,抓活的,等我过去。” 小佐木第一时间在士兵的带领下向着山洞的位置而去。 山洞内,韩烽望着徐梓琳苦笑不已,最终还是暴露了,这鬼子的反应实在太快,尽管韩烽已经闪电般出手,那一枪终究还是打了出去。 立马逃出山洞?绝不可行,山洞外到处都是搜索两人的鬼子,又没有任何的掩体,一但出去,立马就会成为鬼子的活靶子。 继续躲在山洞里? 韩烽唯一能赌的就是小鬼子不会放过眼前的绝佳机会,继续抓活的,不至于一颗手雷扔进山洞,那么就还有时间,借着这山洞作为最后的防御,鬼子短时间内也别想得逞。 “梓琳,看来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再叫你一声老韩了!” 韩烽面色平静地笑道,耳畔响起的脚步声愈来愈杂。 徐梓琳道:“那也挺好的。” “你不该来救我的,这下子团长搭个政委,小鬼子可赚大了。” “谁能知道明天的事,既然来了,就不会后悔。” 韩烽听罢,畅然大笑,“好,那就让咱们最后并肩作战一次,杀他个痛快。” “嗯!”徐梓琳坚定地点头。 山洞外,聚集的鬼子越来越多,小佐木抵达之后,带队的小队长指着山洞的位置汇报道:“报告大队长,敌人就被困在那处山洞里。” 小佐木大喜道:“干得好!” 随即又是疑惑,“为什么还没有活捉他们?” 小队长道:“敌人的枪法太准,我们的士兵往往还没有接近山洞,就被里面射出的子弹一枪毙命,考虑到大队长的命令活捉两人,暂时没法施行。” 小佐木不信,挥手道:“再派一支小分队冲锋一次!” 他倒是要看看,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韩烽还能有计可施? 454 死守 天色愈昏! 韩烽和徐梓琳仍旧依托山洞死守。 在韩烽恐怖的枪法下,山洞洞口辐射的几米范围之内,日军士兵露头即被击毙。 一支小分队十几人不到两分钟时间尽数毙命。 小佐木开始犹豫了,他很清楚此时此刻的韩烽已经是走投无路,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自己但凡下令进攻,几颗手雷丢进去,山洞里的韩烽必然难逃一死。 可韩烽就在眼前,自己费了这么多功夫,不就是为了活捉韩烽,以获取最大的战功嘛! 小佐木望着黑黝黝的洞口良久,灵机一动,下令道:“用烟雾把他们熏出来。” 日军士兵立马开始行动,他们找来大量的松针,松针本来在不完全燃烧的时候就会释放大量的烟雾,特别是这些松针上面还带着积雪融化后的水。 当大堆的松针堆积在洞口的位置未完全燃烧起来时,浓郁的烟雾迅速地往山洞里钻去,短短半刻钟之后,本来也不算大的山洞里浓雾弥漫。 徐梓琳不停地咳嗽起来,“老韩,鬼子这是想把我们逼出去,好活捉我们呢!” 韩烽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时间一久,我们若是还不从山洞里出去,迟早会被这烟雾给熏死。 小鬼子得逞了,我韩烽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战斗中。 梓琳,准备好弹药,一会儿咱们冲出去!” 徐梓琳点了点头,两人在烟雾中忍耐,等待时机。 “老韩,我知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是可以逃出去的。” “你太高看我了。”韩烽摊摊手,并不赞同,“再说了,你能舍弃一切救我,老韩怎么会让人失望?” “与你同死,也无憾了!” “你说什么?” 徐梓琳轻笑,“没什么,咱们准备冲出去吧!就像你说的,宁肯在战斗中牺牲,也绝不在山洞里被活活熏死。” “段鹏,找到了,肯定就在冒烟的地方,太好了,俺就知道,团长和政委肯定还活着。”和尚差点喜极而泣。 两天两夜的时间,就在老黑将团长韩烽被日军围困的消息传递给一营长史才之后,在焦急万分中暴怒不已的史才当即下令,一营所有游击队伍迅速归建。 在火速赶往小牛村一带的途中,一营又遇上二营和三营的人马。 团长韩烽有危险?那还了得,孙德胜与邓庞以最快的速度将就近的所有部队集结。 浩浩荡荡的两千多人马,就这样向着小牛村一带奔去。 这还是新三团化整为零的这几个月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队伍集结。 那两日,日军小佐木大队的注意力全在韩烽的身上,就连周围的侦察兵都派了出去,再加上接近黄昏,史才带着的队伍与和尚段鹏汇合,在隐蔽中急行。 于是就在日军尚未察觉的情况下,新三团两千多人马将小佐木大队反围困在无名山之上。 将这支日军全歼的部署还在进行中,只是没有韩烽和政委徐子林的消息。 史才因为韩烽的危机两眼喷火,“俺不能等了,俺现在就要杀上山去,俺不相信,团长的能耐大了去了,绝对不会有事的。” 和尚道:“说的对,俺同意老史的意见,三哥和政委肯定还在和鬼子斗着呢!咱们现在就杀上山去,救他们。” “对,杀上山去,救团长和政委!” 韩烽有难,段鹏何尝不着急,可他始终将韩烽的话牢记在心地,越是焦急慌乱的时候,自己就越是需要镇定。 段鹏道:“同志们,团长和政委肯定得救,可咱们不能胡来。 现在团长和政委都不在,团里的一切战斗都得靠咱们几个。 大家想想,团长经常说让咱们独当一面,这几个月来,咱们各自带着队伍打游击,到底学到了多少? 要是此刻团长在这里,团长他会怎么做?战斗部署都没有做好,就胡乱地进攻,到时候没救到团长,还搭上许多兄弟的性命,团长啥时候要是回来了,不得骂死俺们?” 众人沉默了,大家都知道段鹏是团长一首提拔赏识起来的,说到救团长,没有谁敢说自己比段鹏还要着急。 可这样的段鹏都能冷静下来,大家还能莽撞吗? 邓庞道:“段鹏,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段鹏道:“继续战斗部署,不管团长他们在不在山上,这支鬼子咱们都得给他全部消灭掉。 再把所有侦察兵派出去,在这山上以及四周搜寻团长和政委的消息。” “好!” “好!” 正说着,就在无名山的山腰,浓烈的烟雾在最后的日落时冲天而起,眼尖的和尚率先惊喜地大叫起来。 段鹏没有二话,吼道:“突击队听令,立马跟上俺,去救团长!其他人立刻向日军发动进攻,天黑之前,把这满山的小鬼子全部干掉。” 一个排长道:“连长,咱们的战斗部署还没有全部完成呢!” 段鹏大骂道:“部署个屁,团长都找到了,还有啥好犹豫的?告诉所有弟兄们,想救团长的,就跟俺和小鬼子拼了!” “出发!” 段鹏带着突击队,迅速消失在无名山的小道的拐角处。 众将领: 原本最沉得住气的段鹏,这会儿倒是最先急眼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两千多人马一拥而上,山脚下,小佐木设置的哨卡同时遭遇偷袭。 山腰处,山洞里的咳嗽声越发剧烈,眼看着就要将韩烽和徐梓琳给逼出山洞了,激烈的枪声忽地在四面八方响起。 通讯兵立马来报,山脚下出现大量八路军,已经将整座山团团围困,山脚下的多处部队被偷袭,伤亡惨重。 小佐木大惊失色,“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敌人?侦察兵呢?都是废物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队长,侦察兵全部被你派出去搜寻韩烽了。”副官提醒。 说到韩烽,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谁还有闲工夫去活捉他? 小佐木在愤怒中下令,炸死他们!用手榴弹炸死他们! 日军士兵领命,从身上取了手雷,刚刚接近山洞,正要往里面丢手雷,山洞里忽然滴滴溜溜地丢出来四颗手雷。 轰隆 韩烽前夜缴获的手雷派上了用场,三颗手雷在猝不及防中将围过来的日军士兵炸翻,一颗手雷丢在洞口的火堆上,爆炸声过后,洞口火星四溅,火堆原本堆积的地方只剩下些星星点点。 挡在徐梓琳身前的韩烽移开身子,伸出手温柔地笑道:“梓琳,时候到了!” 两个人在相视一笑中,大步走出了山洞 抱歉,今天一直在火车上,欠的更明天还! 455 得救 原本在洞口点燃的篝火虽然被手雷炸毁,韩烽拉着没有拒绝的徐梓琳走到洞口的时候,残余在周围的温度尚在,在极寒的冬日里带给人心一丝温暖。 韩烽手中的步枪早就拉好了枪栓,单手将步枪一甩,一颗子弹便直接将几十步开外的一名鬼子击毙。 韩烽笑着望了徐梓琳一眼,徐梓琳轻轻地撒开手,他急速的拉动枪栓,几乎是赶在日军的反应之前再次开了一枪,枪声响起,日军士兵又一人栽倒。 小佐木惊叫:“殺してやる!杀了他们!” 声音刚刚落下,从四面八方忽然传来枪声。 一颗子弹更是直奔怪叫着的小佐木而去,那子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直地射进他的眉心。 不远处的张大胆儿乐了,“俺打中了,一个大官儿嘞!” 小佐木在满心不甘中倒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去。 周大牛道:“别废话,冲过去,掩护团长和政委。” “是!” 突击队开始冲锋,许久没有用过的冲锋枪这一次被他们带上,派上了大用场,最后的子弹被倾斜而出,在精准的枪法之下,日军士兵不断栽倒。 不远处,就在第一声枪响响起的时候,韩烽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是援兵到了。 “老徐,事与愿违,又得这么叫你了。” 几个鬼子将枪口对准了韩烽两人,韩烽一把将徐梓琳扑倒,连忙又抱着她翻滚回山洞内,待身子落定,韩烽的声音在徐子林的耳旁响起。 激战之下,一心想杀死韩烽的小佐木又已经阵亡。,日军士兵们顾不上韩烽和徐梓琳了,两人就此脱险。 山洞外,在突击队骤然爆发的火力之下,日军士兵被打得节节后退,他们的大部分力量也都在山脚处,此时只是人手一把步枪,连一架轻机枪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突击队的对手。 形势瞬间逆转,韩烽和徐梓琳安全了,队员们的心中大松了口气。 只有李海神色古怪,即使在战斗之中,也不住地在心中遐想,他方才分明看见,团长是拉着政委的手出来,然后又抱着政委滚回山洞里的。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 李海想不明白,连忙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暗道自己可不能这么想团长,万一让团长知道了,自己只怕不死也得掉层皮了。 一旁的包太平望着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李海,疑惑道:“海子,你没事儿吧?” 李海连忙摇头道:“没事儿,我就是见到团长和政委还活着,高兴的。” 包太平秒懂,脸上露出敬佩。 骤然间的战斗结束之后,段鹏率先冲了出去。 山脚下的日军同时遭受新三团2000多人马的疯狂冲击,人心涣散之下,日军小佐木大队的战斗力迅速崩溃,部队开始在负隅顽抗中选择撤退,新三团的战士们则是疯了一般,趁胜追击,誓要将这只鬼子尽数消灭。 “走,救团长和政委!” 段鹏带着突击队连忙赶到山洞的时候,韩烽和徐梓琳也再次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山洞内仍旧是浓烟弥漫,段鹏一行看得暗自心惊,顿时大幸,小鬼子已经开始用烟雾对付团长和政委了,若是他们再迟到半分,见到的可就只剩下团长和政委的尸体了。 “团长,俺们来晚了!”段鹏自责,“兄弟们早就想冲上山来救你,可被俺拦了下来,俺不知道你和政委是不是在山上,是不是还活着,所以一直在等待时机,差点就赶不及了。” 韩烽笑着拍了拍段鹏的肩膀说道:“段鹏,你做的没错,一个优秀的特战队队长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冷静与理智。” “政委,你没事儿吧?” 韩烽扭头忘了身边的徐梓琳一眼,随即暗自惊讶,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一些炭黑把该属于女人的清秀与青春的部分全部抹黑,一股说不出来的变化之下,原本的梓琳还真是立马就变成老徐了,要不是在山洞里经历过那一切,韩烽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怪这老徐能够女扮男装,在部队里混迹这么久,原来还有这本事呢! 徐梓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韩烽当然不可能揭穿徐梓琳的真面目,他问道:“山脚下似乎已经爆发了战斗,现在是什么情况?” 段鹏道:“你被围困之后,老黑把消息传给了一营长,一营长立马聚集了一营的人,路上又遇到二营和三营的一部分人马,一共2400多人赶到了小牛村一带,现在同志们正在几个营长的带领下和山脚下的鬼子战斗。 这些该死的小鬼子,先是用小股部队渗透在周围的村子里,又偷袭了咱们,还差点害死团长和政委。 兄弟们早就杀疯了,他们还不知道团长你和政委活着嘞!大家一心想着报仇,要把这满山的小鬼子全部消灭。” 韩烽点了点头:“那咱们这就下山,和老史老邓老孙他们汇合吧!” “是!” 无名山的山脚下,就像是段鹏说的那样,整个新三团的战士们全都杀疯了,他们一心想着为团长和政委报仇,恨不得将小鬼子当成自己深仇大恨的敌人,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一定要拉上几个垫背,在这种疯狂的打法,又占有人数的优势之下,偷袭之下,日军重武器在山地间难以迅速展开,日军小佐木大队因此溃败,最后的残兵在新三团战士们的疯狂追击之下也趋近灭亡。 当韩烽带着队伍赶到,和史才三位营长会合的时候,史才三人差点喜极而泣。 孙德胜一把揪下自己的帽子,露出没有几根儿头发的光脑袋,骂道:“他妈的,我就知道,团长和政委肯定没事儿。” 邓庞挺直了身子,敬礼,道:“报告团长,二营救人来迟了,团长,你就骂我吧!” 韩烽笑道:“说什么迟不迟,你们要是不来,我和政委可就栽在这无名山上了。 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了,可接下来麻烦事儿还多着呢!走,咱们返回小牛村,在团部开一个会议。 告诉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鬼子尸体也给埋了,然后把咱们牺牲的同志遗体全部找到,至于后续抚恤的事情,你们找政委商量,一定要给牺牲同志的家属一个交代。” “是!” “和尚,别他娘在边儿上哭哭唧唧的了,丢人,你们过来救老子,平庄的防守没有落下吧?平庄的百姓们怎么样了?” 魏和尚再次见到韩烽和徐梓琳的时候,差点儿没高兴的嚎啕,可好歹也是个男子汉了,只是躲在一旁偷偷地流了几滴泪,却没想到被韩烽发现。 和尚连忙抹了一把泪,道:“嘿嘿,三哥,俺这是又见到你活着,高兴的,平庄的村民的安全着嘞,咱们接近两个连的人马还在那里守着呢!” “那就好,咱们接下来的工作得做好,平庄那里毕竟不适合村民们长久居住,你现在就回去告诉大家,鬼子已经被全部消灭了,让村民们放心地返回自己的村子居住吧! 村民们返回之后,咱们暂时取消休整期,把战士们派出去,帮着村民们把损坏的房屋修好” “是!” 一道一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之后,韩烽和徐梓琳带着队伍重返小牛村去。 好一场战斗,好一场危机,似乎就这样暂时结束 456 狠人 韩烽和徐梓琳得救,无名山战斗结束之后。 战士们打扫完战场,收敛好战友的遗体,又帮助百姓们把因为这场战争损坏的房屋修葺完善,一切结束,史才,邓庞,孙德胜三人各自带着人马按照韩烽的命令重新返回游击地带。 临别时,韩烽在小牛村团部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上,韩烽首先询问了三位营长关于这几个月来的游击战情况。 史才苦笑道:“团长,咱们分兵之后,日子也不好过,小鬼子这段日子跟发疯似的,隔三差五就来扫荡,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扫荡老乡们的村子?那不可能,可是我一旦出手,地方暴露之后,更多的小鬼子就会紧接着过来围剿,没有办法,这几个月时间,我已经带着一营护送百姓们转移过好几个地方了。 也就这段日子天气越发的冷了之后,小鬼子才没了动静。 只是没有想到在小牛村儿这片儿,小鬼子居然会动用一个大队,这么大的规模过来扫荡。 在我打游击的地带,小鬼子最多的一次,也就是派出两支加强小队,100多人来扫荡而已。” 和尚道:“岂止是一个大队,这小鬼子先来了一个加强小队,又来了一支日军中队,真要是把人数全加起来,得有1400多号儿,可现在怎么样?全被俺们干掉了。 俺们来的时候,可就是只有那400号儿新兵蛋子。” 邓庞道:“这次战斗我早听说了,要不是小鬼子狡猾,先排了一支小股部队渗透到了咱们的队伍里,就算他们有一个大队的兵力过来,也别想这么容易得手。” 和尚道:“那是!” “和尚,你得瑟什么?这次打游击的时候要是可以选择,谁都愿意跟着团长干,400号新兵蛋子,这的确没啥战斗力,可你得看是放在谁手上,在团长手里,400个新兵蛋子一样不是好惹的。” 和尚乐道:“俺知道你羡慕,那也没用,这次战斗下来,老乡们返回村子之后,好多都吵着嚷着要加入咱们,你们知道俺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马吗?” “多少?” “本来这次俺们战斗损失了500多人,全团部就剩下不到500人,可是这次扩编之后,人数倒是更多了,现在就俺的尖刀连,和张洞的新兵连,外加上段鹏的警卫连加在一起,就有1500多人。” 却不想,和尚这话语说出来的时候,史才和邓庞、孙德胜三人非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惊讶,甚至有些鄙夷。 史才道:“和尚,那你知道俺一营现在有多少人吗?” 和尚一怔,“多少?” “这一次过来救团长,俺一营的兵力就达到1500多人,这还不是俺的全部人马,俺保守估计一下,一营现在少说也有3000人。” “三千!” 魏和尚瞪圆了眼睛。 邓庞道:“三千人就把和尚你小子吓到了?那我二营的兵力要是说出来,岂不得把你吓死? 我现在算是越来越佩服团长的高明了。 我们把队伍驻扎在县城外的村庄里保护百姓,有鬼子来我们就把鬼子打跑,更多的鬼子来我们就带着百姓一起转移。 结果在路上东奔西跑的,百姓们和我们也越来越熟悉,他们知道,我们真是打鬼子的队伍,人民的子弟兵。 就这样,结果转移着转移着,跟着转移的百姓好多就成了我们自己的同志。 我也保守估计一下,二营现在少数也应该有四千人马吧!” 史才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邓庞的鼻子骂道:“老邓,你小子别打肿脸充胖子,都是保守估计,老子是三千人,你小子凭啥就是四千?你这不是明摆着打老子的脸,说俺一营不如你二营吗?” 邓庞脸色不变,他和史才是老战友的,甚至从一个炮弹坑一起爬出来过,两人的性格里有一个共同点,争强好胜,勇猛。 这不,就算是营里的发展状况,也拿出来比较起来。 邓庞道:“老史,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咋的?你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了?团长还在这儿呢,不行咱们找团长评评理?” 史才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俺也要改个口,俺一营人马保守估计,也是四千。” “老史,你还真是爱吹牛,这次你来了一千五百多人,基本上已经快有大半了吧?四千人,你凭什么拿得出来?” “你能拿得出来,俺自然也能拿的出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怼起来。 干部们之间互相竞争,这是好事,只是有一个限度问题,只要不超出限度,韩烽向来是不管这些,甚至表示鼓励的。 徐子林黑着脸道:“一营长,二营长,连排干部们可都在呢!你俩注意点儿形象。” “是!” “是!” 史才和邓庞仍旧互不服气的瞪着眼儿,两人不再吵吵了,会议室里安静了不少。 韩烽笑着望向孙德胜,有的时候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老孙看着是个粗人,动不动还会爆粗口,甚至打骂战士,直到被韩烽教育过一番之后,这才改了不少,整个三营的战士,没有一个不对孙德胜这位营长心悦诚服的。 远的不说,就说在邓庞和史才之间,虽然孙德胜只是领了个三营,可是真论起资历来,军阀混战时期,孙德胜打仗的时候,史才和邓庞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活泥巴呢! 每次邓庞和史才互相争比的时候,孙德胜一般都是一声不吭的夹在中间,不发表任何意见。 碰到这样的老实人,史才和邓庞自然不会针对了。 可韩烽却很清楚,越是这样的家伙,才越是能够闷声发大财。 韩烽望向孙德胜,“老孙,老史和老邓都发展的不错,那你也三营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孙德胜道:“报告团长,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这次我过来的时候,只遇到营里的一个排长,就带着他的游击队人马和我那一个排人马全部过来了。” “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八百多人。” 八百多人!!!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个排八百多人?孙德胜的那个营大家都知道,分兵之前一共有四个连,那他孙德胜一个营算下来,奶奶的,得有将近五千人马,那可是在分兵之前,整个新三团兵力的总和了。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老孙果然是闷声发大财,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都把询问的目光望向孙德胜。 孙德胜道,“你们光想着扩充百姓去了,我三营可不一样,这次分兵之前,我和手底下的连长排长们都说了,分兵之后,咱们疯三团的名头儿必须得利用起来,扩充的对象不止是百姓,咱们要专门寻找那些零散的游击队伍、地方武装队伍、民兵,咱们要把这些零散的力量全部集中起来。 嘿嘿,你们还别说,这招儿真管用,咱们疯三团的名头响着呢!好多地方的同志们一听说我是疯三团的,二话不说,把手底下的队伍全部合并到我三营来。 就这么着,不出几个月的时间,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我三营现在到底有多少人了。” 史才: 邓庞: 众将领: 果然,老孙才是个狠人,这招,别人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457 魔鬼教官 时间一晃又是近一个月过去。 小南村,新三团团部驻地一片安详,这一个月来韩烽一行的生活十分安稳。 无名山战役结束之后,日军小佐木大队全军覆没,日军司令部,筱冢义男收到消息的时候自然气得暴跳如雷,可是整个华北的局面也并不理想,还需要他去应对。 已经在小南村一带前前后后投入一支日军加强小队,一支日军中队,外加一支日军大队,和一支特别挺进队,为了对付韩烽和新三团,筱冢义男已经动用了自己的特别权利,算是以公谋私了,他不可能再次抽调过多的兵力来专门对付韩烽这样一个小小的八路军团长。 于是对付韩烽的问题,就这样暂时搁置起来。 新三团因此在小牛村的最后一个月里安然无恙的过着日子,战士们学化,搞军事训练,忙的是不亦乐乎。 这个能冻死人的冬季也便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熬了过去了。 接近正午,韩烽带着张大胆儿来到小牛村村口,他望向几里外的空旷地带,这一别数天,说句心里话,对于去旅部开会的徐梓琳,还真有些想念。 在等待中,韩烽和张大胆儿闲聊起来。 “大胆儿,最近这一个月让你跟着大牛他们训练,感觉怎么样?” 对于张大胆,韩烽可没有让他长时间给自己做警卫员的打算,这样天生就适合特战的好苗子,可不能耽误在自己的手上,从见到张大胆儿,并见识过他出色的射击天赋开始,张大胆儿在韩烽的眼中就已经是被贴上了特突击队标签的队员了。 这一个月来,为了让张大胆儿对突击队有一些初步的融入和了解,韩烽专门儿把他安排过去跟着大牛一行训练。 提到突击队的训练,张大胆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尽管春季已经来临,早过了寒冬腊月的日子。 “团长,俺能求你件事儿吗?” “你说。” “俺想回来,俺想在团长身边儿当警卫员,俺哪儿也不想去了。” 韩烽笑道:“怎么,不喜欢突击队?你不是老嚷嚷着说突击队的同志们厉害,是最厉害的兵儿,而你就想当最厉害的兵吗?” “俺不想了!不想了!”张大胆儿真是被折磨怕了,“团长,你是不知道,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那帮人都不是人。 听大海哥说,他们最初的时候也是跟俺一样的新兵,后来是跟着一个什么教官训练出来的,他们说教官训练他们的时候,那才叫做魔鬼呢! 不过俺觉得他们也是魔鬼,就说最简单的腿脚,俺是从村子里跑着长大的,比谁跑的远,跑得快,俺谁也不怕。 可是他们一跑就五公里,还得背着满身的装备,还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这简直不让人活了! 团长,你还是把俺调回来继续做警卫员吧!” 韩烽哭笑不得:“是觉得跟着大牛他们训练太苦了?” “嗯!” “那你回来,到团部,以后跟着我训练,我亲自训练你把你训练出来了,你还是去突击队当突击队队员去,那可是士兵最高的荣耀,咱们全团那么多兄弟挤破了脑袋想进都进不去呢!” “可俺才不想去呢!” “真的?” “真的!” “你小子大概不知道什么叫做资源倾斜,突击队队员们享受全团的资源是最多的。 给你打个比喻,咱们全团的战士喝稀汤的时候,突击队的战士们可以吃馒头,咱们全团的战士都能吃馒头的时候,突击队的兄弟们甚至可以吃肉,武器装备方面,咱们团现在人数可不少,能分到一条汉阳造算是可以的了,能分到一条三八大盖儿是相当不错的了,可突击队队员的装备,大胆儿你知道是什么吗? 简单点说,他们携带作战弹药的数量是普通战士的十倍甚至二十倍,枪械在全团的范围内随便挑选,但凡每一次战斗,缴获之后,最先进的那一批装备,什么冲锋枪、手雷、勃朗宁、刺刀,都是首先分配给突击队。 而这些只是物质方面,你大概还不清楚什么叫做荣耀。 突击队队员们都是士兵里边最优秀的存在,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100个战士里边或许也挑不出来一位合格的突击队队员。 这样的战士必须是天生的,首先得有天赋,经过后天的努力和培养以及训练才能真正的成长为一代兵王。 他们的存在将执行最为危险,最为艰巨的任务,他们身上满载着荣耀,任何人提到突击队队员,都得竖起大拇指,真心的夸一声,这才是真正的强兵。 大胆儿,你确定不想进去吗?” 张大胆什么时候听过这些言论,整个人有些目瞪口呆,他张口结舌道:“团,团长,什么是兵王?” 韩烽郑重道:“兵王,就是士兵中的王者,他们是士兵中战斗力最强憾的一批人,最简单的战斗力概括,若实在适合的条件下,一个兵王甚至抵得上一个排乃至更多的战斗力。” 张大胆儿震撼道:“团团长,可是我就会打个麻雀,我真的能成为这样的兵王吗?” “你可不止是会打麻雀,大胆儿,你要有自信些,你的天赋过人,只要经过特训,自己再奋发努力些,成长为一代兵王只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你叫我一声团长,我还是要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你要是实在觉得突击队的训练太苦,那你就跟着我训练,其实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 “大牛他们没有告诉你吗?我就是把他们训练出来的教官。” 张大胆儿: 他连忙道:“团长,俺想明白了,俺要参加突击队,俺愿意跟着大牛哥他们训练。” “好,有出息!” 张大胆儿咧开嘴笑了起来,只是在韩烽扭过头去的时候,又连忙擦着额头的冷汗。 这段时间他跟着突击队特训,基本上每天都能听到突击队队员们对那位变态教官的回忆。 张大胆儿当时就在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教官?他甚至在祈祷,自己可不能遇上这样的家伙。 听说那个教官简直就是妖孽一样的存在,在突击队特训中的各项指标的记录存在,好像都是那位教官随手就创造下来的。 原来就是团长! 跟着魔鬼教官特训? 只是想了想,张大胆儿就不寒而栗,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回忆魔鬼教官当年训练场景时,突击队原本雷打不动的那些老队员们的脸上,一个个也是撇着嘴巴苦笑连连的。 正说着,不远处忽然响起了马蹄声,张大胆儿连忙转移这个话题道:“团长,好像是政委回来了!” 458 大秘密 马蹄声响起,两道纵马扬鞭的身影向着韩烽和张大胆的方向疾驰而来。 韩烽的心中竟是不由自主地涌出一股激动,这种激动在他心底可是太少见了,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几天的时间没有见到徐梓琳吗? 正定定的望着,张大胆儿突然凑过脑袋道“团长,真是政委他们回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道“是他们,没想到这一趟去旅部用了这么久时间。” 张大胆儿的脸色忽然神神秘秘起来,他凑在韩烽的耳朵边说道“团……团长,俺想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韩烽一怔,疑惑地望着有些神经兮兮的张大胆儿。 张大胆儿想了想,又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团长,二丫让俺绝对不能告诉第二个人,俺还是不告诉您你了。” 韩烽板着脸踹了张大胆儿一脚,瞪着眼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学会跟老子装蒜了,什么秘密,快说?” 张大胆儿吃痛,揉了揉屁股,委屈道“团长,那俺说了,二丫要是问起来,可是你逼俺的。” 韩烽满头黑线道“知道了,就是我逼的,别废话了。” “哎!” 张大胆儿四处望了望,又向着远处望了望正在纵马疾驰的徐梓琳二人,忽地说道“这个大秘密就是……团长……政委他……他是个女人嘞!” 霎时间,韩烽有些石化,他喝道“胡说八道,谁告诉你的?” 张大胆儿委屈道“最近俺看二丫老是从政委屋里出来,二丫不懂那些事儿,可是俺可是听村子里的婶子说过呢!女人和男人可不能老在一个屋呆着。 俺是二丫的哥哥,俺就问二丫了,问他怎么老是和政委在一个屋呆着,是不是想给咱政委当婆娘了? 二丫一直摇头,后来被俺问的急了,就告诉了俺实话,二丫说,政委就不是男人,她是女人嘞!” “二丫怎么会知道?”韩烽装模作样地问道。 张大胆儿道“二丫说是有一回政委换衣服,她不小心进去撞见的,然后政委就都告诉她了,还让二丫保守秘密,谁也不能说,二丫也是被俺逼的急了,才不小心说漏了嘴。 二丫让俺也保守秘密,万一这事儿让别人知道了,政委可是要不高兴的。” 韩烽黑着脸道“那你小子把这事儿告诉我干什么?” 张大胆儿嘿嘿一笑“俺是你的警卫员儿,俺有啥事儿肯定不能瞒着你。” 韩烽狐疑道“你小子别是个大嘴巴,没把这事儿又告诉别人吧?” “没有,俺发誓绝对没有。” “没有最好,大胆儿,你记好了,这件事儿就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最好把它烂到肚子里,政委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你小子要是敢把这事儿捅出去,老子亲自给你特训两个月。” 张大胆儿吓了一跳,他可是听说和尚和段鹏从山上被团长特训,只是一个月时间,回来的时候简直像是从山里爬出来的野人。 他连忙应道“团长放心,就是打死俺俺也不会再告诉其他人的。” 韩烽这才点了点头,至于二丫,有徐梓琳的特意嘱咐,应该也不会再告诉其他人了,那么秘密现在也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了。 老徐啊老徐,可真有你的! 韩烽心里觉得好笑,望着愈来愈近的徐梓琳和警卫员二丫二人的身影。 “哥——” 隔得老远,二丫就已经叫了起来,这丫头自从给徐梓琳当了警卫员,整个人的性格和气质都是大变。 现在也没有刚刚来新三团的时候那般忸怩了,又跟着新兵同志们一起训练,负责徐梓琳的起食这一块儿,她这个警卫员的工作做得可是相当到位,包括这次去旅部开会,韩烽本意是让徐梓琳多带几个战士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结果被徐梓琳拒绝,只是带了警卫员二丫。 幸好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韩烽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 “哥,团长!” “嗯,大胆儿,二丫,这一路上陪着政委估计也累坏了,你带着小丫头去炊事班找点儿吃的先填填肚子吧!” “哎!” 张大胆儿领着二丫离开,只是在偶尔的回头中发现,团长和政委似乎交流的十分密切,不仅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脑袋。 难不成团长知道政委是个女人,想让政委给自己做婆娘了? “哥,你怎么了,怎么老是摇头?” “哦没事儿,走,饿坏了吧,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张大胆儿连忙把脑海里的浮想联翩摒弃,他可是知道团长那脾气的,真搞不好可是要揍人的。 村口,初春时节积雪慢慢的在暖阳的照射下融化,周围原本的枯黄和萧瑟慢慢的抽出些新绿,泛出些生机。 徐梓琳下马,望着第一时间就在村口等候自己的韩烽,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温暖。 “梓琳,一路上没出啥事儿吧?” 韩烽对自己的称呼有些出乎徐梓琳的意料,可是她非但没有反驳,心里反而更加的甜蜜。 徐梓琳忍不住笑道“怎么,你担心了?” “当然担心,这几天翻来覆去的都没有睡好觉。” “放心吧,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去旅部开会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去的,也没见韩大团长您关心关心。” “咳咳咳,咱那不是知道政委老徐艺高人胆大,一手快枪,那可不是好惹的。” “那现在怎么又担心起来了?” 韩烽道“因为现在知道老徐是梓琳了。” 徐梓琳的脸色稍红,“老韩,你注意着些,周围或许还有同志看着呢!我可是告诉你,抗战一天不胜利,我就一天是老徐。” 韩烽笑道“日寇不除,何以为家?这个我太赞同了,你放心,我这张老脸可不会动不动就发红,没人会注意到的。” 徐梓琳…… “好了,说正事儿吧,这次从旅部离开之后多耽搁了几日工夫,又去了一趟总部,开的会议不少,上面传达下来的精神很多。 老韩,咱们先回团部吧,等回了团部,我把这事儿前前后后跟你好好的说一遍。” “好!” 韩烽帮着牵马,两人肩并着肩向着团部走去…… 深思文学 459 大行动 一支队伍是需要知道自己最高的战略目的的,徐梓琳从旅部和总部开完会议返回之后,便是将这一战略目的带了回来。 “今年一月,我3、8、6旅被改编为师机动部队,下辖各团,包括我新三团,还是以局部游击战为主要战略手段,继续与日军相持。 老徐,看来咱们还得在这小牛村待上一段时间了。” 韩烽道:“旅长什么意思,有没有下什么命令?” 徐梓琳道:“现在旅部也随时等待着师部的命令,对于咱们这些团,旅部下令,让咱们静观其变,游击战当然还是要继续搞,大动作暂时不要进行。” 韩烽问道:“什么叫大动作?” 徐梓琳道:“这个具体的标准旅长倒是也没有说老韩,你不会是真的想搞一次大动作吧?” 韩烽道:“今年入冬以来,小鬼子在华北地区的扫荡不计其数,就说这小牛村一带就来了三次。 百姓们生活的太苦了,遍地都是土匪、伪军、日军、甚至果军,这些百姓,有些分散在鬼子的敌占区,有些分散在准敌战区,还有一些是在敌战区之外。 说起来倒是也可笑,敌占区的百虽然日子也过得清苦,却好歹能活下来。 准敌战区百姓是苦的,鬼子、伪军、甚至果军,谁都想时不时的搜刮一番,先不说肚子能不能填饱,冬天一到,寒流一夜来临,第二天,你只要到街头小巷上一看,冻死的尸体用麻袋装都装不完,其中孩子们所占的比例是很高的。 至于敌占区外的百姓,就过得更苦了,土匪横行,日伪军猖獗,再加上今年来日军一次又一次的扫荡,一个村子若是没有任何军队保护,能活下来110的百姓就算不错的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百姓是过得最苦的时候,是最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人民子弟兵的时候,我们如果继续在山林间打游击战,与日军进行小规模作战,对于百姓而言,作用非但不大,反而会更加的激怒日军的怒火,到时候小鬼子把这怒火发泄在百姓们的头上,他们的生活可就更苦了。 所以我不想等了,既然旅长没有给出具体何为大行动的标准,那么尺度就由我自己掌握好了。” 徐梓琳一惊,“老韩,你可不能胡来,现在全中国不说,整个华北到处都是日军在扫荡。 百姓们饱经磨难是暂时无法无法改变的事情,你又能救得了多少呢?” 韩烽笑道:“老徐,你见过大海吗?” 徐梓琳一滞,“没有。” “那你见过在大海边的沙滩上搁浅的鱼吗?” “没有。” “那么我告诉你,现在在海边的沙滩上最后的积水中隔浅的鱼儿就是百姓,而这整个沙滩可能有几公里乃至几十公里长,这么多的鱼,也就是这么多的百姓,仅凭我韩烽,仅凭我新三团,当然救不完。 可因为救不完,就一个也不救了吗? 我只想尽我的一份薄力,能救多少算多少吧,敌占区和准敌占区咱再暂时不动,但是敌战区之外的百姓,我们必须得等把他们归建在咱们的根据地内。 能为他们遮风挡雨一日,便遮风挡雨一日吧!至少土匪和日伪军别想再那么随随便便的欺负我们的百姓了。” 徐梓琳望着韩烽决然的神色,浑身大震,半晌,深表赞同道:“好,老韩,你放手做吧,我全力支持你,至于旅部和总部方面,我会和首长们沟通。” “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你准备怎么做?” 韩烽笑道:“具体的做法,在明日团部军事会议上,我会和大家伙儿详细的说明。 至于现在,我先和你说个大概吧,你看这里。” 韩烽将一张地图平摊在木桌上,徐梓琳望过来之后,他指着太岳山一带说道:“太岳山地区,在三晋中南部,太岳以南,离咱们的距离可不算远。 这一带水源充足,山林茂盛,春夏天彻底来临的时候,这一带可是很适合人居住的。 我想就在这太岳以南为起点,将全团的人马分批全部集结过去。 然后将这里彻底发展成咱们的抗日革命根据地。 就从临汾县开始,逐渐进取周围一带的浮山、翼城、绛县、沁水、曲沃、翼氏、襄曲、洪洞等十县,将太岳以南地区连成一片。 到时候咱们可以把方圆几十里乃至几百里的难民全部接受,让百姓们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下大力发展经济,这样一来,百姓们得以保全性命,咱们也有了群众基础。” 徐梓琳被韩烽这大胆的想法吓到,她忧虑道:“这可算是大动作了。” 韩烽笑道:“那就得看你徐政委是怎么汇报的了,咱们既然是打游击战,又没有规定具体在什么地方打,具体在什么区域打,我新三团的战士全部都发展到了太原以南地区,又将各处游击战斗胜利开辟的小根据地全部连成一片,就成了太岳以南的根据地,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可是咱们就这些兵力,够吗?” 韩烽沉声道:“老徐,我和你打个赌,咱们这次队伍集结之后,可能将近一万二千人,可是咱咱们将太岳以南的根据地开辟出来之后,这个人数可能还要往上翻上五倍甚至几十倍。 这年头,但凡有点儿活路,谁愿意冒着被砍头的危险闹革命呢? 可是没有活路的百姓太多了,说到底,这也是为什么咱们八路军能够迅速发展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的重要缘由之一。” 徐梓琳若有所思,半晌,她有些惊叹地对韩烽说道:“老韩,有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对你很熟悉了,可很快我又会发现,我对你竟是一无所知。 好,谁让老徐是老韩的政委呢! 我是你的得力助手,可不是给你拖后腿的障碍。 这件事情你就放手去做吧!” “得此政委,团长何求?” 噗嗤 “老韩,哪有你这样化用的?明明是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咳咳,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徐梓琳脸色稍红,连忙转移话题道:“你准备具体什么时候行动?” “少则三五日,多则半个月吧!队伍集结需要时间,我们动身也需要准备。” 徐梓琳道:“那就好,今日我急着回来还有另一件事情,你可能还要再等我几日。” “啥事儿?” “这几次战斗,咱们重伤的伤员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得亲自去军区医院探望他们一下,若是可以重新参加战斗,我就带他们回来了。” 韩烽疑惑道:“这种事情你随便派个人去不就行了?” 徐梓琳看了下四周,无人,低声道:“你个笨蛋,我是去专程感谢人家田雨去了。” 韩烽: 望着吃过午饭的徐梓琳急匆匆向着军区医院而去的背影,韩烽颇有些头疼,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460 徐子林的迷茫 军区医院离小牛村并不算远,也就几十里路程。 徐梓琳骑了骏马,一路疾驰,这一次连警卫员二丫都没有带,孤身一人前往。 好在军区医院附近已经是根据地的腹地,韩烽并没有为徐梓琳特别的担忧。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徐梓琳赶到军区医院。 护士田雨当时正在为伤员包扎伤口,听说新三团那边来了一位政委,在失望不是韩烽的同时,还是在快速的忙完手头的工作之后,去了新三团那些已经快要痊愈的战士的病房,她的心底还怀着一丝希冀,希望徐梓琳的到来能够为她带来一些韩烽的消息吧! 两人在病房里碰面,田雨稍稍有些诧异,徐政委这一次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格外的亲近。 田雨给徐梓琳倒了一杯开水,由于她在新三团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和政委徐梓琳并不见外,她笑道:“政委,喝水。” 再一次见到田雨,徐梓琳也不得不在心中感慨,这个秀外慧中的丫头,长得又美丽可人,应该是个男人就会喜欢吧! 可命运的安排谁能决定?徐梓琳在心底苦笑了一阵,遂打定了念头。 “小田儿,我看我团里重伤的同志基本上也都会痊愈了,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他们了。” 田雨道:“政委说哪里话,都是革命同志,都是应该的。” 徐梓琳起身,“冬天刚过,外面太阳不错,咱们出去晒晒太阳,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田雨应道:“好!” 两人踱步走到军区医院的小院里,小院里的两旁都是菜地,这也不知道是医院里的哪位领导想出的好主意,这些伤员们大多都是从前线下来的,一个个离了打仗,根本坐不住,索性就有了这些菜地,真要是坐不住的,伤势又没有痊愈无法出院,那就在这里干干农活,种种地啥的,打发时间。 这个时节惊蛰已过,地里也早已经被一些坐不住的伤员们种上了种子,等到蔬菜什么的长成,医院里炊事班同志们将蔬菜做成美味,又回馈到伤员们的最终。 只是此时,菜地里还一片荒凉,唯一的几点绿意,还是提前冒出来的一些杂草。 徐梓琳和田雨在小院的走廊台上坐下。 徐梓琳望着几次欲言又止的田雨,率先打破了沉默,笑道:“小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问我呢?” 田雨点了点头,道:“我一直在医院里,也不知道前线的情况,但是听几个退下来的伤员说,前线的情况非常恶劣,日军今年来一直在不断扫荡,咱们好多同志在日军扫荡中牺牲。 团新三团怎么样了?” “放心吧,新三团化整为零,同志们都到各个山区打游击去了,小鬼子想找都找不到咱们。” “那就好,那就好呀!” 徐梓琳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想问一问团长的情况?” 田雨猛地抬头,道:“团长怎么样了?” 徐梓琳在心底幽幽一叹,道:“放心吧,团长好着呢!” “也对,团长那么大本事,小鬼子根本伤不到他。”田雨灿烂地笑了起来。 望着田雨的笑容,哽在喉咙里的话语也说不出去了,徐梓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田雨。 田雨疑惑不解。 徐梓琳道:“这本书是我珍藏了很久的,它暂时没有名字,里边是由一个一个真实的小故事组成起来的,非常适合女性阅读,我把它送给你,就当做是你这段时间照顾新三团的伤员们的礼物吧!” 要是别的礼物田雨肯定还会拒绝,可唯独是书,特别是自己没有读过的书,对于像田雨这样饱读诗书的人来说,就像是饥饿的人面对着面包,没有多少抵抗力。 田雨欣然接受,“早听说政委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政委能推荐给我看的书,肯定是极好的书,我一定会用心读完的。” 徐梓琳笑道:“不碍事,我正好有些事要多待上一天,你慢慢看就是了,或许在我离开之前,咱们还能探讨一下关于这本书里边表达的一些精神和主旨。” “嗯!” 两人又闲谈了一些事情,只是很明显,除了关于韩烽,田雨对其他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离开之后,田雨便迫不及待地翻开徐梓琳送给她的那本书。 开篇第一句话,便将她深深吸引“女子之存在,非为男子之附属,亦应独立而行,活自己之精彩” 紧接着三两页翻过,第二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坚定的革命女战士,这位女战士十分具有传奇色彩,让田雨觉得印象深刻的是这位女战士用生命书写出的一句话:女子未必不如男,一个纯粹的战士就应该舍弃个人之情感,坚定不移地为革命事业而努力奋斗。 挑灯读书,若不是煤油枯竭,借着煤油灯的焰火,田雨甚至能通读一晚。 各种闻所未闻的思想不断的冲击着田雨的心灵,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很久之前她还是个学生的时候,那位八路军地下党的教书先生送给他看的那些书籍一样,能够在潜移默化中改造着读者的认知。 但是政委送她这种书做什么? 田雨想不明白,可此书当真让她受益匪浅。 第二日田雨拿着这本书找到徐梓琳的时候,徐梓琳正在跟罗主任磨嘴皮子。 罗主任死活不肯让步:“徐政委,你这要的医疗物资也太多了,要是每个团都像你这么要,我们这儿军区医院可就没法开下去了。” 徐梓琳道:“罗主任,你这是什么话,就是一批物资而已,我们团最近可能被日军扫荡,大量的同志受伤需要医疗物资,我们总不能把伤员全部送到你们医院里来吧?从你这医院里拿一些物资回去,那也是为了图个方便。” 罗主任苦笑:“你们倒是方便了,我们医院可就不方便了。” 徐梓琳道:“这话说的,罗主任你放心,今天问你借的医疗物资,改天我们打了胜仗,缴获了,十倍给你还回来,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 徐梓琳已经前前后后缠了罗主任大半个时辰了。 罗主任是有些不耐其烦,却又不好直说,他有些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政委?为了要一批医疗物资,真是什么手段都使上了。 现在徐梓琳又信誓旦旦的保证,借一批物资能够以十倍返还,罗主任是脑袋一热,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答应了下来。 徐梓琳自然是各种道谢,并再次承诺,一定会遵守诺言。 一旁的田雨听的是心中好笑,原来政委说的要做事情就是这件事儿。 她知道些韩烽的性子,有时候甚至觉得徐政委和团长简直就是绝佳的搭档,就这股不要脸劲儿就有的一拼。 一切完事儿之后两人闲谈。 徐梓琳道:“小田,书看得怎么样。” “政委,这真的是一本好书,从昨夜到今天,只要看上一眼我就不想合眼,现在已经看完了,可是我觉得自己应该再多读上几遍。” “读完,有什么感慨没有?” 田雨道:“有,这一点和当初教我的先生告诉我的道理是一样的。 女子也未必就一定要相夫教子,每个人的存在都应该是有价值的,被人掌控的生活,被条条框框枷锁起来的生活,那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的。” 徐梓琳道:“说得好,女战士周彤的那个故事你读了吗?” “记忆犹新。” “觉得怎么样?” “我很佩服这样的女子,一直以来,从参加咱们的队伍开始,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女子中比较有自己的思想与灵魂的了,可是读完周彤的故事之后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思想上的前行,至于行动,还裹足不前,停留在原地罢了。” “周彤认为,一个纯粹的战士就应该舍弃个人情感,坚定不移地走革命奋斗的道路,你怎么看?” “说的很对,战争一天不结束,我们个人就不应该谈及儿女情长。” “那如果你真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你又会怎么做?还会这样认为吗?” 田雨一怔,她的性格并不如徐梓琳那么随性,就像她自己说的,思想很前,脚步却停留在原地。 田雨回想起韩烽对她说过的话语,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那样纯粹的军人。 对于韩烽,田雨不知道该怎么讲,应该是有些好感的,可是离开了这么久,对于韩烽那偶尔的思念,似乎也只是停留于表,或者说在自己的生命中,还没有出现第二位更能打动自己的人,或者吸引掉自己全部注意力的理想吧! 这种说不出来的情感,似乎剪不断理还乱,可是真正的用手去触摸,却又什么也摸不见。 田雨似乎明白了一些,“战争一天不结束,我就永远不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徐梓琳笑道:“这本书我看过不下十遍,我也曾面临过这个问题,你知道我的心底是怎么回答的吗?” 田雨摇头。 徐梓琳道:“我会遵循本心,原来在很多时候,自己要做的或许并不是自己最初的抉择,而只是一时的内心冲动。” 田雨听的糊里糊涂。 徐梓琳却并不解释,“好了,小田,我的事情也处理好了,这就准备走了,老韩还在团里等着我回去呢! 至于那本书,你再仔仔细细的看吧,会收获更多的。” 就这样,徐梓琳告别了田雨,带着新三团重伤痊愈的战士们返回,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自己也觉得好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做这些事情又是为了什么,索性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么多,就像自己所说的,让内心的冲动来决定未来的抉择吧!毕竟自己只是凡人,而不是圣人 461 离开 自从徐梓琳从军区医院带着痊愈的战士们返回新三团之后,韩烽就觉得她在看向自己的目光时,就像是在审讯室审讯犯人一般。 韩烽连忙避开这样的目光,去安排返回新三团的战士们。 只是事情都处理完之后,刚回到团部,推开帘子一看,徐梓琳正似笑非笑地坐在团部的炕上,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韩烽顿时觉得浑身一冷,连忙道:“老徐,团里好像还有点别的事儿,我先去处理一下。” “等等!” 韩烽转身而去的脚步顿住,扭过头来苦笑道:“徐大政委有何吩咐?” 徐梓琳道:“你就不想问点儿什么?” “问什么?” “关于田雨护士,她最近过得怎么样之类。” 韩烽正色道:“那可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你说的这种关心可是已经超出同志的范畴了。” “是吗?可是人家小田儿刚见到我,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的消息呢!” 咳咳咳 “团长,团长” 张大胆儿掀开帘子闯了进来,随即觉得团部的氛围有些不对劲,政委正拿吃人一般的目光望着自己。 张大胆儿可是知道政委的真实面目的,“俺俺进错屋了!”张大胆儿倒是也不傻,连忙又退了出去。 “女人可不好惹”,很早的时候张大胆儿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韩烽: 张大胆儿离开之后,团部就只剩下了韩烽和徐梓琳二人,被徐梓琳直勾勾的目光盯着,韩烽咳嗽了一阵,见无法转移话题,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小小田她问我做什么?” 徐梓琳轻斥道:“那你可得问你自己了,你到底对人家做过什么?小丫头离开之后就对你韩大团长念念不忘的。” 韩烽苦笑:“我发誓,我可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见徐梓琳的目光质疑,韩烽只好一五一十的将河源县城三岔巷战斗中,自己与田雨之间发生的那点纠葛老实交待了一番。 女人的直觉向来可怕,韩烽不敢有所隐瞒,就连田雨被救之后,因为惊吓跳在自己身上,也都说了一遍。 徐梓琳道:“没有了?” “没了,这回是真的没了!” 徐梓琳讥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你韩大团长还来了一回英雄救美呢!后来呢,我就不相信没有下了?” 韩烽道:“后来团里的战斗不断,我就派人强行把田雨送回了军区医院,分别的时候我说了,抗战一日不结束,我就绝对不会考虑儿女情长的事情,就这样,梓琳,我可是啥都说了。” 望着韩烽委屈的神色,徐梓琳的心里差点没忍住笑了起来。 她自己都有些惊讶,这些话语怎么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呢?多么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媳妇儿吖! 送给田雨的那本儿书,徐梓琳没有说谎,她自己看了不下十遍,里面关于女性的独立思想,和为了革命事业奋斗所牺牲的个人情感,也曾深深的影响到她,这甚至是她习惯了当男子之后,不愿意改变回来,做女人的缘由! 这一点就连他的父亲也颇为头疼,常常说道:你个假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遇到让你决定重新做回女娃的男人。 想起这些话语,再联想到眼前的场景,徐梓琳的心底莫名的有些迷茫,原来自己就是这样遵循本心的冲动,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吗? 徐梓琳叹了口气,道:“抗战一日不胜利,就一日不考虑儿女情长的问题,老韩,你真是这么想的?” 韩烽连忙道:“那也不一定,看是对谁,紫琳要是愿意,儿女情长的问题,咱们啥时候都能考虑。” 短暂的沉默之后,徐梓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得到美,别不正经了,老韩,咱们说正事儿,队伍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韩烽道:“在你走这几天,我已经把具体的命令都安排下去了,通讯排已经全部出发。 咱们的第一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太岳以南临汾县一带的山区,咱们暂时在那里集结,再慢慢的考虑收复临汾的下一步行动。 今夜天色黑定之后就出发,全团一共分成五批行动,行程最好隐蔽,必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部队抵达太岳以南的临汾一带。” 韩烽说着,开始在团部收拾起行囊来。 “老徐,你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咱们今夜就得出发,时间还得抓紧,你和我是第一批,咱们得替后面的队伍把路打探清楚。” “好!” 徐梓琳应了一声,正要回自己的屋子收拾行囊,忽然发现一本册子被韩烽翻了出来,她下意识的将册子拿在手中,册子的最外面用书名号写着论特种作战于军团作战之必要性。 翻开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的结语中写道: 特种作战对于军团作战必不可少,可以起到如虎添翼,甚至扭转乾坤之作用,况且特种理论与军队带兵理论异曲同工,只有将一支军队的荣誉感、信仰、意志力全部凝聚成一股绳,这支部队才能产生一个共同的向心力,在这股向心力之下,指挥一支万人乃至几十万人的军队,也可以像挥动自己的臂膀一样灵活自如,如此之部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乃中华之利刃也。 故此,特种作战于军团作战之必然也。 徐梓琳虽然打仗不如韩烽,军事理论方面却也极其丰富,她不禁眼前一亮,“老韩,这是什么?” 韩烽道:“就是新三团刚刚成立那会儿,闲着没事儿,又训练大牛他们,顺便写了一本册子,算是自己对特种作战理论的一些感想,以及特种作战如何配合大兵团作战的一些构想。” 徐梓琳道:“能借我看看吗?” 韩烽笑道:“就是随手乱写的一些东西,你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徐梓琳应了声,拿着册子离开,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晚上八时,天色彻底黑定,韩烽和徐梓琳带领着新三团第一批队伍300多人出发。 临别的时候,小牛村和周围一带村子的村长带着许多百姓过来送别,这段时间因为有新三团的保护,小牛村一带相对稳定,短短的时间内在感受到像八路军这样人民子弟兵们对百姓的真心爱护之后,村民们对于这支队伍越发爱戴。 村民们依依不舍,韩烽亲切的拉着小牛村牛村长的手,对众人道:“乡亲们,你们放心,这次离别只是暂时的,在离开之前我在每个村子也都留了一个排的守卫队,他们都是我的兵,一个个都作战勇猛,会保护好大家的安全的。 咱们住的这一带离县城还是太远了,我这一次带着队伍是有任务去的,若是可以成功,和大家说句实话,或许要不了多久,大家都可以住到县城里去,而不是这荒郊野外了。” 牛村长唏嘘道:“韩团长,我们大家伙儿都相信你嘞!我们等着好你的好消息,我们小牛村一带随时都欢迎你再带着队伍回来。” 好一番离别的话语留恋。 韩烽挥手与村民们告别,和徐梓琳一道,带着队伍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遥想到将来可能遭遇的一切战争,韩烽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位置不过是万里长征的起点而已 462 一路所见 韩烽早料到这一路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却没有想到是这般的结果,路上并没有遇到敌人,并没有发生残酷的流血牺牲的战争,可偏偏一路上所见,远比战争来得更为可怕,来得更为触目惊心,甚至让韩烽等人后悔,恨不得此时此刻能够遇到一支日军,并与之快淋漓的厮杀一番,而不是一帆风顺的前行着。 夜晚十点半左右,新三团第一批队伍在韩烽和徐梓琳的率领下,从公主坟的南向出发,抵达一座无名村。 在黑幕中远远望去,这村子还能望出一个大致轮廓,可是等到韩烽带着队伍临近的时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怎个村子早就被一把大火烧过,满目疮痍。 村子是必经之路,月色有些昏暗,战士们点起火把照亮四周进村,随即便为眼前这一幕地狱般的场景愤怒且震撼。 全村没有半点声响,不是村民们都已经熟睡,而是所有的村民都已经在经一场惨烈的屠杀之后死亡。 村前村后都是村民们的尸体,走上三两步,若是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绊倒,这里的惨象应该是才发生不久,尸体还并没有腐烂,一个个都可以在火把的照耀下看清楚主人生前的模样,他们之间有孩子,有妇女,也有老人。 凶残的敌人面前是无论老幼的,他们将这里制造成地狱一般的场景, 徐梓琳震撼,她从学校的书本儿上也曾听说过这般骇人听闻的场景,听说当年大屠杀的时候,残暴的日军侵略者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人神共愤。 只是这样的场景,徐梓琳还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 眼前的惨烈一幕让她大为震动,她不敢置信地问道:“这这些难道都是鬼子干的?” 韩烽胸腔里燃烧着熊熊怒火,面色却越发的死寂,他的右手在一名瞪大了眼睛的妇女的脸上轻轻的划过,使其瞑目的同时,又把身上的外衣脱下,将那凌乱的不堪入目的场景遮盖。 “这就是小鬼子畜生不如的地方,对于这样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也执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 “畜生!”徐梓琳气的大骂,这村庄离了公主坟也只有十几里路而已,就这十几里的路程居然就是这般烈狱般的场景,她不敢想象,倘若没有新三团驻扎在小牛村一带,小牛村一带的村民们是不是也会沦落为这般凄惨的地步。 “老韩,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提前行动了!这些畜生侵略者的所作所为,我们一定要立马阻止。” 韩烽面色冰冷,“是,不止要阻止,我还要让他们十倍的偿还。” 韩烽让战士们把所有没有被烈火烧毁的村民遗体聚集在一起。 他又将这一次带出的队伍全部集结,就直面着这上百具的尸体,韩烽沉声道:“兄弟们,都看一看这样的场景吧!这些死去的都是咱们的同胞亲人呢!咱们还要袖手旁观吗,咱们还要看着这些侵略者继续残害咱们的乡亲们,践踏我们的山河吗? 不,绝不,血债血偿,侵略者的恶行,你们今天都给老子清清楚楚的记在心底,等上了战场,咱们一定要让他们偿还。” “敬礼!” 在韩烽的带领下,战士们向死者递去最后的哀悼。 哀悼结束,韩烽道:“入土为安,留下一个排接应后续队伍,把乡亲们的遗体都埋了吧!” 韩烽说完,在沉默中领着队伍继续前行。 一路上大家的心情沉重,再次望见一些在这荒郊野外零散的村庄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勇气再往村子里去看看。 可韩烽却告诉战士们:“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今天我就是要带大家一次一次的去看,一次一次地将这些侵略者的罪行记在心底,总有一天,我们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愤怒的情绪在每一位战士的胸腔内燃烧。 原本的路程应该是在凌晨时分就能到达,却一直走到黎明时分。 当天色放起第一缕亮光的时候,韩烽和徐梓琳带着的第一批队伍,终于抵达太岳山脉附近。 一眼望去,积雪融化后的太岳山脉焕发了生机,绿色随处可见,树林茂密,景色优美,流水淙淙,倘若没有战乱,此地定然是像桃花源一般适合百姓居住,安家乐业的好去处。 远远地又望见了一座村庄,似乎有炊烟袅袅升起。 见有人烟,战士们竟是集体松了口气,总算是遇到一座没有被日军扫荡迫害的村子了。 韩烽的心境渐缓,他指着远处的太岳山区,一片绿色,春意盎然,“老徐,你看这一带怎么样?若是用来作为根据地,岂不是再好不过?” “这地方山清水秀的,只要不偷懒,种上两亩田地也有吃喝,咱们若是把根据地开辟在这里,就是自己种地,也能自给自足了。” 徐梓琳忽然有些期待:“老韩,咱们快去村子里看看吧,我都有些期待这里的乡亲们过得是怎样富足舒适的生活了。” 韩烽应了声,却在心底摇头,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哪有可以真正避免战乱的地方,就算是这里他不想用话语打击徐梓琳,只有等她去亲眼所见了。 果然,队伍刚进村子,原本还四处可见的村民,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四散而逃,一个个面色惊恐,进了屋子,便连忙将门死死的反插起来。 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孩子,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只是直愣愣地瞪大了眼睛望着带头的韩烽和徐梓琳,一脸疑惑。 徐梓琳细细的打量着几个孩童,一个个的身形就像是小骷髅一般弯曲变形,整个人瘦的就像是一张纸,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被刮倒似的,他们面带菜色,那是极度营养不良的结果,关节突出,骨瘦如柴,若不是还有几分人类的模样,徐梓琳都不敢想象,这会是几个孩子。 其中有一个孩子,似乎走路都在打颤,他一边用怯生生的目光盯着韩烽,一边用黑乎乎的右手不断地从脏兮兮的兜里摸着什么往嘴里递送。 韩烽握住孩子像是根木柴棒的手,这孩子有些惊恐,挣扎不得,只好等着韩烽的继续行动。 韩烽将两根手指插进孩子脏乱的兜里,捏出些粉末。 “锯末,这孩子居然吃的是锯末!”徐梓琳震惊。 韩烽慢慢地站了几起来,脸色沉重,“老徐,看来情况比写咱们想得更糟糕,你说的没错,就连孩子们都在吃锯末,你看看这些孩子,一个个骨瘦如柴,唯独肚皮处浮肿,像极了肿瘤,这是太久没有吃过粮食,只是以锯末树皮当饭吃的结果。” “大胆儿,拿点饼子过来。” “是!” 当有些发黄的干面饼放在这些孩子的面前的时候,孩子们似乎还有些迟疑,就是这样的黄面饼,他们也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徐梓琳的声音放的轻柔,冲着最面前的一个怯生生的孩子说道:“不要害怕,吃吧,送给你吃的。” 重复了好几遍,这孩子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把抓过面饼,随即什么也不顾地狼吞虎咽起来。 “大胆儿,水。” “是!” 五个孩子全部分到了面饼,一起狼吞虎咽,此时此刻嘴巴似乎都有些不够用,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面饼塞到肚子里去。 徐梓琳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她生怕这些孩子吃的过快,将自己噎到,这样的感受她太清楚了,当年乞讨的时候,她也有好几次差点被饿死。 村民们一个个躲在屋子里,其实也都通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场景,当看到韩烽一行不但没有像记忆中的那些官兵进来就抢,还把面饼分给他们的孩子吃的时候,他们的神情满是惊讶。 “乡亲们,都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八路军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我们是人民的队伍,人民的子弟兵啊,这次我带着队伍过来,就是专门来保护大家,抗日的。 都出来吧,我想你们也都很久没有吃过饭了。 我们随行还带了一些干粮,借你们的灶火和锅用用,给大家煮点吃的。” 韩烽喊着,一小袋儿一小袋儿的干粮被战士们全部聚集起来,放在韩烽的面前。 时间缓缓流逝,开始有胆大的村民慢慢打开木门,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们一个个浑身衣物打着补丁,更有甚者干脆连裤子都没得穿,只是裹着一些草,走起路来也都打晃,脚步虚浮,比那几个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面饼加水,在一个村民家煮了一大锅,在万分激动中将一碗稀汤喝进肚子里,村民们渐渐的开始信任起韩烽一行。 八路军是一支好队伍,这里的村民也是听说过的,只是从来没有真的感受过,所以害怕。 此时感受到韩烽一行的友好和真诚,这些村民们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警惕之心。 “你们的村长呢?” 面色黝黑的瘦削老人手上满是老茧,他一边拿着碗舔舐着,一边慢悠悠地沙哑着嗓子道:“额们这儿已经没有村长了,上次那些当兵的来收税,没找到粮食,就把村长抓走了,村长从那以后就没有回来过。” 徐梓琳疑惑:“日军士兵?” 老人摇头,“都有,白狗子,二鬼子,鬼子,土匪,不管是谁来,见到粮食就抢,见到鸡鸭就抓。” 韩烽问道:“老人家,我看你们这村子也不小,怎么就你们这点儿人?” 老人苦笑:“那些当兵的一来,见着年轻的就抓,能跑的都跑了,死的也不少,也就没多少人儿了,这一次要不是你们来,我们这些老骨头跑也跑不动,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 韩烽道:“可是我来的时候看到两旁也有开垦的土地,里面似乎还种的有庄稼?老人家,这些庄稼该不会就是你们种的吧?怎么你们的日子会过得这么苦?” 老人叹道:“村子里没有年轻人了,种地只能靠着我们这帮老家伙,还有那些小家伙。 庄家种子是哪些当兵的来发的,吃?我们种了这几年的地,地里的一颗米也没有吃到嘴过,庄家刚刚成熟,就被那些人全部抢了去,我们全凭着啃树皮吃野菜,才能攒点儿力气继续下地干活嘞!” “可恨!”徐梓琳大骂。 韩烽不再询问,问得越多就越揪心,他没有想到真正面临实际情况的时候,才发现,百姓们过得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他不仅有些自责,自己这么久以来带着队伍东奔西跑,究竟是在做什么?这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都等着一支人民的军队去拯救呢! 这一次既然来了,他就不准备考虑什么后果。 百姓吃苦,就是军人的侮辱。 战死沙场,那也是军人的职责,让百姓因此饱受战乱之苦,那样的军队,要之何用? 463 驻扎 这个村子在太岳山山脚下,傍着太岳山而建,就起名儿叫太岳村,听老人说太岳村原本有人家372户,一共一千二百多人口,端得是一座不小的村庄。 原本村民的生活还过得去,不说是锦衣玉食,一天总还能吃上一顿饭勉强度日,民国18年的时候,号称黄金十年期间,却颇有些噱头的意思,国民经济仍旧凋零,许多物资供不应求,物价飞涨导致社会动荡,就是居住在一些大县城里的百姓都有可能会饿肚子,听说大学里的教授都吃不饱饭的,当时社会情况的糟糕可想而知。 好说好歹,太岳村是自给自足的,只是还要交税。 村民们大概从来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太岳村处在荒郊野外之地,完全没有受到所谓民国军队的保护,为何还要交税呢? 好在当时的税务并不算特别夸张,村民们不仅是自给自足,还能为那些县城中的囊虫们锦衣玉食的生活添一把助力。 只是到了抗战时期,这种原本就已经够艰苦的生活再一次一落千丈。 太岳村原本老实本分的村民们辛勤劳作,每年风调雨顺大丰收的时候,仓库里也能堆满了粮食,可这哪里够当政者的横征暴敛。 税收开始不断增加,甚至征收到十年二十年之后。 在这太岳村里,只是许多县城之外村庄的缩影,他们只是承担上交税收的义务,却从来没有享受过被政府保护的权利。 政府不会管他们到底是遭受过土匪的欺凌还是遭受过鬼子和伪军的扫荡,只是一心关注自己的税收,倘若税收交不上来,那立马就会变得和土匪伪军没什么两样。 生活因此变得难以为继,民国时期又多灾多难,水灾,旱灾,和不断加重的赋税,任凭这其中一样,就能要了许多百姓的性命。 说来太岳村还算是幸运的,在太岳这片地区风调雨顺,大灾大难是没有发生过的,可苛政猛于虎呀,仅仅是政府的横征暴敛就已经让百姓们叫苦不堪。 于是整个村子开始凋零,就像是冬天的落叶那样凋零,原本300多户人家,1000多人口,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凋零到韩烽和徐梓琳一行所见的模样: 全村就剩下四五百人,就这还大多都是老弱,只是一天一天的在熬日子,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走向死亡。 “今天你们八路军来,却让我们看到盼头儿了呀!” 饱经风霜的老人有大智慧,在看清楚韩烽一行的本质之后,他便给予信任,将原本从来没有生出过的希望寄托在了韩烽一行的身上。 当韩烽提到想把军队暂时驻扎在太岳村的时候,乡亲们没有一个反对的,这年头能够遇到一只可以保护百姓的军队,那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乡亲们立马行动起来,或许是在吃掉了韩烽送给他们的食物之后,身上有了些力气。 他们原本是三两户零散着住着的,现在全部搬出来聚集在村落的后段,将前段的将近200座土房让给八路军的同志们居住。 战士们开始落脚,几个排长专门给团部选择在一处最好的屋子。 韩烽带着徐梓琳去看,原来就是三五间连着的土屋,说是土屋,实际上也就是泥巴混着几块儿砖垒成的房子,上面盖着茅草,也不知道下雨的时候屋子里会不会到处漏水,窗户是用草纸做的,许多都已经破旧不堪,露着大洞,冬天来临的时候寒流透过窗户纸吹进去,直叫人浑身哆嗦,或许称之为土屋并不贴切,应该叫茅草屋吧! 也不知道这里的村民究竟是怎么奇迹般的熬过这个冬天的。 推开木门,里面满是灰尘,可就这韩烽却知道算是好的了,因为这茅草屋原本是有乡亲住着的,现在腾出来送给新三团作为团部,若是长久没有住人的茅草屋,推开门,只怕进都进不去。 屋子里的家具也都在,这屋子的原本主人是一位热情淳朴的村民,他将所有的家具都遗留下来,馈赠给了新三团。 当然,作为回报,韩烽让战士给了那位村民一笔钱,只是在这个动荡的年头钱或许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村民欣然接受,也不过是为了让韩烽一行心里好受些罢了。 至于屋子里留下的所谓家具:一张竹子做的椅子,椅子中间的面儿却已经破了大洞,这看着可不像椅子,倒像是蹲茅房用的旧时马桶;一张一米宽的正方形桌子,只是少了一条腿,下面是村民们砍了一根木桩撑着;然后是一条长板凳,虽然破旧不堪,算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家具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废弃的旧物倒是堆积了不少,一眼望去,除了灰尘还是灰尘,蜘蛛倒是乐得在上面爬来爬去。 “团长,俺叫人来把屋子打扫打扫。”张大胆儿都有些嫌弃的望着这座茅草屋,这可比公主坟里的村子差了太多了。 韩烽道:“算了,其他战士们的屋子估计比这个还要糟糕。咱们三个把这里打扫一下,能将就着用就行了。” “是!” 好一场大扫除,从清晨干到中午,原本就够黑的张大胆儿,现在又挂上了一层灰尘,就显得更加的像是从窑子里爬出来的黑炭了。 好在这村子里不缺水,舍不得不了布料,抓一把茅草,拿一个貌似是尿桶的破桶装些水来,用茅草蘸着水在屋子里擦拭一番,总算是把充满了尘埃的破旧屋子清扫了一遍。 望着模样大改的茅草屋,张大胆儿又恰巧去外面提水去了,韩烽对早已经糊的黑兮兮的徐梓琳道:“好了,这里暂时就是咱们的团部了,老徐,你看你这脏的和小花猫似的,你要是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我肯定看不出来你是个女人。” “就你眼睛毒!” 徐梓琳说着,胡乱地抹了一下脸,脸上却更加的花了,“老韩,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韩烽望着徐梓琳的大花脸笑道:“打仗之前,首先得摸清楚周围的状况以及咱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接下来自然是等,等咱们的队伍全部集结,然后再图谋发展。” 徐梓琳点了点头:“咱们这一次转移的人多,为了掩人耳目,又只能在夜间行动,等到咱们的队伍全部集结过来,估计也得小半个月吧!” “时间长一点无所谓,行动必须隐蔽,咱们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要打小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韩烽将那个断了一条腿儿的方桌架在泥巴糊的土床上,实在是屋子里没有什么桌凳,他还是觉得像老团长的团部那样,在炕上放一张桌子,是最得体的方式 464 一封信 一直用了四天五夜的时间,新三团在小牛村驻扎的五批队伍才终于陆续到达。 队伍并没有全部驻扎在太岳村,这样以来,目标毕竟太大了,在太岳村的村民们的帮助下,整支队伍分成三部分,分别驻扎在太岳村,以及太岳村附近的岳山村和小岳村。 那两个的村子的情况也比太岳村好不到哪儿去,和尚和张洞分别带人抵达之后,和韩烽一样,看不下去村民们饥寒交迫的模样,将随军携带的粮食拿出一部分来给村民们煮了粥喝。 干部们在韩烽和徐梓琳,张大胆儿三人新收拾出来的团部开会的时候,和尚第一个站了起来,横眉竖眼地骂道:“三哥,俺不想等了,你让俺带着俺的尖刀连去,俺现在就要把那些鬼子全给杀了,他姥姥的小鬼子,你们是不知道,俺带着队伍一路过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村子全被这些狗日的给烧了,小孩儿和老人都没有放过。” 干部们义愤填膺,一个个起身附和,这一路走来,他们也曾经目睹像韩烽和徐梓琳遇到过的村庄的惨象。 这样的村庄太多了,一个个惨遭屠戮,村庄里的惨象让见者心惊,让见者愤怒。 韩烽道:“放心吧,鬼子肯定是要打的,可不是现在,咱们要救人,就要一次性把这人全给救了,现在出兵时机不对,还容易把咱们自身给暴露,等吧,等到咱们的队伍全部集结,等到老史老邓老孙他们全部转移过来之后,就是咱们找小鬼子血债血偿的时候。” 将一众干部们愤怒的情绪安抚下来之后,韩烽又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咱们暂时在这几座村子里驻扎下来,平时也不要胡乱走动,都先把自己装扮成农民的模样,跟着百姓们一起帮着耕种,但实际上我是要让你们守护村庄,一旦有土匪、伪军来村子,势必在第一时间把他们给我消灭了。” 是 “和尚。” “到!” “我把侦察连全部交到你的手上,五天之内把周围这一带所有情况给我摸清楚,然后把地图给我绘制出来。” 和尚应道:“是!” “段鹏。” “团长!” “粮食现在是咱们的首要问题,老宋这几天又跟我叫苦了,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绝对不能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无论你们是去这太岳山上打,还是去周围的鬼子据点里抢,粮食的问题你全部给我解决了,别让老宋再来找我抱怨了。” “是!” “张洞。” “到!” “你负责这周围一带的警戒,各处哨卡明哨暗哨都安排上,我要你做到一点,周围五公里范围内,只要有一个鬼子出现,你必须第一时间把情报给我汇报回来。” “是!” 又交待了一些细节之后,韩烽宣布散会,干部们一个一个都离去之后,他忽地对徐梓琳说道:“老徐,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 “老团长向来无利不起早,这样的好事,我可得派人去通知他一声,要不然等以后见了面,他非得骂娘不可。” 徐梓琳若有所思道:“你这是准备联合独立团行动?” 韩烽道:“那你可说错了,联合行动这可是大动作,我就是派人去通知老团长一声而已。” 徐梓琳翻了个白眼道:“独立团的游击区域基本上和咱们的游击区接壤,李团长爱打仗还爱抗命,这些事儿可是在全军都出了名儿的,咱们这里战斗一打响,他要是提前收到消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儿想不大动作都难了。” 可想了想,徐梓琳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还是随你便吧!我是你的政委,你想做什么事儿,我还是会支持你的。” “那太好了。” 说起李云龙,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见过了,韩烽心里甚是想念,由于现在通讯系统上联系不上独立团,他当即就亲自写了一封信。 当天傍晚,通讯兵将那封信送到独立团的游击区,那封信几次经手被送到李云龙手上的时候。 独立团临时团部,原本还因为游击情况恶劣的李云龙正皱着眉头,当听说韩烽居然给他送信来的时候,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比普通人大了半号儿的脑袋晃着,嘴上咧开了了笑容。 “老赵,老赵,我说今天怎么一出门儿就有喜鹊在树上叫着,三愣子那小子给老子送信来了,快打开给我念念。” 赵刚心里感慨着,李云龙此刻正处在烦心头上呢,刚才一营长张大彪来汇报情况的时候,就因为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被李云龙骂了出去,这时候的老李就像是炸药桶子,一点就炸,估计除了韩烽之外,很难有人能够让此时此刻的李云龙咧开嘴巴大笑吧! 赵刚讲那份信拆开,书信的最外面写着:老团长亲启。 “快念快念,我等着听这臭小子说什么呢!”李云龙催促。 赵刚打开看了看,韩烽以前倒是也向他请教过一些字怎么写,韩烽的字体他是认识的,这封信看来是韩烽的亲笔。 他只是有些惊讶,从这些字体上来看,龙飞凤舞,颇有些大家风范,一个错别字都是没有的。 看来都是他那位师弟徐子林的功劳,赵刚早听说这事儿了,他那师弟现在和韩烽之间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听说韩烽还专门拜了徐梓琳为师。 这让赵刚在感慨的同时,不免有些无奈,同样是政委,怎么自己身边这位团长徒弟就是个榆木脑袋呢? 信的内容很口语化,赵刚读出来的时候,仿佛韩烽就站在了他和李云龙面前: “嘿嘿,老团长,好久不见了,我可想你着嘞!政委肯定也在,还在帮您读信吧! 您瞧瞧,早说了要多学点儿化,我现在跟着我们家政委老徐,现在可是一肚子墨水儿呢! 赵政委可是老徐的师兄,您怎么着也要比我有化才是” 李云龙骂道:“这狗日的三愣子,写封信过来,就是专门儿嘲笑老子没化的?” “老团长,我可不是专门写信来嘲笑您没化的,都是泥腿子出身,一样的山沟沟里爬出来的,咱俩谁能笑话谁呀!” 李云龙: “他娘的,这小兔崽子,老子想什么他都知道呢!” “政委,我猜老团长这会儿一准儿又在边儿上骂娘吧!” 李云龙: 一旁读信的赵刚甚至在模仿着韩烽的口吻说话,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暂时停下读信大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赵刚这才继续读道: “好吧,老团长,这个想念归想念,咱们还是打仗要紧。 这段时间小鬼子疯狂的扫荡,咱们的游击日子不好过呀!我最近盯上了太原以南的临汾一带,从浮山县城开始,一直到洪洞县,足足十座县城,这可是一块大肥肉啊,团部开会的时候,我说了,咱是谁带出来的?咱是老团长带出来的呀,咱吃肉的时候就是忘了爹娘也绝对不能忘了老团长。 嘿嘿,老团长,我的队伍基本上已经抵达太岳山脉附近了,这些年我新三团也有了点儿小发展,全团有个万把人吧!咱们要是凑合起来搭个班子,肯定够唱一场大戏了。 咳咳,政委也在呢!您可看清楚了,我可没有挑唆老团长的意思,我就是跟老团长叙叙旧,对,就是叙叙旧,啥也没有” “老团长,政委,等你们来了,我请你们吃肉嘞!” 赵刚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团部忽然安静下来,赵刚和李云龙大眼瞪着小眼望了一阵,忽然一齐大笑起来。 李云龙乐道:“这小兔崽子,老子心里想什么他就来什么,老赵你别说,离开这么久之后老子还真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时就把这小子捆在自己边上,多好的兄弟啊,他娘的” 赵刚直截了当地问道:“老李,你是不是动了心思?” 李云龙一怔,沉思了片刻,他将军事地图掏出来,在方桌上铺开,指着太岳山脉附近,分析道:“老赵,三愣子这眼光毒啊,这可是个好地方,这太岳以南地区,由于处的比较偏远,小鬼子在这里驻扎的兵力并不算多,去年六月份咱们太岳军区刚刚成立,开辟出来的根据地还太小,甚至没有连成一片,三愣子这次的大动作,估计是旅长早就干的事儿了,咱们迟早也得过去,还不如趁早一些,要不然等他娘的其他队伍过去,咱们独立团怕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赵刚道:“老李,你分析的不错,咱们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要想全部展开,这太岳以南的临汾一带迟早都得打下来。 只是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些县城虽然驻守的兵力不多,可是鬼子的援兵随时都可以抵达,这也是咱们根据地这么久以来也没有向外扩展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咱们还是得向总部汇报一声。” 李云龙道:“行,只是你老赵汇报归汇报,这事儿你必须得给我办成了,万一旅长要是一道命令下来,又让老子按兵不动,那这日子可没法过了,粮食早就快吃没了,再熬下去,咱们就只能吃树皮刨树根了。” 赵刚苦笑道:“好,我尽力申请。” 465 底层人民的一天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在太岳村的生活算是暂时稳定。 其他部队也陆续抵达,孙德胜干了大半辈子的骑兵了,即使是如今当了步兵营长,骨子里还当自己是一名骑兵,“骑兵就是没有马,也比步兵快”,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三个营长中孙德胜的三营是最先抵达太岳附近的。 不过,与韩烽一行人马不同,韩烽特意让通讯兵传令给孙德胜,三营抵达之后,仍旧在太岳地区执行化整为零的命令,继续打游击战,尽量保护这片地区的村民免受日、伪军、土匪的残害的同时,随时等待韩烽的下一步命令。 至于史文才的一营和邓庞的二营,一韩烽也是这个打算,他太清楚,现在的新三团已经是兵强马壮,这么多的队伍若是同时出现,目标太大,势必会引起这一带日军的注意,况且这么大群体的队伍,必须得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作为供应,否则,就是随军带的粮食,最多吃上十天半个月也就告罄了。 这种情况下,除非整个太岳地区都已经成为新三团的根据地,不然根本没法养活这么多的军队。 队伍只能继续化整为零,打游击战,勉强自给自足。 但好歹游击区域已经大幅度的缩小,等到自己的三个音全部集结在这片区域开展游击战之后,韩烽只需要将通讯兵分散出去,不出半天时间,就可以把所有队伍全部集结起来,进攻日军占领的县城。 至于这之前的短暂几日,就算是队伍的调整空歇期。 一大早,处于太岳附近,树林茂密,山清水秀,新鲜的空气扑鼻而入,只叫人心旷神怡。 韩烽在日前曾让和尚负责去着周围打探情况,包括周围的地形地貌,日军势力分布,并让和尚绘制出一幅地图出来。 但是除了这些,韩烽知道自己也同样应该知道的是,这片区域的民众过得到底是怎样的生活。 “老徐,你陪我出去一趟。” 同行的人只有韩烽和警卫员张大胆儿,另外加上政委徐梓琳和警卫员二丫。 三人都不知道团长韩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十几分钟之后,韩烽把三人带到地方,原来是村子中段的一位老人的家,如同前村的屋子一样,千篇一律的破砖烂瓦加茅草。 对于韩烽一行的到来,老人家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热情的招待了韩烽一行。 当然,所谓的招待,饭食和水果是没有的,茶和烟也想都别想,唯一的东西就是用几只布满了裂纹的窑碗舀出来的一碗水。 水是清澈甘甜的,只是因为碗没有洗干净的原因,晃荡两下就变得浑浊起来。 韩烽没有在意这些,端起碗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好一阵,放下碗,一把将嘴巴上的水渍擦拭干净,笑道“老人家,这水好喝呀,还带着甜味儿呢!” 韩烽带头把水喝了下去,徐梓琳三人也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主,都抱着碗喝了几口。 招待的老人见韩烽四人并不嫌弃,脸上笑开了花,“韩团长,到了额们这太岳村,别的没有,水你要是想喝,管饱嘞!” “这水是山泉水吧?” “是的,从很高很高的太岳山上一点一点流下来的,干净着嘞。” 韩烽笑道“好地方啊,有山有水,空气又好,这里居然也不缺水,种地什么的,只要按时播种,到了秋底的时候,收获应该也不小吧?” 老人却是摇头“好是好,地里的粮食额们是一颗也吃不上,韩团长觉得这水好喝,额们喝到嘴里都觉得苦着嘞!” “这是为什么?” “粮食还没熟就被那些当兵的来割走了,当兵的不割,土匪来了也给抢走了,这水是好喝,可是从早到晚也只有水喝,喝着喝着就想吐了。” 徐梓琳三人沉默,这里村民们生活的艰辛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韩烽接过张大胆儿手里的碗,又把里边剩下的山泉水喝了个干净,“老徐、大胆儿、二丫,现在我告诉你们,咱们这一趟是什么目的。 没什么,就是想请你们三个陪着我,在老人家这里住上一天,就让咱们这些不知道民间凄苦的当兵的家伙,好好的体验一回做底层百姓的艰难。” 韩烽将四只破碗的水倒掉,摞在一起。 他对老人道“老人家,您这家里就您一个人吗?” “是呀,就额一个。” “就没有孩子婆姨什么的?” 老人苦笑道“有嘞,额也娶过婆姨,还生过几个娃娃,两个小子,两个盘头闺女嘞……只是都不在了,闺女是饿死的,婆姨也给病没了,两个小子,一个被白狗子给抓走了,从那以后额就再没见过,另一个被二鬼子给杀了,就剩额一个人儿了! 这年头儿到处都打仗,人活着,不像个人嘞!” “人活着,不像个人!” 老人用血和泪总结出来的话语,让韩烽四人的心情越发的沉重。 好半晌,韩烽说道“老人家,你看开些,生活总会越来越好的,今天我们四个来这里,也没有别的目的,您老不是有四个娃娃嘛,我们现在也是四个,我们就给您老当一天的儿子、闺女!” “咦,那怎么成,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吓了一跳。 只是韩烽坚持,老人拒绝不得,只好在苦笑中答应了,于是原本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的老人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韩团长亲自上门儿给李老汉当儿子嘞! 这可是大消息,李老汉周围的百姓们听说了这事儿,都跑来看。 韩烽自然不在意这些,先是招呼了徐梓琳三人,前前后后的忙乎了一上午时间,将李老汉岌岌可危的屋子好好地修葺了一番。 一直忙到中午,韩烽从破梯子上跳下来,望着李老汉,十分自然地叫道“爹,您看我们把您这土屋修的咋劲儿?” “好,好着嘞!” 若是自己的两个小子还活着,大小子差不多也有韩烽的年龄了,被韩烽突然叫了一声,李老汉差点儿热泪盈眶。 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自是羡慕不已,人家韩团长居然亲口管李老汉喊爹了,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只是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干了一上午活了,总不能让四个娃娃空着肚子吧?李老汉急的在家里忙忙呼呼地找了两圈,也没有找到一丁点儿吃的,只好到周围的村民家里去借,可村民们的家里也早就穷的叮当响,锅早就就揭不开了。 又两手空空地返回屋子,李老汉望着自己的四个“娃娃”苦笑。 “韩团长,屋里头穷,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们吃的了。” 韩烽道“老爹,不用刻意给我们准备吃的,您就拿您平常吃的给我们吃就行了,您别忘了我们现在都是您的娃娃呢!” 李老汉犹豫了一阵,只得在无奈中点了点头,他转身进了屋子,在那边翻找了一阵,将几盘子“食物”端了出来。 榆树皮! “大雪前搁树上刮下来的,我牙口不行,也咬不动,你们几个娃娃还年轻,将就将就吧!” 徐梓琳惊愕“老人家,你们这个冬天不会就是吃这些东西熬过来的吧?” 李老汉双目含泪中点了点头,悲痛道“就这有的吃就不错啦,没得吃的,连冬天都熬不过去就饿死了。” 韩烽在沉默中将榆树皮拿了起来,放到嘴巴里使劲拒绝,除了苦涩,还是苦涩,这种动物都难以下咽的东西,很难想象,人不但要吃,还要吃上一个冬天,才能得以续命。 徐梓琳三人也都拿起榆树树皮试着咀嚼起来。 下午,仍旧是帮着李老汉干活,肚子虽然并不是空空的,却还不如空空的那种感觉,榆树皮在肚子里可不好消化,搅的整个胃都有些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终于日落,带着一身的疲惫准备睡觉了,却发现床倒是有,却连半点儿铺盖都没有。 李老汉说道“原来是有铺盖的,都被那些土匪给抢走了。” 徐梓琳道“那你们这个冬天是怎么过来的?” 李老汉走到柴房的一角,在一些柴堆上蹲下,身体蜷缩,尽量将自己裸露的身子裹在并不遮体的衣服里,“就这样穿着衣服睡就好了。” ……接近四月,天气自然冷不到哪儿去,只是到了夜晚,自然也有些凉意。 今夜的月色不错,在明亮的北极星率先出现之后,群星争先恐后地出现,点缀着整片夜空。 张大胆儿和二丫这兄妹俩在屋子里和衣而睡。 韩烽和徐梓琳在李老汉家的破院儿里并肩而坐。 望着满是星辰的夜空,徐梓琳忽然问道“老韩,你说,这场战争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韩烽道“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百姓们过得太苦了,战争一天不结束,大家的日子就一天不好过,每一天都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就算是咱们中国人够多,也不能是这么个廉价的死法呀!” “放心吧,快了,就快结束了!” “为什么这么说?” 韩烽笑道“因为战争终究不是常态,更多的人还是希望可以和平而美好地生活的。 况且,有你我这样的军人在,有八路军在,有信仰的群体在,这个国家迟早还会在我们手中,百姓迟早都会过上更好的生活。” “是呀!迟早都会的。”徐梓琳喃喃,韩烽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里的自信给予了她对此的坚信不疑…… 466 兵多器少 一周之后,新三团的另外两个营的人马也基本上进入太岳山区,通讯兵返回禀报的时候,韩烽让通讯兵给三个营长们带去消息,新三团所有连级以上干部在太岳村秘密集合,开一次战前预备军事会议。 这还是整个新三团从分兵开始一直到现在,第一次召开的所有连营级干部参与的军事会议。 从百团大战过后,新三团退出河源县城的舞台,整个团开始局部游击战,就再没有发动过像样规模的战争。 这一次的军事会议自然让所有的干部们充满了期待,整个新三团的干部或许是一脉相承吧,骨子里多半都是好战份子,小鬼子一天没有被赶出中国,他们就惦记着多杀上几个。 反正相对于日军侵略者在中华土地上造下的累累罪行来说,不管杀多少日军,也为他们减轻不了半分的救赎。 会议一开始,韩烽首先得实锤一件事情:“咱们团这一次全部进军到了太岳山一带,若是全部兵力集结起来,到底能有多少人?老史、老邓、老孙,上一次在小牛村开会的时候,你们只是说出了一个大概兵力情况,这次你们回去,有没有把实际兵力统计出来?” 史才道:“俺一营要是除去非战斗人员,若是投入到战斗之中,兵力足足有三千六百多人。” “一营这几个月发展的很快呀!”韩烽感慨,这比当年独立团分兵的时候,各游击队伍发展的还要快得多。 二营长邓庞却笑道:“团长,你要说一营发展的就算是快的,那我二营就更了不得了,我早说一营长老史就爱打肿脸充胖子,全营四千的战斗兵力都拿不出来,上次也好意思老着脸说,自己一营少说也有四千人。” 这一次是用事实说话了,史才被呛得不轻,“那你倒是说说,你二营现在有多少战斗人员?” 邓庞轻笑:“不多不少也就四千五才多号儿吧!” 这么算来,二营就比一营的兵力多了将近一千人。 史才顿时胡话可说,要知道在分兵之前,一营的兵力甚至比二营还要多的,说句公平话,二营这几个月的确要比一营壮大的还要快些。 到了孙德胜了,老孙还是闷声发大财的性格,汇报情况的时候看不出一点沾沾自喜,就像是喝白开水一般平淡淡地从嘴巴里讲出: “报告团长,三营现在除去非战斗人员,能参加战斗的,一共有五千八百多人。” 五千八百多人!史才和邓庞倒吸了口凉气,看老孙那平静的模样,两个人顿时为之前的彼此争斗觉得脸红。 可韩烽却为另外一件事而忧虑,他说道:“若是单从兵力上看,咱们这一次队伍全部集结起来,得有将近一万五千人,这可是个很大的数字了,已经算得上是大规模兵团。 想当年咱们一个师也就这么点人,红军战略转移结束的时候,也是咱们组织最低迷的时期,全军加起来也就三万多人,再往前推上几年时间,阎老西掌握整个三晋地区,手底下也不过是几个团的人数,兵力甚至没有过万。 咱们这一万五千人能够干的事儿,那可多了去了。 只是现在的战斗不比古代的时候,打仗是靠人多的,你看那小鬼子和咱们打仗,哪一次不是比咱少了几倍的兵力,还是压着咱们打? 抗战刚爆发那会儿,日军一个联队追着中央军的几个师跑,你们说说,这两者之间的兵力有多么悬殊?” 徐梓琳道:“团长说的不错,咱们扩充部队可不能光扩充的是人数,装备和后勤都得跟上,否则空有这么多兵力却发挥不出战斗力,这么多张嘴巴吃饭,粮食又是个大问题,时间一长,这样的队伍根本维持不下去,就更别提杀鬼子了。 之前分兵的时候还好,队伍化整为零在各地打游击战,少的几十个人,多的也就几百人,粮食什么的凑和凑和也就坚持过去了,一场并不算大的战斗胜利之后,缴获的战利品也足够这支队伍维持一段时间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队伍有将近一万五千人,这可是一个师的兵力。 我之前和后勤部的老宋合计过这件事情,老宋统计了队伍里的存粮情况,和这段时期咱们能够在太岳山区一带自给自足的情况,我们估计,咱们的队伍若是一旦集结起来,手头上的粮食仅仅够支撑五天时间。” 邓庞道:“政委,你的意思是,咱们团现在要是全部集结起来去打仗,顶多能打五天?” 徐梓琳点头:“是这样的。” “可就五天时间,一座县城都不一定能拿得下来。 政委你不知道,我们这三个营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你说的那样,人多,可是枪少。 一营和三营的情况我不知道,就拿我二营来说,不管那枪能不能打得响,手头能不能分到子弹,我那一个营三千六百多人,枪就只有一千六百多条,要是再把子弹分下去,平均两三个人才能分到一条枪,三颗子弹。” 邓庞苦笑道:“我早就想好了,战斗一开始,我就把全团的子弹枪支都分配到一连,这也没办法呀,不是我对一连偏心,实在是营里的枪支弹药太少了,不把枪支弹药集中起来根本打不出火力。 至于剩下的兄弟,有枪的就安上把刺刀,没有抢的就是拿把砍刀,甚至拿个木棍,也得给老子冲上去,前面负责冲锋的一连的兄弟倒下了,后面的同志就把枪捡起来,继续用,这样算下来,整个营的人马都算是有枪了。” 二营长邓庞的话让众人沉默,这其实是最无奈的打法,一旦战斗开始,势必会造成大量的伤亡,在后面没有拿到枪支冲锋的战士,根本就是在当活靶子,仅仅是能够分散敌人的注意力罢了。 至于拿命消耗敌人的子弹,鬼子的弹药可不缺乏,你就是再有几万人命也不够填的。 史才叹道:“当初发展的时候俺也没想这么多,你情我愿嘛,俺们赢得招兵处刚刚拉出去,乡亲们就排满了队,后来招兵都结束了,好多乡亲还非闹着要参军,俺也知道乡亲们都想的是什么,跟着八路军,好说好歹也不会饿死,要是连八路都当不上,指不定哪天就被饿死了,或者是被土匪鬼子给杀死了。 所以就像政委说的,现在在咱们的兵力是起来了,可装备缺着嘞!” 徐梓琳道:“不止是缺装备,还缺化,缺思想,就像一营长说的,许多新兵参加咱们八路军就是为了有口饭吃,这是可以理解的人之常情,但是他们只要愿意在咱们的队伍里继续呆下去,这种思想就得改变,他们得知道我们并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在一起的组织。 而是为了共同的信仰,为了祖国独立,为了全中国的人民能够过上好日子,共同努力,不怕牺牲与流血,而聚在一起的组织。” “老韩,现在看来,咱们这支队伍存在的问题还多着呢,要想把战斗力凝聚出来,恐怕还得一段不短的时间。 太岳山一带的行动,有些仓促了!” “战争不会给你准备,敌人也不会等你端好了枪再来和你厮杀。”韩烽起身,拿过和尚这段时间绘制出来的地图说道 467 奇葩 “你们看这太岳一带,就浮山、翼城、绛县、沁水、曲沃这几处县城周围的山区里,便分布着零散不一的村落,若是仔细的统计一番,估计也有成百上千个村子。 咱们每多耽搁一日,日军一次扫荡下来,恐怕就有成千上万的村民被迫害,时间?我当然知道咱们这支部队要想凝聚出最强战斗力,需要很多的时间去训练,可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老子是等不了的。 没有遇到也就算了,既然遇到,老子是军人,就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死在自己面前。 咱们少死一个,百姓就可能就要多死上十人。 你们说,咱们等得起吗?” 徐梓琳沉默了,不再多言。 一众干部们情绪激动,和尚道:“三哥说的对,小鬼子每天都在杀老百姓,俺们不能再等了。” “团长,你就下令吧,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史才道:“团长,俺一营必须要拿下这个先锋的位置。” “老史,你一营的人马不如我二营多,这先锋的任务还是交给我二营好了。” 孙德胜乐了,“嘿嘿,老邓,你要是这么说,咱们三个营里边,我三营肯定是最适合做先锋的。” 魏和尚唯恐天下不乱,眼看三个营长争抢着先锋的任务,凑着热闹喊道:“团长早说了,俺尖刀连是整个新三团的刀尖,这带头冲锋的事儿,肯定得交给俺尖刀连!” 会议室里,这仗还没有开始打呢,几个营长就开始抢起首攻任务了。 连长们一看这阵势,也不敢随意搭话,政委徐梓琳说了几句,孙德胜几人正在兴头上也没有人听。 最后还是韩烽骂道:“你们吵什么吵?这一次咱们的目标是整个太岳以南地区,将近十个县的范围,这里边会有多少仗?还不够你们三个打的?到时候儿仗多的你们都照顾不过来,这会儿为了一个首攻的任务整的面红耳赤的,你们几个也是做营长的,就不嫌丢人?自己的部下还在这儿看着呢!” 团长这么一骂娘,所有人顿时老实下来了。 韩烽这才说道:“放心吧,仗肯定有你们打的,别这会儿在老子面前吵吵的厉害,等老子把任务给你们分配下去的时候,你们再给我装孙子。 至于怎么打,咱们得提前好好谋划谋划,这一次咱们的目标可不小,政委说的一点儿没错,咱们现在是既缺粮食,又缺枪支弹药,唯一的一点优势可能就是人多。 在作战命令下达,部队集结之前,咱们还是化整为零,就潜伏在这太岳一带的山区或者村落里。 至于意外发生的作战,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一点,必须第一时间将敌人的通讯系统摧毁,绝对不能让鬼子把咱们的情况给传递回去。 在全团的行动开始之前,咱们绝对不能暴露。 万一暴露,也一定要将自己伪装成一股并没有上级组织指挥的游击队伍。” “至于缺粮食和缺装备的问题,你们放心,战斗一开始,会有办法解决的。” 正说着,连长张洞手底下的警卫排排长忽然急急忙忙地返回团部报道。 “报告团长,村子两公里外出现一队伪军,正在向着咱们的方向过来。” 韩烽一怔,“有多少人?伪军的大后方有没有日军跟上?” “大约有一个小队的兵力,没有发现鬼子。” 史才道:“团长,伪军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就一个小队的而已,你让俺带上两个排,俺这就去把这支伪军干掉。” 韩烽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急,这支伪军既然是直奔着咱们过来的,显然不是因为我们暴露了,有可能是冲着这里的村民来的,活捉他们,问清楚这支伪军的来意。” “是!” 随后,活捉这支伪军小队的行动便开始了。 期间自然是一帆风顺,伪军的战斗力比起日军的二流部队尚且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当这支伪军小队前脚踏入太岳村,后脚就被土屋里钻出来的几百八路军包围的时候,伪军小队的小队长陈祥的脸都快被吓绿的,连忙磕头捣蒜一般跪在地上向韩烽一行求饶不迭。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八路军兄弟饶命啊!” 陈祥在第一时间何令自己的手下放下枪支,而这些伪军之所以投降日军,原因可能有很多,最重要的一条自然是怕死,他们连忙把枪支给扔掉,将两个手举起来,抱头,以示投降。 和尚瞪眼骂道:“狗日的,你叫什么名字?” “陈祥,小的叫陈祥!八路兄弟,你可不能杀我们呀!” 邓庞道:“笑话,你这狗汉奸跟着鬼子到处祸害,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乡亲,今天撞到我们手里,就别想活着离开了。” 邓庞的恐吓话语让陈祥越发地胆战心惊,他连忙求饶道:“八路长官,你真的不能杀我们呀!你弄错啦,我们不是汉奸。” 这下子这事儿倒是稀奇了,韩烽笑着问道:“就你们穿的这一身狗皮,居然口口声声敢说自己不是汉奸?” 陈祥道:“长官,我们真不是,我们虽然是伪军,可兄弟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我们也偷偷地向果军送去了不少的情报,凭着这些情报,果军没少杀鬼子,你要是不信也可以问问我的兄弟们,就连我们的军饷都是果军政府发的。” 孙德胜骂道:“他妈的,你们这群怂包,真是给军人丢脸,还他妈好意思说,拿着国军给的军饷,给鬼子做狗腿子,现在想起来求饶了,你们这样的窝囊废,就是当年老子见着了也绝不会手软。” 孙德胜扫视了一周,道:“兄弟们,我的刀快,一会儿这几个狗日的脑袋让我来砍!” 这三两句话杀气冲天,更是将陈祥一行吓得是屁滚尿流。 张大胆儿疑惑道:“团长,他们不是汉奸吗?怎么军饷还是国军给发的?” 韩烽讥笑道:“你是个老实人,不明白这些事情。 这就是咱们正面战场的那些所谓友军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反日又和日,远的不说,就手底下这帮囊虫,拿着政府给的军饷当了鬼子的汉奸不说,反过头来又打国军,这在咱们整片中华土地,乃至世界抗争史上,都是一朵奇葩呢!” 徐梓琳道:“老韩说的一语中的,今日抗日,明日又和日,后日还不知道是抗日还是和日,连决心都没有下定,抗日怎么能成功?” “团长,那这些废物到底怎么处理?” 韩烽冷淡道:“杀了,用刀吧,省点儿子弹,子弹浪费在这样的人身上都可惜了。” “是!” 孙德胜摸着自己的鬼头刀,兴奋地站了出来。 陈祥扯着嗓子求饶:“八路长官,听我说一句别杀我我,我有重要情报向你们汇报!” 韩烽和徐梓琳二人相视一笑,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二鬼子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468 放走 韩烽望着陈祥,目光满是平静,“你是说从临汾一带开始,周围各大县城,包括浮山、安泽、古县、洪洞、襄汾这些县城,日军把守的兵力都相当的少,最多没有超过一个大队的,例如安泽县,更是只有一个小队镇守?” 陈祥忙不迭道:“是的,长官,这一点我敢保证。” “你一个小小的伪军小队长,你拿什么保证?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机密的?”韩烽质疑。 陈祥忙道:“长官,是有一次我和大队长一道,陪日军佐治明三大尉喝酒,他喝醉了,不小心说漏嘴的。” “怎么说漏嘴了的?这老鬼子都提到了什么?” “他这老鬼子拍着大队长的肩膀说,以后县城的治安就要靠我们皇协军了,大队长问为什么,老鬼子当时喝的醉汹汹的,就说漏了嘴,说是日军士兵被大量抽调出去,用于扫荡八路军的各处根据地,留在县城里的日军士兵会很少,除了临汾的总部会留下一个大队之外,其它县城顶多留有一个中队镇守。” 陈祥险些被一旁孙德胜拿着的明晃晃的鬼头刀给吓破了胆,他慌忙的说完,连忙求饶: “八路长官,您可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韩烽并不答话,他望向魏和尚道:“和尚,你这几日去周围的县城侦查,可有发现什么情况?” 魏和尚道:“三哥,这周围几个县城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守城的鬼子都很少,大部分都是伪军,县城外面的一些据点也很少看到鬼子,有些据点干脆全是伪军组成。” “八路长官,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的小命都在你手上呢!我不敢骗你了呀!” 韩烽笑道:“放心,你骗不骗我,我能察觉的出来,倒是你,怎么称呼来着?” “陈陈祥!” “陈祥是吧,之前你说什么来着?你是拿着果军发的军饷,身在曹营心在汉对吧?” 陈祥喜道:“是,长官,我早就想着报效祖国了,这些小鬼子这些年在咱中国地盘上干的那哪是人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您要是相信我,就把我放回去,把我派到县城里给您当内应。” 韩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望向周围一种将领们:“大家伙儿说说,咱们该相信这小子吗?” 孙德胜道:“这些汉奸,今天投降这个,明天投降那个,最没骨气,妈的,这些狗日的最不能相信,团长,你还是让我砍了他吧!” 陈祥: 完全是吓得不敢开口,连眸子都不敢看上孙德胜一眼,他总觉得这杀气腾腾的家伙就是个刽子手。 和尚道:“三哥,俺也觉得杀了算了,这些二鬼子最容易判变,咱们要是把他们放回去,搞不好不是给咱们做内应,转身就回去给鬼子打报告去了。” 陈祥哭丧着脸道:“各位八路兄弟,八路爷爷哎,兄弟是真心抗日啊!不可能叛变了,再,再说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是奉了佐治明三那个老鬼子的命来这一带征粮食的,要是我们回不去,贵军可就暴露了,这对贵军可不利呀!” 韩烽似乎若有所思起来,笑道:“这二鬼子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看来今天还不能杀他,老苟,你怎么看?” 早已经是新三团警卫连连长的苟霍哲,前身也是伪军的中队长,这次韩烽在太岳村召开全团的连级干部以上大会,他自然也是来了。 苟霍哲三两步走到陈祥的面前,冲着陈祥狠狠的啐了一口,脸上的鄙夷之色显露无疑。 “这小子绝对不能放,他现在就是条夹着尾巴的狗,为了活命,啥话都能说得出口,团长,您别看他这会儿说的漂亮,答应的好听,那是因为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您就是让他喊您爷爷,他也会毫不犹豫。” 陈祥慌忙冲着苟霍哲道:“八路长官,你可不能这样想我呀!我也是中国人,小鬼子欺负我们,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我们虽然是伪军,可也不是没有良心,只要有人给我们机会,我们是愿意真心抗日的。” “弟兄们,你们都和八路长官表个态!”陈祥望向自己的手下。 伪军士兵们一个个顿时哭天抹泪地,忏悔着,承诺着,发誓怎么怎么抗日,怎么怎么恨那些小鬼子。 这种场景,别说是一般人,就是新三团一众将领里面,也有不少人动容,觉得应该给这伪军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是苟霍哲一开口,就让陈祥一行脸色变得煞白: “演,接着演,你们这戏演的可真不错,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能在鬼子和中国军队中间周旋,还活了下来。 可惜,老子之前就是从伪军过来的,平安县城守城伪军中队长苟霍哲,你们大概没有听过老子的名头,不过你们这些二鬼子心里想的什么,老子却是一清二楚。 饶你们一命?只怕你们记的不是恩情,也不会回去做什么内应,而是满心的仇恨,到时候再带着鬼子过来把我们通通消灭掉吧? 你们这样的家伙,为了活命什么不能做? 忠诚?良心?都是狗屁,你们这群人眼里只会认三样东西,第一是命,第二是实力,第三是钱。 现在你们的小命儿在我们手上,自然得乖乖的听话,可老子太清楚了,只要前脚把你们放掉,命、实力、钱,我们八路军在你们眼中可就一样也没有了,你们会听我们的,冒着被鬼子杀头的危险给我们做内应?” “你”陈祥哪里料到能半路杀出这样一个程咬金来,自己心中所想,仿佛都被苟霍哲看透了似的,反驳不得。 可也难怪,苟霍哲以前就在伪军里边干过,更是伪军里边擅长苟活的佼佼者,陈祥这些人的心思,他琢磨的透透的。 韩烽大笑起来,“老苟,你这些话总结的精辟呀,简直是把伪军的心理全给分析到位了。 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放他们走。” 放这些伪军走? 这下子别说是新三团的干部们,就是陈祥自己都愣住了,这怎么还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呢?他都以为自己的脑袋铁定保不住了。 望着干部们的困惑,韩烽走到陈祥面前,手中把玩着一把勃朗宁,陈祥看得清清楚楚,这枪的保险都已经打开了,每一次枪口轮到脑袋上时,陈翔都是一阵心悸,早已经吓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韩烽似笑非笑道:“你小子没有听错,老子准备放你走了。 至于原因,借用老苟的分析,第一,你的命在老子的手上,你小子不要觉得离开了这里,你的小命儿就能保住了。 第二,实力” 韩烽突然凑到陈祥耳边,低声道:“两个月之内,我会攻下太岳以南十县,其中,最先开始的就是你所在的洪洞县,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一点。” 陈祥浑身大震,他不知道韩烽如此自信的底蕴所在,却只觉得这个人危险至极,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自己。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陈祥很明白这个道理,他不敢反驳,浑身哆嗦着,只想早点离开这个疯子,离得越远越好。 韩烽缓缓起身,笑道:“好了,既然陈队长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好汉,那就放他走吧!” 一直走离太岳村,陈祥还有些做梦的感觉。 就这么活着走出来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好运。 至于到底要不要回城之后立马就把这太岳村有八路的消息告诉日军,陈祥还在犹豫,捉摸不定,只是想着想着,韩烽那带着疯狂的笑容和声音便再一次在他的心头浮现、彻响。 陈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令道:“这太岳村有八路的消息,返回县城之后,谁也不许给老子说漏嘴了,要想活命的,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是 伪军们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大牛几人已经暗中随行 469 战略 伪军小队长陈祥带来的情报无疑是让新三团的干部们为之大喜,就连徐梓琳也不得不佩服韩烽的这份战略眼光和运气。 韩烽自己当然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选择这里的缘由,只是不能说破。 下午,大牛一行返回,只是留了两个突击队员在洪洞县城,继续密切盯住陈祥的一举一动。 新三团,太岳村临时团部。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牛道:“三哥,真是和你猜的一模一样,这个二鬼子怕死得很呢!当他回到家里,却发现我们早已经在他的家里等着他的时候,脸都吓白了。 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二鬼子还有家室和老母呢!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盯了他半天时间,也没见这小子敢向小鬼子通风报信。” 韩烽道:“好,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具体的说服和思想工作交给老黑,老黑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块儿,在确保这陈祥愿意跟着咱们干之后,顺藤摸瓜,把他身后的那位伪军大队长也给策反过来。” “是!” 大牛离了团部之后,徐梓琳就一直在琢磨着韩烽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又终究拿捏不准。 她忍不住问道:“老韩,你让大牛他们先是控制住陈祥,紧接着又想策反这陈祥身后的大队长,难不成你是想通过策反临汾这周围各处县城里的伪军,然后里应外合攻城?” 韩烽点了点头:“你说对了其中一点,这些年随着抗战形势逆转,伪军里边的顽固派已经越来越少,大部分的伪军都呈张望的态度,这一点不只是我们,就是小鬼子也心知肚明,只要他们胆敢露出一点点败像,到时候别说是我们,就是他们身边的伪军都会反戈一击,咬他们一口。 能够将伪军策反,里应外合,拿下县城,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可是咱们也清楚,这其中风险太大了,伪军身上有太大的不确定性,今天跟着咱们里应外合,也有可能明天就和着小鬼子来一起给咱们挖陷阱。 要想通过策反城内伪军的方式将临汾周围十几县全部拿下,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咱们现在对日形式还没有那么大优势,不足以让怕死的伪军倒向咱们。” “那你的意思是?” 韩烽笑道:“我想从洪洞县开始,集中全力成功策反洪洞县的伪军,然后里应外合,迅速攻占洪洞县。 至于同时策反周围古县、安泽、浮山、翼城、襄汾等县城里的伪军,这是不可能的,除非给咱们大量的时间去给这些伪军做思想工作,前提还得小鬼子都是傻子。 可咱们有更好的办法。 小鬼子对于伪军,向来是用着,却也提防着。 以前鬼子兵力充足的时候还好说,现在鬼子的兵力后继不足,又加上大量派出去在咱们的根据地扫荡,以及正面战场的战斗消耗,就像陈祥说的那样,现在这周围一带县城里边,伪军的兵力甚至远远的超过日军。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对伪军不太信任的日军,自然很容易就对伪军产生怀疑。 这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咱们不需要策反这么些县城里的伪军,只需要将洪洞县的伪军策反,到时候咱们强力攻下洪洞县的同时,再把消息在周围的县城全部扩散出去,就说这临汾一带周围12县所有的伪军,都已经被我新三团策反,到时候我们再加紧攻势,做出像是要与县城里的伪军理应外合的势态。 老徐,你说,这种情况下小鬼子能不与伪军之间产生矛盾吗? 届时,鬼子与伪军之间一点即燃,这个时候我要是再让大牛他们混进县城去,伪装成伪军杀上几个鬼子,那么这颗能够点燃伪军与日军之间熊熊烈火的火星可就有了。” 徐梓琳惊叹,随即是佩服,不愧是老韩,这样的战略可谓高明。 当然,韩烽不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他知道自己的战略想法是很可行的,只是其中的任何一环过程执行起来都不会像想像的那么容易。 比如眼前就要面临的问题,缺少粮食的问题。 原本,韩烽带着队伍想在太岳以南开辟根据地,初衷除了保护这一带的百姓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想要在这块儿相对肥沃的土地上,养活自己手底下那一帮人马。 可谁能料到这里的情况远比韩烽想像的还要糟糕,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队伍与这周围的大小村庄接触之后,非但粮草问题上没有得到解决,韩烽看不下去这里的百姓们朝不虑夕的艰苦日子,为了让百姓们可以坚持到地里的作物熟上一茬,硬是把团里属于战士们的口粮接济了百姓们不少。 这下子原本凑合凑合着还够团里的战士们吃上一段时的粮食很快便见了底,后勤部部长老宋专门儿来太岳村找到韩烽诉苦。 “团长,你要是再不给我弄粮食,我这个后勤部部长可没法做下去了,各个连队都找我要粮,可粮仓早都见底儿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说你们有能耐自己找团长去,可大家伙儿说什么?我老宋是管后勤的,不找我找谁,团长,您说说,这日子还能过吗? 后勤哪是这么好干的?什么都找后勤,吃饭,装备,粮食” 将近小半个时辰的唠叨过后,老宋几乎将新三团后勤存在的问题全部给韩烽絮叨了一遍。 韩烽: 他发誓,从自己苏醒以来到现在,还真没怕过谁,可偏偏就怕了眼前这个半大的老头儿老宋。 这家伙虽然在后勤方面的确很有能力,可是也太能墨迹,太能唠叨了,每次老宋一开口,韩烽就觉得头痛欲裂。 一直忍着火气又没法儿发,好不容易听老宋唠叨完,将这老家火连哄带骗地弄出团部去。 韩烽黑着脸对警卫员张大胆儿道:“大胆儿,去看看段鹏那狗日的在什么地方,让他来团部一趟。” “是!” 段鹏被张大胆儿带着进团部的时候,韩烽还正在气头上。 见了面,二话不说,先骂个痛快,将一肚子火气发泄出去再说。 段鹏倒也实在,别看他平日脾气火爆,容不得别人说自己两句,否则上去就是一顿拳脚,可是被团长骂,一来早就习惯了,二来这一次也的确是自己理亏,被骂了不但不难受,反而觉得心里痛快。 “团长,您口渴不?俺给您倒点开水。”见韩烽骂的是口干舌燥,段鹏说着就要去拿茶缸。 韩烽被气笑了,“你小子,少打岔,老子不是早把粮食的事情交给你了吗?老宋刚才又来找老子了你知不知道?团里粮食的情况怎么样了?” 段鹏将倒了开水的茶缸放在韩烽面前,苦笑道:“团长,这事儿您还是交给别人干吧!俺能做的都做了。 咱们全团上下现在这么多人吃饭,村子里的老乡们家里连半颗米都找不到,原本还指望着老乡们能借点儿粮给俺们呢,这下子倒好,咱们粮食都分给人家吃了。 山上野物倒是不少,可以扛不住咱们人多呀! 离得近的地方,野菜早就被人给挖完了,别说野菜,俺看树皮都是光的。 小鬼子倒是有粮食,可是您说了,暂时不能有行动,那就没招了。 俺们现在这日子过的,还不如躲在山里头自己打游击的时候呢!” 韩烽: 他忍不住再次臭骂:“你小子,还找老子理论起来了?老子找你是来给解决问题的,困难谁不知道?” 段鹏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韩烽拍了拍段鹏的肩膀,又笑道:“再委屈委屈你小子,坚持坚持,再有顶多十天,咱们就能行动了,到时候儿小鬼子的仓库里有的是粮食,还怕不够吃的?” 段鹏猛地抬头,大喜道:“团长,你说真的!” 470 入洪洞 傍晚时分,徐梓琳发火,几乎将团部的干部们全部臭骂了一顿,就在她一不留神的时候,作为全团最高指挥官,韩烽居然跟着突击队一起,孤军深入,摸进洪洞县城去了。 这哪儿是团长应该干的事情,完全就是玩忽职守,徐梓琳为此大发脾气,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总不能真向总部打小报告吧! “团长他们走了多久了?” 张洞苦笑道:“政委,团长他们六点多就出发了,这会儿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徐梓琳点了点头,望了望已经落入黑幕的天色,余怒未消道:“这个老韩,等他回来了再好好说他。” 洪洞县城一角,几道黑影在街头巷尾不断穿行。 洪洞县的经济发展只能算作一般,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整座县城望去,自然不可能灯火通明,偶尔有几家睡得晚的人家,屋子里闪烁着蜡烛或者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也很快就熄灭,煤油和蜡烛也都是稀缺玩意儿,谁也舍不得多用,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活动多半还是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 整座县城的建筑,基本上是沿用清末留下的遗址,四周用高达数米乃至十数米的宽厚城墙围着,周长不知到底有多长,总之是将县城的范围团团围住,除非是从东南西北四门之一进入,否则就只有插上翅膀才能飞进去。 这些城墙多半由砖石、糯米砂浆、黄土等材料建成,十分结实,就是日军的炮弹连续轰炸上半个时辰,也未必能够炸毁。 清人还是很讲究风水学的,就连城门朝开的位置都颇有讲究,多半是东西南北四个朝向,当然也有一些更多的,在开上几个偏向的小城门,以作便利之用。 这段时间以来,日军为了保证县城里的治安,通常在很早的时候就会把城门紧闭,不给抗日武装任何可乘之机,韩烽一行化妆成百姓,并混迹在一群百姓之间,经过几番盘和被搜索之后才进入县城,没过多久,城门就紧紧的关闭上了。 韩烽之前打量过自己一行进入的洪洞县南城门的结构,除却稳固如山的城墙之外,在城门的位置还有三重城楼,若是在古代,这三重楼可能是闸楼、箭楼、正楼,城墙内外布局构造也会颇有讲究,护城河、闸楼、吊桥、角楼、垛口之类的军事攻防一体设施应有尽有。 只是到了这个时代的抗日战争,随着热武器的大量使用,这些原本在旧时的军用设施大打折扣,便慢慢的被弃之不用,进而逐渐遗忘。 韩烽一行进城的时候就注意到,在城门的三重楼里,一二三楼全部架设有轻机枪,外加上一队日军与一队伪军看守,再加上充沛的弹药,以居高临下的火力优势,这城门楼处的防御可谓严密,再加上这墙顶宽有数米,城楼两侧的城顶完全可以容纳成千上百的兵力,在这种火力打击之下,难怪以抗日武装可怜的稀缺装备,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听说过有攻下日军县城的事迹。 直到近年来,先是李云龙的独立团攻下平安县城,紧接着韩烽的新三团打下河源县城和舞成县,才算是为攻打日军县城开了先河。 也难怪驻三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对李云龙和韩烽恨之入骨,有这两个始作俑者在,后面的抗日武装纷纷效仿,日军的大量县城治安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被逼急了的日军知道治标不治本的危害,只能在无奈中派出大量的军队四处扫荡八路军根据地,企图这种状况得到改善。 洪洞县城内,普通住户们的房屋就没有城墙那样奢侈的结构了,多半是砖木结构建筑,穷苦的甚至还搭着茅草,接近县城繁华地带,才有那么几户富庶的人家盖的是平房,至于洋楼倒是也能偶尔看见,可是那样的人家的身份不言而喻,多多少少也会有小鬼子搭上点儿关系。 走在鹅卵石铺砌的旧小道的侧旁,唯一能够借助的光亮就是今夜还算皎洁的月光。 “三哥,这边儿走!” 大牛低声引路,几道身影在黑夜中前行,很快就抵达了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虽然说不上宏伟,甚至有些破旧,可好歹还算宽敞,于周围的那些砖木结构的盖着瓦片,甚至茅草的民房相比,已经算是华丽的住所。 李海低骂声道:“这狗日的,一个小小的伪军小队长,住的地方倒是不小。” 韩烽笑道:“这就是小鬼子笼络人心的办法,一个是靠枪,还有一个就是靠利益,要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投降派? 再和大家伙儿多说一句自嘲的话语,咱们中国的百姓,若是真正的说起来,反而是在日军统治的敌占区里过着的生活还好上几分,非敌占区,果军统治区,郊区的村庄,饱受各方势力的摧残,百姓们几乎已经生存不下去了。” 包太平低声道:“三哥,若是照这么说,让小鬼子统治咱们反倒是好的了?” 韩烽嘲讽道:“当然不是,鬼子狼子野心,他们之所以用这种怀柔政策,就是想麻痹我们中国的民众,为什么?归根结底,咱们中国太大了,以小鬼子那弹丸之地,想要一口吃下我们,根本不可能,所以他们只能通过这种衣冠禽兽的手段,来变相的侵略我们的国土。 等到他们的侵略一旦成功,或者说咱们的民众稍微表现出一些不让他们顺心的地方,小鬼子立马就会原形毕露,各种屠杀事件,鬼子干的难道还少吗?” 李海骂道:“这些小鬼子,还真是够毒的。 三哥说的对,小鬼子从来就没有好心,指望他们发善心那是不可能的,咱们就得杀光他们,将他们彻底杀出中国去。” “对,杀光这些狗日的!” “就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咱们的国土。” 队员们义愤填膺。 韩烽道:“大家说的对,小鬼子迟早会投降的,投降了就让他们白白的离开中国?那绝对不可能,血债要用血来偿,小鬼子在咱们的国土上犯下那么多罪行,指望放他们一码,让他们自己忏悔,改过自新?痴心妄想。 落后就要挨打,心慈手软就得自己受窝囊气。 别的部队我不管,在我新三团,犯我中华者,没有俘虏,一个不留。” 是 队员们低声齐应。 “走,进院子去,让这二鬼子请咱们吃顿晚饭,老子一路过来,肚子还是空的呢!” 几道身影,也不知怎么动作,不走正门也不走后门,两米高的院墙,呼的一下就翻了过去,落地,几乎没有动静 471 消失 当韩烽这一行不速之客出现在陈祥的家里,除却最初时刻表现出来的惊慌之外,伪军小队长陈祥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老黑一行一直潜伏在陈祥家附近,在密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同时,又不断地对其进行思想策反工作。 所以不管是陈祥良心发现,不愿意再做汉奸,真心想给八路军做内应,还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与老黑一行合作,对于八路军的可能出现,陈祥心中早有预料。 特别是韩烽这张面孔,更是让陈祥记忆犹新。 陈祥记得在太岳村的时候,那些八路军都喊韩烽团长,他因此知道了自己究竟投诚的是八路军的何方神圣。 新三团团长,韩烽!!! 前日,陈祥在大队长林长忠的面前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长忠面色大变,原来林长忠是听说过韩烽的名头的,更是知道在八路军将领里有这么一位让日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将军都头疼的厉害人物。 “小陈,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在鬼子面前混迹了这么多年了,陈祥倒是有两把刷子,他面色平静道:“就是听听说过,随口问问,大队长,看您的反应,这个人很厉害?” 林长忠苦笑道:“何止是厉害,这个人简直不能惹,就是个疯子。 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当年这个疯子一个人一条枪,敢追着皇军半个大队跑。 咱们最高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的爱将山本一木大佐你知道吧?” “听说过。” “山本大佐就是死在这个人手上,包括后来的21旅团指挥部,就是被这个家伙带着一行人给干掉的。 据说这个人一旦疯起来,心狠手辣,不管是日军还是皇协军,一个都不会放过,小陈,咱要是还想多活几天,就盼着别让这位爷爷找到咱们头上吧!” 陈祥听的心惊胆战,又安慰道:“大队长,咱们有一个大队的人马,又有皇军的一个中队在,怕他做什么?” 林长忠黑着脸道:“你知道个屁,就这两年时间,别说是咱们皇协军大队了,黄军都不知道前前后后有多少个大队栽在这个韩烽的手上。 总之一句话,咱们是给鬼子干活的,可不是给鬼子卖命的。 真要是这韩烽带着队伍杀过来,咱们怎么着能活命,就怎么做。” 林长忠显然是属于那种混迹于各方势力之间,暂时以日军为靠山的苟活者,一手算盘精明着呢!惜命的很。 “是,属下明白了。” 陈祥从大队长林长忠那里离开的时候,一方面在庆幸自己没有和韩烽作对,另一方面则是在心底震撼,老黑一行果然没有向他吹牛,这个新三团,这个团长韩烽,当真是牛哄哄的人物。 谁料,此刻这牛轰轰的人物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在自己的卧室椅子上,有早睡习惯的陈祥刚刚返回自己的卧室,整个人就呆住了。 这一次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似笑非笑的年轻人的真正身份,就连日军中将筱冢义男将军都拿他没辙,各大县城里贴满了悬赏的告示,结果人家还不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的家里?貌似还是冲着这周围十几座县城来的。 “韩韩团长,您来了!” 这陈祥倒也伶俐,一开口就叫起了团长,仿佛自己已经是和韩烽属于同一阵营的了。 两盏煤油灯被点亮,原本昏暗的屋子里很快便在焰火的摇曳下明亮起来,老黑在门口负责警戒之后,小小的卧室内,陈祥与韩烽之间开始了谈话。 韩烽的脸上并没有笑容:“咱们又见面了。” 陈祥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韩团长能来寒舍,是小弟的荣幸。” 韩烽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道:“别一口一个韩团长的叫着,显得你我多生分似的,老黑他们说了,你愿意投诚我们,那么咱们就是同志,直接叫我团长吧!” “是,团长!”陈祥有些受宠若惊地喊道。 接下来两人开始谈话,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轻松话题,这让陈祥有些琢磨不透韩烽的心思。 好半晌,陈祥试探着问道:“团团长,您难道就是鬼子们口中说的那个韩疯子?” 韩烽道:“你听说过我?” 陈祥佩服道:“何止是我,前几天我和我们大队长聊天的时候提了团长你的名字,他险些没吓个半死。 我这才知道,自己的团长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韩疯子嘞!” “你小子,少拍老子马屁。”韩烽随意的骂了一句,只是骂到陈祥的心里,却让他觉得越发的亲近,原本的谨慎似乎也少了不少。 “陈祥,就你看来,你们大队长林长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祥沉默了片刻,道:“贪生怕死,贪财,很容易摇摆不定。” 韩烽乐了,“你就说的这么肯定?” 陈祥道:“团长,我在大队上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韩烽道:“老黑他们应该也向你提前透露过我此行来的目的,如果这个大队长林长忠果然像你说的这样,贪生怕死,又不是鬼子的死忠,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策反他?” 陈祥思索了一阵,道:“团长,我们的大队长林长忠是个左右摇摆的家伙,要想策反他,咱们必须得先把两个人拿下。” “哪两个人?” “副官吴通,中队长吴宝继,他们俩是表兄弟,一直是咱们队伍里的忠日派,铁杆儿汉奸,这两个人要是不解决,咱们很容易会被他们告发。” 韩烽笑道:“陈祥,看你这样子是真不准备当汉奸了,连自己的退路都不要了?” 陈祥道:“团长,老实和您说了吧,当知道您就是那韩疯子的时候,我就没有敢和您对着干的心思了。 再说了,既然都是混口饭吃,咱要是能当八路抗日,谁愿意给鬼子当汉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祖宗? 为了向您表忠心,您可以派人把我老娘给接到城外去,再说句自私的话,到时候战斗打响的时候,我老娘也安全。” 韩烽笑道:“你倒是挺有孝心,行,在战斗开始之前,我会安排人把你娘接出去的。” “多谢团长!对了,我有个兄弟也是小队长,叫李康,他和我关系很好,也早就看小鬼子不顺眼了,我俩私下里喝酒的时候,常常感慨说找不到机会抗日,您要是同意,我就把他给您带来见见。” 韩烽道:“那自然再好不过,陈祥,既然你真心投诚,我也用人不疑,给你交个底儿吧!十天之内,你必须要全力协助我们成功策反伪军大队长林长忠。 至于你说的副官吴通和这个中队长吴宝继这两个铁杆汉奸,放心,三天之内他们就会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 陈祥浑身大震,差点没吓个半死,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疯子的能耐。 三天之内让吴通和吴宝继消失? 怎么消失? 自然不用多想,陈祥在心底为吴通和吴宝继默哀,两位兄弟,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你们选择死心塌地地跟着鬼子干的? 韩烽又道:“只是为了不让小鬼子起疑心,你的这位兄弟李康,也得跟着一起消失几天。” 陈祥苦笑着答应:“是!” 472 说服 第二日晚,已入夜幕时分,陈祥以邀请好友来家中做客为名,将伪军小队长李康请到自己家中。 陈祥为李康安排了饭局,酒过三巡,两人开始借着饭局的畅快阔谈。 可以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就像是陈祥说的那样,几乎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什么话题,不管是从哪一方的嘴巴里说出,都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警惕。 于是说着说着,在陈祥的有意引导之下,话题就转到了八路军和日军的身上。 陈祥笑道:“康哥,你觉得咱们在这小鬼子手底下做事,能是长久之计吗?” “都是为了活命而已,混口饭吃,咱们兄弟们有什么办法。”李康苦笑了两声,说着这样的话题的时候,酒水喝到嘴巴里似乎也没有了味道。 陈祥应和道:“谁说不是呢,对了,康哥,听说前段时间你看上了一个女人?” 李康道:“是的,一个好婆娘,也不嫌弃我这汉奸的身份,愿意体会我的苦衷,说实话,咱们这样的身份能够遇到这样的姑娘,那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妈的,算了,不说了。” 陈祥感慨道:“我也听说这事儿了,那小野君也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兄弟你先看上的女人,结果” “鬼子什么时候儿他娘的讲过道理?” 李康于悲愤中将酒水在嘴巴里灌了几口,骂骂咧咧道:“兄弟,你是自家人儿,当着自家人儿我不说外话,老子早就不想跟小鬼子干了,这次小云被糟蹋之后,我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咱们给鬼子当狗腿子,可是在人家眼里,咱们连狗都不如呢!” 陈祥端起酒壶给李康满上,忽然沉声道:“那咱们不如就反了他小鬼子,如何?” 哐当 酒杯砸落在桌子上,李康的酒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醒了三分。 李康望了望陈祥郑重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你是不是喝醉了,和我闹着玩儿呢?” 陈祥道:“康哥,我没和你说笑,鬼子不拿咱当人看,咱凭啥替他们卖命?汉奸的名声背在身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这难道就是咱们想过的日子? 就算是为了活命,能活命的法子多了去了,为什么就要在小鬼子面前手底下做汉奸,看他们的眼色行事,活的连条狗都不如呢?” 李康怔怔道:“兄弟,你认真的?” “是!” “你刚才说活命的法子有很多,你举个例子我听听?” 陈祥道:“康哥,你觉得八路怎么样?” 李康将两颗花生米丢进嘴巴里,琢磨了一阵,说道:“八路军不受中央军待见,装备又差,日子过得也苦,按理说是真不怎么样。 可是话说回来,这八路军还真是一支让人佩服的队伍,他们是真能打鬼子呀!不像是果军,被鬼子欺负的不行了才打上两仗,这些土八路在这儿敌后战场有事儿没事儿就找鬼子的麻烦,一个个都愣得要命,不怕死。 要不咱们平时聊天的时候也说,给鬼子当汉奸,怕的不是果军和土匪,就是怕这些土八路呢! 这些年死在八路手上的皇协军,那数量可不少。” 李康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这家伙倒是真有点儿见识,说的头头是道。 陈祥道:“康哥,其实我和你想的差不多,真要是抗日打小鬼子,我就愿意跟着八路干。” “真要是一心想打鬼子,自然得跟着八路干。”李康笑着说完,狐疑地望着陈祥道:“兄弟,你该不会是动了心,想要参加八路打鬼子吧?” 陈祥却郑重道:“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哈哈哈哈 “兄弟,咱还是想个靠谱的活路比较好,八路军痛恨小鬼子,也痛恨咱们黄协军,真要是让八路遇到咱们,二话不说,子弹就打过来了,咱们没有门路,这根本行不通。” “康哥,你还没有听说吗?这些年咱们许多兄弟都投降八路了,在那边儿过得也好着呢!汉奸的骂名也没了,好多还成了抗日英雄呢!” “奶奶的,让人羡慕啊,来,兄弟,走一个!” 两个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回荡在这死寂的黑夜。 陈祥道:“康哥,我问你一句实话,八路要是真要咱们,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参加八路打鬼子吗?” 李康愣了下,还以为陈祥是喝醉了开玩笑,笑道:“我早说过,咱们兄弟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真有那么一天,兄弟你可千万别忘了带上我一起。” 陈祥大喜:“康哥,既然你这么说了,有一件事我想我也应该告诉你了,其实,我早已经和八路军联系上了,准确的说,我现在已经是八路军埋在洪洞县的内应。” 哐当 酒杯第二次砸在木桌上,只是这一次李康的酒意全被吓没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康哥,我已经投诚八路军了!” “你找死你!” 李康大怒,竟是刷的一下就将腰间配枪抽了出来,对准了陈祥的脑袋。 屋子隐蔽之处,韩烽一行潜藏着,面对这样的巨变,大牛第一时间将枪口对准了李康的脑袋,却又被韩烽按了下去,摇了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这个时候如果开枪可就前功尽弃了,韩烽一行只能选择相信陈祥,毕竟他说过,这李康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一定可以说服。 饭桌前,几盏煤油灯的火焰不断地摇曳着,似乎有冷风透过窗缝吹了进来,随时可能将这些焰火吹灭。 被李康的枪口顶着脑袋,陈祥的面色却十分平静,他真挚道:“康哥,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吧,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换作是我,就算以后我当了八路,咱们两个真的处于敌对面,我的枪口顶着你的脑袋的时候,我同样下不去手。” “唉,糊涂啊你!” 李康缓缓地将手枪放了下去,望了望四周,见四周仍旧一片死寂,这才放下心去,说道:“兄弟,这事儿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你也是有老母妻儿的人,我劝你考虑清楚,抗日?那种吊着脑袋过活的日子不是好过的,万一消息传到了鬼子或者吴通和吴宝继的耳朵里,你可就死定了。” 陈祥却笑道:“康哥,决定不当汉奸的那一刻起,我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似乎没有那么怕死了,死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今天我把这些事儿告诉你,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就是要拉着你和我一起干八路。” “你” “康哥,对不住了,八路兄弟们现在就在这屋子里,就在咱们周围,事情也容不得你反悔了。” 李康闻言,脸色大变,正要转身,一个黑幽幽的枪口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对准了他的脑袋 473 同意 李康在震惊过后,无奈的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康哥,对不住了!” 陈祥有些抱歉的说着,韩烽一行适时从隐蔽的后屋走了出来。 李康望着韩烽一行,终于死心,“兄弟,你还真是没有说笑,干了八路啊!” 陈祥道:“康哥,之前你自己也说过,倘若我真的找到门路,参加了八路,愿意拉你一把,你也应该跟我一道干八路才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总不能反悔吧?” “兄弟,你可真是把哥哥给坑了,你看我现在后悔,还能来得及吗?” 陈祥顿时大喜:“康哥,你同意跟我一起干八路了?” 韩烽的目光直视李康,在这气场强悍的审视的目光之下,李康的目光只是坚持了片刻,便立马躲闪开来。 韩烽道:“陈祥同志,你这句话就问的有点儿多余了,我看你这位兄长也不是真心愿意给小鬼子当汉奸的可怜虫,方才你们俩人的言论,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人嘛,都怕死,为了活命做一些让人不敢苟同的事情,也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面对小鬼子的屠刀,又有多少令人敬佩中国人敢铁骨铮铮地大吼一声说,我不怕死? 这没有什么,我们八路军就连日军俘虏都是优待处理,你们虽然给鬼子办过事,可同样也是中国人,只要愿意幡然悔悟,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接受你们呢? 最可恨的就是那种你给他机会,他不珍惜,还死心塌地的跟着小鬼子,就像是恶狗护主一般,这种人让人觉得可怜,悲哀。 而对于这种可怜虫,我们八路军向来也只有一种对待的方式,统统消灭,一个不留。” 李康大震,望向陈祥,“兄弟,这位是?” “八路军长官,韩团长。” 陈祥凑在李康耳边道:“康哥,这位韩团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八路军新三团团长韩烽,韩疯子!” “是他!” 此刻的震惊比韩烽一行现身的时候还要更甚,对于韩烽的名头李康早有耳闻,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位年轻的韩团长,“原来你就是韩疯子!” “怎么,不像?” “像晋西北的县城里,几乎每个地方都贴满了悬赏你的告示,一颗人头已经值20万大洋了,我们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头,只是从来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传言说,这位韩疯子长得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炮弹都炸不死,要不然怎么能一个人追着半个日军大队跑,就连筱冢义男将军都对其恨之入骨呢?” 韩烽笑道:“谣言害人不浅呀,我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早就把小鬼子赶出中国了。” 大家因为韩烽的玩笑话笑了起来,气氛一时轻松,就连顶着李康脑袋的枪支也被韩烽随手按了下去。 李康道:“三头六臂我当然是不相信的,不过我真没有想到,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韩疯子,原来是这么一位青年。” “那你可想好了,跟着我干了?” 李康稍愣,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觉得呢?” “不过,韩团长,你要是把希望就放在我和陈祥的头上,那算盘可就打错了,我俩在这县城里头,就是一个小小的皇协军小队长,说话没有什么份量,就算我们想帮八路军,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韩烽道:“事在人为,小人物可以改变大历史,一根稻草同样可以压垮一头骆驼,我既然愿意用你们两个,自然是因为你们两个有这个能力,有些事陈祥不好擅作主张告诉你,那就由我告诉你无妨。 我要你二人做的,就是将这洪洞县伪军大队里的所有反日派全部联合起来,作为我八路军的内因,其后,我会率领部下攻城,我们里应外合,拿下洪洞县。” 李康默然,神色有些忧虑,正准备开口,陈祥道:“康哥,副官吴通和中队长吴宝继的事情,我已经和团长说了,团长说了,三天之内这两个人就会彻底消失,队里的忠日派会全部被团长他们处理掉。” 李康一惊,“韩团长,你们要是明目张胆的出手,可是很容易引起小鬼子的察觉的。” 韩烽道:“放心,只是让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另外,为了不让小鬼子起疑心,还得委屈你跟着一起消失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和你们大队长林长忠见个面。” 这李康比陈祥年长,显然经验更为丰富,韩烽说完,他很快便明白了韩烽的意思。 “大队长林长忠是个没有主见,喜欢左右摇摆的家伙,又贪生怕死,视财如命,如果韩团长你们可以把忠日派全部解决掉,有我们帮着说服大队长,再加上你们从中威胁,策反林长忠倒也很有可能。” 韩烽感慨道:“你比你兄弟陈祥可聪明多了,没错,是这样的。” “好,韩团长,只要您不在乎我干过的错事,我愿意跟着您干。” “欢迎之至!你和陈祥一样,直接叫我团长吧!” “是,团长。”李康沉默了片刻,道:“团长,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您。” “你说。” “攻破县城之后,如果可以,麻烦您手底下的同志们从鬼子手里下救一个女人。” “小云?” “原来你们都听见了!”李康苦笑着,缓缓点了点头。 韩烽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小云,可她既然是中国百姓,又不是汉奸,那就是我们八路军保护的对象,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会救她的,我只是有些好奇,救了她之后,你会怎么对她?”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李康的身上,陈祥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李康郑重道:“以前怎么对她,将来就怎么对她。” 韩烽稍稍意外,“为什么?你不在乎那些?” 李康露出苦涩的笑:“她被鬼子迫害,我也不过小鬼子手底下的一条狗,同样是可怜人,有什么好相互嫌弃的?” 韩烽点了点头,道:“李康同志,就凭你这句话,我愿意成全你。” “多谢团长!” 望着李康离开的背影,周大牛悄声道:“三哥,你说这个人真的能相信吗?” 韩烽笑道:“盲目地相信反而是害了他,对付这些心智不坚定的伪军,咱们要做的就是掌控他们,让他们生不出半点反叛的心思,等他们过了自己心中那道坎儿,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思也就专一了。 大牛,万事小心为上,你带上海子去盯着,要是这个李康有什么反常,直接击毙。” “是!” 周大牛应了一声,二人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474 出手 一日之后,洪洞县皇协军中队长吴宝继去酒楼里吃完酒离开的时候,走在县城的巷道里,四周无人,几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 吴宝继消失的第二日,他的表哥,皇协军大队副官吴通,在自己家的后院里被人打晕,装了麻袋扛走。 又过了一日,皇协军小队长李康也莫名其妙的失踪。 一时之间洪洞县皇协军大队人心惶惶。 大队长林长忠吓得躲在日军宪兵队不敢出门儿。 洪洞县城内,日军最高指挥官大尉中队长左治明三为了加强县城的治安与防御,将部队与宪兵队合并在了一起。 作为军人,怕死的皇协军大队长林长忠让他觉得十分反感,只是少佐离开的时候交代过他,皇协军就是皇军养的一条狗,狗不仅要打,还得时不时地给点儿甜头。 左治明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笑着对林长忠说道:“林君,你的不要担心,副官吴通和中队长吴宝继,连同小队长李康莫名其妙失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帮你搜索。 躲在我的宪兵队可不是解决的办法,你先回去吧!皇协军里还有很多事物等着你去处理呢!” 林长忠还在副官和中队长等人消失的恐惧之中,他吓的打了个哆嗦,摇头道:“大尉,这事情太诡异了,我那副官是在自己家里失踪的,我估计是有什么人故意针对我们,我要是走出这宪兵队,估计要不了多久也会跟着失踪的。” 左治明三这时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不成是敌人渗透到了县城里来? 可是敌人怎么能够无声无息的就让这么多大活人消失呢? 左治明三拍着林长忠的肩膀安慰道:“林君,你的放心去吧,回到家里之后,把院子四周都安排上警卫,就算是真有敌人来,也拿你没有办法,另外,我会加强县城的警戒和搜查。” “嗨!” 林长忠无奈答应,他也看得出来,左治明三是对自己有些不耐烦了,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 又过了两天之后,皇协军大队再也没有人消失,林长忠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事情十分诡异,副官吴通,中队长吴宝继,小队长李康和郑达,始终找不到踪迹,他们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天下午,和往常一样,林长忠从宪兵队汇报完情况之后,一路怀着忐忑的心思返回自家的院子,身旁还有两小队伪军随行。 “你们就在院子四周给我守着,谁也不许离开半步。” “是!” 交代完院门口的警戒,林长忠这才稍稍安心,返回自己家中,这一次,就连庭院里,甚至是自己的卧房和客厅里,他都安排了几个警卫。 将近黄昏,林长忠从书房里走出来,伸了一个懒腰,望望昏暗的天色,谨慎又胆小的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院子外面和院子里边的警卫都在,这些警卫他都专门安排了人手轮班换岗,就是不能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可不知为何,望着这昏暗的月色,就像是在黑夜里有魔鬼袭来,他的心底竟是没由来的又生出几分恐惧。 “大队长” 院门外忽然响起了喊声,林长忠吓了一跳,院门打开一看,原来是小队长陈祥底下的一个士兵。 林长忠没好气的骂道:“你个蠢货,大喊大叫的干什么?” 士兵见林长忠动怒,连忙道歉。 林长忠道:“好啦,说吧,什么事儿?” “大队长,我们队长说有事儿请您去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 “好像是关于副官和中队长他们失踪的事情,我们队长查出来了一些东西,只是不好当面说,就请您去他家里喝酒,顺便向您汇报。” 陈祥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了,以前在地方保安团的时候,就是自己的老部下,林长忠对于陈祥并没有任何怀疑,他点了点头,“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去了。” 士兵离开之后,林长忠就点齐了兵马,两支小队随身保护,浩浩荡荡的向着陈祥家而去。 见面的地方还是陈祥与李康喝酒的那间客房。 林长忠见了陈祥,二话不说,开门见山地问道:“小陈,你是不是查到了关于副官和中队长他们消失的什么线索了?” 陈祥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林长忠以为他是出于小心,在侦查这周围是否有敌人或者日军。 殊不知,陈祥只是在侦查林长忠带来的人马,院子外面有一队多,院子里还有七八个,就连客房门口站着警卫的都有两人,好在院子不小,两方离了一段距离。 陈祥擦擦脑门子上的冷汗,将客房的门轻轻关上,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卫的背影,还可以透过纸糊的门窗看得分明。 “你小子,这么小心做什么?” 陈祥低声说道:“大队长,小心为上,您说的不错,我探查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陈祥越发地拉低了声音,“我怀疑,副官和中队长,还有我康哥的失踪与八路军有关!” “八路!” 林长忠失声,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有八路混到咱们县城里来了?” 陈祥凝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们抓副官和吴宝继他们做什么?县城的防守严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可能在悄无声息中就把吴通他们抓走的?” 陈祥苦笑道:“大队长,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八路军向来不好对付,神出鬼莫的,您说,他们这一次若是真的摸到了县城里来,该不会就是专门儿为了杀我们的吧? 毕竟现在咱们洪洞县兵力空虚,万一真是” 林长忠脸色轻变,黑着脸道:“别自己吓唬自己,县城有皇军把守,八路还能插着翅膀飞进来不成?” 陈祥露出苦笑。 一个黑幽幽的枪口顶在了林长忠的脑袋上,一只突如其来的左手顺势捂住了林长忠的嘴巴和鼻子,强有力的劲道之下,林长忠想要发声求救,却根本做不到,奋力挣扎,却挣扎不脱,在这种窒息的痛苦之下,他几乎快要绝望。 在这个强悍的人手底下,他就像是一个孱弱的婴儿。 一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要是想死,可以大声的叫出来,也可以挣扎的更强烈一些!” 林长忠浑身大震,顿时老实了,再不敢挣扎,捂住他口鼻的强有力大手这才缓缓松开。 林长忠大口的喘着粗气,扭过头来,有些惊恐的望着背后的身影,只是面对那黑黝黝的枪口,向来惜命的他再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只是拿眼睛望了望门口的两个警卫,似乎还在疑虑,为什么这两人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韩烽冷笑道:“你不用动心思了,门口的两位兄弟早已经换人了。” 林长忠一惊,韩烽这次说话并没有刻意压力声音,门口的警卫如果还是他的人,自然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却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果然像是眼前这个可怕的青年所说,他的人早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被人干掉,并掉了包了。 可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长忠猛然惊醒,陈祥的身子要比他高一些,方才刚好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门口的视线,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 可是这样的时间相当短暂,再联想到韩烽刚才控制自己的手段,林长忠心有余悸之中心灰意冷“这下子可真是玩完了!” 475 解决问题 月色越发的昏暗,客厅之内,哪怕陈祥为了多些光亮,点了足足三盏煤油灯,可是与整个屋子的黑暗相比还是微不足道。在微弱的灯光的倒影下,出现在林长忠中面前的韩烽,在他看来,颇有些可怖。 “你就是陈祥说的那个大队长林长忠?” 韩烽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听在林长忠的心中,却像是在质问,一种不容得他人沉默的质问。 林长忠点了点头,“正是鄙人,敢问阁下是?” “新三团团长,韩烽。” “是你!” 林长忠面露震惊,继而转过头来,有些怒不可歇的望着陈祥,难怪前几日这小子问自己关于这个韩疯子的问题,原来这个的疯子已经偷偷的摸到了县城里来,此时此刻还设了陷阱,将自己抓来。 完了,都完了! 本来林长忠也没有多少能够活着走出这屋子奢望,此刻听到韩烽的名头之后,他更是肝胆俱裂,再不敢有半点小心思。 世人都传闻,这个韩疯子长的是三头六臂,刀枪不入,最喜欢杀的就是鬼子和伪军,据说在没有食物的时候,这个疯子甚至可以一边吃鬼子伪军的肉,喝着鬼子伪军的血,然后继续杀敌。 一想到这些,林长忠更是吓得有些直哆嗦。 望着面露惧色的林长忠,李海几人有些鄙夷。 大牛道:“三哥,就这样的货色也能当伪军大队长,鬼子手底下还真是没人了。” 包太平道:“这小子怎么办?” 李海道:“那还有什么好问的?杀了。” 明晃晃的匕首已经在黑暗中借着微弱的光亮闪烁起寒光。 林长忠苦笑道:“八路兄弟,你们就别拿这些话吓唬鄙人了。 这个陷阱是陈翔帮着你们一起设的,他应该早就投产你们了吧,从你们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前前后后都已经想明白了,我那副官吴通和中队长吴宝继,还有小队长李康、郑达等人的失踪,应该都是你们做的吧?” “还有,陈祥,吴通和吴宝继他们失踪我并不好奇,这李康一直和你的关系要好,是队里反日派,他的失踪应该有问题吧?” 陈祥道:“是的,大队长,为了不让鬼子和你起疑心,我们刻意让康哥失踪几天。” “李康应该也投诚八路军了吧?” “是。” “懂了,那我就全懂了,八路军韩疯子的名头果然不假,这一出手就把我皇协军大队的忠日派全部拿下,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像陈祥,以及中队长张绍兴这样的反日派,都已经投诚到你们那边儿了吧?” 李海意外道:“三哥,这狗日的好像还是有点能耐的。” 韩烽笑道:“能当上皇协军大队长,在日军和各方势力之间斡旋这么多年毫发未损的家伙,哪个能没有几把刷子? 海子,把你的匕首收起来吧,你这匕首能吓唬得到林大队长吗?在咱们刚刚出现的那一刻,我估计林大队长就已经想了不下三条活命的法子了。 林大队长,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林长忠咽了口唾沫,道:“韩团长,您是个聪明人,可是鄙人也不笨。 你们既然可以让我那么多手下悄无声息的失踪,甚至副官吴通是在自己的家里失踪的,这样的手段想要杀我林某人,简直是轻而易举,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让陈祥设下这陷阱来把我引诱到这里来呢? 这种情况也很好解释,你们八路军主要想对付的是小鬼子,我们可能都不被你们放在眼里。 韩团长打过那么多仗,攻破城池之后,就大喊着投降饶命的皇协军应该见过不少吧! 你们抓我是为了对付日军,我为了活命自然也会愿意和你们合作,那么,既然明知道韩团长你们不会杀我,我又何必强装着害怕呢?” “好伪装,这才是你林大团长的真面目吧!至于平日里装的贪生怕死,视财如命,一个是装给部下看的,另一个则是装给小鬼子看的。” 韩烽望向陈祥:“瞧瞧,这才是能当大队长的人才,你小子还是太嫩了。” 陈祥苦笑不已,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大队长林长忠这副面孔。 “韩团长,只要你们不杀我,我愿意合作,我知道你们想对付鬼子,甚至是冲着这洪洞县来的吧?” “聪明,不过,你可能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什么?” “老子可不喜欢和太精明的汉奸合作,我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我决定杀了你,让中队长张绍兴上位。” 韩烽的面孔在微弱的光亮下骤然间显的恐怖。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保险,林大队长,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韩团长,你说笑了吧?”豆大的汗珠从从林长忠的脑门子上滑落。 韩烽沉声道:“海子,把刀拿来,老子亲自送林大队长上路。” 陈祥惊诧:“团长” 林长忠此时此刻是彻底蒙了,他看着不假,韩烽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尽是杀机。 疯子,绝绝对对的疯子!难怪连鬼子都怕这家伙,完全就不按套路出牌,林长忠其实早已经做好了与韩烽合作以求活命的打算,谁知道这个疯子的思想跳脱之快,自己的活命方案完全失效,三言两语之下,居然就要痛下杀手。 林长忠颇有些后悔,浑身战栗着,在明晃晃的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吓得瘫软在地上求饶。 “韩团长饶命,饶命,饶命啊!鄙人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闪着寒光的刺刀已经贴在了林长忠的脖梗子上,割出淡淡的印痕,林长忠没敢大吼大叫,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韩烽却忽然笑了起来,反拿着匕首,热情地将林长忠从地上搀扶起来,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质问道:“谁?谁啊?把咱们林大队长吓成这副模样,长忠啊,这就对了嘛!老子就喜欢这种真性情的兄弟,你说你怕死你求饶就对了,装什么镇定?装什么聪明? 是人就怕死,是人,面对刀枪的时候就会产生恐惧,这是人之常理啊! 林大队长,坐吧,既然咱们要合作,就该好好的商讨一下怎么个合作法。” 下一刻,添酒回灯重开宴,双方仿佛已经把之前的不愉快忘的是一干二净,各自在酒桌旁坐着,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甚至还拿起酒杯碰了几个。 林长忠有些颤立的右手在脑门子上擦拭了好几次,韩烽伸过来的酒杯他不敢不碰,韩烽询问的话语他也不敢不回,面对这样的疯子,他已经有些失了方寸。 一开口,果然,这韩疯子可没有一点像是诚心和他林长忠合作商讨的样子。 韩烽开门见山:“林大队长的聪明方才我们也已经领教过了,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吧! 你猜的不错,这一次我的目标就是这洪洞县城,当然也不止这座县城,周围的所有县城,我通通都要。” 林长忠沉默,眸子里的惊骇却逃不过韩烽的眼睛。 韩烽继续道:“既然是和聪明人合作,那就再简单不过了。 我直说了吧,林大队长,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新三团里应外合攻下洪洞县。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问题你需要用你的聪明头脑先替我解决一下,问题很明显,我不太相信你,你也没有让我相信的理由。” “所以”韩烽笑道:“你林大队长是时候发挥你的聪明才智,替我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 “至于解决不了的结果,那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杀了你,换人。”韩烽说的轻飘飘的,一副理所当然当然的口吻。 林长忠: 476 预出战 夜风透过门缝的空隙吹了进来,将本就微弱的焰火吹得不断摇曳着,像是随时可能会熄灭。 林长忠此刻使尽了浑身解数去思索着怎么减解决韩烽所说的问题,他太明白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一般,生命何时意味着终结,与焰火何时会被冷风吹灭是一样的不定! 同样被韩烽捉摸不定的性情惊吓过的林长忠很明白像韩疯子这种人的恐怖,心狠手辣,又狡猾如狐。 所有的小聪明,在这种人面前都显得稚嫩,滑稽且可笑,林长忠不敢再有他想了: “韩韩团长,您看这样好不好,一来我的小命就在您的手上,贵军的能力我也一清二楚,既然可以这么轻易的摸到洪洞县来,让我的副官失踪,自然也可以让在下失踪。 再者,我皇协军大队现在的反日派早已经站在了你们的阵营,吴通和吴宝继也已经被你们解决掉,我不可能冒着这样的风险再继续死忠日军。 我也很清楚,自己在鬼子的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条狗罢了,从心底讲,同样都是中国人,我也痛恨这些侵占我们祖国山河的侵略者,若是可以,我同样想杀鬼子。 还有,鄙人会写一封书信,足以证明我暗通八路军的书信,签字画押按上手印之后,这封信交给韩团长,您要是想要我的性命,随时可以把这封信交给鬼子,小鬼子向来愤恨这样的叛徒,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请韩团长绝对相信鄙人投诚的诚心。” “爽快!”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哐当的声响,韩烽笑道:“怎么样,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林大队长,这样的智慧可不简单呀! 林大队长都这样说了,咱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和人家合作呢?陈祥,大牛,一会儿你们盯着点儿,好好欣赏一下林大队长的书信,我猜林大队长肯定写得一手好字儿呢!” “不敢当,不敢当。”林长忠连忙谦虚道。 一切结束之后,韩烽亲自送林长忠出门。 “鄙人惶恐,韩团长,不用送了。” 韩烽道:“那林大队长就一路走好,对了,你门口这两个守卫的借口,自己应该能解决吧?” “没问题。” “那就走吧,不送了!” “是是” 林长忠应喏,一路快步走到院子里,被一众手下围上来,他望着越发昏暗的月色,摸了摸早已经湿透又干涸的后背,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自己还真是命大,居然活着走出来了。 “大队长,您没事儿吧?在屋子里和陈祥到底聊了些什么呀?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差点没忍住准备去看看情况了。” 林长忠眉头轻皱,“你小子废什么话,老子做什么还需要你管吗?” “属下不敢!” “行了,别废话了,带着队伍撤吧!” “是!” 一直到返回自己的家中,林长忠的心情还跌宕不定,他对自己的下属说道:“行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给我守卫了,留下两个人,其他的就各自回去休息吧!” “是!” 部下们大喜,领命而去,不知道大队长怎么突然胆子就变得大了起来。 随后一日,在大牛一行的盯哨之中,这林长忠还真是个人才,继续装作贪生怕死的样子,还是隔三差五的往日军宪兵队跑,哭诉着寻求保护。 而在暗中,韩烽一行商榷的地点也从陈祥家改到了林长忠家。 在接下来的五六天时间里,林长忠按照韩烽的吩咐,将自己手底下的死忠将领一个一个聚在自己的家中,进行策反。 于是就在麻痹大意的鬼子还毫不知情之下,一张由韩烽亲自酝酿编织的巨网已经将洪洞县连带着周围十几座县城全部覆盖。 韩烽眼见尘埃落定,将大牛几人留在县城之内作为机动,自己则是带着包太平几人于次日白天混进出城的百姓队伍之中离开。 返回太岳村的时候,尚且一大早,韩烽还是被眼尖的徐梓琳给逮了个正着,没什么说的,一顿臭骂。 徐梓琳狠狠地批评了团长韩烽作为一个团最高指挥官,孤身涉险的违反纪律行为,批评之严厉,甚至令新三团的一种干部们侧目。 干部们是个个在心底感慨:政委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都是团长管着政委,现在完全给反过来了。 韩烽从团部灰头土脸的出来的时候,一看手底下这帮干部们的脸色,就明白了他们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韩烽臭骂道:“和尚段鹏。” “到!” “你们两个要是想笑,老子就让你们再多笑上两个小时。” “是,不敢了三哥!”和尚应道。 韩烽道:“好了,立马通知全团的干部,开会。” “是!” 团部土屋内,徐梓琳望着窗外韩烽一脸郁闷的样子,忍不住偷笑。 老实说,这一次韩烽的确是违反了组织纪律,作为一个团长,当真是不应该带着一只小队伍离开自己的指挥阵地,去敌占区县城冒险。 可收获也是巨大的,刚才返回时,韩烽带给了徐梓琳大好的消息: 洪洞县的皇协军大队长林长忠已经被成功策反,届时,新三团攻取洪洞县城的时候,便可以和伪军大队里应外合,拿下洪洞县。 军事会议开始的时候,韩烽刚刚宣布了这个消息,干部们就乐开了花,大家不得不佩服,跟着团长杀鬼子,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军事会议进行的时候,攻城战略尘埃落定,基本上算是韩烽的一言堂了,韩烽将自己的详细计划再一次陈述了一遍,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一阵沉默过后,和尚道:“三哥你,就下命令吧!” 干部们顿时激动不已,三个营长彼此之间也不争抢了,团长早就说过了,这一次新三团的目标很大,有的是仗打。 韩烽道:“好,我安排一下。” “先给大家说一下具体攻城的时间:三日之后,凌晨12点动手,而在此之前,咱们还得多准备准备。” “和尚。” “到!” “散布谣言的任务交给你我,我不管怎么做在,在绝对隐蔽的前提下,把你的人马混进周围所有的县城去,将城里里伪军和咱们新三团勾结串通的消息传出去,最好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到时候咱们这边的攻城一开始,情况紧急,由不得小鬼子不相信了。” “是!” “老宋。” “到!”老宋应了声,有些幽怨的望着韩烽,粮食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这次团长突然让自己也参加军事会议,他正准备借着会议诉说团长后勤的困难呢!谁知道韩烽就叫了他。 韩烽道:“老宋,后勤的问题你就不要操心了,这一次咱们全团参与战斗,多的口粮不带,只需要半日就够了。 我需要你做的是留守在团部,将咱们部队入驻各大县城之后,后勤的划分和安排尽快的整理出来。 战斗结束之后,会给你后勤部多分派人手。 老宋啊,你这责任重大,以后可不止是管理一个团部的后勤了,搞不好还得负责一大片根据地的后勤,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老宋听得有些发呆,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徐梓琳惊愕,“半日,老韩,半日的时间,咱们一座县城也不一定能打下来呀!” 韩烽却满是自信地笑了起来,作战口粮的问题,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477 羽扇纶巾 至于到底是什么办法,韩烽给出了令众人震惊的方案: “大家都知道什么是发财的最快方式吗?没错,那就是战争。 战争在残酷无情的同时,也能为胜利的一方带来不可估量的财富,就像咱们每一次大小战斗,战斗胜利结束之后,无论是缴获的物资还是对士气的鼓舞,又或者对地盘的收复,进而在收复的土地上大力发展经济,修养生息,以供军队补给,乃至兵力补充,这都是战争胜利带给咱们的巨大好处。 当然,这些都是战斗结束之后给咱们带来的好处,可获取这些好处却需要一定的时间。 然而除了这些之外,有一些好处是可以在短暂的时间内就获取的。 最直接的就是以战养战,大家应该也都不陌生了,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可以效仿突击队,有一次段鹏他们出去执行任务,整整一周时间,除了临行的时候带了半日的口粮,再没有任何其他供给,包括弹药。 段鹏,你给大家伙儿说说,突击队是怎么做的?” “是!” 段鹏道:“那一次俺们去执行任务的地方比较远,足有几十公里,口粮只带了半日,弹药也只有几十发。 可团长说了,粮食弹药,鬼子那里随时都有。 一次战斗结束,俺们就把小鬼子身上能吃的全搜出来给吃了,弹药也给补充上。 就用这种方法,俺们七天的时间杀了四五队的小鬼子,到最后返回的时候,每个人身上足足带了五六天的口粮,缴获的枪支弹药更是多的拿都拿不动。” 和尚鄙夷道:“你就吹吧你!” “和尚,俺咋就吹了?这件事情团长都是知道的,团长可以为俺们证明。” 韩烽哭笑不得道:“好了,你俩这难兄难弟的就不要再互怼了。” “大家也听到了,突击队这样一支小队用以战养战的方法,完全可以从敌人那里获取所有需要的供给。 当然,这一次咱们的队伍庞大,突击队只有20多人,又个个战斗力强悍,这种方法自然非常实用。 可咱们团现在有多少人?15000多人!这就意味着有15000多张嘴巴吃饭,一场战斗下来,假如只消灭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就那么点儿粮食和补给,够谁分的? 所以,咱们这一次虽然用的也大致是突击队使用的以战养战的方法,也就是咱们通常说的,杀鬼子,搞缴获,但不一样的是,由于咱们的队伍庞大,以战养战也必须要规划清楚。 否则,那可就像是咱们之前预料的那样,战斗还没打上两天,战士们都饿着肚子,一点力气没有,连枪都拿不起来了,这仗还怎么打?” “老韩,那,你决定怎么做?” 韩烽道:“好办,全团以排为单位,这就好比把全团15000多人马分成了很多个突击队那样的小股作战部队,每个排以战养战的打法,全部由排长负责。 会议结束之后,你们所有连长把自己手底下的排长集合起来,开个会议,事情交代清楚。 我先给你们说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 我说过,咱们这一次全团只携带半日的口粮,每个战士携带直接携带,这样就可以抛掉后勤供给的包袱,部队行动的更加迅速。 洪洞县有皇协军大队和咱们里应外合,一日时间必然可以攻下。 拿下洪洞县之后,所有队伍迅速打扫战场,鬼子身上的干粮罐头全都是食物,第一时间把日军的物资仓库给我控制住,就地取食,由排长负责,保证每一位战士都可以吃饱,补充体力。 再之后,不管咱们在县城里散播的谣言能不能挑拨鬼子和伪军之间的关系,洪洞县攻下之后,我只给你们半个时辰的停留时间。 接下来直接兵分三路,同时进攻临汾周围的古县、安泽,和再往西南向的浮山。 情况也是一样,告诉战士们,饿了,想好好的吃一顿美食的,就把县城给我攻下来再说,县城攻破之时,就是大家开饭的时候。” 韩烽说着,将和尚绘制的地图平摊在会议的木桌上,等到所有的干部们视线聚集过来之后,他指着临汾的周围说道: “这一次,咱们大致上是先攻临汾周围县城,从北向南依次攻取,古县、安泽、浮山,翼城,沁水,曲沃、襄汾、绛县等,最后再把兵力集中起来,攻取日军驻扎兵力最多,防守最为严密的临汾。 当然,我说了,是大致这么划分,咱们的人手充足,在攻取北方的古县、安泽、浮山等县城的同时,再分出去几部分兵力,向偏南向的绛县、曲沃、翼城、沁水等县靠拢,与当地抗日武装和各路游击队,哪怕是果军,只要是抗日武装,全部给我联合起来,先佯装进,攻给这几座县城施压,等到大军一到,咱们就破城而入。 等会儿我给你们下达具体任务安排” 一切似乎都在韩烽的掌控之中,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当年意气风发的公瑾,也不过如此吧! 徐梓琳望着韩烽发号施令的侧脸,一时之间有些沉迷。 直到韩烽扭过头来,有些困惑地望着他道:“老徐,老徐?” “啊嗯?” “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徐梓琳脸色稍红,连忙道:“老韩,你交代的全是攻取县城的事情,可县城攻取之后,咱们该留守多少人手?县城内的治安又该怎么做,要知道县城里还有不少的宪兵队和特务、汉奸的。” 韩烽道:“这一点儿老徐倒是考虑的周全,我看一个排就够了。” “一个排!这是不是太少了点?” 韩烽笑道:“放心,咱们这一次可不是孤军作战,你们别忘了,消息我早就给老团长带过去了,咱们这里战斗一开始,独立团肯定不会坐着看热闹,等到老团长带着人马过来,不是刚好接手咱们攻取的县城嘛! 到时候说不准就连那一个排的人马都可以撤出来,继续投入到其他县城的攻取之中。” “好你个老韩,真是什么都算计好了。”徐梓琳无话可说。 和尚有些担忧道:“三哥,老团长的脾气俺知道,等他带人过来,却发现县城早就被咱们打下来了,他就是来维护维护治安的,事后非得扒了咱们的皮不可!” 张洞也是李云龙的老部下了,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韩烽骂道:“你们知道个屁,老团长那是会吃亏的主吗? 你们放心好了,顶多两座空县城下来,老团长一准儿能看出我的意图,他会第一时间把他的兵力直接调到最南向的绛县去,到时候咱们新三团就和独立团南北夹击,直接打到临汾。” 众人不语,心底惊叹,就像是政委说的那样,团长果然是把什么都想好了。 紧接着,韩烽将作战的具体任务落实到每一位将领的头上。 478 破城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活于当下的人物,暮然回首,往事如烟,公元一九四一年,平年,农历辛巳年,闰六月,与以往年份多有不同,今年共有五十三周,全年一共三百八十四天。 三月末,皖南事变已经“作古”,豫南会战刚刚胜利。 入夜,三月末的三晋地区还是带着几分凉意,若是穿着单薄的,或许还会忍不住随着冷风吹拂打上几个寒颤。 洪洞县城内,皇协军大队长林长忠望着月朗星稀的夜色,深吸了一口气,他冲着身旁的一位伪军打扮的士兵看去,却不像是在示意,而像是在征询。 伪军装扮的周大牛点了点头,林长忠便带着夹杂在其他伪军之中大牛一行,进了日军中队部。 日军中队长左治明三对于林长忠的入夜到访颇有些意外,但好歹还是给了林长忠几分薄面,接见了他。 “林君,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长忠道:“大尉,我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怕您有什么危险,所以专门儿带人过来看看。” “林君有心了,你的副官和中队长找到了吗?” “报告太君,还没有。”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左治明三按照老样子拍了拍林长忠的肩膀,以示宽慰,“林君,放心去休息吧,你太敏感了,四处城门,咱们都有重火力把守,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老话,咱们现在是高枕无忧。” “是是,可能是我多想了。”林长忠苦笑了笑,又道:“太君,北门防守是重中之重,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我想派一些手下过去,帮着太君把守城门。” “有心了!去吧!” 左治明三打了个哈欠,把林长忠打发走。 一行人才出日军中队,四下再无旁人,林长忠扭头低声对身旁的伪军士兵道:“八路兄弟,里边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吗?” 周大牛道:“林大队长放心,完全没有问题,要不了多久,当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这老鬼子的脑袋就已经被炸到天上去了。” 林长忠被这狠辣的话吓得的打了个寒颤,嘴里嘀咕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老包,你们跟着林大队长往北门去,按照团长的交代,十一点五十,准时动手。” 包太平应道:“是!” 林长忠一行带着人马转身而去之后,大牛几人又顺着原路,按照方才进入日军中队部探查的情况摸了进去。 这日军中队部是和日军宪兵队连在一起的,其实就是在两家比较大的宅院里,中间的隔墙被鬼子毁掉,直接连通了起来,也就成了左治明三的部队驻扎的地方。 想要潜入这样的老宅院,对于大牛一行来说自然不难。 时间一晃,到了夜里11点左右,大牛一行开始行动,铁钩勾住房梁,顺着便攀爬上房顶,蹑手蹑脚地踩着瓦片更着横木的方向前进。 不得不说国人的这种建筑十分有意思,位于院落正北的主屋宏伟壮观,一看便是主人的居所,就连左治明三也下意识地愿意选择这样的房屋作为自己办公连同就寝的地方。 踩着瓦片前进的是许敬友,他的身子最轻,所以适合这项任务,所要执行的任务也同样简单,就是踩着瓦片走到左治明三睡着的房间,然后丢下一颗手榴弹,让这老鬼子在梦乡中进入黄泉。 而周大牛、朱大志几人则是分布在日军中队部的四周,伺机纵火、开枪、扔手雷,以制造混乱。 这是韩烽交代的任务,先干掉左治明三,让日军没了最高指挥官,紧接着制造混乱,让小鬼子自顾不暇,考虑不到皇协军叛变的可能。 届时,韩烽带着新三团的人马攻城,林长忠的皇协军大队在北城门反戈,里应外合攻破城门,拿下洪洞县。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许敬友已经成功的到达了左治明三卧室的屋顶。 皎洁的月光挥洒着,白夜如昼,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躲开巡逻日军的视线,许敬友只好翻身到房顶的背面去,他借着月光将一块儿瓦片轻轻的翻开,皎洁的月光透过瓦片的缝隙射了进去,投影在左治明三睡着的床榻的一旁。 许敬友悄悄松了口气,这个瓦片翻开的位置刚刚好,既没有将月光直接投射在左治明三的脸上,引起他的警觉,也没有离得太远,手榴弹丢下去,依照手榴弹的威力,可以刚好将左治明三炸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手表上的指针在死寂的黑夜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许敬友怕这声音被左治明三听了去,连忙用右手紧握住手表,这清脆的声音才变得低沉。 很快,接近十一点五十,时机已到,许敬友缓缓松开右手,将一枚手榴弹从怀里拿了下来。 打开后翻盖,将拉环顺直,然后拽掉,在手上搁置一秒,顺着揭开的近似于长方形的瓦片空隙,许敬友将手榴弹丢了进去。 哐当 手榴弹先是砸在了地上,从两三米的高空了下去,那声响可不小,左治明三作为一名军人,警惕性自然还是有的,骤然睁开眼睛,随即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打破了死寂的黑夜,这声音遥遥传开,惊醒了所有沉睡的日军,引发慌乱,更是给远处北城门的林长忠发去了信息: 左治明三已亡! 巨大的冲击波将左治明三掀飞了出去,就连屋顶上的瓦片,有不少都在这震动下散落下去。 许敬友连忙抓紧了屋檐,避免自己甩落。 与此同时,随着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隐藏在四周的周大牛一行也开始制造混乱,火光四起,手榴弹的爆炸声到处响起,枪声轰乱一片,整个日军中队部和宪兵队都乱成一锅粥。 日军士兵连忙冲进左治明三的屋子里查看,中队长左治明三早已经气绝身亡。 一名日军中尉大吼着镇定,并迅速的调派人手对付在四处制造混乱的大牛一行。 一时之间,整个日军中队部枪声大作。 当北城门的林长忠下令开火,当时在北城门驻守的日军只有不到二十人,在伪军一百多人的偷袭之下根本没有任何悬念,几个呼吸间便全体阵亡。 县城外,凌晨12点一到,四面八方人马趁夜杀了出来,林长忠连忙下定将城门大开,放新三团人马入城。 战斗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将近天明,战场从城门处一直打到日军中队部,东、南、西三处城门的驻守日军,以及一些忠日派的伪军,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后续赶到的新三团人马尽数消灭。 林长忠一看,这韩疯子的部下果然个个都是疯子,几乎快要杀红了眼,有些属于起义的伪军,都被新三团的八路射杀。 吓得林长忠连忙大吼着下令:所以不想死的,赶快在胳膊上绑上红布条。 红布条就是自己人,虽然没有人明规定过,可是在八路军的潜意识里,还就是这样。 如此,跟着林长忠一起反叛的皇协军士兵们这才保住了一命。 皇协军中队长张绍兴擦着额头的冷汗说道:“大队长,我现在忽然特别庆幸咱们投降八路了。” 咕咚,林长忠深有同感地点头,低声嘀咕:这群疯子。 479 发酵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透过朦胧的天色望去,原本的洪洞县北城门城楼上,属于日军的膏药旗已经被换掉,成了青天白日旗。 纸终究包不住火,洪洞县被攻占的消息迅速传开。 晋绥军3、5、8团团部,楚云飞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百团大战之后,日军将大量兵力调集到华北方面,专门儿潜下心来对付八路军,果军在上峰的命令下按兵不动,甚至与日军暂时处于“和平期”,晋绥军也在老阎的命令下将地盘收缩,算是为日军让开道路,使上一招特别的借刀杀人,岂不是一箭双雕? 楚云飞是个真正的军人,他虽然对于上峰的命令不敢苟同,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他无话可说。 每每团部收到的消息,都是日军在华北的根据地上大肆扫荡,杀戮,残害百姓,楚云飞为此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仰天长叹,大恨命运难为。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虽然自己在表面上看来更像一个军人,可是从骨子里讲,还远不如李云龙那样的大老粗。 最起码人家李云龙有血有肉,什么大道理狗屁不懂,只有十二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小鬼子欺负到自己头上来,还残害根据地的百姓,要是搁在李云龙身上,别说是八路军总部本来就下命令对付鬼子,就是没下命令,他也敢违反命令私自出击。 可楚云飞不敢,尽管是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可终究还是不敢,事到临了,往往用一句自欺欺人的话语结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有时候想来,何其迂腐,自私也! 然而不打仗却并不代表折不关注战场,相反,楚云飞对于整个华北,特别是三晋地区的风吹草动都格外的关注,他甚至常常通过假想敌来模拟军事对抗,敌人的角色也一次一次被他转换,日军、伪军、八路军、新四军。 这一次洪洞县被人攻占,县城易主的消息刚刚传开,便第一时间传到了楚云飞的耳中。 楚云飞感慨:“了不得,这是第三起攻占日军县城的战役了,李云龙那边儿我早就派了专人盯着,没有任何消息,应该不是那小子。 你切确定洪洞县县城的城楼上挂的是青天白日旗?” “团座,不能有假,我那连侦察连长亲自回来告诉我的,就是青天白日气无疑。” 楚云飞道:“好厉害,就在昨天晚上这洪洞县还是日军占领的地方,不过一夜的时间就将县城攻占,还这么悄无声息的,到底是哪方的军队? 难不成是中央军?可是据我了解,中央军最近可都没有什么动静,况且说句不该说的,就是中央军也未必有这个能耐。” “团座好像” “有什么话直说。” “是!除了青天白日旗之外,好像还有斧头镰刀旗,我估计可能是八路军的部队。” “八路军!”楚云飞愣住了,“八路军里边除了李云龙这个愣头青动不动就敢攻打日军县城之外,难不成还有其他人有这个胆子?” 楚云飞皱着眉头思索着,一个名字忽然闪进他的脑海,“搞不好别是那小子吧!” “八路军新三团的情报有没有?” “报个团座,有,你让我们特别关注这个新三团的。” “讲。” “是,日军大扫荡开始之前,八路军新三团提前撤离河源县城和舞成县,之后便不知道动向,不过不久之前有消息传来在,在离石的山区,日军曾先后派出一支加强小队,一支日军中队,和一支日军大队扫荡,结果所有人马全军覆没。 若是情报没有出错的话,那就是八路军新三团所为。” 楚云飞若有所思道:“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没有这新三团的消息了,这支队伍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凭空蒸发?一只可能不下5000人的队伍,你告诉我能凭空蒸发了?你们情报部门要是只会吃干饭,我看还是趁早解散得了。 传令下去,情报部门全部出动,向洪洞县一带渗透,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敢攻占日军县城。” 楚云飞肃然下令,他对于韩烽可谓是印象深刻了。 河源县城与舞成县战役,他3、5、8团也是亲身参与者,楚云飞更是亲自感受过韩烽那支队伍的疯狂。 如果说李云龙的队伍是一支嗷嗷叫的野狼,韩烽的队伍就是一群红着眼杀敌的疯子,前者已经足够让楚云飞惊叹的,后者更是令楚云飞有些不寒而栗。 他楚云飞自诩黄埔毕业,一身带兵打仗的本事绝不亚于当时任何名将,可不想就在三晋这块儿地方,就在八路军的两位将领身上,先是李云龙,接着是韩烽,皆让他刮目相看,再也不敢对八路军这支他以为的乌合之众抱有小觑的心思。 这样两个泥腿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更别说那些八路军将领里边武双全的家伙们。 而就在楚云飞尤自感慨之时,独立团团部,李云龙已经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将临近所有队伍都集结了起来。 至于通讯排也早都派了出去,这段时间独立团同样是全团化整为零,在四处打游击,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将全团的编制归建,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真要等到全团的人马都集结之后再行动,用李云龙的话来说:“到时候三愣子那小子连汤都不会给老子剩下一口了。” 所以在下命令的时候,李云龙是用这样不容置喙的口吻说的:“通讯排全部给我放出去,带上老子的口令,所有队伍不用返回团部报道,直接向古县方向急进。” 李云龙乐道:“老赵,三楞子这小子动作快呀,一夜的时间就他娘的把洪洞县给拿下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咱们要是动作再慢上一点儿,我看真他娘没咱啥事儿了。” 可是别人不懂李云龙什么性子,赵刚作为李云龙这么多年的搭档,能不懂吗? 赵刚笑道:“老李呀,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急着往古县赶,甚至不惜违反纪律,你是怕小韩同志出事儿吧!” 哈哈哈哈 “那臭小子,上次炮弹都没把他炸死,他能出什么事?” 李云龙说着,话语终究在其他干部们离开之后变作凝重,“老赵,攻打县城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老子打了一回平安县,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一锅粥了,三愣子打了一回河源县城,结果闹出个百团大战,这一次这臭小子又把洪洞县给打了下来,鬼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下次见着旅长,老子算是有话说了,他老人家可是冤枉老子这么多年了,说到能惹事儿,咱老李早就不是八路军的头一号了,就说在咱3、8、6旅,老子也得往后面排一排了。 这臭小子,比老子能惹事儿多了。” 赵刚笑道:“小韩同志不仅比你老李能惹事儿,还比你老李运气更好,你老李有旅长给你擦屁股,可小韩同志不止是旅长,还有你老李给帮着擦屁股呢!” 李云龙骂道:“那能有什么办法,这小子救过老子的命,不止一次了,上次要不是这小子把老子推开,被炮弹炸中躺在医院里的,可就是老子了。” 李云龙的目光坚定:“咱老李是那种有恩不报的人吗?他三愣子但凡有危险的时候,老子就是把这条命搭上,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赵刚笑了笑,心底莫名震撼,这就是革命战友的兄弟情怀啊! 如果李云龙有危险,他赵刚又何尝不会如此呢? 收回心思,赵刚道:“老李,你分析的不错,这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临汾一带,虽然因为鬼子兵力的大量抽调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马,可是日军援军离得可不算远,若是机械化部队,恐怕半日就能赶到。 到时候新三团若是没能成功攻下城池,城外的日军和城内的日军两面夹击,那可就危险了。 我看咱们得立马把消息传给新一团和新二传,同时把消息直接汇报给旅长。” “别呀!” 李云龙连忙道:“你把消息告诉丁伟和孔二愣子老子没意见,可旅长那边儿就先别说了,旅长的脾气我太清楚了,你要是一说,他一准又以为这事儿是老子带头干的,到时候这口黑锅逃都逃不掉了” 赵刚: 480 势如破竹 “李云龙,肯定是李云龙这小子!” “除了李云龙这混小子,我看没有旁人。” 旅部此时作为师部的直属机动部队,师部,旅长和师长虽然相隔十几里的路程,可是此时此刻发火的神情几乎是一模一样,就连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也都像是要立马要将李云龙抓过来枪毙似的,又爱又恨。 旅长大发脾气,喝令道:“立刻把电话给我接到独立团,老子倒是要看看,李云龙这混小子在不在团部。” 半晌,通讯兵苦笑道:“报告旅长,独立团那边电话无人接听。” “果然是他,这小子,下次再来旅部,老子非拿皮带抽死他不可,立刻把旅部的所有通讯兵全部给我派出去,一定要给我闹清楚,这场战到底是怎么开始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 喷嚏 正在急行中的李云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这个预感他太熟悉了,他心道:这狗日的三愣子,不会和上几次一样,又让老子替他背黑锅了吧? “张大彪。” “有。” “咱们离古县还有多远了?” “报告团长,还有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黄花菜都凉了,老子等不了了,传令下去,都给老子使出吃奶的力气跑,要是哪个掉队了,这场战斗就不用他参加了。” “是!” 整支队伍立马加速急行,跑到后面,就连李云龙也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赵刚更是喘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了。 “老李咱们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照这种状态真跑到古县去战士们也累垮了。” 李云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让自己不剧烈的喘息,撇着脑袋冲着赵刚笑道:“老赵,这点儿路算什么,当年老子过草地的时候一天不知道能走多少里路,那时候咱们红军光着脚丫子赶路,也不比现在走的慢了还有,你还记得三愣子那小子在楚云飞的地盘,大同路截胡老子的事儿吧?他娘的,这小子几个营的人马,一夜急行几十里路,截了老子的胡儿不说,还顺带攻打县城,你说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这下子赵刚无话可说了,什么事情只要放在韩烽的身上,原本合理的事情似乎也都变得不合理起来。 “老赵你说三愣子那边儿,这个时候战斗已经打响了吗?” “应该没有那么快吧新三团连夜攻下洪洞县,自身的伤亡应该也不小,想要继续攻城,怎么说说,也要在县城里休养生息一番才是。” 李云龙却是摇头,大笑道:“老赵,你还是不了解这臭小子呀! 古县的战斗,估计早,早已经开始了。” 若是赵刚此时此刻可以看到古县的场景,定然会大吃一惊,李云龙对韩烽的判断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清晨七时,洪洞县的战斗几乎才刚刚结束不久,周围县城里的日军也几乎才收到消息:洪洞县皇协军通敌,八路军已经攻破城池,所有日军战士决定玉碎,以效天皇! 四周县城的援军根本来不及出手,洪洞县就彻底宣告失守,被八路军新三团占领。 而就在离洪洞县最近的古县日军还以为韩烽一行会休整一段时间,于上午攻城,密密麻麻的敌人就已经涌近古县的西城门。 古县日军大惊之下人心惶惶,这几日县城里其实早有传闻,说皇协军勾结八路军,准备夺取古县。 日军自然不可能对这道消息弃之不顾。 “你们通敌,死啦死啦地。”驻扎在古县的只有两支日军小队,外加一个伪军大队,此外就是县城里的一些宪兵队,皇协军暗通八路军的谣言传开的时候,两个日军小队长第一时间就将皇协军大队长和几个中队长拘押了起来,审问。 为此皇协军大队长自然是大叫冤枉,“太君,冤枉啊,我们怎么可能通敌呢?这都是那八路军的诡计,他们想要离间我们呀!” 原本就对皇协军心怀芥蒂的日军,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皇协军的辩证之词,只是有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再说县城的防守的确需要兵力更多的皇协军协助。 日本人倒也精明,表面上先稳住皇协军将领,私下里立马派遣特务和士兵,暗中盯着所有皇协军将领,一旦有异常,立马格杀无论。 于是在顷刻之间,皇协军和日军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个时候就像是韩烽当初所说的,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立马将这两处烈火点燃。 当伪装成皇协军的突击队队员当着日军士兵的面,射杀掉那两个日军小队的其中一个小队长时。 皇协军们的辩证立马变得苍白无力起来,日军的机枪第一时间调转枪口,对准了城内所有的伪军。 一时之间,伪军的生命就像是廉价的稻草一般被日军收割。 那伪军中队长一看大事不妙,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求饶只能是送命,索性只能咬着牙和小日本干了。 情况立马变得一团糟起来,城外的八路军已经兵临城下,疯狂攻城,城内伪军和日军还打得是如火如荼,日军的战斗力和装备虽然更胜一筹,可奈何皇协军兵力众多,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咱们和小鬼子拼了,给八路军开城门!” 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嗓子,伪军大队长正纳闷儿呢,可手底下的伪军们向来依着靠山习惯了,现在日本人不管自己,反而要射杀他们,那就只能寻找新的主子了,是谁呢? 门外的八路军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伪军们早就听说了,八路军提倡口号,“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优待俘虏”,他们恪守纪律,绝不会乱杀无辜。所有的伪军立马像是得了命令一般,疯狂的向着城门口杀去。 这下子正在西城门死守的日军遭了殃,前后遭受夹击。 原本牢固的西城门,只坚守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被攻破。 韩烽率领着新三团的战士们杀进城的时候,日军士兵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所有的伪军高举双手投降,他们心底清楚,这一次要不是小鬼子发疯,不信任他们,何至于落到现在的田地。 皇协军大队长刘根正被人粗鲁的推搡到韩烽面前的时候。 韩烽笑道:“刘大队长,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还得感谢你呀,这一次我们能这么顺利的攻破古县,还多是你们伪军的功劳啊!” 刘根正擦着额头的冷汗陪笑道:“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那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还还不知道!” “老子是新三团团长,韩烽。” “是你”刘根正吓得两股战战,几乎快要站立不住,这个狠人的名头,他可是如雷贯耳的。 韩烽道:“刘大队长也听说过我?” “听说过听说过,韩团长威名,整个华北谁不知道?” “行了,少拍马屁了,有一件事儿还得麻烦你一下。” “韩团长请说!” “你去协助我的部下,立马电话通告周围所有县城的日军,至于说什么呢?你就告诉他们,古县的皇协军并没有暗通八路军,这都是八路军的诡计,古县就是因为皇军中计,这才被攻破城门,其他县城的皇军可绝对不能相信八路军的诡计,皇协军都是忠心耿耿的,绝对不会背叛皇军。” 刘根正: 他又不傻,洪洞县和古县先后被攻破,都是因为皇协军的原因,现在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这消息发出去,其他县城里的日军恐怕就更加的怀疑皇协军了。 “怎么,刘大队长有疑问?” “不敢!不敢!” 韩烽道:“那就快去做吧,老黑,看好他。” “是!” 半小时之后,通讯排排长回来报告,“报告团长,安泽和浮山两座县城也先后被攻破了。” 韩烽大笑道:“好,通知战士们,打扫完战场之后立马解决早饭问题,找到什么吃什么,不用省着。 告诉大家,都把体力给我补充好了,接下来还有大战等着咱们呢!” “是!” 徐梓琳过来的时候,虽然脸上挂着明显的喜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韩烽的动作可以这么的快,攻城太顺利了,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四座县城。 可同时又有难以避免的忧虑 481 决心 从昨夜凌晨十二时开始攻城,到今天上午十时左右,新三团战士们已经在韩烽的率领之下,连续攻破四座敌占区县城,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特别是在这个时期,大量日军在华北方面云集,华北地区的抗日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抗日武装势力正处于又一次巨大的低靡期,可偏偏就有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不仅站了出来,还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举动攻取日军县城,且不仅是攻取日军县城,从凌晨十二时到上午十时,不过短短五个时辰,便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攻破日军四座城池,基本上算是一个时辰一座城。 当这则消息如同瘟疫一般蔓延开来的时候。 这一次可不止小小的晋西北了,就连广阔的三晋地区也包不住这道消息,整个华北的日军、伪军、果军,甚至是土匪,乃至所有能够读到报纸的民众,都为这则消息而震撼。 于是有人猜测,豫南会战果军刚刚取得胜利,难不成是果军又一次的抗日大行动? 基于此事,果军的报纸上倒是大为宣传,当局者想得很明白,反正八路军名义上也是属于果军战斗序列嘛,那么这场引八方注意的战役,还就是果军打的。 一时之间民声沸腾,属于果军统辖的地区里,百姓们倒是对果军的观念稍有改观。 可百姓们糊涂就算了,稍微官职高一点的果军将领,有些情报渠道的,哪个不是聪明人?事实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他们一清二楚。 当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大义凛然地揭露事实,果军一贯有此伎俩,说来实在令人可笑,一面向自己统辖区的百姓承认,在太岳以南临汾周围的战役是果军所为,是果军对日军的又一次重创,一面又回过头来对日军方面说道,那是八路军所作所为,与我果军没有半点关系。 日军四面八方的援兵,向着临汾一带赶去的时候,果军基层将领们甚至收到命令,按兵不动,放日军通过。 为此,果军里许多有民族气节的将领恨的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放任有民族深仇大恨的日军侵略者趾高气扬的通过自己的地盘,然后去扫荡,围剿自己的友军。 徐梓琳的忧虑一点没错:“老韩,咱们这边儿战斗打响,消息根本瞒不住,若是我猜得不错,现在四面八方的日军已经在朝着咱们这地方支援,咱们这一次可没有打援部队,形势比当年老团长攻打平安县城还要严峻,我估计果军方面也会袖手旁观。 咱们现在连续攻取日军四座县城,已经造成足够大的轰动了,接下来的县城,就算日伪军不和,也肯定会对咱们多加提防,再要攻取,就不会有这么简单了,时间上一耽搁,到时候日军的援兵一到。 咱们腹背受敌,形势可就危机了。” 韩烽却望着正在抓紧时间填饱肚子的战士们笑道:“老徐,有一个道理你应该懂?” “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功败垂成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这太岳以南,从临汾而起,与周围十几县连成一片,背靠太岳山,可攻可受,若是将其作为整片根据地,这是绝佳的位置。 而咱们现在刚刚攻下四座县城,现在若是放弃继续攻城,咱们同样会遭受日军的追击和扫荡不说,原本攻下的四座城池也只能拱手相让,这一次战略目的可就半途而废了。” 徐梓琳道:“可这一次咱们打的是没有把握的仗,而且只有咱们一个团行动,没有得到旅部和师部的命令以及支援,万一” “好了,老徐,咱们的党是开明的,它善解人意,也明白咱们当前所遇到的状况。 事情是我带的头,攻取洪洞县也是我下的命令。 我是军人,是八路军,是百姓的子弟兵,就见不得百姓受苦。 如果军人都是只打有把握的仗,那么这个军人,老子不当也罢!” “唉” 徐梓琳长叹了口气,望了韩烽一眼,决然道:“好,那我就陪你疯,我现在就把咱们这边的情况如实的上报旅部和师部,就算旅长师长要处分咱们也好,枪毙咱们也罢,咱们就破罐子破摔了。” 哈哈哈哈 “老徐,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吗?” 徐梓琳一怔,“什么?” 韩烽凑到徐梓琳的耳朵旁,低声笑道:“夫唱妇随!” “” “好啦,老徐,不要那么悲观嘛!”韩烽轻拍了拍徐梓琳的肩膀,“现在箭在弦上,撤兵是不可能的了,你去问问咱们的战士们,哪一个不是满怀激愤,准备大战一场? 另外你放心,这也不是一场没有把握的战斗,至少一切都还在我预料之中,包括日军援军的动态。 老徐你的担忧也一点没错,咱们现在首要的难题就是时间。 若是时间充裕,没有日军援兵,咱们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临汾一带全部拿下,可你我都明白,咱们接下来攻城的时间可不多了。 但这也没什么,我这一次本来也没指望小鬼子给咱们多少充足的时间。 咱们这一次打的就是闪电战,如同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临汾一带全部攻破。 等到日军援兵匆匆赶来的时候,咱们已经将临汾一带连成一片,作为咱们的抗日根据地,抵御日军的进攻。 到时候就算是小鬼子,咱们根据地大势已成,他们也无可奈何了。” 徐梓琳震撼:“闪电战!” 这个概念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韩烽的自信更是将她感染。 徐梓琳点了点头,“就像你说的夫唱妇随咱们早有分工,在军事作战上,你是军事主官,一切都最终由你说了算。” 韩烽粲然一笑,喊道:“通讯兵,通知队伍,吃饭时间结束,立刻出发,另外通知一营长二营长,留下一部兵马之后,将兵力撤出县城,火速在翼城和沁水的中心处霍庄集合。” “是!” 与此同时,几乎就在韩烽的新三团人马刚刚撤出古县,安泽,浮山三座县城之时,李云龙终于带着独立团人马赶到了古县 482 默契 “啥,你们团长去攻翼城和沁水了?” “他娘的,老赵,你看老子说的一点儿没错吧?咱们紧巴的往这儿赶,结果怎么样,还是连口汤都没有喝上。” 李云忍不住臭骂韩烽,只是在臭骂的同时,话语之中却又是显露无疑的惊叹。 惊叹的当然不止李云龙一个,赵刚更是如此,他和李云龙猜到韩烽的动作会很快,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原本独立团人马已经是不要命的往古县赶了,结果刚刚抵达县城,就发现那膏药旗早已经变成了青天白日旗,原来县城已经被新三团攻破。 留守县城的一位排长,大概是受到韩烽的命令,他对李云龙说道:“老团长,古县,安泽,和浮山已经被我们攻破了,我们团长说,接下来会打翼城和沁水,然后是襄汾,最后取临汾。” 李云龙因此若有所思,在留下一部分人马协助新三团的人马防守古县、安泽、浮山之后,他便当即下令大军出城,马不停蹄,继续往最西南方的绛县赶去。 “老李,你是不是发现了小韩同志的什么意图?” 队伍只不过在古县里休憩了小半个时辰,现在又开始了赶路。 李云龙反问道:“你老赵可不傻,老子就不信你没有看出来?” 赵刚道:“你是准备从最西南方的绛县开始,然后接下来攻打曲沃和襄汾等县,新三团自北向南,咱们独立团自南向北,早听说临汾的日军是最多的,驻扎了一个大队不止,看小韩同志这一次的战略意图,是准备先攻取临汾周围的县城,再最后夺取临汾,这倒是颇有点像主席说的,先打农村,最后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意思。” “哈哈,不愧是老赵,就是这个意思。” 赵刚疑惑道:“老李,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都是攻城,咱们何必舍近求远,为什么不直接先去攻取襄汾和翼城?咱们完全可以联合新三团人马,在日军援兵抵达之前迅速攻占城池。” 李云龙乐道:“你呀,你弄不明白三愣子那小子的意思。 那小子打仗净玩儿愣的,和他抢仗打?得了,古县、安泽、浮山三座县城只坚持了半天不到,就被他攻取,咱们现在要是在巴巴儿地赶到翼城,搞不好又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人家早把翼城攻下来了。 三愣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县城里留下的排长告诉老子他的战略意图,下一步要打哪几座县城,却偏偏不告诉老子独立团该怎么做。 这一准儿是三愣子那小子想吃独食儿,咱们要是老老实实的再往翼城赶,到最后说不准连一座城也捞不着。 战斗结束之后,三愣子一准儿会说,老团长,这不能啊,我是从北往南打的,最南边儿还有绛县、曲沃等县,我还以为你会从南往北打,咱们最后在襄汾碰面,兵力联合之后,共同攻取临汾呢!” 赵刚道:“这不能吧?” “哼哼,老子看八成儿就是这样,这臭小子想吃独食儿,又得给老子点儿面子,那怎么办呢?战机我告诉你,却不明摆着告诉你,你要是能抓住这战机,哎,这口肉我分你也吃两口,你要是抓不住机会,唉,那就对不起了,咱自个儿包圆儿了。” 李云龙说着,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连忙下令道:“通讯兵,传令队伍,加速前进。” 队伍加速向绛县前进的时候,李云龙和赵刚又谈论起韩烽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攻取县城的原因。 留守在古县的排长告诉过李云龙和赵刚,韩烽这一次是先策反了洪洞县里的伪军,趁着伪军中队军与日军交火,与伪军里应外合之下攻破的城池,而古县安泽浮山三座城池,则是因为县城里谣言四起,说县城里的伪军早已经暗通新三团,这下子日伪军在糊里糊涂中交战,这才给了新三团机会。 李云龙感慨道:“这臭小子打仗鬼点子可真是不少,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用这招儿呢?” 赵刚同样感慨不已,这一次战斗结束之后,世人只怕会把新三团团长韩疯子当作战神,殊不知战神之所以可以打出让世人惊骇的战役,也全赖着运筹帷幄的智慧和高超的军事指挥而已。 至于接下来的绛县独立团该怎么打。 等到李云龙率领着部队终于赶到绛县的时候,再一次让李云龙和赵刚赶到意外的是,韩烽居然早就在这附近留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也不少,大概是联合了当地的民兵和一些游击队,穿着上看去五花八门,颇有些杂乱。 他们在绛县的北门外驻扎,把营地驻扎在日军的射程之外,却并不进攻,只教城内的日伪军人心惶惶。 再加上从洪洞、古县、安泽等县城传来的谣言,外加上伪军大队长林长忠亲自通告绛县日军中队部,再三声明,他不是主动投降的八路,而是因为日军的怀疑,导致内部瓦解,这才被八路军占了便宜。 林长忠告诉日军,绛县的伪军肯定都是忠诚的,没有人会叛变的,请皇军一定相信他们,这件事情,八路军长官,新三团团长韩烽完全可以为皇协军作证。 韩烽在电话那头用汉语说道:我保证,你们县城里的伪军肯定不是老子的人。 怕小鬼子听不懂,韩烽还用日语说了一遍。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狗屁! 当时这消息只是专门传给了日军。县城里的伪军对此还一无所知。 日军大概不明白何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自从谣言四起,甚至连着洪洞、古县四座县城,都因为伪军的反叛而被攻破之后,日军本来就对皇协军充满了质疑。 这一次八路军的韩疯子居然为县城里的皇协军做担保? 这可真是亘古未闻的笑话,连同绛县在内的许多县城里的日军,都开始秘密行动,暗中逮捕伪军军官。 伪军当然也不是傻子,在各方势力周旋下都能活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但凡风吹草动,他们同样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日军暗中逮捕的行动才刚刚开始,伪军被逼迫,生命受到威胁,狗急跳墙之下,只能选择和日军殊死一搏。 一时之间,临汾周围的县城还没有受到外在的攻击,内部就开始火拼起来。 至于韩烽下令驻扎在绛县之类县城门外的队伍,就是起到给县城里日伪军施压的作用。 日军当时就在想,这群八路在县城外面围着也不进攻,是不是就在等着伪军和他们里应外合,偷偷的把城门打开呢? 伪军则是在殊死反抗中看到了希望,只要打开城门,放这些八路军进来,到时候就可以消灭鬼子,活下来了。 于是攻城的契机很快便到来,当李云龙带着部队赶到的时候,久经沙场,眼光毒辣的他,当时便抓住时机,直接下令猛攻 483 过河拆桥 就在独立团在绛县的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韩烽的队伍也终于将翼城和沁水团团围困。 毫无战术,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像是蚂蚁一般,将翼城和沁水这两块儿大肥肉团团围困,从翼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从沁水的东门和北门,同时发动猛烈的进攻,此时此刻,仅仅是视觉效果便叫人头皮发麻,更别说在翼城和沁水县城里驻守的日军兵力十分有限,伪军已经造反。 最后的日军负隅顽抗,在做死命的挣扎。 。 时间回溯一个时辰: 新三团各方兵力撤出县城,在翼城和沁水的中段汇合。 短暂的军事会议开始的时候,韩烽说道:“侦察的情报之前已经反馈回来了,翼城和沁水的日伪军虽然已经交火,但是与古县、安泽等县城不同的是,这翼城和沁水的日伪军兵力相当,纯粹指望伪军击败日军给咱们大开城门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老子下令。 既然要打闪电战,一出手就要拿出咱们的全部实力。 咱们这一次的兵力,远胜日伪军的十几倍,十几倍的兵力悬殊,这一仗没有不取胜的道理,只是时间上长短的问题。” “一营长。” “到。” “你带上一营所有人马,我再把二营的人马分你一部,这就是多少,将近5000人,你5000人马从翼城的东南西北四门同时进攻,不分主次,告诉手下的将士们,谁要是第一个攻破城池,就是首功,翼城功破之后,不许做停留,留下一部分人马之后,直接向襄汾出发,告诉大家,拿下襄汾,就是咱们吃午饭的时候。” “是!” “二营长三营长。” “到。” “你们带领剩余人马强攻沁水,沁水城大,绕到南门和东门去太浪费时间,直接强攻北门和西门。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老子已经管不得个人牺牲了,告诉同志们,不计一切代价,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给我攻破城池。 拿下沁水之后,留下两个连消灭残余的敌人,剩下的人全部向襄汾赶去。” “是!” 徐梓琳道:“老韩,总部传来的消息,从忻州和阳泉出发的日军援兵已经顺着铁路抵达晋中,并与晋中援军联合,正在火速向临汾赶进,留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韩烽笑道:“总部既然知道消息,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吧?” 徐梓琳道:“咱们这一次的动静太大了,之前总部和旅部的通讯兵都已经赶到,他们带来师长和旅长的命令,要弄清楚咱们这一带究竟什么情况。” 韩烽道:“之后呢,旅长和师长怎么说?” 徐梓琳道:“事已至此,旅长和师长除了帮咱们打援,还能做什么?771团和772团已经全部出动,丁伟的新一团正在赶往晋中以南,奉命拦截日军援兵,并炸毁直通临汾的铁路,孔捷的新二团正往运城方向赶去,同样负责拦截运城方面过来的日军援兵。” 韩烽道:“早料到会如此,咱们这就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这边儿的战斗一打响,总部肯定不能坐视不管。 那么现在北向和南向的日军援兵就已经解决了,西向的日军被拦在大山之外,就只剩下东向长治和晋城方面过来的日军援兵了。” “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长治和晋城离沁水可不远,就算咱们成功在半个时辰之内攻下沁水,只怕要不了多久,日军援兵就会抵达沁水,将县城团团围困,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这个问题我早考虑过了。”韩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笑,然而就是这么一抹笑,落在了周大牛和段鹏,甚至是三个营长的眼中,既然竟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团长每次露出这种诡异的笑,肯定是准备坑人了。 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 韩烽道:“老徐,晋绥军3、5、8团最近在什么地方?” 徐梓琳道:“还在晋西北那块儿呢!” 韩烽感慨:“唉,那就可惜了,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也是个人物了,我和老团长也和他打过多次交道。 我原本想着把沁水县攻占下来之后,当做礼物送给楚云飞呢!咱们有好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忘了老朋友才是。” 徐梓琳: “这可是烫手的山芋,沁水县虽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日军和果军曾经在这里反复争夺阵地多次,最终才落到了日军的手上。 可一旦长治和晋城的日军援兵赶到,从几面将沁水县包围,那沁水县可就是一座死城了。” 韩烽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沁水县的位置何其重要,又易守难攻,只要兵力足够,龟缩在沁水县内,日军来了也拿你无可奈何。 拿下沁水县城,这对于任何一名果军将领来说,可都是大功。 和尚。” “到。” “我让你搞侦查工作,这离沁水县最近的一支果军是哪支部队呀?” 和尚道:“报告团长,是晋绥军227团。” “227团?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晋绥军里边有这样一个团?” 和尚嘿嘿笑道:“团长,这您就不知道了,这晋绥军227团,战斗力太差,基本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说到战斗力,俺看他们连三流都勉强,整个团号称双枪团,一杆烟枪,一杆步枪,打仗的时候硝烟弥漫,不打仗的时候烟雾弥漫,不过,听说全团兵力不少,得有五六千人。” “哦?有意思,那这个团和晋绥军358团比,战斗力怎么样?” 和尚嗤笑道:“就是三个这样的团绑在一块儿,也不是人家楚云飞的对手。” “这个227团的团长叫什么?” “包嵩。” “有趣。反过来读就更有趣了。” “团长,据说这包熊以前就是一个小军阀头子,后来投降了阎老西儿,给弄了个团长的职位坐坐。” “原来如此,近水楼台先得月,我看沁水县这样的大礼,咱们这一次就送给这位怂包,哦不对,是包嵩团长吧! 老徐,看来这趟与人为善的美差,还得交给你了!” 徐梓琳: 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韩烽却仿佛已是胸有成竹,“等这位包嵩团长入住沁水之后,咱们那两个连就不做别人的眼中钉了,先撤出来,东向的日军援兵这下子也有人帮咱们防守了。 不过我可是给你们说好了,咱们做人得厚道,等咱们拿下临汾之后,还得回过头来帮这位包嵩团长击退日军。 咱们是友军,彼此得互相帮助,不能落下把柄不是!” 众将领: 无不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包嵩团长默哀。 团长这是先给人家点儿甜头,拿来当盾牌,抵御日军,等到盾牌的作用起完,自身也差不多破破烂烂了,再一脚踢开,过河拆桥 484 瞻仰 今日阳光明媚,惠风和畅,虽然与往日的好天气并无两样,却注定了是并不平凡的一天。 大战迭起,风云变幻! 韩烽率领着新三团同时开始进攻翼城和沁水的时候,李云龙的独立团也开始从西北向进攻绛县。 这两个家伙的战斗风格,此时此刻看来竟是那般的相像,既然己方的兵力远比日军多,为求速战速决,也不讲什么打法了,直接把所有部队压上去,第一时间将县城内负隅顽抗的日军压垮。 县城内日军叫苦不迭之下,除了疯狂守城之外,就是同样疯狂地四处求援,被围困在绛县、翼城、沁水里的日军军官,十万火急之下,几乎把求援的电话打到了他们能够打到的每一个地方,就连无线电也发了出去,向四面八方的日军求援。 于是这场大战如同瘟疫一般飞快的发酵。 短短半日时间,几乎整个华北的各方势力都听说了八路军连续攻城拔寨的消息。 日军县城溃败的速度,骇人听闻,上午辰时,洪桐县城告破,上午七时,古县、安泽、浮山,同时遭受八路军进攻,十时,三座城池几乎同一时间告破,全城日军灭亡,所有伪军投降。 这攻城的步伐之快,几乎不亚于当初日军占领这些县城的速度,而就在众人以为新三团的脚步一路摧枯拉朽,该有所停顿的时候,不过上午十时半,大量人马又同时围困翼城和沁水,并疯狂攻城。 这下子稍微有些头脑的将领都分析出状况了,先是洪洞,再是古县,安泽,浮山,翼城,沁水,按照这样由北向南的顺序环绕下去,最终目的地所指,立刻清晰明了临汾。 当时消息蔓延开来,各方势力震动。 驻晋日军第一军司令部,日军中将筱冢义男在惊讶的同时,有些火急,这短短一年多时间,先是平安县城由李云龙这个刺头点燃了一把火,紧接着韩烽这个刺儿头又攻打河源县城和舞成县,点燃了第二把火,最后由八路军总部主导主演的百团大战更是将这团火燃烧到了极致,以至于日军动用了好大力气,损失惨重之下,才勉强将这股火压了下去。 可是这才过去了多久?一场眼看着就要将整个华北都蔓延的大火,再一次燃烧了起来。 筱冢义男压抑着怒火,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沉稳有度的日军将领,任何时候他都尽量使自己去保持冷静。 他始终认为,愤怒毫无用处,且会干扰自己的判断。 可紧接着日军情报部门就给出了一道重磅消息: 这次先下洪洞县,然后接二连三攻取古县,安泽,浮山,最后陈兵翼城和沁水的八路军将领,就是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 韩烽! 又是这个韩疯子! 筱冢义男的手中,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抓起了司令部情报部门整理出来的关于韩烽的情报。 这份情报在筱冢义男特意的下令之下,已经从薄薄的一页纸,变成了三四页纸。 上面详尽地描述着关于韩烽的几乎一切情报: 姓名:韩烽 性别:男 年龄:24左右 学历:不详,但是据多方查证,没有过任何学习经历。 参军年限:三年 职业:八路军新三团团长 性格特点介绍:对敌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又能言善辩,善于激起部队昂扬的斗志。单兵作战能力极强,伪装、格斗、射击、爆破暗杀等样样精通。 作战风格:勇猛疯狂,时而毫无章法,时而颇有大家之风,行兵诡异多变,令人捉摸不透。 对敌态度:日军,格杀勿论,伪军,除手无寸铁者,格杀勿论。 曾参加战役从新三团开始:攻取河源县城与舞成县战役、河源县城防御战、决战21旅团、百团大战、小牛村反扫荡。 手下有一支类似山本特工队的强悍作战小队,称“独狼突击队”,曾多次进行斩首行动,并成功端掉21旅团指挥部。 就目前情况总结来看,新三团团长韩烽,虽然官职不过团长,可若任其发展,定会成为帝国侵略中华之劲敌,对于帝国可能造成的打击,不堪设想。 砰 筱冢义男坐不住了,沉稳尽失,合上情报,有些头痛的阖了阖眼,这份情报他已经看了不下五遍了,最新的一次情报更正,甚至连韩烽的肖像,也专门儿找了画师画了出来,当时提供韩烽肖像情报的是一名伪军,因此还得到了一万大洋的赏赐。 愤怒过甚,筱冢义男反而越发的平静。 寒冬的时候,小佐木大队将韩烽都困在了独立的山头上,最终都没有消灭这个令人头疼的对手不说,就连小佐木大队本身也因此在独立山全军覆没。 有时候筱冢义男无可奈何之下甚至都在想,这样的家伙是不是注定了杀不死的? 不然以自己堂堂中将,第一军司令官的身份,三番五次的针对也没能成功不说,反倒是让他越发壮大,如今连临汾的主意都敢打了。 据情报部门显示,目前为止,新三团动用的人马已经不下万人,这已经算是大兵团作战。 能够将这样大兵团的部队调动使用,仿佛自己的双臂一般灵活,兵锋所指,一路势如破竹,筱冢义男因此喊到凝重,看来自己更有必要重视这个韩疯子了。 可当前局面由不得筱冢义男多想,他当即便下令,忻州、阳泉、长治、晋城、运城等各方面日军全部向临汾一带进兵,援救临汾。 筱冢义男能够当上日军中将,第一军司令官,战略目光当然远非常人能及,他一眼便察觉出韩烽的最终战略意图所在:攻取临汾,背靠太岳,将周围一片县城连作一片,以抵御日军,开辟革命根据地。 筱冢义男当然不能让韩烽的阴谋得逞,临汾作为这一片的重中之重,对于韩烽来说,必须得攻取,又只能最后攻取,可反过来对于日军来说,必须得支援,且必须第一时间支援。 筱冢义男想得非常明白,只要自己拿下临汾,哪怕周围的县城全被八路军占领,有铁路优势在,以临汾的战略位置之重要性,完全可以以临汾为起点,重新夺取周围所有县城政权,并联合南北东三向日军,将八路军逐一蚕食,全部消灭。 届时,这个讨人厌的韩烽的头颅,将被士兵放在他的桌案上。 筱冢义男甚至已经想好了报复这个可恶的八路军将领的办法:在县城城门将其头颅高高悬挂,以供那些抗日武装日夜“瞻仰”! 看谁还有抗日之勇? 485 不与为谋 就在韩烽带着队伍攻取翼城和沁水的时候,徐梓琳则是带着大家的希冀去了晋绥军227团的地界。 韩烽担心徐梓琳路上出事,专门让大牛带了半支突击队一路守护。 随后,没有人知道在晋绥军227团的地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当时发生的一幕幕情形的变化,人物的对话,就连跟随者周大牛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一昧敬佩地望着政委徐梓琳苦笑。 若是你一再追问,周大牛只会说出这样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语:“我本来以为三哥忽悠人的本事已经天下无敌了,现在才明白了那句山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老话,对于政委,我除了敬佩,还是敬佩了。” 于是不管怎么着,就在新三团攻破翼城和沁水,在沁水留下的两个连正在奋力消灭残余的日军之时,国军227团赶到了沁水,并在第一时间接手了沁水县。 “包团长,我们奉团长的命令消灭残余的日军,现在任务还没有完成,你就让我们去休息,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包嵩的官方话说的不错,完全听不出多少地方的口音,他笑道:“八路兄弟,你们这一路攻城打了这么久,辛苦了,接下来这剩余的日军就交给我们227团好了,你们要是愿意留下来,就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休整,要是不愿意留下,包某也不多做强留,沁水虽然被我接手,可是日军肯定很快就会来攻城,我得提前做好防御部署才是。” “也好,既然如此,那沁水就交给贵军了。 我们新三团一路打过来损失惨重,现在兵马还没有贵军多,就这县城里两个连的人马,团长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让我们回去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 望着新三团两个连的人马退出县城,包嵩暗道:这姓徐的果然没有骗自己。 很快,侦察兵又返回报告,“报告团长,县城里的粮仓粮食都在,好多武器装备八路军也没有来得及带走,都给咱们留了下来。” “好!” 包嵩更喜,“他八路军一路攻城拔寨,名声早就打开了,咱们也不是吃素的不是? 传令通讯兵,通知各部,就说我227团经过奋勇作战,已经攻下沁水县,下一步准备向曲沃和襄汾进军。” “是!” “团座,咱们可还没和小鬼子正儿八经地干过仗,这沁水万一鬼子援军打过来,咱们能守得住吗?” 包嵩道:“废话,小鬼子而已,咱们有6000人马,这一路过来你也看到了,鬼子有什么厉害的?他一支装备落后的叫花子队伍,半天时间就连续攻破日军四五座城池,咱们现在有6000人马,难道连一座县城都守不住?” 下属不敢再多说,只得应了声,“是!” 包嵩道:“传令下去,西门和北门各配上1000人马镇守,剩下人马跟我进攻东门和南门,先把残余的小鬼子干掉。 告诉兄弟们,鬼子杀完之后咱们就开仓,娘的,这一个冬天咱们团都被小鬼子逼着躲在山窝窝里,差点儿连他妈树皮都啃上了,咱们要是早有沁水这样一座县城,别说是饿肚子了,老子每天都让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另外,咱们帮百姓守城,百姓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团座,您的意思是,咱们纵兵抢物资?” 包嵩笑道:“你小子,这可是你出的主意,老子一点儿都不知道,去吧!” “是!” “等等,那姓徐的人还不错,老子答应过他不能伤害县城里的百姓,告诉弟兄们下手都给老子悠着点,遇到蛮横的,打两拳踢两脚就算了,别再闹出人命来,咱们好歹也是政府军队不是。” “是!” 半个时辰之后,由于沁水县退守在东门和南门的残余日军大势已去,之前又和新三团的两个连作战,已经损失惨重。 在包嵩的指挥下,喝令伪军作为炮灰冲锋,然后他227团再大兵压境,方法果然奏效,日军几乎是弹尽粮绝,被227团全部消灭。 这应该是227团抗战以来,杀过小鬼子最多的一次战役了。 立马有部下拍马屁说,包嵩这一仗打得精彩,先是利用伪军冲锋消耗掉日军的火力,紧接着炮轰之后步兵冲锋,一举歼灭日军大部,简直是扬我果军之名,显我团长包嵩之威名。 包嵩因此自然是洋洋得意,一次交手,在他看来,被同僚传的是不可匹敌的日军,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踌躇满志之下将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全部派上重兵把守,包嵩觉得自己已经将沁水县守的是固若金汤,可以高枕无忧了,于是,很快,整座县城的上空在袅袅炊烟升起的时候,烟雾也开始再次弥漫。 双枪兵,一手烟枪,一手步枪,何其快哉! 与此同时,在嵩大肆宣传,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拿下沁水县的光辉战绩,真是一点老脸也不要,也不想想沁水县事是被谁攻破的。 可包嵩却并不觉得自己是厚颜无耻,自己可是亲自领兵作战,将沁水县里的日军全部消灭掉的,还顺便俘虏了一批伪军。 况且那位大好人,姓徐的政委也答应过自己,八路军愿意将攻取沁水县的功劳拱手相让。 那么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很快,各方势力几乎同时又受到了另一则消息,沁水县城被晋绥军227团攻破,并占领了。 这下子整个华北更是炸开了锅,怎么连果军也凑上了热闹? 一时之间,晋绥军227团仿佛真的是出了名,站在了风口浪尖儿上。 国统区方面,正愁着没有猛料打压八路军如此威势呢! 227团包嵩的出现给了契机,果军立马借此大肆宣扬。 当日,国统区日报上,这样一则消息几乎占据了整张报纸四分之一的版面,标题: 果军联同八路军主导作战已破沁水六城 正内容大肆宣扬晋绥军227团如何作战英勇,经过拼杀,一举拿下重兵把守的沁水县。 报纸最后声明,晋绥军227团团长包嵩乃是民族抗日之大英雄,将会受到委员长以及阎长官的联合嘉奖! 晋绥军3,5,8团团部,楚云飞放下国统区当日报纸,面色凝重过后,又带有一丝戏虐的嘲讽。 副官道:“团座,怎么了?” 楚云飞道:“报纸你看过了吧?” “看过了。” “你怎么看?” “227团攻破沁水县,这是给咱们果军长脸,是好事啊!” 楚云飞却是讽刺道:“好事儿?哼哼,依我看,这即将成为滑天下之大稽。” “团座,此话怎讲?” 楚云飞道:“这个227团团长包嵩我认识,英雄?说句难听的话,这长官部的人眼睛都瞎了不成?一个大烟鬼,一日没有半刻能离得了烟枪,一开口,目光之短浅便尽显无疑,这样的人,能够抢在新三团的前面攻下沁水县?我怎么都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更别说日军从长治和晋城来的援军即将抵达,到时候必定经过沁水,沁水县会成为烫手的山芋,就算能够守住,日军援兵想要抵达临汾,要走最短路径争取时间,就必定攻城取道,情报消息,南北向的日军援军又被八路军的人马拦住,只有这东向的援军是临汾唯一的希望,日军定然会疯狂攻城,到时候镇守沁水会非常艰巨,就算能够守住,也必然伤亡惨重。 这样一个怂包能把队伍驻扎在沁水县里,难道还不是目光短浅吗?” “这”副官无话可说。 楚云飞却又分析道:“国统区的那些人,现在看来,多么像跳梁小丑,我倒是忽然有些自嘲的期待,到时候他们若是收不了场,脸面又该往哪里搁。 还有这怂包包嵩,此人非但没有见识,更没有胆量,他居然能突然就攻破沁水,我看这里边少不了新三团的戏份,搞不好,又是韩烽此人的奸计。 晋绥军227团,此战过后,只怕就不复存在了唉竖子,不与为谋也!” 486 坑货 就在晋绥军227团接收沁水之后,新三团人马便退出沁水和翼城,向襄汾一带进发。 至于曲沃和绛县,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李云龙的带领下,独立团的破城速度没有比新三团慢上多少,再加上县城内日伪军本身就起了内战,就在韩烽一行刚刚攻破翼城和沁水的时候,独立团攻取曲沃的战斗也差不多接近尾声。 不敢做丝毫的停留,作为精明的指挥官,李云龙和韩烽都知道现在时间的重要性,南北两向,新一团,新二团,771团,772团正在苦战,每一分一秒都是这些打援的战士们用鲜血和牺牲换取的。 韩烽和李云龙甚至没有时间给战士们休息片刻,一个个只能强打起精神,继续攻城。 按照当时两部人马的地理位置来讲,韩烽的队伍是从翼城出发,向曲沃而去,李云龙的队伍是从曲沃出发,向襄汾而去,从距离上讲,韩烽的队伍自然离得更远一些,可是从时间上讲,韩烽的队伍同样更早出发一些。 于是不偏不倚的,两方人马在襄汾南门外两公里的刘庄汇合了。 双方会晤,韩烽和李云龙许久不见,两人见面,来了一个狠狠的熊抱,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这种战友兄弟情从来不会因为时间、地点、官职等外界因素而磨灭,短短的瞬间,时间一晃,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当年的新一团似的。 李云龙挺直了身子,重重地拍了拍韩烽的肩膀,大骂道:“三愣子,你个兔崽子,这才多久没见,又他娘壮实了。” 韩烽的脸上露出罕见的憨笑:“托老团长的福,这个冬天鬼子扫荡的时候,别的部队连野菜都没得挖,可咱从来没有亏待自己,顿顿白面馒头不说,偶尔还能吃炖肉,这一来二去的估计还胖了。” 哈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近年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两个老兄弟寒暄了一阵,由于时间紧迫,话锋一转,便说起怎么攻取襄汾来。 李云龙乐道:“襄汾怎么打,这还不简单?老子只有一个团的人马的时候,都能把这襄汾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上,就是吓都能吓死小鬼子,现在咱们有两个团的兵力,那就没啥说的了,和老子当年打平安县城的时候一样,从所有城门同时攻打,不分主次,在最短时间内攻破城池。” 李云龙说完,若是搁在以前在独立团和新一团的时候,那是天老大,他李云龙老二,命令一旦下完,自然就是按照自己的话去办。 可现在不一样了,韩烽和他一样都是团长,又一路过来打了这么多胜仗,包括这一次攻取洪洞、古县、安泽等县城。 说句实话,丁伟和孔捷这样的老战友,李云龙向来都瞧不上大眼,老李一旦鼻孔朝天的时候,别说是老战友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带给面的。 可偏偏就是在李云龙眼皮子底下慢慢成长起来的韩烽,老李每次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时候,一边思念韩烽这样的好酒友,一边曾感慨着韩烽与自己是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兄弟战友,韩烽甚至三番五次地救过他的性命,在对阵21旅团的时候,更是舍弃自己的性命搭救他。 这样的兄弟,李云龙作为一个真性情的热汉子,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平心而论,三愣子打仗他李云龙是真瞧得上眼的。 远的不说,就眼前这次目标直指临汾的大动作,单单从格局上讲就有大气魄,敢打这样的硬仗,仅仅以一个团的兵力,这可和李云龙当年冲冠一怒攻取平安县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云龙向来欣赏那些敢打敢拼的硬汉子,特别是欣赏那些身上透露着与自己一般气息的将领。 疯子是总是疯狂的,而群狼红起眼来也是疯狂的,红着眼的群狼独立团与疯三团完全可以归为一类群体。 所以这一次,老李说完自己的意见。还把征询的目光望向韩烽,这对于“枪声一响,全团都得听老子的”老李来说,可是破天荒了。 政委赵刚都有些惊讶,李云龙这不仅是把韩烽当作了自己的战友兄弟,更是已经把韩烽完完全全的当做平级看待了,就连指挥战斗这样的大事上居然也是商量的意思。 两人在等待中听到韩烽说道:“老团长,你说的一点儿没错,这仗咱还真得这么打。 我这也是跟您学了一手,翼城和沁水,我就是用您当年攻打平安县城的那种貌似毫无章法,却又最直接有效的办法攻破的。” 这下子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更甚,心中暗道三愣子这小子上道。 唯独赵刚暗自悱恻:小韩这拍马屁的工夫也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不过,老团长,政委,攻取襄汾只需要留有2000人的主力部队即可,咱们剩余的人马应当绕道襄汾,直接向临汾逼近。” 李云龙瞪眼:“2000人?2000人,老子说的法子,那还行得通吗?” 战场之上,百战百胜者,必定是掌握信息最多最全者。 韩烽笑道:“老团长,您恐怕还不知道,我之前在襄汾留守的部下传来情报,这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够狡猾,眼见这临汾周围大势已去,居然直接将襄汾内的大部分兵力撤出城外,连同临汾内的日伪军一起坚守临汾。 说起来我之前对付周围县城的计策在临汾和襄汾可没有起到作用。 日军军官里边也有聪明的,并没有完全上我的当,他们让县城里的伪军与城外我留守的部队厮杀,以证明自己的忠心,就这样,他们分析出伪军已经暗通八路的谣言只是我的诡计而已。 现在临汾内驻守的日伪军兵力几乎是临汾和襄汾的总和,目前初步估计,至少有一个大队日军,外加两个大队伪军,想要攻取襄汾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一次想要攻占临汾,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老团长,打援部队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咱们留下2000人攻取襄汾,其他人马立刻逼近临汾,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城池吧!”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了一眼,这样的信息是他们没有掌握的。 倘若事实真的像是韩烽所说,那么队伍就绝对不能在临汾多耽搁时间了。 “好,攻取临汾就交给我独立团了,三愣子,你小子想唬着老子吃独食儿,这襄汾你可得让给老子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那必须的,老团长的面子咱这辈子啥时候都得给,这没得说。” 哈哈哈哈 “对了,小韩同志,据通讯兵说,沁水县被晋绥军227团给拿下了?” 韩烽道:“是的。” 李云龙狐疑道:“你小子把这么大块肥肉白白的丢出去,没安啥好心吧?” 韩烽道:“老团长这说的哪里话,我可是个厚道人,我愿意给,人家愿意要,就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呗!” 赵刚: 李云龙: 李云龙道:“这也就是哄哄227团的那怂包,要是楚云飞在这儿,这个亏他是肯定不会吃的。 老赵,以你看,这个227团的下场会咋样?” 赵刚道:“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会伤亡惨重。” 韩烽笑道:“政委,咱可不能只看伤亡,就算人家晋绥军227团伤亡惨重,可好歹是把长治和晋城来的日军全部给挡住了,为咱们开辟的太岳以南根据地,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再说了,晋绥军其他部队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227团被消灭不成?” 李云龙却说道:“以晋绥军那些人的尿性,这个还真说不准。” 韩烽坏笑:“那就怨不得咱们了,想吃肥肉还怕被肥肉给腻着,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赵刚、李云龙沉默,为227团团长包嵩默哀: 这小子最大的悲哀,就是千不该万不该与三愣子这个坑货做了“邻居”吧! 487 被迫死守 韩烽对于襄汾内形式的判断一点没错,原本襄汾内是驻扎有两支日军中队和一支伪军大队的。 临汾一带,先是洪洞,然后古县、安泽、浮山、翼城、沁水相继告破之后,日军军官这才回过神来,原来伪军并没有暗通八路,这一切都不过是八路军刻意制造的谣言,以离间日伪军罢了。 日军驻晋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甚至亲自打电话到临汾和襄汾,在宽慰两座县城里的伪军大队长的同时,又忠告守城的日军军官,决不能随意怀疑皇协军对帝国的忠心,应该给予皇协军证明自己的机会。 随后便有了伪军出城,与新三团提前抵达队伍交火的事件。 襄汾与临汾内的日伪军因此不再相互怀疑,日军中将筱冢义男更是亲自远程指挥作战,他明知韩烽和李云龙来势汹汹,襄汾和临汾的兵力加起来也不算多,若是再分为两座城池坚守,力量反而会被分散,更容易被攻破城池。 所以筱冢义男下令,让襄汾的日伪军留下一小部分之后,全部撤离到临汾。 他的命令明确:集中所有兵力死守临汾,等待援兵抵达,然后两面夹击,消灭来犯敌军。 在这道命令下,日军南北东三向的援军自然更加拼命的向临汾逼近。 八路军的作战意志力之顽强自然不用多说,南北向有771、772、新一团、新二团四个团镇守,并破坏通往临汾县的铁路线,日军南北向的援军想要接近临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还有可能会被一心杀鬼子,而不是打援的八路军主力团重创。 那么自然就只剩下东向来自长治和晋城的几路日军援兵最有希望抵达临汾,只是有一个前提,沁水是必经之路,想要抵达临汾,从这里取道是最短捷径。 下午三时,来自长治和晋城的两路日军将沁水县的东城门围困,三时一刻,日军开始攻城,这可是大阵仗,不知数量的迫击炮朝着城门就是一阵猛轰,轻重机枪子弹倾泻,几乎将沁水县的东门覆盖上一道由子弹交织的火力网,城楼在顽强的坚守了半个时辰之后被炮弹轰平,看日军这完全不惜弹药的样子,仿佛想要直接用炮弹将城门炸毁。 这个时候,日军为了遵行筱冢义男再三的催促命令,已经顾不得什么攻城战略了,几乎是用了和李云龙和韩烽之前攻城,一样粗鲁直接的办法。 日军并没有收到具体情报,再加上果军害怕日军报复,对这道消息暂时的刻意隐瞒,来援的日军还以为驻守在沁水县里的是八路军呢! 这才拉开阵势,用最猛烈的进攻招呼。 可他们哪里能够料到,此时此刻镇守在沁水县中的不过是晋绥军227团,号称双枪团的乌合之众罢了。 战斗刚刚打响,镇守在东门的晋绥军227团就直接被打懵了,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猛烈的火力,这可和团长包嵩对日军的认知大有不同。 从之前扫清残余的日军来看,鬼子似乎也不过如此,怎么这会儿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可以爆发出这么强悍的战斗力呢? 包嵩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可眼前的伤亡却是明摆着的,一个营将近1000多人马先后在城楼和垛口上防守,短短时间,双方交火,伤亡接近一半儿。 这仗还怎么打?包嵩虽然糊涂,可是面临死亡的时候却比谁都惊醒,这种情况下,己方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城门被攻破只是迟早的事情。 逃? 这个念头刚刚在包嵩的脑海里滋生,便再也抹之不去。 副官被日军击中了左臂,右手紧紧的按着左臂,鲜血还是汩汩的流下,他倒不是糊涂鬼,痛苦的冲着包嵩道:“团座,撤吧!咱们这是上了八路军的当,给他们挡枪子儿了。” 包嵩悚然一惊,他突然想起来在他印象中是大好人的徐政委和他再三保证过,日军的目标是临汾,南北东三向都有日军的援兵,不过,他们八路军会把日军援兵全部阻拦下来,227团只要驻扎在沁水县,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日军怎么兵临城下了,难不成是八路军被消灭了?可是从这支赶过来的日军部队看,除了风尘仆仆一些,哪里有半分战斗过的样子? 事情毫无疑问,就像副官说的那样,他包嵩一时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只惦记着攻取沁水县的巨大功劳,和沁水县里那丰厚的油水儿,结果被那徐政委给忽悠了。 “妈的,别让老子再碰上他姓徐的!”包嵩骂骂咧咧个不停。 副官道:“团座,咱们撤不撤?” 包嵩能坐上团长这个职位,在军阀混战的时候成为一方小军阀,自然也是有其能力的,此刻不被利益蒙蔽了心智,倒是也能判断出形势: “撤退?往哪里撤?眼前这支小鬼子明显拥有机械化部队,只要咱们前脚撤退,他们攻破城,必定会追上咱们,到时候没了城门作为防御,咱们就真的全玩儿完了。 再说了,咱们攻占沁水县的消息都在国统区的日报上刊登了,阎长官和委员长都决定下令嘉奖老子,现在让老子带着队伍撤,被小鬼子追得和丧家之犬一样,这不是打委员长和阎长官的脸吗?” 副官反应过来,“团座,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包嵩道:“日军从东门攻入,就是想通过咱们沁水县,走最短的捷径抵达临汾,妈的,咱们这回真是给八路当枪使了,还偏偏就不能撤退,真他妈是受窝囊气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守东门,下令,把北门南门西门的兵力撤出大半,火速向东门支援。 然后向周围的友军求援,包括八路军在内,另外电报司令部,就说我227团在沁水县与日军大量兵力展开厮杀,为八路军攻取临汾争取到了绝佳的时机,请长官部派兵增援。” 副官忧心道:“团座,长官部的人跟八路军可不对付,这咱们都知道,咱们要是把这消息报上去,恐怕” 包嵩黑着脸道:“怕他娘的,自从咱们投降了老阎,他给老子派过一兵一足吗?要不是现在形势的原因他还用的上老子,早把老子除掉了,老子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凭啥替他们着想? 你记住,咱们兄弟的命比啥都重要,管他是八路军还是果军,只要现在能支援咱们,救咱们,老子就感激他。 告诉兄弟们,再死守两个时辰,咱们的援兵就到了。” “是!”副官应道,转身去准备。 双倍月票了,兄弟们用月票砸死我吧! 今天月票破千就六更,过时无效,毕竟很懒很尿性哈哈! 488 兵临城下 下午四时二十六分,新三团和独立团在李云龙和韩烽的率领下兵临临汾南城门下。 临汾古城,历史渊源流长,最早据说是明初年间,为了抵御外族入侵,全国各府、州、县城按等级地位普遍建造城垣,以凭防守,临汾城墙即建于其时,后来由于军事需要,又在原有的基础上,把城墙改建为更为牢靠,坚实的砖石结构,这几百年来经历风风雨雨,饱经摧残和岁月的凋零,却始终屹立不倒,为整个临汾的百姓之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直到近代被枪炮叩关,破城,这才沦陷在日军手中。 只是此时此刻,却被日军利用,调转枪口,对准了中国人了。 六到十米高的城墙之上,用砖墁铺设的宽有四五米的墙顶上排满了日军,轻重机枪在城门两侧的外墙垛口间的空隙一字排开,机枪手匍匐着,紧握着机枪的射击按钮,严正以待,两名随时准备接手的副射手不声不响的躲在机枪手两侧的垛口之后。 枪口一起倾斜而下,对准了城门之外,一旦敌人出现,立马可以用强有力的火力对敌人造成没有任何死角的毁灭性打击。 城门外紧挨着城墙根部的地方还有护城壕,这护城壕原本深宽就各达一丈,后来日军占领城池之后,把事情做的更为坚决,干脆扩建为深宽各达三丈,平时出入只能通过吊桥。 这出人意料的建筑特点,让旧时代的什么云梯绳索完全没了用处,要想攻入城门,除了吊桥是唯一途径之外,几乎再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在这种情况之下,没有县城内部的瓦解,外部敌人想要攻破城池十分艰难,就算韩烽和李云龙暂时消灭掉城门口处的敌人,一时之间若是不能借助吊桥,也根本无法进入城内。 临汾古城门之险,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这样易守难攻的古城门面前,就算是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李云龙,一时之间也没了好的攻城之法。 再像攻取绛县和曲沃时那种以绝对兵力强横压垮敌人的办法,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远的不说,就是这深不见底的护城壕就不好通过,更别提日军在城墙顶有重兵把守,机枪火炮严正以待,随时可能给予攻城的敌人致命一击。 李云龙打仗虽然有时候貌似毫无章法,鬼点子更是不少,可他同样爱惜自己手底下战士们的性命,每一个战士阵亡,他的心底都痛得直哆嗦,怎么可能会用这种不顾性命的添油战术? 磨刀不误砍柴工,在这一点上韩烽和李云龙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当即下令,在敌人虎视眈眈的南城门外几公里的地方驻扎下来,暂时没有下令攻城,而是商量具体对策。 临汾南城门上,日军最高指挥官日军大队长山谷三郎,望着不远处临时停下的韩烽与李云龙一行,他的嘴角挂上了轻蔑的冷笑。 他有精兵在手,一支大队外加将近两个中队的帝国精锐,足有1500人左右,更有皇协军两个大队2000多人随时听候差遣。 山谷三郎同样具有超人的战略目光,他已经从形式上判断出李云龙和韩烽一行攻破襄汾之后,必定会兵临临汾南城门下,所以提前将南城门作为了重点防守城门。 在这小小的南城门上,他便驻扎了自己日军精锐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外加上皇协军大半个大队的人数助守,山谷三郎有这个自信,在自己重兵防守下的南城门上,凭借着强有力的火力优势,别说是八路军两个团了,就算是中央军的两个军过来,他也一样可以顶住压力,等到援兵抵达。 而眼前的事实也无不证明如此,韩烽一行一路打过来,势如破竹,几乎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将临汾周围一带,从洪洞开始,一直延伸到绛县的所有县城攻破。 这种破城的速度,别说是别人,就是山谷三郎都吓了一跳。 可就算是这样的敌人,此时此刻兵临城下,眼见临汾南城门固若金汤,不还是选择了退避三舍,不敢强行攻城吗? 山谷三郎可是听说了,在攻取曲沃、绛县、翼城等县城的时候,敌人可是不管什么战略章法,直接东南西北四处城门同时强攻的。 这样的战法在临汾却是行不通的。 临汾的城墙延绵十几里,地方之大,若是绕着城墙从南门到北门,可能都需要几个时辰,就算敌人绕了过去,临汾县城内有日伪军重兵在,同样可以将四座城门全部防守的如同这南城门一般严密。 敌人不可能白白的花费这个时间,双方此时此刻都知道时间的紧迫和重要性,南北东三向的日军援兵随时可能抵达,换作山谷三郎是八路军指挥官,也一定会选择就近的一处城门直接攻城。 可任凭自以为聪明山谷三郎在设身处地地和对方换位思考的情况下,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任何可以破城的契机。 他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两支队伍没有进攻襄汾,而是直接绕过襄汾兵临城下了。 这无疑是给八路军攻城提供了更多时间的支持。 “盯住土八路,一旦他们有任何诡异的行动,立刻向我汇报。” 山谷三郎下完命令,忽然又有些自嘲,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以这种重视的姿态来应对这支乌合之众的土八路,他有重兵把守,又有强横的火力,在这险峻的城墙之上坚守,别说是几个时辰了,只要他想,就是十天半个月,敌人也休想攻破城池。 可当真是如此吗? 虽然这临汾南城门在日军的严密防守之下,貌似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谴,但是在商量破城之策的时候,无论是韩烽还是李云龙都坚信,只要在正确的指挥之下,临汾城门一定可破,现在只是缺少一道破产的妙计罢了。 怎么拿下临汾南城门呢? 一众将领在临时军事会议上陷入了苦苦思索。 李云龙一根一根地抽着一包日式香烟,这是在绛县被攻破的时候缴获的,他早就有这个毛病了,一思考问题总爱抽上两根,好在此时此刻是露天的环境,烟雾很快消散,否则按照以往的习惯,政委赵刚又该皱眉头了。 韩烽则是在静静的等待时机,临汾是这次所有战斗的最后关键点,韩烽在很早的时候就排大牛他们在这里踩过点,对于临汾四处城门的情况,他了如指掌,对于攻破城池的办法,他也早就思索了很久。 对于破城,他胸有成竹,但是谁能保证,其他将领就不能想到更好的法子呢? 磨刀不误砍柴工,韩烽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一众将领的主意。 月票没过千,貌似今日不用加更了,嘿嘿! 489 破城之策 前缀说明:襄陵如今叫襄汾,还有,太岳以南是襄汾东部,翼城的北部,这里韩疯子是把两座城池都攻取了下来。 如何破城? “老子要是能再多上十门意大利炮,啥也不用说了,揍他娘就是了,嘿嘿,可惜,当年打平安县城保留下来的那门意大利炮,也没剩下几发炮弹了。” 老团长李云龙果然和韩烽一样能够顶得住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还开起玩笑来,将领们都大笑起来。 徐梓琳和大牛一行早就从227团返回。同样参加了这次的军事会议。 徐梓琳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趣,说道:“李团长说的一点没错,要是咱们再多上几门迫击炮,或者,要是再有几架飞机就更好了,轮番轰炸过去,直接把鬼子的吊桥炸断,城门炸开,到时候这临汾也就不攻自破了。” 韩烽哭笑不得:“老徐,你就别跟着老团长说笑了,咱们说正经的吧!” 李云龙狐疑地望了韩烽一眼,在他看来,这徐梓琳比他娘的老赵还要小白脸,三愣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怎么感觉有些让着这个徐政委呢? 李云龙早就听说了,人家新三团的徐政委管得可宽着呢!三愣子喝点酒抽点烟都得请示,得到政委的批准之后才能进行。 可是今天再看韩烽的神情,郁闷归郁闷,却看不到半点不悦,李云龙当场就在感慨: 难怪都说这些人是曲星下凡,老赵一个邹邹的大学生儿和自己能尿到一个壶里也就算了,徐政委这样一个小白脸居然也能管到他三愣子的头上。 嘿嘿,这就有意思了! 李云龙还以为这世上真没有人能够降得住这臭小子呢! 说起正事,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归到怎么攻破临汾上来。 强攻? “强攻肯定是不行的,这临汾古城易守难攻,再加上日军的火力凶猛,人数众多,就算咱们的兵力不少,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破城,战士们的伤亡也避免不了,我建议,咱们直接否定强攻。”赵刚率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妈的,这打县城除了强攻,还能有什么法子? 小鬼子将城门守得死死的,咱们倒是有同志已经潜入了临汾,可是鬼子早就下了命令,在城门的五百米范围内,任何百姓都不能接近,否则直接开枪射杀,咱们那些同志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张大彪着急地将帽子攥在手中,狠狠的捏成一团,看样子随时准备当做泄愤的工具摔在地上。 李云龙板着脸道:“我说大彪,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别动不动就甩帽子,这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小鬼子守的再紧,总有被咱们攻破的时候,老子都没急,你说你一个营长急什么?” “俺知道这个,这叫皇上不急太监急!”魏和尚把脑袋伸了出来。 张大彪瞪眼:“和尚,你小子欠揍了是吧?” “嘿嘿,你又打不过俺。” 张大彪:这太他妈实锤了。 李云龙乐了:“我说和尚,你小子才离开独立团几天呀?胳膊肘儿都会往外拐了。” “嘿嘿,团长,瞧您说的,独立团是俺的根儿,俺啥时候都不会忘记,等打完了仗,赶走了小鬼子,团长,你要是不嫌弃俺还给你当警卫员。” “那老子可不要,到时候儿老子保不齐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你一个木头疙瘩在旁边儿杵着,老子想和自己老婆亲热还得藏着掖着,那多难受啊?” 哈哈哈哈 干部们笑的是东倒西歪,好不容易被这几个家伙带骗的主题又重新回归到攻城上。 李云龙干脆目标直指韩烽道:“三愣子,你小子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次攻打临汾,估计你一早就惦记上了,老子就是被你拉过来凑热闹的,别人不知道你小子老子还能不知道吗,你小子的肚子里早就装上了怎么破城的主意了吧? 别他娘和大姑娘一样藏着掖着了,兄弟们都等着你拿主意呢!” 张大彪反应过来,他是个性情中人,当年韩烽救过他的命,他只拿韩烽当兄弟,嘴巴里喊出团长是不可能的,况且,两个人私下里的时候韩烽也再三叮嘱过,什么团长不团长的,既然是兄弟,直呼其名就是。 “兄弟,原来你早就有主意了,那就快说出来,大家伙抓紧时间去干就是了。” 韩烽环视了一周,见所有的干部们脸上都写满了期待,便不再多说,笑道:“办法是早就想好了,但是人多力大嘛,我就是想看看兄弟们有没有更好的破城法子。 现在大家既然问了,那我就说说自己的主意。 有一点大家说得没错,强攻我是绝对不赞同的,那纯粹就是给小鬼子送人头,咱们再多两个团的人马,再多上两天时间,也不可能破城。 攻破一座城池,从内部瓦解,里应外合,当然是最好的,只是这一次也没有可能了,有过前面县城的教训,小鬼子不可能再上当了。 那没别的说的了,咱们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所有人屏息以待,韩烽道:“办法简单,正面佯攻,吸引鬼子所有注意力,侧翼偷袭,双管齐下,拿下临汾。” 张大彪发愣:“兄弟,这侧翼全是八九米高的县城,咱们怎么偷袭?” 韩烽道:“大致方法是这样的,咱们大部分人马在南城门下佯攻,没必要强攻增加伤亡,咱们只需要做出攻城的样子,至于这个攻城的样子怎么做出来,对于咱们这样装备落后的队伍来说,能够不在乎弹药,机枪不断的扫射,炮弹使劲儿的轰炸,鬼子自然也就信了,到时候儿小鬼子的火力肯定凶猛,咱们再假装被打退,鬼子别想看出来咱们是在佯攻。 最好再做出一些让城门内的敌人想不明白的举动,比如在城门外土工作业,想尽各种办法,给鬼子造成心理上的不安。 要是小鬼子在想,这八路军到底在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想什么坏主意破城呢?我们可得提防着点儿。 这样咱们吸引鬼子注意力的目的就达到了。” 韩烽望望天色,道:“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天就完全黑了,至于侧翼的偷袭,就是在天色完全黑定之后进行。 天黑之后,要是咱们还无法攻破城门,城内的小鬼子多半儿也会松口气,到时候把消息传给日军援兵部队,日军援兵部队也就不会急着往临汾赶了,咱们打援部队的压力也会少了不少。 特别是咱们的友军,晋绥军227团这位好兄弟,应该也能撑过今晚了。” 将领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揶揄227团团长包嵩几句。 韩烽接着道:“咱们的行动是在接近半夜时分,这个时候小鬼子被咱们的佯攻闹得困乏,正睡得熟呢! 具体的任务交给咱们两个团里边平常训练有素的战士。 干什么?利用攀岩绳攀上侧翼城池,然后趁夜偷袭日军,联合城门下的队伍,攻破临汾。” “为此,我可是足足准备了100条攀岩绳呢!到时候由我的突击队带着攀岩绳率先爬上城顶,然后将所有绳索放下去,其他战士再攀爬。 也就顶多八九米高的城墙,双手抓住绳索,接力登上十来步,最慢的花上两三分钟的功夫也就上去了,咱们选的也都是一些身强力壮的战士,顶多背上条枪,这点任务还是可以胜任的吧!” 韩烽说完,嘴角习惯性的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将领们面面相觑,被这个大胆的攻城之法惊住了。 大半夜的从城墙上爬上去,估计小鬼子就是做梦都不可能想到。 李云龙乐道:“我就说三愣子这小子鬼点子多吧!这他娘真是个好主意,张大彪,你立刻到全团挑出500人,要擅长攀爬的,子弹多分配一些过去,每个人至少20发。” “是!” 韩烽道:“老团长,到时候为了避免鬼子察觉,咱们要多绕着城墙走上个千八米的,并且从城门的两侧翼攀爬,到时候左右夹击,再加上咱们南城门下强攻,就是小鬼子再厉害,也别想扛得住。 等到天亮的时候,日军指挥部就会惊讶地发现,在他们看来固若金汤的临汾,仅仅是过了一夜而已,就落在咱们的手上了。” 李云龙大笑道:“三愣子,你他娘真是个人才呀!” 韩烽哭笑不得,某个表情包在他的脑海里乍现,又有很快消逝,他望了望天色,已经日落西山,整片世界再次被昏暗彻底笼罩了 月票规则改了,木得上限了,打赏过百啥的也自动生成月票,太牛,请大家用票票砸死我好吗? 490 土工作业 黄昏。 将近六时。 黑幕笼罩世界前的最后片刻光明,正如韩烽所说,顶多再有一个时辰,天色就要彻底黑定了。 若是搁在正常,相比于白天,应该没有人更喜欢黑夜,正因为人类总是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恐惧,一旦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处在一片漆黑之中的时候,便会觉得命运被掌握在了别人的手中,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便会立刻笼罩你整个心头。 可此时此刻,至少就有三方人马在同时期待着这片黑夜的来临。 临汾南城门外,新三团和独立团的队伍按照韩烽和李云龙的命令,在黑夜来临之前向南城门发动了一次佯攻,密密麻麻的部队从四方云集,看得守城的日军头皮发麻。 临汾南城门城顶之上,日军最高指挥官大队长山谷三郎面色凝重,别看他之前自信满满,真正面临八路军围攻的时候,特别是目睹忽然从四面八方窜出来如此多的敌人,内心的惊慌不由自主便滋生。 山谷三郎的想法,八路军这是要趁着天黑之前发动最后的冲锋,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临汾了。 对于八路军这支队伍,山谷一郎在嘲笑他们装备落后,穿着破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这支队伍的作战意志,有的时候他甚至换位思考过,就是帝国军人在八路军所处的环境与身份的前提下,也未必就能比八路军这支队伍所表现出来的顽强的战斗力更甚。 山谷三朗虽然从心理上藐视敌人,却从来不敢从战略上小瞧自己的对手,日军军官的这份谨慎,在整个二战部队里也是不常见的。 战斗开始了,韩烽和李云龙将整支队伍分成四支小队向南城门下逼近,双方最终作战距离隔在200多步左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日军手上的三八式步枪射程远比八路军手中多半儿还握着的汉阳造、老套筒、鸟铳打得远得多,距离若是隔得太远,八路军就只有当活靶子的份,对城墙上的日军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李云龙和韩烽都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性格,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情况发生,因此就算是冒着敌人的炮火,也将作战距离拉近。 山谷三郎暂时不知道敌人的意图,也不知道的人究竟想用什么办法攻城。 难不成是强攻? 山谷三郎总觉得敌人不至于这么愚蠢,否则这临汾周围大小十数座县城,也不会在短短一天时间就被这支队伍以摧枯拉朽的势态给攻破了。 终究想不明白敌人的意图,山谷三郎索性不去考虑那么多了,在双方距离只剩下不到200步的时候,下达了全力开火的命令。 一时之间,临汾南城门外,成了由近代热武器造就的地狱,在日军的机枪疯狂扫射,大炮轰炸之下,极短的时间内,伤亡就像是瘟疫一般在八路军队伍里蔓延开来。 日军处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就算是以步枪对阵步枪,先不提日军手中步枪的优越性,也在地势上占足了上风。 城顶之上视野开阔,瞄准简单,日军一枪打完,还可以躲在垛口背后拉上枪栓,然后再继续瞄准射击。 城门下攻城的八路军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从始至终都暴露在日军的射击视线和范围之中。 再加上日军士兵多是训练有素,平均射击水平要远在八路军的平均射击水平之上。 特别是那些留有胡须,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鬼子,枪法精准的吓人,基本上是一枪一个。 更不提处于城墙之上,鬼子的掷弹筒威力更甚,手雷甚至可以当迫击炮使,反正城下黑压压的一片,随便轰炸下去都能炸上三个五个。 于是一波冲锋下来,哪怕李云龙和韩烽明知道这是佯攻,伤亡之大还是让两人心疼得直哆嗦。 短短半个时辰而已,当新三团和独立团的队伍撤退之后,战损情况刚刚统计出来,李云龙和韩烽的脸色就是一片凝重,难看的愁人。 独立团和新三团各自打没了一个连,统共牺牲了将近500战士。 反观日军方面,大概也就是在李云龙的意大利炮和韩烽的几门迫击炮掷弹筒下伤亡了一些。 可韩烽和李云龙哪个是财大气粗的主? 这会儿都他娘的打肿脸充胖子呢!哪敢像是小鬼子那样挥霍,炮弹打的是爽,过了一会儿隐就连忙收了起来。 好钢得用在刀刃儿上,火炮可不能就浪费在这个时候。 自然而然的,从始至终八路军都被城门上的日军压着打。 李云龙气的直骂:“他娘的,这些狗日的,等老子攻破城门的时候,非把这群狗娘养的一个个脑袋给剁下来,以告慰咱们牺牲的弟兄。” 韩烽道:“老团长,鬼子的火力之猛还是超出了咱们的想象,看来就算是佯攻,距离也必须再拉远一些了。 总算这场佯攻为咱们的土工作业打了掩护,等下小鬼子从望远镜里看到城外的情况,估计也该坐不住了。 您说,您要是城内的鬼子军官,看到城外的八路军正用土工作业的方式向着城门口的方向掘进,您会以为他们打着什么主意呢?” 李云龙想了想,道:“那老子肯定以为他们这是想缩短冲锋距离,然后攻城。 说起来真要是用这个法子,动作是慢了一些,效果虽然也不会太好,总能起到点儿作用,至少能为咱们后面的佯攻提供不少的掩护,伤亡也不会那么大了。” 韩烽道:“老团长说的一点不错,咱们这一来二去的,小鬼子八成儿是彻底懵了,等咱们再通过土工作业掘进的土壕不断佯攻骚扰,小鬼子的神经高度紧张之下,肯定疲惫不堪,到了今晚12点,一但睡熟,除非咱们用枪声暴露自己,不然小鬼子都不会察觉。” 。 城门之上,山谷三郎紧接着果然就从望远镜里看到城门外五百步开外的地方尘土飞扬。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注意到一条条弯曲前进的土壕已经被挖出,正不断的向着南城门的方向蜿蜒前进。 山谷三郎吃了一惊,正如李云龙所料,他的脑海里诞生的第一想法就是,这支土八路准备用土工作业的方式接近城门,然后借机攻城。 山谷三郎当然不想坐以待毙,可是隔这么远的距离,这些土八路又全部猫着腰在掘土,外加上天色越发的昏暗,就算是枪法精准的老鬼子也别想打中目标。 至于用掷弹筒轰炸,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这些狡猾的土八路显然是考虑到了日军可能用掷弹筒轰炸,所以故意以蜿蜒前行的方式掘土。 在这种情况下,先不提日军的炮弹很难精准地射进500步外只有一米左右宽的土壕,就算是炮弹落了进去,有土豪弯曲处的阻碍,躲在里面的八路军士兵也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于是山古三郎只能在忐忑不安之中,眼睁睁地看着八路军部队不断地掘土前进,向着城门的位置靠拢。 有些不安的山谷三郎连忙叫来专业的侦察兵,通过目测打量八路军土工作业的前进速度。 侦察兵道:“大队长,土八路人多,但是掘土的工具简陋,掘进速度很慢,按照他们的速度推测,就算是到明天天亮,他们最远处的土豪离咱们的城门大概也还在300步之外。” 300步! 山谷三郎松了口气,这个距离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至于今晚,他也不想大动干戈,派上哨兵时刻盯着八路军的一举一动,等到明天天一亮,援军离的也更近一步了,他再坚守城门就是。 而现在,他只希望天色可以快些黑定,天黑之后,受天色影响,土八路掘土速度更慢,可以用这种无需代价的方式拖延时间,山谷三郎还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说,南城门内,日军是希冀这黑夜可以快些来临的其中一方。 491 被坑惨了 至于期待着天色早些黑定的另外一方,自然是坚守在沁水县东城门的晋绥军227团一行。 沁水县。 东城门。 城顶,一处较为安全的角楼里,晋绥军227团团长包嵩正面色铁青的横坐在一张满是灰尘的石凳上休憩。 这仗真是越打越窝囊,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愤怒。 窝囊的是,作为守城的一方,城下的日军一眼望去,也不过一个大队的兵力,却从始至终都压着守城的包嵩一方猛打。 心惊的是,日军的战斗力远比包嵩想象的还要强悍,不说装备上的优势,就是单兵素质也相差甚远,更不提日军的协同作战之下,东城门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攻破。 幸而这沁水县的古城门也是相当的坚固,整座古城,垛堞绵延,楼橹耸峙,就算是饱受日军炮火摧残,也始终屹立不倒,作为晋绥军227团强有力的掩护支持。 日军的炮弹当然也不是随心所欲就挥霍的,指挥攻城的日军军官眼见炮弹一时之间难以轰破城门,也只能放弃了直接用火炮炸开城门的想法,换成一次又一次的炮兵与步兵协同作战,强力攻城。 至于愤怒的是什么,显而易见,包嵩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上了徐梓琳的大当了,现在陷入两难之间进退不得,只能死守城门,手底下的一帮兄弟伤亡惨重,这一切都是此人害的。 倘若此刻将徐梓琳带到他的面前,包嵩自然是二话不说,就会第一时间掏出手枪将徐梓琳枪毙,以泄心头之狠。 一想到这些,包嵩都已经记不得自己这是第几次痛骂徐梓琳这个害人不浅的家伙了。 他同样记不得日军已经进行过多少次攻城的冲锋了,他只知道自己手底下镇守在东城门的将士原本就有1000人左右,后来从其他三处城门先后抽调过来守城的兵力也有2000多人,可坚持到现在,剩下的兵马再次剩下1000人左右。 就这,还多是一些伤兵、残兵,所谓的晋绥军227团,只是在这东城门上坚守,借助易守难攻的古城门抵御一个日军大队的进攻不到两个时辰而已,全团就打没了三分之一。 无从判断,到底是这227团的团长包嵩当真是怂包,还是城外的日军战斗力实在太过于彪悍了。 也或许是两者皆有吧! “报告团长,鬼子进攻了!” 当属下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将包嵩的一切遐想打破,他有些苦闷的站起身来,“老子又没有聋,会听不到吗?” 士兵不敢搭话。 手下的将领们都派出去镇守城门了,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副官之前也不知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一颗炮弹刚好落在他的头上,此时此刻包嵩就是想找一个近前说话的人都没有。 “娘的,参谋处议事!老子要商量怎么守城的对策。” 会议开始的时候,包嵩劈头盖脸地就问:“咱们现在都是绑在一条绳子的蚂蚱,不想死就赶紧给老子想注意,怎么守住城门。” 会议室一时安静下来,平日里七嘴八舌,鬼主意层次不穷的参谋们此刻倒是鸦雀无声了,气得包嵩拍着桌子大骂道:“你们都是哑巴吗?怎么都不说话了?” 眼见形势不对,一个参谋硬着头皮说道:“团座,鬼子的火力太猛了,要不是城门坚固,咱们早就被破城而入了,这种情况下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撑着。” 包嵩骂道:“死撑,死撑能撑到什么时候?告诉你们,该求助的老子都求助了,就算是有援兵也得等到明天了,今天咱们还得靠自己。” “团座,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彻底黑了,天一黑,小鬼子攻城肯定得受影响,到时候咱们守城就容易多了,坚持到明天应该不成问题。” 一个参谋道:“可是团座,据侦察兵来报,鬼子的人数好像在不断增加,似乎他们有更多的援兵正在不断抵达。” 众人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似乎为自己想到的绝佳的主意而感到庆幸,“团座实在实在不行的话,咱们直接投降鬼子得了,我早听说皇协军有很多都是咱们的旧部,鬼子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 “你让老子当汉奸?” “团座,我我”面对包嵩的逼视,这参谋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包嵩一言不合就拔枪杀人。 却不料包嵩长叹了口气,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苦涩道:“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老子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团座英明!” “团座英明!” 堂堂晋绥军227团,当包嵩做完这个最后的苦涩决定之后,说来讽刺,所有的参谋们竟是没有一个人不出声夸赞的。 “报告团长,日军被打退了。” 通讯兵这时传来了好消息,包嵩关注的却是伤亡问题,从之前的每一次常例来看,日军的每一次进攻被击退,都会伴随着227团的大量伤亡。 这一次果然也没有例外,“团长,这一次咱们击退日军的进攻,阵亡275人。” 至于受伤多少人,包嵩之前就交代过,不用统计了,因为不用去想,此时此刻还能在城门上喘气的,基本上都受了伤。 包嵩的目光凝重,按照这样的伤亡打下去,再有几次进攻,自己城门上的守军就直接打空了。 包嵩还抱有最后的希望,在通电第二战区司令部的时候,司令部的长官答应过他,只要227团能够坚守到明日天亮,援军就会抵达。 这也是包嵩为什么能够坚守到现在的缘由。 否则,不用那个参谋建议,包嵩早就下令大开城门向日军投降了,他太清楚在这个乱世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支军队的重要性了,最起码可以待价而沽,倘若自己手上的这支部队都打光了,到时候别说是鬼子,就是果军都不会重视他,那他包嵩可就彻底玩完了。 决定豁出去的包嵩下令道:“把南北西三向的兵力大部都给老子撤出来,投入到东城门的防守之中,留下一个排的人马看守就够了。” 参谋们吓了一跳,“团座,可是这样一来,北城门、南城门和西城门,可就直接兵力空虚了。” 包嵩道:“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真要是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咱们只能选择向鬼子投降了。” “是!” 参谋们无可奈何。 通讯兵立刻向另外三处城门的守军传达包嵩的军令。 包嵩抬了抬头,望着越发昏暗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几乎看不到半片云朵,从心理上讲,他还是不愿意做汉奸的,他在不断的祈祷着今天的天色可以早一点黑定,也好熬过这个夜晚,等待明日的援军。 只是一低下头,又狠的牙痒痒,这个徐政委,可真是把他包嵩给坑惨了! 492 疲敌之策 天色越发昏暗,最后的残明逐渐逝去。 最后一方期待着天黑的自然就是韩烽和李云龙一行。 土工作业仍旧在掘进,吸引了南城门上日军的全部注意力,在两公里外的大后方,若是身在临汾南城门上,只有凭借着高倍夜视望远镜,大概才能看出些轮廓。 可惜,这里还有一大片的树林作为遮掩,山谷三狼的侦查倒是也投视过这里,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殊不知借着这片树林的掩护,韩烽和李云龙已经各从自己的队伍里挑选出了500精锐,以执行今晚从南城门两侧翼攀爬上城顶偷袭日军的任务。 天,越发的接近黑定。 韩烽俯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今夜月色朦胧,黑夜要比往日来得还要早上几分,就连这天时似乎都在为韩烽一行的行动做掩护和助力。 “老团长,再有一刻钟时间,天应该就黑了,趁着黑夜之前,咱们有必要借助土壕再打一波佯攻,也好给小鬼子提提神儿。” 李云龙道:“刚才咱们加派人手,土工作业已经前进了三四十步,但是距离还是太远了,这次佯攻,就让手上拿的有三八大盖儿的兄弟去,他娘的,鬼子的枪法不赖,咱不能触这个霉头,都给老子窝在土壕里打,反正这黑咕隆咚的,小鬼子也不知道咱到底准备干啥。” 韩烽笑道:“老团长这个主意好,就这么打。” 佯攻开始的时候,八路军在四处的土豪里匍匐着射击,但所有的战士心里其实都明白,这还隔着三四百步的距离呢,天色又昏沉沉的,城顶上的鬼子也就隐隐约约看得见一道黑影,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他们,就是队伍里的神枪手也未必就能射中目标。 运气好的瞎猫碰见死老鼠,能打死两个鬼子,运气不好的,完全就是在执行所谓的佯攻任务,在那里浪费子弹打空枪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黑咕隆咚的天色,就算打中了敌人,射击者也根本察觉不到。 一场稀里糊涂的佯攻,若是放在大白天未免有些滑稽的成分,就这样在接近黑夜时分彻底展开了。 城楼上,日军大队长山谷三郎彻底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战斗刚刚爆发的时候,他还以为八路军又要大举进攻了呢,连忙下令开火,只是火力倾泻了好一阵子,却发现八路军的火力只是在土豪中点射,基本上没有人冲出土豪进攻。 难不成这些土八路准备隔着三四百米的距离,把自己等人全部消灭不成?这未免也太痴心妄想了吧! 日军士兵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在城顶的垛口后躲着,八路军就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这是佯攻? 可是这佯攻未免也太明显了吧!八路军这是害怕伤亡,就连冲锋都给免了? 山谷三郎因此有些无语,自己又不是傻子,还是说八路军将领将自己当成了傻子,这么明显的徒劳无功的佯攻,可能让自己上当吗? 距离隔得太远,双方的射击效果都不大,山谷三郎索性下了命令让士兵们停止射击,火炮轰了一阵,也彻底哑火,城门之上,鬼子的动静很快安静下去。 而鬼子停止了还击,八路军这边儿自然也没必要再装了,韩烽和李云龙也下令停止佯攻,继续掘土。 在山谷三郎的夜视望远镜侦查下,城门外,三四百步的距离处尘土仍旧飞扬,他更加的狐疑起来,八路军闹这么一出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想不到敌人有任何可以破城的法子,山谷三郎观望了八路军一阵,觉得索然无趣,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下令士兵们继续严阵以待,哨兵加强警惕之后,径自坐在城墙内墙女儿墙上休憩。 然而,眼皮子才耷拉上没多久,一枚炮弹突然在城顶上炸响,城顶上的日军立马炸开了锅。 就在离了自己十几米的距离炮弹炸响,惊人的响动令山谷三郎大惊失措,他还以为是八路军攻上来了。 城门下已经是一片漆黑,在垛口处始终匍匐着,紧握着机枪射击按钮严阵以待的日军机枪手猛然间遭受惊吓,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开枪射击,有了带头的,城墙上的机枪火力一阵猛射,将黑黝黝的泥土地射出一处处小坑。 待到山谷三郎回过神来侦察,却又发现城门下空无一人,他连忙下令停止进攻,有些咬牙切齿的望着不远处的八路军队伍。 尘土仍旧飞扬,打完了一炮的柱子第一时间命人将迫击炮抬进了土壕,刚这一炮就是他打的,用韩烽的话说,照理是给小鬼子提提神,以免这些家伙一不小心给睡着了。 说起来,这就要讲到人的心里了,捉弄着和被捉弄者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抱着玩弄嘲讽的姿态,总能精力四射,还不断的想要想着新的花样去捉弄对方。 而后者可就惨了,不断的被捉弄,愤怒与紧张并存,这在人的精神上会造就很大程度上的疲倦与无奈。 此时此刻,八路军就是捉弄者,城门上的日军就是被捉弄者,且以这种双方的身份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左右。 在朦胧的月色下,满天看不到几颗星辰,若是在夜间走路,或许都担心一不小心踢到一颗无法察觉的石头而摔倒。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似乎双方的人马都困乏了,八路军停止了掘土,土壕的最终距离也停留在300步开外。 在八路军的火炮偷袭,佯攻骚扰之下,南城门上日军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每一次炮弹炸响,城楼上的日军全部被惊醒,三番五次过后,再有炮弹炸响或者八路军佯攻的时候,这些鬼子似乎都有了免疫力,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上一下。 再到后来,山谷三郎都索性默许,只要八路军没有做出真正进攻的姿态,也就不再招呼着士兵们反击了。 但谨慎的性格让日军们不敢大意,从天黑一直到现在,足有两个时辰,他们的精神都是紧绷着的。 日军也不傻,他们明显察觉得到八路军这些行动肯定也都是有目的的,至于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攻破城池,这一点,让他们不敢侥幸。 直到十时,在这儿没有夜生活的时代,早已经习惯了早睡的士兵们又经过接连不断的战斗,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难免困乏疲倦,总忍不住地想闭上眼睛睡上一回。 而就在这时,强打起精神的山谷三郎也从夜视望远镜里观察到,城门外300步处的八路军停止了掘土。 他甚至可以通过望远镜看到趴在土壕测旁呼呼大睡的八路军,整个城门外静悄悄的,很难想象此时此刻正潜伏着大量的人马。 山谷三郎有些疑惑,难不成是八路军也困了,今晚就这样结束战斗了? 不敢大意的山谷三郎下令哨兵加强警戒之后,第一次对日军士兵下达了暂时休息的命令。 一直精神高度紧张,严阵以待的日军什么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在自己镇守的位置休憩。 而这一次,日军没有料到的是,八路军似乎真的是放弃了继续骚扰的打算,一直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快要接近凌晨12点了,城门外还是静悄悄的,拿着夜视望远镜侦查的哨兵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日军士兵们有了这么长时间的休憩,终于慢慢地进入了熟睡,朦胧的月色又被一片乌云遮挡,最后的光亮也暂时泯灭。 “出发”,一道轻喝,从远处的树林后,两队人马在悄然无息之中左右散开,进发。 段鹏带了半支突击队,领了500精锐战士从南城门的左翼绕行,另外半支突击队由周大牛率领,同样带了500战士从城门口的右翼绕行。 土壕的最前方,离了城门只有300步的距离处,韩烽和李云龙蹲在其中,身后是两列精神抖擞的八路军战士,就连那些趴在土壕的侧翼假装熟睡的战士在黑夜里睁开的滴溜溜的双眸,不也是精神抖擞嘛,哪里有半点疲倦的样子。 李云龙低声道:“三愣子,你小子打仗鬼点子是真多啊,也不知道张大彪他们到哪儿了。” 韩烽道:“怕小鬼子警觉,我特意交代让他们走的远一些,估计还待些时候,不过也正好,但再过一段时间,小鬼子彻底睡熟了,咱们再动手不迟。” 韩烽和李云龙压低了声音,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军事主官们大概只关心眼前的战斗情况。 可作为政委,赵刚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小韩,临汾拿下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做,你想过了没有?” 韩烽还没有答话,徐梓琳却笑道:“那时候就是总部该关心的问题了,太岳军区早些年就成立了,只是一直被鬼子压着,根据地一直处于偏远的山区农村地带,太岳以南地区更是没有开辟过,这次咱们拿下临汾一带,这对于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扩大和岳南根据地的开辟大有裨益,等战斗结束,该小鬼子头疼了。” 大家笑了笑,徐梓琳开口,众人很快联想到在沁水死守的晋绥军227团。 “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友军团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徐梓琳笑道:“情况比咱们想的好得多,这晋绥军227团倒也没有一无是处,从长治晋城方面过来的日军援兵,居然全部被他们挡在了东城门外,不过从咱们的侦察兵侦察到的情报来看,他们估计也顶不了多久了,等到天一亮,鬼子再发动几次进攻,只怕沁水就失守了。” 韩烽道:“天亮吗?那时间也足够了。 段鹏大牛他们应该已经开始了,老邓,通知战士们,随时准备战斗。” “是!” 众人精神一振,最后决战的时刻就快要到了 493 伺机而动 四寂静悄悄的,朦胧的月色下倒映着淡淡的影,若是除去人类对黑夜的恐惧不谈,在死寂的黑夜之中倒是显得格外安宁。 只是这片安宁很快就被一队脚步声打破了,这些脚步声并不整齐,明显都刻意压低了声音的响动,可惜,人类的脚掌经过进化,毕竟不如动物那般有肉垫,可以赤脚走在路上,保证悄然无声。 或是草鞋,或是布鞋,虽然整体都是破破烂烂的,偶尔踩在碎石之上,重压之下,还是会发出清脆的响,就连踩在厚重松散的泥土地上,也会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在临汾南城门的左翼,当然,还远远没有抵达临汾的西城门,若是非要打个形象的数字化比较,大概是在临汾的南城门到西城门的110路径处,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潜行,在段鹏和一营长史才的带领下,执行此次深夜潜入城顶偷袭日军任务的新三团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与此同时,周大牛和张大彪的另一队也差不多到了地方。 双方几乎是同时开始行动,由两个半支突击队队员率先开始攀爬城墙。 绑着铁钩的攀岩绳被段鹏亲自甩上了城顶,段鹏的准头和运气都不错,铁钩顺利的勾住了城墙的侧翼,铁钩与砖石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响声在这死寂的黑夜里传出老远,只是众人此刻的距离离了日军镇守的南城门足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这点小动静根本不可能传到那里去。 实在是任凭日军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料到韩烽居然会用这种方法攻城,日军大队长山谷三郎倒也谨慎,在城门的左右两翼几百米的距离都安插了哨兵。 只是再往更远处的地方,日军觉得没有必要在那里浪费兵力,也就没有派人把守,在他们想来,除非敌人真会飞檐走壁,否则只需要守住城门即可。 换个思路来,倘若敌人真的能够飞檐走壁,就算是守住了城门又有什么作用呢? 言归正传的意思就是,在日军毫无防备之下,段鹏和周大牛两队突袭的人马开始攀岩城墙了。 段鹏扯了扯绳子,很牢靠,他第一个开始攀爬。 段鹏的动作敏捷,速度很快,借助攀岩绳爬上八九米高的城墙,也只不过用了片刻的时间,上了城顶之后,他将所有攀岩绳最前端的铁钩全部牢牢的勾在城墙壁上,放下攀岩绳,让其他的战士开始攀爬。 其他的战士们身手远不如段鹏,自然不可能有他那般敏捷的速度,但是临走的时候团长韩烽特意交代过,这次大家行动的时间非常充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绝对的隐蔽性和突袭性。 攀爬的战士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着急,哪怕速度慢一些,也用非常稳健的速度攀爬成功。 当然也有失败的,这人一多难免手滑,独立团就有个老兵一不小心从攀爬中掉了下去,狠狠的砸在地上,好在才刚刚爬了两米多高,虽然摔了个结实,却并无大碍。 “老田,没事儿吧?” “没事儿!” “能行吗?不能行你就回去跟着大部队作战吧,咱们少你一个也不少。” “营长,你说这话就是瞧不起俺了,不就是摔一下嘛!没啥大不了的,再来一次,俺一准儿能爬上去。” 都是不怕死的猛士,这个时候要是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回去,将来保不准会被兄弟们笑话,谁也拉不下这张老脸。 张大彪无奈,只得交待其他人道:“继续上,动作都慢着点儿,别没见着鬼子,自己就先折在这儿了。” 攀岩继续。 时间一晃,越发的入了夜,应该是在凌晨一两点左右,周围越发的死寂了,这个时候正是进入梦乡最沉的时候。 别说是睡熟的小鬼子,就是强撑着瞪大眼睛放哨的日军士兵,哪怕是刚刚替岗,都忍不住开始打起了哈欠。 他们听着城门外的一片死寂,又从侦查中注意到那些躺在土壕侧翼的八路仍旧在熟睡,缓缓的放下心来,有些自嘲,八路军也是人,既然他们都会瞌睡,敌人自然也是需要休息的。 殊不知仅仅是不到半个时辰时间,无论是段鹏这一方,还是周大牛那一方的人马,都已经全员攀岩上了城顶。 50根攀岩绳,一次上50人,哪怕花去三五分钟的功夫,500人全部攀岩上城顶,就算是加上后面吊上去的轻重机枪,也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而已。 双方人马上了城顶之后,全部猫着腰前行。 若是从城下观察,通过城顶上垛口与垛口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黑影不断闪烁。 在段鹏和史才的带领下,左翼的突袭队开始向着日军驻扎的南城门城楼摸去。 右翼的突袭队也按照双方约定好的时间,开始了行动。 就这样,由500人组成的长影在垛口边缘,贴着城墙,借着垛口投射的黑暗前行。 他们一个个几乎都是掂着脚尖前行,以使自己不发出太多的响动,在前进了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带队的段鹏忽然在黑夜中伸手,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50米开外,是一处简陋的观察楼,是专门建设来用于观察城墙周围的敌情的,每隔500米或者1000米设一处。 之前传鹏一行也遇到过观察楼,只是观察楼里空空如也,并没有日军哨兵看守,这里应该是接近南城门口了,所以日军特意派了人把守。 那就没有办法了,想要继续前行,向南城门靠拢,只有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日军的观察楼里的哨兵才行。 这种任务自然是交给突击队队员的,段鹏为了以保万一亲自出手,示意队伍暂时等待之后,自己继续沿着外城墙向观察楼接近。 这种摸进的方式,就算是白天,由于日军料不到敌人会在城顶出现,只要哨兵的视线没有刚好投射过来,都未必能够发现段鹏,更别说这深更半夜的,月色又朦胧,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再加上凌晨两点,哨兵也早就困了,自然没可能发现隐匿前行的段鹏。 唯一的一点声响也是生前最后能够发出的一点响动,被捂住了口鼻的鬼子闷哼了一声,便被段鹏割断了脖子。 片刻之后,长龙似的黑影绕过观察楼继续前进。 张大彪一行有周大牛等人在,自然也是有惊无险。 两支队伍很快干掉日军最近的一处观察楼,离了南城门只有不到300米,而在接下来的300米范围内,日军的哨兵大量增加,几乎是每隔50步就有一人。 继续摸进是不可能的了,两方人马潜伏下来,将已经就位的信号传递出去,暗自等待着两位团长大举攻城,偷袭的最佳时机来临 494 城破 。 夜,凌晨两点整。 一道深邃的眸在夜幕中悄然展开,像是在山林间追踪物的虎,将自己与物之间的距离拉近到自己的攻击范围内之后,终于将全部的注意力锁定在了物的身上。 韩烽倏然坐起,他的动作同时传递出一个信号,攻城要开始了。 李云龙的目光闪烁,像是一只随时会龇牙的老狼,“三愣子,时间已到,可以动手了。” 韩烽缓缓点头,具体攻城的计划他早就和部下们阐述清楚,多说无益,他只从嘴巴里吐出一个字来: 打 密集的队伍开始前进,除去在树林大后方隐蔽的队伍之外,别的队伍早已经通过黑夜摸进了土壕。 这掘出的土豪大半个人高,宽一米多一点,直线距离姑且不算,算上这土豪弯弯曲曲的长度,在新三团和独立团大量人手从四面八方掘土之下,外加上这临汾城外的土质松散,从昨晚七时动土,一直到十时多,挖出来的断断续续,连连接接的土壕,少说也有近千米。 此时此刻,这蜿蜒曲折的土壕里站满了八路军战士,战士们肩并着肩,猫着腰,一米的距离甚至都可以粘上三四个人,什么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估计都不足以描述此刻的八路军战士们在土壕里的密集程度。 密集恐惧者若是在此,定然会头皮发麻,满心的郁闷了。 只是为了尽量晚一些暴露,也只好这么做了,队伍在土壕中趁着黑夜,挤挤嚷嚷的前行,很快便抵达临汾南城门外300步的距离。 万事具备了,还等什么东风呢?直接打呗! 韩烽从土壕中站起身,将枪口在悄无声息之间对准了城顶的一名日军哨兵,枪声响起,这哨兵应声而倒。 武装夺城的第一枪,就这样被韩烽打响了,所有队伍嗷嗷叫着冲出土壕,开始向临汾南城门发动猛攻。 霎时间黑夜的死寂被彻底打破,此处天地间一片轰鸣,日军从睡梦中猛然惊醒,被这巨大的响动吓到,惊慌失措之下,或许是狼来了的影响,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守城,而是在心中不以为然的遐想,这是八路军又来骚扰了。 可城下的动静越来越大,八路军的炮弹这一次也像是不要钱了一样冲着城楼就是一阵猛轰,好多日军士兵还没有来得及从睡梦中苏醒,就直接上了西天。 完全不像是骚扰性的佯攻呀! “攻城,敵が大挙して城を落とした!攻城,敌人大举攻城了!” 哨兵们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就是个傻子站在这里,也知道八路军这是发动总攻了。 密集的人群,猛烈的炮弹,喷发的火力。 300步的距离对于急速冲锋的八路军战士什么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100多米。 日军哨兵再抬头向八路军大后方望去,越发胆战心惊,真正的大部队这个时候才全面压进,从始至终,在土壕里埋伏的人马不过2000人左右罢了。 同样从睡梦中惊醒的山谷三郎怪吼怪叫着下令还击,他急匆匆地冲到垛口边拿着望远镜一看,当场倒吸口凉气。 此时此刻,就算是有坚固的城池,有优势的火力,有精锐的士兵,山谷三郎,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胆寒。 能做到日军大队长这个位置上,山谷三郎可不仅仅是拥有较高军事素养那么简单,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 他认为,判断一支军队战斗力的强悍与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这支队伍有没有气势。 一支拥有勇往直前,所向披靡气势的军队,它是有灵魂的,就像是人一般,有着或是愤怒,或是欢喜,或是决然的情绪,在这种灵魂的情绪感染之下,军队不再是一支冷冰冰的杀人利器。 百姓被欺压,他们便是反抗暴政的一支枪。 国土被侵略,他们便是血肉筑起的一堵墙! 这样一支拥有灵魂拥有情绪的军队,是绝对强悍的,你尽可以毁灭它,却永远也别想打败它。 便如眼前这支在黑夜中冒着枪林弹雨炮火横飞冲锋的队伍,山古三郎透过望远镜,甚至是从每一位战士的脸上都看到了决然与疯狂。 这是怎样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呀! 若不是三军还需要自己统帅,心中还怀揣着对帝国的忠诚与向往,在这种胆寒的冲击之下,山谷三郎觉得自己的心理防线都快要崩溃了。 他紧紧的握了握腰间挎着的象征着荣誉的武士刀,这还是当初中将阁下,筱冢义男将军亲自赠予。 从刀把上传来的冰凉让山谷三郎猛然惊醒,他领悟,就算是自己的心底胆寒,为了这把象征着荣誉的武士刀,他也应该继续镇定自若地指挥,坚守住临汾城门,等待援军抵达,彻底将敌人消灭。 “撃て!射击!”山谷三郎大吼,面对敌人的疯狂,他别无选择,决定殊死一搏。 所有的装备被全部调动,掷弹筒、迫击炮、轻重机枪、手雷,彻底豁出去的他不断地高举武士刀,下达一次又一次的反击命令。 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人,山谷三郎明白,敌人这是藏拙了,居然把很大一部分兵力隐藏在山林之后。 城门难守! 为了保险起见,山谷三郎又连忙下令通讯兵向日军独立29联队空军求援。 于此时,日军在城墙上的所有火力装备全部对准了城下的敌人,日军的注意力都被城下的动静吸引,就连观察楼里的日军哨兵,也自发地向城门口靠拢。 可他们哪里能够料到,就在城门的两翼城顶,周大牛和段鹏早就带着队伍摸上来了,日军哨兵这么一退,可真是白白的把300米的冲锋距离拱手相让。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两侧翼的500人队伍快速的向城门处逼近。 城上城下,双方的战斗在刚刚爆发的时候便进入了白热化,开战即决战,新三团和独立团的战士们彻底的疯了,跑得最快的战士已经接近城墙底下,只是被护城壕挡在外面。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作战,在这种距离下,日军士兵胆敢露头,他们必然会借着月光第一时间将小鬼子击毙。 手榴弹当然也不再是纯粹增加负重的摆设,站在城墙底下,稍微力气大一点儿的都能顺着城墙给丢上去,然后在城顶上炸响。 说来也好笑,一些八路军战士不是被子弹打伤的,而是被城墙顶上掉下来的鬼子给砸伤的。 跑得最快的孙德胜就险些被城墙上炮弹轰下来的鬼子给砸到,幸好他动作敏捷,一个闪身躲开,丑陋的小鬼子就在他的面前摔成了一滩肉。 老孙忍不住痛骂:“这些狗日的,死了还想咬老子一口!妈的,兄弟们,给老子杀!” 当时的环境,等到战士们冲到城墙底下之后,说来也令人意想不到,居然反转了过来: 凌晨两点,月亮已经到了另外半边天,临汾南城门下成了背月处。 突然皎洁起来的月光照射之下,城下攻城的战士们可以清晰的看到城楼上守城的鬼子,可是这城墙可不低,足有八九米高,城下刚好月下黑,从城墙上向城下观望,黑漆漆一片,几乎只能看到一道道黑影,然后就是火光闪烁,没能反应过来了,鬼子刚刚探出脑袋,就从城楼上掉了下去。 形势一时逆转,当然,总的来说,在这短暂的白热化交战之中,借着坚固的城墙,居高临下打击的日军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可惜,山谷三郎眼前的好景并不长! 就在城门上的日军守军毫无防备之下,左右翼城顶上队伍摸到五十步的距离,在周大牛和段鹏的率领下猛然发动突袭的时候,不止是日军士兵懵了,就是山谷三郎也彻底懵住了。 这他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八路军还真的会飞檐走壁,又或者是长着翅膀飞了上来不成? 将近十米高的城墙,什么时候摸上来这么一堆敌人? 想不明白,早就按耐不住想要突袭进攻的突袭队们也不会给他们时间去想。 一边冲锋,轻重机枪火力一边疯狂扫射。 这一次,左右翼的突袭是破城的重点,韩烽和李云龙特意将两个团的优势装备调了很大一部分给他们。 掷弹筒,轻重机枪一样不少,数量更是惊人,就拿眼前左翼的段鹏和史才这支突袭队来说,500人的队伍,仅仅是歪把子轻机枪就有20挺,重机枪一挺,掷弹筒五门。 韩烽和李云龙在这一点上意见非常一致,这些装备火力放在城下充其量也就是打掩护的作用,如果交给突袭队使用,那能发挥的作用无疑是巨大的。 此时此刻,当突袭队发起猛攻,手头上的精良装备火力骤然爆发的时候,无不印证了韩烽和李云龙这两位团长的先见之明。 山谷三郎不仅是震惊,更是惊骇欲绝,这两支突袭队的火力太猛了,又是在突然偷袭的情况下发动猛攻,山谷大队的火力口还全部对准着城下的敌人呢! 他们尚且来不及调转枪口,就被两翼夹击的突袭队一面屠杀,这下子左右两翼外加上城下的三面攻击。 山谷三郎虽然不怕死,却在心底悲叹: 完了,都完了,临汾守不住了! 一个骤然的念头忽然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侵略这样一个拥有如此战斗力,如此疯狂的队伍,这世上真的有哪一个非正义的国家可以做到吗? 他终究是想不明白,他不怕死,只是死的未免悲凉,便有些心伤了。 当日军独立29联队的九架飞机赶到临汾南城门支援,朝着城门下的敌人扫射和轰炸的时候,望着城门下八路军的伤亡不断扩散,山谷三郎原本就应该狂喜的心情,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在心底一叹: 晚了,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临汾已破! 日均29联队的九架飞机嚣张的在空中呼啸着,一波炮弹之后,滑过南城门的上空。 已经占尽优势的突袭队,突然利用轻机枪朝着空中的九架飞机猛射,借着原本就高达将近十米的城顶,密集的子弹扫射过半空,两架飞机躲闪不及,直接被火力命中。 飞机坠毁在临汾内,爆炸声响彻黑夜! 另外七架飞机飞行员一看这情况,先是发愣,城门上的不是自己人吗?怎么还打起飞机来了? 但很快他们又明白过来,透过飞机可以看到城门上的火力对射,这说明敌人已经攻上城顶了。 临汾完蛋了! 鬼子倒是也懂得取舍,继续留在这里,剩下的七架飞机或许也不保,还改变不了临汾城破的命运,便从城门上空划过之后,再不复返。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战斗过后,最后残余的日军被逼进了城楼里,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可终究是徒劳的,当王根生的一捆集束手榴弹顺着城楼窗口丢了进去的时候,刚好处在手榴弹爆炸范围之中的山谷三郎,嘴角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笑,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为这场攻城守城的战役画上了句号。 日军山谷大队驻守临汾南城门的队伍就此全体阵亡。 至于剩下的那些伪军,战斗意志十分薄弱,眼见大势已去,很快便选择投降。 站在城顶之上,韩烽借着皎洁的月光向城下城上望去,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战士们在沉默中打扫着战场,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死亡的悲泣,这所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多么像是一群忙忙碌碌的蚂蚁,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一切都是为了明天可以更好。 战火虽然已经远去,硝烟却仍旧在四处弥漫,入眼还是残垣断壁,牺牲的战士之中,日军士兵的尸体夹杂着八路军战士的遗体,绿色的军装混杂着灰色的军装。 若是此时此刻,将他们的衣服全部扒掉,正如最初在这个世界,他们一样赤裸裸的来,此刻又赤裸裸的去,从外表乃至本质,你都会发现,这两者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为什么就要战争? 为什么就要有侵略? 人心啊,即使是最最惨烈的战争,也永远只能诠释它微不足道的一角 两章合二为一了,嘿嘿,月初,大家五一快乐,求个票票订阅! 495 投降 这个夜多么的难熬,没有凛冽的寒风,也没有极寒的天气,肚子也谈不上饿,嘴巴也说不上渴,可就是这么难熬。 三三两两地在满目疮痍的城顶上窝着,一个个士兵浑身找不出半点精神气,有的靠在城墙边,有的抱着垛口,还有的干脆像是泼皮无赖一般毫无形象的伸直了双腿躺着。 这些士兵多半儿还带着伤,有些绑着绷带,或是手臂,或是脑袋,或是肩膀,还有一些干脆连绷带都没有,巨大的创伤下,血小板的凝固作用都来不及止血,鲜血缓缓地滴着。 城门处地势微微隆起,水平面的顶墙上也有横坡,无论是这些士兵的鲜血从哪里滴落而下,但凡没有凝固,有源头处不断汲取,慢慢的汇聚起来就成了一条细小的微流,顺着城墙根向着低地势的远处缓缓流去。 殷红,且血腥味扑鼻! 幸好不是白昼,尚且看不分明。 但有一点无庸质疑,一些士兵重伤,浑身的伤口却并没有半点包扎的迹象,只是在黑夜中像是猫咪一般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等死。 哀嚎?哀嚎毫无作用,除了白白浪费力气,还会惹人嘲笑。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这个黑夜结束,白昼来临,一切好转。 可这个夜就是这么难熬,漫长又枯燥,漫长的让人绝望,枯燥的令人心烦。 一名灰头土脸,两鬓带着血迹的士兵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肩章表明了他身份的不简单,这是一名中尉,果然,中尉一开口便带着训斥:“猴子,你他妈的烟丝还有得没有了?” 被称为猴子的士兵苦着脸道:“连长,你都朝我要两回了。” “少废话,还有没有?” “有是有” “赶紧拿来,瞅你那抠抠嗦嗦的样儿,等战斗结束,老子多还你两斤上等的好烟丝。” “哎!” 猴子这下子也不藏着掖着了,赶紧将自己的储备拿出来共享,很快靠着城墙边的两人点燃了烟枪,飞云吐雾起来。 周围的士兵一看这情形,不管是有伤的没伤的,缠着绷带的还是没有缠着绷带的,一个个目露渴望,都把屁股朝着两人挪挪,眼巴巴的望着猴子。 猴子吓得连忙将胸口捂住,“兄弟们,我全身上下可就这最后一点家当了。” 包嵩不知何时出现,原本就算是装出来的威严,此刻更是荡然无存,整个人颇有些颓靡。 顾不得什么身份,包嵩在连长和猴子身边紧挨着窝下,二话不说,伸出双手就在猴子的怀里乱摸了起来,片刻的功夫,果然搜出来不少的烟丝。 “你小子,别人打仗带枪子儿,你小子打仗啊带这么多烟丝儿做什么?” 只是等到烟雾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的时候,包嵩又感慨道:“不过你别说,还真派上了用场。” 猴子委屈的都快哭了。 包嵩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老子抽你的烟丝又不是不还你了,这点儿烟丝就当是老子请客了,等战斗结束,老子多还你十斤。” 猴子转喜,“多谢团长!” 连长抽了几口烟,原本萎靡的神情好了不少,他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透过垛口与垛口之间的间隙,探出脑袋往城下望了望。 城下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攻城的日军暂时退出了守城士兵的射击范围。 要是通过望远镜自然可以看到,鬼子早在不远处安营扎寨,正在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清晨一到,发动最后的总攻。 “团长,小鬼子也在等着天亮呢!” 包嵩点了点头,“日军这是等着天一亮,就向咱们发动最后的总攻,弟兄们,都给老子挺住,鬼子在等着天亮,咱们也等着天亮,等到天一亮,咱们再守着小鬼子的最后一波进攻,援军就到了。” 回应包嵩的却是沉默,许久的沉默过后,一道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团长,真的有援兵吗?” 这一问如同暮鼓晨钟,在几乎每一位士兵的心中炸响。 包嵩怔了片刻,随即大笑:“当然有,你们跟着老子混饭吃,老子不可能带着兄弟们去送死,就算没有援军,咱们也一样死不了。” 他的目光闪烁着,望向夜空的远方,真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只能选择大开城门向日军投降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能活,谁愿意选择灭亡呢? 清晨五时四十九分,天已经麻麻亮,独立团和新三团的人马打扫战场刚刚接近尾声。 一部分人马驻守临汾的南城门,另外几部分人马分成三队分别向临汾的北、东、西三向城门进发,那里的残敌还在,他们本来正准备向南城门支援,只是才走在半道上,南城门就被攻破,只能在震惊之下重新返回城门镇守,最后负隅顽抗。 消灭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除此之外,早在大半个时辰之前,韩烽下令新三团的二营,在二营长邓旁的率领下向沁水方向急行军。 是名:救援被围困在沁水的晋绥军227团。 可毫不给面子的徐梓琳却一语道破了韩烽的真正目的,这是过了河就准备拆桥,重新将沁水县收回呢! 韩烽却不以为然,“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个时候咱们能派兵过去,包嵩那小子一准儿还得感激老子勒!” 。 沁水县。 东城门。 “团长,咱们就剩下不到2000人马了。”营长的汇报带着哭腔。 能不哭嘛,虽然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还只是连长,突然连升两级变成了营长,那这也只是因为营长和副营长全部阵亡了。 眼前这个情况,估计他这个刚刚上任的营长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问题。 在即将来临的死亡与灾难面,前什么职位?统统都是扯淡,只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包嵩目之所及,更明白营长说这番话时心痛的缘由,全团原本6000多人马,此时只剩下13不到,就这,其中还包括了轻重伤员和一些非战斗伤员,真正的战斗力算下来,估计也就1200人左右。 这才多久的时间? 仅仅是一夜的防御战而已,日军的火力太猛了。 又或者说,227团这一次真是被坑惨了。 包嵩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当时怎么就被利益和虚名蒙蔽了双眼,没有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呢? 借着朦胧的天色向城下望去,日军已经开始逼近,从四面八方,人数似乎更多了。 包嵩甚至从望远镜中看到几门重型排击炮在日军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前进,他的心头一震,这应该是日军刚刚运输到的辎重。 以227团最后残余的2000兵马,想要继续坚守城门,就更加的困难了。 未战先怯。 包嵩的心思急剧变幻着,这残余的2000人马就是他包嵩立世的最后资本,倘若连这最后的资本也失去,他可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包嵩缓缓站起身,望着不断逼近的日军,酝酿的心思渐渐的化为坚决,正要开口下命令。 一个下属侦察兵忽然惊喜地喊道:“援军,援军,咱们的援军到了!” 包生连忙举起望远镜,果然看到在东城门外几里的地方,青天白日旗迎风招展,是他国军的援兵抵达了。 援兵向城门处靠拢,与此同时,第二战区司令部来电,晋绥军11团和混成旅一部人马,共一万多人,已经抵达沁水东城门附近,正在向城门处靠拢,227团部静待援兵抵达即可。 城门上,连长大喜:“团长,咱们的援军和小鬼子干起来了” 东城门下,小鬼子果然也因为国军援兵的到来暂停攻城。 只是,很快,形势逆转。 连长脸上的喜悦之色还没有来得及持续太久,笑容就彻底凝固,他远远的从往远镜中看到,青天白日旗队伍与膏药旗队伍的对阵交火,只是一个照面,不到半个时辰工夫。 援军溃败,用比来的时候更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溃散而逃。 霎时间,日军杀声浩荡,延绵不绝! 连长的望远镜从手中滑落,狠狠地砸落在地上,物镜摔了个结实,直接碎裂开来,其中一角伞落在地上,透过天空射下来微弱的光,散射出几道光彩。 “团长,援兵败了!” 刚刚来,转眼之间便溃败! 这一幕甚为滑稽,所谓的援军似乎就是个笑话。 沁水再为孤城,只剩下孤零零的晋绥军227团一支。 包嵩长叹一声,低声对营长道:“没有办法了,举白旗,准备打开城门,投降吧” 496 救援 包嵩原以为自己被坑,会因此恨极了八路军,任何时候都应该怀着这份仇恨。 可偏偏就在这个城门即将被攻破,援军无望,自己甚至都已经准备选择投降的时候。 八路军来了! “团座,咱们的援兵又来了。” “妈的,援军都被鬼子给打跑了,哪还来的援军?” “团座,好像是八路军,从西城门的方向过来的。” 包嵩一怔,连忙举起望远镜向着西城门的方向望去,果然可以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八路军队伍,正在急速地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包嵩大喜:“真是援军!” 先前他还认为被徐梓琳坑,自己吃了大亏,整个团打没了三分之二,这是奇耻大辱。 他甚至想到有朝一日再见到仇人徐梓琳,一定要将他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连带着整个八路军,包嵩都憎恨上了。 可这会儿一切的仇恨化为乌有,此时此刻,只要愿意诚心救他包嵩,就是让他包嵩当孙子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事情已经恶劣到包嵩都准备向小鬼子投降,做汉奸,鬼子的走狗了,走狗和孙子,哪个身份更加的可耻,显而易见。 最后一抹希望让包嵩精神振奋,他大吼着下令道:“都给老子坚持住,最后死守城门。” “是!”大部分的士兵同样因为八路军的来援有了自信,展开对日军攻城的最后防守。 一个参谋弱弱道:“团,团座,那咱们还投不投降了?” 啪 包嵩扬起的巴掌狠狠的打在参谋的脸上,巨大的力道让猝不及防的参谋整个人在原地旋转了半圈,脸上立马流下四道印痕。 懵! 包嵩瞪眼怒骂,怒骂声传遍城楼,“闭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咱们是军人,宁死不降那是军人的气节,咱们来沁水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抗日打鬼子,保家卫国,投降?告诉你们,我包某人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字,刘参谋,念在你跟随老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下不为例。 咱们227团有一个算一个,谁要是再敢提投降两个字,别怪老子直接军法处置。” “是!” 毫不知情的战士们顿时神采奕奕,团长的话语激昂,点燃了他们的一腔热血,最后的守城,与日军的决战之中更加的卖劲儿。 其他参谋们: 被打的刘参谋佩服地望着包嵩,“团座深明大义,乃我辈之楷模,属下知错了,再不敢犯。” 其他参谋们: 当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也! 内城门下,新三团2000多人马抵达,带队的是谁? 不偏不倚,徐梓琳。 包嵩的脸皮子狠狠的抽了抽,但是考虑到形势,还是将所有的心思都埋藏在心底,下令道:“打开内城门,让八路兄弟们登城。” 徐梓琳和二营长邓庞登上沁水县东城门城顶的时候,城顶上的晋绥军与城下攻城日军的战斗正处于白热化。 双方会面,情况紧急,没有时间寒暄,徐梓琳直接下令:“立刻进入战斗,协助友军防守城门。” “是!”邓庞转身便去。 很快,有了两千八路军人马的注入,这场守城战役形势逆转,攻城的日军不久便发现问题,城门上的守军似乎变多了,从望远镜里还可以看到八路军的身影。 情形的变化让攻城的日军心中凛然,八路军的战斗力之强悍,是远胜过眼前这支驻守在东城门的晋绥军227团的。 这一点,从之后的战斗爆发开始,不止是日军指挥官,就是普通的日军士兵也深有感触。 毕竟怕死的人和不怕死的人作战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八路军一上,架在城垛口的十几挺轻机枪就没有停止过喷火,往往机枪手被攻城的日军打掉之后,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后续的八路军战士补上。 反观晋绥军227团这边,两挺重机枪的机枪手被打死了几个之后,好半晌都没有战士上去替补。 一个是重机枪射手需要专业士兵,普通的士兵并不能掌握的很好,还有一点众所皆知,机枪手一向是战场上最吸引火力的靶子,阵亡率相当的高,227团的士兵们可不傻,谁愿意当这个冤大头上去送死? 所以滑稽的一幕就出现了,2000多八路军战士一到,很快就将整处守城战场接手下来。 “兄弟,要是怕死就往后站一站,别挡着我的道了。” 这样说着,新三团的战士们占据垛口处的射击位置,基本上是头都不缩,不断地拉枪栓、举枪、射击。 两挺重机枪的位置也被新三团的战士们替换了下来,227团还剩下的几个机枪手巴不得如此,连忙相让。 这种苗头一经滋生,便不断扩大,晋绥军227团守城的伤兵残将们几乎全部从最前沿退了下去,换做新三团的战士们守城,城下攻城的日军立马察觉到火力的不同。 双方交战小半个时辰之后,日军眼见守城的八路军火力太猛,只得暂时下令撤退。 到了这个时候,徐梓琳才终于有闲工夫和227团的团长包嵩交谈。 满脸歉意的徐梓琳一开口,那自知错误的态度真诚,“包团长,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这根本不是我能料到的,长治和晋城方面来的日军按说早就被我总部的兵马拦住才是,不知为何出了意外。 沁水这边的战斗一开始,我就慌了神了,我心想,我是让人家包团长去接手沁水,白送的人情,可不是坑害人家的,这要是沁水被日军攻城,万一227团有所损失,那我可真的就良心难安了呀! 我当时就想带着人马过来支援,可是包团长也知道,临汾那边儿的战斗也打得厉害,我们八路军损失惨重,正缺人手,团长说暂时抽调不出来人马去支援沁水,还说,晋绥军227团,那是一支何等精锐的部队,守住一个小小的沁水县完全不成问题,等临汾被拿下,我们即刻出援。” 徐梓琳话语一顿,像是有些义愤填膺,“可是我能等吗?当然不能,我当时就和团长说了,人家包团长信任我老徐,把部队驻扎进沁水,代为防守,也算是帮了咱们八路军的大忙。 若是沁水被日军围困,咱们八路军能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能,我当时就和团长吵了起来,坚持带上这一支人马过来支援沁水。” 包嵩原本还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管徐梓琳说这些话语有多少真实可信的成分,但至少眼前的事实,是他的确带人过来支援了,这一点让包嵩无话可说。 徐梓琳接着道:“不过走在半道上我就听说了,第二战区似乎来援军了。” “咦?援军呢?” 徐梓琳四处张望,有些困惑地摸了摸脑袋,“难不成是情报有误,援军没有到?” 包嵩: 参谋们相视苦笑,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援军到是到了,不过刚到,很快又走了,连城门都没挨到,不像是来支援的,倒像是纯粹来搞笑的。 包嵩咳嗽了两声,苦笑,“援军是到了,但是鬼子的火力太猛,双方展开激战咳咳,经过奋血浴战之后,他们兵力不足,只好暂时选择了撤退。” 参谋们 心中无不对着包嵩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智慧啊! 497 担保 包嵩对于援军未出现的解释,徐梓琳似乎并无怀疑,她反而甚为感慨道:“原来如此,不愧是正规军,战斗力之强悍,就连日军都得退避三舍吧!” 咳咳 包嵩不语,参谋们陪笑,没人表示赞同,也无人表示反对。 徐梓琳望着才暂时退去的日军,这些日军虽然退去,却在不远处驻扎,貌似是在酝酿下一波攻势。 徐梓琳看向包嵩,目光诚恳,道:“包团长,鬼子的战斗力强悍,火力凶猛,你们227团居然可以坚守城门整整一个晚上,当真是太了不得了。 不过我看你手下的兄弟们也都累了,接下来的战场就交给我们新三团吧!” 包嵩巴不得如此,连忙点头,“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包团长,你看这城下的小鬼子没有一点要退去的意思,我估计接下来呀,小鬼子还会对城门发动猛烈的进攻。 按照我本人的意思,227团的兄弟们已经坚守城门一个晚上了,包团长你们牺牲也不小,接下来的战场就应该交给我们新三团。 至于227团的兄弟们,我认为你们可以退出沁水县,否则,我是说万一,日军攻破城门,到时候只怕就况且我听说,有更多的日军正在向临汾一带包围而来当然,我知道包团长乃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抗日的大英雄,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和我一起坚守城门,对付鬼子,我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 徐梓琳指着不远处驻扎的日军说道。 包嵩从望远镜里注意到,日军的许多重型火炮露面,鬼子的确有再一次攻城的倾向。 和八路军一起联合守城? 开什么国际玩笑,堂堂晋绥军227团原本6000多人马,现在打得连13都不到了,继续留在这里陪着八路军与日军死磕,这不是自寻死路嘛! 什么狗屁的沁水县,什么狗屁的名声和好处,包嵩全都不要了,和小命相比,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包嵩大义凛然道:“徐政委,我包某南征北战了大半辈子,什么仗没有打过? 临阵脱逃,那是我从来没有干过的事,你可以问问我的手下,就在刚才,我向所有人下令,胆敢再说投降二字者,直接军法处置。 小鬼子算什么?敢侵略我们的国土,我227团,包括我包某在内,就算是全部牺牲了,也绝不愿意后退一步。” 徐梓琳大喜,“包团长大义,你是决定率领剩下的队伍和我们一起作战,坚守这东城门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徐兄弟,我得撤了。”包嵩一般正经的摇头。 徐梓琳: 咳咳咳,“徐兄弟有所不知,这是二战区长官部阎长官亲自下达的命令,你我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也无可奈何呀!” 徐梓琳无奈道:“原来如此,好,包团长,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徐梓琳冲着包嵩抱了抱拳,只是包嵩为何一脸难为情的神色? “包团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包嵩指了指垛口边属于他227团的装备,轻重机枪,各型重炮,还有许多堆积在一旁的弹药。 这些装备此时此刻都被新三团的人马操持在手中。 徐梓琳恍然,“原来是装备的问题,包团长请放心,等到战斗已结束,我立马派人把这批装备专门送到你227团,至于打掉的弹药手榴弹,我也会全部给你补充上。” “这” “包团长深明大义,实在见谅,这点装备对你们晋绥军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我八路军装备稀缺,你们要是把这些装备也都带走,那这城门就相当于白送给小鬼子了。” 徐梓琳说着,双方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剑拔弩张,许多轻重机枪的枪口,也不知道是在邓庞的示意之下,若有若无的扭转过来对准了227团的人马。 包嵩脸上的笑容一僵,想着片刻,终究选择了妥协,道:“也罢,八路军兄弟缺装备,那这批装备就当是我包某暂时借给八路军兄弟了。” 徐梓琳道:“包团长果然深明大义,你放心,你把这批装备的具体数量清单列出来派人交给我,等到战斗结束,我会和我们团长韩烽商量,把装备还给你们。 用掉的弹药炮弹什么的肯定会给你们补上,另外,装备上我们八路军稀缺,可是这一次我们新三团打下不少县城,粮食倒是有不少,听说贵军的粮食缺乏,我们韩团长说了,等这一次战斗彻底结束,日军退兵之后我们,愿意送给贵军500石粮食。” “500石!”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参谋们和包嵩面面相觑,心中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徐梓琳有一点说得一点儿没错,227团的地盘是在一片山区,枪支弹药什么的还算尚可,最缺乏的就是粮食,这个冬天熬过来的可不容易,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因为沁水县里的丰富物资,而被蒙蔽了双眼,上了徐梓琳的当。 “不过,包团长,你也知道这么些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我还有一事相求。” 包嵩一怔,“徐政委请说。” 徐梓琳搓了搓手,露出属于奸商特有的笑容,他的目光望向包嵩身后的人马,准确的说,是227战士们背上背着的步枪。 “包团长,要不你们把枪支弹药也给我们留下,我愿意替我们团长答应,再多送贵军200石粮食。” 包嵩吓了一跳,“从这沁水返回227团原来的地盘儿.一路还山高水远的,谁不知道在这乱世之中,枪杆子才是硬道理,没了枪支弹药,走在路上,万一遇到土匪,那可找谁说理去?” “抱歉,抱歉,包团长见谅,我这个请求可能有点过分了,枪支可是227团的兄弟们吃饭的家伙事儿,怎么能轻易离身呢? 这样吧,鬼子的炮火太猛,我们八路军的弹药太稀缺了,每个战士连三发子弹都分不上,贵军的战士们各自留上三发子弹,然后把剩下的弹药暂时借给我们,如何? 包团长放心,227团是何等精锐威武的队伍,就算是人均只有三发子弹,一路上返回,也不是那些土匪敢打主意的。 另外我承诺多加的那两百石粮食,还算数。” 包嵩咬了咬牙,“好,兄弟们,每个人留上三发子弹,把剩下的弹药,包括手榴弹在内,全部留给八路的兄弟们。” “是!” “包团长,多谢了包团长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不实现承诺,不还给你装备和答应好的粮食不成?这怎么可能呢,你放心,我以人格担保。” 包嵩: 自己的心思仿佛被眼前这个小白脸给看得透透的。 徐梓琳笑道:“啥也不说啦,我亲自送包团长出城,包团长肯定信得过我的人格。 若是不信,还有我们团长韩烽在,另外我和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颇有交情,包团长应该也认得出楚兄吧,要是我敢不还这批装备和粮食,你完全可以找他,他可以做我的担保人嘛! 再不行,你还可以找我们上级,直接找到我们八路军总部去嘛! ” 徐梓琳送行包嵩的一路上,没少给包嵩灌迷魂汤。 迷迷糊糊的包嵩一直带着部队从南城门离开的时候,还在思索一个问题,记得自己来的时候是完完全全的主力团6000多人马,装备精良,斗志昂扬。 反观现在,颇有些狼狈不堪的离开的时候,全团只剩下不到2000人马不说,辎重装备更是一点不落的丢给了新三团,就连身上的弹药也全都给了出去。 他忽然觉得,怎么有些像是被人给洗劫一空的感觉? 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包嵩暗自安慰自己: 要不了多久徐政委就会把这批装备送回来的,还额外的多出700石粮食,到时候他227团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有了枪支弹药和粮食,兵力上的问题,再扩充就是了。 就这样,晋绥军227团像是来沁水县走了一趟过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损兵折将,糊里糊涂。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逃离沁水县,再也不用面对强悍的日军的时候,包嵩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这才意识到二战区的阎长官一直强调不要惹日军,能避让则避让,甚至表面抗日,暗地里同样可以和日的缘由所在。 小鬼子,那不是好对付的。 包嵩居然有些替镇守在沁水县东城门的徐梓琳一行担忧起来。 殊不知,就在包嵩一行撤离后不久,早就收到临汾城破消息的日军指挥部,无奈之下下达了援军撤退的命令。 东城门外的日军收到命令,也就随之而撤退了。 根本不像是徐梓琳预料的那样,他对包嵩所言,不过就是危言耸听罢了。 实在是这晋绥军227团上下,太过怂包,特别是这个团长包嵩,满脑袋里想的只是金钱名利,关于战场之上转瞬即逝的情报和时机,他根本就没有掌握。 “果然如此!” 徐梓琳的嘴角露出踌躇满志的笑,忽悠人这种事儿,他向来是手到擒来。 498 尘埃落定 一切尘埃落定,临汾被攻破之后,连带着周围的县城具成一片,由于这些地区多在太原以南,后为岳南抗日革命根据地,它属于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更是属于晋冀鲁豫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一部分。 为抗战的胜利奠定了相当重要的基础。 这一场战役,至此,以临汾被新三团和独立团联手破城为标志。 临汾城破之后,日军南北东三向援军眼见势不可为,一路为了快速抵达临汾,已经与打援部队交战中损失惨重,无奈之下,日军第一军司令官中将筱冢义男下令撤退。 至此危机解除,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等到临汾一带的百姓次日再醒过来的时候,恍然间发现,控制县城武装的不再是小鬼子,成了八路军了。 说起来,从洪桐开始,一直到古县,安泽,浮山,最后集中兵力攻破临汾。 这场战役来得突然,来得迅速,出乎了日军的预料,出乎了果军的预料,同样出乎了八路军总部的预料,就在所有人还处于震惊之中的时候,新三团已经和独立团联手攻破临汾,将太岳以南地区尽数掌握在手中。 八路军总部。 总部终于把一切的消息,前前后后都弄清楚的时候,临汾已经被攻破。 老总因此又在总部大骂,背黑锅的照样是李云龙,不过这骂声之中分明带着笑意。 也难怪,任谁遇到这样的下属也会头疼,说他抗命不听话吧,可是偏偏能打赢连总部都吃惊的战役,有过错,更有功劳,倒教人不好评判了。 最后经过讨论,老总亲自下达命令,大致命令如下:鉴于临汾战役的大胜,李云龙私自率兵出击虽属违反纪律,好在也有功劳,便功过相抵,不作处分,也不作褒奖。 至于韩烽同志,临汾战役中指挥有方,洞察先机,为岳南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做出了卓越的贡献,记大功一次。 另外,独立团和新三团全体将士按战场杀敌之表现各记战功。 大功,这可是师部以上单位才有权利授予的嘉奖。 韩烽颇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在意。 原本韩烽还有些替老团长担忧,不过李云龙却也不郁闷,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多了,功过相抵,他记得这已经是第三回了,早就没了向总部道委屈,抱不平的心思。 李云龙只是有些好奇,和韩烽喝酒的时候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便发问了,“我说三愣子,这次攻打临汾一带的事儿全是你小子主张的,要说违反纪律,那也是你和老子一起违反的纪律,怎么到头来老子功过相抵,不升不降,你小子倒是记了大功一次呢?” 韩烽摊摊手,表示无辜,“那这事儿就得问我们老徐了,我俩早就商量好了,分工明确,我只管打胜仗,至于总部和旅部那边儿怎么交代,就全交给她了。” 李云龙恍然,“他娘的,老子算是明白了,我说呢,原来你小子犯错,后面还总有个擦屁股的。” 哐当,酒杯交错,这酒杯是在攻破临汾之后,从鬼子那里缴获到的,老李也学会开始享受生活起来,只是喝了没有三两杯就觉得不痛快了。 气的老李直骂娘:“这样喝酒有什么意思,娘们儿唧唧的,要老子说,还是拿大碗喝的痛快。” 韩烽哂笑,他知道李云龙就是这样的真性情。 喝着喝着,两人说起闲话,先是提到临汾一带被收复之后,总部派遣的决死第一纵队一部,已经开赴岳南;221旅的人马也已经驻进浮山和安泽两县;汾东支队同样已经抵达冀氏地区,相应的党委工作团也在陆续南下。 越南抗日革命根据地开始像模像样地进入建设与巩固之中。 后又提到老旅长陈,现在已经是旅长兼任纵队司令员了。 旅长在去年1月时,就率领386旅主力和18集团军总部特务团进入了太岳区,并与决死第一纵队会师,统一指挥调度该地区的所有八路军、特务团,防守、巩固、发展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 此后,在旅长的统一指挥下,太岳军区打了不少胜仗。 只是太岳地区敌情复杂,特别是到了次年三月份,后有果军所谓统一战线面和心不和,前有日军在整个华北推行“治安强化”,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发展荜路蓝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本来,总部是预计今年8月份儿左右,组成一支太岳南进支队,向太岳以南地区进发,逐渐发展岳南抗日革命根据地,以扩大太岳革命根据地的势力范围的。 谁能想到,新三团居然在韩烽的率领下联合独立团,提前攻下了临汾一带。 总部的反应倒是也很快,眼见时机难得,不管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连忙派出多路打援部队,算是间接的协助新三团和独立团攻取临汾。 陈旅长去总部汇报情况的时候,老总见了旅长便是大笑,直言,“原本我以为你手底下只有一员福将,现在看来不止一个呀!3,8,6旅要了不得喽!” 旅长苦笑不已,说道:“老总,事情可不能单单这么看,有李云龙那兔崽子一个,我就得少活十年,现在又来一个比李云龙还难缠的,我没有英年早逝,就算是不错的了。” 哈哈哈哈 总部一片大笑。 老总道:“绝死第一纵队,221旅,汾东支队都已经往岳南地区赶赴,旅长啊,本来我是预计八月份动手的,没想到你手底下这两员大将这么一闹和,岳南地区就这么轻易地就落在咱们手中了。 情报没有传回来的时候儿,我还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两个小子就两个团的兵力,怎么就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临汾一带全部攻取下来呢?” 旅长道:“老总,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这两个小子手底下可不止是两个团了,名义上是两个团,手底下的人马全部加起来,比当年咱们一个1、2、9师还多。 攻取临汾一带,这些兵力倒是也勉强够用了。” “先是策反伪军,攻破洪洞,紧接着离间古县、安泽、浮山的日伪军,再强势攻取翼城和沁水,最后兵锋直指临汾,据情报说,临汾南城门上有日伪军重兵把守,也不过一夜时间而已,就被攻破的城池,还听说就连晋绥军227团都帮着在沁水县死守,真不晓得咱们这位韩烽同志是怎么做到的哦?” 老总感慨道:“旅长啊,我听说你见过这位韩烽小同志,说说你对他的评价。” 旅长想了想,道:“第二个李云龙,却比李云龙更狡猾,更奸诈,鬼主意更多,若是平心而论,相比于这小子,我倒是突然觉得李云龙这小子成了乖宝宝了。” 总部,短暂的愕然之后,在老总率先发笑之下,所有人都忍俊不禁起来。 旅长这个评价还真是够形象的。 老总道:“你说到这儿,我还有些疑惑,按说这次就算是违反纪律,那也是李云龙和韩烽一道的,怎么到头来咱们光处罚人家李云龙,倒是把韩烽小同志给落下了?” 旅长无奈道:“那您就得问问咱们的小徐政委了,他李云龙是只斩不奏,可人家小韩同志不一样,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斩后奏,加以详细的作战计划和说明,再加上人家的确打了胜仗,于情于理,咱们都没有理由处罚人家。” 老总一怔,若有所思,深表赞同道:“原来如此,旅长,我有些明白你的评价了,这小子果然比李云龙那个兔崽子还要狡猾,就连小徐都给搭上了。” “看来咱们的计划可以提前了,旅长,这次的重任还得交给你了,3、8、6旅,决死第一纵队,212旅,再加上绝死二三纵队一部,组成太岳纵队。 太岳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对于咱们最后的胜利意义重大,既然李云龙和韩烽同志为咱们提前创造了条件,咱们可得好好把握住才是。” “是!” 旅长郑重应道。 499 王副军长 这一次酒杯被李云龙扔掉,换了大碗,酒喝得更加痛快过瘾起来。 男人喝酒,扯东扯西之后,多半儿会扯到婆娘身上。 李云龙忽然想起来田雨,在韩烽的面前,他向来是什么也不忌讳,开门见山道:“三愣子,我说人家田雨同志人长得又漂亮,听说还有化,那要是放在过去就是大家闺秀,你小子泥腿子一个,出了部队连个屁都不会放的傻缺,怎么还把人家从新三团给送了回去,瞧不上人家不成?” “那倒是没有,都是革命同志,谁能瞧不起谁?” “那不就结了,我说你小子别打仗的时候玩儿愣的,现在找婆娘过日子还他娘玩儿愣的。” 李云龙满身的酒气,忽然凑到韩烽耳边说道:“你小子别不知道好坏,要不是老子已经有了你秀芹嫂子,嘿嘿,男人嘛,谁见了漂亮婆娘,心里一歪,不都是扑通扑通的。” 韩烽哭笑不得,关于田雨的问题,他会去亲自处理,可现在并不是时候,况且他也清楚,田雨对于自己多半只是对于英雄的崇拜和一时的好感,还有救命之恩的感激而已。 真要说到个人情感,不能朝夕相伴,便能刻骨铭心的,古往今来也不多见。 韩烽打了个哈哈,“老团长海量,来,我再给您倒一个。” “你小子别打岔,你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韩烽沉默了片刻,道:“老团长,我知道你的性子,我要是不说原因,你也肯定不会放弃的,其实我这心里已经有人了况且现在还在打仗,我也没有心思想这些” 后面的话李云龙已经听不到了,他抓住重点,“心里边已经有人了,谁啊?” 话音刚刚落下,政委徐梓琳刚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韩烽连忙道:“咳咳,老团长,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件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吧!” 李云龙却是不依不饶道:“放屁,你还没给老子说清楚呢,到底是谁?” 韩烽一头黑线,这话,没法儿说啊! 徐梓琳疑惑,“老团长,老韩,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起劲。” 李云龙望见徐梓琳,一拍脑门,笑道:“有了,小徐政委你来的正好,你和三愣子是搭档,他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刚才我和这小子说起田雨护士的事情,他说他不要人家田雨,是因为心里早就有人了,你说说,这人儿到底是谁啊,老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韩烽: 徐梓琳揣着明白装糊涂,脸色不变道:“老团长,这我哪能知道呀!” 李云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恍然道:“我知道了,三愣子,你小子一准儿在骗老子吧! 你这新三团上下清一色的光棍,在新一团的时候,你小子还是个傻愣子,不可能有婆娘。 现在就我所知,你们整个团也就徐政委的警卫员二丫是个女娃,难不成你是看上人家女娃娃了?” 韩烽: “这小娃娃,能跟人家田雨比吗?我说三愣子,你小子打仗是有一手,这找婆娘的眼光就不如老子了,要我说,还是田雨护士好,知冷知热的,你重伤昏迷的时候还照顾过你,我看还是” 啪 酒瓶子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直接碎裂开来,里边的酒水散了一地。 李云龙愕然,望着徐梓琳,不知所以。 徐梓琳平静道:“抱歉,手滑了,你们先喝着,我再去给你们拿一瓶儿。” 韩烽: 望着徐梓琳转身离开的背影,韩烽狠狠的咬了口唾沫,说道:“老团长,我看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李云龙还有些莫名其妙,就听到韩烽忽然问道:“老团长,你还记得王副军长这个人吗?” “王副军长?” “哦,准确的说,他之前在鄂豫皖的时候,应该还是个特派员,王特派员。” 李云龙反应过来,“是他,我记得这小子,他娘的,你不提这小子还好,一提到这小子老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年在鄂豫皖的时候,这小子被上级派到老子身边儿当特派员,带兵打仗不行,怂蛋一个,整人倒是有一手,老子当年的政委和营长就是被这小子陷害的,就连老子都差一点栽在这小子手里。 后来反围剿的时候,我把枪指在这小子的脑袋瓜上,告诉他,现在就按照老子的命令带头冲锋上去,你要是不执行命令,老子现在就打死你,战斗结束之后是杀是剐,随你便去。 我当时也寻思着为老战友报仇,可没想到这小子命大居然活了下来,后面战斗结束,我再找他的时候,这小子居然不见了影儿。 三愣子,你认识王特派员?” 韩烽道:“听老徐说过,此人心术不正,最喜欢玩弄政治,老团长,我就怕一朝打蛇不死,反而被蛇报复呀!” 李云龙不以为然道:“当年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要不是你说到这儿,我差不多也快把这事儿给忘掉了,放心吧,鬼子都杀不了老子,还怕一点报复不成?我李云龙最不怕的就是别人惦记,被别人惦记,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是你小子有能耐啊,你要是没这能耐,也没人惦记你了,哈哈哈,来,接着干。” 韩烽点了点头,半碗辣酒下肚,再不多言。 他很明白,想要让李云龙这样一位真性情的铁血将军明白政治和人心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就好比赶鸭子上架,太难了。 很多时候他们未必是不懂,而是军人的气节让他们不屑于去懂。 军人,在李云龙看来,就是应该在战场之上抛头颅洒热血,而不是在背地里干一些小人勾当。 也罢! 韩烽收起心思,既然老团长不在意这些,那也是他的幸福,自己就在暗中替老团长清理掉一切好了。 王副军长,这家伙在战争年代毫不起眼,等到战斗结束之后的和平年代,反倒是平步青云。 有时候说来实在可笑,胜利的果实被人窃取的猝不及防,这样的家伙,令人厌恶,死不足惜。 只是,现在这位王副军长,应该说是王特派员,究竟在哪里呢? 就算韩烽有一切的手段对付他,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韩烽想了想,老徐路子多,还是去问问她好了。 500 声名 四月中旬,3、8、6旅,决死第一纵队,212旅,再加上绝死二三纵队一部,共同组成太岳纵队,专门负责太岳地区的武装防守和发展,纵队司令员由陈旅长兼任。 由于新三团的提前动手,并成功攻取临汾,这一事件的发生比韩烽记忆的时间要提前了将近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太岳地区成为抗日革命根据地之后,因此得以庇护而免受战争离乱之苦的百姓不计其数。 在旅长兼任司令员陈的统一指挥下,岳南根据地开始步入正轨,针对整个岳南根据地的防御体系逐步完善,闲余下来的战士们帮助百姓一起大量开垦荒地,县城的粮仓全被打开,作物种子被战士们分发给需要的百姓。 不过半月时间,原本荒凉的土地上,由于军民一体的辛勤劳作,已经见了新绿,可以想象,今年若是风调雨顺,到了秋季便是一个大丰收年,靠着这茬收成,岳南地区的百姓们应该不至于熬不过下个仍旧来临的冬天。 与此同时,军民一体的劳作,也造就了军民水乳交融的情义,整块儿岳南地区的百姓们对于新政权八路军的认知,从期待到爱戴。 打土豪、分粮食、帮忙耕种、大小事有求必应、保四方安泰、保人民有康,八路军开辟岳南根据地以来,种种行为皆让百姓拍手叫好,感激不尽。 古人说“民心所向,胜之以往”,现在看来还真是一成不变的真理,有了百姓对八路军的大力支持,整个岳南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极为迅速。 以临汾为中心的地区经济发展渐而欣欣向荣。 当年亲眼经历过战事的临汾百姓和周围一带洪洞、古县、安泽的百姓们都在心底记住了一支了不起的八路军队伍的名字新三团,但是记住了这支了不起的队伍里最了不起的指挥者,新三团的团长韩烽同志。 只是百姓们听说,新三团在攻取临汾一带之后,反而又将队伍撤离出去,驻扎在了边远的山区。 理由,听说是韩团长觉得上万的队伍驻扎在县城里会扰民。 听听,多么令人肃然起敬的队伍呀! 临汾一带几十万百姓,因此对于八路军新三团这支队伍的爱戴超乎所有的部队,这种情形,便是放眼整个三军也是极为罕见的。 韩烽更是成了临汾一带的大名人,偌大的名声是妇孺皆知,可为什么这么出名儿呢? 说来还得感谢日军中将筱冢义男先生,由于他对韩烽的憎恨,早就在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里,街头巷尾都都贴满了悬赏韩烽的头像。 百姓们记得很久之前悬赏的金额还是10万大洋,重要消息就值1万大洋,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悬赏的金额居然又提升到了15万大洋。 15万大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纯粹由袁大头组成,估计都得拿马车来拉了。 日军不是没有悬赏过其他八路军或者果军的将领,但数目都很少有这么大的,级别也很少只是针对团长。 对于吝啬的日军来说,能够拿出15万大洋的巨款来悬赏韩烽区区一颗人头,这无疑是对于韩烽个人战斗力以及憎恨力最昭然若揭的彰显了。 日军被赶走,岳南根据地成立之后,百姓们出于对韩烽的怀念和敬佩,说来也好笑,不但没有将日军悬赏韩烽的这些告示给撕毁,反而是很好的保留下来。 有些百姓甚至将这告示临摹或者撕扯下来,挂在自家的木门上当作秦叔宝尉迟恭一般的门神来躲灾避难了。 在百姓们看来,连小鬼子都害怕的人物,自然是可以保八方平安的。 于是在临汾一带的县城里,一些会说书,擅长描述场景,构画想象的说书先生,便将这一段儿变成了维妙维肖,精彩纷呈的故事。 一时之间,韩疯子系列说书层次不绝,“韩疯子速取洪洞”、“离间计高明,韩疯子连下三城”、“夜取临汾”等等。 后来听说连传统的皮影戏也加了戏份,甚至有人专门为韩烽制作了形象的皮影。 只是皮影毕竟是抽象刻画,离本人的相貌可就大相迳庭了,浓黑的头发根根直竖,圆滚滚的眼睛似乎无时无刻都透露着杀气,最牛的居然是长了三头六臂,更牛的是,当这位怒发冲冠,三头六臂,虎目圆瞪的韩疯子一出场,迎面而来的十几个鬼子便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抱头求饶。 皮影戏的戏粉儿们便在荧幕前放声大笑。 战乱之中饱受罹难与痛苦的百姓们,在这一刻才能暂时放下所有的痛苦尽情地欢笑,笑着笑着,一些百姓甚至流出了泪水。 这样的生活和日子,他们自己都不记得已经奢望了多久了。 “韩疯子同志啊,我们临汾的乡亲们都得感谢你!” 说书先生的书评到了结尾,以此语作结。 百姓们热泪盈眶,掌声雷动。 新三团。 临汾一带被总部人马安排接手防御之后,韩烽一行最初接触的太岳村、小岳村、岳南村成了团部的选择。 新三团将全部的人马驻守在这三村周围,至于这村子里的百姓,韩烽原本是劝说乡亲们去县城里居住,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谁知道这村子里的大多数百姓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哪怕他们实际要去的县城离了村子并不算远。 几位村长更是坚持,现在小鬼子被打走了,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况且村子有新三团的战士们和韩团长在,就更加的安稳了。 “韩团长,额们都不走啦,我们都愿意留在村子里,我们这些人虽然大多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是种田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你们八路军就负责训练打鬼子,我们负责给你们想办法种粮食,你们放心,我们就是自己饿着肚子,也会先把粮食紧出来给你们打鬼子用。” 民心如此,韩烽无话可说。 但他深知道几位村长说的一点不假,在这段战争岁月里,八路军战士是一支有共同的信仰凝聚起来的,为了人民而浴血奋战的队伍。 没有军饷,也没有物资支援,没有装备支援,甚至得不到政府的认可,但他们就是知道,百姓需要这样的队伍,没有这样的一支队伍,受苦受难的百姓们就像是淹没在了黑夜中,永远也看不见光明,于是他们应运而生。 纯良的百姓们何尝不知道感恩,为了支持这样一支人民的队伍,他们有的冒着杀头的危险,胆小懦弱的百姓却也能充当八路的情报员,为八路送信,有些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把粮食捐赠出来,支持八路打鬼子,给八路吃,自己光着脚丫子在嶙峋的碎石上被扎得满脚鲜血,也把布料省出来给八路做军鞋穿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八路军为百姓奉献出生命,百姓却何尝不是为了八路奉献出了自己所能提供的一切。 可以毋庸置疑的这样说:八路军的任何一场胜利,没有百姓作为后盾和支持,都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后续还会有很多点写,希望以自己的笔力可以表现出书的主旨,大家有建议随时可提,扫榻欢迎。 501 消息 从清晨开始,一直干到快要中午的时候才算是结束,就在太岳村村口的临时团部小院的东面几百米的地方,有一块儿荒地,十分的贫瘠,土质坚硬,韩烽拿锄头和铁锹将整块地都翻了一遍土,也没有见着一条蚯蚓。 体验了一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苦,光着膀子的韩烽望着被自己开垦出来的土地,再把菜种子播种上,要不了两个月,团部的伙食上就能添一道新菜了。 最近整片岳南根据地趋于稳定,队伍也都驻扎下来,新三团如今队伍庞大,足有上万人,再集中起来一起进行军事训练是不可能的了,况且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吃饭总得想办法处理。 韩烽想了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进行农务劳作未必就不是对体能的一种训练。 于是下令,军事训练可以以连排为单位局部展开,全团从团长开始,有一个算一个,除去训练时间之外,其他的时间应该拿来耕种。 这一点,韩烽也是考虑到太岳村、小岳村、南岳村的实际情况,这三个村子里的村民,这些年饱受战争的离乱之苦,青壮已经是所剩无几了,留在村子里的多半都是一些妇孺老人。 这些百姓自给自足尚且艰难,指望他们来耕种,将来再把粮食捐赠出来送给八路军的同志们吃,打鬼子。 韩烽自己都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再说了,新三团如今手底下是兵强马壮,这么多人一天消耗的粮食那也不是个小数目,仅靠这三处村子里的村民们帮忙,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 既然如此,战士们除了打仗之外,自己开垦荒地就是了,反正也不求庄稼多么的茁壮地成长,没必要三天两头除草松土,只需要大量播种,然后等待秋收的季节来临就好了。 反正这三座村子周围别的没有,荒废的土地是大把大把的,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事情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这半个月的时间,新三团的战士们个个都成了好农夫。 说起来农民一直都是八路军新兵来源之一,毕竟是无产阶级之穷苦大众的重要代表,在当兵之前当过农民战士可不在少数,如今也算是重操旧业了。 人多力量大,半个月的时间,太岳村、小岳村、岳南村周围,大量原本荒废的农田都被开垦了出来,很快见了新绿,这一带立马变得生机勃来。 心中感慨万千,望着自己亲自开垦出来的土地,韩烽胡乱的穿上薄衫,满意的点了点头。 “土沟已经全部刨出来了,等明天拿到种子就可以播种了,先种一些大白菜吧,这玩意儿生长期短,想吃到嘴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韩烽向团部的方向走去,这五一前后,日头忽然热了起来,正午的时候温度甚至能达到三十六七摄氏度,冒着这样的烈日在黄土地里务农,紫外线的灼伤向来是让农民最遭罪原因之一。 皮肤被晒得黝黑,特别是韩烽这样本来就不算白的人,黑的就更加的快了,有半个月晒下来,差不多就又是一个活脱的张大胆儿了。 为此,警卫员张大胆儿倒是乐了,原本他是天生皮肤就黑,黑的还特别显眼,每次在队伍里一站,立马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总能被第一眼发现。 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光着膀子在地里务农,经过太阳这么一晒,一个个皮肤黝黑起来,倒是和张大胆儿也差不上太远了。 那些原本爱拿张大胆儿开涮,称他为黑蛋儿的战士们,这下子也不敢开口嘲笑了。 现在都成了黑煤球儿了,谁能笑话谁呀? 唯独还是有些白的过分的,除了二丫就是政委徐梓琳了。 这让战士们在好奇的同时又有些疑惑,二丫是个女娃,皮肤天生白嫩也就算了,怎么政委的皮肤还这么白呢? 难怪团长总说政委是个小白脸呢!战士们因此若有所思。 团部。 韩烽扛着锄头和铁锹回来的时候,炊事班已经将团部的午饭送了过来,徐子林也在团部,这段时间团长和政委总是一起解决午饭的。 伙食很简单,带着谷糠的米饭上面掺点儿野菜,肚子也差不多就能填饱了,团部的伙食和战士们的伙食没有什么区别,这是韩烽一向的要求。 蒙着头扒拉米饭,一抬头却发现徐梓琳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屋子里静悄悄的,徐梓琳拿两只手撑着脑袋,面容竟是有些恬静。 韩烽有些小小的不自然,纵然他早就发现老徐是女扮男装的,可是如今真的反转过来,他还是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怪怪的。 关键眼前要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大美人儿也就算了,你老徐为了继续女扮男装,又将自己装扮成男人的样子,虽然还是掩饰不了本身面容的清秀,可总也不是那回事儿啊! 咳咳 韩烽的咳嗽声将徐梓琳惊醒,“老徐,你再不吃饭,饭可就凉了。” “啊哦,好的,这就吃!” 徐梓琳拿起碗筷,见韩烽的碗里已经没了大半,笑道:“我给你拨一些吧,我吃不完。” 说着也不管韩烽是什么意思,就把自己的碗倾斜起来,碗里的米饭扒了半碗给韩烽。 韩烽愣了一下,想了想,女人的饭量比男人小也是合理的,就继续埋头吃饭。 正吃着,徐梓琳忽然问道:“老韩,昨天听到你跟老团长谈话,你说你有心上人了她是谁呀?” 韩烽: “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到底是谁呢?” 韩烽无奈,“一定要这么直接吗?” 徐梓琳:“当然,现在又没有旁人。” 韩烽翻了个白眼儿,“好吧,我那都是瞎说的,忽悠老团长呢!” 徐梓琳猛然起身,将剩下的饭一下子全部扣在韩烽的碗儿里,原本还笑嘻嘻的脸色,突然就凝固了起来,“吃吧,都给你吃,撑死你。” 韩烽: 小心翼翼中,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眼前余怒未消的徐梓琳。 女人啊,真是一群心思难解的怪物,哪怕伪装成了男人。 又扒了几口饭,将剩下的饭菜剩下来放好,韩烽笑道:“老徐,真的不吃点儿?” “不吃。” 咳咳 “那啥,那饭我给你留着,什么时候饿了你就给吃了,反正天也热,吃点儿凉饭也没事儿。 对了,说点儿正事儿,我向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 “一个姓王的,三几年的时候是鄂豫皖地区的特派员,和老团长之间还有些矛盾,因为调查AB团果军特务团,害死了老团长当年的两个营长和政委。” 徐梓琳摇头:“没有印象,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韩烽笑道:“没事儿,就是好奇,替老团长感到不公,随口问问。” 徐梓琳:“那你的问题问完了,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咳咳,那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我和老宋约好了从他那儿拿一包蔬菜种子,饭我给你留着了,我我先去了。” 韩烽说着,连忙出了团部屋子,落荒而逃。 徐梓琳望着徐梓琳仓皇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她端过韩烽留下的那大半碗米饭,也不见丝毫嫌弃,便吃了起来。 502 追债的来了 这近月以来,四处十分安定,岳南根据地突然像是恬静的湖面,几乎看不见什么荡起的涟漪。 直到月底的时候,追债的人来了,这才让岳南根据地原本平静的日子稍稍的起了些波折。 原来是当初从沁水县撤离出去的晋绥军227团。 这团长包嵩倒也是一个天真的家伙,队伍从沁水县撤离出去之后,就径直返回了自己227团原本的地盘。 后来他就收到情报,日军并没有继续攻取沁水县,反而是因为临汾已经被攻破,就选择了撤退。 这前前后后说明什么,他晋绥军227团进驻沁水县,莫名其妙地被赶鸭子上架,死守东城门,与日军好一番大战,损兵折将不说,后来就是连全团的装备和弹药都给新三团留下,然后撤离沁水县,结果到头来没有从沁水县里捞到一分好处,反倒像是个走过场的,帮完了忙就被人一脚踢开了,连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拿到。 这事儿给闹的,临汾被拿下之后,果军总部还指望通过临汾的东向通道沁水,对八路军牵制一二呢! 结果这227团团长包嵩就汇报了情况,说是日军攻势太猛,他只好率领部队暂时撤离,由八路军新三团接手,继续守城。 包嵩的愚蠢,至此,聪明人自然是一眼看得清楚。 二战区总部的长官更是将包嵩一顿臭骂,可人家包嵩也有抱怨啊,“长官,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我227团啊,我部已经损兵折将,死守东城门,坚持了一整夜的时间,结果第二天清晨说好的援军刚刚出现,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日军击溃。 要不是八路军及时出现,只怕我部就全军覆没了。” 二战区总部这下子也没脸了,只好将此事搁置,只是对外宣称,攻取临汾的战役是在果军的大力援助之下,八路军这才顺利取胜的。 八路军总部对此不置可否,反正果军向来不要脸惯了,皖南事变才刚刚过去不久,忘却的救世主甚至都没有来临,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明面儿上咱们还是联合抗日就对了。 而对于晋绥军227团来说,原本委员长和老阎都答应好的嘉奖是没有的了,在两位大佬看来,没有砍包嵩的脑袋,就已经是看在这小军阀原有势力的面子了。 对包嵩不满的老阎甚至亲自暗中下令,对晋绥军227团的军饷发放暂缓三个月。 这下子包嵩的日子之艰苦可想而之。 钱没有钱,粮食也没有粮食,就连枪杆子都在沁水县丢了大半,往后的日子可得怎么过呀? 包嵩想到了徐政委答应好的装备物归原主,以及弹药补充,和700石粮食,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所谓“实诚人”的包嵩是准备等着徐政委自己实践诺言,在临汾战役结束之后,将这批装备和粮食送到227团来的。 结果就这么一等,等到花儿都快谢了,也不见徐政委有什么动作。 这下子包嵩有些急眼了,参谋们也在劝说自家团长,先把粮食和装备弄回来再说。 于是227团的电话打到了临汾,紧接着又打到了洪洞,古县,安泽,浮山,结果无一例外,人家新三团人马早就撤离出县城了,你227团想找债主,那就自己去找吧,反正我们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至于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喂,喂?是太岳纵队司令部吧?八路军长官您好,我是阎长官麾下,晋绥军227团团长包嵩,是这样的,您手底下的新三团他欠我一批装备和粮食呢,当时在沁水县啥?你们八路下辖的团基本上是处于独立状态的,你们总部不管这些事情? 我我得自己去找这徐政委?那你们这徐政委现在到底在哪一块儿驻扎着呢?太岳村?没有通讯设备!!!” 包嵩懵了,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没辙,这下子得跑一趟了。 殊不知,八路军太岳纵队司令部。 通讯员才放下电话,司令部便传出一阵哄笑。 3、8、6旅旅长兼司令员陈哭笑不得道:“看到没有,讨债的都讨到咱们司令部来了。” 参谋长笑道:“要说咱们小徐同志还真是有能耐,忽悠人都忽悠到人家晋绥军的头上去了。” 政委道:“那你还是没见过小徐这孩子,徐老都头疼,记得年前这孩子去总部报到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老总都吓得把怀里的怀表连忙往兜里揣了揣。 要不说还是小韩同志不简单呀,不仅能打仗,这处政委的本事我看也不一般,要不然按照惯例,总部早就又该头疼着把小徐这娃娃调到哪个团当政委去了。” 众人一愣,随即再度爆发大笑。 政治部主任苏则是笑道:“司令员,咱们刚才这算是替小徐和韩烽同志他们打掩护了吧?” 陈点了点头。 政委和司令员陈搭档已久,这太岳纵队又刚刚成立不久,他只顾着往日对旅长陈的了解,有些忘记改口,笑道:“旅长,你应该不会白白的帮他们打掩护吧?” 陈大笑:“那当然,李云龙那小子常说的一句话我很赞同,亏本儿的买卖咱可不干,想让我帮他们打掩护,没点儿表示,那怎么行?” 政委、参谋长、副司令员这下子原本就笑个不停的肚子,再一次抽搐起来。 新三团团部,通讯系统没有与司令部连接,这当然是忽悠外人的,韩烽深知上下级之间能够快速联系的必要性,早在太岳村一带驻扎下来之后,他便第一时间安排老黑等人,将有线电话牵到了司令部去,反正也离得不远,并不是什么难事。 司令员陈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韩烽刚好接了电话。 “喂,啊司令员,真是好久不见,我都快想死您了,您怎么有闲工夫给我打电话了?” 韩烽不是李云龙,更加的狡猾,还不能想骂就骂。 陈便开门见山道:“小韩同志,我听说你们新三团借了晋绥军227团一批装备,还答应要给人家700石粮食?是不是有这事儿啊?” 韩烽连忙否认,“司令员,这是什么事儿,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你小子少来,人家债主告状都告到司令部儿来了。” “嘿嘿,司令员您这话说的,自古以来真要是借东西,那都是要立字据的,不然红口白牙的,谁说的清楚?反正我是不记得有这事儿,那227团真要是债主,有本事就让他把字据拿出来。” 陈一滞,他想得明白,无论如何也得让韩烽这小子承认这笔账才行。 先不管227团,要是这小子死不承认,就是自己也不好敲竹杠呀! 陈轻咳了两声,道:“好小子,不愧是李云龙带出来的兵,不过你放心,那227团团长包嵩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替你们打好了掩护,你们死不认账就对了,只是我就是有点儿好奇,当时你们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韩烽一脸茫然,“司令员,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真不记得有这事儿啊?” 年纪轻轻的,倒是个老狐狸! 陈面不改色,“你小子少来,空手套白狼,利用人家晋绥军227团镇守沁水县城不说,还把人家的一个团的装备都给骗了过来,这事儿干的,太不厚道呀!” 韩烽苦笑:“司令员您别提了,那都是什么破烂装备啊,当时鬼子攻城,基本上都把227团的这批装备毁的差不多了,那帮怂货又急着逃命,要不然,您说他包嵩能把这批装给留给我们?” “这” “司令员,我是真不知道这事儿呀!” 陈竟是也有些拿捏不准起来。 韩烽连忙又道:“司令员,徐政委来了,有啥事儿您就问她吧,她是当事人!” 韩烽连忙开溜,再说下去八成又要被陈占便宜了。 徐梓琳接过电话,“喂,司令员,嗯,是我” 司令部,陈放下电话,默然,周围的老搭档们一起把目光望过来。 政委诧异:“旅长,你亲自出马,这竹杠都没有敲下来?” 陈长叹,“李云龙这小子调教出来一个好兵啊,你们说的没错,这小子比李云龙可狡猾奸诈多了。” “韩烽怎么说?” “死不承认。” “哈哈,司令员,这小子防着你呢!” 陈又怼着李云龙臭骂起来。 一向对李云龙维护有加的参谋长笑道:“司令员,咱们说的是韩烽同志,你怎么又骂到人家李云龙头上了?” 陈:“哼,李云龙这小子跟老子这么多年,老子的脾气他一清二楚,小韩同志纯良,八成儿是李云龙这小子揭老子的短,然后让小韩同志给记下来了。” 众人: 无言以对,可怜的老李再一次躺着中枪。 503 拖住 债主终究还是找上门儿了,晋绥军227团的驻地在沁水附近离,离太岳村可不算近,团长包嵩亲自来是不可能了,这一次来负责讨债的是227团的刘参谋,也不知道怎么着就打听到了新三团团部的位置,带了五六个人就赶了过来。 好歹也是友军,负责接待的战士十分的热情。 可惜的是,无论是新三团团长韩烽还是政委徐梓琳,这位刘参谋都没有见着,听新三团的战士们说,团长和政委是去总部学习去了,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这刘参谋应该也是个人才,至少也是讨债方面的人才,否则包嵩也不会委以重任。 刘参谋大概很明白自古以来讨债的手段,他不骄不躁,“既然韩团长和徐政委不在,那我只好在贵军叨扰几日,等两位长官返回了”。 说着,刘参谋还真就在太岳村住了下来。 然而时间一晃,不过一日而已,刘参谋就坐不住了。 他原本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人物,本想着在新三团团部住下来,即使要不回装备和粮食,至少也可以看一看这八路军新三团的训练情况,和平日里部队的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怠,这样重要的情报带回去,也不辜负此行不是。 可一大早刘参谋等人便看不到八路军战士的影子了,就连招待他们的战士小陈也只是匆匆的和刘参谋等人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刘参谋疑惑之中带着部下去参观着八路军战士们平日里都在做什么,这一看不打紧,立马有些发愣。 原来八路军战士们闲暇之时都在干农活呢! 这算是什么情报? 刘参谋有些无可奈何,从临汾一带的战役来看,八路军新三团应当是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队伍。 在他想来,这样的队伍不是应该源于平日里不断的军事训练吗?难道八路军的战斗力都是因为干农活干出来的? 这或许还真是这样,刘参谋将此事暗自记在心中。 当然,这并不是促使刘参谋仅仅在太岳村熬了一日便熬不下去的缘由。 刘参谋原本在路上的时候都和部下们说好了,这一次去新三团团部讨债,多半不会一帆风顺。 那怎么办呢?好说,就吃他们八路军的,喝他们八路军的,等到他们不耐其烦的时候,也只好把欠的的装备和粮食还上了。 可早饭没有着落也就算了,刘参谋等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久等午餐,却怎么也等不到。 刘参谋倒是想直接开口索要食物,但是他也注意到其他八路军战士同样如此,没有吃早餐不说,还在地里顶着太阳干了一上午的农活。 这下子刘参谋无话可说了,他早就听说八路军这支队伍日子过得艰苦,却没有想到已经艰苦到了这种程度。 不多时,团部来了一位老者,大家都喊他老宋,刘参谋听说这是新三团的后勤部部长,专门负责新三团的粮食和武器装备供应。 刘参谋忍不住饥饿,便问了一句,“老宋同志,你是新三团的后勤部部长吧?” 老宋点了点头,望着刘参谋一行人果军装扮,眉宇之间有些不悦,只是想起徐政委的交待,还是不动声色地应对。 刘参谋道:“听说新三团的吃饭问题和装备问题都是老宋你负责的,我看这些八路军兄弟们早饭都没有吃,就下地干活,一直干到现在还没有吃上晚饭,这样长此以往,兄弟们的身体可怎么受得住呀?” 老宋也听说了刘参谋一行人来讨债的事情,他黑着脸道:“刘参谋,你这样说,难道是觉得我这后勤部干的不行?” 刘参谋笑道:“刘某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奇怪,堂堂八路军新三团,攻取临汾一带时是何其的意气风发,怎么连口早饭都吃不上,中饭又拖到现在。” “是你们饿了吧?” “” 刘参谋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肚皮子十分应景地响了响,“早饭吃习惯了,这一顿不吃就饿得紧。” 老宋叹了口气,道:“要不说你们果军富的流油,早饭对于我们八路军来说,那就是奢侈。 刘参谋你看到了,我们所有的战士都在地里务农的,为啥呀?就是因为团里也没有粮食吃了,这些日子,就连口野菜都不好挖嘞!” 刘参谋一愣,疑惑道:“宋部长,我听徐政委说临汾一带县城被攻破的时候,粮仓里可是有很多粮食的,怎么新三团的兄弟们连早饭都吃不上了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参谋更是在心底嘀咕:自己的战士连早饭都吃不上,哪里来的粮食还债哦! 果然,老宋话语无奈:“你也知道我们八路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县城里粮仓里的粮食是多,可是我们一来是要交公的,二来,县城里那么多穷苦百姓,这周围村庄里的百姓更是常年挖野菜啃树皮,连口米都没有吃过,我们团长不忍心,就把粮食全部分给了这些百姓,现在团里也全凭挖点儿野菜,煮点稀粥撑着呢! 不过你们也放心,等战士们把这茬作物给种出来,一丰收,团里的粮食就宽裕了。 就是我老听到徐政委这些日子念叨,说是还欠了人家700石粮食呢!就等着这茬子晚稻成熟了。” 刘参谋: 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看这意思新三团是准备这茬子作物丰收之后,再把粮食还给227团。 天呢,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可眼前八路军生活的艰苦刘参谋看的也是一清二楚,这一个个在战斗时杀起鬼子来都不眨眼的八路军战士们,此刻在地里务农的时候,看着多么像是一个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呀! 足蒸暑土背,背灼炎天光,这开垦出来的荒地和浑身皮肤的黝黑是一点也做不得假的。 中午饭终于被八路军战士送到刘参谋一行人的桌子上的时候。 刘参谋等人更加傻眼了,没有什么四菜一汤,连点儿硬气的主食都没有,一碗几乎能够照出自己影子来的稀粥,外加半碗儿菜,看着绿油油的,却不是什么蔬菜,全是从山上挖来的野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反正用八路军的话来说,只要没有毒就能咽到肚子里去,再加上一点油星没有,吃到嘴巴里苦涩的要人命。 几个部下吃的直皱眉头,甚至有些想骂娘。 就是227团最艰苦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夸张吧!至少一天还有一顿饱饭,照样有军饷拿。 听说八路军还不发军饷,甚至连军装军鞋都不发,真要是把这样的情况换到晋绥军227团去,估计整个团不要三天,人就全跑没了。 刘参谋在感慨之中带着属下到团部的大院里去看了看,那里像是老农似的在院子角落里屋檐下避暑,吸溜着碗儿里的稀粥的八路军战士们,一个个正吃的不亦乐乎。 刘参谋探头一看,了然,这些战士们仅仅是喝着一碗稀粥,就连野菜,也只是在稀的能够照出人影的粥里看到三两片而已。 这下子刘参谋一行无话可说了,自己一行吃的明显比人家八路军战士好的多呢! 老老实实的返回团部,咀嚼着难以下咽的饭菜。 原本满怀信心来讨债的刘参谋,一时之间尽是有些不忍心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照例又是稀粥,这一天两顿全是稀粥,谁受得了呀? 刘参谋一行人还准备赖在这新三团,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直到徐政委把欠的装备和粮食全部还上了呢,可现在看来,这条计划是行不通了。 睡觉的时候刘参谋一行更是有些欲哭无泪。 硬板床上面铺些稻草也就罢了,怎么连点儿铺盖都没有? 一个部下气冲冲的冲到别的战士们的通铺一看,好家伙,青石板铺出来的床板,上面稀稀落落地有一些稻草,战士们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下来平铺在上面,休息的正香。 这一次刘参谋看到的倒是实情,新三团兵力倍增,被褥什么的问题一时之间没法得到解决,只能暂时将就,好在天气回温,也不算冷了,熬些日子,倒也过得去。 所以便有了刘参谋等人看到的一幕。 挨过一夜! 次日,徐参谋闭口不提装备和粮食的事情,直接带着自己的队伍不辞而别。 而就在徐参谋一行人前脚离开之后,太岳村的上空后脚就冒起了炊烟,老宋乐呵呵地对炊事班的战士们道:“人都走了,今天早饭加餐,多煮个几十斤小米,再配点儿野菜,把粥弄香一点。” “得嘞!” 吃早饭的时候,战士们将自己的碗筷扒的啪啦作响,刘参谋一行也成为了战士们早饭时的谈资,一说起来便笑个不停。 韩烽和徐梓琳也紧接着从小岳村回来。 什么去总部学习,全是唬人的,不过是为了把债主刘参谋一行人骗走罢了。 重新在团部里坐定,感受着那种欠债不还的感觉,韩烽乐道:“老徐,你别说,这欠债不还的感觉还真不错。” 徐梓琳翻了个白眼,“这么一批装备,外加七百石粮食,司令员都想敲你竹杠,我看这包嵩还是不会罢手的。” 韩烽笑道:“拖就完了,所谓欠债不还“拖”字诀,反正咱们欠债是大爷,拖的久了,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就是这个理儿,咱们和果军之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闹翻了。 再说了,这事儿可是你老徐自己做的主,红口白牙的,包嵩那小子凭啥让我承认啊?” 徐梓琳: 她望着韩烽得意的“小人嘴脸”,恨得一阵牙痒痒。 504 特战理论手册 晋绥军227团的刘参谋上门讨债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新三团战士们在驻地区域,继续秉承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旧俗,将三座村庄周围上百亩的荒地变成了一片绿。 军事训练当然也没有荒废,农作物一旦种植完成之后,战士们空闲起来,便以连排为单位,局部展开军事训练。 突击队队长兼任新兵连连长段鹏去团部报道的时候,韩烽和段鹏谈论起扩大突击队规模的问题。 韩烽的意思非常明确,“特种作战虽然走的是精兵路线,但是突击队的人数始终是太少了,再加上老副班长他们的牺牲” 提到当年在新一团三班的副班长徐丰收,韩烽一时语塞。 人都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回首往昔的时候,过往的岁月仿佛就在昨日一般,脑海里的一切还记忆犹新,却已物是人非。 新一团。 老三班。 老炊事班。 这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又很快随风远去,韩烽收起感慨,生活就是这样,无论你多么沉迷于过往,时间总会推着你前行,活着的人还得继续脚步,永不停歇,直到生命静止。 “最近在团里物色的怎么样了?” “唉,团长,俺现在在才知道您那句话说的有多么正确,出色的突击队队员果然不是锻炼出来的,而是天生的。 这段时间俺把队伍里的新兵蛋子们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为了筛选出天赋优秀的队员,俺还专门儿对他们进行了考核。 结果您猜怎么样,咱们全团现在有上万人,筛选了几遍下来,就只有20个战士俺瞅着不错。” 韩烽对此并无意外,“咱们的新兵队伍里青壮本来也不是很多,大多也都是农民出身,有些还是地方同志,筛选不出来天赋出色的战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了,狙击组组建的事情怎么样了?” 段鹏道:“团长,目前发现了三个人选,再加上大胆儿,狙击组预计有四位成员。” “那三人怎么样?” “都是神枪手,俺亲自见过他们的枪法,不加格外特训,100步之外击中一顶头盔没有一点问题。” 韩烽点了点头,“对于特种作战来说,狙击手是非常重要的位置,宁缺毋滥,一旦确定人选之后,段鹏,训练的事情你上上心,必须要把新入队员们全方面的特种作战能力挖掘出来,你要随时做好明天就可能进行战斗的准备。” “是!”段鹏应道。 段鹏离开之后,韩烽就在琢磨突击队的事情,现在有一批新鲜血液的加入,突击队的人数有四十多人。 作为新三团的隐藏王牌,兵力倒也够用了。 至于剩下的战士们,退而求其次,再选上一批来,还是交给魏和尚,组成新三团的尖刀连,作为新三团明面上的王牌儿,与段鹏带领的突击队,一明一暗,协同作战。 真到了险要的时候,这样的布置必然可以予以敌人猝不及防的致命一击。 另外,和段鹏交代过突击队的事情之后,韩烽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特种作战虽然强悍,但是对于战局的总体改变并不是很大,特别是仅有新三团这一家的时候。 这种底牌自然没必要私藏,韩烽觉得自己有必要让总部了解特种作战的必要性以及重要性了。 他翻开自己团部的抽屉,里边是他亲笔写的三本手册,陆陆续续大约花了半年的时间,这才将自己还记得的一切整理成册子,一直压在所有件的最下方,这段时间也没有在意。 现在才想起来把它们翻出来,第一本册子论特种作战与军团作战之必要性,第二本特种部队训练手册,第三本特种作战之大兵团配合作战。 这三本册子韩烽前前后后修改了不下十次,算是倾尽平生在特种理论作战方面所学与实际经验的总结,又加上一些个人的见解,这才汇聚成册。 最初的时候韩烽并没有准备将这册子公之于众,因为他很清楚,一门新的作战理论的提出,若是没有实战作为证明,不但难以得到认可,甚至是背道而驰。 那本特种部队训练手册倒是给了老团长李云龙一本,后来李云龙还根据这本册子组建了独立团的第一支突击队。 现在根据地已经趋于稳定,形势也逐渐明朗,韩烽觉得这三本册子有必要上交给总部了。 “老徐,这三本册子是我根据个人的心得总结写成的,你帮我看一看,若是觉得还有价值的话,就帮我把这三本册子交给总部。” 再见到徐梓琳的时候,韩烽将这三本已经誊完稿的册子交给了徐梓琳。 徐梓琳的手上也是有一本论特种作战于军团作战之必要性的手稿的,当时初读这篇章的时候,她便觉得惊奇,老韩这是开辟了先河,新创了作战之法呀! 古有孙子兵法、六韬、三略,一时之间集中华兵法于大成,而今,红军创建以来,再到八路军和新四军,主席游击战横空而出,衍生出一系列战法,地道战、麻雀战、地雷战等,打得日军侵略者是晕头转向,不知所措,一时之间主席名声大震,虽然从未亲自跃马横刀,军事理论之高度,纵观三军,却无人能出其右。 现在韩烽竟是提出特种作战理论,徐梓琳可不是见识鄙陋之人,当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将三本册子通读了一遍之后,她心中的震撼难以平息。 远的不说,三本册子读完,特种作战部队这几个字眼已经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心底,她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一支队伍的军事主官,看完这三本册子,肯定会迫不及待地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特种作战部队的。 这种新型作战之法,又是基于实际战斗经验之上,山本特工队差点直取总部的血的教训历历在目,韩疯子的同志凭借着一支突击队不断逆袭成为传奇,与日军21旅团作战的时候,这支突击队更是深入敌军腹地,直接打掉了21旅团的指挥部,继而取得了以少胜多的悬殊战役的胜利。 有铁的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可以否定特种作战小队的强悍。 如今再加上这三本册子,想必一场军事上的轩然大波,很快就会席卷八方而去。 若是按照韩烽所想,特种作战小队一旦可以实践运用于八路军各个部队,对于八路军整体战斗力的提升,可不只是一星半点。 意识到问题重要性的徐梓琳不敢耽搁,当即把三本册子收好,便在几名战士的护送下,带着册子亲自往司令部赶去。 505 空降副团长 特种理论手册的事情暂时搁置,毕竟一场风波的酝酿总需要时间。 只知道韩烽写的三本关于特种作战的册子被送到司令部之后,黄埔一期毕业生陈司令员通读过后,在司令部发出一声感慨:韩烽同志,真乃罕见之军事天才呀! 司令部不敢私藏,连忙又把三本手册转送到了八路军指挥总部。 一时之间,八路军各级军事指挥机关,因为这三本册子躁动起来。 然而在新三团这里,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 两周之后的下午,韩烽接到司令部陈旅长的亲自来电。 内容简洁明了,上级派了一位同志,到新三团做副团长。 这种事情自然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新三团副团长的位置可不是韩烽这个团长能够决定的,一般都是由上级或者总部直接委任。 这么久以来新三团副团长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大家还以为上级是不准备派副团长来了呢! 哪成想,事情来得这么突然。 不过上级给新三团派了副团长的事情,也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丢下了一颗石子,仅仅是荡起了片刻的涟漪而已,涟漪过后,新三团的生活照常恢复平静。 韩烽对于此事更是持平静的态度,因为一个副团长的到来就乱了神,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说起来,副团长的职位要比团长和政委还要低了半级,职责也就是辅助团长管理、带兵等。 要不然当年老团长害怕上级派政委来给他念紧箍咒,却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副团长,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赵政委在的时候,老团长李云龙就是想打仗,按照他那暴脾气,也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向上级打报告,汇报情况。 可是赵政委重伤住院的那段时间,副团长邢志国虽然也在,不还是没能阻止李云龙强行攻打平安县。 所以说,一位副团长的到来,对于新三团来说,影响并不算太大。 但好歹也得给上级面子,给副团长同志面子。 总部派来的新三团副团长陈保良出现在太岳村的时候,韩烽当然不会学李云龙那故意刁难人的臭脾气,坐在屋子里跷着二郎腿等着人家赵政委进门相见。 相反,韩烽带着政委和几个营长连长,热情地接待了副团长陈保良。 “副团长同志,欢迎啊!”韩烽的手和陈保良的手热情的握在了一起,他抬头望去,这陈保良大约三十来岁,眼角的皱纹挺深,原本就不算大的那双眼睛,一见人就笑,一笑就再也见不着了。 陈保良在来新三团的路上就听说了这支疯三团的名声,这支队伍成立不到两年,短短的时间内便打出偌大的名声,在百团大战之中更是立下大功,听说日军21旅团就是败在了这支队伍的手上。 团长韩烽更是一段传奇,人送外号韩疯子,据说当年一个人愤怒之下追着半支日军大队打,一路走来,历经数十场大小战役,无一败绩,更是日军中将筱冢义男视为眼中钉的对手。 听说筱冢义男为了悬赏韩烽的人头,更是许诺15万大洋。 一个小小的八路军团长而已,居然值得日军中将如此兴师动众,不断报复,也真是抗战史中少见的了。 这样的人物,便是耳濡目染的陈保良也不禁来了好奇心。 在上级的命令下来之后,陈保良便开始期待起来,他倒是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传的神乎其神的韩疯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然而一见面,陈保良就愣住了,不像是县城里的说书先生们传的那样三头六臂,也没有像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样老持稳重,倒不是说浮躁,而是这位让陈保良神交久已的韩疯子同志,实在是太年轻了。 自己的手被对方热情的握着,这位韩疯子同志虽然年纪轻轻,话语一出口,却像是许久不见面的老友似的,一点不显生疏。 陈保良老毛病一犯,笑得眼睛都没了,“团长同志,早就听说你韩疯子的大名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年轻有为呀!” 韩烽拉着陈保良的手往团部走,一边道:“什么大名儿不大名儿的,都是为了抗战打鬼子,保良同志,你来的正好,我们新三团现在是兵强马壮,什么也不缺,唯独就缺一个能干的副团长,你这一来,可真是齐活儿了。” 陈保良笑道:“团长说哪里话,我只希望自己不犯错就好了,我初来乍到,团里的很多事物都不太熟悉,还希望团长和政委多多指教,不要嫌我笨才是。” 韩烽摆手,“说这些就见外了,什么团长不团长的,老陈你年龄比我大,直接叫我小韩就行了。” 陈保良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韩烽的热情让他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先是“副团长同志”,紧接着是“保良同志”,这就变成“老陈”了。 “团长,这可使不得,咱们都是革命同志,既然团长这样说,那咱们就平辈相称好了,我就喊团长老韩。” “好,老陈,别愣着了,咱们先进团部再说,我今天听说你来呀,专门儿交代炊事班蒸了一大锅馒头,算是给你接风洗尘,晚上咱俩再闹点儿酒,喝两杯。” 陈保良忙道:“团老韩,这可使不得,组织是有纪律的,军中不能饮酒,这酒我看咱们就别喝了。” 韩烽笑道:“老陈,你倒是一个守纪律的好同志啊!好,我向你学习,这酒就不喝了。” “多谢团长!” “你看看,你又来了不是。” “哈哈哈,老韩。” “这就对了。” “徐政委,这是我的委任书。” “老陈,老韩有句话说的没错,咱们都是革命同志,就别喊得这么见外了,直接叫我老徐就是了。” “老徐。” 饭局结束之后,韩烽认为陈保良一路过来舟车劳动,便令人专门领到了腾出来的屋子去休息,陈宝良又是再三道谢之后离开。 短暂的沉默过后,徐梓琳开口道:“老韩,你看老陈这人怎么样?” 韩烽道:“你觉得呢?” 徐梓琳道:“要我直说?” 韩烽笑道:“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好,我看老陈这家伙谨慎的很嘞,说什么话都小心翼翼的,就像是生怕犯了什么错似的,是个老狐狸。” “都是革命同志,日久见人心,不管人家怎么样,咱们总得做咱们的不是。”韩烽对于徐梓琳的评价不置可否。 徐梓琳突然压低了声音,“老韩,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的工作与政治无关,可能不太敏感,但老陈此人,我总觉得总部派他来肯定是有目的,你平日里说话也稍微注意一下,别再被人抓了什么把柄。”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见惯了套路,经历过职场,磨砺过人生,参与过勾心斗角的他,又怎么会不懂呢! 他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有硝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这才刚刚开始 506 老来精 看来有一句话徐梓琳说得没错,这个副团长陈保良就是个老狐狸,老来精。 仅仅是用了两周的时间,这家伙就和周围的战士们打成一片,别看他三十好几的年龄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和年轻的小战士也能搂着肩膀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代沟似的,就像是忘年交。 “我看这老家伙的狐狸尾巴什么时候会露出来。” 每次提到陈保良,徐梓琳就总爱拿这句话说事儿,她始终坚持认为陈保良来新三团的目的并不纯良,多半是有什么任务在身。 韩烽不以为意,“既然是上级派他来的,任务也是上级指派给他的,咱们要做的就是配合人家的工作就是了。” 韩烽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他继续关注突击队和尖刀连的组建。 又是两周过后,徐梓琳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破绽,她将与副团长陈保良最近走的挺近的几个连长分别单独叫到了团部询问。 “什么?你的意思是,副团长有意无意向你们打探我们新三团以前的事情?” 一个连长道:“政委,是这样的,陈副团长问的比较多,我们吃什么,怎么训练的,打过哪些仗,觉得团长怎么样,他经常问我们这些问题。” 徐梓琳皱眉,“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连长道:“报告政委,我都是按照实际情况回答的。” “你觉得团长怎么样?” “嘿嘿,这还用说嘛,陈副团长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止是我,所有连长都是拍着胸脯,一脸崇拜和自豪,我们团长打仗太厉害了,到底怎么厉害法,我们当兵这么久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能打的团长。 还有啊,团长对我们都很好,像是自家兄弟一样。 团部的伙食和大家的一样,甚至比大家的还要差一些。 团长睡觉有一个习惯,不睡团部也不睡在固定的通铺,他总是每天换着地方睡,好多战士们都和团长在一个屋子里睡过觉,每次这个时候,团长就会给我们讲一些战斗英雄的事迹,还说,只要我们坚持胜利离得不远了,抗战总有一天会结束,到时候全中国的人民都会好起来的。” 徐梓琳点了点头,让连长离开了团部。 她思来想去,这些话语的确没有什么纰漏,就是怕有人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麻烦。 徐梓琳因此有些气恼,韩烽对于这种防备的事情似乎并不上心,事事还得她去替韩烽操心。 这天傍晚,陈副团长没有什么公事,最近开垦的土地里的作物也已经种植完毕,战士们也得了暂时的空闲,他便孤身一人,又和战士们攀谈去了。 徐梓琳这次是当了侦察兵,悄悄的一路跟上。 她没有想到,这陈保良最开始还是和几个营长打交道,紧接着是一些连长,现在就连普通战士也成为他的目标了。 这一次陈保良去的是警卫连一排三班。 警卫连负责团部的警卫,算是所有的连里离团部最近的,徐梓琳觉得陈保良此举定有深意。 副团长陈保良进了三班的通铺,他这段时间也算是跟自己杠上了。 上级派他陈保良来新三团做副团长,除了协助团长之外,要是说没点儿别的特殊任务,别说是别人,就是他陈保良自己都不会相信。 没错,除了协助团长,自己分管一部分团内工作,为团长分担解忧之外,陈保良此来还带着另外一项任务:考察新三团,考察团长韩烽同志。 只是这一次的任务大大的出乎了陈保良的意料。 陈保良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这里暂时不提,总之是军中的老资历了,曾经在不少团级单位,甚至是师旅级单位都干过工作。 对于一个部队最高军事指挥官的考察,陈保良有自己的一套独立理论,多看、多听、多问。 他参军干这种工作这么多年以来,经历过很多部队,考察过很多军事指挥官,通过这种方法,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了解到一位军事指挥官的过往、性格脾气、心理等。 人非完人,从这些考察的结果来看,陈保良得出一条结论,八路军中底层干部由于自身素养和化的原因,在带兵打仗的过程中,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一些问题。 例如一些团长虽然仗打得不错,可是爱搞一言堂,爱骂人;还有一些团长倒是也不骂人,也愿意和大家一起讨论军事行动问题,可是带出来的部队就像是那发面团似的,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更有一些团长什么都好,就是和基层的战士们交流过少,不体恤战士,有些战士甚至从来没有和团长说过一句话,倒是显得这些团长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了。 可唯独在这新三团,给了陈保良很大的意外。 大半个月的时间,他旁敲侧击,从营长、连长一直问到普通士兵,所有人提起团长韩烽居然都是赞不绝口。 褒奖的话一说可以说上半天,至于诋毁的话,居然一点没有。 这让陈保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明白人无完人,金无赤足,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在八路军队伍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几乎接近完美的团长呢? 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敢置信的陈保良越问越感慨,越打听越心惊,今天傍晚,他终于将目标对准了警卫员三班的普通战士。 推开通铺的门,三班的战士们似乎都在休息。 集体愣了愣,战士们连忙起身,敬礼,“陈副团长!” 陈保良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通铺的情况,木板上面铺些稻草,垫上稍许的带着大小布丁的薄布单,连上一排,十几个战士挤一挤,也就睡下了。 果然就像是一些战士所说,这警卫连算是团长韩烽眼皮子底下的部队了,通铺却也和其他的班一样,并没有任何区别对待。 陈保良倒是也不见外和嫌弃,冲着战士们笑了笑,平易近人,他在一块儿床板上挪了挪屁股,坐了下来。 “同志们,都不要见外,坐吧!现在不是讨论工作的时候,那我也就不是什么副团长了,我的年龄比你们大一些,大家就把我当老大哥吧!哦,我这大晚上的过来,也就是想找同志们聊聊天,毕竟我刚来咱们新三团,和战士们还大多都不认识,作为一个副团长,连战士们最起码的那张脸都记不住,那还当什么干部,大家伙儿说是吧!” 陈保良的和蔼让战士们对于这位副团长的印象很不错。 大家都是战火里活下来的老兵了,忸怩自然是用不着的,一个个也就坐了下来,和陈副团长说笑。 班长笑道:“陈副团长,您要是想记住每一位同志的脸,那可不容易嘞!” 陈保良道:“为什么不容易?只要用心去记,别说是你们的每一张脸,就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或许我都能记下来。 我也不求多,比如今天到你们三班来,我会把你们三班每个人的面孔都记下来。” 一个战士道:“可我们全团上下现在有1万多人嘞!” 陈保良: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牛皮吹得有点儿大了,咳嗽了两声,连忙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 另一个战士道:“不过真要说起来,俺们团长最牛了,有一次开大会的时候,全团当时有三千多人,一个小同志刚站起来,团长就能喊出他的名字嘞!” 刚好说到自己想要询问的话题,陈保良笑道:“听你们这意思,团长把那三四千战士的脸和名字都记在了心里?” “那能有假?每一次团里招新兵,不管有多少人,团长都会亲自和大家见个面,还会让大家来一个什么自我介绍,就是说一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外号儿,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团长记性又好,总能把大家的名字给记下来。” 陈保良听的惊叹,倘若真是如此,团长韩烽的记忆力之惊人差不多是过目不忘了。 “哈哈,那咱们团长就没有点儿不好的地方?” 班长一瞪眼,斩钉截铁道:“谁要是敢说我们团长半句坏话,我三班肯定不会放过他。” 三班的战士们也一起闹和起来,纷纷对班长的观点表示赞同。 陈保良感慨不已,笑问班长道:“班长同志,你对咱们团长很爱戴嘛!” “哼,那当然了。” 班长追忆道:“陈副团长,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农民?” “不是。” “工人?” “不是。” “那是什么?” “我以前是土匪。” “” “我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坏事也没少干,我那时候不知道啥叫好,啥叫坏,反正能填饱肚子就行。 后来黑云寨被团长给一把火烧了,我当时就在想,这下子完了,家也没了,心里还有点恨团长,可更多的是怕,团长一瞪眼,就连我们大当家的都吓得直哆嗦,我们这些小喽喽,谁不害怕呀! 可是后来干了八路,参加了新三团,在团长的交待下,同志们没有人在意我们的过去,没有人把我们当土匪。 我老六最喜欢的就是全团故事大会,大家一讲起故事来,我听的都能掉眼泪。 在这里我感觉就像团长说的,咱们整个团都是一个大家庭,所有的战士都是咱们的兄弟姐妹,这种感觉很安定,哪怕我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和鬼子打仗的时候就会死掉,可是这种感觉是我当土匪的时候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还记得那次是攻打河源县城吧!一颗子弹呼的一下子过来,打中了我的右腿,我当时就心里一凉,心想,这下子玩完了,要死在这儿了。 可你们猜怎么着,好多战士从我身边儿冲过去都没有注意到我,最后还是团长眼尖,连忙冲了过来,二话不说,背上我就走。 团长一直把我送到医务排,然后吼了一声,给这小子包扎一下,说完,带着大家继续冲锋陷阵去了。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感激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团长这是真拿咱们这些战士的命当命呀!当年我在黑云寨抢劫的时候,好些个喽啰倒在地上,几位当家连看都不看,有的害怕泄露了黑云寨的位置,干脆还补上两枪。 能像咱团长这样,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还不忘记背起一个受伤的普通战士的,你们见过吗? 反正从那以后老子是拿定主意了,这辈子跟着团长干了,我这条命就是团长,哪怕咱团长从来没这样想过。” 三班的通铺一下子安静下来,三班长这还是第一次向所有人说这件事情。 不止是三班的战士们,就是陈保良也震撼莫名。 他忽然扪心自问,这样的战斗英雄,自己难道还要锲而不舍,自以为是的去考察吗? 考察的越多,他这张老脸就越没有地方去容放。 大半个月的时间,他问了多少人呀,从营长一直到士兵,各种身份都有,有些参军之前是伪军,有些在参军之前是果军,还有一些在参军之前甚至是土匪,但是所有人的回答却都一致,对团长韩烽同志是赞不绝口。 陈保良意识到自己再也没有必要去深问了。 他同时意识到,来新三团当副团长对于自己来说,是一次非常独特的任务,任务还没有彻底完成,他这个执行人就已经被目标彻底折服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将书上递组织。 而接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安安份份地干好自己副团长的职责。 推开通铺的木门,从屋子里走出去,仰望星空已经是一片黑幕,一道突兀的黑影将陈保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政委徐梓琳。 “咳咳,老陈,这么晚了不睡觉,怎么还来战士们的通铺里看看?” 陈保良笑道:“老徐你不是也没睡嘛!” “我看你到通铺里和战士们聊得挺开心的,不时还有笑声传出,都说了些什么啊?”徐梓琳狐疑。 陈保良摇头,“就是闲得睡不着,来找战士们谈谈心。” “然后问一问老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保良一怔,半晌,大笑道:“老徐,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佩服老韩同志了,上到营长,下到小同志们,现在看来,就连你这个政委都一心向着咱们团长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吧,我陈保良既然当了新三团的副团长,以后就会全心全意地协助团长,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和你老徐是一样的。” 陈保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又和徐梓琳随意的攀谈了两句之后,便径直离去。 望着陈保良离开的背影,徐梓琳若有所思,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忽然想起来韩烽引用说的那句老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两章合二为一了,求订阅! 507 旁敲侧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不得不说,副团长陈保良很会做人的那一套,若是非要打上一个标签,便非“老好人”莫属了。 他的突然到来,让习惯了团长韩烽和政委徐梓琳一手主治新三团局面的干部们先是抵触,紧接着慢慢接受,最后竟是习以为常了。 就连韩烽,因为有了陈保良分担团内的工作,顿时也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接触过的人都会明白,陈保良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物,是那种精明到让你讨厌不起来的人物。 不仅如此,这家伙倒也很能吃苦,颇有实干精神,和战士们一同开荒垦地,吃大锅饭,大概是被韩烽所激励,他吃饭睡觉,早操训练,全同战士们一起进行。 徐梓琳命人收拾出来的,属于副团长的那间单独的屋子也因此搁置,甚至是落了灰尘。 见着的人有时感慨地赞叹上两句,陈保良总是会这样回答:“干革命,就要有革命精神,就要有斗志昂扬的革命精神!” 此话一出,战士们自然折服,佩服的无话可说。 至于韩烽和陈保良之间的关系,也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由于两人有意无意的走近,增进的非常迅速,从刚来的时候初次见面,到现在,两个人经常是勾肩搭背,就连徐梓琳有时候都有些感慨,若是只看表象,还真以为这两个家伙成了无话不说的铁兄弟呢! 这天下午,韩烽提了两瓶酒找陈保良喝酒。 别看陈保良刚来的时候一口一个纪律说的是大义凛然,两人一混熟,烟酒是来者不拒。 更让韩烽有些惊奇的是,这陈保良不仅会喝酒,酒量还相当不小。 酒局一开,陈保良本想给韩烽倒上,却被韩烽拦住,韩烽笑着站起身给陈保良倒了一大碗酒。 陈保良忙道:“老韩,这可使不得,你是团长,比我大一级呢,哪有团长给副团长倒酒的道理。” 喝酒的时候政委徐梓琳也在,韩烽笑道:“老陈你这么说,你觉得我这个团长大,还是老徐这个政委大?” “同级同级,一样大!”陈保良照例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又没了,只剩下一道缝儿。 韩烽道:“那我就奇怪了,我平时和老徐喝酒的时候,咋总得我这个团长给人家政委倒酒呢?还必须得有眼力劲儿,酒杯一空,就得给人家满上。” 陈保良一怔,道:“那是,看出来了,团长待政委可不一般呢!” 徐梓琳听了这话,心中暗惊,脸色稍红。 韩烽倒是面色平静,不动声色,“我和老徐是老搭档了,来老陈,咱们一起走一个。” 陈保良举起碗,三只豁着口的破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哐当声响,“老韩,部队有纪律,不能饮酒,咱们这已经是破例了,再多喝可就不好了。” 韩烽瞪眼道:“少来,你老陈刚来的时候见了谁都说滴酒不沾,从不会饮酒,结果怎么样,咱俩一喝起来,你这酒量是一点儿都不比我差呀,这会不会喝酒,内行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陈,老徐酒量不行,咱们别管他,上次喝酒也没探出你的底儿,这次我酒水管够,咱们就比个高低,放纵一回,不醉不归。” 陈保良暗道这老韩真性情,不好拒绝,索性笑道:“好,老韩,那咱们就再喝几个。” “哎,这就对了,你看啊,我虽然是团长,职位比你稍微高一点点,可你年龄比我大资历比我深,所以咱俩是扯平了,算是平辈相交,再说了,咱们八路军队伍都以同志相称,本来也都是一样的。 这样,我也不欺负你老陈,咱俩的碗大小不一样,要想喝的公平,还真不好弄。 可是这两瓶儿还没开过的高粱酒却是一样的,这做不得假,你我今日除却这一碗,再各一瓶儿,干完了就算结束。” 一瓶酒,顶多也就一斤多点儿,酒精度数又不算高,陈保良自认为没有问题,便点头表示赞同。 可接着他就傻眼了,他陈保良酒量是不错,可是这几次喝酒,韩烽早已经看出了陈保良喝酒的特点。 慢慢喝,再配点儿下酒菜花生米什么的,的确能喝不少,却喝不了猛酒快酒。 “老陈,你来新三团这一个月里,可是帮了我太多忙了,这些日子我整个人感觉担子都轻了,就凭这个,我得敬你一个。”韩烽说着,为表敬意,一口气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就拿直勾勾的目光盯着陈保良。 陈保良没辙了,只能把自己碗里的酒也端起来,皱着鼻子和眉毛喝了个干净。 韩烽接着将两瓶儿未开封的高粱酒打开,先是拿起陈保良的一瓶儿给他倒满,再拿起自己的酒瓶给自己的碗也倒满。 端起碗,“老陈,你常说,咱们干革命就要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干革命就要有斗志昂扬的精神,为了咱们革命的胜利,咱们把这一碗也干了!” 陈保良傻眼,摇头苦笑,一只手已经向着桌边儿的几颗散乱花生摸去,“老韩,咱慢慢喝,咱这喝的也太猛了。” 韩烽一把将陈保良抓向花生的手按住,笑道:“老陈,这才哪儿到哪儿,我知道你酒量好,你不知道给我们家乡的规矩,为了表示对客人的尊重,正式喝酒开始之前,都是先喝上三碗,啥意思,那叫开胃酒。 你老陈干革命,斗志昂扬,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这一碗儿酒不成。” 半推半就之中,陈保良又把一整碗白酒喝进了肚子,整个人的脑袋很快便感觉有些晃晃悠悠起来,肚子里嗓子里满是火辣火辣的。 如此再有韩烽的两碗酒劝上,陈保良更加的迷糊起来。 他自觉得声音已经有些滞缓,跟不上思路,听在自己的耳朵里更是模模糊糊,甚至已经说出了口,自己却没有听到似的,还会忍不住重复上几遍,原本藏在肚子里的话,也不再分什么合不合适,就和倒豆子一般往外吐。 “团团长,老韩韩你这是要把我灌醉吖!” “这什么话,你老陈什么酒量我会不清楚?” 一旁的徐梓琳眼见陈保良的酒碗已经空了,又给满上。 陈保良苦笑,话语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儿来灌我呀!” 韩烽将一把花生放在陈保良面前,“老陈,你不会是真不行了吧?来,吃几颗花生解解酒。” “屁,我不行?我还能喝上三碗呢,来,老韩,咱们接着干。” “真没喝醉?” “没喝醉。”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实话实说。” 陈保良嘿嘿笑了起来,拍着桌子,“好,你问。” “上级派你来新三团做什么?”韩烽没有开口,徐梓琳率先问道,这一次设计将陈保良灌醉的主使就是徐梓琳,她始终对于陈保良这个老狐狸放心不下,总觉得这家伙满嘴大义凛然,看似是个老好人,实则心机颇深。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过后,“干,接着干”,陈保良乐道:“我我来新三团做什么当然是做做我的副团长了!” 徐梓琳追问:“不止如此吧?上级就没有给你安排什么别的任务?” “别别的任务?” 陈保良似乎努力的去想,半晌,挤出一句话来: “就是考察一下韩疯子同志倒是我们组长,特意交代我让我找找老韩你你的把柄,嘿嘿,可屁屁的把柄,老韩,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 韩烽一怔,“你们组长叫什么?” “王,王晓仁!”陈保良说着,脑袋扣在了饭桌上,嘴里嘀咕道:“没喝醉,没喝醉,老韩,我的酒量,嘿嘿,好着呢!” 没出酒,就是说了些胡话,这酒量的确不错。 “王晓仁”这三个字让韩烽暗自思索。 韩烽心道,以这陈宝良谨慎的性格,估计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喝醉,没想到是这种样子。 但不管怎么说,这陈保良倒也算是个真性情了,老好人是个老好人,革命的这颗心,就像他自己说的,还是很纯良的。 只是这个王晓仁,究竟会不会就是将来的那位王副军长呢? 韩烽上次是忘记问老团长王副军长的具体名字叫什么了,他想了想,喊道:“大胆儿。” “团长!”张大胆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老陈喝醉了,你找两个战士把他背回去。” “是。” “另外交给你一个特别的任务,你亲自去独立团一趟,不许接触旁人,问一下老团长,记不记得王晓仁这个名字,得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回来告诉我。” “是。” 张大胆儿前脚离开,徐梓琳道:“老韩,看来我猜的没错,这老陈果然是带着特别任务来的,好在这老陈的性子还不错,以后没必要刻意提防着老陈了。” 韩烽道:“老徐,你消息来源多,帮我查一下,这个王晓仁究竟是什么人?还有,老陈嘴里的这个小组到底是什么情况。” “好。” “你自己也注意一下,尽量旁敲侧击,有些问题若是上级不想让咱们知道,咱们也尽量不要多问就是了。” “放心吧!”徐梓琳点了点头。 508 田雨来信 痛 脑袋像是裂开一般疼痛。 对于毫无醉酒经验的副团长陈保良来说,这一次可真是糗大了。 不仅是糗大了,更多的是担忧,没有醉过酒的人并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究竟会是什么个状态,有些人醉酒会发酒疯,只是一觉醒来,一切事情都还记的清晰,还有一些人醉酒之后,酒后吐真言,一觉醒来之后却什么也都不记得了,醉酒后的状态千奇百怪,陈保良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种。 问? 得怎么问? 陈保良自信自己是一身清白,便是醉酒说了胡话,也不会碍事。 至于团长老韩,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审干,陈保良已是心悦臣服,嘴上没说,心里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芥蒂,否则也不可能放下戒备,喝了个酩酊大醉。 “老韩,你们昨天晚上是想着法儿的灌我呀” 陈保良找到韩烽的时候也不见外,开门见山地抱怨。 韩烽笑道“老陈你这说的什么话,按我们家乡的规矩,只要是和兄弟喝酒,不喝醉那都不叫喝酒,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你大概没有听说过吧?” 一旁的徐梓琳…… 何止是陈保良,她也没有听说过。 陈保良心道,这两句话虽然说的通俗浅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他不再追究被韩烽灌醉的事实,只是问道“说实话,老韩,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醉,昨天我没有说什么胡话吧?”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隐约还有点印象。” “你说你来新三团除了当好自己的副团长之外,还是奉上级的命令调查一些问题的,还有你们那个什么调查组长叫王晓仁的,就这些事情。” 陈保良松了口气,这些事情即使是说出来也无伤大雅。 徐梓琳道“老陈,咱们现在也是自己人了,这一次上级突然派你过来,是不是延安那边有什么风声?” “风声?不清楚。” “对了,老陈,你口中的那个调查组组长王晓仁同志,究竟是……” 陈保良打断了韩烽的话语,四处看一看,见没有人,低声中神色带着诚意,道“老韩,我来咱们新三团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来咱们这团是什么样的团,你老韩是什么样的人,我都看在眼里,心里更是一清二楚。 给你说句实话吧最近啊……风声有些紧,我们这位王组长,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韩烽皱眉,“怎么个吃人不吐骨头法?” “他成功执行过很多任务,当年被派做t专员下团工作时,别的地方执行同样任务的同志,工作甚至还没有进展,他这边已经屡破大案,揪出来许多日伪以及果军的奸细,这些奸细里边什么身份的都有,不乏团长营长之流,一时之间成为其他地方工作展开的典型。” 韩烽冷笑了声,“他的工作进展这么快,就没有人怀疑吗?倘若为了成效滥用职权,那可是违背初衷了。” “谁敢说什么?在大形势面前不可能是一片白,黑点的存在是被默许的,老韩,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不希望你有事,当然,从你的根底来看,也绝不会有事,你大可放心好了,工人和农民,向来都是最干净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我可什么都没有说。”陈保良的话语突然颠三倒四起来,又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屋子里只剩下韩烽和徐梓琳二人,徐梓琳目露思索,她从陈保良的话语中察觉到不同以往的事态。 看到韩烽的神情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徐梓琳有些忧心忡忡,“老韩,我看这事儿八成儿跟延安那边儿的风声有关,陈司令员几天前和我聊天的时候还提到,他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延安学习了。” 韩烽一怔,随即释然,看来这岳南根据地被他提前拿下,并迅速稳固下来,造成的一系列影响,导致司令员陈得以脱身,去延安学习的时间也提前了。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韩烽随意地在有些冰凉的土炕上坐下。 徐梓琳道“有关系,但是和你我的关系并不大,只是这段时间,我要你说话时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 “我懂。”韩烽示意徐梓琳宽心。 至于更深入的话题,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不谈。 次日,让韩烽颇感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军区医院田雨的信。 看到寄信人的署名时,韩烽就有些发愣起来,字体秀气工整,严谨细腻,着墨均匀,娟娟而行,一个姑娘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字来,也是少见的了。 徐梓琳的字倒是也好,只是少了一分秀气,多了几分洒脱和豪迈,再刻意多上些宁折不屈的刚硬笔锋,便真像是个男人写的字了。 只是以田雨的性子,柔中带刚,多半是江南姑娘的那种温柔似水,含蓄多娇,怎么想起来主动给自己写信呢? 韩烽疑惑之众将信封拆开,在一张有一些发黄的纸张上,端秀清新的字体将内容呈现 救命恩人、人生知己韩烽同志,你好 这封信是不是来得有些意外?又岂止是你意外,我亦意外,从《狂人日记》卷起风潮开始,我便深感为然,觉得白话文当真是个好东西,那我在这里便也用白话文与你倾心吧 今人有名姓,古人也有名姓,又不止有名,亦有字和号,称呼时多提字号,才显亲近之意。 我想了想,也给你起个字吧 韩烽,字四十先生,号韩疯子。 何谓之“四十”,“韓”字有四十,岂不是四十先生矣? 那就这么定了吧 四十先生,看到这里,你肯定还是不知道我写这封信的缘由。 实在是近日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心中烦闷难以排解,家里是偷跑出来了,早已断绝了音讯,自然不能倾诉,大学时倒有两位挚友,可惜相隔甚远,也无法联系。 思来想去,唯一可倾诉者,只剩四十先生也。 先生是我恩人,又是知己,作为倾诉之人,最合适也。 至于倾诉为何?请知己四十先生听我娓娓而言…… 509 回信 许久没有收到田雨的消息,虽然早已经理清了心中对于田雨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韩烽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一抹笑,他看着信中田雨在此处留下的小小悬念,继续向下阅读 “四十先生,最近闲暇之余看了很多书,周边也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是我从离家出走投笔从戎,参军以来,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罗主任最近找我们这些女护士谈话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出于革命的需要,我们这些女同志身上同样肩负着不亚于男同志身上的重担。 我们在根据地的后方,军区医院里担负着护士的职责,同样是为抗战革命事业做自己的一份贡献,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功绩。 这一点我当然赞同,同时觉得自己并没有罗主任说得那么伟大,我未能亲自奔赴前线,马革裹尸,私下里觉得,已经是一种懦弱和退缩了,又怎么谈得上是不可磨灭的功绩呢 可罗主任接着又说。 我们这些踏入革命的坚定者,一定要继续勇往直前,为了实现更大的革命目标,必须铁石心肠,个人问题并不值得考虑,相比于我们组织的利益和共同的利益,自身的丈夫儿女甚至都要靠后考虑。 我自然也并无反对,认为这是一种大无畏的为国牺牲精神。 可女干部,女革命,除了要像男同志一样投身于革命事业之外,还应该结婚生子,并持家,罗主任说,这也是为了革命事业做出的贡献。 这一点我却怎么也不敢苟同,个人的情感问题,怎么就跟革命也挂上钩了呢? 这样说我们女性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早已经说过,婚姻自由,难道现在入了组织,却要为了组织选择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过上一生吗? 不在家持家,做家庭妇女,继续革命工作,便被认为是对家庭不负责任,忽视了丈夫与孩子。 可若是我们这些可怜的女性啊,当真成了家庭妇人,马上又会被那些有心之人批判成革命的不积极者,落后者,届时所谓积极投身革命的丈夫又会与他们离婚。 天哪,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四十先生,你是否也觉得如此呢? 看来这世界天生是对我们女性不公平的,已经不公平了几千年的封建王朝也就算了,现在马上就要从黑暗中走出了,要见到光明了,那原本已经露出些许光明的小口却又被人突然无情的封死,这是怎样一种嘲讽啊 由此,我已经对婚姻有些产生恐惧了,正如徐政委送我的那本书上所讲 当女性得不到独立,得不到尊重,婚姻便是坟墓,我们不怕死,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们同样可以爆发出不亚于一切男人的勇气和担当,我们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连死掉之后,还要和一个令自己觉得厌恶的男人埋葬在同一棺椁…… ……最近罗主任找我谈话了,他说有一些师长看上了我,愿意讨我做老婆,我觉得他这是一种封建主义婚姻思想。 师长又怎么样,军长又怎么样,为什么他们看上了我,就要讨我做老婆?难道我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随时可以被看上的货物吗?我连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思想都没有自主的权利吗? 天呢,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四十先生,我引你为知己,所以将这些与你倾诉。 你是一个战场的勇士,可以直面一切的不公与艰难,哪怕是面对生死,也绝不改色,或许你会有好的忠告或者建议呢 对不起,或许说这些打扰到你的生活了。 罗主任又来找我谈话了,你放心,我的心底坚固,我愿意为了革命事业奉献自己的生命,却绝不会通过践踏自己的尊严与自由的这种方式。 ——你的知己,田雨” 韩烽放下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这些崇尚追求新时代思想的自由女性,却活在旧时代与新时代的接壤之间,不断替换,期间的痛苦和矛盾可想而知。 这是一种大形势,韩烽无法逆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量圆润的方式去开导田雨的思想想,许久,韩烽定定地坐下,开始写回信。 徐梓琳掀开门帘走进来的时候,韩烽刚好将最后一字落笔。 徐梓琳疑惑,她看到了木桌上被拆开的信封。 韩烽自然听见了团部外面的脚步声,却并没有什么隐藏。 “老韩,有人给你写信?” “嗯,田雨写来的,你看看。” 最后三个字让徐梓琳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拿起田雨写给韩烽的信,仔细的看了一遍。 相比于韩烽这样具有后世思想之人,徐梓琳受到的冲击明显更大,也或许同样是女人,所以感同身受。 徐梓琳没有提出自己的什么意见,她只是问道“回信写好了?” “嗯,写好了。” “我帮你装上。” “想看就看看吧” “我才不想看,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韩烽哭笑不得,“是吗,那你的嘴巴噘的那么高干什么?” “哼,看就看,你让我看的,可不怪我小气。” 徐梓琳将韩烽的回信拿起,但见上面的字体刚硬,几乎是力透纸背,每一撇每一捺,都写的是那么遒劲有力,就像是在战场杀敌一般,一股金戈铁马之势扑面而来。 田雨,你好 很高兴你将我视作人生知己,都说人生得一知己,此生足矣,现在你这样说,再加上老徐,我韩烽便已经有两位知己。 你的信我认真的读了,逐字逐句的读,我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了一道身影,一个美丽的温柔的女子,正在奋力的反抗着命运的不公。 你说的对,这种思想是不对的,是一种对新文化民主的压迫,绝不该大肆其道。 罗主任是错的,大错特错,这一点,我敢肯定,并会通过特别的方式告诫罗主任,你不用因为此事忧心。 至于婚姻,首先,我必须要肯定地否认罗主任所提的那种婚姻包办思想。 其次,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比如对我来说,现在谈婚姻完全是一种奢侈,战争是不能有感情的,至少不能有儿女之情,倘若我心中装下了一个人,那么上了战场,又怎么敢放开手脚去同敌人厮杀? 我的老爹是一个农民,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大字也不认识一个,但是参军离开的时候,老爹便告诫过我娶婆娘可以,也一定要等到当兵回来之后。 我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你面临如此困境,也同样可以和我一般抉择。 我们是革命者,都有既定的坚实的革命道路继续向前,儿女情长当然要暂抛脑后。 另外,从咱们的组织改“xx长”为“xx员”,互称同志以来,组织上下只有所履行的职责大小不同,却没有权利的不平等,你的婚姻仍旧是自由的,任何不合法,不合理,违反组织纪律的强行要求,都是刻薄的,可以控告的。 你就是你,继续做一个追寻理想的自己,不要为外物所干扰,可以将这一切视作革命道路上的磨砺与考验,砥砺前行,总会柳暗花明。 ——你的知己,韩烽 徐梓琳将信装好信封,笑道“老韩,信我帮你寄出去,另外,罗主任那边儿我会联系人和他谈谈的。” 韩烽点了点头,“好,有你在,我倒是省了很多心了。” …… 510 刘参谋二入新三团 傍晚的时候,张大胆儿带着消息返回团部,他不知道这个王晓仁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看得出来,团长说得十分郑重,一路上他都没敢跟旁人搭腔,直到见了老团长李云龙,带回了消息之后,就径直往新三团赶。 “你的意思是,老团长已经确认了,这个王晓仁就是当年在鄂豫皖根据地的那位王t员” 张大胆儿道:“是的,团长,俺把老团长的话记在心里,一路上重复着,就没敢忘记,老团长就是这么说的。” “好了,我知道了,大胆儿你去休息吧” “是。” 张大胆儿走后,韩烽便在团部的屋子里来回踱步,现在消息已经确定了,这个所谓的调查组组长王晓仁,原来就是将来的那位王副军长。 韩烽有些意外,这家伙上下迎合的能力当真不一般,当年的事情被纠正之后,也没见这老小子受到什么批判,反而平步青云,现在都干到调查组组长去了。 也好理解,这个时期不缺强兵猛将,相反,倒是那些知识分子是凤毛麟角,颇受组织重视。 一个能将某克思主义倒背如流的家伙,甚至比一个百战沙场的老将还要受到待见,也难怪当两人被强迫着同坐在一张凳子上的时候,老将向来不屑一顾,前者同样心生鄙夷了。 怎么对付这个将来的王副军长,这是个必须的解决的问题。 留给韩烽的时间还有不少,但必须得提前解决,否则,一旦这王晓仁势大,可就不好对付了。 王晓仁。 王小人。 韩烽鄙夷,这家伙还真是名副其实,笑里藏刀,暗地里使绊子,典型的小人行径。 是得想法子将这个王晓仁扳倒了,韩烽的警觉可不止是在军事上,政治上同样如此,从醉酒的副团长陈保良的话语之中,韩烽便能感受到来自这位王晓仁王副军长的深深恶意。 让陈保良找自己的把柄 这老小子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却指挥陈保良如此做事,一看便是居心不良,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政绩。 也幸好陈保良有良心,并没有和这家伙同流合污。 而这件事的背后同样值得思考,在王晓仁一心朴政绩的同时,为什么就有些针对韩烽的意思呢 韩烽可不认为自己和这姓王的有什么个人恩怨,两人素昧平生,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因为老团长李云龙。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像王晓仁这种人,这种性格,本就是龇牙必报的小人,不可能宽容到将当年的仇恨忘却。 当年他将老团长李云龙手下的两个营长,一个政委都给害了,老团长更是拿枪顶着他的脑袋让他带头冲锋,王晓仁可能差点就因此丧命,所幸命大,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么这就是深仇大恨了,以老团长的性格,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情自然也看开了。 可是以这位王组长的性格,只怕执行任务以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老团长这样让他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险些丧命的团长。 这过节可就大了,王晓仁不可能既往不咎。 否则他也就不是小人了。 “老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进来你都没有发现。” 徐梓琳帮韩烽送完信,返回团部的时候,看到韩烽正在发愣,笑着问道。 韩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胡乱的想一些问题。” 徐梓琳道:“对了,我派人送信回来,你猜我又遇到了谁” “嗯” “刘参谋,就是晋绥军227团那个刘参谋,上次还来找咱们要债来着,咱俩为了躲他,还专门儿去了别的村子。” 韩烽稍愣,“这老小子又来讨债来了” “看样子是的,多好的一批装备,外加700石粮食,搁谁身上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韩烽笑道:“有意思,看来这个包嵩还是不了解我的脾气啊,掉到老子嘴里的肉,哪有再吐回去的道理,当时要不是咱们的人马接手了沁水县东城门,这227团走投无路,估计都得大开城门投降了,到时候这批装备不还是便宜了小鬼子 奶奶的,他们倒好意思腆着脸来要债。” “那好办,我这就叫战士把刘参谋撵走。” “等等,他一个人来的” 徐梓琳道:“应该是一个人来的,看样子刘参谋怕咱们俩再溜掉,突然造访,这是来截咱们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望了徐梓琳一眼,轻咳了声,“老徐,咱俩很久没有搭台唱过戏了吧” 徐梓琳:“这次我唱红脸儿。” 韩烽:“那可不行,你这脸太白了。” 徐梓琳: 这是什么逻辑,脸白就要唱白脸儿吗 “报告团长,晋绥军227的刘参谋求见。”韩烽和徐梓琳正说着,战士来报。 韩烽道:“快请刘参谋进来。” “刘参谋,我们团长让您进去了嘞” “好嘞好嘞,谢谢,谢谢兄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刘参谋紧随其后进了团部,一个有些大肚翩翩的中年男人,倒是和副团长陈保良一样爱笑,幸好眼睛大一些,笑起来不至于只剩一条缝儿。 这还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刘参谋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韩疯子团长,原来这么的年轻。 双手紧握,彼此寒暄两句,刘参谋感慨不已,“韩疯子的大名,现在在整个华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刘某没有想到,韩团长居然如此的年轻,真是年轻有为,有韩团长在,乃是我中国军人之福呀”x “不敢当不敢当,刘参谋这话可说的太过了。”韩烽谦虚几句。 刘参谋商业吹捧一波,开始直入正题。 “韩团长,您是大忙人儿,我也就长话短说了,这一次我是奉了我们团长的命理,专门来向您要回那一批装备和粮食的,您看,您本来是答应的好好的,战斗一结束就把这批装备和粮食送到我们227团去,现在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您是不是该把东西还了” “装备什么装备粮食什么粮食”徐梓琳似乎十分诧异。 刘参谋: “徐政委,您这可是贵人多忘事了,当时沁水县东城门处,可是您亲自带的队,还答应了我们团长,战斗后把装备返还,再加上700石粮食,我们团长这才把一个团的装备都留给了贵军的。” 徐梓琳一拍脑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老刘,真是对不住啊,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八路军装备又差,我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就是想把你们的装备借过来用用,先把日军击退再说。 再说了,你也知道的,在我们八路军,团里的事情必须得团长和政委一起商量着来,我一个人说了也不算数啊” 韩烽不动声色。 刘参谋的脸色因为徐梓琳的这话变得难看起来。 他黑着脸道:“徐政委,您该不会是不认账吧” 徐梓琳一摊手,“反正我做不了主。” “你” “咳咳,刘参谋,你先别急,这事儿的来龙去脉,我也问过老徐了,的确是他办的不太地道。 这我得替老徐向你们227团道个歉,你说咱做人咋能这样啊有借有还,这才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要是借了东西都不还,以后岂不是没有名声了,我韩烽以后还想在这一片儿混呢” 徐梓琳道:“老韩,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要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227团只怕都被小鬼子全灭了,不就是问他们借点儿装备嘛,果军财大气粗的,这点儿装备算得了什么” 刘参谋急了:“徐政委,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们当时也是听了你的话才全团驻守在沁水县,后来要不是我们团死守东城门为你们攻取临汾争取时间,你们哪能那么容易把临汾拿下” “哦你们住手沁水县就是因为我三两句话 要不是沁水油水丰厚,你们会” “好了,老徐,来者是客,晋绥军那是我们八路军的友军。 这件事情你做的的确有些过了,不管当时的情况多么紧急,既然装备是问人家227团借的,就应该还回去。” 徐梓琳瞪眼,却不再反驳。 “刘参谋,我记得是还欠你们500石粮食吧” 刘参谋一愣,随即心底苦笑,看这韩团长还算讲道理的样子,不像是徐政委那么不要脸皮,他回想起临行时团长包嵩的交代,这新三团明显是打算赖账了,能要多少就多少吧 想明白这些,刘参谋连忙点头。 韩烽道:“500石粮食确实有些多了,这样,300石,外加上装备,我都给你们227团送过去。” 刘参谋大喜过望,冲着韩烽拱拱手,“韩团长深明大义,刘某佩服。” “不过,你得宽限我几日了,我们团里的情况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基本上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全靠挖些野菜喝些稀粥维持着,300石粮食也不少,我一时间也给你们拿不出来。 装备也是一样的,打临汾我们浪费了不少弹药,一时之间想把弹药给你凑齐,也不太可能。 不过刘参谋你放心,你先回去,要不了几日,顶多两周,我这边儿筹集完毕,就会派人把物资给你送去。” 刘参谋思量了片刻,道:“韩团长此话当真” “决不食言。” “哼”徐梓琳冷哼了声。 刘参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个时期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燥热,再加上他身体的虚胖,难免出汗,“也罢,那就麻烦韩团长一定要尽快把物资送到我们22 “放心吧” “多谢” 望着刘参谋远去的背影,韩烽露出宽慰的笑,“刘参谋是个好人啊”div 511 丰收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最土的话语,却能道出时间最根本的本质,它一晃,在这块儿黝黑的土地上,所有人都期盼着的时节便翩翩来临。 岳南根据地一带,农田里种植的作物基本上都是四月底下的土,虽然过了惊蛰,也过了清明,错过了最佳种植的时间。 但这片黝黑深沉的土地总是宽以待人的,无论你如何践踏,它从来与世无争,滋养万物,故几于道,只要愿意辛勤付出,流下汗水,到了收获的季节,它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这一次的事实也无不证明如此,当秋风送爽的时候,收获的季节便悄然来临。 水稻抽出的金黄色的稻穗在秋风暖阳下沉甸甸地低着头,随风上下浮动着,像是在向辛勤劳作的农民们报喜。 谷子小米、黍子、大豆、高粱这些属于北方的适应产物,在这风调雨顺的太岳山脉顺利成熟,随着微风吹拂,属于粮食的香醇飘散数里。 闻着的人无不笑逐颜开,相互庆贺,这是收获的季节来临了。 八月中旬,收获季节已到,在这个万众嘱目的时节里,太岳军区的军人与百姓一同欢呼,这是他们早就望眼欲穿的时节。 从四月底播种到现在,这些作物在农田里早已长足百天。 太岳根据地军民一体,在这片黝黑的土地上播撒了太多的辛劳与汗水,军民联合起来开荒耕种,大家将这一片片农作物视做自己庇护的孩童,现在眼见着他们茁壮成长,又怎能不心生欢喜。 这种欢喜就像是阳光普洒在大地,会将每一处阴暗尽数驱散,温暖每一个人的心底。 新三团驻地。 太岳、小岳、南岳三村,丰收时节的欢悦同样萦绕在上空。 “报告团长,时间已经到了,大家伙早把家伙事儿准备齐了。” 张大胆儿大声的汇报,几位村长也在团部外面等候。 村长们心中感激,现在村子里就剩下一些老弱,原本就朝不虑夕,还要时刻遭受日伪军、土匪的迫害,现在好了,八路军到了这里之后,非但将村民们保护了起来,不拿一针一线不说,还帮忙耕地种植,就连现在到了收获的季节,韩团长也一口答应,要专门儿派战士帮乡亲们收割。 韩烽从团部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把有些生锈的镰刀。 他望着早已经集合在团部外面的战士们,好小子,手上都拿着家伙事儿呢,有镰刀的拿把镰刀,没有镰刀的刺刀也一样能够收割,炊事班的几位同志实在是找不到东西,干脆拿了几把菜刀。 “拿菜刀割谷子,可真有你们的” 韩烽说着,战士们一起乐了起来,炊事班班长举着明晃晃的菜刀回答道,“团长你,可不能小瞧俺这把菜刀,平日里大家伙儿吃饭就全靠它养活着,现在你们别不信,收割的时候它一样不含糊。” 副团长陈保良笑道:“说的好啊,只是好钢得用在刀刃儿上,老班长,你别割麦子的时候砍到石头,再把刀口给豁了口了。” 韩烽道:“老陈你放心,老班长的刀功我还是知道的,这叫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同志们,一会儿都给我加把劲儿,别让人家老班长一把年纪了,拿着一把菜刀还把咱们拉到后头去了。” 嗷嗷嗷—— 熟悉团长脾气的战士们此刻也不用讲究什么军纪军风了,一起怪叫起来,以表达心中的喜悦,只是这叫声怎么……韩烽满头黑线,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炊事班老班长则是笑的眼睛都没了,“一刀在手,天下我有”,团长这句话说的太精辟了,简直说到了他心坎子里去了,以至于老班长将这句话当作了自己以后的口头禅,以及人生哲理。 后来日军大扫荡的时候,老班长身陷重围,眼见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只剩下他一人,却以残弱之躯,高举明晃晃的菜刀大吼了一声,“一刀在手,天下我有,杀——”然后以疯狂之态冲向敌人,最终英勇牺牲,倒在了血泊之中。 当然,这都是令人心痛的后话,在此刻这个喜悦的时节,这一切都是不值当提的。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出发,告诉兄弟们,今天忙完,让老班长给大家做大馒头吃。” 嗷嗷嗷—— 战士们以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奔向黄土地上。 收割开始之前,韩烽高喊道:“同志们,人生处处如战场,杀鬼子是战场,割谷子同样是战场,收割之前我已经给你们分好了组,就以每个排为单位,咱们比一比,分个名次。 先说好,咱们团里的物资情况最近还算丰裕,但也不可能太奢侈,肉也是能吃到的,但不可能每个人都吃到。电脑端: 咱们太岳村这边一共有十几个排一起收割,那就比一比,取前三名,每个排将收割好的秸子整整齐齐地堆放在自己的区域,到时候结束之后,哪三个排堆的最多最高,嘿嘿,那全排的战士,啥也不用说了,吃肉。” 嗷—— 战士们狼叫起来,在韩烽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都和疯了一般,疯狂地收割埂秸子。 看着此刻这收割的场面,战士们一个个忙的是不亦乐乎,斗志昂扬,副团长陈保良感慨不已: “团长,可真有你的,收割也能当成战场。” 韩烽笑道:“人呢都是这样,不怕劳累,就怕劳累的没有趣味,个人劳动是枯燥的,但群体劳动总是很有趣味的,只要咱们将这种趣味激发出来,战士们的劳动情绪高涨,干起活儿来那也是事半功倍啊” “受教了。”陈保良拱拱手。 韩烽道:“老陈,咱们干部别光说不练,更应该做好带头作用,这样,咱俩也比一比如何?” “怎么比?” “同志们,咱们团长和副团长要打赌比赛呢”徐梓琳唯恐天下不乱地喊了起来,战士们收割的兴致更高了,一个个越发快速地挥动着镰刀、刺刀、菜刀。 韩烽道:“老陈,咱们就比比收割秸子的数量,至于彩头嘛你那支德国派克笔钢笔我注意挺久了,嘿嘿,我总觉得它跟我很有缘分。” 陈保良:…… “那好,老韩,你那支勃朗宁,我看质地也不错,想要我的派克笔,就得拿勃朗宁来换。” 韩烽大笑:“我当是什么,不就是一把枪嘛,行,赌了。” “一言为定。” 徐梓琳道:“我给你们做裁判吧”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陈保良已经做好准备工作,将镰刀紧握在右手上,左手甚至已经将一把谷秸攥在手上,就等着徐梓林一声令下,就开始收割了。 韩烽笑了笑,也同样做好了预备工作。 然后两人就听到徐梓琳喊道:“我数五个数,你们准备。” 韩烽的眼睛亮了起来。 徐梓琳开始数数,“1” “……5” 韩烽的镰刀飞快,几乎不做任何停顿,握着镰刀的木把将镰刀伸向最前端,勾住谷子的秸根,然后使劲顺势一拉,只闻滋滋啦啦的声响,刀片划过秸根,一大把谷子就已经被齐根割掉了。 再看副团长陈保良那边儿,还拿着镰刀发愣呢 他哪里能想到,这“1”喊完,后面就直接成了“5”呢? 以老韩和老徐的默契,这是把自己给耍了呀 陈保良望着韩烽愈发快捷的速度,不仅有些欲哭无泪,他捂了捂自己胸口别着的派克笔。 长叹: 老伙计,再让我把你捂热一会儿吧 韩烽:…… “一支钢笔而已,老陈,你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陈保良苦着脸:“我老陈一没老婆,二没兄弟,这么多年过来,就全凭着和这支笔相依为命,你说呢?” 韩烽:…… “得得得,这次打赌你要是输了,就把你的派克笔借我用上一个月,这总行了吧?” “那勃朗宁……” “娘的,你这老狐狸,行,我要是输了,我那把勃朗宁照样归你。” 陈保良却不说话了,拿起镰刀割得飞快,韩烽看着都吓了一跳,心道,这小子上辈子不会是专门儿收割人头的吧? 旁边的徐梓琳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之下,一场大丰收就此展开。div 512 几锅肉 谷子收割完毕的时候,韩烽不出预料地赢得了这场比赛。 陈保良输了,却输得心服口服,他收割下来的谷秸,长短不齐不说,不过堆了半人高。 反观韩烽的成果,谷秸根处割的整整齐齐,还堆了一人高。 高下立判,陈保良苦着脸道:“老韩,你赢了”,说着,一脸不舍地将别在衣兜里的派克笔取了下来,向韩烽递了过去,却又有些犹豫退缩,他来回的抚摸自己的钢笔,像是在爱摸自己女人,看的韩烽差点生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把将派克笔抢过来,韩烽鄙夷道:“我说老陈,你至于吗?不就是一支钢笔嘛,又不是让你把老婆送给我。” 陈保良心疼道:“你轻点儿,咱们说好的,我可只借给你用一个月的。” “知道了。” “那啥,老韩,我这支钢笔笔尖吐水比较细,你用的时候最好是顺向着写,不要使太大的力气,不然笔尖一旦被磨坏了,这字体可就写不好了,还有啊,盖笔帽的时候轻一点,不然力道太大,笔尖儿容易折损。 钢笔里还有大半管儿的墨水,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你平常又不怎么写字,什么时候再需要,就到我那儿再吸一管儿,一个月的时间也够你用了。 还有啊,我这支钢笔每次用完,一定要把渗出来的墨水擦干,还有啊……” 韩烽:…… 他干脆一把将刚刚在自己的兜儿里放了没几秒的派克笔向着陈保良扔了过去,吓得陈保良连忙一把将自己的钢笔接住。 “得,还真把你自己这支破笔当成小媳妇儿了,我不用了,这总行了吧?” 陈保良笑道:“感激不尽。” “你别高兴的太早了,咱们愿赌服输,不让我用你的笔也可以,那得用别的条件来替换。” “老韩你说,只要不动我的笔,说什么都依你。” 韩烽哭笑不得,“行,你再好好的陪我喝顿酒就结了。” 陈保良狐疑道:“老韩,你该不会又准备把我灌醉吧?” “哪能啊,就是少个酒友,要不然谁愿意请你?老子自己的酒还不够喝呢你瞧瞧你老陈多大的面子,打赌输了还得我请你喝酒,这个赌打的,我可是亏大了。” …… 这场劳作一直从清晨持续到傍晚,战士们正激情似火呢,谁与不愿意去吃午饭,因此耽搁了收割的速度,拿不到最后的名次。 毕竟团长说的一清二楚,只有前三名的排有资格吃肉。 这年头,三五个月都未必能够尝到一点儿荤腥,能有吃肉的机会,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最后,一些排的战士收割谷秸几乎是红了眼,地里成熟的谷秸全部收割完毕了,乡亲们的田地也全部帮完了忙,干脆拿着镰刀向未成熟的高粱地扑去。 这可把指挥队伍的一营长史文才吓了一跳,将几个兔崽子抓过来就是一顿臭骂。 那高粱收割的日子要比谷子稍微晚一些,因为种植的时间也在谷子的后面,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呢 这个时候要是就被割了,岂不是糟蹋庄稼? 几个连收割都能红眼的战士被臭骂之后耷拉着脑袋,逗得大家一起欢笑起来。 陈保良则是感慨,难怪被叫做疯三团,连割谷子都像打仗似的,这要是真打起仗来,那还了得。 属于晚饭的炊烟从三个村子的烟囱里飘起来,又慢慢降落之后,随着香气四溢,韩烽特意交代的炊事班做的犒劳战士们劳作的晚餐开始了。 收割比赛中的前三名排,像是打了大胜仗似的,一个个昂着脑袋站了出来,接受胜利的赏赐:除了两个大馒头之外,那一碗儿菜的最上面,还放着薄薄的几片儿肉。 这肉虽然薄了点儿,但是狼多肉少,也好理解,只是为何干干巴巴的? 一个排长怪叫了起来,“老班长,好歹也是大肥肉,怎么连点儿肥油都没有看到呢?” 吃到肉的战士们跟着哄笑了起来,“就是就是,咱们可是打了胜仗,我们排割谷子第一名,还以为是流油的大肥肉呢,老班长,该不会是你把肥油都给炼出去了吧?这还有啥吃头嘞?” 一个没吃着肉的连长臭骂道:“锤头,你小子要是不想吃,觉得腻,那刚好孝敬老子了,老子这碗里连半点荤腥还看不见呢” “就是,你们没看团长和政委的碗儿里不是也半点儿荤腥都没有吗?” 战士们一怔,原本还嫌肉干瘪没有油的战士们,这下子也不挑剔了,连忙将自己的碗儿死死的抱住,生怕别人给抢了去似的,这一幕又逗得战士们哄笑起来。 韩烽朗声道:“兄弟们,再坚持坚持,苦日子已经要过去了,这次丰收之后,咱们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咱们团专门组成的捕猎小组已经在山上转悠好几天了,光是大小陷阱就他娘做了几十个。 你们放心,肉,过不了几天都有吃的。” 嗷嗷嗷—— “报告团长,乡亲们来了。” 韩烽疑惑,“乡亲们来做什么?” “乡亲们抬着好几口大锅来的,锅里好像都放着肉,乡亲们说了,我们新三团帮了乡亲们太多的忙了,乡亲们没有别的表示,只能请我们吃顿肉。” 周围原本还在沉默中扒拉着碗儿里饭菜的战士们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韩烽环视一周,笑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瞧你们这一个个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一顿肉吗?瞧把你们给馋的,告诉你们,咱们给乡亲们帮忙,保护村庄,这是咱们当兵的应尽的义务,别想着吃乡亲们一顿肉了,一会儿乡亲们来了,都把口水给老子忍住,别给老子丢人。” 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太岳村村长带头,带着几十个乡亲们赶到,果然像是通讯兵说的,抬了四五口大锅,锅里似乎都煮着肉呢,透过锅盖儿飘出来的肉香,已经让战士们的喉咙不断地咕咚起来。 “这群没出息的。”韩烽骂了句,随即,咕咚—— 徐梓琳:…… 陈保良:…… 咳咳咳,韩烽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冲着村长道:“老村长,你们这是做什么?” 老村长道:“韩团长,从你们到我们村子以来,你们八路军帮了我们太多啦,我们可不是那知恩不图报的白眼狼。 再说了,按照我们村子里的规矩,丰收的时候谁来给自家帮忙,那都是要招待的,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凑在一起,给你们煮顿肉吃。” 韩烽道:“老村长,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八路军心领了,不过这肉呀,还是端回去,乡亲们自己吃吧 我们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这些事情都是我们该做的,再说了,你看看,我们晚饭也做好了,碗里也都有肉呢不差这一口的,倒是乡亲们,都怪我们八路军来的太晚了,让鬼子土匪迫害乡亲们了,这肉,我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们八路军是一支怎样的队伍,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啊,都看在眼里头,记在心里头。 鬼子土匪害我们,白狗子也不消停,这怎么能怪得了你们八路军呢? 没有你们八路军,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可是连最后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了。 你说你们新三团过来,又是保护我们村庄,又是给我们分粮食,就连这锅里的肉,也是你们团里的战士打猎送给我们的。 韩团长啊,俺们这人心也都是肉长的,您要是不把这几锅肉收下,我们这心里难安,连觉都睡不好呀” 韩烽无奈,周围那群小子们一个个又没有出息的紧,眼睛都绿了。 “老村长,你看看我带出来的这些个兵啊,多没出息,一个个眼睛盯着那锅里的肉,都他娘快离不开了。 好,既然老村长盛情,那这几锅肉我们就收下了。” 老村长一行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乐开了话。 韩烽却是一顿,“不过……这肉我们虽然收下了,钱还是要给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我们八路军铁的纪律,老村长,你要是不想让我们违反纪律,这可不能拒绝啊” 老村长感慨万千中点了点头。 韩烽又道:“大丰收的日子,大家的心情都高兴着嘞,老村长,这样,趁着我们炊事班的做的馒头也多,你们又拿来了这几大锅肉,咱们把那个乡亲们也都叫过来,咱们军民一起,过一个庆祝丰收的夜晚,咋样?” “好”老村长应声,太岳村村日渐凋零以来,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于是一场大丰收过后的晚宴,就这样在太岳村开启,军民一体,水乳交融。 当皎月升空,月朗星稀,将这片大地照亮得如同白昼,一切如同静谧的夜晚这般美好,活在这片世界的淳朴善良的人们暗中祈祷,希望永远也没有残酷的明天…… 过度章节,已经全部结束,求个订阅票票下一章起开始跌宕…… 513 特派专员 丰收结束之后,根据地有了粮食,战士们的生活逐渐的稳定下来,连带着整个根据地也趋于稳定。 然而这根据地一稳定,似乎更多的麻烦事儿也随之而来。 两周前收到消息,司令员陈已经赶赴延安去学习。 又是一周,总部的政治部传来消息,一位tp员即将到新三团参与工作,希望新三团全体上下积极配合。 tp员,在这个时期可是与钦差大臣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味道,甚至拥有先斩后奏等一系列特别的权利。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要来做什么工作,就像这一次,对于这位黄tp员的到来,新三团的战士们同样毫无戒备。 因为大家毫无经验。 政委徐梓琳和副团长陈保良二人的脸色颇有些不自然。 这位黄tp员抵达的时候,徐梓琳还以为陈保良和黄tp员认识,谁知道两个人也同样是素昧平生。 这黄tp员,整体来看,身材偏矮,脑袋偏大,整张脸还算协调,只是当他歪着嘴巴笑起来的时候,脸部的肌肉抽动,便看着有些僵硬了。 接待黄tp员的工作是徐梓琳、陈保良、史文才三人共同完成的,当时韩烽刚好去周边视察工作,所以韩烽和黄tp员两人算是错开了。 四人初次见面,这黄tp员倒是也算热情。 他紧握住政委徐梓琳的手,问道“同志是?” “新三团政委徐子林,黄tp员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革命事业而奋斗,谈何辛苦,原来是徐政委,你好你好,黄某初来乍到,以后的工作还希望徐政委可以多多协助。” 徐梓琳笑道“既然是总部的命令,我们自然全力配合。” 黄tp员又寒暄了两句,接着与陈保良握手。 陈保良道“副团长陈保良,tp员同志,你好呀” “你好你好,保良同志,我听组长说过你呢,踏实能干,能力出众,一直被组长视为得力臂膀呢” 陈保良一怔,“黄tp员认识组长?” 黄tp员道“当然认识,我与王组长可是老友了。” 陈保良点了点头,他与徐梓琳对视了一眼,双方的眸子里丢都流露出一抹忧虑。 这家伙既然与组长王晓仁是好友,观其友而知其人,只怕来者不善呀 却说这黄特派员热情地与政委徐梓琳和副团长陈保良分别握完手,寒暄完毕之后,最终以更加热情的态度紧紧的握住了一营长史文才的双手。 “那这位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韩团长了,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名不虚传啊,隔着老远,我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韩团长身上传来的淡淡杀气了。 韩团长,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三人…… 空气短暂的凝固了几秒之后,史文才咧着嘴笑道“黄tp员,俺可不是俺们团长。” “一营长史文才,见过黄特派员。”史文才敬礼。 黄tp员略显尴尬,脸上的笑容随着肌肉的抽动,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陈保良忙道“黄tp员莫怪,团长刚好去周边儿视察工作去了,估计还要过一阵子才能回来,这也是我们不知道黄tp员今天会到,团长前几天还说,要准备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欢迎黄特派员的到来呢” 黄tp员听了这话,原本僵硬的笑容这才舒展开来,“原来是这样,无妨无妨,一切以工作为主嘛,咱们干革命的,哪有这么多礼数,再说彼此之间都是同志,没必要讲究这么多。 对了,陈副团长,韩团长究竟是去周边做什么工作去了?” 史文才道“报告tp员,这是我们团长一向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周围村民家转一圈,在村民家生活几日,团长说,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乡亲们的生活,知道乡亲们还需要哪些帮助,同时也是与乡亲们生活的一种融入。” 黄tp员惊讶,他望着徐梓琳和陈保良笑道“韩团长让我大吃一惊啊这一次总部精神,要想群众了解你,你就必须融入到群众中去,这叫与农民大众结合,为了达到这一目标,我们甚至不惜经过长期的磨练,痛苦的磨练,没想到韩团长有这份觉悟,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徐梓琳道“黄tp员,先不说这些了,这外面风大,咱们先进屋再说。” “好好好” 几人进了屋,聊了好一阵子,陈保良对史文才道“老史,你就亲自跑一趟,找到团长,告诉团长,就说总部的黄特派员来了,团长要是没有什么重要事儿,还是早些回来吧” “是”史文才转身离去。 黄tp员满意地望了陈保良一眼,不愧是组长的得力臂膀,就这份眼力劲儿也不是旁人能比的。 ……韩烽还在替村里的一位大娘修葺房顶儿,铺茅草呢,就看到史文才才道“慌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再急,也得等我先把大娘家的房顶铺好再说。” 史文才愁道“团长,要不您还是先回团部吧,这房子呀俺帮大娘修,俺虽然笨,可是俺也看得出来,那屋子里全是才顿时敬佩不已,再次冲着团长竖起了大拇指。 团部。 韩烽还没有进屋,就在外面喊了起来,“欧呦,黄tp员呢?黄tp员哎,啥子风今天就把你吹来了哟。” 就在黄tp员还有些发懵中,韩烽的大手已经与他紧紧相握,晃得他骨头都差点儿散掉了。 “黄tp员,真是抱歉,你来的时候,我刚好在周边视察工作,听说你来就连忙赶了回来,你说你老黄也是的,来就来嘛,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准备准备,少说也弄个欢迎仪式不是?” 韩烽身后,史文才……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和团长相比,自己的脸皮儿还是太薄太嫩啊 果然,有本事的人不只是有本事,关键是脸皮还得厚起来。 黄tp员也被韩烽这大阵势呛得不轻,他定睛一看,这才将韩烽的整体容貌记在心底。 果然是名副其实的沙场猛将,话语铿锵有力,笑容自信有度,就连手劲儿……黄tp员甩了甩手,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呢 514 太狡猾 黄TP员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新三团团长韩烽似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不,不过片刻工夫,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似乎就快要称兄道弟起来。 好一番谈论,从私事一直谈论到公事,两个人似乎是不打不相识,仿佛大有一种英雄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次我来新三团,工作上还希望老韩你能够多多帮助啊!” “当然,这是一定的,你老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提,尽管说,只要我韩烽能够做到,一定会鼎力协助。” 韩烽说着又望向其他人,“大家也都是一样的,黄TP员是总部派来工作的,哪怕是咱们把团里的工作暂时放一放,也一定要首先配合黄TP员把工作做好。” “是!” “多谢配合。” 黄世成从团部离开的时候,心里还在感慨,这个韩烽可要比他想象的聪明的多,要不是他带着王组长特意嘱托的任务来,只怕经过这一次见面,他便难以对韩烽怀有多少敌意了。 接下来的日子,黄世成几乎做了和陈保良当初刚来团部时一样的调查工作,上至营长,下至士兵,将团里的情况,团长的情况,问了个遍。 结果自然也与陈保良得到的结论一般无二,特别是战士们第二次被问,回答起来就更加的自然。 可这位黄TP员似乎还是发现了问题,也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第一把火在第二周的时候就烧了起来。 这是在团部,由黄世成以TP员的名义召开的专员会议,新三团排级以上干部,只要是党员的全部参与。 会议是在团部外的小院子里进行,院子的各处出入口由专门的警卫把守,然后是几张方桌拼成的会议桌,周围摆放着齐人膝盖高的板凳。 会议的主位当然就是正对着院门方向的位置,入座的时候,黄世成谦虚道:“韩团长,你是团长,这会议的主位理应由你来坐,请先入座吧!” 从语气中便可以听得出来,这黄世成是动真格的了,就连“老韩”也变成了“韩团长”话语之中还加个请字。 韩烽面色从容地笑道:“黄TP员说笑了,这是由你TP员的名义专门儿开的会议,参加的也都是咱们的党员骨干,我入党也不过是去年十月,也就是个新兵蛋子,怎么算这会议的主位都轮不到我头上呀! 要我说,这主位的位置,黄TP员就不要推辞了。” 黄世成倒是也不推辞,率先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上,然后左右挥着手道:“既然都到齐了,大家就都坐下吧!” 三个营长皱着眉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韩烽和徐梓琳坐在黄世成的左手边,副团长陈保良选择了韩世成的右手边位置。 三位营长在紧随着政委徐子林的旁边坐下,后到的连长排长们,先是将韩烽和徐梓琳那一排坐满之后,无奈之下才继续坐在了其他位置上。 黄世成一直面带笑容的看着所有的战士落座,他似笑非笑地望向陈保良的时候,陈保良连忙将目光垂了下去,报以苦笑。 会议正式开始。 陈保良以会议主人的姿态率先开口:“同志们,我先说一下今天我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 大家应该也多多少少听说到了一些风声,没错,我是执行总部的命令,专门儿到咱们新三团来传达新的思想的,除此之外,我也是来考察考察咱们新三团这支队伍,当然,大家也别多想,我早就听说了,咱们新三团号称疯子团,打起仗来战斗力之强悍,整个三晋都是出了名儿的,就冲这一点,我黄世成佩服大家,佩服在座的每一位干部啊! 但是这个思想的问题,怎么和大家说呢,是非常复杂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正确的思想下,可以打造一支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勿犯,对敌人残酷凶猛的钢铁之师。 同样的道理,若是错误的思想,那么这支队伍只能成为祸害百姓的囊虫。 我们的队伍一直走到现在,虽然经历过很多次磨难险阻,可我们都走了出来,不仅勇敢顽强地走了出来,还越发的壮大,成为整个中华百姓们的希望,这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我们有统一的指挥,正确的领导,正确的思想呀! 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大家这正确思想的重要性,而我这一次来的首要工作,也就是确保大家的思想都是正确的,确保大家可以秉承着这种正确的思想,将革命进行到底,取得咱们最后的胜利。” 三营长孙德胜是个急性子,他忍不住道:“TP员,你就别绕弯子了,我是个大老粗,你说这么多我也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们,到底啥是正确的思想?” 黄TP员眉头微皱。 陈保良喝道:“老孙,你着什么急,等TP员把话说完不就明白了?” “我可听不懂那么些弯弯绕绕,TP员有啥话直说就是。” “就是,黄TP员,你有啥指示就直说,我们听命就是了。” 老团长李云龙曾经说过,一支队伍的精神,总是会随着第一任军事主官的样子提现出来。 不得不说,新三团便是如此,战士们继承了他们团长韩烽身上的那股对敌的自信与直性,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来来去去不就是杀鬼子嘛,有什么好思想不思想的,管你什么思想,若是连鬼子都杀不了,一切都是白搭。 可惜,战士们是只学了其一,却没有学到其二。 韩烽身上时而体现出来的那种圆滑和厚黑,在孙德胜等人的身上,几乎毫无体现。 韩烽仍旧沉默着,他始终有意无意地观察着这黄世成的神情。 黄世成回应道:“孙营长问得好,什么是好的思想?那我就告诉大家。 MKS主义思想是好的思想,无产阶级思想是好的思想,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思想是好的思想,以游击战拖延敌人,尽可能多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以取得最后的抗战争思想,这是好的思想大家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韩烽终于开口,冲着团里的干部们以轻松的语气笑道:“这次会议是特派员专门儿召开的,你们,包括我在内,都是学生,作为学生啊咱们听就对了,TP员是来传达思想的,咱们只需要学,不需要问,都懂了吧! 我可是给你们说好了,人家TP员那可是大知识分子,专门儿跑到这山沟子里给咱们这些泥腿子讲思想讲化,你们哪个要是敢不遵重,可别怪老子骂娘了。 哈哈,我呢就说这些,咱们接着请黄TP员给大家讲话。” 韩烽说完,还专门儿有意无意地与孙德胜对视了一眼。 孙德胜不再吭声儿了。 黄世成笑道:“韩团长说的有些夸张了,咱们八路军是讲民主的,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呢,也不要藏着噎着,还是要提出来的嘛! 那咱们的会议继续进行,下面我接着来讲一下咱们这支队伍现在的组成问题” 515 韩李共赴鸿门宴 黄世成召开的专员会议结束之后,韩烽为了提防小人行径,暗中下令让战士们时刻看着点儿黄事员。 事情从会议结束之后就暂时告一段落,会议上的不愉快,似乎也因为忘却的救世主来临,被双方遗忘掉。 新三团重新恢复原有的安稳,高粱、大豆也成熟了,又到了丰收的季节,就连黄世成也沉浸在这种巨大的喜悦之中,和收割的战士们打成一片。 只是这黄世成的心底到底是何打算,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过是为了联合战士们,以达到他的最终目的罢了,可惜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团体。 新三团的团结是通过一场场胜利的战斗确立的,是通过一次次全团故事大会凝聚的,是通过一次次同生共死而形成的,做为一个外人,任何一个企图破坏新参团的稳定的外人,想要从新三团的内部瓦解这个团体,便注定了会是痴心妄想。 此事暂过。 九月初以来,果军与八路军渐有摩擦,中旬,晋绥军3、5、8团团长楚云飞缴获了八路军岗小队的武器,还扬言非李云龙和韩烽不还。 来自晋绥军3、5、8团楚云飞的请帖紧随其后送到了李云龙和韩烽的手上,请帖中说了,他楚云飞在3、5、8团团部准备了一桌大宴,要请韩烽和李云龙两位兄弟来畅饮呢! 老团长李云龙很快就把电话打到了新三团团部。 这大嗓门儿倒是开心的很,明明是一场鸿门宴,这家伙倒是乐得合不拢嘴,在电话里的时候就乐地邀功道: “三愣子,你小子救过老子的命,还不止一次,老子早就想着请你好好的喝顿酒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一次机会是终于来了。 楚云飞那小子要请老子喝酒啊,听说也请你了,不过我猜呀,这八成儿是看在老子的面子上才顺带请的你,老子代用一下老赵那句话,嘿嘿,咱老李就借花献佛,请你喝顿酒。 时间就约在明天上午十点,咱俩在北同路小店儿见面。”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团长,赵政委同意你去了吗?” 李云龙乐道:“那能不同意吗?老赵的眼睛都乐没了,就等着老子给他带两只叫烧鸡下酒呢!” “哈哈哈” “行,老团长,那咱们就明天上午见,对了,咱们去的人多了,倒是让楚云飞那小子笑话,这次我把段鹏和和尚都带过去,和尚还是做您的警卫员。” 李云龙老脸一黑道:“他娘的,这和尚就是个花和尚,上次带他在聚仙楼和楚云飞赴会的时候你忘了?这小子没见过世面儿,太没出息,好酒好菜全往自己那儿端,上了宴席就忘了谁他娘的才是团长了。 后来你送鬼子那炸弹一炸,酒席没得喝了,老子亲眼看见和尚这小子揣了只烧鸡在怀里。 结果你猜怎么着?回到独立团之后,老子提着酒瓶子去找和尚喝酒的时候,本想着这小子能搭个烧鸡做下酒菜呢,结果就剩下鸡骨头了。 那小子一边擦着油乎乎的嘴,一边打着饱嗝,还一脸委屈地给老子说,嘿嘿,团长,这烧鸡太小,俺就吃了个半饱。” 韩烽: 他竟一时无言以对,可是别看李云龙数落和尚,说到底,韩烽能够把和尚带上,再给李云龙做一次警卫员,李云龙的心里还是蛮感慨的。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约定好了明日见面之后,李云龙便挂断了电话。 徐梓琳刚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韩烽和李云龙的最后谈话,大部分内容都落进了她的耳朵。 “老韩,你要去3、5、8团?” “是,人家楚云飞热情相邀我和老团长,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人家面子。” “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这是一场鸿门宴。” 徐梓琳有些郁闷地在韩烽的对面坐下,“这些日子烦心事挺多的,这黄事员还在团里呢!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就怕这家伙无事生非,再找你什么麻烦。” “放心,清者自清。” “这鸿门宴,我不同意你去,老团长最好也不要去,一批岗小队的武器而已,拿我们的两个主力团长去换,岂不是亏大了?” 韩烽宽慰道:“放心吧,我们只是去赴宴,再说了,人家好酒好肉的招待,咱们能不去吗? 鸿门宴从楚汉相争的时候就开始玩儿上了,作为这游戏的鼻祖,项羽不还是没能杀了刘邦吗?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3、5、8团嘛,能难得到我? 再说了,现在抗战还没有结束,楚云飞也就是突然起了贼胆,还没有这颗贼心呢! 另外,我相信老团长也不是没有准备的人,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他楚云飞要是真敢乱来,逼急了我,我就端了他的团部。” 韩烽主意已定,徐梓琳不再多说,若只是政委的身份,她自然要多劝上两句,但时至今日,她的心底更多的是对韩烽的默默支持。 “大胆儿,去把魏和尚和段鹏给我叫来,就是我请他们吃席。” 张大胆儿一听有这好事儿,连忙把脑袋凑了过来:“团长,有俺的份儿吗?” 韩烽道:“这次人去的太多行动不便,你小子就留在团部,不过你放心,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上半只烧鸡的。” “是,谢谢团长!” 张大胆儿乐得不可开交,他知道团长向来是一诺千金,立马屁颠儿屁颠儿的去通知魏和尚和段鹏去了。 太岳村村口,韩烽,段鹏二人以便装打扮,这一路去晋绥军3、5、8团山高水远,路上指不定遇上什么事儿,若是穿八路军军服可就太招摇了。 至于魏和尚,韩烽担忧老团长和自己汇合的路上出事儿,当天下午就让和尚赶了过去。 两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在韩烽和段鹏的驱策下,向着太岳村相反的方向一路奔驰,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就在独立团驻地的村口外。 果然像是韩烽和段鹏聊天时笑着猜测的那样,老团长是个爱显摆的家伙,不穿军装也就罢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身皮大衣,穿在身上,皮大衣的胸口位置有两颗枪眼不说,明显还大了一号,老团长却直嚷嚷着合身儿。 至于魏和尚,老团长冷着脸道:“和尚,老子给你个机会,你要是肯重新回来做老子的警卫员,老子也给你弄一身儿皮大衣穿穿,让你小子也排场排场。” 和尚却是摇头:“团长,你那玩意儿俺穿的也不习惯呀,俺还是喜欢穿自己这身儿,舒服。” 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重重地拍着魏和尚的肩膀笑骂道:“好小子,战场上最恨的就是出现叛徒,你小子要是一口答应回来,老子还得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你呢! 三愣子那小子是个好样的,跟着他,好好干。” 和尚想了想,“团长,有些话俺还是和你说了吧!俺现在真不能离开新三团,团里最近来了个黄事员,整得俺们团里都怪怪的,俺要是不在团里盯着,就怕三哥他出事儿。” 李云龙道:“你小子说的对,这件事儿我也听说了,他娘的,本以为老子就够倒霉了,没想到三愣子这小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事员,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事员了。 行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儿了,咱们出发吧!” “是。” 两匹马,绝尘而去 事特定,特派咳咳,求订阅! 516 相迎 “段鹏,事情办的怎么样了?东西给楚团长送去了没有。” “团长放心,都办妥了,咱送去的大礼,保准让楚团长吓一跳。” “行动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团长,都说这3、5、8团是晋绥军的精锐,兵强马壮的,俺看也就那么回事儿嘛,守卫希拉平常,警惕意识也差着嘞。” 韩烽道:“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对手,老团长有句话说的不错,他楚云飞是晋绥军里的一条好汉呢!” “是。” 新三团的驻地离了楚云飞的3、5、8团地盘儿更近一些,再加上韩烽和段鹏骑着的东洋马,脚力快,两人要比李云龙一行先抵达汇合地点。 等了好一阵子,已经过了十点,还是不见李云龙两人的身影。 段鹏担忧道:“团长,和尚他们别出啥事儿了吧?” “放心吧,老团长精明着呢,再加上和尚的身手,别说只是路上的几个毛贼,就是龙潭虎穴也难不倒他们。” “这倒是,俺虽然瞧不上和尚,但是和尚那一身本事俺还是佩服的。” 正说着,段鹏惊喜地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团长,俺看见老团长他们了,他们来了。” 只是相隔甚远,视角太小,还看不清晰,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两道骑马的身影。 韩烽打趣道:“段鹏,你说这一左一右哪一个是老团长?” 段鹏努力的看了许久,可惜,他身手虽然过人,这份视力却还是普通人的视力,摇了摇头,“团长,离得太远,俺也看不清楚。” 韩烽:“不需要看清楚,只要知道最骚包的那个是老团长就对了。” “团长,啥是骚包呀?” “就是最爱讲牌面儿,最爱显摆,最爱炫耀的意思。” “哦,那俺知道了,左边儿那个穿皮大衣的肯定就是老团长。” 韩烽大笑不止,“答对了。” 驾驾驾 吁吁吁 李云龙猛然减速,勒紧缰绳,骏马的前掌暂时悬空,待落定,一道身影利索地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三愣子,段鹏,你们两个臭小子来的倒是挺早呀!” 李云龙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也是,有人请吃宴席,那心情能差吗? 段鹏道:“老团长,你们怎么才来?俺和团长还担心你们路上出事儿了。” 和尚道:“有俺在,能出啥事儿?路上干掉几个不开眼的毛贼,抢劫抢到俺和老团长头上了。” “和尚,别他娘磨磨唧唧的,老子早饭都没吃,就等着这顿呢!出发。” 重新上了马,四人并排前行的时候,大家聊起了天儿,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新三团的黄世成头上。 李云龙因此大骂,特别是又回想起往事,更加的义愤填膺。 “三愣子,咱不能只会玩儿愣的,在这种小人面前,咱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让步的时候还是让步。” 李云龙嘴巴里说着绝不是属于李云龙该说的话语。 韩烽当然清楚,这是老团长对自己兄弟的关怀和嘱托,可是这样的事情若是真正的轮到了老团长的头上,他指定又不会像自己劝导韩烽说的那样做,“老团长,那换做是您,您会怎么做?” 李云龙一时沉默了,他回想起当年在鄂豫皖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面对不公时的坚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营长政委被害不说,就连自己也差一点儿重蹈覆辙。 可就算当年的事情重新再来一次,他李云龙面对困难和挫折的时候,就会选择怯弱与退缩吗? 当然不会!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以他李云龙的个性,就算是撞破南墙,也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半分。 李云龙将手搭在了并排骑行的韩烽的肩膀上,却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切只是在兄弟之间的无言中。 四人策马继续前行,韩烽感受到这话题的沉重,索性话锋一转,笑道:“老团长,我临行的时候政委老徐可是跟我说了,这次咱们去的那是鸿门宴,当年霸王请高祖吃饭就是这么个意思,您来吃饭,总不能什么也没准备吧?” 李云龙也是个洒脱之人,既然是明日的忧愁,那就放到明日再去愁吧,他转而乐道:“你小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楚兄请咱去吃席,难道还会害咱们不成?咱们只需要敞开肚皮去吃就行了。” 韩烽摇头,“我可不喜欢让人家拿枪顶着脑袋吃饭,要是不做点儿准备,这顿饭就是吃在肚子里,那也难受着呢。” 魏和尚将外衣翻了起来,原来贴着破衬衫的肚子上早已经捆绑了一排的炸药,“嘿嘿,三哥,俺们早就准备上了。” 李云龙亮出肚皮,捆着的炸药一点不比和尚少,“三愣子,你小子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该不会肚子上也绑上了炸药吧?” “那倒是没有,老团长,你不知道,我啊有个毛病,这肚子勒得太紧,胃口就小,胃口一小,好东西就装不了太多,为了去楚云飞那儿多吃点儿,我这肚皮子上可是什么都没有。” 李云龙狐疑:“我不信,你小子会连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韩烽将肚皮翻开,空空如也,大笑道:“有老团长,在那就是我最大的准备,最大的底气,他楚云飞就算是吃了熊心包子,敢对老团长动手吗?” 李云龙却叹气道:“要是只有老子一个人去,他楚云飞不说不敢动手,八成也舍不得动手,为啥?楚云飞是真拿我当兄弟,舍不得呢! 不过,这一次加上你小子,那可就说不准了。 能把你和我捆在一起,一起干掉,这样绝佳的机会,那叫千什么载逢来着,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要是我是楚云飞,也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毕竟过了这村儿以后可就真没这店儿了。” “这么说倒是我拖累老团长了。”韩烽哭笑不得。 四人说着,已经离晋绥军3、5、8团团部越来越近,很快便见着了3、5、8团团部的大院儿,远远的望过去,那叫一个阔气,雄浑壮阔,金碧辉煌,这哪是独立团和新三团那破破烂烂的团部能够比得上的? 就是八路军的总部,从装潢上看,也是远不及人家3、5、8团团部的。 楚云飞既然约定好了时间,为了表示郑重,早已经拉起了排场,带着3、5、8团的大小将领,在团部外面等着迎接韩烽一行的到来呢! 远远的看到只有四匹马接近,副官放下心来,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配枪,“团座,这回可是他们自己找死,就四个人,也敢闯咱们的团部。” 楚云飞今天的着装非常郑重,一身崭新的中山式军服异常耀眼,牛皮子武装带紧扎,戴的是德军山地师样式的圆军帽,一眼望过去,军人身上的那股子戎马空偬的气息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在绅士般的微笑中,楚云飞将副官的右手按了下去: “这才是真正有胆气的军人,楚某望见这一幕,原本的决心此刻已经散了七分!” “团座,绝不可心软,上面的命令可是非常明确的。” 楚云飞叹了口气,“也罢,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了这战场,便身不由己了。 云龙兄,韩老弟,你们可不要怪楚某啊!” 517 酒过三巡 适逢相会,九月底的天色一片清明,阳光明媚,未至正午,这暖阳的光辉普洒在身上,倒是颇有几分惬意。 双方离了还有一百多步,李云龙已经迫不及待地高举右手打起了招呼: “楚兄!” “楚兄” 楚云飞稍稍侧过脸来,笑着对副官说道:“看到了吗,说实话,这李云龙一点也不讨人厌,相反,我甚至有点喜欢他,欣赏他。” 副官皱眉:“团座,这家伙简直一点儿团长的形象都没有。” “我倒是却觉得这样的形象很真实,这才是李云龙,就是在这样一个你认为没有形象的人的手中,灭亡的鬼子却不计其数,这一点发人深省,我曾经想过许久,却始终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啊!” 看得出来,楚云飞的心又因为李云龙产生了波动,多了感慨。 副官再次提醒:“团座,咱们的任务。” “知道了,你放心,我懂得什么叫以大事为重,个人荣辱在这面前算不了什么,无论我的心底有多么的感慨,都不会影响我最终的行动。” 副官沉默,不再开口。 李云龙骑着马率先抵达,一个漂亮的翻身从马背上跳下。 要说他老李和楚云飞也算是老交情了,见了面,李云龙却还是热情地握着楚云飞的双手,使劲地摇了摇,嘴巴里还不住地寒暄: “楚兄,兄弟可想死你啦,自从河源县城一别,目睹楚兄的风采,我这做梦都惦记着楚兄呢,没想到楚兄突然就要请我喝酒了,八成儿也是梦里梦见咱老李了吧? 那感情可太好了,我早就想来和楚兄叙叙旧了。” 楚云飞轻笑,“时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云龙兄如今说话,也颇有几番人的意思了。” “哈哈哈,那是,咱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也是学化的,老赵天天教咱学化,一横是个“一”,两横是个“二”,三横就是个“三”了,咱这脑袋多聪明呀,那四横不就是个“四”嘛! 就这么着,嘿嘿,半年不到,咱老李认识的字加起来,一箩筐都装不下了,你楚兄的名字现在要是放在咱老李面前,他认得咱老李,咱老李也认得他了。” 韩烽: 楚云飞: “云龙兄果然还是快人快语,对于这化的见解也是鞭辟入里,不说这些了,云龙兄,韩老弟,宴席楚某早已经令人摆下了,请。” 这晋绥军358团的团部何止是辉煌,到了内部才知道别有洞天,这从外堂屋到餐厅的距离可不算近,走在路上,李云龙便忍不住低声向旁边的韩烽问道:“三愣子,那鞭辟入里啥意思?”他一路上都在琢磨的,却毫无思路。 韩烽挤了挤眼睛,道:“老团长,你比我有化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去?” 哈哈哈 李云龙乐了,“你小子是没化,这词儿还不好理解吗?鞭子都打到里边去了,说明使得一手好鞭法,功夫了得呀!” 说着,李云龙还模仿着手中握有鞭子的模样,向着旁边甩了一下。 身后,楚云飞的副官一个趔趄,连忙慢走了半步,颇有些不屑与李云龙之类为伍的意思。 楚云飞则是在好笑中摇了摇头,有趣,有趣! 韩烽面不改色地赞叹:老团长果然有化,这个词解释的精妙。 就这样的两个泥腿子,却值得长官部亲自下令,大动干戈? 副官想不明白,内心的鄙夷已经蓄满,只是不好表现在脸上罢了。 终于到了地方,好大的客厅,装潢精致,布局合理,雅趣又略带军旅气息,复古而不失严谨之色。 刚入房门,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是悬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大字,行楷字体,“治军严明”,右下角是题字之人的盖章署名,只是离得过远,韩烽看不清楚,却也能从这四个字之中看出其书法的精湛。 “好字。”韩烽赞了一句。 副官傲然道:“此乃委员长亲笔所写,赠予团座,以示嘉奖。” 韩烽惊叹:“楚兄果然有大将之才。” “我说三愣子,咱是来吃酒的,人家楚兄是请咱来吃酒的,既然到了地方,咱就别啰嗦了,又不是大闺女出嫁,头一回,赶紧入席吧,老子这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楚云飞笑道:“还是云龙兄爽快,韩老弟,请。” 宴席开始,合抱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美食,从最中间位置高高架起的鲜汤,到依次罗列着摆开的佳肴,鸡鸭鱼猪一样不缺。 李云龙险些看着口水直流,就是旁边的和尚也再挪不开眼睛。 楚云飞笑道:“特殊时期,物资紧急,本来是想摆一桌满汉全席给云龙兄和韩老弟尝尝,只是想把至少108道菜全部聚齐,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满汉全席,从地域上划分,公分两大菜系,北菜54道南菜54道,江浙菜,闽菜,广东菜,鲁菜等。 可惜,楚某这团部只有一位山东厨子做的饭菜还算可口,就只能委屈云龙兄和韩老弟将就将就了。” 李云龙佩服道:“他娘的,这哪儿是将就啊,楚兄你是不知道,老子做梦的时候儿也就是有半斤地瓜烧吃,满汉全席,嘿嘿,想都不敢想,就今天你楚兄摆下的这一桌子菜,咱老李还以为只有旧时候儿那宫里的皇帝才吃得上呢!” “云龙兄可真会说笑,来,中间的那道糖醋黄河鲤鱼,鲤鱼是鲜活现杀的,这道菜我最是喜欢,早就想请云龙兄和韩老弟尝一尝了。” 作为主宾,李云龙和韩烽以先后顺序坐在楚云飞的右手边,李云龙作为尽地主之谊的主人,自然是坐在正对门的位置,他望向韩烽: “韩老弟,你不像是少话之人,今天怎么如此寡言少语了?” 韩烽沉默兄摇了摇头,半晌,长叹道:“这一桌子菜得是多少民脂民膏啊,楚兄,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楚云飞脸色不变,“管他是前方吃紧也好,还是后方紧吃也罢,我是军人,只服从上峰的命令,其他一概不问。” 韩烽赞叹道:“楚兄果真是国之精英,军人之表率啊!佩服,佩服。” 楚云飞何尝听不出来韩烽话语之中对自己的讽刺和调侃,可事实如此,他也并不挑明,只是笑着转移话题,看向魏和尚和段鹏说道: “这两位兄弟既然是一起来的,就坐下一起吃些吧,位置还给两位兄弟留着呢!那位是魏和尚吧,楚某还记得你呢!我果军失策,竟是让你这样的人才流失了,遗憾啊!” 段鹏目不斜视,并不答话。 和尚跟着段鹏学得有模有样,甚至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样以沉默回答,直接忽视对方的样子,最为傲气,索性连带着鼻子还冷哼了声。 楚云飞一时无语。 李云龙笑道:“楚兄不要见怪,这两个兔崽子都是木头疙瘩,吃席就算了,他俩吃相太难看,这么多好菜,咱们也吃不完,楚兄是大户人家,不可能吃剩饭剩菜,那太掉面子了,等会儿楚兄要是不介意,咱们走的时候,楚兄就把这些饭菜全给我包上,我那政委还在团里等着饭菜下酒呢!” 楚云飞哭笑不得,有了李云龙作为调剂,气氛很快缓和下来。 酒过三巡 518 答复 酒过三巡,正是主客双方情绪最为欢快、放松的时刻,这个时候无论是什么话题,总是能够顺其自然的就说出口。 “云龙兄,韩老弟,来,楚谋再敬两位一个。” 楚云飞再一次端起酒杯,尽足他的地主之谊。 酒杯碰撞过后,一杯辣酒下肚,楚云飞笑道:“云龙兄,韩老弟,你们二位都是八路军里的好汉,目光长远,见识更是非同一般,以两位看来,抗日形势过了今日,又当如何?” “楚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云龙的嘴巴里还塞着鸡腿儿,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一边问,一边又心不在焉地朝着不远处作为陪客的几位晋绥军将领道:“那个兄弟,把那什么糖醋黄河鲤鱼朝我这边儿挪一挪,这玩意儿味道是真好啊,就是吃着麻烦,老子夹一筷子还得挪个屁股,楚兄,你们要是不介意,那这道菜咱老李可包圆儿了。” “陈参谋,把糖醋黄河鲤鱼端到云龙兄这边儿来。” 李云龙乐道:“嘿嘿,还是你楚兄对兄弟好呀!” 楚云飞笑了笑,不以为意,他放下筷子说道:“云龙兄,韩老弟,你们两位都是精明人,眼下的形式想来比谁都清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抗争迟早都会结束。 然而国不可一日无主,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两位就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啥?”李云龙似乎更是困惑,他挠了挠耳朵,“楚兄,我这耳朵让炮弹炸过,不太灵光了,你刚才说啥来着? 一个山上呆不下两只老虎的道理,我李云龙也是懂的,不过我不明白,这两只老虎究竟是哪两只老虎?” 副官道:“李团长何必明知故问,一只老虎是我们,另一只老虎自然就是你们八路军。” “韩老弟以为如何?” 韩烽放下筷子,笑道:“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既然都是老虎,自然没有哪一方会轻易退缩。” 楚云飞拍手称赞,“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在韩老弟看来,这两只老虎可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韩老弟高见,楚某洗耳恭听。” 韩烽道:“一只一心只想着填饱肚子,甚至可以择人而噬,而另一只也不同,只吃恶人,绝不吃好人。” “可我看到的却是另外的不同,一只健硕凶猛,另一只则孱弱无力,若是两虎相争,后者必亡。”楚云飞说着,眼睛里露出凶光。 韩烽不以为意道:“我却不这么认为,顺应民心,顺势而为者,终将获得最终的胜利,违背民心,逆势而为者,就算一时强大,也终究会走向灭亡。” “韩老弟是有所指?” “当然,例如清,民主共和一旦深入人心,不管它是怎样的庞然大物,也终将走向失败,墙倒众人推,就是这个道理。”韩烽平静地笑着。 楚云飞沉默,面色阴晴不定,副官的神情里已经带有几分警惕和焦急。 李云龙连忙打了个哈哈,举起酒杯笑道:“我说三愣子,你小子啥时候儿也学会化人儿那套了,什么老虎不老虎的,咱们今天是来人家楚兄这儿喝酒的,咱得给人家楚兄面子呀!不醉不归,你想想人家楚兄是那种随便请人喝酒的人儿吗?” “老团长说的是,楚兄,我敬你一个。” 哐当 “来来来,吃,都吃,都吃。” 李云龙喧宾夺主,竟是当起了主人,招呼起晋绥军的其他将领来,只是这些将领们没有楚云飞的命令,哪会真的动筷子,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罢了。 “治军严明啊!佩服,佩服。” 楚云飞望着自顾自吃喝的李云龙,道:“云龙兄,今天是咱们兄弟喝酒,有什么话畅所欲言,有些事情楚某还是想跟你挑明。 直说了吧,抗战结束之后,天下肯定是要统一的。 你们八路军就那点儿人马,想没想过抗战结束之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委员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儿,云龙兄,韩老弟,我这也是真心替你们着想呀! 兄弟我实不相瞒,3、5、8团要不了多久就要扩编了,扩编之后,一个师的规模还是有的。 云龙兄只要点一点头,这副师长的位置就是你的。” 楚云飞是个精明的人物,他这招可比除掉李云龙和韩烽的命令高明太多了,倘若真的可以收编李云龙与韩烽这两员猛将,能收获的效用岂非更大。 副官都因为楚云飞这大胆的主张沉默,心中则是对团座的胆魄表示惊叹,倘若当真能够将八路军这两员虎将收编,那对于3、5、8团将来的发展简直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楚云飞继续抛橄榄枝:“至于韩老弟,这一身的本事整个华北有目共睹,倘若韩老弟愿意点一点头,我可以亲自向总部申请,一个军参谋长的位置还是可以坐上的。” 李云龙这下子不乐意了,“我说楚兄,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咱俩认识的可要比你和他三愣子早。 这小子都当上参谋长了,老子怎么还在副师长的位子上趴着呢?” “云龙兄息怒,要是云龙兄真心愿意,这个师长由你来当,我给你做副手,师长和军参谋长同级,这下子云龙兄就不会吃亏了吧!” 楚云飞是个能耐人儿,说这话的时候,那种话语和神情,别说是李云龙和韩烽,就是坐在楚云飞一旁的副官都差点信以为真,有些焦急起来。 倘若真让李云龙代替了团座,那他这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云龙大笑,“爽快,干”,又是一杯辣酒下肚,李云龙觉得不过瘾,还专门儿叫人换了碗,声称,这才是男人喝酒该有的样子。 说话似乎都有些飘飘忽忽的,大概真有了几分醉意,只是李云龙那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楚兄啊,副师长的位置就可以啦,你给我留着,嘿嘿,那比我现在还高了三级呢! 师长就算了,你老兄有心招待我,好酒好肉的也不藏着噎着,结果我还把你的位置给抢了,那能像话吗? 来来来,这些事情咱们以后再说,楚兄啊,今天咱就是来专门儿喝酒的,不怕你笑话,我连早饭都没有吃,就等着你这顿呢,咱们今天不谈公事,只谈喝酒,哈哈,楚兄,咱们闹一个。” 楚云飞却是摇头:“云龙兄,韩老弟,今天是个好日子,有些话咱们还是敞亮些,早些挑明为好。” 韩烽笑道:“楚兄这是何意?今天既是喝酒,就不应该谈公事,不然岂不是有伤喝酒的雅兴?” 李云龙道:“楚兄,不瞒你说,我这儿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你得早点儿把茅坑儿的位置告诉我了,不然我再把你这儿弄脏,那可就让你老兄被笑话了。” 哈哈哈 笑声将有些凝重起来的气氛压了下去。 楚云飞待笑声停下,不怒自威,沉声道:“今日,两位必须给楚某一个明确的答复。” 519 全身而退 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副官已经全身紧绷,右手习惯性地向着自己的裤腰摸去,只是在第一时间被和尚虎目圆瞪的目光盯住之后,便又讪讪地将手挪开。 楚云飞的目光沉冷,他的心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只是感慨,李云龙啊李云龙,念在心心相惜一场,机会我已经留给你了,就看你二人能不能把握住了。 屋子里一时之间落针可闻,直到李云龙吧唧嘴的声音将这沉默彻底打破。 他似乎和嘴巴里咀嚼着的鸡骨头较上了劲儿,也不知道他这位堂堂大团长是怎么想的,吃鸡居然连口骨头都舍不得吐,牙齿和鸡骨头打架,嘎嘎啪啪的声响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楚兄,实在对不住了,我这吃鸡不吐骨头是老习惯了,你瞅瞅,到了你这儿还是改不了这臭毛病。 你说人家楚兄差你这一口鸡骨头吗?” 李云龙说着,似乎醉意上头,身子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起来:“哎呀,坏了坏了,这次是真的有些喝醉了,楚兄,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师长,副师长,团长?我这脑袋晕的,现在连这仨到底谁大都搞不清楚了。 楚兄啊,天色不早啦,我那政委还等着我把你这好酒好菜打包带回去呢,我看今天咱们就喝到这儿吧!以后机会还多着嘞!” 凝重的氛围被打破,楚云飞又恢复到先前一派绅士的模样。 “云龙兄说笑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的酒量兄弟我还不清楚,来,时间尚早,咱们再畅饮几杯。” 和尚颇有眼力见儿,凑过来道:“团长,政委交代俺看着你,你可不能喝醉了,不然回去俺没法儿跟政委交代。” 和尚这话落下,李云龙便看到楚云飞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貌似带着几分醉意骂道:“魏大勇,老子问你,在这独立团是老子是团长,还是你是团长?” 和尚一怔,挺直了胸膛回答道:“独立团,李云龙是团长。” “大点声儿。” “报告团长,独立团团长是李云龙。” “嘿嘿,这就对了,让楚兄见笑,我不如你楚兄治军严明呀,你看看,这底下脑袋还点着戒疤的和尚,都敢跟老子犟嘴了。 这兔崽子,人家楚兄好不容易请咱老李喝顿酒,咱老李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儿吗? 当然不能,只是楚兄啊,话说回来,我是真喝的差不多了,要是再喝下去可就走不动道儿了,到时候就只能在你这儿凑合凑合了。” 楚云飞道:“云龙兄不必担忧,我这3、5、8团虽然不大,给云龙兄和韩老弟提供一个睡觉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云龙却连忙摇头,嘿嘿笑道:“不能啊!楚兄你不知道,我这人儿一身的毛病,远的不说,就是喝醉酒之后,睡觉也不老实,搞不好半夜再钻到你楚兄的被窝儿,那可就闹了笑话了。” 楚云飞道:“你我兄弟,古代就有兄弟之间同寝同宿,就是睡在一个被窝,又有何妨?” 啪啪啪啪 韩烽鼓起了掌,称赞道:“别人都说老团长跟3、5、8团团长楚云飞关系铁,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本来我还不相信,今儿个一见算是彻底的信了。 楚兄是真心对老团长好啊,你是不知道,我们老团长睡觉有一个毛病,那呼噜声就和打雷差不多。 楚兄却愿意和老团长钻一个被窝,就凭这份情谊,人都得羡慕。” 哈哈哈 李云龙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那张老脸都快贴到了楚云飞的脸上,满口的酒气熏的楚云飞旁边的副官都皱眉不已,楚云飞却仍旧淡笑着,不动如山。 “三愣子这小子说的一点儿没错,当年跟老子一个班的战士,起初睡觉的时候都受不了老子的呼噜声,可是后来等习惯了,你们猜猜怎么着? 嘿嘿,老子只要睡觉不打呼噜,他们一个个都睡不着了。 有一次老子睡的正香,结果敌人来偷袭,几发炮弹直接将全营的战士都惊醒了,战士们都冲出去和敌人战斗,只有我那个班集体睡得真香,为啥呢? 嘿嘿,全班的老战友还以为是老子在打呼噜呢!” 哼哼 和尚紧绷着嘴巴,却还是从鼻子里笑出了猪声。 副官被李云龙当年的趣事吸引,也来了兴趣,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的那帮老战友们没有醒,老子却被这炮弹的声音给惊醒了” 韩烽笑着接话,“我听说过这段儿,后来老团长一醒,抄着枪就冲了出去,结果让人惊奇的是,老团长这一走,嘿,其他的战士立马也全都醒了过来。 也啥? 因为老团长不打呼噜了。” 短暂的愕然之后,屋子里的众人皆是忍俊不禁。 李云龙在大笑中起身,“三愣子,咱们这饭也吃好了,酒也喝好了,楚兄啊,把东西打包打包我们拿上,差不多就该向老兄你告别了。” 楚云飞轻笑:“楚某殷勤挽留,难道楚兄和韩老弟就不愿意卖楚某个面子,就在这儿留宿一晚吗?” 李云龙脸色轻变:“楚兄,这可使不得,你是不知道,我们八路军啊,不像你们晋绥军,规矩多着嘞,老子要是一晚上不回去,我那政委八成儿还以为老子逛瑶子去了,再捅到总部去,搞不好挨处分不说,还得给司令员去喂马背锅。” 韩烽同样道:“楚兄,今天时间确实是不早了,我和老团长不能再耽搁了,我们八路军是有明确规定的,团长绝不能无缘无故离开团部。” “可我要是硬留两位呢?”楚云飞骤然说出现说出的话语,令气氛顿时一紧,原本已经快要消失的压抑,再一次抵达顶峰。 哈哈哈哈 李云龙大笑道:“楚兄是个热心肠啊,但是今儿个的确太晚了,兄弟我是不能再留了。 要不这天一黑,走到路上小鬼儿多,我这儿为了对付小鬼做的点儿准备,就该派上用场了。” 李云龙说着,将大衣顺势敞开,好家火,整个屋子里霎时间悄然无声,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原来这不要命的家伙,竟是在自己的肚皮上里三层外三层儿地缠着几圈子炸药呢! 看这家伙刚才吃饭的模样,灵活自如,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随着李云龙将肚皮上的炸药敞开,李云龙身后的和尚也一把扯开衣服,露出一肚皮的炸药。 和尚也就是没有头发,否则此刻定然是怒发冲冠,他冲着周围骤然潮水一般倾泻出来,蠢蠢欲动的晋绥军士兵们喝道:“不怕死的就给老子动一个试试!” 这般胆色,当时就震慑众人,一众晋绥军士兵竟是目露胆怯,再不敢轻举妄动。 楚云飞在心底长叹,今天这事儿是难为了,谁能想到,这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来吃一顿饭,居然还在身上绑满了炸药呢? “楚兄,让你见笑了,实在是在一路上不太平,兄弟也只好做点儿准备,咱过来喝酒,总不能再让楚兄担心不是。” 李云龙一面说着话,左手却始终落在导火环上,片刻也不撒开。 楚云飞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心里感慨,他早该想到的,像李云龙这样滑头的家伙,再加上韩烽这样强悍的虎将,既然敢赴他这场鸿门宴,又怎么会没点底气呢? 可是就凭这点儿底气,也未免太不把他楚某人放在眼里了吧? 楚云飞冷笑,“云龙兄,你这是做什么,来我这儿吃顿饭,还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这岂不是让兄弟寒心啊!” 此时的局势楚云飞分析的非常透彻,尽管李云龙和和尚二人身上满绑着着炸药,但四人仍旧处在团团围困之中。 这炸药注定了今天不可能炸响,现在局势虽然已经明朗,但决计还没有到最终那一步。 双方就算是撕破脸,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动手。 李云龙此时此刻也不过是给楚云飞一个台阶下,让他楚云飞也可以对自己的长官有个交代罢了。 只要他楚云飞愿意,在这种环境下,李云龙就是想要鱼死网破,也没有那么容易。 “韩老弟,云龙兄已经让我心寒,你该不会也在肚子上绑了炸药吧?” 一脸从容的韩烽笑道:“那倒没有,我不如老团长的饭量,这要是肚子上再捆上两圈炸药,可就吃不上几口饭了,那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楚兄这一桌子的美食。” 段鹏和韩烽掀开衣服,肚子上果然空空如也。 一众晋绥军下意识的稍微松了口气。 李云龙则是在一旁疑惑,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三愣子这小子怎么还不见底牌? 他可是知道自己此刻就是在赌,倘若楚云飞无心杀自己一行还好,若是铁了心了,别说是这两肚子的炸药,就是再多上几肚子也是白搭。 韩烽终于开口,“楚兄,我大概有一样东西落在你这儿了,还希望你能还给我。” 楚云飞一愣,“什么东西?” “倒是也没什么,一把勃朗宁而已,就是带在身边久了,用的比较习惯。” 然而这话说完,李云龙却发现一直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楚云飞脸色骤变,尽管他的神情恢复得很快,却还是尽数落在了李云龙的眼里。 楚云飞缓缓点头,“孙铭上尉,把那把勃朗宁拿出来,还给韩团长。” “是。” 李云龙则是看的云里雾里,怎么这三愣子的勃朗宁手枪跑到了人家楚云飞的地盘儿了? 片刻之后,孙铭将勃朗宁递还给韩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韩团长好本事,韩疯子的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李云龙这时也注意到,原本在楚云飞目光里凝聚起的杀机,悄然之间变淡,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李云龙也在心底松了口气,笑着走了两步,将楚云飞的手臂亲切地搂在自己怀里,“楚兄,这回去的路远,还希望兄弟你送我一程。” 楚云飞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用眼色示意左右退下,索性笑道:“好,古人送君千里,楚某今日便效仿先贤,不说送上千里,送上个两里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样,韩烽四人和楚云飞一道,渐行渐远,身后的晋绥军不近不远的吊着,一直到山的尽头,两方人马才彻底告辞。 好一场鸿门宴就此结束,佳话流传,作为主人公的韩烽和李云龙则是全身而退,一时之间,威名更加远播。 临了,李云龙也没忘了安排人把那一桌子好酒好菜给打包儿带上 520 追问 来的时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离开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 和尚提着包裹,包裹里装的是李云龙从楚云飞那里打包好的饭菜,至于韩烽,只是讨要了一只烧鸡,那是他答应了给警卫员张大胆儿带回去的礼物。 走在路上,李云龙和韩烽并骑而行,他又忍不住感慨,“这楚云飞是条汉子呀!” 和尚忍不住嘀咕:“楚云飞这家伙太阴了,埋伏了那么多人,就想把俺们一起干掉。” 说到这里,李云龙有些好奇起来,他望向韩烽和段鹏二人,“说到这儿老子倒是有些奇怪,老子原本以为楚云飞这小子会卖我个面子,怎么着也不至于起了杀心,但是刚才酒席上的场景你们也看到了,这老小子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准备动手。 他娘的,老赵说的对,这是场啥来着,对,鸿门宴。 楚云飞那小子眼光长远,是想趁着抗战结束之前,找机会干掉咱们呢! 我原本想着,楚云飞好歹是条汉子,摆下这场鸿门宴也是因为上级的军令,我和和尚身上包着炸药,到时候也算是给他楚云飞一个台阶下,他也就下了台阶,顺势把老子送走得了。 可这老小子倒好,差点儿动真格的,真要是到了那种境地,咱们就只能抱着炸药和那老小子同归于尽了。 倒是三愣子,你小子那什么勃朗宁一说出口,楚云飞咋就改了主意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韩烽笑道:“这件事儿还是段鹏安排去做的,老团长有疑惑,就让段鹏给你解释吧!段鹏。” “是,是这样的老团长,就在一天前,我带着突击队的兄弟们趁着天黑摸到了3、5、8团团部。 这3、5、8团的防守虽然算是不错,但是在我们突击队面前还是不够看。 我们摸到了楚云飞睡觉的房间,在没有惊动熟睡的楚云飞的前提下,将团长的那把勃朗宁手枪悬挂在他的脑袋顶上。” 段鹏说到这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韩烽道:“楚大团长一大早醒来,看到自己脑袋顶上居然悬挂着一支勃朗宁手枪,老团长,你猜猜他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李云龙一怔,乐道:“估计楚云飞那小子的脸都吓白了,他娘的,三愣子,真有你的,敢这么威胁楚云飞,整个华北也就你这独一号儿了。” 韩烽笑道:“老团长,你看着没有,这抗战都没有结束,敌人都还没有驱赶出中国,某些人就已经有些坐不住,准备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如果不打仗,老子和楚云飞指定是好兄弟,可惜了,迟早成为敌人。 不过一想到这儿,我倒是有些等不及了,和楚云飞这样狡猾的家伙交手,那才是真正的够劲儿啊,哈哈哈。” 四人一路说笑,到了临别的时候,韩烽还是交待和尚将老团长亲自送回独立团之后,再独自返回新三团。 临别,李云龙重重地拍了拍韩烽的肩膀,只是撂下一句话,“三愣子,当心那个姓黄的。” 说完,带着和尚,两匹马绝尘而去。 韩烽在沉默中一直望着老团长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扭过头来对段鹏道:“咱们也返回团部吧!” 。 一路疾驰,韩烽和段鹏终于在天色黑定之前返回了新三团团部。 还没进院门,警卫员张大胆儿就在欢喜中迎了过来,却不是迎接自己的团长,目光只在韩烽的两手打转,可惜,空空如也。 韩烽哭笑不得,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段鹏,把烧鸡拿给他。” 当段鹏把烧鸡递到张大胆儿面前时,张大胆儿大喜过望,啥话也不说了,提着烧鸡就往政委的屋走。 看样子他这哥哥当的倒也尽职尽责,是准备和自己的妹妹二丫一起分享去了。 韩烽道:“段鹏,你也去休息吧,记得把事情给老黑交待清楚。” “是。”段鹏转身离去。 返回团部,徐梓琳果然还在团部等着,韩烽的心里一暖,在徐梓琳的追问下,他便把今日在晋绥军3、5、8团吃饭的一点一滴场景全部叙述了一遍。 徐梓琳听的暗自心惊,“老韩,这场鸿门宴吃的果然不同寻常,但凡这楚云飞决心再坚定一点,能够顶着鱼死网破的风险,那你们可就回不来了。” 韩烽却是摇头:“老徐,你把楚云飞想得太不堪了,老团长说的对,以楚云飞这这家伙高傲的性子,他是不屑于使用阴谋诡计来消灭对手的,他这样纯粹的军人,更倾向于在战场上正面厮杀,以击溃敌人。” 徐梓琳疑惑:“只要能消灭敌人,还讲什么手段呢?” “这当然不一样,毕竟老团长和楚云飞之前很有交情,大有一种英雄之间心心相惜的意思。 况且抗战还没有结束,我们共同的矛盾还是日军,鬼子不被彻底赶出中国,我们和楚云飞之间还不会成为明面上的敌人。” “这倒是。” “黄世成今日在团里可还安分?” “还是老样子,整天在队伍里调查过来调查过去,今天他倒是问到了你,不过被我搪塞了过去。” 韩烽笑道:“你看吧,就算你今天把他搪塞了过去,明天一早,估计咱们这位黄事员就又来找事儿了” “老韩,你昨天一天都到哪儿去了?” 一大早,空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料峭,黄世成便进了团部询问,只是这口气怎么有些像是质问的意思。 韩烽笑道:“老黄,这一大早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就是去吃了顿席而已。” “我看不见得吧,韩大团长,据我所知,你是去晋绥军3、5、8团的地盘儿了,只带着段鹏一个警卫去的。” “没错,你应该知道,在一年前我部和楚云飞部联合作战过,彼此之间有些交情,友军请我去做客,吃顿饭,难道这种事情还要向你黄事员禀告一声?” “当不起。”黄世成这老脸是说变就变,“只是我要提醒你,咱们和果军之间泾渭分明,请你千万不要把个人的情感带入,影响部队的利益。” 韩烽摆摆手道:“行了,我上午准备去看一下战士们训练的情况,黄事员,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黄世成摇头:“不了,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说完,黄世成掀开帘子从团部离开。 屋子里,韩烽面色平静,徐梓琳略带怒意,副团长陈保良则是脸色稍变,又连忙打了个圆场:“这黄事员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大脾气,老韩老徐你们可不要介意啊!” “放心,老陈,你要跟着一起去看战士们训练吗?” 陈保良一阵犹豫 521 退缩 陈保良一阵犹豫“老韩,有一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想了许久,我和你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你是怎么样的一位同志,我心知肚明,我陈保良识人这么多年,人心的好坏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可你始终不知道黄事员做的是怎样一种工作,形象化一点儿说,它的危险性绝不亚于你老韩在战场上厮杀。” 陈保良沉默了片刻,接着道:“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和老韩你经历的战斗是完全不一样的,并不能一昧地猛冲猛打,适时的时候,你应该学会让步,学会退缩。” 韩烽颇有些意外,他知道陈保良的性格谨慎。 可就是这样性格谨慎,处处维护自己老好人形象的陈保良,居然能够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真心劝诫的话语来,当真是十分难得。 韩烽道:“老陈,感谢你的好心,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韩烽可以诚以待人,倘若别人不领情,我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不仅如此,我不止是要对自己负责,更要对我整个团的战士们负责。 老陈你大概也听说过,在咱们的军工厂有一种叫做弹簧的东西,曾经有一位打油诗人用这个弹簧作了一首诗,困难像弹簧,看你强不强,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说的非常浅显易懂,在这种时候,我越是退缩,敌人便会越发的得寸进尺,要想取得这场战斗的最后胜利,我只有坚守自己的阵地,誓死不后退半分。” 陈保良沉默不语。 徐梓琳突然道:“老陈,你是不是怕了?” 陈保良面色微惊,终究垂下头颅,“对不起,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革命者,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你”徐梓琳无话可说。 韩烽笑道:“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事的方法和态度,谁都不应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其他人评头论足。 老陈,岳南根据地开辟之后,对于日军来说是一场不小的灾难,他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灾难继续扩大下去。 我估计在接下来短则三月长则半年的时间内,日军会进一步压缩咱们的生存空间,重新掌控夺回临汾一带。 所以我想给你一项任务,只是这项任务有些艰巨,但是我坚信,老陈你能够出色的完成。” 陈保良疑惑。 韩烽道:“我分给你两个营的人马,团部这边儿是呆不住了这么多人马了,你带着同志们去古县、安泽、浮山一带的郊区继续进行游击作战。 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都是跟了我很久的老干部了,二人都可以独当一面。 当年我新三团分兵的时候,他们两个营在半年的时间内就扩充了两三倍,独自完成的战役也不在少数,有他们两人帮衬着你,老陈,我也放心的下。 本来我是想把三营长孙德胜也让你带去的,只是团部毕竟也要有人留守,那就只好让老孙留下了。 正好作物也已经丰收,你们把粮食带足够。 至于时间呢,越快越好,老陈你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严峻,咱们还是不能大意啊!” 陈保良浑身大震,以他副团长的身份,竟是向着韩烽敬了一个最正宗的军礼,然后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辜负团长同志的信任。” “老陈,保重!” 陈保良一直走出团部,走出团部的院子,站在空旷的田野边,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却还是觉得团长韩烽拍在自己肩膀上的那股沉重犹在,就连那一声意味深长的“保重”,似乎都别有深意。 他的心中思绪纷杂,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痛快压抑在心底,无法释怀,许久,他冲着田野大吼了几声,这才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再遥遥瑶地望了团部的方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步伐坚定而沉重。 团部。 徐梓琳若有所思,“老韩,你把老陈还有一营长二营长他们都支开,不只是因为当前抗战形势的原因这么简单吧?” 韩烽缓缓点了点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明显是冲着我而来,我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孙德胜呢?” “团部毕竟需要有人留守,老孙性格耿直,向来服从命令,反倒会少吃些亏。” 徐梓琳莞尔一笑,“那我呢?你就不怕我有危险?” “你?咱们团最没危险的恐怕就是你了,再说了,老韩不能没有老徐,就算是我自私一次吧!” 徐梓琳的脸上展开了少有的属于女性的美丽笑靥,这种笑可绝不属于男人,这让韩烽有些感慨,老徐可真是个妖孽,男人是怎么笑,女人是怎么笑,男人怎么说话,女人怎么说话,她竟然可以做到随意切换,而滴水不漏,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徐梓琳拍着自己看不出太多弧度的胸脯笑道:“放心吧,有我在,你老韩想出事儿都难。” “哈哈哈,徐大英雄豪气冲天,小弟就指望徐大哥保护了。” “包在我身上。” 两人笑了一阵,话语变得轻松起来,徐梓琳突然想起来黄事员最近的所作所为,笑道:“老韩,说来让人佩服,咱们这位黄事员还真是锲而不舍呢!整天混迹在战士们之间,向战士们不耐其烦地灌输各种思想主义。 最近好多战士私下里找到我说,黄事员各种询问团长的过往事迹,看来他还是准备从战士们的身上找突破口呢! 可惜,老陈应该是没有告诉过他,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韩烽则是不以为意地笑道:“老徐,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 “你看咱们这位黄事员多么尽职尽责呀,都快把你政委的饭碗给抢了。” “求之不得,我正好闲两天。” 徐梓琳鄙夷道:“这黄世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先是想从战士们身上找突破口,没有成功,紧接着想要说服咱们的战士,拉起属于他黄世成的一支队伍,结果怎么样?还是失败,他堂堂一个事员,连最起码的一位战士都指挥不动,说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嘲讽。” 韩烽道:“放心吧,他蹦达不了太久的。” 522 反省 黄世成最近非常郁闷,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小小的新三团居然到处碰壁。 按照往常的情况,他这事员的头衔顶着,走到哪里都应该是一片拥戴才是,可是在这新三团,哪怕是在最底层的战士们之间,似乎也并不受待见。 “黄事员。” “黄事员。” 战士们打着招呼,上至团长,下至排长班长,喊起这称呼的时候,听在黄世成的耳朵里怎么着都有些不冷不淡的韵味在其中。 作物大丰收之后,战士们开始进行军事训练。 一排,战士们正在练习刺杀,只是练习的方式却让黄世成吃了一惊。 前些日子还好,战士们练习刺杀的基本突刺、防刺套路,虽然这些套路与黄世成从其他队伍看到的招式并不太一样,外行看热闹,黄世成也并没有太在意,只觉得这新三团果然名不虚传,就连战士们练刺杀时都是神情严峻,精神气十足。 后面战士们训练两人配合,佯攻、突袭突刺,再到三人配合突刺,黄世成作为一个外行,也看出了一些不同。 他暗自称奇,他发现新三团的战士们练习刺杀似乎有着非常完整的套路。 只是今日,一排的战士们居然在进行对抗刺杀训练。 这种训练在整个八路军队伍里虽不至于绝无仅有,可并不算常见,特别是此时此刻看在黄世成眼中的场景,着实让他震撼: 战士们虽然是在进行对抗刺杀训练,可一个个就像是真正上了战场一般,除了枪使用的是木枪,亦或者没有刺刀的步枪之外,其他的几乎就是实战,招招都下狠手,短短的时间内,黄世成便在心惊胆战中看到,有一半儿的战士,因此受了轻伤。 这还了得? 黄世成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疯狂的训练方式。 “都给我住手。”黄世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只是声音太小,战士们训练的又十分投入,居然没有人鸟他。 黄世成更怒,喝道:“住手!” 这一嗓子几乎是要了黄世成的老命才吼出来,都有些破音,其中的愤怒人更是闻者心惊。 一排长最先听到这吼声,连忙下令对抗训练暂时停止,战士们这才老老实实地停下手来,一个个颇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莫名其妙的望着黄事员,不晓得这位不速之客所来何意。 黄世成怒气稍微消了消,一排长他是认识的。 “一排长你们究竟在做什么?” “对抗刺杀训练呀!”一排长理所当然地说着。 黄世成道:“训练?哪有你们这样训练的,我在旁边站了一会儿,就看到好多同志都受了伤,这样下去,万一有人受了重伤,你们怎么办? 这情况韩团长知不知道?” 一排长道:“当然知道,这可是我们团长专门制定的刺杀教学。” “刺杀教学?” “是啊,我们团长可厉害了,不只是打仗厉害,功夫了得,懂得还多,他针对日军的刺杀,教给我们针对性刺杀教学,爆发式应变突刺,两人佯攻突袭突刺,还有三三制突刺,这些我们都有练过。 但是团长说了,这些都是基础,真正上了战场,鬼子不可能站在那里让我们杀,鬼子是活的,我们必须得进行实战演习,就是黄事员眼前看到的对抗训练。” 黄世成道:“从来就没有这样训练队伍的,他就不怕你们受伤?” 一排长沉声道:“团长说过,宁可让我们在训练中受些伤,也绝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战斗中牺牲。” 黄世成头也没回的离去,在他身后,一排的战士们重新起来进行对抗训练,怒吼声冲天,打斗声不绝于耳。 这群有血性的战士似乎很喜欢这种训练的方式。 黄世成不得不承认,哪怕他喜欢鸡蛋里挑骨头,再见到眼前这般事实,听到这番言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他的心底竟是下意识的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作章。 “本来,这件事情也无伤大雅。” 黄世臣这样安慰自己,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甚至数次都想选择放弃,再不想继续下去。 这里的环境带给他心理上的压力和负疚感,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了,若不是耳畔响起的组长临行时的再三叮嘱,他早就败下阵来。 “革命者必须有一颗坚定如铁的心,不能带有对敌人的任何仁慈。” 恼海里回荡起组长说过的这句话,黄世成握了握拳头,重新恢复决心。 时间已入黄昏,这段时间,黄世成听说新三团队伍里又重新开始了旧有的传统全团故事大会。 只是现在队伍已经分散了出去,全团聚合起来讲故事大会是不可能的。 但仅仅是留在新三团团部的战士,那也不少,故事大会就在太岳村的村口进行,许多怀着好奇心的百姓也都来了。 天色还没有黑定,村口就围满了战士和百姓。 中间的位置空出很大一块空地来,作为讲述故事的主角的舞台。 黄世成来的时候,只是看了这情形一眼,便在心底大喜,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机会。 天色彻底黑定。 忙碌了一天的百姓和挥洒着汗水训练了一天的战士们在村口集合。 全团故事大会开始,开场白由团长韩烽进行。 韩烽说道:“同志们,不管革命事业有多么艰难,但是咱们要相信,每一个明天都会是更好的明天,全团故事大会是咱们这个大家庭了解彼此,凝聚力量,团结感情的老传统了,前一段时间,咱们因为战斗,因为根据地的发展和开辟,耽搁了下来,现在事情都稳定下来了,咱们这个传统就应该继续传承发扬下去。 所以我宣布,若是没有特殊事宜的情况下,从今天开始,咱们的故事大会继续进行。” 韩烽的话音落下,场上掌声雷动。 “规矩还是按照老规矩,有新兵同志不懂什么是老规矩,就问一问身旁参加过故事大会的老兵。 现在就开始吧,每个排被选中的战士做好准备,依次进行。” 韩烽笑着从场地中间走了下去,在徐梓琳的身旁坐定。 徐梓琳推了推韩烽,低声道:“老韩,黄世成也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来就来吧,咱们听故事就好。” “就怕咱们这位黄事员坐不住呀!” “静观其变就是。” “老韩,黄世成今天去看了咱们的对抗训练,我担心” 韩烽摇头:“放心,这件事情我已经向司令部报备过了,另外,老徐,好东西不能私藏,我最近又写了四本儿书,是关于咱们具体刺杀教学的,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再帮我看一看,然后送到司令部去吧!” 徐梓琳惊叹道:“老韩,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或者说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韩烽:“你现在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也不懂。” 徐梓琳: 场地中央已经有三位战士把自己的故事讲述完毕,多半都是讲的以前自己的穷苦生活和经历,虽然这些战士们的嘴巴笨,或许没有那么会讲话,却重在感情真实,每次说到感人的情节,许多战士潸然泪下。 黄世成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全团故事大会,心中的惊讶自然不必多说。 一不留神儿,就连他也听完了三个故事。 这个时候黄世成才想起来正事。 台上的一位战士正讲故事讲到高潮呢,战士们都露出期待的深情,这黄世成却突然走了出去。 “同志们,打扰一下,咱们的故事大会现在就先结束吧!有一件事情,我准备正好借眼前这机会,带大家进行。” 韩烽皱眉,还真让徐梓琳说对了,这黄世成果然没安好心,就是来闹事儿的。 原本听故事正听得兴致勃勃的战士们,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突然冒出来的黄世成。 黄世成终于开口,“大家放心,故事大会等这件事情完事儿之后可以继续进行,至于这几天嘛,故事大会暂时改为反省大会。” 反省大会? 战士们都愣住了 523 闹剧 什么是反省大会? 黄世成给出答案,“人非圣人,孰能无错,咱们战士在过去的时间里多多少少总会犯下一些错误,犯错并不可怕,重要的是咱们能够将错误说出来,正视它,并纠正他。” “黄事员,咋个反省呢?”很快就有战士问道。 黄世成道:“问得好,这个反省大会就是要每一位战士详详细细,清清楚楚的交代自己从出生以来,过往的所有经历,一点也不能落下,还有,交代自己在过往犯下的错误,并忏悔,改正。” 韩烽和徐梓琳对视了一眼,倘若这个反省大会像是黄世成所说的进行,那么就已经有些变味儿了。 连长张洞是跟着老团长李云龙的老人儿了,他可不怎么喜欢事员,道:“黄事员,你光是这样说大家伙儿也听不懂呀,要不您就做个示范,当着大家伙的面儿,先来个自省,把过往的错误都交代一遍,再教我们大家伙该如何忏悔,如何改正。” 张洞这话语落下,等着看热闹的战士们立马跟着闹喝起来: “对呀,事员,您先带个头儿呗!” “大家鼓掌,欢迎黄事员自省。” 啥时间掌声雷动,战士们全把目光凝聚在了黄事员的身上。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黄世成一时进退两难,只得道:“同志们,是这样的,这个自省呢,我已经在总部自省过了,我以前也是犯过错的,不过我已经向总部坦白了所有错误,并努力的去改正掉。 这样,咱们这次自省大会就从韩团长开始吧! 韩团长肯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韩烽:“老黄,你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要不你就给大家伙儿做个示范吧!自省而已,再多自省一回,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倒是令自身更加的完善,何乐而不为呢?” 黄世成: “对呀,黄事员,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战士们再次鼓起了掌,黄世成无可奈何,“也好,我就给大家简单的做个示范。” 黄世成酝酿了一下,站在空地中间向着所有战士们开口,此时此刻他猛然觉得自己的老脸有些滚烫,像是个跳梁小丑,被这么多人直视着,真像是个犯了错的人在向群众忏悔呢! 黄世成开口:“参加革命之前,我是在一处农村长大,父母辛勤劳作,家里还算殷实,我上过私塾,中学,一直到大学,将所有的课程修完,后来就参加了革命,一路走到现在。 错误当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既然是自省,我愿意将这些错误提出来,并当着大家伙的面,自我批评,改正。 15岁那一年,我人生第一次行窃,偷过人家玉米地里的玉米。 上中学的时候我读过一些不该看的书籍,也曾在会考的时候偷看过别人的答案后来参加了革命,执行上级的任务时,当然也有消极的时候平山战役,敌人的火力太过凶猛,无奈之下我选择了撤退,也曾丢失过阵地这些都是我过往的错误,现在仔细想来,真是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 现在有这些错误作为前车之鉴,我想我会在革命工作中更加的积极努力,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团结战友,团结同志,为革命事业的最终胜利添砖加瓦。” 黄世成说到这里就说完了。 很明显,避重就轻,像是把自己的人生履历说了一遍,却又什么重要的错误都没有指出。 韩烽和徐梓琳虽然看破,却并不说破,仍旧在沉默中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 战士们却乐了,原来就是这么开自省大会的。 黄世成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一连长就已经率先跑了上去,脸上笑嘻嘻的,“同志们,按照黄事员的要求,那我也来自省一下。 我是个农村娃,爹娘都是农民,没读过啥书,啥大道理也不懂,七岁的时候就偷过人家的岁的时候直接在人家地里刨红薯吃,啧啧啧,你们是不知道,我现在想起当年那只烤红薯的味道,还有些流口水呢,当时心里害怕,吃着却香。 后来讨饭的时候,我和别人打过架,抢过别人的饭碗嘿嘿,不怕兄弟们笑话,我还偷看过人家洗澡呢!” 哈哈哈哈 战士们笑的是东倒西歪,其他的战士见状,连忙争先恐后的上台自省。 好好的一场自信大会,倒是比全团故事大会更有新意了,只是这大会哪里还有自信的意思,反倒是像战士们在吐露自己过往的糗事,引得大家的欢笑。 黄世成的脸色很是难看,可战士们想得很明白,你黄事员不就是这样自省的吗?大家也是有一学一,这有什么错的。 于是,这场稀里糊涂的自省大会的第一晚,就这么结束了。 黄世尘的目的没有达到,自然是满心郁闷,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想了想,决定好好的纠正一番,让明晚的自省大会可以重新回归正轨。 团部。 今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将整个黑夜照得如同白昼,韩烽和徐梓琳都没有早睡,两人在院落里并肩坐着聊天儿。 说到今晚的自省大会,徐梓琳有所警觉,“老韩,我总觉得这黄世成的动机不良,八成儿是奔着咱们来的,自省大会,他倒是会折腾,不过张连长还真是聪明,他这么一闹,黄事员今晚的自省大会也就泡汤了。” 韩烽笑道:“我想,明晚黄世成就该露出真面目了。” “老韩,这黄世成究竟想做什么?” “你觉得呢?” “这” “如果老团长在这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黄事员好不容易下趟基层,来到咱们新三团,你觉得他会两手空空,无功而返吗?况且,他和调查组组长王晓仁的私交应该不错,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可就不好说了。” “那也不能无中生有,这些思想偏激份子可真是毒瘤,拿着尚方宝剑就胡乱的先斩后奏。” 韩烽怔怔地望向皎洁的夜空,笑道:“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524 还物资 次日,一大早,还没有挨到晚上的自省大会继续进行,新的事件又发生了。 韩烽和徐子陵哭笑不得,债主227团又派人来了,讨债的还是刘参谋,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刘参谋这都是第三次亲自来新三团了。 自然是轻车熟路,甚至不用人带领,就直接寻到了新三团团部。 对于新三团的这位债主,别说是团长韩烽和政委徐梓琳了,就是许多干部和战士们也都知道有这么回事儿,所以刘参谋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抵达团部。 路上倒是遇到了黄世成,只是刘参谋并不认识黄世成这位新来的事员,也就忽视而过。 黄世成则是在心中暗自惊讶,继而是窃喜,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韩烽的破绽了。 果军将领,竟然可以在他新三团的地盘一路畅行无阻,这件事情的背后怎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黄世成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他是个精明的人物,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弄清楚,或许就未必像是它表面上这般具有大效用。 他需要做的只是将果军将领在新三团横行无阻,外加上团长韩烽几天前去了一趟晋绥军3、5、8团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好了。 其中可做的章,何止千篇百篇。 黄世成目送刘参谋一直进了团部,这才转身离开。 团部,韩烽和徐梓琳有些头大,两人都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刘参谋居然又来讨债了。 “韩团长,徐政委,你们上次可是答应的好好的,物资和粮食很快就能送到我227团去,我甚至已经答应把粮食降到300石了,可是你们也不能耍我呀,这一等又是大半个月,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儿?” 刘参谋的长相颇像一个老实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委屈加无奈。 咳咳咳 韩烽望向徐梓琳:“老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不是已经把粮食和装备都交给你,让你安排人给227团送去吗?什么情况,物资难道没有送到吗?” 徐梓琳: 在内心深处将韩烽狠狠地臭骂一顿,徐梓琳难为情道:“刘参谋,实在是对不住了,上次物资勉强筹集起来,我正准备派人给你送去呢,结果事情一耽搁,忘了,过了几天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情,可是那批物资刚刚筹集起来,被我们司令部知道了。 刘参谋你有所不知,我们八路军司令部也过得苦着呢,这批物资就被司令员直接调走了。 所以” 刘参谋都快急哭了,“徐政委,你可不能这样耍我呀!我是个老实人,欠债还钱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贵军现在兵强马壮,这批物资对于你们来说可真不算什么,我听说前段时间你们还大丰收了,就当刘某求求你们,把这批装备和粮食送还给我们吧!” 韩烽面不改色,拍着刘参谋的肩膀宽慰道:“这事儿是老徐办的不地道,你放心,我给你做主,物资和粮食肯定不会少你的,不说别的,就你老刘这来了三次了,看在你老刘的面子上,我韩烽也不会有借无还。 这样,老刘你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不,只要十天,我把东西全部筹集足够之后,亲自命人给你227团送去。” 然而这一次刘参谋是说什么都不信了。 “韩团长啊,我相信您的人品,只是贵军事儿多,这事儿耽搁不得呀,一耽搁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我没法儿向我们团长交代啊!” “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把物资筹集完毕,就给你送去。”韩烽郑重道。 徐梓琳道:“刘参谋,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希望你一定体谅体谅。” 刘参谋沉默了,就在韩烽和徐梓琳以为拖字诀再一次取得成效的时候,刘参谋突然把别着的配枪掏了出来。 韩烽稍怔,他当然不觉得刘参谋是装备行凶。 单枪匹马在新三团撒野,那跟找死无异。 这也是古往今来要账的方式有千百种,而刘参谋只能用央求的手段来讨债的重要缘由。 “老刘,你这是?” 刘参谋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仿佛使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嘴巴缝里蹦出来一行字来:“韩团长,徐政委,今天我要是一点物资也带不回去,那这把枪上的子弹直好对着刘某的脑袋打过去了。” “哎呀,刘参谋,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呀!” 先不说别地,倘若刘参谋被枪打死在新三团,韩烽可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正是形势严峻的时候,一点火星都容不得爆发。 韩烽连忙伸手将刘参谋顶住自己脑壳的手枪抢了下来,能够把这样的老实人逼到这种地步,韩烽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老徐,你看这事儿让你给办的,老刘是个实在人,咱们能欺负实在人儿吗?啥也不说了,先装上200石粮食,让老刘带回去再说。” 徐梓琳沉默。 刘参谋可怜巴巴地眨着自己本就是一条缝儿的小眼睛,求助似地望向韩烽。 韩烽道:“咋了,有什么困难吗?” 徐梓琳道:“咱们是丰收了不假,但是粮食都已经上交充公了,现在在保证咱们战士有饭吃的前提下,50石粮食已经是咱们能够拿出来的极限了,只是50石粮食也太少了,就怕刘参谋看不上眼儿。” 50石,那也差不多有6000斤粮食,苍蝇再小也是肉,总比空手而归强得多。 三次的失败让刘参谋已经有些伤不起了,他连忙道:“看得上看得上,50石就50石吧!剩下的等韩团长你们筹集足够之后,再给我们送去就是了。” 韩烽憋着笑,握住刘参谋的手,热情地晃了晃,义正言辞道:“刘参谋宽容大量,兄弟我在这儿谢过了。” 半个时辰之后,站在团部门口,徐梓琳遥遥的望着远去的运送这批粮食的车队,狐疑道:“老韩,你居然舍得大方一回了,50石粮食换回那么多装备,倒是也不亏了。” 韩烽却只是笑,半晌,道:“咱们这叫以退为进,监守自盗,最后完璧归赵。” 徐梓琳一脸懵,只是有些感慨,这老韩才跟着自己学了几天儿知识啊,越来越会拽词儿了。 下午,负责运送粮草的排长返回,向韩烽汇报:“报告团长,粮食刚刚运出咱们地盘儿,就被土匪给抢了。” 徐梓琳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 韩烽却笑道:“抢了就好啊,你去吧!” “是!” 排长的脸上似乎也一脸平静,转身离去。 徐梓琳恍然回神,看着韩烽坏笑的神色,折服道:“老韩,真有你的,我就说你不可能那么大方,不过你这脸皮也真够厚的,送出去的粮食居然又派人给抢了回来。” 韩烽面不改色:“这都是土匪干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徐梓琳: 无言以对,脸厚如此,已然无敌。 求一波订阅,心酸吖 525 刁难 刘参谋要债的事件结束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在当天晚上的自省大会中黄世成会拿这件事情说事。 自省大会一开始,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走,干部们,战士们一个个上台自省,说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偷了谁家的狗,摸了谁家的鸡,或者是偷看了哪家黄花大闺女洗澡,除了惹得战士们一阵哄笑之外,这自省大会似乎更像是笑话大会。 黄世成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会场中央喊道: “同志们,自省大会可不是让大家说这些可有可无的丑事儿,重要的是对自己过往犯下的一些较大的错误做出悔悟和改正,若是没有这方面倾向的错误,就不用一个一个说了。” “黄事员,那我们该怎么自省呢?” 黄世成望向韩烽,“很简单,比如团长就应该向大家伙交代一下他和晋绥军227团,还有358团的关系问题。” 霎时间大会一片死寂,谁能想到,黄世成会在这个关头直接向韩烽发难。 “还有咱们团长同志的履历问题,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们的团长从入伍开始到现在的位置,也不过两年多而已,这期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可以让韩烽同志的职位晋升的如此之快? 还有,我听说团长同志不仅识字,还会写字,一身武艺更是高强,枪法过人不说,就连作战指挥也颇有章法。 团长一没上过学堂私塾,二没去过军校讲武堂,这些从何而来? 据说还会日语,这些问题疑点重重,大家就不觉得好奇吗?” 整支队伍更加的安静了,黄世成自以为将众人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有去看韩烽的脸色,径自继续说道: “还有咱们队伍的组成问题,这段时间我已经打听清楚,果军、伪军、土匪、民兵、百姓,简直是五花八门,杂乱的让人惊叹。 咱们的队伍是纯洁的,需要高度的凝聚力,这样一支五花八门的队伍在一起,人心难免涣散,团长同志难道就没有责任好好排查整理你的队伍吗?这一点韩烽同志同样需要自省。” 战士们鸦雀无声,无人回应,黄世成大手一挥:“我是总部派来的事员,我有权调查这件事情,现在我需要咱们的团长同志配合调查,接下来一段时期,我认为团长韩烽同志必须接受我的监察,至于团内的工作,无论是军事还是生活,就暂时由我和徐政委接管。 至于现在,来人,把团长同志请回团部休息。” 半晌,无人回应,原本围着坐着的战士们甚至没有一人起身,所有战士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黄事员,直看的黄事员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愣着做什么?服从命令。” 还是无人搭理。 黄世成有些恼羞成怒,他望向孙德胜,“孙营长,我现在命令你,立马将韩烽同志送往团部。” 孙德胜却连正眼都没有瞧黄世成一眼。 “你一连长,你去!” 然而今晚的黄世成从刁难韩烽开始,就注定了成为场上的跳梁小丑,堂堂一个事员,从营长到士兵,居然连一人也指挥不动,在这新三团根本就没有他耀武扬威之地。 “孙德胜,你是要反叛gm吗?”黄世成最终还是将突破点放在了孙德胜的身上,他这段时期也多多少少感受到孙德胜的性格,是那种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真正的军人。 可哪怕是正直铁血的孙德胜的表现,也令黄世成大为意外。 孙德胜只是侧过头来望着黄世成,郑重道:“黄事员,我孙德胜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打仗还厉害了,也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对百姓还好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就在这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里,哪个百姓不说我们团长的好话? 我孙德胜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我这辈子从来都是听长官的命令,长官让我打谁,老子二话不说,就打谁。 可是团长说的对,人总是进步的,我孙德胜虽然脑袋不灵光,可是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对还是错还是知道的。 我孙德胜愿意拿人头担保,团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话音落下,所有的战士们都于激愤中站起身来,冲着黄世成吼道:“对,我们都愿意用脑袋担保,团长没有任何问题。” 常年浴血沙场的战士们激愤起来,身上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气冲着黄世成便扑面而去。 黄世成毕竟只是个官,别说是杀鬼子,就是战场都没有上过几回,嘴巴里说的倒好,为了革命不怕牺牲,真是刀枪架在脑袋上的时候,什么民族大义,什么牺牲精神,都见鬼去了。 黄世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队伍能够向眼前这支队伍这般的团结。 这新三团有的时候,在他看来,倒不像是一支抗日的队伍,而像是一个凝聚一体的大家庭,他不知道这样五花大门的队伍组成,韩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黄世成的心底已经惶恐,只是在面色上强装镇定。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反了不成?我看这自省大会是开不下去了,今天这里的情况,我必须得向总部如实汇报。” 黄世成说着就想往人群外走,却被战士们用胸膛给顶了回来。 “你们” 徐梓琳走了出来,“黄事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故意的栽赃陷害,这可是对抗日将领的污蔑。 现在我来说给你听,不是给你解释,只是想让某些人能擦亮眼睛,不要妄图栽赃他人。 晋绥军358团楚云飞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拿下过河源县城,算是友军,之前团长只是去应楚云飞的邀请,赴一次宴会罢了。 至于晋绥军227团,也大致是同样的道理,临汾战役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们在帮着驻守沁水县城。 这些都并不是像你黄事员凭空猜想的那般,有什么私下的勾当。 团长的化知识是我教的,团长天资过人,自然学的也快,日语是之前在新一团的时候,团里的翻译老刀教的,除此之外,我们新三团也有从伪军那方面过来的,里边也有不少懂日语的,团长会日语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你黄事员深究的吗? 枪法身手讲究个人天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 团长一路走来战功累累,特殊时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两年多成为团长你觉得不正常? 还有你说我们新三团的队伍杂乱,这就更是大错特错。 现在正是民族存亡的关键时期,凡是中国人,只要是愿意抗战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保家卫国难道还要区分什么身份吗? 你可以看一看我们这支队伍,就算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五花八门,我们的心却是齐的,齐的甚至像一个大家庭。 难道你黄事员一来,三言两语之下,就可以给我们的团长定罪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就是老总也得根据事实说话,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吧! 黄事员,我希望你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我是可以去总部质问你黄事员的所作所为的。” 徐梓琳的话语铿锵,黄世成一时之间被逼问的哑口无言 526 道歉 当夜自省大会黄事员是灰溜溜地退场的,从那以后,自省大会重新变成了全团故事大会。 就在那两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就是故事大会中间的一次插曲,一次滑稽的插曲罢了。 至于黄事员,从那晚的自省大会结束之后,就和变了个人似的,整日里开始对团里的干部们笑脸相迎起来。 就连团长韩烽,黄事员也可以一口一个“老韩”,叫的如同当初那般亲切。 战士们私下里无不在心底嘀咕:这可真是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一点也不要脸皮了。 但不管怎么说,黄事员能够老实安分下来,这对于新三团可是好事儿。 两周过去,相安无事之后,就连政委徐梓琳也对黄事员少了许多提防,韩烽更是早就把重心转移到了对周围一带抗战形势的研究中去。 直到第三周的时候,忽然从总部派来了一支队伍,约摸一个排的人数,自称是调查组专门儿派遣来的保卫队。 这下子,原本貌似老实本分的黄事员的目的昭然若揭。 黄世成当然不是傻子,从自省大会结束之后,他就深刻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新三团与他遇到过的以往的任何一支部队都决然不同,这里的战士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着股疯劲儿,难怪外界言传,这是疯三团,疯子团。 否则,以他黄世成的身份,居然连一个最普通的士兵都难以号令得动的呢? 这新三团的凝聚力太强了,战士们对于团长韩烽的拥戴远远超过黄世成的想像。 他意识到这是一块儿铁板,想要从这块儿铁板的内部使其崩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别是手头还没有兵,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永恒的真理。 所以黄世成直接向调查组求助,至于这段时间,他全当是在蛰伏,在等,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枪杆子的到来。 他可不想自省大会那晚的情形再上演一次,堂堂事员,原居然沦落为跳梁小丑。 至于这段时间,他亲眼目睹的新三团战士们训练的与众不同之处,和即使没有开战,也能深深体会出的那股强悍的战斗力。 黄世成则是不以为然,他向来瞧不起这些打了胜仗便自以为是的将领。 他记得有一个名人说过,战争的最终目的,绝不在于你取得了多少战功,多少胜利,而在于你最终胜利的取得了一个怎样的政权。 政治目的的最终达成,永远凌驾在无数场胜利的战争之上。 那晚的自省大会,黄事员同样决定不再予以追究,从调查组那边传来的情报,关于韩烽的一切资料情报部早就已经了解过。 父亲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直到参军,根底清白,没有任何问题。 黄事员想到自己那晚无理取闹的攻讦,确实有些心虚,毕竟是本持着不算纯良的目的,自然把这一章揭过。 这段时间他黄世成更是以各种笑脸相迎,便是想要消除韩烽等人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的芥蒂。 可是他黄世成对韩烽的针对,至此就会结束了吗? 痴心妄想。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情况下,第三周的时候,黄世成终于又开始闹幺蛾子了。 这天,韩烽将团里的干部们聚集在团部召开一个军事分析会议,黄世成作为事员,韩烽自然没有拒绝他参与会议的权力。 会议上,韩烽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日前,我们的抗战形势虽然有所好转,岳南根椐地也趋于稳定,但是从最近老黑他们侦查回来的情报来看,日军接下来指定会有大动作。 根椐地还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咱们去做,防卫是重点,这段时期咱们必须得着重调整,在防御工作构建完毕之前,暂时不能主动出击,所以日前的军事工作仍旧以防御为主,尽量避战。 警戒工作必须做到位,这一点老孙亲自负责。 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出击。” “是。” 将领们应道。 本以为叮嘱到了这里就已经结束,韩烽正准备带着一众将领们仔细的分析一下日军有可能采取的进一步行动。 原本一直作为看客,一言不发的黄世成突然开口。 “老韩,你这样的主张恐怕与总部指战精神不符吧?” 众人一怔,韩烽平静道:“这话什么意思?老黄你有话直说就是。” 黄世成道:“我不赞同你对当前形势的分析,咱们新三团现在兵强马壮,大丰收又刚刚结束,战士们这段时间更是在坚持训练,求战情绪正是高涨的时候,若是开战,一定可以取胜,这个时候不进一步扩大战果,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些年关于咱们八路军游而不击的谣言还少吗? 我看就是某些队伍造成的,一颗老鼠屎总能坏了一锅汤,这是退缩,是避战,是害怕牺牲的利己主义。 我黄世成坚决不同意,我主张主动出击,扩大根据地地盘,将更多水深火热的百姓从敌占区解救出来。” “这” 战士们一时之间无人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一次黄世成倒是底气十足了,调查组来的保卫排排长和几个战士就在他身后站着。 这保卫排排长叫吴立,上过几次战场,可惜没有杀过一个鬼子,他早也听说过疯三团和韩疯子的大名。 说实话,吴立也不清楚此刻观点刚好矛盾的韩团长和黄世成两人,他应该相信谁的判断。 但是从骨子里讲,吴立觉得自己能够带兵到新三团来,自然更倾向于战斗一场。 他大概还没有弄明白调查组将他派到新三团,派到黄世成身边,究竟是什么目的。 吴立就在黄世成身边静静地站着,他用炯炯的目光望着自己一直崇拜的对象韩烽。 会议室一时肃静极了。 直到那叫嚣的声音将这沉默打破,“韩团长,沉默并不能解决一切,解释一下吧,我还是那句话,我绝不主张避战和退缩。” “老韩”到“韩团长”之间的转换,对于黄世成这样的人来说,似乎只是家常便饭,他问的更是直接,大有一种质疑的意思。 所有的目光汇聚在了韩烽依旧平静的脸上。 韩烽淡笑道:“老黄,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黄世成一怔,自己是事员,这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韩烽接着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事员,就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站好自己的位置,据我所知,事员可没有指挥军事的权力吧?” 黄世成哑然,韩烽继续:“我是新三团团长,新三团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团里的一切军事行动和事物由我最终说了算,你既然只是一个事员,我希望你能够牢记自己的身份,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越权行为。” “你” 黄世成脸色难看,他一直将韩烽当成好脾气了,毕竟这么久以来韩烽还从来没有这般撕破脸皮地和他说过话。 韩烽的目光一时锐利的可怕,仿佛直接插在了黄世成的心底。 韩烽忽然直起身来,三两步朝着黄世成走去,锐利的目光并没有偏移黄世成半分,黄世成被这股目光盯着,仿佛在面对一头凶兽,他的心底一惊,强装镇定地坐着。 这样的目光太摄人了,不说是黄世成,就是黄世成身旁的吴立被这目光的余光扫到,便连忙低下头去。 吴立记得自己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从无数次战斗中存活下来的百战老兵的眼神,可都不如眼前这道目光来得犀利,来得可怖。 这道目光更像是用敌人的鲜血浸泡出来的,便是淡然地望上一眼,已经叫人心惊胆战了。 吴立听说过传言,死在韩疯子手上的鬼子到底有多少个,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数字,数量肯定很惊人就对了。 韩烽走到离了黄世成两步的距离站定,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黄世成的话像是全部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垂下目光,并不敢与韩烽直视,他多么想用余光向自己身旁的保卫排排长吴立求助,却又碍于自己的面子,强装镇定,并不愿意服输。 韩烽终于开口了,十分的平静,一字一顿的话语却在这死寂的屋子里悄然传开: “黄事员,你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军人来说,最大的侮辱是什么?” 黄世成愕然,没有想到韩烽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他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韩烽道:“是诋毁,是污蔑。退缩?避战?怕死? 若是军人都怕死,就不会有你这样的自鸣得意者,在我们的背后趾高气扬,完全不为自己的话语负任何责任地诋毁了。 孙德胜,咱们的黄事员说咱们避战,你给黄事员解释解释,咱们是如何避战的?” “是!” 孙德胜是个大嗓门,话语刚劲有力,在整个会议室震荡,“别的部队我孙德胜不知道,攻打洪洞县城的时候,我三营冲在最前面,半个时辰,仅仅半个时辰啊,我三营就阵亡了300多战士。 他妈的,老子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弟兄去送死,那也是活鲜鲜的命吖,可是老子清楚,县城里有多少百姓等着我们去救呢! 打仗,杀鬼子,军人不冲在前面,谁冲在前面?难道让老百姓给咱们挡子弹吗? 老子早就想好了,每一次打仗的时候就想好了,管他娘那么多的,我们这些军人都死完了,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就是了。 鬼子的机枪阵地爆发的时候,老子没有选择,只能拿兄弟们的命去填,我抱着捆炸药准备冲上去,被几个战士给拖了回去。 兄弟们说了,营长,就是死,你也得最后一个死,全营的弟兄都指望着你指挥呢! 那老子还有啥话说呢? 机枪阵地被炸毁的时候,我那几个兄弟一起被炸成了碎片,遗体都找不回来了,老子心里想哭,想流血,可是,老子得想着活着的人啊! 我只能硬起心肠,继续攻击,就这么着,洪洞县才被我们打了下来。” 会议室里更加的安静了,只有孙德胜这位真正的铁血军人继续用自己的血和泪叙说: “我孙德胜是个粗人,不明白事员说的避战是什么意思,可老子不管他是谁,妈的,只要敢说我三营怕死,老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老子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他,你可以去我们三营打听打听,大小战斗,我三营的战士从来只有死在冲锋的路上。 怕死?真正的军人就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吴立浑身颤抖着,是因为激动,是因为敬佩。 这一刻,虽然他明知道自己是应该站在黄世成这边,却还是觉得黄世成之前的话说的太过分了。 整个三晋谁不知道疯三团是一支多么能打的队伍。 就连临汾一带,听说都是先斩后奏,只用了两天一夜就全部攻打下来。 这样一支骁勇善战的铁血队伍,会避战?会怕死? 黄世成这样的诬蔑也未免太站不住脚了。 韩烽的嘴角挂着嘲讽,“黄事员,你若还是觉得我新三团是一支怕死的队伍,是一支避战的队伍,我可以再让其他人继续和你说说。” 黄世成哪里还敢,连忙摇头,他早已经被孙德胜这铁血的气魄吓到了,他方才毫不怀疑,这要是在战场之上,自己是孙德胜的敌人,早已经被对方砍下了头颅。 “不不用了,我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韩烽冷笑:“覆水难收,你黄世成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自己说出去的话难道就不用负一点责任吗?你可以侮辱我韩烽,但是,想侮辱我的兵? 痴心妄想,你欠我的兵一个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对不起各位同志们!是我黄世成小人,是我黄世成说错了话,对不起大家。”黄世成两腿稍软,连忙道歉,只是任凭他如何的不要老脸,这一刻,脸色也难看的可怕。 望着低头道歉认错的黄事员,干部们的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热血与自豪。 一切都是值得的,军人的荣耀与付出,永远也不允许他人诋毁。 今天,团长韩烽又给大家上了一课。 “所以,黄事员,你对我今日会议上的军事安排,可还有什么意见?”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油然而生,黄世成咬着牙摇了摇头,“没有意见,军事行动上,一切由韩团长说了算。” 说完这些话,黄世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团部,吴立等人愣了一下,向韩烽告了一声抱歉,才连忙追了出去。 两章,扣扣群,一零零二六八零八九一,新书探讨,欢迎加群! 527 失败的伏击 吴村山口伏击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孙德胜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便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当按照情报向着伏击圈内进发的鬼子出现在眼帘中时,纵然是战场之上杀敌不眨眼的孙德胜,心头也猛的咯噔了一下。 “不好,咱们得撤,这支鬼子可不好惹。”孙德胜将脑袋压在土包下,拧着眉头,沉声说道。 黄世成的脸上露出一抹鄙夷,“孙营长,我早听说新三团三个营长里边,就你孙营长最能打,三营的战斗力也是最强的,怎么这战斗还没有开始,就说出这等丧气话来?” 孙德胜并没有吭声,只是淡淡的望了黄世成一眼,再一次确认道:“黄事员,你确定这次军事行动你向团长汇报过?是团长亲自下达的作战命令?” 黄世成不悦道:“孙营长,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假传军令不成,你可以问吴排长。” 吴立沉默,脸上闪过一抹犹豫,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耿直的孙德胜不再怀疑。 “我还是建议撤退。”孙德胜指着眼看着就要进入包围圈的日军说道:“黄事员,你自己看,这支鬼子行动整齐,精神面貌十分昂扬,步枪上面更是早已经安装好了刺刀,明显是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穿的是清一色的军皮靴,而不是咱们平常见到的那种穿胶底鞋的鬼子,由此可见,这支鬼子很不一般,绝不是附近据点里的鬼子,至少也是日军里边的精锐。 咱们要是贸然伏击,未必就能讨好,我建议将情报汇报给团长,然后再做打算。” 保卫排长吴立暗自点头,在觉得孙德胜分析的有理有据的同时,无不感慨,孙营长果然是一员沙场猛将,凭着鬼子的穿着,竟可以判断出如此多的情报。 黄世成的脸色变幻了一阵,就在他犹豫的时间,日军先头部队已经踏入包围圈内。 黄世成低声道:“孙营长,我们绝不能怯战,就算来的是日兄精锐又有何妨?咱们这是一个加强连,将近五百战斗员,日军不过一支中队而已,咱们的兵力是他们的两倍有余,又打的是伏击,我看这一仗完全可以进行。” 孙德胜道:“团长说过,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一仗就算咱们打赢,也是惨胜,我不相信团长会让我们打这样的仗。” “这一仗必须打。”黄世成态度坚决,“韩团长不在这里,我就是这一仗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所有人必须听我的。” 孙德胜虎目圆瞪,哗啦一声将马刀抽出来,低吼道:“老子看谁敢?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一连长看都没看黄世成,连忙应道,“是”。 黄世成的脸色难看,又忌于孙德胜的马刀,一时之间没有再言语,所有人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队伍大部分进入了伏击圈。 孙德胜低声吩咐道:“等日军全部通过之后,一排作为先头部队,六排断后,所有人从小路进行撤离。” “是。”一连长应声,又道:“营长,咱真的不打了?” “打不了,这只鬼子可不一般,真打起来,咱们未必能讨好,执行命令去吧!” “是。” “未战先怯,典型的逃跑主义。”黄世成嘀咕了一句。 他的心底猛然滋生了一道想法,一道一经滋生便再也抹之不去的想法,就在孙德胜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经进入包围圈内的日军吸引的时候。 谁能料到,黄世成一个弱事员,竟是悄悄地将自己配枪的枪口对准了进入包围圈内的日军。 砰 当嘹亮的枪响声迅速地在周围几里范围内传开,打破所有的平静。 子弹自然是在破空之后打在了空处。 黄世成骤然站起身来,有些破音地大吼道:“绝不能放小鬼子过去,同志们,给我打!” 这一嗓子外加这枪声,可是将刚刚全部进入伏击圈的日军吓了一跳,别说是鬼子,就是孙德胜也吓了一跳。 这下子麻烦事儿可真是大了,孙德胜才下完准备撤退的命令,战士们甚至都没有做好战斗准备呢! 外加上黄世成这一嗓子命令下达之后,出于对孙德胜先前命令的绝对执行,令黄世成有些震惊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战士们仍旧一枪未发,似乎还在等待孙德胜的军令。 三营将士军纪之严明,可见一斑。 唯一跟着黄世成开枪的就是保卫排排长吴立同志。 所以说,这场伏击战从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滑稽。 伏击圈内的日军部队也有些发懵,却不是因为敌人的骤然袭击,而是因为这令他们闻所未闻的伏击方式。 敌人已经暴露,却只是放了两枪,还没有打死己方的任何一个人,直接将最佳伏击点错过。 难道这就是令天皇都头痛的,这些年在敌后战场不断偷袭骚扰帝国军队的八路军? 倘若只有这样的战斗力,也为免提太令人“震撼”了吧? 疑惑归疑惑,孙德胜猜的一点没错,这是一支日军精锐,纵然比不上日军之精锐关东军,也相去不远了。 远的不说,在日军的物资越来越匮乏之际,能够清一色的穿这种昭和五式军皮靴的队伍,其精锐程度可想而知。 日军的反击迅速展开,机枪阵地,掷弹筒阵地,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便全部构置完毕。 土坡后方的孙德胜震怒之余,已经顾不得去朝着黄世成咆哮了,他十分清楚,一旦等到日军的反击阵型构建完毕,迎面而来的将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孙德胜再不敢耽搁,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这场莫名其妙的伏击战就是不想打也必须得打了。 “打” 孙德胜怒吼,似乎要将自己对黄世成突然出手的愤怒全部发泄在日军的身上,他打响的第一枪直接将一名日军少尉撂倒。 加强连的战士们得到营长开战的命令,终于无所顾忌,所有的火力朝着土坡下的日军疯狂的倾斜。 幸好这一次出战的时候孙德胜提前给加强连配备了额外的火力,他几乎是将半个营的火力都集中在了一连。 如此这般,在伏击战先头失利之后,凭借着特别的火力装备和居高临下的地利优势,一连这才勉强扳回一局,暂时将伏击圈里的日军压制。 黄世成的脸上乐开了花,第一时间将身子缩回土坡后方之后,头也不露,就把胳膊伸出土坡,胡乱的打着空枪,还一边喊道:“同志们,给我狠狠的打,敌人就快坚持不住了!胜利就在眼前了!” 土坡下,日军中队长吉田下野眼见敌人的火力骤然猛烈起来,不怒反笑,他这个时候才觉得敌人有了些意思,似乎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不堪一击。 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在孙德胜的命令下被战士们整齐划一地扔向了半空,当数百颗手榴弹一齐在伏击圈日军身旁炸响的时候,那场面叫一个壮观,硝烟几乎将这小山沟彻底弥漫。 孙德胜正要继续下达下一步作战指令,黄世成又跳了出来。 “同志们,胜利就在眼前,节省子弹,跟我冲” 这个时候双方已经杀红了眼,黄世成这一嗓子吼完,自觉得在手榴弹的轰炸下日军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他生怕不能将鬼子全歼,第一个冲出了土坡阵地。 一连的战士们眼见这般场景,也顾不得到底是谁下的命令了,开始向伏击圈内的日军发动冲锋。 战场的局面因为黄世成的原因,直接超出了孙德胜的掌控 528 强悍 孙德胜的不祥预感终究是成真的,当一连的战士们冲出土坡阵地,向着伏击圈内的日军冲锋的时候,距离才进行到小半,硝烟随风散尽,露出伏击圈内日军的情况。 哪里有黄世成以为的伤亡惨重,这支日军精锐在手榴弹还没有落地之前就集体匍匐在了地上,伤亡非常有限,待手榴弹爆炸完毕,借着硝烟,他们反而将所有的反击阵势全部构筑完毕。 迎面而来的是冲出阵地的八路军,日军指挥官吉田下野再一次困惑,他又有些搞不清楚了,这支八路军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着好好的阵地优势不继续坚守打击,怎么还傻乎乎地玩儿起死亡冲锋来了? 吉田下野可不会对八路军有什么怜悯之心,硝烟刚刚散去,才露出日军堪堪构筑完毕的机枪阵地,除去被手榴弹炸毁的一挺轻机枪之外,另外八挺轻机枪外加加强的两挺重机枪便开始疯狂扫射起来。 日军士兵向来训练有素,机枪阵地的射击角度范围更是刁钻,火力呈扇形散开,冲锋距离刚到一半的一连战士们立马成为了活靶子。 外加上日军中队后方的九门掷弹筒也同时开火,加强的一门迫击炮同样不带停歇。 这场所谓的冲锋,看起来多么像是无谓的送死行为。 一连战士们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像是韭菜一般被日军机枪手收割,孙德胜看的是目眦尽裂。 流弹几次擦着头皮而过,黄世成早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指挥是多么的愚蠢了。 屁股尿流地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地向着土坡阵地重新爬去,还一边大喊,“撤,撤,撤退!” 说好的牺牲精神呢? 所谓的逃跑主义呢? 黄世成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些了,只是狼狈地向着阵地后撤,可他这么一喊,再一次愚蠢的下错了命令。 冲锋已经过了大半,这个时候再往回撤,岂不是把后背留给小鬼子,那可真就成了活靶子了。 孙德胜再不敢耽搁,“黄世成,你狗日的坏了大事儿了”,他大骂,一脚踹在黄世成的后背上。 黄世成连滚带爬地在斜坡上滑了几米,他原本背对着的地方,一连串的流弹扫射过去。 黄世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意识到孙德胜刚才仍旧是在救他,他正想说一声谢谢,就听见孙德胜大吼道:“弟兄们,撤退只有死路一条,冲上去和小鬼子拼了,杀” 孙德胜带头冲锋,原本听了黄世成的喊话,正要撤退的战士们反应过来,队伍一顿,再一次向着伏击圈里的鬼子猛扑过去。 孙德胜十分清楚,此时此刻他已经别无退路了,日军的机枪阵地和掷弹阵地地早已经构筑完毕,现在就算是全员撤回土坡阵地,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唯一胜利的契机,是将这最后的冲锋距离熬过去,直接和鬼子纠缠在一起,让日军的优势火力丧失殆尽。 这种打法很实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伤亡太大,可这个时候孙德胜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只是悔恨,庸人误事,这黄世成可是把一连给害惨了。 短短时间的交战,在日军的强势火力和黄世成的愚蠢指挥下,一连已经折了将近一半,这种巨大且极速的战损情况,在整个新三团经历过的战役中都是极少出现的。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好好的一场伏击战,在黄世成的愚蠢干扰之下,弄不好可能就成了被反歼的悲剧了。 一连的战士们在营长孙德胜的带头号召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所有战士身上很快体现出疯三团的那股疯劲儿。 一个个红着眼,像是愤怒的公牛,不要命了一般向着日军发动冲锋。 有一个战士因为跑得太快,在途中跌断了腿,挣扎起来,就是用自己血淋淋的双手,也奋力的向日军阵营爬去。 这一幕看着吉田下野头皮发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低估这支八路军的强悍了,不说别的,就是这股子强悍的战斗意志,他便闻所未闻。 保卫排排长吴立也被这支队伍的疯狂所感染,下意识地就要率领自己的警卫排向日军发动冲锋,却被黄世成从身后拉住。 “黄事员?” 黄世成颇为狼狈,满脸烟尘,衣衫破烂,“吴排长,冲锋杀敌交给孙营长他们就是了,你们记好自己的职责。” 职责? 自己的职责不就是保卫你黄事员嘛! 吴立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这样懦弱,没有骨气的家伙,居然口口声声喊着不怕牺牲,不能怯战,眼睁睁的看着孙营长他们浴血奋战,躲在这大后方胆战心惊,自己可真是看走眼了。 吴立怒吼:“你们给老子保护好黄事员,别让他少了一根儿毫毛。” 吴立将“毫毛”两个字咬的格外地重,吼完,自己端着步枪向着日军阵营发起了冲锋。 一连先头的冲锋队伍很快与日军相接,这吉田下野倒也是个狠人儿,并不惧战,眼见机枪火力和掷弹筒火力无法展开,当即下令进行刺刀突击。 于是,双方就在这吴村山口处爆发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 虽然从这场白刃战的规模来看,微不足道到数载过后,除了当事人外,未必会有什么人记得。 更不足以彪炳史册,可它仍旧默默地为中国的抗战事业贡献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未来过着幸福安康生活的百姓,都理应记得这场战役,理应为这场战役中牺牲的先烈们怀揣崇高的敬意。 孙德胜已经用自己的马刀接连劈死了四五个鬼子,相比于大刀和刺刀来说,他还是钟爱于自己的这把马刀。 虽然已经从骑兵连连长的职位上退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了,就连马也已经许久没有骑,孙德胜一直从骨子里觉得自己仍旧是一个骑兵。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快。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凶狠。 骑兵就应该比步兵杀的鬼子更多。 孙德胜便是秉承着这种执念,才一次又一次从三个营中脱颖而出,就连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也不得不承认,三营的确是新三团战斗力最强的营。 两个鬼子迎面扑杀了过来,这两个鬼子蓄有不短的胡须,应该是久经沙场的老鬼子,分明有几分眼力劲儿,看得出来孙德胜绝不是一般的敌人。 先头的鬼子负责佯攻,后面的鬼子则是在左右不断的摇晃着,伺机偷袭。 左右的八路军战士都已经被不同的日军纠缠住,孙德胜虽然是营长,却冲在了整支队伍的最前方,此刻他率领的几十人第一时间陷入鏖战,后续队伍还在跟上。 援兵是没有的,眼前这两个鬼子只能靠孙德胜一人。 孙德胜没有后退,连半步也没有后退,他很清楚,此时他必须做出榜样,杀出气势,让先头部队的厮杀为后续部队的跟进争取时间。 他将马刀倾斜在前胸,两只手紧握住刀柄,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可以一瞬间就找到直面临着他的这个老鬼子的破绽,这是一种出于生死搏杀的直觉,没有理由,直接有效。 可孙德胜同样清楚,小鬼子拼刺刀的技术可不赖,他可以将先头的这个鬼子一击致命,但后方的那个鬼子若是与先头的鬼子配合默契,紧接而来的致命一击,他未必就能躲得过去。 但军人只虑杀敌,岂忧身死。 孙德胜没有犹豫,身体骤然前冲,虚晃一招,待先头的鬼子下意识突刺格挡,身子迅速转动至鬼子左翼,借着旋转的力量,直接将这鬼子的半个脖子都切了开来。 从动脉血管喷薄而出的鲜血染了孙德胜一脸,孙德胜的眸子连眨都没眨,任凭殷红的鲜血直射进他的眼球。 与此同时,就在先头鬼子的左翼,那名伺机偷袭的鬼子并没有因为同伴的生死而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以极快的速度,非常默契地同时向着孙德胜的胸脯一刀刺来 529 倒下 是时,孙德胜的身体已经向左旋转到了极致,配合偷袭的小鬼子是从鬼子的左翼,孙德胜的右翼迅速地刺来一刀。 日军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很强,不止是枪法和各种单兵军事作战,尤为体现在刺刀突击上。 这一点便是人高马大的美军也深有体会。 这老鬼子的一刀快、准、狠,几乎就在孙德胜的一刀用老之际,迅速突刺。 这一刺几近完美,便是韩烽在此也找不出任何瑕疵,无论是刺出的时机,还是力道与凶狠,这老鬼子都将其表现的淋漓尽致。 孙德胜甚至已经看到这老鬼子嘴角微微上翘的嘲讽。 在这老鬼子看来,这一刀捅下去,完全可以将眼前这个强悍敌人的胸膛贯穿。 千钧一发之迹,丰富的战场厮杀经验救了孙德胜一命。 做为一名铁血的军人,孙德胜不怕死,就怕在死之前不能多拉上几个小鬼子垫背,他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死在一个小鬼子手中。 就在这万般凶险十分,他虽然已经躲闪不及,身体也因为挥刀,向左旋转到了极致,但他完全有时间向右旋转,在老鬼子的刺刀刺来之前。 旋转的过慢,便会被鬼子刺中胸膛,旋转的过狠,又会被鬼子刺中后背,这两者得来的都是重伤,孙德胜十分清楚,在拼刺刀的时候一旦丧失战斗力意味着什么,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孙德胜是个认死理的人,是个果决的人,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上半身迅速右转,将左臂暴露出来,留给老鬼子的刺刀,右手单握着的马刀,同时迅速的横向挥动,想要拨开日军的刺刀。 可这老鬼子的力量相当不小,又是双手紧握刺刀全力突刺。 铿 孙德胜若是可以将竖起的马刀刀背挡在自己的臂膀上,自然可以挡住鬼子刺刀的刀尖,但他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自然做不到如此。 马刀劈在刺刀的刀锋上,发出刺耳的铿锵声,结果也只是稍稍的改变了日军刺刀的行进轨迹。 噗嗤 闪烁着寒光的刺刀狠狠的插进了孙德胜左臂膀的左半部分,那老鬼子的嘴角已经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可还没有来得及惊愕,孙德胜忍着剧痛,右手挥起的马刀便一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从脖梗子上再次喷出的鲜血溅了三尺有余。 孙德胜面不改色地收回马刀,他放声怒吼:“杀” 一人喊杀之声,亦可震天! 正在拼刺刀的加强连战士们,正在向着日军发动最后距离冲锋的加强连战士们,全部为之一震。 敌人则是立马势弱三分,或许是出于对这种无敌气势的敬畏,孙德胜的周边暂时没有鬼子扑过来。 孙德胜将马刀收回,从之前的双手紧握刀把姿势,改为单手握刀,几个呼吸间接连劈死两个鬼子,他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上一下。 直起身,继续寻找下一个敌人,左胳臂的鲜血汩汩而流,已经将薄衫浸透的殷红。 这便是战场,哪怕左臂传来剧痛,鲜血的流失更是让原本的生命力迅速流逝,孙德胜却没有半点闲暇去处理伤口。 在惨烈的白刃战中,只有不断地杀鬼子,否则就会被鬼子所杀。 从始至终,孙德胜甚至都没有看自己的左臂一眼,他就当这只左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以这种转移的暗示,让自己忽视掉所有的疼痛。 此时此刻,一连的战士们就像是一群疯子,一群不要命了一般,只想在敌人身上啃下一块肉,喝上一口血的疯子。 当浑身浴血的孙德胜作为一连的灵魂人物,处在刀尖的位置厮杀,振臂高呼的时候,这支疯子团体立马到了癫狂的顶峰。 杀 先头部队为后续队伍的跟进争取来了时间。 一连还有战斗力的200多战士彻底与日军搅在了一起,灰的、绿的、无花八门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缭乱。 吉田下野震惊地望着这支八路军队伍,他的脑海里闪过两个字,“疯子”。 这支队伍那像是来杀敌的?分明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整个白刃战场一眼望去,几乎全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一连的战士们似乎笃定了己方人数比鬼子人数更多的优势,刺刀拼杀的时候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性命。 敌人的刺刀送向自己的胸膛,自己的刺刀也要同时送进敌人的胸膛,鬼子砍下了我的胳膊,我就要砍下他的脑袋,他的力气大,我的刀够狠,刀刀不要命,刀刀换敌命,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日军士兵拼刺刀的确了得,却有一个前提,面对的必须是正常的敌人。 像眼前这种完全不合乎常理,一个个跟发了疯一般,以命换命搏杀的敌人,他们闻所未闻。 这种打法太惊人了,一旦你的敌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可以想象,他的每一刀都将勇往直前,他的每一次拼杀都将无所顾忌。 而你,在胆战心惊的同时,多少都会生出些畏惧。 这处中华战场,就在这处毫不起眼的小山坡下,终于留给了吉田下野永生难忘的震撼一幕。 被这股震撼笼罩的吉田下野,心底甚至生出畏惧。 帝国军人一向在拼刺刀上无所畏惧,可这一次却似乎改写了历史,吉田中队的日军士兵们开始在怯弱中逐步向后撤退。 不用吉田下野下令,日军士兵们便已经畏惧了,他们下意识地不想与这群疯子作战。 外加上这支狡猾的八路军似乎在步枪上作了什么手脚,多半都是三八式步枪,却在枪托的底部加长了一段木条,虽然只有十多公分。 在这惨烈的白刃战战场上,一寸强一寸长的道理还是十分适用的,外加上一连不要命的打法,双方刚刚接触时,吉田中队还能占据绝对的上风。 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震撼。 虽然是作为敌人,吉田下野还是敬佩的望着在最前方厮杀的孙得胜的身影,他知道,就是这道浴血奋战的身影,彻底激发了所有敌人的血性与疯狂。 “荷物を爆破して、撤退!炸掉辎重,撤退!” 吉田下野大吼着下令,同时将自己的配枪枪口在悄然无息中瞄准了那道在自己不远处仍旧奋力厮杀的身影。 他知道这种行为很卑鄙,无耻,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对敌人有半丝的怜悯。 砰 这道由手枪发出的声响,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然而取得的效果却卓有成效,已经浑身浴血的孙德胜,在众人的惊呼中一头栽倒。 “早く撤退せよ!快撤退,撤!” 吉田中队开始迅速撤退,他们将重机枪炸毁,其他易于携带的武器则是带上撤离。 可吉田下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一个让他后悔莫已的错误。 他绝不应该在撤退之时将孙德胜给打倒,因为他永远不晓得这种行为将导致敌人怎般不可平歇的怒火。 “杀,给连长报仇!” 一连长目眦尽裂,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什么都听不见都看不见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将眼前这只鬼子杀尽,杀绝,为营长报仇。 一连战士们同样目睹了营长孙德胜的倒下,愤怒的情绪将他们的疯狂彻底推向最高峰。 这下子已经不再寻求什么战法了,只要是能够杀死敌人的手段,没有人会有丝毫的犹豫。 吉田中队这个时候想要撤离?痴心妄想,一连的战士们舍命追击,就像是一块儿牛皮糖,一块儿随时能要了你命的牛皮糖,死死的贴在吉田中队的身后,不将最后一个鬼子杀死,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连的大后方,黄世成被保卫排的战士们紧紧的守卫在身后。 黄世成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莫名的感触,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底是忧还是喜,他亲眼目睹了孙德胜的倒下,他同样知道,因为孙德胜的倒下,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风暴。 面对这样一支浴血奋战的一连,他的心底只有震撼和敬佩,似乎却没有悔恨,他仍旧觉得自己今天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 打仗嘛,牺牲是在所难免了,他眼见着吉田中队已经被彻底击溃,这一仗,因为他黄世成的指挥,胜利了。 “同志们,看到了吗?咱们胜利了。”黄世成兴奋地高喊。 而在他的身边,保卫排的战士们却没有一人吭声,背对着黄世成的他们,脸庞上一个个无不露出鄙夷和嘲讽 530 愤怒 从二连长觉得不对劲儿,来汇报情况,到团部也没有看到黄世成和保卫排开始,韩烽便意识到情况的不妙。 “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孙不在营部?”韩烽沉声询问。 二连长道:“团长,一大早营长就带着一连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营部,具体干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寻思着这事儿不对劲儿,才连忙过来汇报。” 这事儿倒真是不怪二连长,营部在小岳村,离团部所在的太岳村还有些距离呢! 倘若孙德胜真是秘密地带着队伍出发,那么等消息传到太岳村的团部,还真是需要些时间。 可是以韩烽对孙德胜的了解,若是没有自己的命令,绝对不可能私自出击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联系到消失在团部的事员黄世成,韩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胆儿。” “到。” 张大胆儿应声,团长虽然和平日一样的面色沉静,但他总觉得团长今日的话语之中带有一股急迫的味道。 韩烽道:“用你最快的速度,把魏和尚给老子找来。” “是。” 魏大勇进了团部便急问,路上张大胆儿已经向他解释了团长这边的情况,急迫,有些震怒。 “团长,你找俺?” 韩烽道:“和尚,我问你,我让你派人紧盯着黄世成,你的人呢?把人给老子看到哪儿去了?” 和尚苦笑道:“团长,黄事员太狡猾,俺派的几个人总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支开,今天一大早,他又把俺的人给支开,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你你这和尚坏了事儿了,回头老子再骂你。” 韩烽冲着门外大吼:“通讯员,通知警卫连,火速集合。” “团长,出啥事儿了?”和尚几乎还没有见到过韩烽这般着急的模样。 韩烽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一连集体离开了小岳村,我怀疑,老孙有危险。” 徐梓琳道:“老韩,你怀疑是这个黄世成” “还不好说,但我非常确定,若是没有我的命令,老孙不可能私自出击,若是有战事,多半儿是这黄世成捣的鬼。 侦察连呢?让侦察连赶紧把所有侦察到的情况,第一时间反馈回来。” “报告团长,吴村山口土坡方向有枪声,从枪声判断,应该发生了激战。” 韩烽一震,“团部现在有多少用的上的全部跟着老子,立刻出发,向吴村山口土坡方向出发,没集结起来的警卫连集合之后之后迅速跟进。” “是。” 命令下达,300多人的紧急集合队伍在韩烽的率领下火急火燎地向着吴村山口土坡的方向赶去。 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是役,一连惨胜。 日军吉田中队在一连的疯狂厮杀下丢盔卸甲,日军中队长吉田下野在胆战心惊中被几十个鬼子护送着逃离,一路被一连一心复仇的战士们追杀出数里。 黄世成眼见敌人离开,危险彻底解除,这才大摇大摆的从半山坡抵达白刃战战场。 战场的惨烈似乎并不足以引起他心底对于己方战友的任何怜悯,嘴角挂着的喜悦只是冲着胜利而去。 “同志们,这一仗打得好呀!咱们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威风,咱们胜利了!”黄世成拍着一连长的肩膀,向着只剩下一百多号战士的一连说道。 一连长甩开黄世成的手,丝毫不顾及黄世成的尴尬,冷笑道:“黄事员,还是把你的手拿开吧,我怕脏。” “你打仗牺牲在所难免,这一仗是咱们胜利了,孙营长牺牲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战场,子弹不长眼,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你冲我发什么火?” 黄世成不悦,孙德胜冲自己发火,韩烽冲自己发火也就算了,眼前这一个小小的连长,居然还给自己甩起脸子来了。 一连长沉默,面对敌人,他可以在愤怒中直接将对方的脑袋砍下来,可眼前的“敌人”却不同,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右手紧握的大刀因为用力过度,已经在颤抖。 他只是咆哮,“这么多次战斗我们营长都活了下来,他不可能会死的。” 黄世成摇了摇头,觉得眼前的一连长有些可悲,他分明看到孙德胜身中数刀,又被一枪打中,就算是被几个战士抢着送往了军区医院,只怕也没有活的了。 但好歹还有些底线,黄世成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太过较真儿。 “同志们,立刻打扫战场,将缴获物资统计出来给我过目,缴获的物资是要全部交公的。” 黄世成正说着,身上也挂了彩的吴立突然看着黄世成的身后远处,说道:“事员,韩团长他们来了。” 黄世成的身子猛地一颤,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鼓,他扭过头来,便看到杀气腾腾的韩烽带着一批人马向着自己这边火速冲来。 韩烽知道自己是来晚了,战斗明显已经结束,土坡下躺了一地的尸体,一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军装,这让他的心底剧痛。 但这并不是韩烽最担心的问题,他放眼四处搜寻,却没有看到那道让他熟悉的身影。 杀气腾腾的冲到黄世成的面前,还不待黄世成开口,韩烽直接喝问:“老子的一营长呢?” 这般居高临下的质问,就像是在审讯一个微不足道的犯人,可刚才还对一连长趾高气扬的黄世成,这会儿却像是耷拉了脑袋的受气虫,嗫嚅道:“孙营长他他” 啊啊哈哈啊 这是一道痛到极致,痛心疾首,已经听不出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的悲愤,一连长整个人都被这部巨大的悲痛所笼罩,他就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孩子,在见到强势的团长到来的这一刻,泪水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他嚎啕大哭,这一刻不在乎什么身份,更不在乎什么年龄。 他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哭声哽咽,几乎让他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来,“团长呜呜呜营长他他牺牲了!” 轰 这并不是一场爆炸,却绝不亚于一场爆炸。 韩烽的脑袋整个都嗡了一下,他没有质疑一连长话语的真假,只是悔恨,悔恨自己对于这个小人黄世成,还是抱有最后同志间的怜悯。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手段,只不过晚施展了两天而已,居然就搭送上了自己的一位兄弟。 小人啊!竟是比禽兽不如,凶残至极的鬼子还要令人痛恨。 徐梓琳是从后面赶上来的,隔着老远,她就像是和韩烽有心灵感应一般伸手大喊:“老韩,住手,你不能,不能啊!” 可就在她高喊的同时,韩烽的那把勃朗宁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黄世成的脑袋。 黄世成在颤抖中话语失色,“韩烽,你好大胆,你疯了不成了?敢杀我?你敢杀事员” 没有人敢阻拦,吴立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也挪不动,从韩烽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身上就有一股巨大的魔力,让所有人为之沉迷,就在韩烽的枪口顶在黄世成的脑袋上时,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三个字“他该死!” 黄世成终于在颤抖中跪了下去,这一次就连话语都变得哆嗦,“韩烽韩韩团长你大胆你不能杀我求你,我求你别杀我!” 韩烽的嘴角挂起罕见的厌恶的冷笑,“去黄泉忏悔吧!” “不要” “老韩” “团长” 砰 属于勃朗宁特有的清脆嘹亮的枪声传出数里,旋转中的子弹飞速地从枪口激射了出去 531 出气 黄世成丝毫不怀疑,韩烽的这一抢就是冲着自己的脑袋打来的,这让他的心底有些震颤,眼前这个家伙贵为一团之长,居然也如此的意气用事,完全就是个疯子。 若不是韩烽旁边的段鹏眼疾手快里推了韩烽的手臂一把,这一颗子弹下去,黄世成可立马就能见到自己的脑浆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黄世成吓的整个人和鼻涕虫一般瘫软在地上,嘴巴里只是求饶,又见求饶没用,韩烽的枪口再一次顶住了自己的脑袋,连忙道:“韩团长,这事儿你不能怪我呀,不是我自作主张,我也都是被逼的,被我们组长逼的对对对,孙营长还没有死呢他,他不一定就会死的。” “老韩,你太意气用事了。”徐梓琳终于冲了过来,将韩烽手上的勃朗宁抢了过去。 韩烽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打扫战场,检查伤亡,将黄世成送到团部去,另外,彻查这场战役打响的原因。” 段鹏应声,“是!” 吴立硬着头皮带着警卫排的战士们挡在了段鹏的面前,黄世成正要欢喜,就听到吴立道:“只要团长不伤事员的性命,我们无话可说。” 段鹏道:“放心,我们团长恩怨分明。” “散开。”吴立下令,保卫排让出一条道路,任凭段鹏几人架着黄世成离开。 黄世成脸色难看地大喊:“吴排长,你就等着我处分你吧!” 只是被双目赤红的韩烽扭过头来随意的瞥了一眼,黄世成立马像是惊慌失措的鸿雁,乖乖的闭上了嘴。 他的脑海里浮现起韩烽刚才拿着枪口顶着自己脑袋的那一幕,心有余悸中,身体再一次颤抖。 团部。 一连长红着眼睛汇报完毕,“团长,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营长还以为是您下的命令,这才跟着黄事员去了吴村。” 韩烽点了点头,“老孙被送往了军区医院?” “嗯,送营长去的是三个老兵,他们当时负重伤就在军区医院住着,后来痊愈了回到了一连。。” “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团长,你要给我们营长报仇呀!” 韩烽沉声道:“放心,兄弟们不会白白牺牲。” “是。” 一连长敬以最标准的经历,眼角滑过一滴泪珠,扭身大步离去。 “进来。” “是,报告团长,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说。” “是,这场战斗,一连牺牲三百六十七人,伤八十六人,包括一营长在内重伤六人,一营长当场昏迷不醒,日军阵亡尸体只有一百三十一具。” 韩烽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把统计出来的伤亡数据留下,去吧!” “是。” “大胆儿。” “团长,您叫俺!” “告诉段鹏,让他把黄世成给我带过来。” “是。” 张大胆儿刚出团部门口,就被徐梓琳给拦住,徐梓琳让张大胆儿站住之后,径自进了团部。 韩烽自然听见动静,骂道:“大胆儿,再耽搁,当心老子揍你。” 张大胆儿吓了个激灵,也不管政委徐梓琳的目光了,连忙转身就跑。 徐梓琳叹了口气,在韩烽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有开口,半晌,“老韩,对付这种人得讲究方式和方法,你不要太意气用事了。” 韩烽沉默,徐梓琳继续道:“你放心,黄世成的把柄我已经全部收集完毕,他和王晓仁之间联系的书信也被我拦截了不少,再加上他这一次假传军令,导致一连损失惨重,组织不会放过他的,但绝不能是由你来动手老韩,我知道一连的战士们牺牲了那么多,你心里痛,我心里何尝不痛,就连一营长也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不知道是死是活,可是你得为自己考虑,得为整个新三团考虑,你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团长,所有战士们的希望还都寄予在你的身上呢!” 韩烽抬头,低声骂道:“这狗日的张大胆儿,办事磨磨唧唧的,看来是时候好好揍一顿。” “唉,非这样不可吗?” 韩烽继续沉默。 很快,团部外来了动静,段鹏押着黄世成进了团部。 吴立带着保卫排也来了,只是站在院子外,眼睁睁的看着黄世成被段鹏带进团部。 徐梓琳长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出团部,没人知道他对保卫排排长吴立说了些什么,吴立带着保卫排直接出了院子。 徐梓琳打定了主意,老徐便是要无条件支持老韩的,既然韩烽做出了决定,她只需要默默地在身后支持就好了。 团部土屋,段鹏将黄世成按在了韩烽面前的一张板凳上。 韩烽平静道:“段鹏,你也出去吧,我有些话想和黄事员单独聊一聊。” 段鹏担忧地望了韩烽一眼,却不敢违抗命令,应道:“是”,说着,在黄世成哀求的目光注视下走出了团部。 狭窄的屋子里立马就剩下了黄世成和韩烽二人。 黄世成忽然想跑,腿却和灌了铅似的根本挪不动,被韩烽平静的目光地盯着,他的心里已经发毛。 硬着头皮询问,“老,老韩,你找我过来什么事?” 韩烽并不答话,只是将手上的那份伤亡战报扔向黄世成,不咸不淡道:“自己捡起来看看吧!” 黄世成不敢反驳,也没有在乎这一刻被别人颐指气使的感受,倘若此刻他身边有人,自然得好好的为自己辩解一番,可从战场上的那一幕经历过后,他就知道眼前这家伙随时可能变成疯子,和一个疯子较劲儿,除非是自己不怕死。 可黄世成怕死,还非常惜命,他在哆嗦中将这份战报看完。 “看完了?” “是是。” “作何感想?” “老韩韩团长,打仗牺牲,在所难免的嘛,再说了,这场战役是我们胜利了。” 黄世成这话语刚刚落下,场面骤然失控,韩烽突然像是饿虎一般朝着他扑了过去,隔着一本书,一拳砸在黄世成的脸上。 黄世成发出哀嚎,门外,张大胆儿打了个哆嗦,连忙将身子站得更加笔直。 屋子里的哀嚎更甚,甚至传出院落之外,吴立等人的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有敢冲进院子。 徐梓琳在暗中祈祷,“老韩啊老韩,你可不要糊涂才是!” 哀嚎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团部的门帘被掀开,黄世成满脸惊惧的跑了出去。 众人都有些不寒而栗,只是令大家意外的是,黄世成的身上看不出半点伤痕,根本找不到任何被虐打的证据,可他脸上的那种恐惧却实实在在,整个人似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韩烽甩了甩手臂走了出来,望了望天色,一片大好,心中的郁闷倾泻了不少,果然,心中有气,打他狗娘养的就完了 532 逃离(为万赏加更) 黄世成跑了,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带着保卫排的一部分人马就跑了,保卫排排长吴立几人他都没带,生怕这家伙再偷偷地向韩烽通风报信儿。 黄世成已经什么都不顾了,他是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了,面对韩烽这样的疯子,外加上整个新三团这么多小疯子,他觉得自己时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这一次吴村山口伏击战一役,营长孙德胜的重伤,黄世成很清楚,韩烽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说好听点他不辞而别,说难听点就是害怕,逃跑了,留下的口信:自己回总部请罪,就不再叨扰韩团长了。 黄世成的逃跑倒是让徐梓琳心里松了口气,她生怕韩烽再意气用事,犯下什么落人把柄的过错来。 只是她更多地是担心,连忙第一时间去团部找韩烽。 出乎她的预料,韩烽的神情比她想象的要平静得多。 韩烽难道不知道黄世成偷偷的跑了? 这不可能,一般团里的情报都是第一时间汇报给团长的。 徐梓琳坐定,望着面色平静的韩烽,“老韩,黄世成跑了,你应该知道吧?” 韩烽点了点头,“知道。” “可是这不像你,难道你咽得下这口气?” 韩烽竟是轻笑起来,“老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一直都担心我对黄世成私下动手嘛!” 徐梓琳狐疑道:“就是你表现的太乖了,所以我才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韩烽道:“你说的对,有组织处分他,我着什么急。” 徐梓琳大为欣慰,“你明白就好,你把这事都交给我吧,我会让这家伙连带着他身后的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韩烽颇有些意外地望了徐梓琳一眼,他还是不太清楚徐梓琳究竟是什么身份,口气居然如此之大,但他相信徐梓琳的能力。 至少在这方面的能力上,韩烽自知,远不如徐梓琳。 “老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要一直隐瞒着我吗?” 徐梓琳疑惑道:“我能有什么身份,我不就是新三团的政委吗?” 韩烽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既然徐梓琳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两人正说着,团部外面来了人,和尚、段鹏、保卫排排长吴立几人都来了。 韩烽开门见山道:“吴排长,你可知道黄事员是从哪里走了?” 吴立道:“韩团长,我问过兄弟们,黄事员是趁夜离开的,应该是从祁村的后山方向离开的,现在算算时间,他们差不多也应该到了祁村后山的无名小路了。” “会经过断谷口?” 段鹏熟悉那一带地形,应道:“是的。” 韩烽拍手,“不好,断谷口一带鬼子可不少,黄事员他们带的人手也不多,我怕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吴立敬佩地望着韩烽,心道,韩团长果然是个宽容大度之人,这种时候居然还在为黄世成的安危着想,他真的有些替黄世成觉得羞愧。 段鹏道:“团长,那怎么办?俺带人赶快去支援吧!” 韩烽道:“人多来不及了,段鹏,你亲自骑上全团最快的马,火速赶往祁村一带,一营长史才他们就在那一带活动,替我告诉老史,一定要火速支援,绝对不能让黄事员出事儿。” 说着,韩烽重重地在段鹏的肩膀上拍了拍。 “去吧!” 段鹏目露精光,应道:“是。” 祁村,一营史才带着人马在此驻扎,副团长陈保良今日不在,刚好去二营游击区视察去了。 段鹏赶到祁村之后,将情况说明。 一营长史才也早就听说了三营长孙德胜因为黄世成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甚至连带着一连300多战士牺牲。 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听说要不是段鹏拦着,团长当场就把黄世成枪毙了,现在团长居然下令让自己火速支援黄世成? 大门一关,兄弟俩有话直说。 史才也不糊涂,疑惑道:“段鹏,团长真是这样说的?” 段鹏点头,“真是这样说的。” 史才正狐疑,就听到段鹏继续道:“团长虽然是这样说的,可临行的时候团长还重重地拍了拍俺的肩膀,俺感觉这里边似乎有点儿别的东西。”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吗?要不是你小子拦着,团长早就把黄世成给枪毙了,团长他会想着救他黄世成?再说了,团长拍你的肩膀干嘛,那不是多此一举吗?咱们都了解团长,向来干脆利索。” “懂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很快,史才将一个连的队伍集合起来,的确是火速前进,可是去断谷口明明有好几条路,甚至史才还知道一条捷径,就偏偏带着队伍选择了其中一条较长的路。 而史才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人命啊,黄世成一行已经陷入了苦战。 黄世成此刻是有苦难言,逃回团部的路径可有不少,远不止祁村这一条路,只是在逃跑之前,他早就侦察好了,在其他的路口团长似乎都有哨兵把守,想要带着这样一支队伍无声无息地离开,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方向就是从祁村的方向逃离,祁村的方向不知为何并没有哨兵把守,黄世成觉得这是天赐良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可他一心关注点异于常人,哪里会提前探查这祁村断谷口方向的情况,带着队伍就误打误撞地陷入了日军的伏击圈。 这下子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带来的保卫排战士有三四十人,已经牺牲了一半,眼见着四面八方的鬼子慢慢包围过来,己方差不多快要弹尽粮绝,黄世成两眼一闭,心道:这下子可真是玩儿完了。 投降? 黄世成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至少嘴巴上一直如此。 这个念头被他很快抛却,他从旁边的保卫排战士手里抢过一杆中正式步枪,也决定英雄一把。 可才刚刚露半个脑袋,将枪托抵住肩膀,胡乱地瞄准了一个鬼子就准备开抢,砰,一个隔着百步的老鬼子一枪命中了他的脑袋。 怂包,终究还是配上了怂包的死法。 至死,黄世成都在震撼,这鬼子的枪法真他娘神了,咋像是朝着他的脑袋直奔过来的呢? 与此同时,从大后方响起的枪声让黄世成明白,是援兵到了。 最后的念头“唉,你们来晚了”,黄世成脑袋一歪,在无声无息中断了气,这家伙的脑袋可不算硬,一颗子弹打进去,喷出来许多黏黏糊糊的液体,旁边的战士厌恶地朝远处挪了挪,举起枪来继续杀敌。 半晌,一个战士才喊道:“同志们,黄事员好像牺牲了。” 全员浑身大震,“兄弟们,狠狠的打,咱们的援兵已经到了,给黄事员报仇,杀” 533 编制 黄事员牺牲之后,针对他的调查却不会相应停止,只是随着他的牺牲,在新三团关于这件事情也暂时告一段落。 三日之后,韩烽召开全团干部大会,连排级干部全部参加,就连祁村一带打游击的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等人也率领着一营和二营的连排级干部们赴会。 只是出乎韩烽预料的是,副团长陈保良居然不在。 会议上,全员到齐之后,韩烽疑惑,“老史,老陈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儿来?” 史才道:“一天前,好像从总部来了几个什么人,陈副团长说他有事需要回总部一趟,具体什么事情他也没说,只是说自己会尽快回来,然后我就不知道了。” 韩烽望了徐梓琳一眼,见徐梓琳正面露思考,遂摇了摇头,不再关注这件事情,对于军人来说,从始至终都应该以军事为主。 “好了,那先不说老陈的事情,今天我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开这个会议,是想重新宣布一下咱们团的编制问题。 以下方案任用是我和政委一起商讨出来的结果,具体的任命,我们会向司令部申请。 下面让老徐给大家读一下具体的职责安排,有什么问题的等全部说完之后再提问。” 战士们一个个安静下来,屏住呼吸,等待着韩烽的宣读,毕竟,这可是涉及到接下来的队伍统领问题。 徐梓琳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件拿起来,笑道: “同志们,大家都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特别是临汾一带战役结束之后,咱们的人马迅速壮大起来,记得在攻取临汾一带的时候,咱们的人马已经将近一万五千人,战役结束之后,兵力不减反增,具体多少人数甚至连我和团长都搞不清楚。 咱们毕竟是一个团,搞这么多人马,那可太不像话了,第四军分区成立之后,咱们的很大一部分人马都被陈司令员调往了军分区。 司令员的原话是,你一个团级作战单位,人数壮大是可以的,但是兵力过万,那可就太不像话了。 所以呢,咱们的部分兵力被调走之后,目前全团人数也就近万人,当然,若是再加上一些随时能够策应咱们的地方同志,这个人数还会多上一些。 这么大个团,兵力都快赶上抗战初期咱们的一个师了,实际上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名义上咱们虽然还是一个团,兵力上却早就不止如此了。 这种情况下,咱们若是还沿用原来的三三制老编制,那咱们一个营长就得管上三四千人马,都快赶上当年咱们的一个旅了,不得累死才怪。” 干部们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心里则是在琢磨,听团长和政委的意思,这是要扩大营级编制啊! 听说老团长的人马还没有新三团多,乖乖,愣是扯出了八个营的虎皮,听听,八个营,光是拉出去,那威势就够敌人喝一壶的了。 至于扩大营级编制后,营长的人选会花落谁家呢?所有干部都瞪大了眼睛,处于期待之中。 韩烽忍不住道:“老徐,别和这帮家伙扯什么大道理了,直接说组织的任命安排吧!” “就是就是,政委,您现在说什么我们只怕一句也听不下去,就寻思着新的任命和安排呢!” 徐梓琳笑了笑,道:“好,那我就直接宣读任命了。” 干部们正襟危坐。 徐梓琳道:“鉴于我新三团部兵力过剩,经由我和团长商议,决定全团共分为六个营,三三制改编为五五制,原有的班级单位按照旧有编制不变,一个班满编的情况下仍旧是12人。 什么意思呢?从今以后在咱们新三团,共有六个营,每个营有五个连,每个连有五个排,每个排就有五个班。 这样算起来,咱们一个营的满编制共有1500人左右。 下面宣布营长的任用: 一营长史才。 二营长邓庞。 三营长孙德胜因为重伤未愈,由一连长何振国代理。 四营长陈功。 五营长张洞。 六营长魏大勇。 至于连长任用,一营,一连长陈六,二连长周成,三连长六营,一连长五连长吴立。 各营设立侦查排,连设侦查班。 团部直率三个连,原警卫连连长谢宝庆副连长梁二虎牺牲在临汾战役之中,警卫连连长由突击队副队长周大牛同志兼任,侦察连连长由侦查组组长老黑兼任,至于尖刀连连长,由突击队队长段鹏兼任。 这是我和团长暂定的名单,至于空缺的连排级干部,由各级营长亲自选定,经由我和团长同意。” 徐梓琳宣读完毕之后,战士们还处于发愣之中,大概还在消化这道任命的信息,随即就是交头接耳地私语。 韩烽等了半晌,这才问道:“都别他球的和蚊子一样嘀嘀咕咕了,有什么问题的尽管提出来,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有问题在会议上就处理好,会议结束之后,此任命便是军令,不再更改,谁要是干不好,那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咱们团可是人才济济,从不缺少有能力的人,你要是被老子撸下来,可别怪我这老团长不讲情义。” 韩烽这么一说,战士们顿时更加的安静了,原本脸上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干部们也都偃旗息鼓。 谁不知道团长的脾气,这任命肯定是他和政委商量安排好的,都是有针对性目的的。 有啥意见也得在心里憋着,再说了,能有啥意见呀?团里编制一扩大,多少人都给提了上去。 至于团部直属三个连的连长人选,大家更是没有什么异议。 团长向来公平,绝不会任人唯亲,突击队的存在,干部们虽然敬佩,却一直觉得团长对于自己这帮从新一团就开始拉扯出来的老兄弟们并没有啥偏袒。 突击队队员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一身军功更是远超团里的其他人,按照资历,每一位队员在新三团当个连长都是绰绰有余的。 可团长还是把这些机会留给了团里的其他弟兄们。 这让干部们怎能不心生感动和佩服。 至于这一次,团长将团部直属三个连连长交给突击队队员们,干部们反而在心里舒服了不少,总算是替突击队队员们欣慰了。 可有意见的刺儿头倒是也有,和尚第一个站了起来。 正式的会议场合,他对韩烽的称呼倒是也够正式,“团长,俺有问题。” “说。” “尖刀连是俺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凭啥交给他段鹏?俺还是想当尖刀连连长,这个营长俺不当,你给段鹏好了。” 干部们: 一阵无语,哪有给营长不当还想去当连长的? 可韩烽却清楚,突击队的每一位队员们都是满载荣誉,保家卫国,倘若将他们下放到团里的连队,只怕他们反而也不愿意,会同和尚这般。 韩烽很理解和尚的心情,却并不作答复,只是望向段鹏。 段鹏瞅着和尚道:“和尚,你咋还不知道好歹呢?团长给你个营长当,你还不乐意了?你想想,一个营五个连的同志都等着你魏和尚去带领着打胜仗呢! 有本事你把你的六营给训练成尖刀营俺看看,到时候你就有五个尖刀连了,还舍不得俺这一个不成?” 魏和尚一怔,也对,段鹏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便点头乐道:“团长,俺决定了,俺当这个营长。” 韩烽: 见过狂的,却没有见过像和尚这么狂的,真当他娘的营长是大白菜,想吃就吃呢? 534 共赴司令部 团部的编制改编,适应了兵力过剩的问题之后,韩烽总算是放下心来,六个营的编制不多不少,若是真正到了需要部队机动的时候,六个营合理指挥安排起来,可比三个营要方便多了。 编制问题解决之后,第五日,韩烽便接到司令部的电话,要求团长韩烽和政委徐梓琳一同去军分区司令部开会。 至于究竟开什么会,韩烽暂时不得而知。 将团部的工作交代完毕之后,韩烽便和徐梓琳一起上路了。 与此同时,部队同在岳南根据地的独立团团长李云龙和政委赵刚也收到了同样的命令,一同往军分区赶去。 四人在太岳军区第四军分区的路口处汇合了。 颇为意外,韩烽和老团长许久未见,自然又是好一番寒暄。 不知怎么的,话题突然谈到了已经牺牲的黄世成的身上,要不是政委赵刚有眼色,连忙拦住,只怕李云龙已经拍手叫好起来。 可老团长时而秉直的性格就是如此,他骂道:“能死在战斗中,也便宜这狗娘养的了,咱们300多号弟兄啊!三愣子,你这算是好的了,想当年老子哎不提了,你们说,司令员叫我们过来开会做什么?” 韩烽笑道:“岳南根据地被咱们开辟出来之后,现在已经逐渐的趋于稳定,鬼子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有大动作了,司令员叫咱们来开会,应该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李云龙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小鬼子上次吃了大亏,这口气肯定咽不下去,搞不好啊,咱们这根据地很快就会迎来一场大扫荡了。” “好在秋收已经完毕,咱们粮食比较充足,应对起来也不至于像以往那么艰难。”赵刚向来目光长远,他有意考教韩烽,笑着问道:“小韩,你觉得在岳南根据地开辟之后,组织的下一步计划会是哪里?” 韩烽想了想,望向李云龙,道:“老团长觉得是哪里?” “嘿嘿,你小子,老赵问的是你,你问我做什么?” 韩烽道:“别人常说,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想看看,我和老团长的判断是不是一致的。” 徐梓琳笑道:“那这样,你们两个人就一人先说出一个字好了!” 李云龙点头,“有意思,那老子先说,中。” 韩烽道:“条。” “中条山!” 四人异口同声,随即相互看了几眼,一起大笑起来。 赵刚道:“小韩的眼光果然长远,中条山战役在五月份的时候结束了,现在中条山已经彻底落入了日军手中,咱们想把太岳根据地在三晋连成一片,又不与城市的日军直接敌对,那就只有继续南下,向中条山发展,开辟中条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李云龙则是愤愤不平,“他娘的,中条山战役,5万日军对阵果军11个军,25万人,兵力悬殊足有五倍多,结果怎么样?25万大军呀,刚打了没两下子就直接逃了,就这一役,果军损失兵力十几万,另外十几万人马成了溃兵,逃兵,还有一些干脆直接投降了鬼子,成了汉奸,简直他娘的给军人丢脸,抹黑。 鬼子的装备是厉害,打不过又怎么样?打不过就跟他们拼命啊,用咱的拳头,用咱的牙齿,在老子看来,军人就是死,也应该有向敌亮剑,发起冲锋的勇气。 如果中国人都有这份血气,别说是国土沦陷,他小鬼子连咱的边界线也别想打进来。” 赵刚感慨:“老李说的很对,军人的不团结是咱们这场抗日战争之所以艰难的重要缘由之一,这也是前朝留下的烂摊子,那帮人的思想本来也就迂腐不齐,想把他们凝成一股绳,团结起来,基本上没有可能。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果军里边虽然良莠不齐,却也有真正的军人。 就说中条山战役之中,98军就很英勇,一直到中条山彻底失守,被日军占领,98军仍旧坚持与日军作战。” “这98军的军长倒是个汉子,老赵说的不错,那老子以后要改口了,骂的不是所有的果军,而是那些没有什么骨气,见了小鬼子就两腿发软的怂蛋。 等咱们的队伍打到中条山去,到时候可以见见这位98军军长嘛,搞不好还能拉到咱们队伍里来。” 四人说笑着,目的地在不知不觉中抵达,通讯员告诉四人,司令员已经在司令部等着了。 到了司令部,见了陈司令员,会议开始。 果然,会议的主题和韩烽李云龙一行预料的大差不差,正是关于提前预防日军进行岳南根据地大扫荡的反扫荡安排会议。 参会的除了韩烽的新三团和李云龙的独立团之外,还有17团。 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李云龙还真没有吹牛,资历够老,好多团长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这17团团长也没有例外。 周团长见了李云龙便率先敬了个礼,“老团长,好久不见了。” 韩烽注意到这17级团团长周团长的年龄,应该也比李云龙小不上几岁,看来是参军不如李云龙早。 老李倒是牛气轰轰的,随便找了张椅子横仰八叉地坐着,一出口,韩烽差点没噎住: “我当是谁呢,小周啊,你怎么也跑到这岳南来了?” 看得出来,李云龙对于周团长似乎并不感冒,还有些不喜的样子。 周团长倒是也不介意,陪笑道:“老团长,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情生气呢?” 这两人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呢? 李云龙正准备再哼着鼻子骂两句,陈司令员开口了,黑着脸,“李云龙,你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安分,老子让你来是开会的,有什么私事儿出了司令部,你爱咋折腾咋折腾,但这会儿给老子老实着点儿。” 原本还牛气哄哄地老李一下子就泄了气,老首长发火,那还了得,连忙屁颠儿地将水杯拿过去,递在司令员手上,“哪能啊,老首长喝水,喝水,为咱老李发火,不值当,嘿嘿。” 司令员这才作罢,心里倒也得劲儿,这李云龙,真是半会儿不敲打都不行。 535 重任交接 陈司令员是个干净利索的脾气,会议一开始便直奔主题。 “根据总部情报部门侦查,日军最近动作可不小,35,36,41,69师团部数万兵力正向岳南附近汇合,动用这么多兵力,他们想干什么? 从这日军的动向来看,东西南北四向皆有分布,这小鬼子野心不小,看来是想把咱们岳南根据地一口吞下,鬼子进行所谓的铁壁合围大扫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参谋部经过分析认为,在不久的将来,日军定然会对我岳南根据地发动一次全面的大扫荡。 针对这次即将到来的危机,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几个团长政委皆是面色凝重。 日军大扫荡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每一次大扫荡的时候,就是部队最艰苦的时候,再有这岳南根据地南北纵横并不算宽,战场可不十分宽裕,提供给八路军空间转移游击的战场颇有限制。 司令员训斥道:“瞅瞅你们这一个个脸色难看的,像什么样子?鬼子扫荡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管他有多少人,几万人,几十万人也好,管他是什么囚笼政策,还是铁壁合围,只要咱们的队伍还有一口气在,统统都给他粉碎掉。 只是这一次,太岳军区的其他方面估计也有危机,咱们的一部分兵力需要支援总军区,我会带领队伍亲自过去支援。 所以这次岳南根据地的反扫荡任务,可能就要落在诸位的身上了。” 李云龙表现得愁眉苦脸。 司令员骂道:“李云龙,你小子黑着张脸做什么?” 李云龙道:“老首长,不是咱老李想黑着脸,是咱老李愁啊!鬼子这次大扫荡兵力肯定不少,要是有司令员在做总指挥,咱自然是啥也不担心的,老老实实的服从指挥,肯定就能打胜仗,可这一次司令员你也不在,就留下我们几个,你说,我能不愁吗?” “你少拍老子马屁!” 司令员瞪眼,只是瞪着瞪着,原本板着的面孔,因为李云龙,再也绷不住了,笑骂道:“李云龙,你小子少来,老子带了你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的,撅起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放什么屁,每次轮到打仗,你小子总是最乐,你会愁?你愁的就是鬼子太少,不够你杀的吧?” 哈哈哈哈 “要不都说老首长体贴部下呢,司令员,还是你懂我。” “行了,少扯淡,先说正事。”陈司令员将李云龙递在手上的锈迹斑斑的水缸放下,正色道:“这一次经由我和政委以及参谋部的决定,17团,独立团,新三团,三个团组成南进支队。 任务之一,保存主力战斗部队,以反扫荡形势,粉碎日军即将来临的大扫荡。 任务之二,南下中条山,开辟中条山抗日革命根据地。” 众人大震,政委笑道:“这一次,你们三个团联合作战,若是一盘散沙可不行,必须得配合作战,我和司令员商量过,还得有一个南进支队长,算是总指挥的角色站出来才可。 至于到底选谁,我和司令员也就不替你们做主了,由你们自己说了算,现在你们就说说,推荐个人出来吧!” 韩烽轻笑了笑,以自己的资历,这种事情就还是不要开口,直接附议就好。 周团长倒是豁达,率先笑道:“司令员,政委,当年我还是连长的时候就在老团长的手底想打仗,这次既然联合行动,我愿意再给老团长当一回兵。” 这话说的倒是一点毛病没有,李云龙的资历在那儿摆着,若是论起当团长的年限和经验,就是韩烽和周团长绑在一块儿,也比不上人家一个李云龙。 万年老团长可不是吹的。 至于韩烽,怎么说呢?还是太年轻了,周团长近来虽然对于韩疯子和疯三团的大名久有耳闻。 这临汾一带岳南根据地就是韩团长率领着新三团联合独立团打下来的,用时没有超过三天,速度快的令各方震惊。 周团长当然不会小瞧韩烽,可老团长还在这儿黑着张脸呢!他总不能推荐韩烽这样一个年轻人做这次的总指挥吧? 听说韩团长在两年前,还只是老团长手底下最普通的一名小战士而已。 可谁能想到,老团长李云龙居然没有犹豫一下,就开口道:“这个南进支队支队长,我认为让韩烽来当,最合适。” 司令部众人一时诧异,周团长倒是没有怀疑自己老团长的话语,他太清楚自己这位老团长的性格了,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说明心底对于韩烽是极为认可的,他只是有些敬佩的望了脸色平静的韩烽一眼,心道,这个年轻人果然不同寻常。 司令员和政委也有些意外,在他们印象中李云龙向来是个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性格,别说是同为团长,就是司令员和政委盯着,这老李有时候还得闹腾闹腾。 甚至在之前司令员和政委都已经想好了,给李大脑袋一个机会,让这小子做这个总指挥。 可这会儿居然心甘情愿地将总指挥的位置让出来给韩烽这样一个年轻人? 就是同为当年老战友的丁伟和孔捷在这里,他老李都不会如此吧! 李云龙道:“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司令员说了,让咱们自己选人,你小周选的是我,我选三愣子,那这问题不就结了,这次南进总指挥就是韩烽。 嘿嘿,司令员,您别这样瞪着我,咱老李可真是没有私心,也啥要选韩烽呢?这个有一些话,咱是个大老粗也说不出来,就让老赵和大家解释解释好了。” 众人将目光汇聚在政委赵刚的身上,有些意外,难道在来之前这李云龙和赵刚就已经商量好了? 赵刚道:“司令员,政委,还有周团长,我认为老李的选择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特殊时期,更高的职务,就意味着负担更重的责任,这个责任应该让最有能力的人担当。 韩团长的军事天赋过人,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这两年来大小仗打过数十次,无一败绩。 当年还在独立团的时候,老李就在感慨,自己的帐底下怎么冒出来个比自己还能打的家伙呢? 老李这眼看兜不住了,这不,索性就让小韩同志另起炉灶,自己带领新三团去吧! 事实也无不证明韩烽同志的军事天赋,新三团几乎是由一个新兵组成的团,可这才多久,打了多少胜仗。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新三团的人数发展得非常快,临汾一带战役开始的时候,新三团的人马就已经有将近15000人,这是什么概念?万人以上,已经算是大兵团规模指挥作战了。 这说明韩烽同志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和经验,从这一点上讲,我们另外两个团就明显有所欠缺。 而这次三个团联合作战,兵力比以往更甚,必须要有一个能够胜任大兵团指挥的总指挥来,所以,司令员,政委,我觉得老李选的很对。” 周团长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愕,他只知道新三团临汾战役势如破竹,攻城拔寨之快令人震惊,却没有想到这短短时间,新三团一个新兴的团,居然已经壮大到了万人以上。 若事实情况真如赵政委这么说,那别说是因为老团长的原因,就是他周团长也心悦诚服了。 周团长附议道:“老团长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也是,李云龙都服气的人,他周团长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韩烽的面色仍旧平静,他没有急着否认,毕竟也都是事实,很多时候要勇于担当,过于的谦虚和退缩反而令人不喜。 司令员和政委惊讶于韩烽的平静,司令员笑道:“小韩同志,李团长和周团长都想选你做这个支队长呢!若是你不否定的话,那这个支队长就选定了,就是你小韩同志了。” 沉默了片刻,李云龙和周团长都投来支持的神色,韩烽道:“一切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536 良心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之后,韩烽领了重任,和徐梓琳一道返回新三团。 至于李云龙和周团长,三人则是约定好,三日之后在新三团团部会面,届时,商讨具体御敌计划。 与此同时,就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密室里,暂离新三团的副团长陈保良正遭受审讯。 组长王晓仁亲自上阵,密不透风的密室里昏暗一片。 陈保良仍旧穿着从新三团离开时的那身旧军装,他被几个人毫不礼貌的推搡着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昏暗令他的心头微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是个谨慎的性格,并没有因为处于惶恐便大声的质问或者喊叫,他知道在这里,一切的呼叫都是愚蠢而盲目地。 陈保良规规矩矩地走到王晓仁对面的那张简陋的竹椅边上,先向着王晓仁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径自在座椅上坐下,他有被审讯的觉悟。 这一切的过程让王晓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陈保良的根底,这是一位政治嗅觉十分机敏的知识分子,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却在仕途方面和自己一样,平步青云。 这一切除了得益于他自身的性格谨慎,办事周到之外,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从各种漩涡事件中处身事外,自然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王晓仁因此有十分理由相信,陈保良同志会大力配合自己的工作。 更何况陈保良本来也在自己的麾下做过事情,若不是他谨慎的性格使自己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明态度,王晓仁觉得,陈保良甚至有可能成为了自己的心腹。 那么一切的问题就好解决了,陈保良在新三团当了也有将近三个月的副团长了,听说团长韩烽对于陈保良还大为信任。 王晓仁相信,从陈保良的身上,他一定可以得到他需要的所有东西。 他可不认为,像陈保良这样谨慎狡猾的家伙,会为了一个仅仅处过三个月的团长,和自己这样一位老上司作对。 王晓仁因此态度表现得十分温和,就连左右的守卫,也因为审讯的是自己熟悉的手下的缘故,被他挥手叫了出去。 “保良,对不住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也只能用这种审讯的方式来和你对话了。” 陈保良道,“组长说笑了,既然是为了工作,就不必在意形式。” “说得好,你在新三团也待了有三个多月了吧?” “是的,三个月零六天。” “你记得倒是清楚,那么,经过这么久时间的相处,以你看来,这位新三团团长韩烽,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保良思虑片刻,道:“勇猛而不失聪慧,率性却不失狡猾,这是一位骨子里流淌着热血,胸怀中满腔民族情怀的真正的军人,难得一见的优秀军事指挥官。” 王晓仁眉头微皱,有些意外,“我虽然与这位韩团长素昧谋面,但是你保良的性格之谨慎我还是了解的,既然你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想来这位韩团长的确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我的工作你也明白,绝不能被表象所迷惑,越是优秀的人,一旦根底有了问题,也越是危险。 你在这方面一直都是个明白人,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王晓仁说着,将手头的一封案递了过去,陈保良翻开,一眼扫去,上面是细细的罗列着的关于韩烽的三项罪名。 可他陈保良也不是傻子,这三项罪名分明就没有确凿的证据,颇有些凭空臆想的味道。 但望见王晓仁看过来的眼色,陈保良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王晓仁这才露出喜色。 “另外,黄世成的牺牲应该跟韩团长也脱不了干系吧?” 陈保良浑身大震,“此事可是几十双眼睛亲眼目睹,事员是中了日军的伏击而死。” “那也未必,我认为此事有蹊跷,应该彻查。” “韩团长还第一时间派了人火速支援。” “我说过,干咱们这份儿工作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迷惑。” 陈保良沉默,不再反驳,他的这几句反驳已经让王晓仁的脸上带起了不悦。 这时,在王晓仁的吩咐下,门打开了,陪审的三个人员一起走了进来,为了公开透明,这件事情只有王晓仁一个人审讯,自然是不合理不能服人的。 审讯开始。 配审的三人紧挨着王晓仁坐下。 胸有成竹的王晓仁开口,态度不再像方才的温和,而是带着官腔:“陈保良同志,调查组专立,关于韩烽同志的彻查,任务一直是由你执行,现在副组长和两位陪审骨干都在,刚才案我也跟你看过了,你向其他几位领导好好的交代一下详细的情况。” 可陈保良的态度却一改方才,似乎满脸都是疑惑,“老领导,什么案?你没有给我看过案啊,,我们刚才不过就是叙了叙旧而已。” 霎时间,王晓仁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陈保良似乎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仅仅是三个多月而已,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晓仁想不明白,为何陈保良的态度会变化的如此之快,要知道陈保良会被派去新三团当副团长,也多半都是自己从中斡旋的结果。 副组长杨正狐疑地望了王晓仁一眼,将案随手递给陈保良,道:“既然没有看过就再看一眼,这是由组长亲自督办的案,若你能证明,便可进一步属实。” 陈保良点了点头,开始看案,其上无不是字字诛心之句,才读了几句,陈保良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位领导,这,这案到底是谁写的?我亲自在新三团呆了三个多月,这上面写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凭空臆想,甚至有可能是故意栽赃,陷害忠良。 韩团长本就是农村孩子,韩老爹的独子,两年前参加的新一团,根底清清白白,最纯洁干净的无产阶级,“根底不明”?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至于暗通果军,更是空穴来风,晋绥军3、5、8团,那是和新三团有过联合作战的情况,属于友军,韩团长和楚团长可能有点私交,但这又有什么影响?难道楚团长回去,就要立马被怀疑是暗通咱们八路不成? 至于沁水镇守东城门的晋绥军227团,不过是被韩团长和徐政委设计骗过来帮着守城的,因为此,咱们不知道少牺牲了多少同志,写这份案诬陷军事干部的人一定不安好心。 还有这最后所谓的逃跑主义更是胡说八道,韩疯子,疯三团,这样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就是因为这支队伍是一支作战勇敢疯狂的抗日队伍。 所以,两位领导,这份案上关于韩团长的三项罪名,我不仅不会赞同,还会强烈的反对。” 王晓仁差点气的岔过气去,他沉着声道:“陈保良同志,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必须得为自己说出的话语负责。” 陈保良大笑,重新在自己的竹椅子上坐下,说道:“首长同志,说实话,从出生到长这么大以来,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勇敢过,能够为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完完全全的负责。 您了解我,知道我本身算不上一个勇敢的人,甚至不配做一个军人,我总是那么懦弱,但是我也听说过一句话,在政治上,作为人心的唯一向导,便是良心。 我承认自己活到现在,过得是一塌糊涂的,非常糟糕,我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是一切的闪光点。 我叫陈保良,名字是我父亲给起的,我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可能没有读过一天书,更不认识一个字,但就是这样的,我的父亲也知道,作为人,最根本的就是要有良心,要保住自己的良心。 所以我叫陈保良,我唯一还有的就是自己这颗良心,我不想连自己这最后的一笔财富也彻底失去,那我可就真的万劫不复,成了真正的穷光蛋了。” 随着陈保良一直直视着王晓仁的话语的叙述,王晓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他呵斥道:“陈保良,这里是审讯室,不是让你来阐述自己还有没有良心的,你只需要回答我们询问的问题,而不是来这里自白内心。” 杨正却笑着说道:“老王,何必这么较真儿呢?能够听到陈保良同志真挚的内心独白,这对于咱们来说也是很有教育意义的,他说的对,良心,这是人之根本嘛!” 537 急转直下(三更求订阅) 昏暗的屋子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陈保良有些意外,若是他记得没错,杨正一直对于王晓仁是十分忌惮的,甚至有些唯命是从的意味。 可现在居然能够站出来替自己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两人意见不合了? 陈保良决定静观其变。 三项罪名不成立,毕竟陈保良是唯一的作证证人,王晓仁开始转换进攻套路,他又问道:“黄事员是怎么牺牲的?” 陈保良面色不变,道:“黄事员假传军令,私自出战,导致新三团一个加强连损失大半,就连营长孙德胜都因此重伤,他自觉在新三团待不下去了,就带了保卫排的部分同志不告而别。 谁知道路上中了日军的伏击,尽管韩团长第一时间就派人火速支援,可赶到的时候,事员还是牺牲了,韩团长只是来得及将保卫排的同志们救了下来。” 杨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韩团长果然宽容大度,我杨正这辈子没有佩服过几个人,特别是素昧谋面的,今天看来要加上一位了。” 王晓仁惊讶,“老杨,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正道:“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老王,关于韩烽同志的调查,总部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从今天开始,就彻底结束了,结果是,韩烽同志一心奉公,对于组织绝对忠诚,作战勇猛,乃我军将士之楷模。” 说着,杨正也从自己准备的档案袋里拿出了几份件。 “老王,说起案来,我这儿也有几份,你看一看。 你的职位理应也知道这些,这第一份是关于韩烽同志著作的一些军事理论书籍。” 王晓仁一一打开: 论特种作战对军团作战之必要性 特种部队训练手册 特种作战之大兵团配合作战 针对性刺杀教学 爆发式应变突刺 佯攻突袭突刺 三三制突刺 随即,只是随便挑出其中一本翻了三两页,王晓仁面露震惊,“这这些都是韩烽写的?” “确凿无疑,老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几本书对于三军的帮助有多么大,韩烽同志的重要性可想而知,若是有人想泼脏水,呵呵,恐怕会自食其果吧! 另外第二份件,虽然有些守旧,像是老传统,万民书,不过能够得到这么多百姓的支持,韩烽同志对于党的忠诚性不言而喻,上面除了百姓,还有临汾一带13位县长联署签名担保,从这以后,咱们组织里,难道还有人敢怀疑韩烽同志的忠诚吗?” 杨正的话语像是惊雷一般在王晓仁的脑海中炸响,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对付的韩烽,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成为这般人物。 这回,他可是踢到铁板了。 陈保良同样震惊,随后心底松了口气,听杨正的意思,韩烽团长是彻底安全了。 可事情似乎还是没有结束,再一次出乎陈保良的意料。 杨正似笑非笑地望着王晓仁,道:“老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韩烽同志这样优秀的军事干部被证明纯洁忠诚,咱们应该替组织感到开心才对。 另外,有件事情可能你还没有听说吧,日军极有可能对岳南根据地进行一次大扫荡,第四军区司令部已经决定由韩峰同志担任这次南下中条山支队的支队长,并同时执行反扫荡任务。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动韩烽同志,哈哈,我估计也没有人敢这么不长眼吧!” 王晓仁原本的胸有成竹消逝了,难看的脸色很快便被他调节了过来,“当然,我同样因为此事感到高兴,我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韩烽同志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到了率领支队作战的层次,果然是名不虚传。” 陈保良站起身,“两位首长,我该说的也都说过了,情愿听候发落。” “发落?谁要发落你?你替韩烽同志证明清白,陈保良同志,你是有功的嘛!” “保良惭愧。” “你不用惭愧,该惭愧的另有其人呢!” “老杨,你说这话还同时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杨正笑道:“没什么意思,老王,我这儿还有几封信,大概是你亲笔写的吧,也一起给你看看。” 杨正说着,将档案袋里的最后几份案递给了王晓仁。 很快,王晓仁的脸色看得见的巨变,继而一片煞白,他的嘴巴嗫嚅着,浑身颤抖,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多么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呀!可铁一般的事实不容置喙,他知道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他杨正只怕也早就盼着他身败名裂了。 王晓仁只是不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次的目标只是一个新晋的小小的新三团团长而已,本以为事情十拿九稳,怎么就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自己秘密写给黄世成的信全部摆在自己的面前上面,尽管他在信中总是刻意的去避免一些话语,但还是暴露了一些足以令他无法辩解的词汇。 更令他震撼的是,就连老团长李云龙当年在鄂豫皖的事情,居然也被披露。 怎么会这样? 王晓仁在心底呐喊,却知道一切都完了。 军工、群众、把柄、大战在即,外加上这陈保良的证明,让他王晓仁败的体无完肤。 这个自以为可以玩弄政治的可怜人,连最后的良心也丢失掉了,他无力地从座椅上瘫软下来,一屁股蹲在地上,嘴巴里不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杨正冷笑,今日唯一让他意外的是这陈保良的态度之坚决,这让他在心底更加的佩服起那位素未谋面的韩团长来。 “为什么,因为你连最后的良心都丢掉了! 保良同志,你可以回新三团了。” “是,多谢首长。” “我可不是什么首长嘞,你直接叫我老杨就是了,另外麻烦你一件事情。” “老杨你说。” “麻烦替我转告徐子林政委,剩下的事情我也都会尽力处理完毕,请他一切放心。” 陈保良一震,应道:“是。” 前脚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陈保良隐隐约约听到从审讯室里传来一道声音: “来人,将王晓仁同志押过去,重新开审” 走出昏暗的审讯室大门,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天朗气清,一片大好,陈保良满心舒畅,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做回真正的自己,他为自己今日的勇敢而感到庆幸。 “听说团里要有大动作了,我这个副团长可得肩负起责任,早点儿赶回去才是。”陈保良自言自语了几句,骑了骑马,拒绝了杨正派人护送的好意,快马加鞭,向新三团驻地返回。 538 战前会议 陈保良的安然返回让韩烽有些意外,同时,陈保良将杨正交代自己转达给徐梓琳的话语传达之后,徐梓琳笑着对韩烽道:“老韩,黄世成和王晓仁的事情至此便彻底解决掉了,咱们也可以静下心来打仗了。” 韩烽不知道徐梓琳是怎么从中操作的,他也并不关心这样的问题,既然有徐梓琳帮他解决一切,他正好可以安下心来好好的研究这一次的反扫荡计划。 这几日,侦察连和各营的侦察排全部被他派了出去,用来抽查侦周围一带敌情。 光是作战地图,以针对日军极有可能的扫荡计划,就绘制了七八张。 最终,韩烽的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 当然,在此之前有一项工作韩烽已经交给徐梓琳足有半个月了。 事关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百姓的安危,计划也如同当年新三团安全撤离河源县城和舞成县如出一辙。 韩烽为此亲自开了个会议,将十几位县长集合起来,诚心地向众人道歉,在会议上,韩烽是这样对十几位县长说明情况的: “我军在岳南的根据地已经彻彻底底地开辟出来了,岳南地区的抗战会持续坚持下去,直到有一天把鬼子赶出中国去。 但是在这之前,为了不吸引鬼子的火力,导致战火波及各大县城,我军只有暂时撤离县城,驻守在偏远的山区一带,继续对付鬼子。 所以各位县长,我们只能选择暂时撤离县城了,县城可能很快又会被鬼子接手,到时候现成的安危可能就要靠着你们这些县长来周旋了,总之,百姓的生命安全是第一要义。 我们是军人,打仗牺牲是我们的职责,百姓没必要跟着遭殃。 政委也应该向几位县长说明过如何应付再次占领县城的日军的办法,权宜之计嘛,我当然清楚大家的心都是向着自己的祖国的。 可有的时候隐忍也是一种大智慧,你们要做的只是保护好县城里的百姓,等待着有朝一日,我们彻底将鬼子赶出县城,还我山河。” “韩团长,你就放心吧,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是呀,有你们驻守县城,我们能够安稳的过这么长时间日子,也心满意足了,鬼子的飞机大炮有多厉害,我们也都清楚,我们愿意等,等你们八路军重新回来。” “多谢了,各位!” 三日之后,太岳村,新三团团部,李云龙周团长分别带着政委按时来赴约,实则商讨应对随时有可能爆发的日军扫荡战略。 初次参加会议的只有七人,韩烽,李云龙,周团长,以及三位政委,外加上副团长陈保良。 破旧的土屋,一张大方桌,七个人挤一挤勉强坐下。 徐梓琳咐二丫给每人倒了一杯水,可由于方桌太小,只能暂时将水杯丢在旁边的地上。 韩烽又习惯性的在嘴巴上叼了一根儿烟,烟雾升腾,很快土屋里又是烟雾弥漫。 在座的除了赵刚之外,另外六人其实多多少少都抽过烟。 徐梓琳只是近来没有碰过烟而已,这要是搁在平时,她一准儿就把韩烽嘴里叼着的香烟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熄灭了。 只是这一次,一来有外人在场,二来徐子林早发现了一个规律,韩烽在抽烟的时候,脑子似乎更加的好使,满脸都是认真,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一支烟抽完了三分之一,会议才终于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下开始了。 韩烽作为主会人,自然是第一个开口,道:“老团长周团长,这两日你们两位应该也没少琢磨怎么进行这一次的反扫荡任务吧!愿意听两位老前辈的看法。” 谁知道老团长居然撂了挑子,“看法?没有,现在你三愣子是咱们的总指挥,老子听命令就是了,动脑子的事儿你别找咱老李。” 政委赵刚毫不留情地揭短,“你要是给老李个任务,老李带着独立团指定能完成的比谁都好。 可是现在三个团摆在面前,战斗人员至少在15000人左右,布局更是遍布岳南根据地十几处县城,这个时候儿你再问老李怎么安排三个团的防御问题,那可真是太难为老李了。” 都是自己人,李云龙听了也不气,反而大笑道:“他娘的,瞅瞅,要不人家都说他老赵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呢,老子那点儿底细,人家摸的是门清。” 徐梓琳道:“老团长这是有意藏拙,那么周团长呢?” “哈哈,这个,我的情况其实更不如老团长,独立团发展到现在,听说也有将近五六千人马兵力被抽调了部分,新三团就更不用说了,可是我17团这些年发展的缓慢,到目前为止也就2000多人,像这种动辄就过万的大兵团指挥,你们别指望我,我可是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17团刘政委笑道:“司令部既然委任韩团长作为这一次的总指挥,肯定有司令部的道理。 韩团长,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次反扫荡战役怎么打,你就直接下命令便是。” “对,我跟老刘在这方面的意见非常一致,韩团长,这一次你就把我17团当成你手底下的一个营使好了。” 韩烽苦笑,他感觉的出来,周团长和刘政委分明是有考究自己的意思,毕竟自己这张年轻的脸说服力还是太弱了些。 想了想,韩烽索性大大方方地将几张作战地图在放桌上铺展开来,指着地图上自己的标注,道:“好,这一次,咱们大致分为两个阶段的计划,第一阶段是战前准备,第二阶段便是战斗开始之后的战略部署,大家先看地图。 老周的17团主要分布在浮山附近,老团长的独立团主要在安泽一带,至于我新三团,会逐步将队伍全部转移在沁水附近。 这一次反扫荡,咱们还是以山区战场为依托,以战略转移为保存实力之基本策略,以达成司令部尽量避免与敌死战,完成反扫荡,并南下中条山的任务。 具体的反扫荡战场,我计划的是,咱们没必要舍近求远,就在沁水,翼城,浮山,安泽这一三角地带,围绕着汾河展开。” 李云龙道:“三愣子,你别绕弯子了,就说怎么打吧!” 韩烽笑道:“老团长和周团长都是经历过长征的人,应该还记得当年咱们长征的时候,三渡赤水的战役吧?” 周团长道:“当然记得,那一场战斗指挥叫一个精彩,敌人被咱们耍的团团转,就一路跟在屁股后面吃灰呢!” 李云龙反应过来,“三愣子,你不会是也想来一个三渡汾河吧?” 539 战略部署 “正有此意,老团长,周团长,你们也都知道,沁河乃是黄河的一级支流,更是流经三晋的第一大河,在沁水安泽一带的沁河流域更是江面开阔,水流湍急,若是咱们能够将沁河完美的利用起来,对于打击日军,拖延日军,将会起到极其有效的作用。” “你们看!” 韩烽将第二张作战地图摆开,“这一张是我专门绘制的浮山一带的战略部署地图,老周,这是你的主战场地,还是那句话,咱们在战前必须将所有部队从县城里撤到山区。 日军大扫荡开始,多半又是以往的铁壁合围手段,这是他们对付咱们根据地最直接有效的手段。 到时候日军发现咱们兵力已经全部撤离到安泽,浮山,翼城一带,定然会率兵追击包围。 17团便以浮山一带山区为战场,届时,我会抽调半个营配合17团作战,具体战法,这半个营作为17团小部队先与敌人接壤作战,17团主力则是趁机转移到浮山以南,从尾部袭击敌人,若是敌人兵力一般,就迅速地击溃他,然后所有主力东渡沁河。 若是敌人兵力过多,便由我那半个营拖延敌人,掩护17团主力部队东渡沁水。” 周团长道:“韩团长,若真是需要拖延,那也应该由我的部队来执行这个任务。” 韩烽笑道:“老周,什么你的部队我的部队,都是革命的同志,每一位战士都是咱们的手足,你放心,我用我的半个影营拖延敌人,可不是因为别的,你们毕竟是刚来这一带,对于此地并不熟悉,我那半个营就不一样了,在这里就和自己的家一样,若是被敌人分割,也完全可以在浮山一带山区独立活动,打游击战,为咱们的反扫荡作掩护不是。” 周团长觉得韩烽说得有理,这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韩烽接着拿出第三张作战地图,指着其中一点,道:“老团长,这里是兰村,若是敌人围剿,此村是必经之路之一,可以用部分兵力利用村庄纠缠住敌人,一部分用来侦察监视西屋岭的第二路可能抵达的敌人,主力部队可以集中在安泽的冀氏待命,若是敌人进攻,可以将冀氏以南的阳坡高地占领,掩护团主力向沁河东转移。” 李云龙点头,“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至于我新三团,会在第一时间冲破包围圈,东渡沁水,占领沁水以东的大山底,杨树腰高地,与日军作战,接应老团长和周团长的队伍转移。 另外,中条山战役果军溃败之后,98军却一直坚持在沁河以东抗战,咱们这一次东渡沁水之后,或许可以与他们会合,若是可以,将他们搭救出来。” 李云龙道:“98军是好样的,若是能遇到那位武军长,老子一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周团长也道:“这样的好汉的确值得人尊重和敬佩。” 会议最后,韩烽笑道:“两位老团长,问你们看法,你们也藏着掖着不说,我的战略部署大致就是这样了,正如老团长之前所说,咱们这一次是机动行事,总之,日军在沁河以东,咱们就转移到沁河以西,日军去了沁河以西,咱们便从上下游的地方再转回沁河以东。 鬼子带着辎重,又是长途跋涉而来,肯定跑不过咱们这双大脚丫子,到时候小鬼子就会郁闷的发现,他们被咱们耍的是晕头转向。 届时,咱们再反过头来狠狠的干他们一仗,彻底粉碎日军的大扫荡,南下中条山。 至于具体到每个团怎么打,两位老团长肯定比我经验丰富的多,我就不再多插手过问了。 另外,我准备了三个预备集合地点和一些咱们相互之间的暗号通讯,都写在了册子上,走的时候我会让大胆儿拿给两位团长。 最后还是那句话,这一次咱们以战略转移保存实力为主要任务,遇到鬼子,能不打就不打,若是要打,就一定要快,否则日军的包围圈一旦形成,可就不好脱身了。” 会议就这样结束,让韩烽意外的是,会议结束的时候,老团长和周团长竟是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敬礼,异口同声: 报告总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苦笑:“两位老前辈,你们这不是打我的脸嘛!” 李云龙板着张脸,“你这个南进支队长是司令员选定的,更是我和小周同意的,私下里的时候老子是你老团长,但是你小子记好了,一旦上了战场,老子就是你手底下的一个兵而已。” “老赵,我们走,再不走这小子又该管饭了。” 周团长也拱了拱手,“韩团长,佩服,这次会议结束之后,我才知道司令部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老团长的眼光有多么正确。 老团长说的对,等战斗打响的时候,我们就是你韩烽手底下的一个大兵而已。 韩团长,再会,老刘,咱们也撤吧!” “好。” 韩烽、徐梓琳、陈保良三人亲自为两位团长和政委送行。 返回团部的时候,韩烽的心底还在感慨,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能够重生在这里,经历这样一场场热血的战争,结交这样一位位真挚的战友。 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有的时候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段历史中的一份子,现在看来不也的确如此嘛! 陈保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韩烽这几日对于陈保良的认知也大为改观,审讯室的事情他从徐梓琳哪里听说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一向性格谨慎,明哲保身的老陈,竟然能够为了维护自己的清白,冒着风险挺身而出,这可当真是不容易的事情。 “老陈,调查组那里的事情,多谢了。” 陈保良一怔,“老韩,你都听说了?” “嗯,老徐告诉我的。” “惭愧,当不起你这声谢,我只是不想把自己最后的良心也丢掉而已。” “可能够不丢掉自己良心的人,恐怕也不多吧!” 韩烽笑了笑,“算啦,不说这个了,总之你老陈的这份情谊我韩烽记下来。 刚才的会议老陈你虽然一言不发,但我知道你都记在了心里,现在老团长和周团长他们都各自回团准备了,咱们这次肩负的任务最重最多,也必须得好好的部署一番才是。” 陈保良道:“老韩,你心底应该早就已经有计划了吧?” 韩烽道:“计划是需要人来执行的,说句实话,咱们现在有六个营,可是六个营长里边,真正能够独当一面的,大概就只有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其他的就算是和尚也有所欠缺,可惜老孙不在,失去一大助力啊!” “放心吧,孙营长肯定会没事儿的。” “唉,等到这次战役结束,稳定下来,咱们一起去看看老孙。” “嗯。” 两人说着,徐梓琳也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沁河,不是汾河,已经改过来了。 540 怎么打 全局战略部署韩烽已经安排过,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怎么打?新三团这一仗要怎么打? 这是韩烽,陈保良,徐梓琳三人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答案自然还得看团长韩烽的那张脸。 尽管韩烽装傻充楞道:“你俩瞅我干啥呢?我脸上又没有写答案。” 徐梓琳还是道:“老韩你就别卖关子了,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现在别说是我,就是老陈估计也知道你的某些习惯了。” 韩烽一怔:“习惯?什么习惯?” “每回你胸有成竹的时候,总是喜欢先问别人的意见,只要你先问别人的意见,这说明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想法了,否则你会继续沉默,直到你想到答案为止。” “是这样的?”韩烽有些意外,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习惯特点。 陈保良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 韩烽无奈,“好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两个,张大胆儿。” “到。” “传令通讯兵,通知所有营连长立刻到团部集合,开战前部署会议。” “是。” “那咱们就趁热打铁,直接把这一次咱们新三团的战略计划好好的给干部们讲一讲。” 陈保良和徐梓琳露出笑,心里有了底,每回老韩这般神情,胸有成竹的时候,总是给人特别的安定感。 这种感觉即使是处在危险的境地,甚至是九死一生,十死无生的境地,也同样不会削减。 很快,全团六个营长,三十三个连长全部到齐之后,团部的小土屋是塞不下这么多人了,干脆把会议搬到外面空旷的院落里去,大门口派上两个警卫把守着,会议便正式开始。 韩烽这一次是开门见山:“同志们,我估计离战斗开始也没有多长时间了,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再仔细的询问大家的意见了,直接说我的安排,各营领取任务之后,积极回去抓紧训练安排,一旦战斗开始,谁要是完不成任务,可千万别说是老子的营长,因为老子丢不起那人。 好了,废话少说,我先说一下这一次的具体任务安排。” “第一,我需要一个营的人马,这一个营的人马具体是做什么呢?很简单,掩护,在敌人的大后方搞游击战,骚扰敌人,为其他主力队伍的转移打掩护。 这支队伍需要在临屯线周围展开游击活动,不断骚扰敌人,配合反扫荡。 其中的危险性也就不用我说了吧,这支队伍基本上是处理孤立无援的,唯一能够保证他们安全的就是背靠着的偌大的山区,可搞不好还是会被敌人重围。 所以说,这个营的任务非常艰巨,动辄可能还会有全营覆灭的危机,但这个营必须存在,才能保证咱们反扫荡任务的顺利进行。” “团长,您不用多说了,让俺去吧!”史才站起身来。 邓庞不甘其后,道:“老史,你冲什么英雄好汉?要去也是我二营去,为啥呢,因为我二营的战斗力比一营强,打游击战的经验也比你们丰富。” 史才顿时恼火,“老邓,饭能随便吃,话你可不能随便说,敢说二营的战斗力比一营强?那你得问问俺手底下那帮兄弟同不同意。 你狗日的说老孙的三营强俺都没意见,人家老孙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可你,俺就是不服。” 众人: 张洞反驳:“一营长和二营长是咱们六个营长里边儿资历最老的,打过的仗也最多,一营和二营人数发展起来的时候,也有将近四五千人,一营长和二营长是咱们里边带兵打仗最强的,怎么能留在大后方打游击战呢? 团长,我有过带领队伍打游击战的经验,这次的游击任务你就交给我吧,也只能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洞说着,恭恭敬敬的向着韩烽敬了个军礼,身体站得如同标枪一般笔直。 韩烽浑身一震,少有的正色道:“好,五营长,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是,多谢团长信任,我就死,也保证完成任务。” “放屁,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浑话呢?我已经帮你全部吐出去了,你给我记住,你得给老子好好的活着。五营的1000多号兄弟,我也把他们交给你了,你不只是要自己好好的活着,还得把这帮兄弟都给老子活着带出来。” 张洞的眼睛霎时间变得通红,话语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吼出来的,“是!” 打游击的任务就这样安排了下去,会议室的氛围一时变得低沉,谁都知道反扫荡绝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轻松,一旦开始,面临的又将是一场惨烈的战争。 韩烽道:“好啦,哭丧个脸做什么?咱们是军人,军人最不能怕的就是死,对于军人来说,接受死亡就应该和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希拉平常,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倘若咱们这样的军人也和普通的百姓一般,胆怯,懦弱,那咱们这大好山河可就彻底完了。 现在布置第二项任务,战斗开始,我需要两个营的人马强行东渡沁河,占领沁河东的大山底和杨树腰高地,与日军反击作战,打出一片阵地,肃清沁河东阵地的所有日伪军,为其他的主力部队东渡沁水打掩护。 至于这两个营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就由一营长史才着和四营长陈功联合作战。” “是,保证完成任务。”史才和陈功领命。 “第三,我需要二营和三营率领队伍临近沁水县城,监视、侦察、牵制敌人,用一部分兵力控制马壁以西的高地,如果敌人进攻就掩护主力部队直接向沁河东的杨树根一带转移,如果被分割,遭遇大股日军袭击,就在沁水,翼城,浮山等独立活动,执行与五营同样的战略掩护任务。” “是。” “最后,我会亲自带上团部直率三连,和魏大勇的六营一起行动,提前度过沁河,在北孔滩一带集合,届时,我们会控制庆河以东阵地掩护二营和三营,以及独立团的安全转移。” 邓庞忧心:“团长,团部的安全很重要,一个人营人马又要用来战斗,还得用来保卫团部,有些太少了,我二营和三营再分出一部分人马,专门用来保卫团部吧!” 韩烽笑道:“放心吧,一个营足矣,再说了,你们两个营执行的任务同样不简单,更需要人手。” 史才道:“就是,俺说老邓,你是不是操心操过头了?忘记当年咱们团长还是连长的时候,在独立山的那几场反扫荡战斗了? 有团长在,一个营都能使出三个营的感觉,俺看俺们还是把自己给操心好得了。” 战士们跟着哄笑起来,邓庞这才恍然大悟,是呀,这转眼之间连长就成了团长,他险些忘记自己的这位团长当年是怎样一位猛人了。 或许是现在团长很少直面一线战斗,所以这些老兄弟们有些过于淡忘了吧! 可大家都知道,更多的是邓庞对于团长的关心罢了。 史才望着和尚,“和尚,这次你和团长一块儿,你可得把团长保护好了,团长要是少了一根儿汗毛,俺就是打不过你,也会跟你拼命的。” “放心吧,就是出事儿,俺也肯定死在三哥前头。” “放屁,你这没毛的和尚,俺们警卫连和尖刀连都还没有说话呢!有你啥事儿?” 和尚瞪着段鹏,摸了摸脑袋,“段鹏,俺早还俗了,再说一遍,俺头上毛儿多着呢!每次吃肉,俺吃的不比你少。” 哈哈哈哈 原本郑重的会议被这两人闹得笑成了一锅粥,压抑的氛围霎时间消逝不见,众人一直笑到日落黄昏才一一离去,只是离去的时候不免又背着韩烽,偷偷地嘱咐和尚和段鹏两句,内容无非就是,即使是死,也一定要保护好团长。 和尚和段鹏将这些嘱咐牢记在心底,纵然他们从始至终也都是这样打算的 520,大郎们节日快乐! 541 战起 风起云涌。 原本大好的天色忽然被乌云遮挡,阴沉的天空预示着即将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或许是总部的情报精准,也或许是日军早已经迫不及待。 5月,由日军发动的中条山战役才刚刚结束,或许是本着趁热打铁的心思,也或许是日军侦察出八路军有向中条山挺进的趋势。 9月底,正如八路军总部情报所得,日军35,36,41,69师团抽调出三万余日军士兵,外加将近5万的伪军配合,同时,暗通果军几部,以铁壁合围的方式,在整个岳南根据地周围洒下大网,准备将岳南根据地的八路军一网打尽。 风雨欲来,新三团,独立团,17团团部,都已经收到了上级关于此次战斗的任务指示。 21日凌晨开始,阴郁到了极致的乌云再也包不住满云彩的水汽,暴雨倾盆而下,很快便将山间的各处泥路冲刷的一片泥泞。 还是傍晚,大雨倾盆之后,土屋房顶上的那几片茅草很快便被雨水侵蚀,整个屋子开始滴答滴答的落下水滴,床榻上,桌椅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坑洼不平的积水。 九月底,好在夏日的余热犹在,并不算冷。 警卫员张大胆儿习惯了和衣而睡,一件衣服也没有脱下,正手忙脚乱地四处处理积水。 韩烽挥了挥手,不知何时,忽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他随便地将一件有些潮湿的外套披上,喊道:“大胆儿,雨下的这么大,别管这些积水了,你处理不过来的,过来坐会儿,咱们聊聊天儿。” “哎。” 张大胆儿应声,在韩烽的床榻上坐下,随即屁股一凉,原来那床榻的稻草上早已经满是积水。 张大胆儿望见团长的后背衣衫早已经被积水浸透,他连忙想脱衣服,“团长,俺衣服是干的,你穿的俺的吧!” 韩烽笑道:“不用了,干的湿的没有区别,很快所有人的衣服都会湿透的。” 张大胆儿不明白韩烽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 屋子外电闪雷鸣,倾盆的暴雨,即使是砸在稻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也还是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这般恶劣的天气,仿佛是上天有意惩罚世人,想要将这个世界都尽数毁灭似的。 可韩烽却很清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等着老天爷去惩罚那些恶人,惩罚那些侵略者,不过是被侵略的懦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人,从来只能靠自己,靠自己,方能人定胜天。 “大胆儿,你给我做警卫员也有些时间了吧?”狭隘的小屋里,韩烽的问话打破了沉默,只是声音与这毁天灭地似的狂风暴雨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 张大胆儿点了点头,“嗯,团长,俺跟着你当警卫员儿,已经有十几个月了。” 韩烽道:“那就再委屈你一阵,这次战斗一旦开始之后,你就不需要再在我身边做警卫员了。” “团长,你不要俺了?你是不是嫌弃俺这警卫员儿做的不够好啊!”张大胆儿急了,话语里满是委屈,“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俺知道团长对俺好,俺不想去什么突击队,俺只想给你当警卫员儿,俺知道团长厉害,可是至少俺能拿身体帮你挡子弹呢!” 韩烽微怔,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是张大胆儿误会自己了,却也没有立马解释。 只是说道,“大胆儿,去把门打开。” 张大胆儿抹着鼻子应了声,嘎吱,木门开启,肆虐的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冲进屋子,迅速地打在韩烽和张大胆儿的身上。 张大胆儿下意识地朝旁边风雨吹不到的地方挪了挪,韩烽却径直走到了木门口站着,任凭风雨肆虐地吹打在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衫很快就被彻底浸湿。 张大胆儿连忙又跟在韩烽身边儿,跟着一起被风吹雨淋。 韩烽侧目,望着张大胆儿笑了起来,张大胆儿也冲着韩烽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韩烽的老脸忽然紧绷,“你小子傻笑个屁呀?” 张大胆儿委屈,“团长,是俺看你笑,俺才笑的。” 韩烽笑道:“还是那句话,这次战斗一旦开始,警卫员就不用你来做了,不是我嫌弃你。 你不是说你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嘛,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一个道理。 你是一个军人,军人不是某个人的,而是国家的,是百姓和人民的,你要永远记住,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特别是我们这些在战火中出生的军人,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流干最后一滴泪,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心中的信仰,为的是祖国和人民。 正如我不要你做我的警卫员,而要你去突击队好好干,就是想让你发挥自己的最大价值。 跟我做警卫员有什么好?如果只是跑腿儿,谁都可以干得了,但突击队需要你这样的人,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想把你小子弄进突击队了,现在我能教你的也都教给你了。 所以这一次,我需要的不是身边的一个听话的,甚至能够为团长挡子弹的警卫员。 而是一个能够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突击队队员。” “这场战斗必定是异常惨烈艰难的,也不知道咱们的弟兄,又会牺牲多少啊!大胆儿啊,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张大胆儿一怔,“团长,俺还是听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团长让俺干什么,俺就干什么。” “也好,一会儿行动的时候,你就直接跟着你大牛哥他们一起吧!” “是团长咱们一会儿就行动吗?外面还下着大雨嘞!” 韩烽笑道:“你知道下雨,敌人也知道下雨,你下大雨的时候都不愿意行动,敌人下大雨的时候,难道就愿意行动了吗? 你个憨货,这就是上天赐给咱们行动的机会,与其让战士们在战斗中牺牲,淋点儿雨总归是好的吧! 大胆儿,立马传力通讯兵,告诉所有的营连长们,趁着暴雨,准备行动,这大热天儿的,淋一场雨,刚好凉快凉快。” 张大胆儿回神,连忙应道:“是!” 说着,也不管倾盆暴雨了,直接就冲进了雨幕。 韩烽望着门外仍旧没有一丝要停歇征兆的暴雨。 喃喃自语道:“好一场暴雨,看来必须得让部队尽快转移过去了,否则等这场暴雨下完,沁河涨水,再想东渡可就更难了,当然,我们难,敌人更难。” 韩烽望着昏暗的黑夜上空,笑了一阵,也一头扎进了雨幕,在木门的侧旁有一套蓑衣,可是冲进雨幕的两人谁也没有去佩戴。 透过屋顶茅草的雨水滴落在蓑衣的表面,顺着折痕,滴答滴答的砸落在已经被冲出小坑的泥地上,一刻也不停歇 542 冒雨出发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这黑夜的死寂,除了暴雨仍旧在屋外永不停歇地滴答着。 “老徐,老徐。” 嘎吱 木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有些清秀的面庞,徐梓琳的脸上并没有睡意,她怔怔地望着韩烽。 “已经是凌晨了,老徐,你好像也没怎么睡。” 徐梓琳道:“听见你屋子里的响动,我就起来了,今晚虽然下着暴雨,对于咱们的转移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沁河的东岸阵地一直在日军手中,老韩,你是准备趁着这暴雨强渡沁河吧!” “知我者老徐也,昨日侦查连已经将情况汇报回来了,大量的日军已经开始朝着咱们的根据地逼近,估计再有一日时间,这张针对咱们整个岳南根据地的大网就要彻底形成了。 这个时候,如果我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取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咱们主力的东渡可就容易多了。” “嗯,可行,是不是这就准备出发了?我去准备一下。” “不,这一次行动并不安全,我要你跟着二营和三营后续转移。” 徐梓琳愣了,“那团部呢?老韩,不是说好了团部跟你在一起吗?我属于团部,你怎么能把我独自撇开。” “对不起,我改主意了。” “朝令夕改,我可不会服从,再说了,你别忘了,政委和团长是同级的。” 韩烽皱眉,“沁河流域,也就是咱们强渡的江面,宽有几十米,这一次行动,我准备接着暴雨的掩护,以部分兵力,外加上突击队,偷偷地从上游渡过沁河,然后趁夜拿下东岸日军阵地,另外的兵力则是集中在南北孔滩待命,随时准备掩护其他主力东渡沁河。 这也就意味着,我带的这支队伍时刻都会遭遇日军,我可没有那工夫照顾你。” “我有手有脚,不用你照顾。” “一点儿私心也不能有吗?” 韩烽仍旧站在木门外,任凭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汩汩而下,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徐梓琳。 徐梓琳微怔,道:“老韩,你说过,大战在即,不谈儿女之情,战斗一日不结束,我就永远是你的老徐,是你的政委。 政委就应该跟团长在一起,而不是哪里安全,就躲到哪里去。” 韩烽沉默了片刻,大笑道:“好,那我们就并肩作战,老徐,立刻准备一下,马上就准备出发了。” “好。” 队伍迅速在雨幕下集合,此次行动的六营、警卫连、尖刀连、侦察连,全部到齐。 2000多人的队伍在暴雨下被淋的像是落汤鸡,蓑衣之类的雨具毕竟是少数,大部分的战士,打着补丁的薄衫早已经被暴雨浸透。 团长韩烽同样如此,在这肆虐的雨幕下,韩烽甚至难以清晰地看到就在自己咫尺的战士们的面孔。 可是从嗓子眼儿里吼出来的声音却可以传遍整个集合场,特别是这周围唯一的动静儿便是雨水的滴答声。 第一句话,“今天,咱们弟兄要冒着暴雨强渡沁河,都有没有信心?” “有”异口同声的嘶吼,这是这嘶吼声又很快被雨幕遮盖,并没有传出很远。 第二句:“雨下的这么大,大家都冷不冷?怕不怕?” “不怕”没有人犹豫,这支队伍就是这么纯粹,纯粹的在他人看来甚至有些呆傻,可正是由这股呆傻气聚拢起来的队伍,足以拯救被侵略的山河。 若是一支队伍里连这些满腔热血,满是呆傻气的战士都没有了,那这支队伍便不再纯粹,心也别想再聚在一起,更别提打什么胜仗了。 第三句:“兄弟们,我知道雨下的很大,衣服都被水浸湿了,但是这大热天儿的冲个天然的雨水澡,岂不是更快活,大家放心,等兄弟们完成任务,度过沁河,稳定下来之后,老子给大家熬上一大锅的白糖姜水驱寒。” “至于现在,听我命令,队伍之中上过战场打过仗的兄弟给我站出来。” 哗啦,雨幕之下,从2000多号战士中站出来了将近千人,看来是参加过临汾战役的战士们。 韩烽又对这近千人道:“很好,那现在再请你们这些打过仗的兄弟之中,杀过鬼子的站出来。” 这一次在默然中,只站出来了三百多人。 “曾参加过白刃战,并捅死过小鬼子的再站出来。” 韩烽的话音落下,只剩下了廖廖五十六人。 韩烽笑道:“好,都是好样的,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甚至在白刃战中手刃过鬼子的兄弟,都是好样的,至于没有上过战场的那些兄弟,这一次机会就摆在眼前。可要抓紧了,别以后再让人笑话,连个鬼子都没有杀过,那不是咱八路军,不是我韩烽的兵,是什么?是怂蛋。 下面是老子的命令,从现在开始,这56位兄弟暂时并入突击队,由队长段鹏率领。 另外,300多兄弟组成先头行动连,这一次你们的行动序列,仅在突击队之后。 至于剩下的人,和尚。” “到。” “政委会和你们一道,你和政委就率领剩下的军队集合在南北孔滩待命,一旦咱们主力部队东渡沁河,你们的任务便是阻击追击的日军,掩护主力部队东渡。” “是。” 徐梓琳就是有些发愣,这几乎还是韩烽第一次给她军事权,可这一下子就有将近2000人,她忽然有些慌乱,生怕自己再指挥不当,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韩烽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打仗而已,没有你想的那么难,你在军事理论方面比我强多了,只要多熟悉几次战场,不会比任何人差的,再说了,还有和尚那小子给你做参谋。” “出发!” 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哪怕是冒着狂风暴雨,战士们雄赳赳气昂昂的精神却没有半分削弱。 一双双大脚,有的甚至没有穿鞋,在泥泞的土地上印下一排排脚印,没有人彷徨,没有人害怕,当单独的人组成一支勇往直前的群体时,那么不止是这个群体,就连群体中的个人,也会变得无所畏惧了。 所有的战士都在高昂的斗志中,期待着这场战斗的到来。 倾盆的暴雨仍旧没有半丝要停歇的意思 543 渡江 南北孔滩地域的沁河江面开阔,足有将近50米,至于到底有多深,没有人试过,反正两头大象是妥妥能淹死的。 平日里就是天朗气清,想要渡过这水流颇有些湍急的江面,除了必要的木筏之外,撑船的还必须是谙熟水性的老手。 更何况今日暴雨倾盆,整个江面都被雨幕遮掩,即使韩烽一行渡江时接近凌晨五点半,天色已经麻麻亮,却还是看不清楚江流,何处有暗波汹涌,更是肉眼难察。 好在暴雨只是下了不久,并没有来得及助纣为虐,让这原本就流水很急的江面波涛汹涌。 队伍刚到沁河岸边,身旁的一个战士由于在朦胧的雨幕下看不清楚地面,一脚踩在了侧斜面的泥土上,差点滑进水流里去。 幸好韩烽眼疾手快,一把将那战士给拽了回来。 “多谢团长!”冷汗夹杂着雨水一起流下,小战士望着那汹涌的江流,心有余悸。 韩烽笑道:“怕了?” “没有,俺才不怕嘞俺不怕死,俺就是怕怕水。” “旱鸭子?” 小战士苦笑着点了点头。 韩烽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想要强行渡河,行动的战士最好还得懂些水性才是。 突击队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最初是旱鸭子的李海,在游泳的特训中被呛了几回,灌了几肚子水之后,渐渐地丢到江水里去,也活像是个浪里白条。 可是才并入突击队的56位战士就不一定了。 果然,“会游泳的站出来”,韩烽下令之后,56人里边只有30个站了出来,这下子首批行动人数又减了一半。 过河的工具是竹筏子,十几根胳臂粗细的竹子一根一根地连在一块儿,相比于实木来说,竹筏的浮力更大,质量也轻,便于携带。 早在这次渡河之前,韩烽就吩咐战士们做了很多的竹筏,并且有针对性的训练出许多划船撑浆的同志。 这次作为首批渡江部队,韩烽一行一共带了八个竹筏,但就算有这么多竹筏子,2000多人想要全部渡江,可能也需要一个多时辰。 “通讯兵,政委他们到了地方没有?” 韩烽一边指挥战士们将竹筏子扔进江里,一边问道。 “报告团长,政委他们已经到了南北孔滩附近。” “好,那接下来就轮到咱们出发了,段鹏,第一批咱们上,把绳索准备好,这水流湍急,咱们乘坐竹筏渡过江面,把绳索带过去之后,两边用木桩钉死。” “是。” 段鹏应了声,犹豫了下,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像是汇聚成了小溪流一般不断的滑落,“团长,先遣部队俺去就行了,您就在岸边儿等着俺把绳索拉好之后,再跟着后面的队伍过江吧!” 韩烽乐了,“你小子这是怕老子出事儿?” 暴雨越发的肆虐,段鹏和韩烽之间的交流,这个时候不用喊话,已经互相听不清了。 段鹏大喊道:“团长,临行的时候兄弟们都找到俺,兄弟们说了,绝对不能让团长少了一根毫毛,俺都答应好了,您就是出一点儿事儿,俺也没法活了!” 韩烽大笑,“你小子,老子能有那么容易出事儿吗?别忘了,你们这些臭小子游泳都是老子教的,别废话了,时间紧迫,执行命令,抓紧上吧!” “唉!” 段鹏也知道韩烽的脾气,不再反驳。 第一批出发的一共有四只竹筏,将突击队和新并入突击队的30位懂水性的战士一次带了过去。 竹筏刚上江面,尽管韩烽选择的已经是水流比较缓和的一处江面了,还是被冲着向下游流去。 这个时候再试图止住竹筏向下游漂去的倾向,是费力而不讨好的,所以韩烽只是下令稳住船身,奋力向对岸划动。 在出发的岸边,战士们早已经定死了一根木桩,木桩上栓着两根指头粗细的绳索,至于绳索的另一头则是缠绕在周大牛的臂膀上,随着竹筏的前进,周大牛不断地将绳索放出。 这是渡河的第一组,在竹筏抵达岸边之后,韩烽等人会在对岸也同样定下一根木桩,将绳索拴在木桩上。 然后通过乘坐竹筏的战士拉动进发一岸的绳索,来增加牵引力,控制船体迅速前行。 所以最难的就是第一趟渡河的。 特别是在这种暴雨倾盆的天气,周围的一切都是嘈杂的,麻麻亮的天色并不能带给战士们多少安全感。 好在渡河之前,侦察连的侦查工作做的非常充足,东岸的日军究竟驻扎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兵力,离战士们渡河的流域有多远,全部被侦查的一清二楚。 仅仅一支并不满编的中队而已,就算是再加上一个中队的伪军,充其量也就三四百人。 又有这暴雨做掩护,在韩烽看来,拿下这东岸阵地并不算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竹筏像是漂浮的浮萍,随着水流而下。 在竹筏的头部,刘正和李海负责划浆,在竹筏的尾部,又有朱大志和许敬友划桨,竹筏的两翼同样安排的有人,大家齐心协力,保持竹筏的平顺。 韩烽被人挤在中央,倒是闲了下来,这种小事自然是再不用他指挥了,这么多次的战斗磨练下来,突击队队员们迅速成长,几乎人人都可以独当一面,若是连一个竹筏子都控制不住,那这突击得也该解散得了。 韩烽更多的注意是放在另外三只竹筏子上。 为了安全,其他的竹筏子上也都安排的有老突击队队员,总算是有惊无险。 众人乘坐的巨大压力将竹筏子按在水中,随着波流,上下浮动,本就浑浊的江水,在麻麻亮的天色倒映下,夹杂着暴雨的不断倾斜,看起来就像是噬人的洪流,看着久了,直叫人头晕眼花,心生恐惧。 韩烽大吼,“不要盯着江面看,目光看向远方,大家加把劲儿,就快到对岸了。” 湍急的水流打着旋儿,不断地拍打在竹筏上,激荡起的浪朵瞬间绽放,又如昙花一现,转眼即逝。 竹筏已经划了大半,在水流的冲击之下,横向距离足有几十米远,扯出的绳索浸泡在江水之中,众人鼓起劲儿,更加奋力的划着 544 教诲 倾盆的暴雨似乎停了一些,原本是噼里啪啦地砸在江面上,这会儿变成了点滴状。 韩烽乘坐的竹筏已经率先接近岸边,一路有惊无险。 这里毕竟是沁河,韩烽等人选择的地方又是流域开阔,流水较缓,远比不上当年红军长征时期渡过的金沙江和大渡河那般波涛汹涌。 唯一需要克服的就是这下个不停的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在身上,竟是有些生疼。 战士们平时营养跟不上,免疫力未必能强到哪儿去,淋了几个时辰的暴雨,又强渡沁河。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这次战斗结束,即使没有被敌人给打倒,许多战士只怕也会染上风寒。 所以韩烽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等抢夺下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之后,便煮上一大锅的姜糖水,为战士们驱寒。 至于现在,首批突击队人马已经抵达东岸。 天已经由麻麻亮越发的放明,只是暴雨的天气,整个上午,在这沁河附近都会是灰蒙蒙的。 竹筏子继续向着下游漂了两米之后,狠狠地撞在岸边,岸边松软的泥土被撞散,落进江水里,使江水变得更加浑浊,又很快流逝而去。 站在竹筏首部的刘正率先跳上岸边,其他人陆续上岸,众人全部上岸之后,又将竹筏子一起拖上岸,几个人抬着竹筏子快速的返回与对岸出发点平行的岸边位置。 这一头也给钉上木桩,将麻绳死死的拴在上面。 返回的时候只需要李海一个人站在竹筏上,快速拉动对岸的绳子,使竹筏向着对岸漂去,同时牵引着自己这边拴好的麻绳前行。 这是无奈之举,水流流速太快,若是不用绳子做牵引,每回从对岸抵达己岸之后,必然从上游下滑不少,这样一直滑下去,下游一公里外可就是敌人了。 所以竹筏每一次从岸的一边抵达另一边之后,战士们就会立马将竹筏拖上岸边,重新抬回到原有的位置去。 上了岸,回首江面,烟雨朦胧,视线差的令人惊奇,又起了雾。 “都上岸了吗?没出什么意外吧?”四支竹筏子重新被送回对岸,韩烽望着在自己眼前集合的队伍问道。 段鹏道:“报告团长,55个人一个不少。” “好,立刻将周围能看得见的视野全部警戒起来,等其他的队伍渡过江之后,咱们就准备开始行动。 另外,段鹏,带几个人,咱们先去把小鬼子的营地侦查一遍。” “是。” 渡江行动继续着,雨又开始下的大了起来。 衣服紧紧的与皮肉贴在一起,或许是贴的时间久了。已经被泡的有些泛白,这个时候若是将衣服脱下来,保准儿可以拧出大把的水来。 沁河的岸边空旷,视野比较开阔,除了时不时隆起的一处处小土包可以作为隐蔽,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掩体。 如此想来,若不是冒着这场暴雨,视线受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鬼子的营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烽带头,众人趁着暴雨向日军的营地摸去。 一行一共有十一人,全部都是突击队的老成员。 大家在前行的途中,望着最前方那道像是仿佛昨日的熟悉背影,心中无不有些恍然。 兄弟们已经记不得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和三哥并肩战斗过了。 还记得当年在新一团的时候,老三班,炊事班,独立连这一个个现在想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名称和故事,突击队的弟兄们谁也不曾忘却。 段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其中的差距。 平时他带着突击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其中需要不断地下达手势,下达各种作战命令,才能让这支队伍如同自己的手臂一般,令行禁止,发挥出最强战斗力。 可此刻整支队伍由团长韩烽带着,团长一路上并没有发出一道命令,他只是带头在众人前面走着,所有人似乎都心有默契,一切的行动紧随其后,完美衔接,再多一道命令似乎都是多余。 何时隐蔽,何时前行,队员们的目光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团长。 离了敌人的营地还有些距离,段鹏跟在韩烽身边忍不住发问,“团长,俺不明白,但是俺感觉的出来,突击队在你手上的时候,似乎一支才是真正的突击队,俺是不是错了,又或者是哪里做的不对?” 韩烽停下脚步,众人躲在一处土包后方,时间并不紧急,更多的需要争取来等待后续部队全部渡过沁河。 韩烽道:“没弄明白?” “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问一问他们几个?” 段鹏一怔,望向身后的周大牛,包太平几人。 包太平咧开嘴轻笑,“好久都没有跟三哥一起打过仗了,这种感觉真好。” “段鹏,你这个队长做的其实非常好,除了三哥之外,应该没有人能够比你做得更好了,可怎么说呢,跟着三哥战斗的时候,我们似乎都有了灵魂,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彼此之间似乎有那种默契,兄弟们都知道三哥下一步会做什么,到底想怎么做。 可是你带队的时候却是不一样的,我们只是等待着你的下一步指令。”周大牛认真地分析道。 韩烽笑道:“段鹏,你现在明白了吗?” 段鹏挠了挠头,“团长,俺还是有些不明白。” 韩烽道:“很简单的道理,段鹏,你觉得突击队是什么?怎么样?” 段鹏没有犹豫,“团长,突击队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队伍,俺觉得突击队就像是一把长矛,一把可以直插进敌人心脏的长矛,突击队是咱们团真正的王牌。” “仅仅如此?还有呢?” “这俺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段鹏回道。 韩烽笑道:“你能这样回答,其实也怪不得你,起初的时候我心中的答案未必和你就不一样,可现在我却要告诉你我心中的答案。 突击队是什么? 突击队是我的兄弟,是由我最亲近的兄弟组成的特战队,我曾经在这里执行过任务,和兄弟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打鬼子,一起流血,一起面临战友的牺牲,一起承受悲痛,一起享受快乐。 这种感情我从来没有忘过,从来没有。 尽管我现在当了团长,和兄弟们并肩做战的机会少了,可是我敢确信,无论过去多少年,十年,哪怕是几十年,只要我这些兄弟再和我聚首在一起的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大家心中的默契立马就能回到从前。 为什么? 因为这种生死与共的战友兄弟情是深刻在骨子里的,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半分。 因为我们彼此信任,正如在战场上,当我击杀着我正面敌人的时候,我会放心的把我的后背袒露出来给敌人,因为我相信,我的背后还有我的兄弟们。 在这支队伍里我不是大家的指挥官,我只是一位兄长,所有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毕竟上了战场,每个人面临的形势瞬息万变,自己做出的判断才是最为精确的。 该教的我都已经交给过大家了,到底是先打机枪手,还是先打指挥官,真正到了战场,形势紧急的时候,段鹏,你觉得靠指挥官的一双眼睛观察的仔细,还是兄弟们这几十双眼睛观察的仔细? 我知道你心中有答案,而这就是你暂时欠缺的。 段鹏,在特种作战方面,你要学的还有很多,一支特战队成员彼此间的磨合,默契,信任,你更需要去学习。 你是一个优秀的突击队指挥官,但我同时也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兄长。”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大家都盯好四周的情况,若是出现鬼子的侦察兵,哨兵,第一时间把他给我干掉。” “是。” 队伍继续前进,冒着暴雨,段鹏仍旧紧跟在韩烽的身后。 他没有想到,在这样紧急的作战行动之中,就在这暴雨之下,团长向他吐露出这般的肺腑之言。 将突击队当作自己的家,将每一位突击队队员当成自己的兄弟,自己是他们的兄长,然后才是指挥官。 段鹏回想着韩烽说过的这些话,似乎有些懂了,却忽然又觉得什么也没懂。 但心底的那份触动他感受的是真真切切。 在暴雨中握了握拳,雨水被迅速的挤出手心,段鹏暂时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抛出脑后。 敌营,就在不远处了 545 突袭 雨幕朦胧,遮住了视野,也遮掩了日军哨兵的侦查。 倾盆的大雨下,天色又刚刚放亮,沁河岸边的泥土一片泥泞,这般糟糕的环境下,日军哨兵也是人,整整齐齐地佩戴着雨衣,却被这嘈杂的环境影响,雨衣纵然可以隔开雨水,仍旧湿润润地与皮肤贴合着,心情自然烦躁,没有哪个哨兵愿意碰到这样的鬼天气。 若不是职位不允许,处在西北处高坡的那位日军哨兵说不定就会放弃放哨,然后冲着让自己来放哨的那位长官大骂:这样的鬼天气,畜生都不愿意出门,敌人怎么可能会偷袭?放哨纯粹就是多余。 汉奸狗倒是有不少,可惜,日军信不过他们,放哨这样重要的事情还是得日军士兵亲自来。 被暴雨淋的有些麻木的日军哨兵一直将脸对着那暴雨蒙蒙的江面,他绝没有想到,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敌人居然从沁河的上游摸下来了。 最近的一处可以隐蔽的土坡离了日军哨兵还有三百多步。 干掉哨兵的任务,原本段鹏是准备交给周大牛的。 可韩烽却笑着揽下了任务,“很久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了,段鹏,大牛,这次就让我来吧!” “团长,俺跟你一起去。” 韩烽笑道:“段鹏,你小子还怕我完不成任务不成?两个人,目标就大,更容易暴露,这样的道理你会不懂?” 韩烽说着,不容置喙,见远处的日军哨兵仍旧面朝江面,迅速地翻过土坡,无悄无声息地摸过了出去。 段鹏连忙低声下令道:“所有人把枪口给俺对准日军哨兵,一旦有任何意外,不惜暴露,第一时间将敌人枪毙。” “是。” 众人应声,大家都看得出来,对于韩烽亲自出手,段鹏很是担心,他是太担心韩烽的安危了。 可韩烽是什么人,在没有当团长之前究竟经历过什么,这些都是段鹏听说过,却不能感同身受的事情。 周大牛道:“队长,你不用太担心了,三哥的身手咱们都清楚,不可能出事儿了。” 包太平同样在笑,“是啊,队长,讲句你不爱听的话,就是你亲自动手,也绝不可能比团长做的更出色。” 段鹏愣了一下,透过雨幕,他看到自己身旁的这群战友的脸庞上写满了对团长韩烽的信任。 这是一种他期待已久的信任,可惜很少在这些战友们身上看到,就是当年他和突击队的第一次的磨合期,中央炮楼被拿下的那一刻,大家的脸庞上涌现出来的信任也远不足此刻的十分之一。 抛去这些杂念,段鹏继续把视线放在已经摸近小半距离的韩烽身上。 日军哨兵对此仍旧没有半分察觉,此时此刻,时间就是一切,韩烽尽量弯着腰,轻着脚步快速的向前移动。 没有人知道这日军哨兵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把脸扭过来,韩烽必须得趁着雨衣遮挡住日军哨兵侧翼视线的绝佳机会出手。 否则,一旦这日军哨兵稍稍地侧过身子来,在这空旷平坦的地势下,任凭韩烽如何的神通广大,也会在第一时间被这日军哨兵看到,继而暴露。 韩烽此时此刻就是在赌,在赌这名日军哨兵不会扭头。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双方离得越来越近,在远处土坡后观察的段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三十步韩烽继续摸进。 日军哨兵站着的西北角高坡是此处空旷的制高点。 这土坡相对于江面来说,得有三四丈高,韩烽当然也可以通过土坡,绕到日军哨兵的背后,然后再继续摸进。 只是那样的话,一来太费时间,二来不确定因素太多,谁也不知道在土坡的另一面,是否还会有敌人的哨兵存在。 二十步韩烽稍稍侧步,借力快速的冲锋,他的脚尖迅速的点地,只是在真正接近地面的时候又会有一个短瞬间的滞缓,以至于脚尖接触,在地面上快速地前行,仍旧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儿。 十步,韩烽已经借着上冲的力道,向着倾斜度接近45度的土坡上冲,他的人影忽闪,离了那日军哨兵只剩下三四步的时候。 日军哨兵似有所感,忽然扭过头来,雨水顺着哨兵的雨衣的前额滴答着落下,露出一张有些黝黑的黄面孔来。 他尚且来不及反应,寒光划破雨幕,韩烽极速投掷出的刺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黑影紧随其后将日军哨兵扑倒,发出的声音仍旧不大,特别是在这嘈杂的雨幕之下,很快便被这机械般的雨滴声淹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除了那悄然间消失在土坡顶的日军哨兵。 片刻之后,韩烽换上了日军哨兵的雨衣,有些木讷地提着步枪,站在了日军哨兵原来放哨的位置。 段鹏终于放下心来,他隐隐约约从于雨幕中看到韩烽比划来的手势,翻译道:“东面,一个哨兵,正对江面的南面,三个哨兵,北面,一个哨兵,西面,一个哨兵。” 沁河在此流域为东西走向,韩烽几人是从西北角绕过来的。 按照韩烽传递过来的消息,日军在这营地的四面八方驻守的哨兵并不算多。 也对,一来日军大扫荡还没有正式开启,小鬼子绝想不到,新三团会舍弃岳南根据地突然东渡沁河,二来是此刻暴雨倾盆,警戒的兵力自然有所下滑,三来,鬼子大概也没有料想过八路军队伍里会有突击队这样的存在,一个班的兵力,居然也敢摸到这军营来。 韩烽挥手示意之后,段鹏等人迅速的靠近,然后从西北点为开始,向左右分散而去。 这是一行人出发的时候,韩烽早就和大家交代过的任务,先把日军阵营的哨兵全部干掉,让鬼子变成瞎子。 而就在韩烽一行各自行动的时候,后续的300多人队伍也利用竹筏子成功渡江。 徐梓琳和魏大勇则是带领剩下的队伍潜伏在南北孔滩,静静的等待着天色彻底放明。 300多人的队伍集合在西北角的土坡之后,韩烽丢掉雨衣,在雨幕中向战士们下达作战部署。 部署很简单,韩烽开口便笑道:“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小鬼子向来是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整个侵华战场,无数次战役,几乎都是这样死板的模块儿,可偏偏就把咱们克的死死的。 可今天不一样了,你们看此处的地形,四周都是土坡,小鬼子想法倒是好的,借用这土坡作为掩护,不会第一时间遭受直线打击,可他们不会想到的是,这样的防御部署很有缺陷,一旦哨兵被干掉,那就像现在这样,整个营地的日军可就被咱们瓮中捉鳖了。 一会儿给我分成三队,听我枪声为号,从北、东、西三面同时发动冲锋,鬼子的营地不大,也就是这几十米的范围,冲锋之前,借着土坡高地,一分钟之内,把咱们带来的手榴弹全部给我扔下去,咱们这一次也来一个炮兵轰完步兵冲。 不然这雨下的太大,一旦咱们的手榴弹从牛毛毡里取出来,要不了片刻火药被浸湿,想用都用不了了。 行了,出发吧!” “是。” 三个被韩烽选出来的指挥连长将队伍分成三路,迅速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546 冲锋 深思文学 冒着雨打仗,对于一些老兵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冒着眼前这样的倾盆大雨打仗,大家谁也没有经历过。 何止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就连敌人,那些小鬼子也未必就经历过。 当战斗爆发的前一刻,雨田中队的日军士兵们还在营地里缩着,手里拿着杂牌儿牛肉罐头,透过营地的门口,看着暴雨倾盆,听着雨声哗哗,貌似对他们来讲,在他人的国土上侵略着,欣赏着异国的暴雨,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只是,当进攻的第一枪被韩烽打响,在除了雨声,万籁俱寂的黑夜中远远的传开时。 日军士兵们尚且没有在倾盆的暴雨中回过神来,铺天盖地的手榴弹就像是麻雀一般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们的营地。 这般的大雨,按照常理来说,手榴弹若是没有任何防雨措施,早就被浸湿了其中的火药,哑火。 此刻被战士们从防水的牛毛毡、猪皮之类防雨材料中取出,就像是韩烽下达的命令那样,在一分钟之内,战士们将手头的手榴弹全部丢了出去。 借着四周隆起的土坡,手榴弹从高处扔下去,丢向土坳的日军阵营,战士们自身就像是掷弹筒一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颗的手榴弹,在几个呼吸间便将日军营地炸成了一片废墟。 侥幸没有被炸死的鬼子们哭爹喊娘的从军营里钻出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配合防御,新三弹的战士们在炮兵轰完之后,四面八方的步兵就集体向着日军阵营冲锋。 战士们早就成了落汤鸡,手脚索性全部放开了。 反观那些从军营里钻出来的日军士兵,有些甚至愚蠢到第一时间不是举起枪支反击,而是先去找雨衣。 直到愤怒的日军中队长秋腾雨田连声大吼,这才稳住了阵营。 但这一场冒着暴雨的突袭战,韩烽压根儿就没有想过给小鬼子任何喘息的机会。 “杀——” 气流在胸口酝酿,随即从音带释放,通过嘴巴,骤然的杀声传遍土坳,韩烽下达了继续冲锋的命令。 他的速度极快,身先士卒,是从西面发动的冲锋。 段鹏将所有的命令下达完毕之后,由于担心韩烽的安危,第一时间跟在了团长韩烽的身后。 他知道这一次团长把警卫员张大胆儿给调了出去,这战场之上子弹不长眼,段鹏只有亲自跟在韩烽身后,才能放下心来。 记得在警卫员张大胆儿之前,团长的警卫员还是他段鹏来着。 只是团长看好他段鹏,这个警卫员段鹏并没有当太久,转眼间就调任去了突击队,居然直接就当了队长。 每次一想到这些,点滴都是团长对自己的大恩大德,段鹏早就想明白了,他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可是只要有机会,他都愿意拿自己的命还给团长。 “快,加速,都跟上团长!”段鹏摒弃思绪怒吼,已经挨着日军阵营之后,他看到韩烽的刀光不断闪动,三四个鬼子便成了刀下亡魂。 来不及惊叹,心里又是一紧,段鹏抬眼,看到冲的最快的团长已经杀进了鬼子的包围圈里。 五个鬼子将团长韩烽团团围困,个个是虎视眈眈。 可段鹏心里却尽是郁闷,他知道这个包围圈若是团长不主动跳进去,根本不会形成,这是团长艺高人胆大,压根儿就没有将周围这几个鬼子放在眼里。 也幸好两兵交接之后打的是白刃战,此刻五个鬼子将韩烽围着,自以为胜券在握,也就没有了开黑枪的打算。 段鹏趁着这个机会,连忙向着韩烽的方向靠去。 只是身子刚刚动弹,两个鬼子就扑了过来。 段鹏一时被纠缠住,只能先把眼前的两个鬼子解决再说。 他在心中苦笑,越发的有些思念张大胆儿来。 团里的弟兄们说的一点儿不错,新三团有三难,一难是和鬼子拼刺刀,二难是填饱肚子,而最难的就是给团长当警卫员。 因为一上战场你就会发现,团长跑得比谁都快,打得比谁都狠,冲的比谁都猛,这样不要命的性格,别说是一个警卫员,就是拉出来一个警卫排来,也未必能保护的好。 主人公韩烽同志自然管不得这些,他知道作为军事指挥官,如果能带头杀敌,身先士卒,对于整支军队能够起到的鼓舞作用有多么巨大。 更何况,好男儿上了战场,不就是应该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杀个酣畅淋漓嘛! 这围着自己的五个小鬼子,借着雨幕,韩烽随意的打量了一下他们的面容。 除了身材偏矮一些,五张脸长得都有有异曲同工之处,但那呲牙咧嘴的神情无不在那张丑陋的面庞上写满了两个字——“该死”。 其中三个鬼子留着卫生胡,看模样应该是上过战场的老鬼子,另外两个稍微稚嫩些,举着刺刀,举棋不定。 五个人慢慢地侧着脚步,围着韩烽转圈,似乎想要寻求韩烽的破绽。 这五个小鬼子可不傻,韩烽刚才一路杀过来,如同杀神一般的场景几人历历在目,否则也不会五个人商量好来对付韩烽一个了。 对付这样的刺刀高手,他们不敢随意出手。 日军士兵在这方面虽说是训练有素,思想同样有些刻板,如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那种严谨,就连拼刺刀的时候,他们的脑袋里大概还想着军训时刺杀宝典里的内容吧! 韩烽却被这五个家伙转得有些头晕,不耐烦了。 “妈的,小鬼子,别转了,转的你爷爷眼睛都花了。” 韩烽突然吼出这一嗓子,五个鬼子都吓了一跳,正以为韩烽要举起刺刀冲杀呢,全部做好了准备,随时等待韩烽的一次出手之后露出破绽。 可谁能料到……原本在五个鬼子看来如同杀神一般,甚至能够杀帝国武士如同宰鸡宰狗的男人……居然从衣服里掏出一把勃朗宁来,也不打半声招呼,冲着眼前的三个鬼子就是啪啪啪三枪。 三道原本严正以待的身影在惊愕中栽倒。 韩烽身后的另外两个鬼子稍稍的愣了一下,连忙在愤怒中举着刺刀刺来。 可刺刀再快,能快得过子弹吗?韩烽甚至没有扭头,只是将那把能够连发的勃朗宁放在自己的后腰,余光扫过,两声枪响过后,一把勃朗宁完胜五个全副武装斜举着刺刀的鬼子。 “什么年代了,还玩儿刺刀?愚蠢。” 五个鬼子倒下之后,韩烽的身影不做停留,一口气将自己配枪里的子弹打了个尽,这才举起刺刀再次向两边的鬼子杀了过去。 韩烽的身后,才将两个鬼子劈死的段鹏一脸愕然,原本还等着看团长大发神威,将五个鬼子干掉呢! 结果一把勃朗宁完事儿? 真是白瞎了那一身的好武艺,段鹏禁不住嘀咕,然后就听到团长韩烽吼道 “都别他娘给老子玩愣的了,子弹没有打空,谁也不许给老子拼刺刀。” 段鹏似乎若有所思,也不再担心团长的安危了,一把扔掉自己手上的步枪,将三两步外的鬼子尸体踢开,端着小鬼子的那挺歪巴子轻机枪开始扫射起来。 暴雨似乎为了应景,下得越发肆虐,雨水将泥土地冲的一片泥泞,冲出一条条小小的沟壑,沟壑里流着雨水,夹杂着阴红的血,一起朝着地势更低的江面流去…… 547 开幕 炮兵轰完步兵冲,好一场闪电般的突袭战,新三团战士们似乎也从中尝到了甜头。 “团长,您别说,小鬼子这炮兵轰完步兵冲,步兵冲完炮兵轰,来回就是这么两招,可是还挺顶用。” 战斗结束之后,连长吴立站在韩烽身边感慨道。 吴立原本是黄世成的保卫排排长,后来黄世成出事儿之后,他也就申请留在了新三团。 韩烽还是很欣赏吴立的,第一次上战场,在吴村伏击战,也就是营长孙德胜因为黄世成从中作梗重伤的那一战,居然就敢跟着队伍悍不畏死地冲锋。 这样的兵韩烽怎么可能错过,新编制扩大之后,直接就给吴立提成了连长,就在魏和尚的六营,这一次更是在这三百多人队伍之中。 韩烽笑道:“虽然说小鬼子的一成不变有些愚蠢,但是这个方法的确直接有效,本来嘛,人家小鬼子看得也很明白,打仗吧,特别是在中华战场这一块儿,打的就是装备和火力,在绝对的火力优势之下,何必讲太多的阴谋诡计呢?” 吴立笑着点了点头,又指着不远处抱着脑袋在暴雨里淋着的投降的伪军们说道:“团长,这些俘虏怎么办?” 韩烽道:“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自然是不能杀了,放心吧,先带着,回头让徐政委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临时编入战斗阵营,找人专门儿看着,总能出一份力不是。 这些人再坏,毕竟也是中国人,我想在骨子的深处,对于日军还是怀着一份憎恨的。 若是他们可以洗心革面,还是要给人家一个机会的,至于顽固分子,那就直接杀了。” 韩烽和吴立这番话是当着身边的伪军头子说的。 那伪军中队长伟玉林吓了一跳,连忙求饶,直道:“八路兄弟,我们愿意投诚,愿意投诚啊!” “那我问你。战斗爆发之后,小鬼子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没有?” 伟玉林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贵军的进攻速度太快,皇军鬼子通讯班当场就被炸没了,小鬼子还没有来得及把消息传出去。 八路长官,您明见啊,战斗一开始,我就下令让手底下的兄弟们把枪支丢在一旁,趴在地上装死,我们是一个八路兄弟都没有杀啊!” 段鹏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脚踹在伟玉林的胸脯子上,“狗汉奸。” 伟玉林又连忙爬起来,脸上不敢有半丝不悦。 韩烽挥了挥手,“好了,伟大队长对吧?” “惭愧,只是个中队长不敢不敢,八路长官叫我小伟即可。” 韩烽皱眉:“少废话,你他娘眼瞎吗?没见雨这么大,赶紧把能用的营地给老子收拾出来,让我这帮兄弟们避避雨再说。” 伟玉林: “鄙人遵命。” “三连长,你派人监工,要是有偷懒的,不好好干活的,直接毙了。” “是。” 伟玉林: 他忍不住在心头嘀咕,说好的八路军善待俘虏呢? 两人离开之后,韩烽望着奔流不息的江面,道:“段鹏,几点了?” “团长,八点半了。” “雨好像下得小一些了,这种暴雨是下不长久的,若真是下的长久,只怕又得发水灾了,天灾人祸,人祸已经够百姓苦的了,再加上天灾,哪还有活路。” “团长,俺没有想那么多,俺觉得都是小鬼子害的,只要把小鬼子赶出中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哈哈,张鹏,你小子说的有道理,我不如你豁达啊! 时间也不早了,也不知道其他五个营,还有老团长周团长他们两个团怎么样了。” “不清楚,不过团长您把任务安排的那么清楚,俺相信大家都不会有事儿的。” 韩烽点了点头,“走吧”,两人返回前脚还属于日军的帐篷避雨。 韩烽将上衣脱下来,拧出一把水,一边拧着一边问道,“段鹏,也忘了问你了,老母亲安排的怎么样了?” 段鹏笑道:“团长您就放心吧,俺把老娘放在洪洞县了,县长亲自答应俺,私下里照顾俺老娘,老娘过得好着嘞,俺也能跟着团长一心打鬼子了。” 韩烽却是摇头,忍不住感慨,“这就是战争,把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儿子陪不了老娘,老娘见不着儿子。 但总归还是好的,有些儿子已经战死沙场,老娘却不知情,还在家里苦苦等待,一直熬到不甘心地闭眼,也终究见不上自己的儿子一面。” “所以俺觉得俺还是挺幸福的,等仗打完,俺就回县城把老娘接回来。” 韩烽笑了笑,他清楚段鹏这样的粗人不会是自己大发感慨的知心人,索性不再多说。 他只是望着江面,暗自去思索,其他五个营和老团长周团长的情况,可能会怎么样了。 总之通讯兵已经快马加鞭赶出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其他的队伍就会收到消息,南北孔滩的沁河东岸阵地已经被自己占领。 这可是趁着日军没有回过神来,东渡沁河的绝佳时机。 或许是走露了风声,原本既定是23日发动总攻的日军竟是将这时间足足提前了一日。 22日上午,十时左右,下了一夜的暴雨刚刚停歇,路面还是一片泥泞,沁河涛涛,泛着土黄色,汹涌的洪流将原本固有的河床冲刷出更大的规模。 日军35,36,41,69师团抽出三万余兵力,外携五万余伪军,以临汾为中心,从四面八方形成铁壁大合围。 先头的十几架日军飞机作为震慑,在临汾、洪洞、浮山等县城的城门口番轰炸,似乎有意给八路军来一个下马威似的。 可紧接着日军情报部门就将情报反馈了回去: 县城里的八路军早已经撤离,城门处空无一人,日军飞机那上百发的炮弹应该是炸了空气。 日军总指挥官顿时大怒,加紧合围的步伐。 可随即却在惊愕中发现,原本应该在他们包围圈的敌人早已经转移到了浮山,安泽,翼城,这处三角地带。 好大一张针对临汾而去的大网,就这样踉踉跄跄的收拢回去,重新向着浮山,安泽,翼城一带合围而去。 而接着又有消息传来,在临屯线一带的日军遭受八路军游击队多处偷袭。 日军多路部队已经抵达回援的半路上,临时扫荡指挥部却紧接着又收到了独立团和17团在浮山一带出现的消息,立马分析出八路军的意图: 游击队只是掩人耳目,八路军主力部队应该就是在浮山,安泽,翼城的这部分队伍。 于是在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日军就已经被耍的有些晕头转向了,最后日军参谋部下达作战指令,队伍兵分多路包围,小布围剿在临屯线一带的八路军游击队,大部则是从浮山,安泽,翼城周围包围过去 548 开战(第三更) 十二时,暴雨彻底停歇,乌云被驱散,不多时,日头出的正大,照射在人的身上,甚至带有几分燥热。 南北孔滩一带,沁河东岸,前日军军营,韩烽正静静地等待着通讯兵的返回,希望能带给自己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于无线电通讯,在老黑的努力下倒是可以与一营保持联系,并通过不断的变频改频来躲避日军通讯兵的破译。 只是那样一来很容易暴露,所以这次战斗为了隐蔽行动,新三团的六个营,以及独立团和17团之间,主要还是通过各自的通讯兵传递消息。 上午,飞机从头顶呼啸着飞过,韩烽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敌人的进攻是提前了。 很快,通讯兵们返回时带回的情报也无不证实如此: “报告团长,上午十时左右,临汾一带县城遭受日军空袭,大量日伪军向临汾一带摸进。” “报告团长,十一时左右,17团小部已经与日军接战,并以游击的方式以吸引火力,主力部队正在向浮山以南地区转移,想要从日军的尾部进行突袭。 周团长令我转告团长,17团部保证完成任务,一旦日军兵力围困过多,17团部将按照约定,从浮山一带撤向安泽,并与独立团会合,东渡沁河。” “报告团长,我部二营和三营已经控制了马壁以西的高地,目前主力部队正在向沁河西岸靠近,随时准备东渡沁河,以跳出敌人的包围圈。” “报告团长,一营和四营已经成功东渡沁河,目前已经占领了东岸的大山底,杨树根等高地,并在这些地方设下伏击,等待着日军的到来。” 一切还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这场反扫荡战斗似乎从一开始就进行的十分顺利,韩烽多少算是放下心来。 但临屯一带张洞的5营还没有消息,临汾一带县城的百姓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韩烽清楚,彼此的通讯绝不能中断,他下令将几个通讯排全部下放出去。 果然,这场反扫荡战斗绝不可能从始至终都是一帆风顺的,很快,通讯兵又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报告团长,下午二时,二营和三营趁机东渡沁河被日军发现,在二营长的掩护下,三营成功东渡沁河,激战过后,二营无法在日军的包围下继续渡河,二营长下令,带领队伍突围,从沁河西岸离开,目前在安泽县山区一带活动。” “报告团长,一营和四营目前在大山底一带与日军陷入鏖战,看样子短时间内这场战斗是结束不了了,大量的日军正在向大山底一带靠拢。” 最新一批返回的通讯兵将情报汇报完毕之后,韩烽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 现在再由他临时下令,等通讯兵把命令带过去,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与其如此,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几位营长。 “将我的命令给几位营长带过去,让他们见机行事,还是临战前会议上说的那句话,能不打就不打。 这场大扫荡,鬼子集合这么多兵力,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围剿咱们,就是想和咱们打,消灭咱们的有生力量,可咱们偏偏不能如他的意,只要拖下去,迟早把鬼子拖垮。 如果要打,绝不能拖延,必须在日军新一轮的包围圈合围之前,带领部队解决战斗,迅速撤离。” 命令下达之后,韩烽不再过多的忧虑,他相信自己的几位营长,那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总比自己隔这么远的距离指挥来得更好。 更何况,韩烽这边儿的战十也很快吃紧,下午三时。 侦察兵率先来报,独立团已经出现在西岸两公里外,正被日军追击。 “终于来了,六营长,你带两个连去接应老团长,另外,把侦察排放出去,搜索范围扩大一公里,准备掩护独立团过河。” 两人之间不需多言的默契,完全不用韩烽下令,徐梓琳便下达了自己在新三团以来的第一道军令。 兴奋和激动自然是有的,纵然徐梓琳在军事理论方面是完全不亚于韩烽的,可是在真正下达命令之前,徐梓琳还是下意识的去想: 如果我是老韩,我会怎么做,会怎么调动部队。 如此,她才最终下达了命令。 沁河的东岸,站在土坡上侦查的韩烽注意到了六营的队伍调动,他同时下令,“段鹏,咱们渡过一次沁河,对于渡河很有经验,将战士们全部派出去,准备接引独立团主力东渡沁河。 另外,随时侦察周围几公里内的日军动向,一旦有情况,立刻终止渡河行动。” “是。” “柱子呢,把柱子给我叫来。” 新三团神炮手,突击队火力组组长王承柱被人叫到韩烽面前的时候,嘴巴上还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这些日子,这小子过得太滋润了,为啥!过得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想他王承柱在参加八路军,到新一团之前,也就是一支溃败的国军炮兵营普普通通的一名炮兵侦察兵而已。 当时刚参加八路军,在新一团和小鬼子作战的时候,全团连一门儿掷弹筒都没有。 每一次打仗,看着身边的战士们前仆后继地倒在鬼子的火炮、机枪口下,王承柱就总是在想,只要给自己一门迫击炮,哪怕是一门掷弹筒,也绝不可能让小鬼子这么嚣张。 后来三班出了个韩烽,王承柱还认了三哥。 为啥要认韩烽为三哥呢?因为韩烽答应王承柱,给他弄一门迫击炮。 就这么着,不出半年时间,突击队是什么都有了,掷弹筒、迫击炮、战防炮、九二式、山炮、意大利炮,新一团也富裕起来了。 后来,就这么一路走过来,从新一团到独立团,再到新三团,王承柱经手的火炮越来越多,作为炮手的经验也是越来越多,外加上他在火炮方面的天赋。 很快便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到了现在的新三团突击队火力组组长。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王承柱的火力组手中掌握的火炮数量,甚至比新三团的一个营加起来还要多。 毕竟团长给了特权,王承柱可以随时征调新三团所有的辎重火炮。 为了配合火力组在战斗中可以爆发出有效的火力打击,韩烽甚至专门儿调出了一个加强排,听从王承柱的调令。 至于这次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被拿下之后,更是给了王承柱意外的惊喜,也难怪他的嘴角总是挂着笑。 韩烽忍不住骂道:“柱子,你他球地傻笑啥呢?火力组已经全部就位没有?” 王承柱道:“报告团长,火力组已经全部就位,嘿嘿,团长,咱们这回又发财了。” “发什么财了?” “您不知道吗?这里的鬼子虽然不多,也就是一个中队,可咱们没想到的是,这里竟是鬼子的一处军火库呀!乖乖,光是掷弹筒就有十几门,九二式两门,山炮一门,嘿嘿,比咱打一次大胜仗缴获的都只多不少。” 韩烽道:“瞧你那点儿出息,以后发财的机会还多着呢! 少废话,一会儿火力组全上,都不许给老子舍不得炮弹,将所有火炮的射程调到最大,不求能够炸死敌人,一定要将追击在独立团尾部的敌人隔开,掩护独立团主力东渡沁河。” “是。” 549 汇合(第四更) 毫无准头的迫击炮炮弹在日军阵营里炸响的时候,被小鬼子追的乱窜的李云龙顿时乐了。 只是那准头儿也太差了,有些甚至在一个鬼子都没有的空旷地带炸响,带着水渍的泥巴倒是溅到了小鬼子的脸上,可惜杀不了小鬼子,反倒是让小鬼子更加的愤怒和疯狂了。 炮弹像是不要钱了一样在追击的日军阵营中不断轰炸。 李云龙先前还乐着呢,这会儿是一边跑一边心疼的大骂,“这狗日的三愣子,就算是家底儿丰厚,也不能这么个打法呀!” 李云龙骂的倒是也对,记得抗战初期那会儿,整个3、8、6旅加起来也没有几发炮弹。 李云龙和鬼子大队干仗的时候,别看旅长在电话里说的好听,提供火炮支援,结果就是眨巴了几下眼睛,所谓的火炮支援就宣告结束了。 所以李云龙心疼,眼前这阵仗也太奢侈了,就这一会儿工夫,估计打了不下30发炮弹了,就这还没有炸死几个鬼子。 “他娘的,柱子那小子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老子以为让他去了新三团,能带出一个炮兵连来呢!这会儿连个准头儿都没有了,竟瞎打。” 李云龙从望远镜里望见了正在沁河对岸指挥火力组开炮的王承柱,一边骂着一边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见了柱子那小子,二话不说,先踹上几脚再说。 政委赵刚倒是看出了些端倪,一边跑,一边有些气喘吁吁道:“我说老李,你先别急着骂人,我看这是小韩同志专门儿下的命令,要用火炮将追击咱们的日军隔开呢! 你自己看,咱们身后小鬼子被火炮影响,已经被咱们逐渐甩开了。” 李云龙回过神来,“难怪呀,老子就说柱子那小子炮儿打得不错,当年在苍云岭,一炮就干掉了坂田联队指挥部,要不是三愣子这小子就过老子的命,老子说啥也不会把这么好的炮手让给他。” 李云龙说着,似乎并没有被日军追杀的觉悟,突然道:“老赵,你看见没,新三团的两个连已经在向着咱们支援过来了,追上来的小鬼子也不多,我看咱们完全可以回过头来干他一下子,弄不好直接能将追击咱们的这些日军吃掉。” “老李,你可不要乱来,小韩同志已经拿下了沁河东岸阵地,就等着掩护咱们主力部队东渡沁河呢! 这个时候再回头,就算是将鬼子吃掉,后续的日军部队一旦跟进,咱们可就不好渡河了。 咱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快速渡过沁河,就算是要和鬼子打,也应该是隔着沁河作战,有河流作为天然屏障,随时可以撤退。” 赵刚吓了一跳,连忙分析形势,生怕李云龙脑袋一发热,再下令队伍回头和小鬼子干起来。 这种事情,他李云龙还真干得出来。 李云龙何尝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被小鬼子追了一路,觉得憋屈,想他老李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窝囊仗,“当年鬼子大扫荡的时候,别的团被小鬼子追着到处跑,可老子偏不,老子就要发起反冲锋,从正面冲锋。 他娘的,这次可是丢人丢大发了,咱们一个团的主力,硬是被小鬼子追了几里路。 老子不管这些了,一会儿东渡沁河,非扭过头来打小鬼子一个痛快。” 正说着,徐梓琳派出的两个连与独立团会合。 “老团长,我们政委的命令,掩护独立团撤离,西岸东岸都已经准备好了,老团长,赶紧抓紧时间,带队伍渡河吧!” 李云龙也不墨迹,回道:“好,通讯兵,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咱们直接过河。” “是。” 独立团主力过河的时候,追击的日军自然不可能闲着,这个时候一早就带着部队驻守在南北孔滩高地的新三团六营派上了大用场。 两处孔滩高地在徐梓琳的命令下开火,接应独立团的两个连以及独立团留下的断后部队狙击日军,外加上在沁河东岸的王承柱以火力支援,有力地支援了独立团主力的东渡。 追击的日军组织起了数次冲锋,全部被打退了回去。 原本这些鬼子还指望着在沁河东岸属于己方的阵营,可以连同己方,两面夹击八路军呢! 等到火力组那边的炮弹一发射,小鬼子顿时明白,沁河东岸阵地早就已经易主了。 当此时,整个岳南根椐地四处都在爆发战斗。 临屯线的张洞营,浮山的17团,马壁以东,沁水东岸的大山底一带,外加上分割在各地的大小抗日武装,听说就连在沁水附近的晋绥军227团都有参战。 日军总指挥部已经有些晕头转向了,原本针对整个岳南根据你的大网,在无奈之下被分成了多份。 这个时候鬼子已经不再讲究什么扫荡的战略了,包一圈一旦形成就开战,八路军要是跑了,侦查出藏身之地之后,就继续联合周围的日军重新形成包围圈,再度碾压过去。 可惜,八路军擅长打运动战、游击战可是出了名儿的。 虽不得不承认,依靠优秀的士兵和绝对优势的装备,小鬼子在中华战场打正面战向来不含糊。 可是真正地论到运动战和游击战,鬼子还差得远呢,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也占不到。 于是头痛的小鬼子发现,狡猾的八路军就像是滑溜的泥鳅一样,往往包围圈还没有再度形成,就再一次从包围过来的网缝中逃脱掉了。 日军好不容易耗费时间、精力、物力、财力拉起的围剿大网,就这样屡屡无功而返。 所以扫荡的鬼子没了清晰的目的,也没有了扫荡的重心,他们完全搞不清楚八路军的主力到底是在哪里。 浮山,安泽,翼城?又或者是在沁水? 独立团主力突然出现在南北孔滩处的沁河东渡的时候,日军的主力还离了十几公里远呢,就连可以最快速度抵达的空军支援,这会儿还在盲目地轰炸安泽县的城门。 谁知道后脚日军抵达,安泽城门大开,城里的八路军早都撤离到县城周边的山区去了。 就这样,独立团主力很快便在韩烽和徐梓琳一行的掩护下,成功地东渡沁河。 当然也有问题,追击的日军指挥官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绝不能空手而归,眼见着独立团主力这块儿肥肉成功东渡沁河,他无计可施,索性将全部兵力压上,将徐梓琳和魏和尚等人彻底压制在南北孔滩高地,总得吃上一块儿肉不是。 然后以围而不攻的战法,等待着其他日军援兵的到来。 李云龙当时作为最后一批渡河人员,才刚刚过了沁河,眼见这种情况,连忙下令,就要带着主力重新西渡沁河,再杀回去,却被韩烽拦了下来。 “老团长,独立团主力好不容易才东渡沁河,现在再回去可就得不偿失了,一旦日军援兵抵达,独立团主力就只能撤离西岸,错失掉东渡沁河的机会。” 李云龙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梓琳和和尚他们陷入鬼子包围吧? 就算他们能突围出去,也只能和咱们走散了。” 韩烽平静道:“老团长放心,我的侦察兵刚刚传来消息,我部三营已经重新冲出日军包围圈,正向着南北孔滩赶来……” 550 撤离(第五更) 三营的一连长何振国当真是个人物,远的不说,按说三营长孙德胜重伤住院,这营长的职位空了下来之后,照常理来看,怎么着也应该由副营长担任才是。 可是团部的编制人选问题还没有定下来之前,三营的副营长就找到了团长韩烽,再三申请由一连长何振国兼任三营的代理营长。 韩烽倒是也不意外,他早听说过,在整个三营何振国乃是孙德胜手底下的头号儿虎将。 营长孙德胜和李云龙的坏脾气相近,整个三营,从士兵到连长,几乎没有人没被营长孙德胜骂过。 可唯独一连长何振国,孙德胜从来没有骂过脏口。 至于其中的具体原因知道的人并不多,其中一个是何振国打仗勇猛,又有头脑,属于那种有勇有谋的大将,更重要的是,据说有一次战役中,何振国拿自己的身体替孙德胜挡过子弹。 孙德胜虽然没读过书,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若是没有一连长何振国,他只怕早就牺牲了。 从那以后,孙德胜和何振国之间与其说是战友,倒不如说是兄弟。 整个三营,如果说战士们最佩服的就是营长孙德胜,那么第二个佩服的肯定就是一连长何振国。 当然,如果再加上团长韩烽的话,这两个人的排名还得向后挪一挪。 毕竟营长孙德胜曾经多次向战士们说过,就连他最佩服的也是团长韩烽呢! 而这一次的反扫荡战斗开始之后,一连长何振国果然没让韩烽失望,他作战勇猛的风格颇有些孙德胜的意思。 先是从沁水突围,二营和三营东渡沁河的时候遭到日军突袭,三营长何振国二话不说,直接中止渡河行动,下令三营冲击日军阵营,成功地掩护二营东渡沁河。 接着,经过厮杀之后,三营成功冲出突围。 随后几个时辰,三营又出现在浮山附近,联合十七团打击日军,为了掩护十七团撤离,三营再一次被日军包围。 在三营长何振国的奋力厮杀,率领之下,不出意外,三营又一次杀出重围,这一次正好赶到了南北孔滩的沁河边。 三营这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在与日军厮杀的路上,在掩护友军部队撤离的路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完全不用韩烽下令,为了掩护在南北孔滩高地的徐梓琳和和尚一行撤离,三营又一次向着土坡下的日军发动了冲锋。 惨烈的战斗爆发,灰的绿的搅在一起,沁河东岸的火炮都没法儿进行支援,李云龙都看得心惊不已,忍不住道:“三愣子,这是你的哪个营?” “三营。” “孙德胜的营?” “是的。” “孙德胜那小子不是重伤住院了吗?” “是的,现在的三营长是三营原来的一连长何振国。” 李云龙惊讶,“老子本来以为孙德胜打仗就够猛的了,没想到在这三营还有比他还猛的虎将,三愣子,你小子这手底下尽是人才。 打个商量,十挺轻机枪,老子跟你换了。” 韩烽咧开嘴直笑道:“老团长既然发话了,那咱也没啥说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李云龙乐道:“你说。” 韩烽道:“您把张大彪让给我,我新三团所有装备任您挑选,多少都行。” 李云龙一怔,一脚就向着韩烽的屁股踹了过去,韩烽笑着躲开。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抠索,老赵上次教我那话咋说的?对了,你小子就是那铁公鸡,一毛不拔。 想要张大彪?哼哼,大彪就像我老婆,你说说,老子能随便把老婆让给别人吗?” 韩烽: 这比喻可真是太形象,太绝了。 河对岸,在三营的掩护下,徐梓琳下令队伍迅速过河。 日军追兵被三营纠缠住,无可奈何之下,继独立团主力成功渡河之后,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梓琳一行渡过沁河。 大半个时辰之后,在沁河东岸的韩烽一行炮火支援和步枪射击掩护之中,三营在何振国的命令下,从南北孔滩的土坡左右突围出去。 至此,三营1500多兵力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 可就是这将近一半的队伍,先后掩护了将近上万人的成功撤离。 三营成功突围出去之后,在沁河的西岸还留有一队日军,与东岸的韩烽一行遥遥对峙。 只是中间还隔了一条奔流不息,泛着土黄色的沁河。 日军指挥官也很清楚,韩烽一行一旦东渡沁河,他便拿这支敌人无可奈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甘心地放上几炮了事儿。 至于带着队伍东渡沁河,继续追击,日军指挥官还没有这么傻,在八路军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一旦己方阵营上了河面儿,可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老团长,放心吧,三营对这一片儿很熟悉,既然已经突围出去,只要小心一点,继续坚持打游击战,小鬼子拿他们没有办法的。 此地不宜久留,日军的情报肯定已经发出去了,我想此时此刻已经有不少日军正在向着咱们这儿包围过来,咱们还是先撤行撤离吧!”韩烽提议。 “在十几公里外,西北方向,有一处白马山,那山下倒是有几个村子,地势又比较偏僻,鬼子不容易找到咱们,咱们就将部队转移到那里,暂时落脚!” 李云龙点头表示赞同,两支队伍汇合之后,便向着白马山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就像是韩烽预测的那样,日军从四面八方向着沁河东岸围剿而去,结果不言而喻,日军再一次扑了空,又立马将兵力调集,侦察兵大量分散出去,甚至动用空中侦察,以探寻韩烽一行的下一步位置。 新一轮的包围圈又逐步形成 说明,前面有一处错误改动:新三团邓庞的二营和何振国的三营从沁水撤离,东渡沁河,被日军发现并突袭之后,是何振国的3营掩护的2营撤退,而不是2营掩护的3营撤退,特此修正。 另外求个票票订阅!五更任务完成!笑! 551 探查 日渐黄昏,除了天色昏暗些,大雨过后,山野里倒是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韩烽和李云龙将队伍暂时安排在白马山的山腰处。 奔波了一路,数次跳出敌人的包围圈,战士们也都乏了,便原地休整,除了不能生火,战士们将带的口粮拿出来充饥。 山下倒是也有不少的村庄,只是这一带尚且没有八路军的足迹,韩烽和李云龙认为,若是贸然带着大军进村,定然会惊扰百姓,这可不是八路军这支队伍该做的。 “老团长,我决定带着段鹏,先进村子里打探一番。” 李云龙哪里是闲得住的主,连忙也要跟上。 韩烽没辙,“和尚。” “到。” “你给老团长当警卫员,咱们一起,先去村子里看看情况。” “是。” “老徐,赵政委,那队伍就先交给你们了,侦察兵可以先试着去村子里看看,记住,一定不要和当地的百姓产生任何冲突,不到必要的时候,咱们的队伍不会入驻村庄的。” “放心吧!” 交代完毕之后,韩烽、李云龙四人便选了一处小路,向着山脚下的一处村子走去。 村子离了这白马山倒是也不算远,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整个村庄的轮廓,并不算大,也就是巴掌大的地方,当然,也是因为视角的问题,走了几公里之后,破旧的村子便映入众人眼帘。 黄昏下,暮色沉沉,古老的村庄带着古老的韵味,暂时没有在村头看到一个村民,颇有些静谧。 看着眼前一派破旧的景象,总算好的事是,似乎并没有硝烟的痕迹,看来小鬼子还没有打到这个地方。 这应该就是这处村子不幸中的万幸了。 傍晚时分,应该是炊烟袅袅。 韩烽向来认为,在这样的乱世断定一处村子里百姓生活是否幸福富足的标准,便是在在固定的时间,能否看到应有的彰显村庄静谧安详的炊烟。 然而并没有,似乎也有,就是那寥寥的几道炊烟,持续的时间又短,站在村头望去,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至于没有炊烟的原因,李云龙和韩烽心知肚明,也见怪不怪了,这样处在边缘地带的村庄,本来自给自足尚且困难,若是再遭受天灾人祸,土匪、鬼子,对于原本就艰难度日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偌大的小院,上上下下掘地三尺找不到一颗粮食,又怎么可能升得起炊烟呢?或许连火柴棒都找不到一根。 可就算是情况真的如此,韩烽和李云龙也是有心无力,队伍冲出日军的包围圈,一路奔劳,至此,战士们带在身上的本就极其有限的口粮,这会儿应该已经嚼得差不多了。 再像在岳南根据地那样将粮食分给穷苦的百姓,根本不可能。 韩烽四人继续走着,来这村子里只是想探查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可本地的村民们似乎对外来的不速之客本就抱有浓厚的防备和芥蒂。 鹅卵石铺设的街道,原本应该干净清洁,上面却铺满了泥泞的泥土,应该是受到之前暴雨的影响。 街道上偶尔能看到三五个村民,但谁也没有搭理韩烽一行,只是径自加快了脚步,迅速消失在四人的视线之中。 韩烽试着敲了一家村民的木门,木门的材质已经看不大清晰,或许是柳木做的,毕竟没有看到虫噬的眼儿,只是也破旧的厉害,上面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已经残缺的看不出任何字样的贴画。 应该是以往过年的时候贴的,只是战乱的年代,便没有人再多想着过年了。 咚咚咚 脆响的敲门声打破了四周的死寂,这年头能用这种优雅的方式敲门的,大概已经然不多。 随着嘎吱的声音骤然响起,木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头儿将脑袋伸了出来。 浑浊的目光在韩烽四人身上打量了一下,他面带菜色,骨瘦如柴,颧骨奇高,穿着一身的薄衫,连补丁都没有打,破损的地方干脆就把里边黝黑的皮肤裸露着。 “们找谁?” 走南闯北的听惯了地方语,韩烽已经习惯了中华同胞们的各色语言,尽管有的时候听不大真切,多少也能懂些意思。 韩烽道:“大爷,我们是外地来的,经过这地方就来看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 砰,木门被死死地关着,老头儿分明看见在韩烽四人的手中空空如也,这年头,这些村民们最提防的就是一无所有的穷苦人。 因为穷,为了生存,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韩烽: 他再次敲门,这时,从木门里边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南庄”,说完便戛然而止,再也没有后续了。 这南庄的村民们似乎对外来者并不友好,可是总不能打道回府吧?战士们奔波了这么久,至少也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歇息才行。 韩烽道:“老团长,这个村庄里的村民似乎对咱们这些外人格外的防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天眼看着就要黑定了,咱们还是兵分四路,去多问些人家,看看这村子里还有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能够让咱们的队伍休整一晚吧!” 李云龙道:“好。” 说着,径自选了一处地方离开。 韩烽自然也用不着为李云龙的安危担忧,这村子里明显没有过战争的痕迹,并没有打过仗,只要没有鬼子的地方,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段鹏,和尚,咱们也分头走吧!” 四人很快兵分四路,一来是想要多探查一些此处村庄的情报,二来是看一看这村子里是否有什么可以容身的,并没有村民占据的地方。 韩烽选择的是东向路,沿着铺设着鹅卵石,却满是泥泞的小道一直前行,他试着敲了几家村民的木门,有的只是隔着屋子回了两句,便没了声音,还有些干脆直接就无人回应。 他这一路探查,算是没有什么成效了。 李云龙那一路就更不用说了,前面几家老李还可以耐着性子敲门,接着就是用拳头砸门,用脚踢门,最后干脆大吼,“他娘的,还有没有能喘气儿的了?” 结果自然不出所料,村民们对于粗鲁的家伙更加的谨慎和戒备,干脆将门插得死死的,一声也不回应 552 魏大勇的激动 日头在西山只剩下最后一个角,整片的光线越发的昏暗。 就在韩烽、李云龙、段鹏三人问路并不顺利的时候,魏和尚这里却有了进展。 那是一处拐角处的人家,住的比较偏僻,从门口的铺设来看,也十分的破旧。 若只是从这些来看,这处屋子倒是与其他的屋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唯独在门槛的左边,布满了青苔的青石板上,厚厚的铺着一层黝黑的泥土,并在泥土上长着几朵小花。 又不像是几朵花,应该是一把花,像是被人插在泥土里的,具体是什么花,魏和尚觉得像是山里的兰花或者丁香花,总之,人在接近的时候,便感觉得到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扑来。 魏和尚觉得这样的人家应该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他试着敲门,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粗鲁,尽量的用自己隆起的中指去敲。 咚咚咚的声音在这小片的空间里回荡着,魏和尚的心中也多了一份期待,这时,从屋子里传来了一道声音,“来了,等一下。” 魏和尚一怔,心里纳闷,“女的?” 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女人站在了门口。 粗布做的长裙子并没有出彩的地方,整体的颜色单调古朴,和尚甚至觉得这应该是三四十岁的妇人才喜欢穿的衣服。 可眼前这个姑娘,哪怕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和尚一眼望过去,心里也顿时明白,不过是个小姑娘,年岁或许和自己就差不多。 至于这小姑娘的脸长得怎么样,魏和尚没有心思仔细去看,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心里立马觉得,比团里黑蛋儿的妹妹二丫美多了。 粗布穿在她的身上,似乎也格外的顺眼了,甚至在这死寂的偏僻的山村里还有这样的风光,总也叫人心头一热。 和尚并没有想到这些,他还处在惊愕之中,仿佛这样孤寂破旧的小院,本不应该住上这么一位形单影只的年轻姑娘。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女人愣住,这才发现魏和尚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倒是没有太过的芥蒂,也没有立马关门,只是扑棱着大眼睛笑着问道:“老乡,你是什么人啊?” 这一次魏和尚更诧异了,出来这么久,身边的河南老乡也不少,平日里也没想着叙叙老乡情,此刻在异乡异地,见着一个声音甜美的小姑娘,还说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河南话。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和尚鬼使神差地回答道:“俺是河南人。” “啥?恁也是河南嘞?” “是嘞!”和尚满目神采。 “恁叫啥?” “俺叫魏大勇,魏国的魏,大刀的大,勇气的勇,妹子,你嘞?” “时芳玉。” “时间的时吗?” “嗯,时间的时,芳香的芳,玉佩的玉。”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时芳玉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和尚。 天不怕地不怕的和尚,当年能从山本特工队的战俘营里一路冲杀出来,上了战场一口气杀上十几个鬼子,连眼睛都不带眨上一下,这会儿却有些慌了,手足无措。 和尚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才咧开嘴憨笑起来。 还俗这么久,头发早就长起来了,除了那几个戒疤还在,只是全被头发遮掩住,若是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 “你的名字真真好听!” “是吗?我还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像个男娃,可能是我爹觉得没有儿子,就把自己的女儿当成儿子来养了吧!” 和尚干笑,“那你爹呢?” 时芳玉一下子沉默了。 和尚连忙道:“不打紧儿不打紧儿,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和尚这会儿子觉得自己嘴笨了,心里悔恨,平日里就应该向三哥多学着点儿。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算不算是对时芳玉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更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继续站在这里。 和尚的目光快速地从时芳玉的身上飘过,对方的沉默让他有些尴尬,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最后还是姑娘的笑声打破了沉默,时芳玉似乎很爱笑,哪怕是天色昏暗,只是望着这笑,和尚便觉得心里似乎什么郁闷都没有了。 “你说的对呢,我们可以活着就好了你穿的衣服好奇怪,我还没有见过。” “俺这是军服,八路军军服,灰色的,很好认,你听说过俺们八路军吗?” “嗯,好像听村子里的老人们说过,他们说八路军很好,那,你是当兵的?” “俺是。” “我哥哥也是,他是15军65师的,还是个排长嘞,你知道65师吗?” 和尚道:“知道,晋南会战中,这个65是作战英勇,就连师长都在此战中牺牲,俺佩服这样的队伍。” 时芳玉却忧心道:“他们师长都死了,那我哥哥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放心,不会的,你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家里闹了灾荒之后,哥哥就带着我逃难,把我安排在这个村子里,我前年就在这村子里了,他说他打完仗就回来,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和尚沉默了,他不太会撒谎,更不太会安慰别人,特别是安慰一个姑娘,他时而抬头,时而又低头,嗫嚅着嘴巴,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抬头,望着时芳玉道: “你要是不嫌弃,就拿俺当你哥,俺会像保护自己妹子一样保护你的。” 时芳玉瞪大了眼睛,忽而又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那种让和尚看了,顿时觉得一切烦恼都被忘掉似的笑容。 “哥!” “唉!” “哥!” “俺在。” “哥,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我想回去了。” 和尚一怔,“回哪里去?” “回家乡,我想回舞阳。” 和尚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这一路上回去太危险了,再说,你的家人不是已经都” “我就是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 “这里的村民欺负你?俺捶死他们去。” “不,没有,他们没有欺负我,我是自愿的哥,你带我走吧!我可以跟着你们的队伍一起,我只是想想回家乡,想离开这里。” 和尚这辈子没少被人求过,可唯独这一次,他知道自己没法儿拒绝。 他想了想,说道:“妹,你等俺,俺是跟俺们团长一起来的,俺这就把俺们团长叫过来,只要俺们团长同意,俺就能带你走。” 时芳玉浑身一震,笑道:“嗯,我不关门,我就在这里等你。” “等俺!” 和尚扭头,也不顾昏暗的夜色,撒腿就狂奔起来 553 接待 和尚急忙忙地带着韩烽、李云龙、段鹏三人赶到的时候,人还没到转角,就听到隐隐约约的争执: “大妹子,你这是怎么什么意思?上次走的时候我可是和你说好了的,再过三天一准儿还带着钱来,这会儿子不让我进门算什么回事儿?” 时芳玉的声音带着急迫,带着委屈,带着苦楚,“我求你了,今天真的不方便。” 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却不依不饶道:“什么不方便?你不是几天前才不方便过嘛,难不成这么快又来了?你少骗我,哪有做生意不让客人进门儿的道理。” “我求你了,真的不行,以后也不会行了,我哥哥已经来了,他是来带我走的,带我回家乡去。” “怎么着,你是嫌我们对你这个外地人不好,欺负你是吧?你甭看你干的是什么勾当,别觉得丢脸,没有人笑话你的,这年头只要能活下去,易子相食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什么礼义廉耻能有活命重要? 你哥?你那短命相的排长哥哥都在嘴巴里嘀咕了有两年了吧! 他人呢?只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小鬼子那是好惹的?你看小古村那些溃兵就明白,不可能的,没希望的。 你能活到现在,还不是我们这些人照顾你,帮助你,不然你早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被野狗叼走了。” “你别说了,你走吧!我哥马上就到了,他是当兵的,脾气不好。” “你这么说,我还真怕了,我就不信那些被小鬼子追的像是丧家犬一般的当兵的,到了咱老百姓面前,他好意思耀武扬威起来,我不管,今天来了,我必须得把事儿办完了再走。” 韩烽三人发愣,一齐看向和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暮沉沉的黄昏下,魏和尚的那张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什么也不顾了,和疯了一般从拐角处冲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时芳玉和一个秃头的中年人。 两人推搡着木门,一个不让进,另一个挤破了脑袋想往里进,男人的力气毕竟大一些,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挤进了门缝里。 和尚的突然到来最先被时芳玉察觉,只是刹那间,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煞白,愣愣地站在门口,就连推搡着木门的手也垂了下去。 那男人一愣,不明白对抗的力量为何骤然消失,来不及刹手,连同木门和时芳玉一起推了出去。 木门大开,年轻的姑娘被推搡了出去,狠狠的摔了下去,可整张脸上更多的似乎还是慌张。 “大,大妹子,我可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突然松手的。” 怒不可歇的和尚已经冲到了秃头的面前,容不得秃头反应,揪住秃头的衣领就给他从门口扔了出去。 秃头吃痛,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这时他才看清楚和尚的容貌。 他突然想起来时芳玉之前说的话,他哥哥就要到了,难不成眼前的真是时芳玉的哥哥?秃头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他能从和尚的身上感受到那种怒气,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他自持不是对手,连忙爬起来就跑。 和尚并没有追,没有人知道和尚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但李云龙一行都明白,和尚方才显然是留手了,否则以和尚的功夫,那一下子就能把那秃头给摔死。 段鹏原本看乐子的神情收了回去。 时芳玉虽然是一介女流,却很坚强地从地上自己爬了起来,擦了擦被擦伤的胳膊,一声不吭。 “俺俺回来了!”和尚不知道该什么说什么好,但他生怕触及对方的伤痛。 和尚不是傻子,他知道方才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心痛,只是悔恨,觉得就是在自己离开的这短暂时间内,让自己新认下的妹子受到了伤害,这是万万不该的,这全是他自己的罪责。 “哥。” 这一声称呼让和尚什么纷杂的思绪都没有了。 门外,韩烽若有所思,他当真没有见过憨头憨脑的和尚有这般局促的时候,“和尚,别和自家妹子叙旧了,总得让咱们这几个客人先进屋再说吧!” 和尚回过神来,似乎这才想起来身后还有韩烽三人,连忙道:“妹,这就是俺和你说的,团长,老团长,还有段鹏。” 刚才的不愉快似乎被众人忘却,时芳玉再次露出干净的笑容,“你们是我哥的朋友,那,都快进来吧!” 韩烽笑着让李云龙先进了门,段鹏进了门之后,则是挤巴着眼睛不断的去推搡和尚,并低声嘀咕:“和尚,行啊你,这谁呀?” “俺妹妹。” “得了,你小子光棍儿一个,哪儿来的妹妹?” “刚认的,她和俺是老乡,还是一个地方的。” 就在段鹏和和尚两个人滴滴咕咕的说些什么的时候,韩烽和李云龙在时芳玉的带领下走到了院子里。 院子很破旧,破旧到什么地步?若是单不看最左边那一件还能入目的小屋,以其他地方的破壁残垣,比一个破旧的,荒废的庙宇也好不到哪儿去。 院子的土地上倒不是光秃秃的,尽是杂草,由于暴雨才过,泥土十分泥泞,这一派荒凉,倒是与最左边那间小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院子里没有凳子,连石凳都没有,只是在院角处堆着几块儿大石块。 看起来唯一能够招待客人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最左边的那一间姑且称为房的地方。 “你们稍等,我把屋子里收拾一下。”韩烽一行到来的太突然,时芳玉完全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那间小屋,说着就要进屋子收拾。 韩烽笑道:“我们常年在外面打仗,不讲究这些,有的时候躺在泥巴里都能当软和的床睡觉,就不用麻烦着收拾了。” 时芳玉连忙道:“团长不介意的话,那就请您进屋吧!” “好。” 四人在时芳玉的带领下进了小屋,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屋子一下子进来五个人之后,很快便显得有些拥挤了。 屋子里只有在正中央处有一把木椅,木椅的椅面不翼而飞,屋主人在椅面上横了一块儿木板,就成了韩烽等人眼前看到的这把椅子了 554 休整 除了这把简直快要不能称之为椅子的椅子之外,十来米见方的屋子里,也就剩下靠在顶脚处的那张床榻比较引人瞩目了。 床板是用三层灰砖铺成,接着铺上两指厚的稻草,又在稻草的上面铺上一张破旧的毛毯,这就是整张不比单人床大了多少的床榻的构造了。 床面上很乱,有些稻草都被翻了出来,这屋子里没有别地堆放衣物的地方,床头凌乱地放着三两件衣服。 只是这些衣服虽然没有完全展开,在韩烽看来也颇有些怪异,有些实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不可能是眼前时芳玉的这个身材能够穿的上的。 但总归是女人的衣服,总归看着还比较干净,总归还有些艳丽的色彩,便在这破旧的年代里,无声地控诉着这凄凉的“纸醉金迷”。 “家里地方小,好多东西只能在床上乱摆着,床太乱了,我这就收拾一下。”时芳玉说着,快速的收拾起来,只是怎么看着都有些手忙脚乱的意味。 这样一个年轻的柔弱的姑娘,韩烽很清楚,在这样的乱世之中,她几乎没有任何的生存能力。 可是听之前她和秃头的对话,这姑娘偏偏就坚强地在这个小村庄里生活了两年多。 那么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了下来?韩烽绝不会愚蠢的认为,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会有人仁慈到将自己都不够吃的粮食拿出来送给一个与自己无缘无故的年轻姑娘。 因为那不是仁慈,而是愚蠢。 “你们坐,你们坐呀!” 时芳玉一边收拾着,一边招呼着韩烽几人。 屋子里统共就这么一张还算是椅子的椅子,谁也不敢保证,若是坐下去,会不会立马就散了架。 韩烽笑道:“老团长,您坐。” 李云龙摇头,“老子还是喜欢站着。” 韩烽道:“姑娘,你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们,我们都站习惯了,站着就行。 和尚既然是你哥哥,那么你就是我们几个的妹子,我们过来呢,一个就是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 “嗯,团长,你问吧!” “你们这村子是叫南庄,对吧?” “是的嘞。” “没有鬼子来过?” 时芳玉停下收拾,道:“早听村里人说小鬼子就要打来了,但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小鬼子,所以大家都在等着嘞!” “等什么?” “等小鬼子来了再跑,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跑到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在自己的村子里待着,或许小鬼子在山里迷了路,找不到咱们的村子里来呢!” 韩烽沉默,他不能因为这句话就给村民们扣上一顶“愚昧”,“麻木”的帽子。 百姓本没有罪,遭受这样的战争,又岂是他们的过错呢? “妹子,这个村子里还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吗?”韩烽暂时不想感慨那么多,着重于解决眼前的问题。 时芳玉道:“有,村子的西北角好多房子都空着嘞,没有人住。” “你估计大约能住进去多少人?” “我也不清楚,不过之前有一个团经过我们村子,就住在那里头。” “你能给我们带路吗?我们有一支队伍,现在还在白马山,想找一个地方休整一晚。” “嗯。” 返回白马山的时候,和尚跟在韩烽身边,一直闷闷不乐的。 韩烽忍不住道:“和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你那妹妹就不要担心了,我不是已经把段鹏留在她家里保护她了吗?” 李云龙眯着眼睛琢磨,“和尚,你小子一个出家人,该不会是动了找婆娘的心思吧?” “没有,俺才没有。”和尚连忙否认,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道:“三哥,她哥哥应该是打鬼子的时候战死了,她不知道,还一直在这儿等着她哥哥回来,俺答应做她哥哥,俺想带她走。” 韩烽道:“带她走,去哪里?跟着咱们一起东奔西走,打鬼子?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俺她不想呆在这儿,俺看得出来,她待在这儿总受人欺负。” 韩烽语重心长道:“和尚,我明白你的心思,看不惯这些事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咱们得先有大家,才能有小家。 抗战一日没有结束,你魏和尚想要讨老婆,有个自己的小家,你自己想想,那对人家女孩子也是不负责任的。” 和尚一滞。 “当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过这一次咱们是执行反扫荡任务,带上你这个妹子肯定是不方便的,甚至更危险。 咱们是军人,没办法照顾家人,但是等根据地稳定下来之后,你可以把你妹子接到根椐地去住嘛!” 韩烽一口答应下来,和尚顿时大喜。 “得,我就这几块大洋了,你先把这些钱拿去给你妹子,让她撑一段儿时间吧!” 段鹏连忙摸兜,随即苦笑:“和尚,俺这儿啥钱都没有,不过俺答应你,等根据地稳定之后,让你妹子跟俺老娘一块儿住,刚好有个照应。” 李云龙道:“段鹏这小子倒是会做生意,这样一来,和尚的妹子不是白给你照顾老娘了嘛!” 韩烽笑道:“老团长,那您只是看到了一点儿,没准儿段鹏把和尚妹子往老娘面前一放,老人家该以为是自己儿子在哪儿找的婆娘呢!哈哈哈” 段鹏: 和尚狐疑,随即摇头,“不用了。” 段鹏: 队伍进入南庄之后,时芳玉领路,这南庄西北角的废弃的破屋子果真不少。 可几个新兵战士刚刚进了屋子,便吓得脸色苍白地跑了出来,“骨头架子,一堆人骨头。” 时芳玉解释之后,韩烽一行才得知,原来这地方废弃之后,慢慢的成了村民们堆放被饿死之人尸体的地方。 大概是尸体被荒山里的野狗吃掉了,所以只剩下了骨架。 说来也可笑,韩烽等人甚至应该感谢这些野狗,否则任凭这些尸体在空气中腐烂,嗡嗡的苍蝇满院子飞,鬼知道是否会引发什么瘟疫。 这年头死于饥荒和天灾的人命,未必就比死在侵略者手中的少。 “兄弟们再辛苦辛苦,把屋子清扫出来。” 好一番折腾,终于把地方打扫的勉强能住上个人。 战士们便挤一挤,一间屋子硬是塞上十几个人,就这么着,经过一天一夜的疲惫行军之后,战士们在这处破旧残败的地方开始了休整 555 刻意吸引(五更) 南庄的百姓对于当兵们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至少在韩烽看来就是如此,这一点从昨晚那件事情上便可以看出端倪。 昨晚在队伍进行修整之前,韩烽将侦查兵全部派了出去,不但对整个村子进行了安全排查,南村的各处要隘也都设置了哨卡。 按理来说,八路军这样一支队伍入驻村子作为安全保障,对于乱世之中的村民们来说,向来都是奢求。 可村民们似乎并不怎么乐意配合,甚至表现出绝不愿意与八路军过多接触的意思。 政委徐梓琳为此纳闷,哪怕她向一些村户做了不少的宣传,取得的成效还是不容乐观,这里的群众工作似乎很难做。 后来韩烽一行讨论缘由的时候,还是时芳玉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原因: “南庄的村户们过惯了安稳日子,他们不想惹事儿,也不希望有外人引来事端,他们怕当兵的来村子里生事端,更怕当兵的引来了小鬼子,然后自己脚底下抹油逃了。” 南村毕竟没有被鬼子占领过,村民们虽然听闻过小鬼子的凶残,却并不能感同身受,更多地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只要鬼子还没有杀到门儿口,日子便照样可以熬下去。 怎么办? 怎么做群众工作? “能怎么办,既然这里的村民对咱们提防的紧,咱们就别做坏人了,修整完,上午就准备离开南庄吧!”韩烽如此下令。 于是轮到南庄的村民们诧异了,他们见过收买人心的中央军,也见过强取豪夺的溃兵,村子里甚至专门儿组建了一支民防队,用来堤防溃兵和土匪。 可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支队伍,几千人的庞然大物,宁肯几十个人挤在一间破屋子里,一块儿破布几个人抢着盖,也绝不扰民,从晚上进入村子,到第二日上午离开,竟是对整个村子秋毫无犯。 有一个村户家里还算殷实,在门口晒了十几把干粉条,一时忘记收了,上午独立团和新三团队伍离开的时候正经过那里。 这可差点儿这村户给吓坏了,这些粉条可是他储备来用来过冬的存粮,他也同样听说过前些年的军阀,如同蝗虫,一旦过后,将颗粒不剩。 然而,当他急匆匆的赶过去之后才发现,八路军大部队早已经离开,至于他那十几把晒在路口的干粉条,可能是挡了路,被人整整齐齐地放在了他家门口的青石板上,14把粉条一把不少。 魏和尚是最后走的,他去了一趟时芳玉所在的那处破旧小院儿。 几块儿大洋被和尚放在那张破桌子上的时候,时芳玉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反而露出些悲凉。 和尚似乎没有什么多的话要说,三两步走到门口,背着身子,“妹,俺要走了。” 时芳玉的目光颤颤巍巍地抖动着,她同样没有多问,只是道:“哥,你还会回来吗?” “会,你说你不想住在这里,俺答应你,等俺们的根据地稳定下来之后,俺就来带你走,桌子上的钱你先拿着用,谁敢欺负你你就提俺的名号,等俺回来一准儿捶死他。” 时芳玉再次露出令和尚怜惜的笑,“嗯,哥,我等你。” 和尚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老实说,和尚在这方面的心思单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绝对没有抱有任何不洁的想法。 河南人不比任何人差,在抗战中作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 就兵力而言语,从抗战爆发到现在,出动兵力最多的是川军,第二位就是河南兵,第三才轮到湖南兵。 和尚便一直认为,要想中国灭亡,除非是河南兵都死绝了。 当年和尚还在果军部队的时候,那一战虽然惨败,可是自己的那些同乡们,谁也没有因为怕死就退出阵地,最后一个连愣是没有活下来几个。 就连活下来的那最后几个,也是因为弹尽粮绝,这才被鬼子俘虏。 可和尚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汉奸,他只是想着被俘虏之后再找机会逃跑,或者是乘机拉上几个鬼子垫背,也算是值了。 后来从山本特工队的战俘营逃跑,因为敬仰李云龙,和尚参加了八路军。 可是对于当年跟着自己一起抗战打鬼子的同乡们,和尚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甚至将每一位舍生忘死,与日军死战的同乡视作自己的同胞兄弟。 这也正是他在这南村遇到了时芳玉之后,为何激动的缘由。 时芳玉是河南兵的妹妹,哥哥还是个排长。 从目前的状况来判断,时芳玉的哥哥应该是牺牲了,不然也不会两年多的时间都不回来看自己的妹妹一眼。 和尚便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替这位素未谋面的排长老乡照顾他的妹妹。 这一点想明白之后,和尚的心底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第一次,从他离开少林寺还俗,到参加抗日队伍开始,和尚的心底似乎多了一份挂念。 平日里他总是笑话段鹏整日里挂念自己的老娘,不像个男人,可这一刻他才明白,这才是真正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况且,老实说,这种感觉很独特,似乎还挺不错的。 返回队伍的时候,由于脑袋里还想着这些事情,和尚的嘴角尚且挂着微笑。 徐梓琳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没有见到过和尚这般傻愣的样子,韩烽则是笑着将时芳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谁想,和尚虽然闹了个大红脸,却连忙否认,“团长,政委,事情可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俺真拿她当妹子,他哥和俺是老乡,当年应该是和俺一起离开家乡打鬼子的,现在他哥牺牲了,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乡兄弟的妹妹受苦不是。”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韩烽对此深表理解。 段鹏却凑个脑袋过来道:“和尚,俺们也是兄弟,俺老娘早就惦记着让俺讨个婆娘了,俺看你妹子就不错,咱俩兄弟一场,俺让你占个便宜,当俺大舅哥,咋样?反正你说了,你拿人家当妹子嘞!” “你想得倒挺美,你段鹏也不屙泡尿照照自己,俺妹子给谁做婆娘,也不可能给你段鹏做婆娘。” “和尚,俺看你是准备留着给自己做婆娘吧!” “段鹏,你少脱了裤子尽放屁,俺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嘿嘿,别人怕你和尚俺可不怕,三百招之内咱俩平分秋色,那咱们今天就打上五百回合,看看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打就打!” 两人正闹和着,侦察兵突然来报,“报告团长,两公里外的西北方发现大量日军,看方向应该是冲着南庄去的。” “报告团长,东南方的端氏发现一队日军,似乎正向着南庄摸进。” “报告团长,从郑庄离开了一队日军,正向着南庄的方向逼近。” 徐梓琳微惊,“老韩,鬼子的动作够快的,咱们前脚离开南庄,他们后脚包围圈儿就到了。” 韩烽道:“鬼子的动作快,这倒是在意料之中,我现在只是担心一个问题,咱们这一次离开的比较隐蔽,小鬼子现在得到的情报,应该是咱们还在南村驻防,一旦鬼子包围圈抵达南村之后,却发现咱们早已经不翼而飞了,你们想想,南村的百姓该怎么办?” 当然不能因为南村的百姓对韩烽一行提防,就坐视不理。 更何况,倘若悲剧真的发生,就像是南村的村民们说的那样,当真是韩烽一行引来的祸患。 怎么办? 和尚的神色已经露出担忧,倘若小鬼子真的围攻南村,他那刚认的妹子可就危险了。 “迅速抵达白马山,闹出点动静儿,再派出几支小队偷袭小鬼子,咱们得告诉小鬼子,咱们早就撤出南村,已经抵达白马山了。”韩烽当即下令。 556 气节 小鬼子就要打过来了! 南村的民防侦察兵返回时带回这样的情报。 “四面八方都是鬼子,想跑都找不到地方跑。” 南村这几十年来很少经历战事,在这战乱的年代,像这样的村子是极为罕见的。 就像是上帝的宠儿,在整个三晋都惨遭战火的时候,唯独这个村子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侥幸避开了所有的战争。 可这一次运气似乎用完了,不止来了鬼子,还来了不止一路,从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很大的包围圈围剿过来。 鬼子的屠刀似乎已经指在了村民们的肚皮子上,随时有可能将村民们剖腹挖心。 怎么办? 在怎么办之前先有怨言,“都是那支八路军害的,是他们引来了小鬼子,我们南村多少年都没有出过事儿了,就是他们这一来把小鬼子全引来了,人家当然不会傻傻的在这儿等着,自己先跑了,留下咱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八路军?我看和咱们以前见过的军队也没什么两样。” “就是,人面兽心,我看他们进村子,对咱们秋毫无犯,还以为这支军队当真和咱们听闻的那样,是一支人民的子弟兵呢!” “屁话,现在哪个不怕死,尤其当兵的最怕死,破庙里的溃兵还少吗?那一个个哪有一点像是当兵的样子,前不久有两个溃兵想偷我家东西,被我一扁担打了回去。 这些当兵的,当到这个份儿上,真真是不要脸了。” 人群聚在村口最大的场地上闹和着,吵骂着,抱怨着,没有化的大老粗爆着粗口,有化的则是说些知乎者也,不带脏字的骂语。 时芳玉夹在众人的中间,也跟着张嘴,只是她并没有骂,倒是想反驳,却知道在这种形势下,但凡谁敢替八路军说上一句好话,只怕立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人骂得久了,骂的多了,也就骂的累了,渐渐地,喧闹声小了下来。 一道有些苍老,却还算洪亮,颇有威严的声音从人群中响了起来,“大家先静一静,静一静,稍安勿躁,且听老朽讲两句。” 此人一开口,颇像个老夫子,穿着更是像一个老学究,扛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儿,约摸六旬模样,却不是周边的村民多带有菜色,脸色红润,带有光泽,一看便是素来生活富庶之辈。 这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周边听到这句话的村民立马都安静下来,于是,这向四周扩散的安静便如潮水一般,向着更远的地方席卷而去,很快,偌大的稻场,从几个村庄赶来的上千的村民,一下子悄然无声了。 董老爷可是个大化人,据说祖上和大儒董仲舒应该有些关系,或许是后代,也或许是旁支,总之能够与这样的大人物扯上关系,村民们都觉得董老爷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尽管很大一部分村民尚且不知道董仲舒究竟是何许人也。 为何拿着本儿书晃晃脑袋,就垂了名,青了史。 但毕竟有最重要的一点,董老爷有钱,光是在这南村,他的豪宅便有五六座。 不仅如此,关键是董老爷不仅有钱,做人还厚道,对于村民们多生援手,哪家村民断了炊,哪家孩子生了病,谁家有什么灾什么难,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董老爷总能雪中送炭,让人倍生感激。 南村的村民们因此没有一个不敬重董老爷的,这也是南村为何没有村长,秩序却依旧井井有条的缘故。 董老爷是个有大学识的人,是个儒家人,南村只要有他老人家镇守,有辱斯的事情是不能有的,有失道德的事情也不能有的,至少明面上是绝对不能有的。 整个南村甚至在他个人的威望影响之下,与旁个村子截然不同。 此刻董老爷突然开口,所有人都静悄悄的听着。 董老爷喊了,“相亲们,都莫要着慌,福祸将至,岂能趋避,咱们南村的灾难将临,但咱们不能乱,南村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家,我们的一切都在这里。 这数十载咱们都走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今天也绝不能教咱们慌乱。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们没有做醉卧沙场的军人,已经失去了身为国人之骨。 侵略者就要来了,一路烧杀抢掠而来,但闻消息,多少同胞惨遭屠戮,大好山河为异族践踏,老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奈何垂暮,有心无力矣。 这一次,日军倾巢而出,将咱们南村团团围困,生的机会是没有了,但咱们要站着死,绝不跪着亡,我南村人是有骨气的,我们要让这天下的万万同胞好好睁眼看看,这才是我中国人该有的骨气,阿全!” 管家连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弯着腰小跑到董老爷身边,“老爷。”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老爷。” “那就给大家分分。” 成桶的煤油,蜡烛,燃烧着的火把,鞭炮,在这空旷的稻场中央堆成一座小山。 董老爷高喊:“南村的乡亲们,鬼子就要来了,咱们活不了,也绝不苟活,南村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唯一的根,愿与南村共存亡,就是一把火将咱们的根给烧了,也绝不允许让日寇践踏。 有骨气的,就把火把给我拿起来。” 这一天,在董老爷的呼吁之下,南村上千村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这便是群众的力量,有的时候一个人怕死,倘若有一群人愿意和你一起赴死,死仿佛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南村人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拿着点燃的蜡烛,还有的手上握着鞭炮,一起说笑着,玩闹着,仿佛即将到来的灾难并不存在一般。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去抱怨八路军了。 也没有人再去辱骂那些当兵的了。 南村的人似乎在董老爷的呼吁下明白了一个道理,生逢战乱时代,你有权利选择的只是怎么死,最没有权利选择的则是怎么活。 “壮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今日吾等千人共赴黄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不向侵略者低头,以彰显民族气节,民族大义! 中华民族万岁,仁义万岁! 来人点火!” 轰 从不远处响起炮轰,滚滚的热浪仿佛宣泄而来,四面八方开始出现枪声,原本再次喧闹起来的稻场,所有的嘈杂再一次戛然而止 每天五更,有因感动而大力支持的木有! 557 转机 挂在南村村民们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大部分面露麻木,他们只是高举着火把,蜡烛,鞭炮,只要看到有一个鬼子冲到村口,便会立马投掷大火,将整个南村付之一炬。 害怕?当然也会有,但南村人虽然有骨气却麻木的地方也正在于此,不真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他们便不会感觉到疼痛。 南村人总是从四面八方的消息听闻鬼子如何的凶残,他们可以残忍地将老弱杀死,将婴儿挑在刺刀尖上,成百上千的村民被他们赶猪一般赶在一处地方集体射杀总之,侵略者的种种罪行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可总归是没有见过。 直到这枪声临近,南村人甚至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鬼子咿咿呀呀的叫声。 害怕终究是蔓延开来,有人拿着的火把因为手的颤抖掉在了地上,又连忙捡了起来。 一些胆小的原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又连忙向着后方缩了缩。 “都怪那支八路军。” 也不知道人群中是谁又提出了这个原本已经快要被众人忘却的话题,一时之间,这抱怨和议论很快便如同瘟疫一般蔓延。 “他们就是灾星,给我们带来灾难。” “当初我们就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村。”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了,应该是见了鬼子,连忙就逃了吧!” 正说着,民防队队长返回,脸上挂着喜悦,“乡亲们,走了,都走了。” “什么都走了?” “鬼子都走了,都撤了,已经离开了。” “谢天谢地,小鬼子居然走了,哼,那可恶的八路军。” “就是那支八路救的咱们,他们从四面八方偷袭鬼子,鬼子追赶他们去了,就顾不得咱们了。” 众人惊愕,事情的转变令他们措手不及,人群中的时芳玉原本还耷拉着脑袋,这会儿眼睛忽闪忽闪地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笑容。 “壮哉!”董老爷高声感慨:“八路军啊,这是一支真正打鬼子的队伍,人民的子弟兵,是我南村最尊贵的客人,是我们的英雄。” “董老爷,那这火把还点不点了?” “废话,鬼子都走了,要是再把村子烧了,咱们住哪儿去?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谁敢放火烧村子,老子第一个和他拼命。”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一次有八路军救咱们,可鬼子还是差一点就打到咱们村子里来了,咱们是不是该举村迁徙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所有人的怒目而视。 村民们总是得过且过地抱着侥幸心理苟活着。 “鬼子是追着八路军去的,八路军走了,他们就不会再来了。” “就是,村子是咱们的根,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村子里。” 时芳玉忽然想起来韩烽当时的感慨,道:“韩团长说过,要么轰轰烈烈的去死,要么就悄悄地活,这两者都比麻木好的多,因为麻木的人,迟早会在沉默中走向灭亡。” 董老爷貌似惊醒,道:“小玉说的对着嘞!咱们不需要举村迁徙,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咱们必须做好随时应对敌人的准备,民房的规模必须扩大起来,最好再派人和韩团长他们联系上。 这一次鬼子差点打进村子里来,有八路军救咱们,可是下一次呢?咱们可能就只能靠自己了。” “董老爷说的有道理。” “那咱们派谁去和八路军接触?” “我看小玉就行,听说他哥哥就是八路军韩团长身边的战士嘞!听说还是个营长。” “这是什么团?” “八路军新三团和独立团。”时芳玉回道。 有人疑惑,“新三团?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有去过河对岸县城的村民激动地喊了起来,“额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八路军新三团收复了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额去县城里赶集的时候,就听过这新三团韩疯子的皮影戏嘞!” “韩疯子是谁?” “是韩团长,听说他打起仗来就红眼儿,就连小鬼子都怕他。” “壮哉,南村有救了,就让小玉做咱们和八路军之间的联络人,另外,村子里的民防力量得抓紧扩大了,愿意加入的,老朽送他粮食。” 这下子响应号召的人数立马多了起来。 “破庙的那些溃兵呢?他们都打过仗,要是他们能参加咱们的民防队伍,那咱们的民防力量可就大多了。” “别提他们了,那就是一群没骨气的囊虫,鬼子?连我们这些村民他们都怕,董老爷以前送过他们粮食,就是想让他们帮助咱们保卫村子,结果怎么样,人家吃了咱的粮食,却不干事儿,照样在破庙待着,真要是咱们南充沦陷了,人家也就是拍拍屁股,换个地方继续和老鼠一样活着。” 董老爷感慨:“溃兵似军似民,似兵似匪,咱们只是些平头老百姓,是管不得他们了。 大家伙儿平日里还是让着些,好歹不要把他们逼急了,总得给人家一条活路不是。” “小玉,联系八路军新三团的事儿,可就交给你了。” 时芳玉连忙道:“董爷爷放心,我会和哥哥说的。” 几道不正经的目光眼见时芳玉望来,连忙缩了回去。 董老爷下令,“安全了,都回去吧!” 原本聚集在村头稻场的队伍,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南村。 与此同时,侦查并返回时如此回报,“报告团长,咱们已经从多路偷袭日军,成功将日军从去往南村的方向引了过来。” 韩烽道:“好,段鹏。” “有。” “我给你一个连,弹药管够,你给我打出一个团的气势,必须给鬼子一种错觉,咱们的大部队就在白马山。” “是。” “另外,我把突击队也全部交给你,等到主力部队掩护转移之后,你可能需要带着队伍在白马山打上几天游击,到时候我会在外围支援,你们趁机跳出日军包围圈。” “团长,突击队还是跟着你吧!不然俺不放心。” “少废话,执行命令。” 段鹏无奈道:“是。” “老团长,一旦和尚那边儿成功之后,鬼子肯定会将包围圈的中心点放在白马山地带,咱们下午先行隐蔽,天一黑,大军立马向安太山以西的河阳村一带转移。” 李云龙道:“好。” 558 外线突袭(三更) 段鹏没让韩烽失望,下午一时,兵分的几路偷袭日军,将日军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向白马山的方向。 下午五时,段鹏已经指挥着突击队和尖刀连,牵着日军的鼻子在白马山转悠了小半个来回,最终渐渐地将四面八方的日军向着白马山的山腰位置吸引过去。 九月下旬,沁河这片区域一到下午六时左右,差不多天就黑了,再到七八点的时候,就彻底的黑定了。 诺大的一片山区,想要在段鹏制造了巨大的动静作为掩护吸引的前提下,将几千人马隐藏起来,不让从四方经过的日军发现,似乎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韩烽的身边想目前只有和尚这一个营的人马,能够做到隐蔽这一点,自然毫无疑问。 老团长李云龙更不是吃素的,只是一声令下,张大彪等几个营长便各自分兵,带着队伍隐蔽起来。 日军在既知段鹏一行已经出现在白马山之后,也就没有刻意在四周绕远侦查,经过中段的山区时他们自然不可能想到,就在两旁的山腰上,正潜藏着他们苦苦搜寻的数千目标。 实在是段鹏的火力伪装工作做得太到位了。 不接触则已,一接触,在迅速爆发的战斗中,尖刀连的战士们打了几辈子的仗,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奢侈富裕过,自然是过足了瘾。 在伪装火力这一块儿段鹏是向二营长邓庞取过经的,当年二营长邓庞打过这么一仗,以半个营的兵力伏击向河源县城支援的日军。 那个时候新三团可远不如现在兵强马壮,一个营只有三个连,半个营也就两三百人。 以半个营的兵力对阵比自己的兵力还要多出两倍有余,战斗强悍,装备优良的的日军,怎么做呢? 二营长邓庞当时给出了答案,那一战也是他成名之战,一战便彰显了邓庞独当一面的大将之风。 他下令让半个营的战士们在战斗之前,一个人选好至少三处相近的射击地点,战斗开始之后,战士们则是快速的开枪射击,不停地转换射击点,利用早就选好的射击点,来达到迷惑敌人对己方兵力判断的目的。 果然,那一战日军指挥官还以为伏击他们的人数超过一个满编营。 就这么着,在日军援兵心有顾忌之下,二营长邓庞只是率领了半个营便完成了阻击援军的任务。 这一次段鹏便是用的同样的法子,相比之下,他手底下的尖刀连算是整个新三团里边比较拔尖儿的连队了。 以不停的运动,转换地点射击来迷惑敌人对己方兵力的判断,段鹏的尖刀连这一次的火力伪装效果,甚至比当年的邓庞做的还要逼真,还要到位。 段鹏的尖刀连火力爆发的那一刻,追击的几路日军指挥官立马笃定,八路军主力已经逃往白马山方向,包围圈紧接着迅速向白马山而去。 韩烽和李云龙则是带着队伍,就这样顺利的从日军的包围圈空隙间给漏了出去。 想来不久之后,当日军被尖刀连牵着鼻子满山遍野里跑路的时候,他们这才会在惊愕中发现,原来被他们追的不过也就是八路军的一个加强连,人数不过两百来号罢了。 当然,韩烽和李云龙此时已经顾不得去遐想日军指挥官发现这点事实之后,脸上的神情该有多么的滑稽了。 八时的时候,天色已经是一片昏暗,今夜月色朦胧,正是趁夜赶路的好时机,韩烽和李云龙率领队伍,按照既定的计划,趁夜向安太山以西的河阳村一带转移。 次日,天亮。 追击段鹏尖刀连的几路日军才向日军总指挥部汇报过情况,说八路军主力已经被彻底围困在白马山山区。 紧接着日军的情报部门就传来新的情报,说是在安太山以西的河阳村,日军的一支小队遭受八路军主力突袭。 怀疑是八路军主力已经从白马山包围圈中跳出,转移到了河阳村一带。 但是这怎么可能?几路日军指挥官都不敢相信,八路军主力明明已经逃窜向白马山的山腰附近,仍旧在包围圈之内呢! 可接着就呈现了事实,韩烽和李云龙不但是率领着队伍偷袭了和河阳村一带的日军小队。 紧接着又从日军包围圈的外围进行偷袭,以掩护段鹏一行突围。 一直到这个时候,围攻段鹏的几路日军这才在震惊中发现,被他们追了大半天的所谓八路军主力,原来只是八路军的一个连而已。 几个日军指挥官这才心中了然,难怪这支所谓的八路军主力转移之快令人震撼,一个连的兵力躲避隐藏而已,自然要比数千人的队伍容易得多。 韩烽是带着和尚从东线进行外围偷袭的。 隔着几百步的距离,拿够得着的步枪、重机枪进行射击,待鬼子回过神来,便立马下令撤退。 白马山东线,侦察兵来报,“团长,鬼子向咱们摸过来了。” 和尚道:“三哥,小鬼子已经被俺们吸引过来了,段鹏他们应该可以趁机突围啦,俺们快撤吧!” 韩烽却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声问道:“鬼子这一次有多少人?” 侦查排长道:“报告团长,山里头视线不好,数字不具体,不过按照经验来推测,应该有一个中队左右,大概还有一些伪军,人数不到一个中队。” “伪军算不上战斗力,就不用说了”,韩烽乐了,扭头看向和尚,“和尚,老子问你,咱们现在有多少人?” 和尚一怔,道:“一个营,外加上侦察连和警卫连,得有将近两千人。” “那不就结了,你小子以后这么丢脸的命令别再让老子听到了,两千人的队伍被一个中队的鬼子追着跑,你把咱们当成溃败的果军不成了?” “那咋办?” “打!” “真打?” “当然真打,这狗日的小鬼子拿咱们当绵羊了,老虎不发威,还以为是病猫呢!老子这一战就是要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我新三团不是他小鬼子想追着打就追着打的。 想追着咱们跑,他们首先得掂量自己够不够那个个儿,搞不好就得被咱们反过来一口吃掉。” 和尚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三哥,俺早就想揍这群狗娘养的了,你说,怎么打?” 559 反击(四更) “怎么打?” 韩烽无奈笑道:“和尚,我现在忽然有些后悔把你带在身边儿一起行动了。” “三哥,这咋说?” “你小子一跟在我身边儿打仗,就什么脑子也不想动了,变成榆木脑袋了,这样下去还怎么磨练自己,独当一面?以后总不能每次打仗都得老子跟着你一起吧! 就好比眼前这战略转移,你得首先明白一件事情,战场之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毫无疑问,最重要的就是信息和情报,是靠侦察兵侦察来的情报,是靠通讯兵传来的信息。 在战场上,你若是不能掌握足够的信息和情报,那就像是一个瞎子,只能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这一点,无论是伏击敌人还是正面打击敌人,又或者是被敌人追击,都不能忘记。 你知道抗战初期,果军溃败的缘由是什么吗? 抛开主观原因,鬼子的确强悍,装备更加优良之外。 从我要跟你讲的这一点上,是因为果军被打破了,吓怕了胆,没有了反抗之心,丧失了勇气,更是因为当时战场上果军的情报系统几乎已经被日军完全击溃。 四面八方都是溃兵,四面八方都有小鬼子追击,但是这些溃兵就像是睁眼瞎一样,什么情报都没有掌握。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追杀他们的鬼子到底有多少人。 有的时候是一个连队,有的时候是一个大队,有的时候甚至只是一个小队,或者,更是令人滑稽的是只有几个人,但结果呢?却能追着几个军跑,追着成千上百的溃兵跑。 所以闹出后来的闹剧,几个鬼子甚至能追着果军一个连一个营抱头鼠串。 好大一座县城被日军掌控在手中,后来一打听怎么着?统共就那几个鬼子。 这就是在战场之上,掌握有用的信息和情报的重要性,溃败的果军就是因为失去了这一点,他们根本不知道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到底有多少小鬼子,自然心生畏惧,丝毫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和尚沉默,若有所思,更是将韩烽这些话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韩烽接着道:“好了,准备来一场伏击战吧,这一仗咱们2000人干他鬼子一个中队,那还不是就和玩儿似的。 但必须得记住一点儿,速战速决。 这周围的小鬼子随时有可能再次形成包围圈扑过来,咱们迅速解决掉这支日军中队之后,迅速撤离。 至于这一场仗怎么伏击,再简单不过。 一个连接着在前面佯装逃窜,不要让小鬼子起了防范之心,其他人迅速在两边的树林,土坡,山坳里隐藏起来。 咱们虽然人多,但还是要学会扬长避短,鬼子的装备优良,打阵地战咱们肯定是要吃亏的,那就给小鬼子直接放到伏击圈来。 两千兵力忽然从树林里,土坡后,山坳里,山涧中冲出来,迅速的和鬼子中队纠缠在一起,直接展开白刃战,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当然,咱不能这么傻,什么武士道精神更是扯淡。 到时候伏击战一打响,由所有连排长亲自指挥,分工必须明确,白刃战得有人打,在前面顶着,后面也得空出来人手,放黑枪。 嘿嘿,老子还就不信了,咱们这回比他小鬼子兵力多出几倍,拼刺刀的时候两个干一个也就算了,身旁还有两个弟兄举着步枪,随时可以射击,他一个小鬼子就算再厉害,还能上到天上去?” 和尚乐道:“嘿嘿,这个主意好,三哥,俺这就去准备。” “嗯,另外记得交代一下,拼刺刀的必须选好手,咱们的伤亡能避免就避免,告诉战士们,实在打不过了,就把小鬼子抱得紧紧的,等着其他战士直接将鬼子射杀完事儿。” “是!” 韩烽这边儿的伏击战一打响,几方都愣住了。 小鬼子有些傻眼,这眼见着被自己追得抱头鼠窜的八路军,什么样的破烂儿队伍,居然敢扭过头来反咬起来。 李云龙也正逃窜着呢,忽然拍着大腿感慨:“三愣子这小子精得跟泥鳅似的,听这战斗规模,肯定是这小子主动出击了,老子怎么就没有想到? 都是突围,怎么突围不是突围?咱得拿出当年在苍云岭反冲锋的那种勇气,狭路相逢,勇者恒生,向敌人亮出咱们手中的宝剑。” “张大彪,告诉兄弟们都别跑了,抄家伙,准备和小鬼子干一场。” 赵刚道:“咱们这边儿战斗一打响,倒是能够为小韩同志那边儿分担不少压力,但是老李,必须得速战速决,趁着小鬼子的下一轮包围圈包围过来之前,解决战斗。” “哼哼,我就是这么想的。” 独立团是一支极其高效的战斗团队,李云龙一声令下,原本一心冲出突围的战士们脚步一顿,扭过头来,立马化身为一群野狼。 一个个眼睛里露出凶光,就差龇牙咧嘴之相了。 发动冲锋的时候,张大彪又嫌帽子碍事儿,一把攥在手上,狠狠的往地上一摔,高举鬼头刀,怒吼声在山林里震响,“杀” 鸟雀乱飞,张大彪像是一头公牛,向着敌人猛地撞了过去,身后的战士们被点燃了血性,于是,喊杀声震天,在嗷嗷叫中向敌人发动了猛烈的反冲锋。 与此同时,韩烽这边儿的伏击战在短兵相接之后,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新三团的骤然伏击出乎日军的意料,小鬼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日军火力优势原本在这山林之间就受到限制,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四面八方的新三团战士就已经从树林子里钻了出来,向着鬼子发动了毫无间歇的冲锋。 早就在韩烽的命令下架设好的轻重机枪也从伪装的树叶下露出了獠牙,向着日军猛射。 在这骤然的打击之下,眨眼的功夫,灰的绿的便彻底地于这山林间搅在了一起。 日军士兵在无奈之下展开了反击的白刃战。 可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拼刺刀的时候,这八路军两个欺负一个,人多欺负人少也就罢了,每次日军士兵眼看着平时到已经占了上风,就要将刺刀捅进对方的胸膛里的时候,黑枪一准儿打响。 鬼子的神情立马由胜券在握变成了惊慌失措,继而在不甘之中栽倒下去。 快枪手的徐梓琳在这场战斗中大放异彩,两支二十响的匣子枪频频出手,一路杀下去,死在她枪下的鬼子便不知道有多少个。 殊不知徐梓琳杀得痛快,韩烽可差点儿给累坏了,一边来回的劈杀,一边尽力的向着徐梓琳的位置靠拢,他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小鬼子再突然暴起,伤了他那不会拼刺刀的政委。 鬼子这个时候意识到形势危机,倒是想撤退,又被佯装撤退的吴立连扭过头来接着打。 这下子没了逃生的希望,小鬼子也只能选择和战士们拼命了。 如此,战斗在进入白热化之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里便临近尾声。 一支满编日军中队被迅速消灭,伪军为了活命,大多选择投降,战士们收了他们的枪支,以极快的速度打扫完战场之后,像是赶鸭子一般赶着他们迅速撤离 560 转外线 李云龙和韩烽的动作都是极快,两个人就像是有默契似的,韩烽这边儿一动手,李云龙那边儿的反击也立马就展开了? 小鬼子有些应接不暇,好不容易分出援兵抵达,结果李云龙和韩烽早就结束了战斗,带着队伍溜之大吉。 日军因此愤怒不已,日军指挥官也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此刻正追杀着的敌人,可不是当年一触即溃的国军,一个联队就能追着两个军跑的那种。 倘若继续盲目追击,完全不考虑己方的兵力和对方的兵力对比,敌人仍旧有可能随时反击。 这对于日军来说也是很无奈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新三团和独立团的人马究竟在什么地方,好不容易打听到主力部队的位置所在,包围圈立马围剿过去。 但是地理空间这么大,想要将一个点包围起来,从四面八方派援兵过去,对于兵强马壮的韩烽一行来说,这包围圈的每一点几乎都是薄弱点,随时都可以突围出去,这也是日军的包围圈为什么屡屡被攻破的缘由。 当然,小鬼子虽然表现出他们一向性格中固有的死板,高效性却是同样存在的,一旦发现问题,他们便会立马将其整理出来,并予之解决。 正如眼前,好不容易形成的包围圈总是屡屡被八路军突围出来。 日军很快想了办法,这一次不再是一个包围圈,而是从里到外三层包围圈围剿过去,定要让敌人插翅难逃。 至于目标点,自然就是安太山以西的河阳村,日军早就得到了情报。 白马山上的段鹏一行鬼子不太重视了,他们不想因为一个连而丧失围剿八路军主力的机会,只是留了两个小队的日军外加一个中队的伪军,在白马山继续围剿。 另外的人马很快从四面八方的临时驻地倾巢而出,日军将河阳村一带有可能逃窜出去的所有隘口封锁之后,三层包围圈迅速向着河阳村临近。 而这也意味着日军的兵力需要从各方抽调。 在杨树根一带的邓庞的二营因此压力顿减,迅速冲出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然后甩掉日军的追击,消失在东岸一带。 大山底的一营和四营与日军激战了数个时辰之后,选择撤离,同样甩掉了追击的日军。 与此同时,17团从浮山以南尾击敌人取得短暂的胜利之后,迅速撤离到浮山一带的山区地带,进行游击作战。 而这一切都与李云龙和韩烽的这次反击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但这也将两人的处境陷入了困境。 新三团六营,以及独立团主力彻底被日军的三层包围圈围困在了河阳村。 “怎么突围?若是大部队一起进行一个方向的突围,就算是能够瞬间冲破日军的第一道包围圈,由于咱们的队伍庞大,很容易就被日军的其他增援部队纠缠上,待到日军的另外两道包围圈围上来,咱们想再冲出去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搞不好伤亡难以避免。”韩烽分析形势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李云龙道:“当年鬼子大扫荡就是这么个打法,小鬼子太死板,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他的包围圈多,咱们就把兵力分散,化整为零,从四面八方冲击他的包围圈,到时候看他消息怎么来得及修补他那张破 韩烽笑道:“老团长说的是,我也正是这个想法,咱们将队伍分成几路,分头突围,转到外线之后,再与日军周旋。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再回过头来和小鬼子干一场。” “哈哈哈,他娘的,三愣子,老子这才发现,和你小子一起打仗,那叫一个痛快啊!” 韩烽哭笑不得,又分析道:“老团长,咱们这边儿一闹,这一次小鬼子的主力队伍应该也东渡沁河,向咱们这边儿包围过来了,我想的是咱们这一次突围之后,在预备集合点集合,届时,咱们做出假装向东岸内地继续逃窜的趋势,等到小鬼子上当,咱们便趁机向西转移,西渡沁河,与西岸的三营、17团等部汇合。 嘿嘿,鬼子追了咱们一路,我这肚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这次返回西岸之后,咱们弄一场大的,直接将鬼子剩余不多的兵力就地在西岸彻底消灭,发动一场剿灭沁河西岸小部日军的战役。 等到东岸的小鬼子回过神儿来,咱们结束了战斗,早就没了影儿。 到时候小鬼子就会发现,他们这场所谓的铁壁合围,所谓的围剿大扫荡,在咱们看来不过就是一块儿随时待宰的肥肉,就看咱们想从哪儿下嘴罢了。” 哈哈哈,李云龙大笑起来,“选你小子做这个南进支队的支队长,果然没有错。” 政委赵刚也是感慨,“小韩同志当真是个战略天才,一场反扫荡,日军本是猎手的角色,咱们是猎物,可现在倒好,似乎是反了过来了。” 韩烽笑道:“事不宜迟,团长,政委,咱们准备分兵吧!” 李云龙道:“我准备将全团分成六路,突围,三愣子,你小子身边儿现在就和尚这一个营,段鹏还在白马山一带打游击呢!你准备怎么做?” 韩烽道:“老团长放心,段鹏他们迟早会将白马山的小鬼子干掉,然后突围出来和我汇合,我这一个营的人马倒也不少,就分成两路分别突围。” “好,那咱们就在这儿分手吧!”队伍走到一处土坡,李云龙提议道。 韩烽点了点头,带着战士们目送李云龙一行离开。 待李云龙一行离开之后,韩烽对徐梓琳道:“这一次分头突围,咱们的队伍分成两路,预备集合点就定在沁河东岸的刘庄一带,我准备让和尚独自带一路,将六营的三个连分给他,再将侦察连分出三个排给他,老徐,你觉得如何?” 徐梓琳却摇头道:“和尚几乎没有独自作战的经历,性格又比较鲁莽,搞不好中途见了鬼子眼红,再和鬼子打起来。 你身边有多少需要个人儿,和尚跟在你身边我也放心,我看还是” “你呀,老徐,你是还没有放下你那颗带兵打仗的心吧?” 徐梓琳只是笑着。 韩烽道:“也好,说句老实话,让你独自带一路,倒是比让和尚带更让我放心,那这一路就辛苦你了。 段鹏那里我会让通讯兵给他带去消息,到时候你们两方直接汇合,不用等我们,到了沁河边,只要有机会,便迅速西渡沁河。” “好,你一路当心。” “放心吧!” 命令下达之后,韩烽和和尚站在土坡高地目送着徐梓琳一行从西面离开。 韩烽道:“和尚,该咱们上场了,没有别的要求,命令只有一个,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进攻,中间不做任何停留,直接将日军的三层包围圈一次性突破,咱们这边儿必须得闹出大动静儿,为老团长和政委他们那边打掩护。 最好是让小鬼子以为,咱们所有的主力就选择了咱们这一处突围。 事不宜迟,准备出发吧!” “是!” 韩烽带着队伍从东向出发,那里直线数公里之后,便是来时的南村。 这是韩烽有意选择的地方,正是与老团长和徐梓琳等人突围的方向截然相反,如此一来,鬼子一旦上当,将包围圈向韩烽这边收缩,李云龙和徐梓琳那边的压力便会小上很多。 这也是韩烽为何一口答应让徐梓琳独自带一路离开的缘由。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跟着自己的兄弟们这一次突围反而是最艰难的,徐梓琳那一路因为有自己这边的掩护,相对来说倒是会轻松很多。 所以,让徐梓琳独自带一路人马突围,韩烽并没有过多的忧虑。 “大家加快速度,随时准备战斗。” 韩烽再次催促,他知道老团长的性格,搞不好也是和自己一般想法,他必须得赶在老团长动手之前,率先在这边制造出大动静。 561 突围 突击队跟着段鹏去了白马山一带,兼任侦察连连长的老黑和兼任警卫连连长的周大牛倒是留了下来。 在侦查方面,一向是老黑的强项,无论是进入敌占区的县城搞情报工作,还是在这种荒山野岭之间侦查日军敌情,老黑向来手到擒来。 “团长,都弄清楚了,鬼子的第一道包围圈在一公里之外,第二道包围圈离第一道包围圈到底有多远,具体的不清楚,但是我在高坡上用望远镜观察过,应该在一公里左右,看来就是想防止咱们突破第一道包围圈之后,迅速逃离。” “日军的火力布置如何?” “小鬼子很狡猾,是成一排的形式地毯式向前搜索压进,鬼子与鬼子之间相隔不会超过五步,每隔20步左右,至少有一挺歪把子,最容易遭受突袭的中间节点,有重机枪在后方跟随,一旦包围圈遭受突袭,他们的机枪火力可以第一时间将冲锋过来的敌人消灭。” “看来是不好打呀!” “团长,我侦查过这一带的地形,现在日军的包围圈再往前走上五六百米,会抵达一处隐蔽的树林子,咱们若是在树林子里隐蔽起来,小鬼子就是完全贴在咱们的脸上,咱们也未必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咱们突然开火,鬼子的机枪火力根本来不及展开。”老黑建议道。 韩烽道:“你说的是一个很稳妥的法子,只是咱们没有时间了,鬼子搜索前进的速度并不算快,等他们再向前走上五六百米,估计老团长和政委他们那边儿的战斗早就打响了。 到时候咱们这边儿是很容易就能突破包围圈了,可政委和老团长那边儿估计就麻烦了。 老黑,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咱们只能来一个速战速决的打法。 柱子被我专门儿留了下来,一会儿把咱们剩下的掷弹筒全部用上。 我会下令让队伍迅速向前逼近,咱们这一次就用小鬼子一贯的打法,直接炮轰,炮轰完之后,队伍迅速压上。 团里的情况你都摸得一清二楚,咱们这支队伍里面有哪些枪法好的全部挑出来,下放在每一个排,一会儿从四面八方同时出击的时候,这些枪法好的兄弟任务只有一个,瞄准鬼子的机枪打,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将日军的轻重机枪手全部给老子打掉。” “是。” “和尚,和尚。”韩烽高喊,魏大勇连忙跑了过来。 “团长,您叫俺!” “具体的打法让老黑一会儿和你再说一遍,战斗开始的时候,掷弹筒炮轰完毕之后,把咱们的轻机枪火力集中一点,迅速将日军包围全撕破直接冲出去。” “是。” 出发的时候韩烽又下了命令,这一次是对所有人的命令,“兄弟们,都给老子记好了,战斗打响之后,所有人脑袋里只能有一个字“冲”,咱们这一次讲究的就是一个兵贵神速,所有人必须把脚丫子给我跑起来,日军包围圈被咱们击溃之后,不要回头去理会其他的鬼子,继续向第二道包围圈冲锋,至于打法和冲破第一道包围圈是一样的,以此类推,咱们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直接突破日军三道重围,迅速绕过安太山,然后向沁河东岸靠拢。 咱们必须得闹出大动静儿,老团长和政委那边儿才更好突围。 都记好喽,小鬼子就是泥巴糊的,咱们直接将他们彻底打碎,冲出去就是,出发!” 韩烽的命令下达,队伍迅速前进,在根据地的那段儿时间,战士们吃的肚饱,自然没少训练,特别是跑步这块儿,五公里训练没少进行,现在更是要命头上,跑几步路自然不在话下。 韩烽甚至专门儿研究了一个课题,让战士们训练在迅速的前进中保持枪支的平稳射击。 这一点韩烽深有感触,在战场上容易被鬼子一枪毙命的,往往就是那些站在那里举着枪瞄准半天不动的兄弟。 所以全团大会的时候韩烽和战士们说得非常明白: 开枪射击必须要快,前提更是让自己动起来,移动的目标鬼子没有那么容易打中,哪怕只是晃一晃身子,至少鬼子一颗子弹打过来,就很难命中你的心脏。 现在看来,训练派上了用场,这一次韩烽的命令便是,所有的射击必须在移动中前行,这场战斗不管打成怎么样,前进的脚步绝不能停下。 就算是像那滚刀肉一般,也要直接将鬼子的包围圈碾碎冲出去。 “团长,还有不到300步了,鬼子的两个侦察兵刚才摸过来,已经被我们给干掉。”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本来离了日军包围圈也不过一公里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双方便已经临近,老黑返回时汇报道。 由于韩烽是率领着队伍,准备直接对日军包围圈发起冲锋,双方接战的地点已经不再方才韩烽一行落脚的树林子里,而是在树林子外比较空旷的地带。 总算还有一些高低起伏的土坡,可以作为这水平线上的掩护,暂时让双方没法儿望见彼此。 韩烽道:“好,通知柱子,立刻构筑掷弹筒阵地,另外给柱子多派上两个人,我们发动冲锋的时候,让他们携带着掷弹筒迅速跟上。” “是。” 一处隐蔽的土坡后,“柱子,怎么样,看你摆弄半天了,弄好了没有?” 王承柱苦笑:“三哥,鬼子一直在往前走,我这儿刚瞄准,他们立马又走远了,这又不是阵地战,没法儿固定瞄准啊!” “不用瞄着鬼子,咱们炮弹也不多,这一次重要的是给后面冲锋的兄弟们打掩护用,就把这个爆炸的地方搁在鬼子的封锁线之前就行。” “嗯,三哥,这就简单多了。” “那就准备发射吧!” “是。” 轰轰轰 一字排开的掷弹筒几乎是同时发射,在日军包围圈的几步外爆炸开来,带起的烟尘漫天,瞬间将前行的日军视线遮掩。 韩烽冲上土坡怒吼,杀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早就蓄势待发的战士们迅速地从隐蔽的土坡左右冲了出去 562 利箭(三更求订) 韩烽判断的一点没有错,他这边儿闹得动静儿太大了,鬼子的注意力第一时间就被吸引了过来。 李云龙和徐梓琳则是心有默契,知道韩烽这是为他们打掩护呢,在忧虑的同时,也丝毫不做犹豫,连忙下令队伍向日军包围圈发动了突围。 战斗一开始,韩烽便身先士卒,和尚紧随其后,整个队伍在两人的带领下向着日军的包围圈发动猛攻。 韩烽安排的打法奏了效,本来小鬼子采用直线地毯式搜索,从单层包围圈的每一个节点来看都是十分脆弱的,日军自然也清楚这一点隐患,所以每隔五步设置一挺轻机枪,隔上二十步更有紧随其后的重机枪,就是为了防止敌人从四面八方发动冲锋时,好用机枪火力进行扫射。 可这一次小鬼子的得意还没有来得及在脸上停留,他们就发现,从这四面八方冲过来的八路军队伍里边,似乎有人是专门瞄准了他们的机枪手打,往往日军的轻重机枪手开不上几枪,就会被人击毙。 同样令日军士兵有些吃惊的是,眼前这支敌人与以往的敌人似乎格外的不同,他们具有更为猛烈的冲击性,一路上几乎没有哪个战士是站在原地打枪的,一边跑着一边射击,也不管能不能瞄得中,反正那脚步不会做丝毫的停留。 日军士兵哪怕只是愣神儿的功夫,再将步枪举起的时候,就会发现,原本瞄准的目标已经向前跑了一大截子。 敌人后方的掷弹筒尚且来不及开炮,双方的距离已经被拉得很近,鬼子没有办法,只能用轻重机枪以及步枪射击。 这个时候能够对新三团的冲锋造成有效打击的,大概就是那些枪法精准的老鬼子,即使新三团的战士们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不断地躲闪着,还是能够被他们一枪命中。 至于那些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鬼子,威胁就小的多了,虽然在快速的奔跑中新三团的战士们不好瞄准他们,他们也很难击中在不断躲闪中前进的战士们。 韩烽的枪法自然不用多说,只有两个程序,举枪,射击,举枪,射击,至于中间拉枪栓的动作快的几乎可以省略。 对于一个用惯了拉栓式步枪的老手来说,开上一枪之后迅速拉动枪栓推进子弹,就像是深刻在骨子里的记忆一般,几乎是在一颗子弹射出之后,下一步就能同步完成的。 瞄准更是也不用,跟在韩烽身旁的和尚虽然早就见识过团长韩烽的枪法,可是真正到了实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他不敢想象,一个人的枪法到底是怎么练就到这种程度的,所有的子弹几乎就像是锁定了敌人的脑袋一般飞射出去,还专门瞄准日军的指挥官,机枪手,和一些老鬼子打。 和尚的枪法当然也不错,再加上韩烽对他的特训,和这么多次战斗的磨砺,远了不敢说,百步穿杨还是没有问题的。 就这不大会儿功夫,死在和尚枪下的小鬼子已经不下七八个了。 眼见着离了鬼子只剩下最后30多步了,韩烽和和尚带着最先头的队伍冲锋,手榴弹则是不要钱一一般朝着鬼子使劲儿地投掷。 每一次爆炸,不求杀死敌人,只求可以多阻碍日军的视线两秒。 和尚高喊,“三哥,眼看着俺们就要和小鬼子撞上了”。 他一直跟在韩烽的身边,警卫员张大胆儿被韩烽安排到突击队去了,现在段鹏也不在韩烽身边。 和尚很清楚,保卫团长安全的任务可就全落在自己的身上了,他不敢大意,生怕团长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兄弟们可都不会饶了他的。 韩烽听见和尚大喊,冲着身后的队伍下令道:“机枪手立刻给老子集中过来,把眼前的这处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咱们直接冲出去。” 闻言,和尚的目光一扫,在他身旁的不远处,有一个战士正端着轻机枪在扫射。 只是和尚看得出来,这战士的手臂不稳,机枪在他的手上根本稳定不住,子弹乱飞,打不住敌人不说,很有可能还会伤了前面冲锋的自己同志。 和尚三两步跑过去,冲着那战士吼道:“端都端不稳,玩儿什么机枪?俺俩换换。” 说着,不由分说,和尚一把将战士手中抱着的轻机枪,连带着腰上围着的弹夹袋全部抢了过来,然后将自己拿着的步枪丢给傻眼的小战士,就径自扭过头去,向着不远处的日军发起了冲锋。 “小鬼子,我艹你姥姥” 和尚的口头禅十分单一,似乎来回就是这么两句,只是每一次吼出来,仿佛全身就能多爆发出两份力气,就连手中端着的轻机枪都越发的稳了起来,一梭子扫下去,怎么着也能打死两个鬼子。 在和尚这般疯狂的带头冲锋下,日军的包围圈脆弱的就像是一张纸,战士们紧随其后,很快就将鬼子的包围圈撕开,直接冲了出去。 韩烽怒吼:“大牛带着警卫连断后,其他人脚步不许停留,继续给老子向日军的第二道包围圈发起冲锋。” 这一场注定了是要被记载在日军战斗史的战役。 他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中国军队,就像是一把离弦的飞箭,直接将己方所有的包围圈突破,顺带着将日军士兵们的骄傲搅的支离破碎。 第一层包围圈连半刻钟都没有坚持住,第二层包围圈因为急着向第一层包围圈支援而乱了阵型,猝不及防之下更是直接就被冲破。 韩烽这一行队伍突围的速度之快,对于日军来说简直闻所未闻,别说是他们其他的部队反应不过来,就连包围圈都反应不过来。 就像是一支利箭从你的手心飞逝,你的手根本来不及抓住它一样。 在冲击日军最后一层外围包围圈的时候,战士们更是彻底杀红了眼。 灰的绿的,在那荒凉的田野边搅作一团,在接触的瞬间便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这几天一直被日军追击,韩烽的心底自然也多是憋屈,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杀的是酣畅淋漓。 他的鬼头刀寒光闪过,伴随着的是鬼子的脑袋滚滚而落。 和尚由于离得太近,不小心被鬼子的血溅了一身,忍不住扭头一瞥,心里惊了个透凉。 他越发的确信了在整个新三团都流传着的一句话,团长一旦上了战场砍起鬼子来的时候,上辈子就像是个刽子手,专门儿砍人脑袋的。 这种最原始的战斗方式带起的恐惧,远比枪支的震慑要来得更大。 韩烽带头一路砍杀,别说是对面的鬼子看的是胆战心惊,就连身后跟着的熟悉韩烽的战士们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琢磨着以后可是要离团长稍微远一些,搞不好哪天把自己的脑袋当鬼子给砍了。 好一场白刃战,迅速进入白热化。 韩烽正杀的满心痛快,不经意间向左边和尚的位置瞥了一眼,随即大骇,和尚今日的身手不知为何有失水准,就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他一枪将迎过来的鬼子戳了个透明窟窿,红缨枪还没有拔出来,后面的鬼子刺刀已经刺向了他的后背,可是看魏和尚的样子,分明还没有察觉 563 请假?(四更求订) 刺刀眼见着就要刺到和尚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韩烽左手一刀,以刁钻的角度将迎过来的鬼子劈死,右手迅速的拔起腰间的那把勃朗宁,对准那偷袭和尚的鬼子就是一枪,枪声过后,鬼子应声倒下,和尚有些愣神地扭过头来,这才发现韩烽救了他一命。 “和尚,你他娘的不要命了,寻思啥呢?” 和尚回过神来,苦笑了声,摇了摇头,连忙打起精神继续向身旁的鬼子杀去。 白刃战将日军的包围圈直接撕扯开来,队伍冲破突围。 韩烽高声令道:“兄弟们撤,警卫连断后。” 警卫连连长周大牛领命,带着警卫连的弟兄们以机枪火力压制左右翼的日军,边打边撤。 一路枪声不断,日军不舍地追击,可穿鞋的在这山区似乎还跑不过光脚的,外加上侦察连在日军追击的路上迅速埋设下地雷。 在队伍转过一处无名山的山脚之后,便彻底将日军追兵甩掉。 “团长,小鬼子吃一堑长一智,这个地方容易被打伏击,他们人数不够多,后续的援兵还没有抵达,似乎不太敢追了。” 韩烽笑道:“那就算他们命大,要是敢追到这里,老子不介意回过头来把这支鬼子吃掉。” 老黑道:“只是,团长,咱们之前俘虏的那批伪军趁乱跑了不少。” 周大牛恨恨道:“这些汉奸比小鬼子还要可恶,早知道咱们就应该拿他们当炮灰。” 韩烽听到这里,忽然有了主意,他问道:“咱们手头儿还有多少伪军?” 老黑道:“团长,还有100来人儿吧!” “都给老子叫过来。” “是。” 100多灰头土脸的伪军歪三倒四地在韩烽的面前站定,韩烽的目光扫过,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的大多都是惊恐和担忧。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半晌,伪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回应。 韩烽又道:“你们之中官职最大的站出来给我瞧瞧。” 人群中一阵骚动,一名伪军走了出来。 “你是官职最大的?” “是的,八路长官,鄙人皇协军中队长曾普。” “少他妈废话,老子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韩烽这会儿似乎成了暴脾气,说完就把腰上的勃朗宁拔了出来,直接开了保险,对准了曾普的脑袋。 这下子曾普蒙了,不是说八路军优待俘虏吗?怎么这位八路军长官动不动就掏枪对着别人的脑袋呢? 这年头的伪军大概没有几个是不怕死的,原本还揣着最后傲气的增普慌了神儿,成了软脚虾,吓的趴在地上求饶,“八路长官饶命,饶命啊!” 没人知道韩烽的用意,就连周大牛和老黑等人也不清楚,只是无人阻拦。 倘若政委徐梓琳在这里或许还会阻拦一下,毕竟开枪射杀俘虏似乎与八路军的纪律有冲突。 但是徐梓琳不在,全团上下哪一个不是对韩烽唯命是从,绝没有人会质疑团长韩烽的任何命令和行为。 韩烽开了口,“想活命吗?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这帮兄弟都能活命,当然,你要是不想活命,我现在就可以一枪崩了你,你不要跟老子说什么八路军优待俘虏,俘虏?你们配吗? 小鬼子虽然可恨,但是人家誓死不投降,不做俘虏,这一点老子都不得不敬佩,那他么才算是俘虏。 至于你们,你们信不信,我现在就是下令把你们全都杀了,也绝没有人会阻拦一下。” “鄙人相信,信,八路军长官您说,我们愿意珍惜这次活命的机会。” 韩烽道:“很好,我要你们做的也很简单,换上我们八路军的衣服,一路给我向东急行,至于我什么意图,我相信你也能明白,我需要用你们把小鬼子引开。 不过你们放心,为了安全起见,我会派一些兄弟一路暗中跟随着你们,你们之中要是哪个敢想着逃跑,想暗中通风报信,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你们全部射杀。 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吧?” 曾普苦着脸道:“八路长官,那我们该怎么活命?我们穿着贵军的衣服,鬼子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来,万一追上我们,他们可能就直接开枪射杀了。” 韩烽道:“那是你们的事情,看到远处了那处山头了吗?我只需要你们翻过那处山头,你们就爱到什么地方去就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我给你们说好了,翻过那座山头之后,就把身上的军服给我拔了,我八路军的名声可不是容你们去抹黑的。” 曾普一寻思,若只是那处山头,倒是不太可能被日军追上,到时候过了山头之后,便各自再逃命就是了。 想清楚这一点,他连忙应道:“八路长官放心,您大恩大德饶我们一命,我敢保证兄弟们肯定没有逃跑的,一定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韩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那你们现在就赶紧上路吧!” “啊是!” 曾普带着人向着远处的山头一路跑着,心里则是琢磨不定,一路上到处左剽右看,他不知道韩烽究竟有没有真的派人跟随,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在没有翻过这处山头之前,的确不敢有半点逃跑的心思。 “老黑,大牛,咱们准备绕过无名山,反向沁河东岸出发吧!” “团长,这些伪军就真的不管啦?”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能吸引到鬼子最好,就算鬼子不上当,咱们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这些二鬼子手上没了枪,也就是一群溃兵,连乡亲们的民防队都打不过,不足为惧。” “是。” “出发。” “是。” 队伍出发,韩烽跟在队尾,和尚在他身边。 韩烽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第一时间察觉到和尚的面色沉重,似乎有什么心事。 再联系到刚才白刃战的时候和尚心不在焉,差点儿让背后的鬼子偷袭得了手,韩烽越发的笃定,和尚肯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 韩烽走到队伍的侧旁,挥手将和尚叫了过去。 “三哥。”和尚有些蔫头蔫脑的。 韩烽皱眉,“和尚,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刚才拼刺刀的时候,以你小子的功夫,能被小鬼子差点儿得了手?你到底在想什么?” 和尚似乎有些犹豫,只是在韩烽的目光追问下只得垂着脑袋老实道:“三哥,你能带着队伍先走,给俺几个时辰的假吗?” 韩烽道:“一个营长,抛弃自己的队伍在这打仗的时候请假,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俺俺知道,可是俺不是逃兵,俺很快就会回来的。” 韩烽摇头,“我是一团之长,作为团长,我必须得从全团考虑,为全团的战士负责,我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给你一个营长放假,即使我很明白,咱们现在已经跳出日军包围圈,接下来只是转移到沁河西岸这么简单。” “唉” 和尚长叹,目光里尽是没落,他知道韩烽说的实情,甚至说的他哑口无言。 韩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狐疑道:“和尚,老子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你该不会是还惦记着南村儿里,你的那位妹子吧?” 和尚脸色微红,“团长,俺俺答应好了她的。” 564 同去 “还是那句话,老子是团长,得为全团人负责,我不可能在战事这么吃紧的时候让一个营长开小差。” 魏和尚神色一黯,却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换位思考去想,他甚至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韩烽道:“再说了,我不是答应了你,但咱们根据地稳定之后就把你的妹子接到根据地去住嘛,现在急什么?” “鬼子在这地方大量汇集,就算有咱们将鬼子的火注意力吸引过来,南村还是随时可能有被鬼子侵占的危险,俺担心” “担心小鬼子进村儿,你那妹妹有危险?” “俺” “行了,你不用多说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从我是团长这个角度考虑,我是绝不可能准你的假的,更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个营长开小差。” 和尚心里一苦,然后就听到韩烽接着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老子除了是团长之外,还是你魏大勇的兄弟,兄弟是用来做什么的?关键时候兄弟不挺你,谁挺你? 你说的对,鬼子一直在南村附近转悠,搞不好就打进去,你一个人我怕也不够。 就一句话,去可以,老子跟你一块儿去,至于其他人你就不要想了,我陪着你去是出于兄弟的情分,可要再拉上其他人,那就是我这个团长因公徇私了。” 韩烽望见和尚神色大喜,板着脸道:“你小子也别感动的太早,老子答应跟你一起去南村,也不全是为了你小子那相好。 我听说南村的破庙有一群溃兵,人数不少,应该与98军有关。 这倒是有意思了,据我所知,中条山战役中果军11个军25万人一触即溃,中条山直接失守,最终留下来的也就只有98军一直在坚持抗战。 而这支溃兵似乎就是98军的士兵,他们在这儿南村做什么?不是在抗战吗?他们的军长呢? 老子倒是挺好奇的,正好趁着机会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韩烽也顾不得和尚的感激了,他向段鹏和老黑等人交代过其后西渡沁河的任务之后。 队伍继续西行,韩烽则是和和尚一道,迅速消失在山林之中,方向正是向着南村而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谈起这个98军,韩烽一度认为,在抗战初期,中国军人之所以溃败的如此迅速,哪怕是有悲壮,哪怕是有豪情,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军人也不在少数,可终究是败了,并败的一塌涂地。 究其原因,装备和军队素质当然是其中之一。 可是果军方面由于军队的成分混杂,良莠不齐,斗争精神缺乏,具有与敌人死磕到底之勇气的军人终究太少了,这也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一个巨大的团体组织,仅凭着那三两个优秀的人来撑起整片天空,终究是徒劳而无望的。 “所以这98军能够在溃败之后依旧选择坚持抗战,就显得有些难能可贵了,可这样坚持抗战的队伍在咱们八路军部队里,比比皆是。” 和尚表示赞同,道:“三哥说的一点儿没错,俺是从中央军那边儿过来的,俺对这两支队伍的感觉最深,俺不像政委,会讲啥大道理,可是俺能感觉的出来的最深刻的一点,就想咱们组织宣传的那样,俺们八路军是一支有信仰的队伍,信仰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可果军的信仰,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大概就只有两样东西。” 韩烽意外于和尚还有如此感慨,他笑着问道:“哦?哪两样东西?” “钱,还有女人。” 哈哈哈哈 “和尚,老子才发现,你小子居然还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来呢!” 正说着,远远地望见南村的轮廓,仍旧是一片祥和,和尚望了一眼,总算是放下心来。 “走吧,和尚,找你小子的相好儿去。” 和尚再一次重申,“三哥,小玉她真不是俺相好,俺真的就是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哈哈哈,对对对,妹妹,是妹妹,能找到和尚你这样的兄长,还真是她的福气呢!” 两人一路说笑着,和尚没少被韩烽调侃,到了村口的时候,两人就被南村的民防给发现了,当然,前提是两人压根儿就没想过隐藏。 “站住,什么人?” 和尚瞪眼:“俺身上的军服没看见吗?八路军,俺是来找俺妹子的。” 那哨兵一怔,“你们是八路军?那你们知道新三团吗?” 韩烽狐疑,道:“我们俩人就是新三团的兵,我们团长是韩烽,政委徐梓琳。” “真是你们,聪子,放人。”那哨兵连忙说道,两个人让开身子,示意韩烽和和尚可以随意进村。 韩烽笑道:“你们知道新三团?” 聪子道:“额们当然认识,八路军新三团还救了俺们村子呢!是俺们南村的大恩人。” 这韩烽倒是有些意外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群众工作难做到让徐梓琳都束手无策,简直滴水不进一般的南村人,在大是大非上还是毫不含糊的。 这一次来,村里人对两人的态度明显大为不同。 一路上不但没有人防备,甚至还专门为两人拿来了一些水果和茶水。 好不容易挨到了时芳玉的家门儿口,木门还在,青石板还在,院子人就是一派破败景象,只是在门外青石板侧旁的泥巴和鲜花都不见了踪影。 整座院子似乎也都因此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来回地叫嚷着。 和尚站在门口犹豫起来,甚至有些局促不安,韩烽笑着踹了他一脚,说道:“还说不是相好,哪有哥哥见妹妹还这么多顾虑的?进去吧,爱说多久说多久,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先去南边儿的破庙,看看那群溃兵到底是什么模样。” 说着,韩烽替和尚敲了敲木门,然后笑着转身离开。 隔着老远,韩烽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段对话: “哥,是你,你回来了!” “嗯,俺俺怕鬼子打到村子里来,专门儿来看。” “快进来吧,在门口杵着干什么?” “哎!” 最后传来和尚有些憨实的声音,木门被人关上,遂听不到任何响动。 韩烽笑着摇了摇头,心道这木头疙瘩和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兄弟的美事儿自己就不便打扰了,随即不再多想,他向着破庙的方向大步而去 565 溃兵 破庙的距离不算近,算是在整个南村一带最偏远的地方,韩烽一路而去,中途不作任何停留。 昏暗的残阳在西山脚只剩下最后一撮头发的时候,整个南村地处在背荫之处,已经被巨大的阴影遮住。 正午时村子里的安详,在这“日薄西山”之时再度眺望,便又多出几分凄凉,连带着整个村子里的百姓都没了神气,一个个早早地将木门关紧,在屋子里休息。 粮食的缺乏导致营养的缺乏,营养的缺乏导致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儿,在村头村尾玩闹的孩子是少见的,甚至看不见几个孩子,多半都是垂垂暮矣的老者和妇人。 整个南村就像是拄着拐杖蹒跚的老头儿,三两步路或许都要走上几个钟头。 南边的破庙。 破旧的已经不知道原先是供奉的什么神仙,破庙没有门,准确的说只有半扇残缺了的木门,另外半扇木门早已经不翼而飞了,或许是被虫蛀了,朽了,也或许是被哪个村民砍了烧柴去了。 破庙外面是散落了一地的灰尘,指望有人打扫是不可能的了,一片山河破碎之象,两边倒是还有几棵梧桐。 可惜,这在上古神话之中是专门儿栖凤凰的梧桐树,此刻也蔫儿了吧唧的耷拉着脑袋,就连叶子也像是没有精神似的垂着,真是山河破碎风飘絮,梧桐叶下亦伤情。 四下一片凄凉死寂,直到破庙里传出来的打闹声,将这死寂骤然打破。 “俺跟你们说好了,今个这床是我的嘞,一张破床,又不是啥主贵东西,你们跟我抢啥嘞?搁住喽?” “抢的就是你个河南腔,唧唧哇哇的作甚?有这能耐你咋不回河南唱你的豫剧去?” “行了行了,都咋呼啥呀?瞅你们那点儿出息,床?这破庙里谁能找张床?都是狗窝,将就将就得了。” “就是,有能耐跟鬼子横去,这会儿就抢个狗窝还了不得了哎!” “那他们哪儿敢哟,照我看,个个都是门里虎,上了战场都是灰孙子。” 姜龙照例走到破庙里最舒适的位置,这位置刚好被四处的破墙遮挡,外加上铺着软和的稻草,风吹不进来,雨淋不进去,他一直坚信,在破庙没有破败之前,这个地方就是专门儿给菩萨住的,就算不是,至少也是个怒目金刚。 可是今天似乎有人不长眼,居然敢躺在自家的位置上。 姜龙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这以奇丑无比的姿势在自己的床位上拱着的于老依,于老依便吓了个激灵,连忙从稻草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刚才还叫嚣着的占位的于老依这下子蔫儿了。 姜龙,东北汉子,长的是五大三粗,一膀子力气绝不是院子里的任何人可以挑衅的。 在这破庙里,一切似乎回到最原始的状态,拳头大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他向来是占用最好的资源,尽管这些资源在外人看来仍旧是一些破烂儿罢了。 此时此刻处在众人之间,姜龙就像是一个以武力上位的土皇帝,美滋滋的睡在自己的旮旯里时,四周的目光没有觊觎,只有羡慕和害怕。 有人开始调侃起来,自然不敢是姜龙。 “呦,于姥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不是叫嚣者占了最好的床位吗,怎么又颠儿颠儿的就给人让出来了?” “嘿嘿,因为拳头不够大呗!” 于老依无法反驳,自认倒霉,只是道:“咦,俺哪儿能想到他龙大爷今的兴起,又专门儿跑出来睡了。 俺不跟你们吹牛,俺也不孬,俺从老家一路打出来,见过多少鬼子,打过多少仗,那是啥阵仗,你们这些后生娃娃哪个晓得呦!”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是不要钱的嘞! 真要说起鬼子,谁没见过? 还不是两条腿,两条胳膊,一个脑袋,就是那眼睛瞪得圆了些,可怕了些,当时几十个,不,是几百个鬼子,向着我们冲过来,结果怎么样,老子不照样在工事上趴着,老子举着枪,瞄准,射击,瞄准,射击,瞄准” “那你到底打没打死个鬼子哟?” 胡图垂了脑袋,不语。 “这还用问?你一看他那鳖孙儿样,肯定是连个鬼子毛儿都没打着。” “不是我是没打着,小鬼子精着呢,打完一枪就往工事后面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打着的。” “得了吧!你这号儿的我见了多了,上了战场两条腿儿不发抖就算是好的了,杀鬼子,小鬼子站在你面前你都不敢开枪吧!” “你少侮辱人,拼刺刀的时候老子拎着大刀就冲上去了,我当时就没想过活着,拿着大刀疯砍。” 所有人打起了精神,“那杀了鬼子没有?” 筐瓢一怔,正竭尽全力去努力的构想着自己是如何杀死小鬼子的场面。 大家伙儿却一起哄闹起来,“呦,你个瓜瓢,感情是闭着眼睛瞎砍的。” 哈哈哈哈 破庙里的家伙们,虽然肚子里装填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会儿却捂着肚子笑得前合后仰。 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那一听就全是吹牛,要说起杀鬼子的经历,你们还得听听我的” 眯着眼的姜龙在自己铺着些稻草的所谓土皇帝床榻上翻了个身,打断了李家胜的话“妈拉个巴子的,你们这些瘪犊子玩意儿,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 爱吹牛? 溃兵,败兵,逃兵,瘪犊子兵,最没用的兵。 几十万人让人几万人给削了,还好意思在这嘚不嘚的? 杀鬼子?老子敢打保票说,你们这里头要是有一个人杀过鬼子,我姜龙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都省省吧,躺下去好好想想自己是啥球子样,一群瘪犊子玩意儿,尽特么扯犊子行。 溃兵! 败兵! 逃兵!” 姜龙嘀咕着,并不算大的声音,在这突然死寂下来的破庙里缓缓传开,原本还叫嚣着玩闹着的众人,脸上的神情不一,但一尽写满了屈辱。 再没有人开口了,仿佛方才玩闹说笑的精神儿气全都是假象,一个个像极了行尸走肉,在犄角旮旯里沉默着,呆着,两眼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暮色垂垂,乌鸦在破庙外的梧桐书上哀鸣,那啼鸣声仿佛再说,溃兵,溃兵溃兵 很快,安静的夜色下,只剩下姜龙的呼噜声在整个破庙里回荡。 直到嘎吱最后半扇破庙的木门被人一把推开,韩烽大步走了进来 求订阅!苦 566 英雄(三更) 木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将破庙里所有的溃兵惊醒。 借着夜幕前最后的残余光亮,姜龙一行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很普通的样子,唯独两只眼睛与他们这些溃兵决然不同,是那种炯炯有神的色彩,身子很壮实,甚至不亚于姜龙。 这让除了姜龙之外的其他人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得,又来了一个分享物资,抢地盘儿的了。 溃兵们这么想着,又想着新来的这家伙能不能和姜龙好好的较量较量,没准儿还有好戏看呢! 满破庙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韩烽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在姜龙等人看来,倘若韩烽是个赶路者,突然推开这破庙的木门,眼见周围这一大群的溃兵,按照常理来说,脸上总该涌现些惊愕才是。 倘若是个难民,和他们这些溃兵一样只是想找个地方容身,怎么着也该和他们打些招呼,就算溃兵再不是人,此刻窝在这破庙里,也算条地头蛇不是。 可惜全然没有,韩烽仿佛就没有看到这些人的存在,只是径自在这破庙里东瞅瞅西瞧瞧,仿佛是来游玩儿来了。 看了好一阵子,韩烽才终于在一处犄角旮旯里见到了某个无名菩萨的半个破损的脑袋。 他忍不住在暮色下感慨,感慨之声并不算大,却传遍破庙的每一个角落,“原来是一个供奉菩萨的地方,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庙不在破,有菩萨则行呀! 这菩萨果然悲悯众人,普度众生啊,自己都已经破败成这个样子,只剩下半个脑袋呢,菩萨过江了呦,居然还为这么大一群老鼠遮风挡雨,实在是令人敬佩,令人敬佩。” 筐瓢皱着眉头对李家胜道:“这新来的好像在骂咱们。” “他不知道咱们有几百号人吗?”李家胜伸出自己的手指,对着半空中不知何时已经挂着的皎洁的月亮,“我发誓,这小子要是再敢侮辱咱们一句,我立刻冲上去揍他。” “咦,鼓掌,此处必须得有掌声!”河南头连周笑了起来,还象征性的拍了两下手,见无人应和,又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下去。 “瓜娃子。” “糊涂,你骂我做啥子?”瓜娃拿眼睛瞪着胡图。 胡图一阵无语,道:“我哪个是骂你哟!再说了,老子是少尉,你就是个大头兵,骂你两句还不是应该的喽?” 瓜娃嘲讽道:“得了吧,在这个地儿,就是肩膀上多可多扛颗星星,也还不如兜里多装两颗大蒜来的实在嘞! 说白了,少装蒜。 没看咱上尉还搁那儿杵着嘞?” “这倒也是。”胡图没有反驳,只是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瓜娃子地” “你又骂我嘞?” “不好意思撒,口头禅,习惯喽习惯了喽,咱们是老乡,你应该理解撒。” 上尉孙书站起身来,他不想自己这些人的脸上最后的遮羞布也被人给踹掉,这几百号人在破庙里卧着,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不速之客在这破庙里来回的晃荡,一声也不吭吗? “喂,兄弟,我不管你是什么身身份这地方不是你该来的,赶快出去吧!” 韩烽开头,望了孙书一眼,话语之中似乎满是困惑,“咦呀,原来这破庙里有人啊!” 溃兵们: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似乎就是来找茬子的,这破庙里几百号满满当当的挤着,甚至是腿挨着腿,肩膀擦着肩膀,就连大活人而从中间走上一趟都费劲,只要不是个瞎子,走进这破庙的第一眼就能看见所有的情况。 可眼前这位老兄似乎木讷的可以,不但木讷,好像还很嚣张。 孙书的性格似乎还有些腼腆,好听点说,他似乎并没有仗势欺人的恶性,“这个破庙是我们先来的,被我们占了,你要是想休息的话,就再找个别的地方去吧!” 韩烽笑了笑,不置可否,却突然语出惊人道:“不行,不能到外面去,外面都是鬼子,鬼子来了。” 这话语一落,就像是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上,霎时间荡开剧烈的涟漪,许多原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将就木的溃兵们,一个个满目惊惶地爬了起来。 “鬼子来了?” “天呢,跑!” 姜龙原本还打着呼噜,似乎已经熟睡,这会儿也猛地睁开眼睛,从稻草上爬了起来。 “鬼子怎么突然就来了,看来这地方是呆不下去了。” “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吧!” “喂,你们不是当兵的吗?不是打仗的吗?不是保卫国土杀鬼子的吗?方才我站在门口听见你们说上战场杀了多少多少鬼子还和鬼子打仗来着,可佩服你们了,怎么这会儿听到小鬼子来了而已,就吓成这样了?” 人群从骚动中安静下来,筐瓢忽然回过神来,“我说伙计们,这小子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哪有鬼子?” 韩烽不答,只是看着孙书,“看你应该是他们的长官,你们不是当兵的吗?不是能打鬼子吗?” “这我我们没有抢!” “对,我们没有抢,不然早把鬼子打跑了。” 韩烽诧异,他进来转了一圈了,的确一支枪都没有见到,这让他有些纳闷儿,好歹几百号人嘞,就算是溃兵,也不至于丢盔卸甲到连一把枪都没有带上吧? 难道只顾着逃命去了? “你们不是当兵的吗?会发枪,枪呢?”韩烽问道。 “对呀,我们的枪呢?”中尉副连长刘得发跟着问了起来。 于老依怪笑,“屁的枪,逃下来的时候就剩下了那几十支枪,全给村民换粮食了。” 连周大笑道:“那群村民笨着嘞,我把枪跟他们换粮食,枪里就两颗子弹,剩下的十几颗子弹都在我这儿嘞,嘿嘿,下次再去换他两把粉条儿吃。” “真没出息,拿子弹换两把粉条子。” “就是。” “赞同,少说也应该换三把粉条子。” “” “他说的对,咱们是当兵的呀,咱们是打过鬼子的,咱们得把枪要回来。” “怎么要?当初咱们是换了粮食回来的。” “要不得喽,咱们的枪被人家拿去组成民防队喽,现在可不敢犯事儿,搞不好这些民防队伍还得拿枪驱赶咱们。” “就是。” 一道声音打破了众人的议论,“晋南会战结束之后,我听说只有98军一直在坚持与日军作战,这样的英雄好汉,我佩服,你们这种有谁是98军的?” 一阵沉默过后,筐瓢推了推李家胜,“好像是说你哦!” 李家胜推了推田大虎,田大虎与五大三粗的东北老乡姜龙截然不同,身子瘦削的像是一张纸,他沉默寡言,这会儿也不例外,只是又推了推身边的连周。 连周连忙又推于老依,“于姥爷,你不是说你是98军的吗?” “咦,俺有说过吗?俺有说过吗?恁肯定是听错了,可能是俺做梦的时候说的。” 胡图看向瓜娃,瓜娃连忙移开目光,两人又把目光一起汇聚在了从稻草上坐起来的姜龙的身上。 姜龙平静的望了韩烽一眼,囊胡不清道:“那谁,那兄弟,你说吧,你找98军干啥的?” 韩烽道:“久仰大名儿,专门儿来拜见心中的抗日英雄。” 姜龙明显愣了下,随即撇开韩烽直视过来的目光,回道:“那你可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啥抗日英雄,你刚才那句话说的没错,这儿就是一破庙,里边有一群老鼠,别的啥啥也没有,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被老鼠给污染了。” 打赏订阅走起,加更的咳咳! 567 你是谁(四更) 方才的一番游玩观赏,韩烽差不多将整个破庙里的情形都侦查了一遍,包括这些溃兵的情况。 人数估摸着得有300多人,幸好这破庙虽然破旧,地方还算够大。 破庙里有不少原本是供奉菩萨或者金刚的这堂那堂,这殿那殿,成间成间的小屋子到是不少,只是里边的雕像似乎都被人搬空,也就成了这些溃兵们落脚的收容所。 至于是谁搬空的韩烽并不清楚,他甚至看到有几个溃兵睡在一张大匾上,那张大匾前面几个字他没有看清楚,后面是个“祠”,应该是某某宗祠,竟是被这些溃兵拿下来当床板儿用了。 主院的空间最大,左右还有周围的一些小院屋舍则就小了不少。 所有的屋子似乎都有一个特点,门口的木门都不翼而飞了。 周围那些小屋子里边挤满了溃兵,也没有什么地方,就在光秃秃的地面上找一些稻草铺着,躺着。 幸好老天垂怜,没有下暴雨,露天的院落里也是容身之处,这种拥挤,此刻看来才好上不少,否则这破庙还不知道是怎样一番场景。 准确的说,韩烽倒是忽然有些好奇,前几天下倾盆暴雨的时候,这些家伙们在破庙里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主院正对着破庙的大门,相对来说就大了不少,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里边蹲着的反而只有十来个。 这种情况很好理解,韩烽很快便借着皎洁的月光,从他们的肩章上找到了答案,这些家伙多多少少都是有军衔在身的。 军衔最高的家伙,正如他在门口听到的声音那样,是一个上尉,中尉少尉,一眼望去几乎都是。 那么问题就明了了,这个主院里住着的家伙们应该大部分都是这群溃兵里的长官了。 这一点从外表的精神风貌上也可以看出一二,那些最普通的溃兵们,整个人毫无生气,就像是被烫死的猪一般躺在地上,似乎动也懒得动上一下。 倒是这些溃兵的长官们,就算同样的屈辱、无奈、麻木、惰籁,至少目光偶尔还会泛出些异彩,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死湖时而也会荡起涟漪一般。 特别是这个两次突然开口,都令人惊愕,甚至带着自嘲自辱的姜龙,韩烽觉得颇有点儿意思。 这家伙似乎就是个上等兵,连个尉官都不是,却将这整个院子里边一眼望去,最舒适的位置给占了去,凭借的似乎就是一双拳头。 韩烽再问,“当着没有98军的英雄在此?” 姜龙又被追问,显的有些不耐烦了,“没有,98军的人都死绝了,扯犊子,到这儿来找英雄了,你见过有哪个英雄和地老鼠一样躲在这破庙里头吗?” “那倒是真没有。” “快走吧,另外再问一下,小鬼子到底来没来?” 韩烽道:“来了怎么样,不来又怎么样?” 姜龙已经重新舒舒服服地在自己的稻草床榻上卧了下去,他的嘴角上扬,露出的却不是得意,而是嘲讽,对着自己一行的嘲讽,“能怎么样,鬼子要是来了,我们就得换个地方活命去喽!鬼子要是没来,嗨,就没必要换地方了,继续在这旮沓躲着,你瞧瞧这地方环境多好呀,地老鼠就喜欢在这儿生存。” 韩烽沉默,又多看了姜龙两眼,姜龙却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然而姜龙的这番话就好像是一把刀,在本就伤痕累累的溃兵们的心头再次狠狠地划上了一刀,溃兵们目光不一,一个个将目光转移开来。 他们对韩烽这个不速之客失去了兴趣和警惕之后,很快又重新回到了原有的麻木、颓废的生活。 筐瓢有些不太开心,嘀咕声虽然并不大,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楚,“姜龙太不地道了,骂自己也就算了,还把咱们顺带捎上。” 孙书上尉嗫嚅着嘴巴,干扑念了半天,才魄力不足地说道:“军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我们虽然溃败,可骨子里从不会轻言服输,我们都是98军的。” 这话音落下,所有人仿佛都从沉睡中被惊醒。 尽管由于性格的原因,孙书上尉将这话说得软绵绵的,就仿佛是自信不足,有些不敢开口似的,可是这话语还像是石子丢在了湖里,瞬间激起千层浪。 筐瓢瞪大了眼睛。 李家胜猛的坐了起来。 刘得发靠着柱子嘿嘿直笑。 川兵瓜娃和胡图冲着孙书竖起了大拇指。 河南兵连周和于姥爷互视了一眼,连忙鼓起了掌,只是并没有人跟着鼓掌,两人只是象征性的拍了几下手,就满脸尴尬地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仿佛都在看笑话儿,而站在舞台中间讲笑话,像是小丑一般努力地表演着,逗众人开心的那个,正是孙书上尉。 “那个谁,孙子,你要是他妈的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给我闭紧着点儿,欠削啊你?老子天黑前好不容易吃顿好的,你别再给老子恶心吐了。” 孙书有些吃惊的望着姜龙,话语可能因为激动,有些结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大家?我们是当兵的哎,在上战场之前,大家不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嘛!怎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姜龙毫不客气道:“败兵,溃兵,一场胜仗没有打过,一个鬼子没有杀过,打过多少仗就吃过多少败仗,见过多少鬼子就被吓的屁股尿流过多少回。 你给我讲排面,都成这样了,还有排面儿吗你? 别以为你是个上尉,老子就不敢削你,你信不信,一会儿动起手来,没人敢上来帮你。” “我”原本还想讲上两句的孙书声音戛然而止,颇有些畏惧地望着姜龙。 姜龙冷笑道:“都瞅见了吧?就这怂样儿,连打架的胆量都没有,还打鬼子?马什么裹尸?屁,老子放屁都比你这两句话香。” 姜龙骂骂咧咧地重新在自己的稻草上躺下,众人垂下了脑袋,满脸麻木,再没人开口。 韩烽却当着众人的面,打破安静,大笑了起来,“没见面的时候,我听闻98军坚持抗战,士兵们个个都是舍身忘死,保家卫国的好汉,直到今天,刚才那位兄弟叫姜龙对吧?” “对,没错,是我。” “从姜龙兄弟的口中我才知道,现实残酷,看来98军也并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至少从你们这群溃兵的身上,我没有看出98军的半点影子,姜龙兄弟说得没错,98军的英雄们,看来是都战死在沙场了喽!” 李家胜狐疑地望着韩烽:“你这人从进门就对我们冷嘲热讽,你到底是谁呀?” 568 真来了(五更) “我是谁?” 韩烽笑道:“你问我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我反而想问问你们到底都是谁,你们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呢?” “我是谁?我是筐瓢啊。” “我是瓜娃。” “俺是于老依。” “我” “都别吵了,你们别被这小子给忽悠住了,明明是我先问他是谁的,怎么轮到他问起咱们来了?” “有道理。”胡图十分认真地应道。 “喂,小子,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谁,很重要吗?” 李家胜一怔,随即自言自语道:“那倒是也不重要,管你是谁呢,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是想明白了,回到自己的那巴掌大的地方卧下。 院子突然又安静了下来。皎洁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经挂在半空,整个黑夜被照亮的如同白昼。 韩烽甚至可以借着这皎洁的目光,看清楚这破庙的每一处角落,甚至是这些溃兵们的每一张脸的神情,和每一处毛孔。 没有人再搭理韩烽这个不速之客,这些溃兵们像极了一潭死水,已很难将他们搅的更加浑浊。 韩烽突然三两步走到姜龙的面前,指着姜龙卧着的地方道:“兄弟,听你刚才说话挺有意思的,你睡的这地方是你的?” “嗯!”姜龙翻了个身,有些疑惑地望着韩烽,不知道韩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韩烽笑道:“嘿,那我就奇了怪了,这地方又没写你姜龙的名字,凭啥就是你的?” 得,闹事儿的来了。 对于这些溃兵来说,如同死水一般那是他们的常态。 倘若有类似于韩烽这样的人能够将这一潭死水搅起些许动静儿,他们是巴不得热闹的。 特别是众人畏惧姜龙的拳头,就算是自己做不到,也早就盼着有人可以挑衅一下姜龙的权威了。 这如同懦弱者的劣根性是一样的道理,自己打不过的敌人总希望会被别人打败,大不了自嘲的说一句,他又不是天下第一。 所有人都从地面儿上爬了起来,就连一只默不作声的东北瘦汉田大虎,也拿原本浑浊不堪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望着两人。 而就在这般万众瞩目之下,姜龙乐了,这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似乎又是一种久逢敌手的畅快,他拿不在意的目光打量着韩烽:“啥意思你就直说吧,想和我动手?” 韩烽摇头,“我只是累了,想在你那地方睡上一觉。” 姜龙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个地方是老子用拳头打出来了,你想睡,必须得打得过老子才行。” 韩烽摊摊手,“那没办法了,咱们只能打一场。” 众人瞪大了眼睛,等待着下一步精彩,谁能料到,姜龙从自己的稻草床榻上爬了起来,笑道:“得,想睡老子这地方儿的没少挨揍,我看你刚才骂这群老鼠骂的挺痛快的,我也不欺负你了,想睡就让给你睡一晚吧!” 众人: 他么的姜龙对他们可不是这样说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小子倒是好运气,遇上姜龙大发慈悲了。 可再次出人意料的是,韩烽却只是摇头,“别人给的那叫施舍,我要睡你这地方,就得堂堂正正的拿。” “欠削?” “你也可以这么想,早听说东北壮汉打架厉害,我不知道小鬼子是怎么那么容易就把你们赶走的,但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小鬼子。” 姜龙的脸色难看了些,“那我可能会整死你。” “希望你能做到吧!” “龙爷,干他丫的,让这小子知道这儿不是他能嚣张的地方。” “就是,奶奶的,真不拿咱们溃兵当兵了。” “一会儿把这小子给扔出去。” 众人叫嚣起来,竟是为姜龙喝起了彩。 姜龙这会儿也有些动了真怒,他是要面子的,这么多兄弟看着,喝彩呢,怎么不得露上两手,以巩固自己独一无二的土皇帝地位,他开始活动自己的肩膀,挥动自己的拳头,慢慢朝着韩烽走近。 “热闹呦!” “又有好戏看了。” “希望这新来的小子能多坚持一会儿,别输的太难看。” 众人正说着,随着嘎吱一声,破庙的那半扇木门再次被人推开了,魏和尚一头闯了进来。 和尚一眼望见韩烽,话语带着急迫,“三哥。” 姜龙一怔,这俩人儿好像认识,还都挺壮实的,他傲气道:“来来来,瘪犊子玩意儿,你俩一起上。” 和尚一滞,韩烽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那妹子呢?都收拾好了?” 和尚道:“还在家里头呢,三哥,咱们暂时走不了了,情况有点儿不妙,俺刚才在村子外头侦查了一圈,有一支鬼子小队正向着村子摸过来。” 鬼子来了!!! 溃兵们吓了一跳,看和尚的神色,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韩烽的面色同样凝重,“离了多远?” 和尚道:“就在山那头转悠,按照他们转悠的方向,迟早发现南村。” “通知南村民防了吗?” “通知了,可大家都怕着呢,不知道该怎么办,董老爷已经把人聚集起来了,正在商量对策。” 韩烽和和尚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在溃兵们的耳中。 原本还在热身的姜龙呆住,孙书上尉脸上的神情凝固,筐瓢瞪大了眼睛,李家胜已经急着在穿衣服周围的士兵们也听到了这消息。 鬼子要来了,这消息就像是风暴一般迅速在溃兵之间蔓延,一个个的脸上满是惊慌和失措,从屋子里拥挤着钻了出来。 韩烽道:“南村民防有多少人?” 和尚道:“七八十人,但是听说只有50多条枪。” “56条,一共不到300发子弹。”姜龙说道,“枪都是从我们这里拿去的,我门儿清。” 中尉刘得发苦笑,“完了,都完了,这下子连南村也都完了,咱们抓紧时间跑路吧!” 和尚似乎这才注意到姜龙等人,他疑惑道:“三哥,这些人好像是果军吧?” 韩烽道:“是,看样子是98军的。” 和尚大喜,“真的,那南村有救了,俺看他们至少得有300多号儿嘞,就一个小队的鬼子,没问题。” 李家胜望了和尚一眼,“疯子。” “我已经收拾好了,先跑先活命,你们谁都收拾完了?咱们先走。” 和尚一怔,“走?往哪儿走?你们不是98军的兵吗?鬼子马上就打到村子里来了,赶紧去杀鬼子保护村民啊!” “疯子,枪都没有怎么杀鬼子?你当鬼子是大白菜呢,想砍就砍?” 没有人理会和尚,似乎都在收拾自己那点儿破烂货,装备转移呢! 和尚一脸无语,这哪是98军啊,怎么看都像是一群溃兵 569 训骂 溃兵缺乏斗志,自信心更是涣散,所以自古以来常有“兵败如山倒”的言论,正是因为这种从精神上开始迸发的颓靡不振,是最容易传染的,而且比瘟疫传染的更快。 不仅如此,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也远比激励一个人的斗志来得更为容易,这一条对于军队也同样适用。 眼前这支溃败的98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精神气,尽管韩烽也不知道98军往日的精神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呈现在他眼前的这几百号队伍,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这破庙里窝着,活着,于是很快便将整个破庙熏染的臭气汹天了。 韩烽终于有些明白董老爷当时说的那句话了: 似兵,似匪,似民。 这样的一支队伍,要是再没有一个领头羊站出来对其进行整合,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韩烽原本对此事虽不至于袖手旁观,也并不想多事,他有自己的队伍要带,这几百号溃兵而已,大概还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况且相对于一路败仗打下来的溃兵来说,想要重燃他们的斗志,可远比点起从未上过战场的愣头青们困难得多。 只是这一次亲身来到这破庙,见识过这群溃败下来的98军,认识了姜龙、田大虎、刘得发、筐瓢、李家胜等人之后,韩烽反而转变了主意。 这支溃兵虽然整体看上去毫无生气,麻木不仁,甚至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兵的勇气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但至少,韩烽从姜龙、李家胜、连周、于姥爷等人的山上看到了那颗屈辱之心。 在韩烽看来,只要有一颗屈辱心在,就还不至于无可救药。 这样一直满怀屈辱的溃兵,倘若能重燃他们的斗志,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和拼搏精神定会令人震惊。 当然,这其中必定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去走,他们打的败仗太多了。 “大敌当前,临阵脱逃,与逃兵无异,应军法处置。” 韩烽低沉的声音在整个破庙骤然响起,原本神态各异,无不忙乎乎着收拾自己行囊的溃兵们怔住了。 这道声音不止是现在,曾几何时也经常在他们的梦中响起,将他们惊醒,生出一身冷汗。 但此刻回过神来,姜龙一行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二人莫不是傻了,在这里说什么疯话。 姜龙收拾的速度很快,这家伙的物资似乎最为丰富,身上足足背了几大包,第一个迈开腿就朝着庙门口走,一边走还一边冲着韩烽喊道:“喂,兄弟,你挡我道了,让让,让让。” 韩烽并不回答,只是对和尚说道:“拦住他。” “是。” 和尚的个头不低,可是比起壮实的姜龙,似乎还低了个脑阔底儿,他挺起胸膛挡在大包小包的姜龙面前,同时也挡住了出这个破庙的唯一出口。 姜龙纳了闷了:“我说兄弟,小鬼子都来了,咱抓紧时间跑路啊,不是你挡我做什么?” 和尚仰着鼻孔道:“兄弟,对不住了,这是三哥的命令,俺只能执行。” 姜龙身后的溃兵们继续收拾行囊,一边等着看热闹。 “三哥?啥玩意儿啊,不是你要是再这么挡着道儿,我可得削你了。”姜龙说着将自己的大包儿小包暂时放在地上,晃了晃肩膀,似乎很久没和人干过架了。 这大敌当前,他竟和和尚打起架了。 只是这姜龙虽然在一众溃兵中凭借这一双拳头,足以耀武扬威,也只是在军队里练过几天儿,外加上身体的壮实让他具有先天的优势。 可是在少林寺出来的和尚面前,姜龙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仅仅是三分钟过后,一众溃兵们在惊愕中长大了嘴巴。 看着短短三分钟之内在地上摔了N次狗吃屎的姜龙,溃兵们莫名地觉得解气,痛快,又夹杂着同情,同时发现了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即使是他们这队伍里头最蛮横,拳头最大的姜龙,也根本就不是眼前这和尚的对手。 和尚打姜龙,就像是个成年人在欺负孩童一般,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第N次摔在地上之后,姜龙已经有些鼻青脸肿了,他开始耍混,赖在地上,再不起来。 和尚道:“说实话,你挺抗揍的,俺好久都没有见过你这么抗揍的了。” 姜龙: “你起来,俺们接着打。” 姜龙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干脆和死尸一般停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 能把彪悍的姜龙打到彻底的拜服,这和尚也真是够厉害的。 韩烽这时开了口,话语郑重,“兄弟们,都先把你们手头的行囊放一放吧,听我说两句。” “这人儿到底想干啥?” “不知道,八成儿是个疯子,小鬼子都来了,还不紧着逃命。” 筐瓢不准备理会韩烽,他们这些老油条油盐不进,可紧接着他就看到韩烽身边的魏和尚从腰上掏出了两把匣子枪。 筐瓢连忙将行囊放下,老老实实的听韩烽讲话。 其他人也多半这样,从魏和尚掏出那两把匣子枪并守在破庙门口开始,所有人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两把匣子枪也就那几十发子弹,溃兵们若是一窝蜂的冲出去,韩烽和和尚自然也挡不住。 可关键是溃兵如果还有这种勇气,也就不是溃兵了,谁愿意做这提前送死的几十个呢? 偌大的破庙一下子安静下来,溃兵们被逼迫着在韩烽面前老实起来。 姜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和众人一样站在旁边儿,特别是离和尚稍微远了远。 韩烽朗声道:“98军昔日何其辉煌,也是一支享有声誉的主力军,特别是晋南会战结束之后,11个军都溃败了,只有98军还在坚持抗战。 原本我以为,当然,不只是我以为,是世人都以为,坚持抗战的98军弟兄们定然个个都是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仁人志士,抗日之英雄。 可今天你们让我看到了什么?是一支涣散的,毫无生气的,毫无自信的,毫无廉耻,甚至连最后的屈辱之心都快丢掉的溃兵。 吃着最肮脏的食物,喝着最肮脏的水,甚至去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去偷去抢,作为一个兵,就连不离身的枪都给弄丢了。 你们过着最昏暗的日子,准确的说,在你们自己看来自己已经不是个兵了,除了那一段惨败的经历和记忆之外。 你们像是地老鼠一样,在这破庙里苟活着。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在周围的百姓看来像什么嘛?就像是一群囊虫,一群臭虫,一群赖死赖活的废物。 仗打成这个样子,我要是你们,早他么找堵墙撞死得了。” 570 激励 韩烽的训骂声在整个破庙响起,骂的可谓是不留余地,将眼前这群溃兵骂的是狗血喷头。 整个破庙却出奇的没有人吭声儿,一片静悄悄的,借着夜色的死寂,溃兵们彼此之间甚至可以听见心跳声。 振聋发聩的辱骂! 最后一块儿遮羞布也被韩烽无情地扯了下来。 没有人愤怒,甚至连一点点生气的神情都不能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 韩烽只是替他们将早就想骂出来自辱的话语讲了出来而已。 可此刻听在耳朵里的时候,溃兵们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屈辱。 “仗打成这样,还不如找堵墙撞死得了。”已经有人开始在心里试想,随即又屈辱地觉得,只是在墙上撞死都太便宜自己了。 原本还因为和尚和韩烽二人堵住破庙的木门不让逃离而有些不平的溃兵们,此刻也不在乎鬼子会不会马上就来了,他们一个个开始屏气凝神,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韩烽的脸上。 皎洁的月光下,那是一张肃穆的脸,每一句话仿佛都是从他的胸腔里喷发而出。 “我不否认你们敌人的强大,但我更不得不承认你们本身的懦弱,远的不说,晋南会战是多么屈辱的一仗,你们心知肚明。 一触即溃,11个军,20多万大军呐,老子就是赶20多万头猪,也能把那点儿鬼子的队形给冲散喽! 你们连猪都不如吗?” 韩烽的眸子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我知道你们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除了觉得老子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之外,是不是还在质疑,我是谁呀?我凭啥站在你们面前大放厥词,说的比他娘唱的还好听。 我知道你们这里头有些兵是油盐不进的老油条,懦弱已经深入骨髓啦,三两句话是不可能救得了他了。 甚至我此刻想让你们认清楚自己的谩骂,对他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 但我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身上还穿着这身军装,你们就应该对得起自己这个身份。 懦弱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怕死,我常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你们怕个球啊? 我有一个兄弟是当兵的,在之前和你们一样,甚至就是个军阀兵,可抗战开始之后,他几次舍身忘死,虽然打得也都是败仗,可是人家从来没有丧失过勇气。 他说过,国家有难,我们这些当兵的不上谁上?要是连当兵的都怕死,那这祖国大好河山就完了。 我这位兄弟现在在哪儿呢?前不久和鬼子干仗,他一个人就杀死了十几个鬼子,身受重伤,在医院躺着,可是就在昏迷不省之中,护士说,还常常听到他迷迷糊糊地喊着,杀,你们扪心自问一下,相比于他来说,找堵墙自己撞死,是不是都太便宜你们了?” “好啦,我不是闲着没事儿,专门儿过来骂你们的,我没这功夫,也没这爱好。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武烽,隶属果军战斗序列,职务,团长。” 溃兵们一怔,许多小兵已经肃然起敬,要知道他们这个队伍里,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个上尉,就这还是一个职上尉。 “你们的武军长,都知道吧?” 孙书连忙道:“知道,知道,晋南会战的时候,我们军坚持到最后,就是我们武军长指挥的嘞!” 韩烽道:“这就对了,他是我的兄长。” 武烽武军长! 都姓武,溃兵虽有疑惑,可是看韩烽这郑重的样子,不少人还是选择了相信。 同时,韩烽觉得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武军长在98军战士们的心中具有如此高的威望,自己只是敬重对方,一厢情愿地认了个兄长而已,这很大一部分溃兵再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大为不同了。 孙书大喜,“团长,您真是我们军长的弟弟?” 韩烽道:“当然,只是来的时候为了避开鬼子,我没有穿军装而已。” “那您来这里是准备?” “原本只是来看看,看看我兄长的这些兵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可现在鬼子就要来了,南村面临着覆灭的危险,我想我的任务不一样了。” 韩烽说到这里,声音再度提高了几分,对着所有的溃兵说道:“我之前辱骂你们的话,希望你们能牢记在心底,有一天亲自洗刷掉它。 至于现在,我只想问你们几句话。 你们想继续做你们的溃兵,逃兵,败兵,和现在一样,如同囊虫,地老鼠,废物一般苟活着吗? 你们想过没有,你们这几百号溃兵,今天落在南村里,明天又去了北村,绝不是长久之计,迟早有一天都得活活饿死,你们看看你们中间哪一天没有人死去? 你们就愿意这么悲哀,可怜,卑微的活着,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死亡,直到有一天轮到自己吗? 既然这么怕死,懦弱,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最残忍,最侮辱,最卑微的死法? 我不知道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对于你们之中那些过于麻木的人有多少触动,但我没有工夫像你老子那样慢慢教育你。 你们是我兄长的兵,我兄长不在这里,那么你们就是我的兵,我不会对我的兵太过严苛,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第一,有尊严地活着,既然是当兵的,是军人,就应该重新拿起自己的枪,冲上沙场,杀敌,杀鬼子,保家卫国。 第二,继续和囊虫、地老鼠一般活着,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死去。” “在你们回答之前,我还想问你们当中一些人问题。” “姜龙。”韩烽高喝,像是一个将军在钦点自己的士兵。 姜龙连忙挺直了胸膛站了出来,“到!” “老子问你,打过多少次仗?” “这” “是个爷们儿就不要吞吞吐吐,直说就是。” “是,报告长官,我记不清了,但至少也有十几仗。” “胜,还是败?” 姜龙垂头,苦笑:“我们是一路败下来的,仗打到后面还没有开始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一仗肯定又是败仗。” 韩烽面色平静道:“好,下一个,孙书上尉。” “到!” “同样的问题,回答吧!” “是,报告团座,我就打过这一仗。” “然后败了。” “是可是” “可是什么?” “我想打胜仗。” 孙书上尉的声音并不大,所有的溃兵却在沉默中露出屈辱和苦楚的神情。 韩烽冲着所有人大吼:“那你们呢?有没有想打胜仗的?” “有。” “有。” “算我一个。” 随着一声声回应,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干脆集体爆发出回应,“有” 韩烽笑了起来,“很好,溃兵,败兵,这都没什么可怕的,知耻而后勇,更能打胜仗。 那么从现在开始,从这一战开始,我将是你们的团长,现在是,以后也都是。 我答应你们,带你们打胜仗,从这一仗开始,这一丈老子要是打不赢,你们从此与我毫不相干。 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拿你们做炮灰,因为老子拿团里的每一位士兵都当自己的兄弟,无论是冲锋陷阵,还是突刺杀敌,老子都会冲在第一个,而我对你们的希望是,都别给老子掉队。 你们没有选择也就算了,一旦选择,倘若在老子的队伍里敢有逃兵出现,绝没有第二条处置,当场击毙。 好了,现在回答,你们的选择,是第一条路,跟着老子一起把这支日军小队干掉,还是第二条路,继续做个懦弱的囊虫,跟地老鼠一般永远暗无天日地活着? 用实际行动回答我,和尚,把路让开,让那些愿意做囊虫给老子爬出去” 571 出战(三更求订) 整个破庙静悄悄的,一双双眼睛看不出心底究竟是作何感想,只是汇聚在韩烽的身上。 好半晌! 姜龙突然弯下腰去提自己的那几个包裹,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朝着他望去。 姜龙干咳了两声,道:“你们都瞅我干啥呀?咱们这不是要去打小鬼子了嘛,我得把我这些东西放回去。” 这话语一落下,溃兵们似乎集体松了口气。 孙书上尉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仗,情商貌似也不高,胆量更不必多说,说话都带着些腼腆和怯弱,可心底似乎还是有一颗想要保家卫国之心的。 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听着不是那么的没有底气,“兄弟们,武团长说的对,咱们不能再这样活下去了,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再不想过了。 打鬼子,我想打鬼子,我想重新证明,我们不是只会打败仗的。” 筐瓢附和道:“孙书长官说的对,小鬼子想要侵略我们的国土,除非是我“福南”人都死完了。” 李家胜道:“你个福南娃都开口了,我也不能坐着,算我一个。” “还有我。”刘得发也是二人的同乡。 连周少尉不甘人后,“你们湖南人不错,我们河南人也不孬嘞,反正在这破庙里呆着,迟早不是饿死,就是病死,还有可能被人家笑话死,死了连片儿草席都没有,全便宜外面的乌鸦了,你们听听,前不久破庙外头的那棵梧桐树上还有不少乌鸦在乱叫呢! 我算是想明白了,我愿意跟着武长官打鬼子,就是死,这一次老子也要死在战场上。” 于姥爷拍手叫好,“咦,中,是条汉子,俺们是老乡,俺陪你走一遭。” “瓜娃子滴,你们湖南河南了不得哟,我们四川也不差嘞!川军团都打光了,我们没死,已经没脸回家乡去了,这次要是再不上战场杀几个鬼子,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你咋又骂我嘞?”瓜娃气的瞪眼。 胡图大笑,“你个瓜娃呦!” 韩烽望向田大虎,他注意到这个中尉一直沉默寡言,就连此刻众人重新燃起了一腔报国杀敌的热血,他的脸上也仍旧没有多少波动。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 短暂的沉默过后,“报告长官,我叫田大虎,前东北军少尉,现任98军中尉副连长。” “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 田大虎似乎犹豫了,脸上闪现出挣扎,仿佛有一段悲惨的记忆涌上了他的心头,令他的表情痛苦不堪起来,他开始浑身哆嗦着,两眼已经变得赤红,却不是愤怒,仿佛是在恐惧,“我我,我只想活着,不论怎么样,我得活着。” “欠削啊你,你个木头疙瘩,像臭虫一样在这破庙里活着,你打算活到什么时候? 老子咋就有你这么窝囊的同乡呢?真是把咱东四省的脸都丢到这晋南来了。” 姜龙似乎是打习惯了田大虎,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两脚,直接将田大虎踹倒在地,然后对韩烽道:“报告长官,姜龙,田大虎,愿意跟着你杀鬼子。” 韩烽缓缓点了点头,又望向其他的溃兵们,朗声道:“那你们呢?” “杀鬼子!” “杀鬼子!” 孙书这一批溃军里的长官们做足了榜样,其他的溃军士兵们自然不会有二心,一起喊了起来。 韩烽大笑道:“好,知耻而后勇,能百战百胜,从今天起你们就会发现,打败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从现在起,不管咱们后续队伍会变成多少人,咱们组成一个抗日独立团,就叫后勇团。 我是你们的团长,武烽,现在,所有人立刻跟上我,出发!” 韩烽的吼声落下,和和尚一道率先踏出破庙的木门,身后姜龙第一个跟上,至于他那些包裹,连看都没有再看上一眼。 其他人紧跟着鱼贯而出。 皎洁的月色将夜路照得通明,今晚注定了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所有的溃兵们在踏过破庙木门的那一刻,心底都升起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是的,是那种久违的热血。 是的,是那种重新活着的感觉。 是的,是那种可以挺胸抬头,重新做人的感觉。 “都跟紧喽,我知道你们不少人肚子还都饿着吧!你们团长我给不了你们吃的,不过你们放心,小鬼子那儿有吃的,鬼子小队的物资也不少,将他们干掉之后,咱们吃他个肚圆。” 和尚领着队伍前行,韩烽则是来到队伍的中间,来回徘徊着朗声喊道: “小鬼子吃啥呢,告诉你们,他娘的这小鬼子的口粮吃的可真不赖,牛肉罐头,正宗货,基本上不含什么杂质,那一口咬下去,香酥滑嫩,军用压缩饼干,别看饼干不大,就巴掌大小,一块儿吃下去,一天顶饱。 这些东西都没吃过吧?嘿嘿,咱今儿个就带你们去尝尝,告诉你们,这天底下什么东西最美味?那就是从敌人手上抢过来的东西最美味。 你们都给我记住,我后勇团没什么太多的规矩,团规什么的老子更是从不讲究这些。 只有三条。 第一,老百姓,这一点谁也不要给老子碰,触之则立刻军法处置,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咱们是当兵的,要是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欺负,都去祸害,告诉你们,那就是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 咱们都是爹娘养的,咱们的爹娘百姓是靠军人保护的,要是其他的军人也去欺负咱们的爹娘,你们一个个能看得下去吗?” “回答我!” “不能” 队伍异口同声起来。 韩烽道:“说得好,但是老子更是看行动的,瞅瞅你们现在这副样子,光是这队形涣散的就像是一支溃兵,你们是不是特别想告诉别人,我就是溃兵,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 都给老子把队伍站好了,行军打仗,仪容仪表虽然只是形势,可这也是精神气儿,一个人连精神气儿都没了,还想打什么胜仗呀?” “第二,令行禁止,告诉你们,当兵的最可耻的是当逃兵,上战场的最可耻的是不听命令。 一支队伍想打胜仗,就必须将整支队伍凝成一股绳,力量全使在一处儿,想做到这一点,只有令行禁止。 之前选择的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了,既然现在你们都想挺起胸膛做人,堂堂正正的打鬼子,打胜仗,证明给人看,那就都给老子记住了,上了战场,就是死,我的命令只要没有下达,谁也不许给老子撤退,否则军法处置。 不过你们放心,还是那句话,冲锋的时候,老子会冲在第一个,撤退的时候,老子也会最后一个撤退,作战的时候你们要是看到我不打招呼就掉头跑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直接将我击毙。 都记清楚了没有?回答我!” “是” “很好,至于第三条,应该算不得团规,而是咱们团的座右铭,是什么呢? 鬼子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鬼子用什么装备,咱们就用什么装备。 小鬼子是什么?那就是咱们的移动钱庄和物资库啊! 啥时候小鬼子没的吃了,没的装备用了,呵呵,那就是他们该滚出中国的时候了。” 第三条团队很有意思,战士们听着笑了起来,短短的时间内,经过这位新团长这么一说,恍惚之间,他们似乎又觉得原本在记忆之中不可战胜的鬼子,似乎又变成了普通人,甚至是一个随时等待着他们去宰割的普通人。 当然,这些只是停留在思想上的错觉,韩烽十分清楚,要重整这支溃兵,必须带着他们打一场胜仗,哪怕只是将眼前的这支日军小队消灭掉。 这支溃兵打了太多的败仗了,失败似乎已经深刻他们的心底,只有胜利,才能让他们洗刷耻辱,忘却颓废。 “加速前进!” 韩烽喊着,所有的步伐都加快了,变得坚定,队伍也从原本的涣散慢慢地排成了两列,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兵都努力的挺胸抬头着,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无息中慢慢地变化 572 分枪(四更求订) “同志,你们怎么把他们带来了?” “这就是一群溃兵。” “这些家伙在村子里赖着不走,最开始的时候还拿东西跟咱们换点儿粮食,后面干脆来偷了,这就是一群害虫。” “害虫。” “把他们赶走。” “对,把他们赶走。” 当韩烽把这300多号溃兵带到南村村民们面前的时候,村民们便这般叫了起来。 韩烽回头望去,在自己的这些兵的脸上,五色纷呈,只是大概被村民们骂得多了,一个个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多少尴尬和屈辱。 董老爷皱眉,“兵似匪,这类兵可指望不住哦!” 等见着韩烽的时候,董姥爷的脸上又绽放了笑容,韩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董姥爷已经从时芳玉那里得知,跟着她哥哥身边的那位就是新三团团长韩烽。 “韩团长,果然是您,这回咱们南村儿有指望了。” 韩烽笑道:“董老爷请放心,南村有难,多半都是我们把鬼子引来的,我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董老爷大喜过望,原本他还指望着破釜沉舟,带着民防队伍去阻击日军小队呢! 可是说老实话,董老爷的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早听说日军凶残强悍,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只是由村民们组建起来的民防队伍能有多少战斗力。 听说日军一个小队战斗力也同样不容小觑,抗战初期甚至可以轻松击溃果军的一个连。 民防队就那百十号村民,枪支弹药更是稀缺的可怜,开过枪的没几个,大部分连枪都端不稳。 打鬼子?怎么看都玄乎。 但现在好了,有韩团长在! “韩团长,太好了,方才民防队已经探查到消息,鬼子已经快接近村子了,您的队伍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韩烽道:“董老爷指的是我的兵?” “是啊,您打鬼子,不得带着兵去吗?” 韩烽让出身子,指着姜龙孙书一行,笑道:“介绍一下,这些就是我的兵,后勇团,半个小时之前组建起来的。” 董老爷有些发愣,村民们更是一脸惊愕。 就这些溃兵? 怎么又成了韩团长的兵了? 后勇团? 韩烽道:“孙书,看来村民们对你们的成见很深呐,你们几个都站出来讲两句吧!” “是。” 话语有些腼腆地孙书站了出来,说道:“乡乡亲们,之前的日子对不住了,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组成了后勇团,我们是要跟着长官去打鬼子的,请您见谅,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可以证明自己。” 孙书说着,还向着董老爷一起深深地鞠了个躬,“谢谢!” 姜龙道:“那啥,以前我们是溃兵,今后不会是了,我们要打胜仗,我们要杀鬼子,乡亲们就瞧好了吧!” 筐瓢有些尴尬地站了出来,摸了摸脑袋,道:“乡亲们,我,我之前向大家借了点儿东西,就在那破庙里,你们要是闲了就去看看,顺道儿拿回去吧,就当是我把东西还你们了。” 似乎还有人想开口,却被韩烽打断,韩烽道:“好了,这不是忏悔大会,你们昨天犯了多少错我不管,但是今天你们只要能杀鬼子,保卫南村,我想南村的父老乡亲们也不会真的怪罪你们。” 董老爷沉默了一阵,道:“韩团长说的没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打今日之战,雪昨日之耻,你们就是我南村的英雄,既然你们今日是要上战场的,昨日事,南村人,君子人,就不会计较了。 待诸位凯旋,老朽会携全体乡亲,为诸位接风洗尘。” 韩烽道:“多谢老爷子的美意,还有一事相求。” “韩团长请讲。” “我知道这话不好开口,我这些兵不争气啊,拿枪支弹药和村民们换了粮食去了,我在此斗胆,想请老爷子开个口,能否把那些枪支弹药一并交给我们,待我们打完了仗,再把东西归还。” 董老爷大笑道:“老朽当是什么事,这些枪支弹药原本就是这些兵的,只是先前他们不争气,老朽便觉得这些国之利器放在他们手上,除了生锈之外起不到任何用处。 现在他们既然成了韩团长你的兵,这些枪支自然应该归还。 我们的民防毕竟都是乡亲们组起来的队伍,没打过小鬼子,就连土匪都没打过,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当兵的来的实在。 来,还枪!” “老爷子深明大义,佩服,和尚姜龙,发枪。” “是。” 统共56条枪,自然不可能人手一把,对于整支溃兵的情况,韩烽倒也不藏着噎着,他对姜龙道:“队伍里有几个没挨过你的揍的?” 姜龙得意道:“这些欠削的货,全被我收拾过。” 韩烽:“欺负没本事的算什么本事?以后咱们团再让我听说你姜龙欺负人的,我就让和尚跟你练上两个时辰。” 姜龙: 失算了,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儿呢! “既然都被你揍过,这些兵你应该都很了解吧,我就把这56条枪的分配权交给你姜龙,你就看着分配吧!” 姜龙一怔,“这么多枪,给,给我?我分配?” 韩烽道:“要求只有一个,好钢得用在刀刃儿上,咱们团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这300多号人,枪就这56条,狼多肉少,那这肉得给谁吃呢?当然是给最有本事的狼吃。 所以,把枪给我分给枪法好的弟兄,组成一个加强排。 将所有的枪支弹药集中在一个加强排,这可比把枪支分散在全团好得多。” 姜龙应道:“是。” 枪支被集中起来分配的时候,姜龙就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将军,拿傲然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这些同伴们。 这些原本对于枪支甚至已经没有了概念的溃兵们,此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底对于枪支的渴望又重新被点燃。 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姜龙,有些甚至抛眉弄眼,搔首弄姿,这一幕倒是看的南村的村民们大跌眼镜儿,心中忍不住地感慨,这群溃兵原来也有这般憨态可掬的一面。 “龙爷,枪啊,我是您灰孙子!” “爷爷哎,您的孙子想要把枪嘞!” “龙哥,嘿嘿。” 姜龙这会儿乐坏了,大权在握,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他倒是也不因私废公,有本事的发枪,没本事的管你是谁,一律没有特权。 “筐瓢。” “有。” “枪。” “谢团长,谢龙爷!” “锤头,接枪。” “是。” “姜龙,几十支破枪就让你小子给当了宝贝了,你要是再这么磨叽下去,鬼子一会儿都到咱眼皮子底下。” “咳咳,就好就好。”姜龙连忙加快速度,“瓜娃、条子、李家胜刘成” 田大虎忽然伸手,“给我一把,我要枪。” “滚犊子。”姜龙大骂,似乎还有一些气不过,顺便一脚将田大虎踹倒。 田大虎摔了个结实,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目光紧盯着姜龙手上越来越少的枪支一转也不转。 “只剩下最后一支枪了,分给谁呢?” 溃兵们争先恐后地伸出的手。 姜龙面不改色道:“姜龙。” 回过头来向韩烽汇报,“报告团长,所有枪支分配完毕。” 众人: 韩烽道:“归队。” “是。” 573 出战(一) 田大虎终究没有分到枪,满脸失望地回到队伍之中。 用姜龙的话来说,这小子就是个怂蛋,给他一把枪也照样完犊子,就是个鳖犊子玩意儿,还想学人家做回英雄。 队伍离开村口出发的时候,董老爷率领着南村的百姓们为候勇团送别,看着这300多号战士逐渐远去,董老爷在黑夜中自言自语地感慨,“希望诸君都能活着回来吧!” “董老爷,韩团长他们去阻击小鬼子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各自回家休息,养好精神,明日一早,迎接咱们的英雄凯旋,我们要相信韩团长,相信后勇团,支持而后勇,韩团长能将这支溃兵重新率领起来,当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壮哉!回村!” 姜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别看他长着五大三粗,却有一颗细腻的女人心思。 方才韩烽与董老爷等人对话之中,他明明听到董老爷称呼自己的团长为韩团长。 那这事情就奇怪了,明明是武团长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发了好一阵儿之后,姜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困惑,他知道众人之中未必就只有他有此疑问,估计筐瓢、李家胜、孙书他们同样在纳闷儿呢! 姜龙背着枪三两步跑到韩烽的面前,望见和尚,他连忙缩了缩脑袋,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现在算是明白人外有人的道理了。 对于魏和尚,姜龙算是认定了一个死理,这辈子都不能再和这样的人动手了,那与找虐无异。 韩烽望见姜龙,笑道:“魏大勇是在少林寺当过十年武僧的和尚,你打不过他也正常,和尚这辈子估计就没有遇见几个对手。” 魏和尚听见这话,挺直了胸膛,脸色颇为得意。 姜龙连忙称时,接着话语一转,问道:“团座,我心里有个疑问,你知道的,我是个直性子,实在是忍不住。” 韩烽道:“叫我团长就行,你问吧!” “是,团长,你不是我们军长的兄弟嘛,为何那董老爷喊你韩团长?还有,您到底是不是我们98军的人?或者说,那啥,你该不会不是果军吧?” 韩烽面色平静,向周围望去,在这些军官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疑惑,姜龙、筐瓢、李家胜、刘得发等人一起望着韩烽,等着他的回答。 韩烽道:“好,我也不瞒你们,我的确不是98军的。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果民革命军第18路军团长,武烽,曾用名,韩烽,所以董老爷会叫我韩团长,但你们记住,我永远是你们的武团长,后勇团团长,武军长的兄弟。 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孙书吃了一惊,“长官,您您是八八路军?” “何必大惊小怪,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八路军也同属于果军战斗序列,难道不是吗?” 韩烽坦言承认,除了自己已经在这支溃兵中树立了一定的威信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早听说过,98军在抗战统一之后一直和八路军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往来,与其他的果军部队并不相同,武军长甚至与八路军总部打过多次配合作战。 果然,筐瓢立马附和道:“团长说的对嘞,管他是八路军也好,还是咱们98军也罢,都是打鬼子的队伍嘞,我还听说八路军这些年没少打鬼子呢!” “就是,我们军还经常和八路军联合作战呢!” 姜龙道:“那啥,那就行了,问了我们弟兄心里也就踏实了,团长,我们愿意跟着你干,不管你是八路军还是果军。” “对。” 众军官应和。 至于是不是发自肺腑的真心,韩烽就不得而知了。 他只是道:“好了,国家存亡之秋,不谈个人荣辱与得失,我不管你们心中怎么想的,今天你们只要跟着我武烽,我就得带你们打鬼子,打胜仗,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嘛!” “对,咱们都听团长的。” “俺跟团长干了。” “都听见没?以后谁再敢怀疑咱们团长,我姜龙第一个削他,你们信不信!” 韩烽挥手,“都给老子安静点儿,姜龙,把加强排带到前头来。” “是。” 人被姜龙带来之后,50多个人在韩烽的指挥下围成一个大圈。 韩烽拿着一根儿树枝,在松软的土地上画着,“你们既然是我的兵,要怎么打,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否则上了战场就是一群糊涂蛋,糊涂蛋是不可能打胜仗的,现在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即将到来的作战计划,然后等着侦察兵侦查完情报之后返回。” “无名坡。” 韩烽拿树枝在中央的位置画了一个圈,“这个地方你们应该都知道,是打伏击的绝佳之地,日军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即使是一个小队,一旦火力展开,咱们这点人数这点儿装备,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 所以这一次只能打伏击,我将伏击地点选在这无名坡,这是从南山进入南村的必经之路,小鬼子一定会经过这里。 到时候咱们这支加强排就伏击在无名坡的两侧,一旦小鬼子踏进伏击圈,就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小鬼子的反应力很快。军事素质更是强悍,仅靠这两边的伏击,就这50多条破枪,外加上你们这些想要迅速的解决战斗,根本不可能,一旦等鬼子回过神儿来,没准儿死的还是咱们。” 筐瓢道:“那怎么打?” “简单,鬼子的装备占有优势,但咱们的人数占有优势,两边伏击打响之后,咱们所有人迅速地从隐蔽的伏击点冲出去,和日军搅在一起,让他们的火力彻底哑火,直接展开白刃战,那么这场战斗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毕竟只是一个日军小队,就那50多号人,咱们300多人,就是六个人打一个,难道咱们六个人连一个小鬼子都打不过吗?” 姜龙握拳,“我整死他。” 瓜娃道:“怕的是龟孙儿,六个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鬼子给淹死了喽!” 大家被瓜娃这话逗笑,一起笑了起来。 韩烽道:“这一战大家都不要放在心上,只是一次很小的战斗,咱们的敌人不过区区50多个鬼子,到时候真把仗打下来你们就会发现,那点儿物资还不够咱们吃几顿的。 这一仗我会充分信任你们,姜龙。” “到。” “我看好你,因为老子在你身上看到了骨气,我不管东四省是怎么丢的,但是老子知道,如果你能执掌东四省的大权,肯定会和小鬼子干到底,你说说,是与不是?” “是,老子整死他。” “好,那这一次后续的部队冲锋我就交给你了,战斗一旦打响,你必须带着队伍第一时间给我冲杀下去,和小鬼子搅在一起,直接展开白刃战。” 姜龙一震,目光之中闪过坚决,应声道:“是。” 574 出战(二) 入夜的山林总是格外的死寂,在耳畔听不到半点动静儿,队伍在山林间的泥土小道上前行着,时不时有人踩到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久违的感觉重返胸腔,只是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忧虑,对于打惯了败仗的溃兵来说,再一次上战场是对勇气的磨砺和往日恐惧的较量。 筐瓢似乎陷入了回忆,身边的同伴都死光了,日军的火力像是毫无休止般不断扫射,子弹几次擦着他的脑门儿而过,他一度认为自己不可能从那尸海中爬出来。 河南佬于老依垂着的右手都有些发抖,周围的景象模糊,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惨烈的战场,原本活生生的同伴在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断臂残缺,他多么想举起枪支,鼓起勇气和鬼子拼杀,可恐惧终究战胜了勇气。 爬在尸体下面装死,一动也不敢动弹,直到日军唧唧哇哇的声音从他的耳畔远去,他才在惶恐中慢慢地爬起来,裤腿里早就是一片湿润。 丢人! 总比丢命好。 这一段屈辱史于老依对人是闭口不提,若是真的有人问起,他便会想破了脑袋,去尽量地描绘自己在战场上如何奋勇杀敌的故事。 当然,因为是虚构的,所以也只能是故事。 李家胜则是在低头摆弄自己的那杆中正式步枪,他发誓自己已经将这支枪摸的差不多了,绝不想再像上一次上战场似的,那样惊慌失措之下,连枪栓都半天拉不上。 “妈的,都是这破破枪害得,枪栓拉不上啊!” “破枪,你今天是要害死老子呀!” 李家胜做了逃兵,就连枪支都丢了,却不是扔出去想砸着鬼子,只是胡乱的丢在地上,便落荒而逃。 这当然怪不得他,举目四望,不是都逃了嘛! 那些长官们逃得最快,逃跑的时候还有专门的警卫保护着。 长官都跑了,阵地都丢了,他们这些士兵要是继续负隅顽抗,那不是脑袋让驴踢了是什么? 李家胜继续摆弄自己手中的步枪,他不断地拉动枪栓,十分确信,这一次自己再也不可能重蹈上次的屈辱了。 每个人似乎都在想些什么,就连那些没有分到枪支的士兵们,许多也都在想。 有思想是好的,可是就怕想的多了,也就怕了。 韩烽扭过头来,道:“军人保家卫国,战死沙场,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光荣了,但是咱们生来这世上,就算是走,也总得留下一点儿痕迹,至少得有三两个人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要是自己都死了,却没有人记得自己叫什么,那不是亏大了嘛! 队伍继续前进,排头的告诉自己身后的人,你叫什么。” 队伍一震,立马回应。 “兄弟,我叫董旭,你可一定要记好了,万一我死了,你得指着我的尸体告诉大家,这是董旭。” “我记住了。” “俺叫大宝,因为俺爹娘可宝贝俺了,俺名字好记,你可一定别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就是你死了也忘不了。” 孙书扭头,“大家总爱叫我输喽,输喽这名字可不好听,我叫孙书,四书五经的书。” “输喽上尉,你放心,你名字好记着呢,要是咱们再打了败仗,兄弟们一下子就能想起你来了。” 队伍再一次笑了起来。 唯独平时爱笑的姜龙没有笑,他现在是责任重大,他能感受到韩烽对他的重用,先是50多条枪的分配权,现在又要指挥后续队伍的冲锋。 可是姜龙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队伍,这支即将跟着自己对日军发动冲锋,进行白刃战的队伍。 扛着锄头,拿着铁锹,钉耙,还有的干脆赤手空拳,整支队伍没有几把刺刀,一眼望过去,不像是去打仗的兵,倒像是要准备下田务农的农民。 姜龙苦着脸抱怨,“团长,咱们这装备也哪有拿着锄头铁锹和人家鬼子拼刺刀的?” 韩烽道:“怎么了,嫌装备差?告诉你,这算是好的了,你们应该都知道八路军是后娘养的,装备奇差,可你们知道差到什么地步吗? 大多数队伍,两个人扛不上一条枪,就那还多半都是老套筒,上了战场没打几枪,嘿,枪坏了,打白刃战的时候更是五花八门,最让人佩服的是什么,那个腿脚并不算好的炊事班老班长,拿了把菜刀冲在了最前头。 菜刀染了血,那是敌人的血,后来老班长继续用着菜刀给战士们做饭的时候,战士们吃着更香了,为什么?因为咱们就是要吃鬼子的肉,喝鬼子的血,让敌人闻风丧胆。” 众人听的发怔,没有人怀疑这是假的,八路军作战条件之艰苦众人都有所耳闻。 韩烽道:“所以说,不要抱怨,咱们这条件算是好的了,这一次的对手更是弱的可怜,就一个小队而已。” 一支日军小队从团长的嘴巴里说出来,似乎轻而易举,战士们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团长这般贬低小鬼子了。 听得多了,要不是记忆中还残留着鬼子的凶残,溃兵还真觉得小鬼子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接近伏击点的时候,队伍噤声,无名坡到了。 韩烽挥手示意56人的加强排分散在无名坡的左右两侧,其他人同样埋伏在两侧的土凹之中。 皎洁的月色挥洒在黝黑的土地上,漫射出光亮的彩。 不用韩烽下令,感知到即将到来的战斗,所有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安静了起来。 300多号黑影匍匐在地面上,静悄悄的,纹丝不动,就连身边偶尔发出的虫鸣声都是那么的清晰悦耳,在这山林间悄然回荡。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大概是这山林的迷惑性太强,小鬼子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摸到这无名坡来, 咿咿呀呀的日语隐隐约约的从远处传来,又很快消失不见。 霎时间,所有原本就警惕着的战士们,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又见面了,小鬼子! 韩烽低声道:“都把脑袋给我压低下去,听我枪声为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暴露。” 575 出战(三) 说鬼子不擅长打夜战的纯粹扯淡,准确来说,日军对于近战和夜战也是十分提倡的。 特别是在步入侵华战场之后,日军凭借优势装备火力,往往可以以少打多,所以大量的抗日武装就开始采用夜战近战来对付日军。 鬼子便开始训练,提倡军队的近战和夜战。 所以那种认为小鬼子一到天黑就完全丧失战斗力的说法,是非常愚蠢的。 大部分时候在天色黑定之后,日军下令停止进攻,只是因为打夜战的时候天太黑,一来容易伤到自己人,二来火力打击点不好寻找罢了。 倘若真到了不得不打夜战的时候,日军能够在夜战中爆发出的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 今夜月明星稀,倒不是说星星真的少了,只是由于月亮太圆太亮,将其他星辰的光辉都给遮掩了下去。 这种明月照射下,夜如白昼。 老实讲,韩烽带着队伍在无名土坡处打伏击战,最好选择那种既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的夜,也不是月明星稀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的夜。 因为前者什么也看不见,就连行军都困难,看不到敌人还怎么打仗? 后者则是因为夜如白昼,鬼子的视线比较好,想要利用夜色的遮掩,等到日军接近之后再突然发动近战袭击,以使日军的优势火力散失殆尽,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动辄会被日军率先发现,遭受突袭,得不偿失。 所以打这种夜色伏击战,最好就是选择那种月色不是太明亮,可以勉强视物,又不至于伸手一抹黑的夜。 至于今晚,月朗星稀,并不是特别适合打夜战。 战士们静悄悄地匍匐着,日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空旷死寂的山林间来回回荡着,韩烽扭头,注意到身旁姜龙等人的神色。 姜龙的指关节由于过度的按压自己手中的步枪,而有些发白,这已经有些发凉的夜色里,他的额头竟是隐隐约约间可以看见细密的汗珠。 筐瓢不断地吞咽着唾沫,喉咙上下地移动着。 刘得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日军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所有手中有枪的战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神经紧绷着,端紧了手中的步枪,可是韩烽怎么瞧,他们的神色里似乎都透露着些畏惧。 大概是败仗打的多了,见着鬼子就害怕! 别看上战场之前瓜娃子说得慷慨激昂,这会儿端着枪的手都有些打着哆嗦。 至于那些连枪都没有,拿着锄头铁锹的战士们,紧紧的趴在地上,暂时看不见神情。 动是绝对没有人动一下的,一声不发,有一些战士想咳嗽,拼命地将自己嘴巴捂住,憋着。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再没有日语传来,看来这支鬼子也足够谨慎,在山林间行进的时候,就连脚步都被他们刻意放轻了,谈话更是直接停止。 片刻之后,脚步更近了,有灯光晃了过来,应该是日军携带的一些军用照灯,只是这亮如白昼的夜,似乎用不上灯光。 三五个鬼子从土坡的隘口率先冒出头来,战士们浑身一震。 鬼子来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韩烽的命令,韩烽并没有动,他知道这只是这支鬼子的先头侦察兵而已。 若是将这几个侦察兵打了,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韩烽只有继续耐心等待,说来他也挺郁闷的,这场伏击战他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遍,就是手头的装备太破烂了,56杆破枪外,不足300发子弹。 夜战王牌手榴弹,是一颗都没有。 多的不说,如果手头有20颗手榴弹,这场战斗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可惜没有如果,这支队伍唯一可以用来和鬼子作战的,就这56杆破枪,外加上和尚腰间的两把匣子枪,韩烽手头儿的那把勃朗宁。 鬼子侦察兵在四处搜寻起来,他们倒是也不傻,这土坡一带是最容易遭受伏击的地方,搜查的格外仔细。 军用折叠式提灯照来照去,随着这先头的几个鬼子脚步越来越近,眼看着已经踏入了韩烽一行的伏击圈了。 幸好这一带也不小,外加上日军的确想不到这里会埋伏有一支人马。 后面的两个鬼子已经搜索完毕,准备返回了,只有先头的这个鬼子仍然拿着照灯向前继续搜索。 照灯的光几乎是从河南佬连周的背上扫过去的,也幸好这家伙趴的够死,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像是石块儿一般纹丝不动,身上又按照韩烽早先的命令安排绑满了树叶作为伪装,这日军士兵并没有发生发现什么异样,听到同伴呼唤自己之后,就返了回去。 日军哨兵离开,众人齐呼呼地松了口气。 至于河南佬连周,早已经是大汗淋漓,几乎快要虚脱,这是和死神擦肩的男人,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万幸! 一切都还顺利。 韩烽匍匐在土坡某处,他的面色从始至终都是一片平静,日军哨兵离开了,这也就意味着这场伏击战即将顺利展开,他继续按耐住性子,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很快,一切照常发展,日军小队从不远处的隘口出现了,整齐化一地向着土坡下的伏击圈踏进。 夜如白昼,当这支日军小队有大半踏进伏击圈的时候,匍匐在两旁的战士们甚至可以借着月色,清晰地看到这每一张军帽下冷峻的面孔。 每一道毛孔似乎都紧缩了起来,倘若这些战士们是猫的话,韩烽必然能够发现,战士们的眸子全部缩成了针孔状,这是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 越发死寂的土坡,只有日军小队的脚步声咚咚咚地响起,反而将这夜色衬托的越发凝固了。 韩烽在悄无声息间将自己的那把勃朗宁的枪口对准了领头的那名日军小队长。 待日军小队彻底踏进伏击圈砰,嘹亮的枪声啊,骤然响起,彻底打破了这黑夜的死寂。 日军小队长一头栽倒在地上,韩烽同时怒吼: 打 一时间,在这处并不算宽敞的土坡下,枪声大作。 300多溃兵在韩烽的率领下,利用夜色伏击日军小队的伏击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576 尾声(四更) 韩烽和和尚的枪法自不用说,三下五除二打下去,借着这皎洁的月色,本来离伏击圈的日军也近,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转瞬间两人就打死了五六个鬼子。 可溃兵们的表现却大大地出乎了韩烽的意料。 56条枪,就算是再破,这一轮儿打下去,按照韩烽的预算,怎么着这支日军小队一半的兵力也该折损在此了。 可事实却是,如果仔细听来,56条破枪应该有56声枪响才对,结果只有不到一半的枪响。 就这,不过打倒了七八个鬼子。 韩烽还是小觑了这些一败再败的溃兵们心底对于日军的那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当鬼子进入伏击圈,就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的心底已经在发抖。 特别是方才鬼子侦察兵过来,一个个溃兵们将脑袋死死地蒙在地上,韩烽又没法儿发声提醒,也没有注意到,一直到伏击圈战斗爆发,他们才回过神来,从匍匐中爬起来,将枪口对准伏击圈的日军。 可小鬼子的反应力何其迅速,就在韩烽那一声枪响落下之后。 没有惊慌,只是短暂的回神之后,日军小队便锁定了韩烽一行的方位,两挺歪把子轻机枪在几个鬼子配合之下率先扫射起来,一左一右的扫射,直接将土坡两方阵地都给压了下去。 鬼子也不管打不打得着,先用机枪火力将韩烽一行压制,然后再构筑小队火力反击。 而在日军的机枪火力扫射之下,这些溃兵们的表现怎么样? 好不容易从匍匐状态中爬起来将枪口对准鬼子的溃兵们,在这机枪的扫射之下,差点儿吓掉了魂儿,连忙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有些溃兵倒是聪明,干脆不露脑袋,直接把两只胳膊伸起来,举着步枪,按照大致的方位冲着土坡下开上一枪。 这不是瞎猫碰死耗子是什么? 能打得住鬼子才见了鬼了! 韩烽这个时候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再这样打下去,别说是消灭这支日军小队了,恐怕自己这一行人反倒要被消灭了。 滴滴溜溜的两颗手雷在瞬间被小鬼子扔了上来。 轰隆 三四个溃兵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韩烽怒吼:“姜龙” 姜龙倒是没让韩烽失望,猛地冲上土坡,大吼道:“杀” 亏兵们大概也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鼓起所有的勇气,举着锄头、铁锹,跟在姜龙的步伐后,顺着土坡冲了下去。 冲锋队形是散开的,从土坡的两侧拉出两条线下去。 鬼子第一时间将轻机枪调转枪口,轻机枪枪口喷吐火舌,好几个溃兵直接栽倒,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伤亡霎时间扩大。 “和尚,节省弹药,先把鬼子的机枪手给老子打掉。” 韩烽一抢干掉其中一名正在疯狂扫射的日军机枪手,紧接着两枪将肩扛着枪托的两名机枪副手打死。 和尚如法炮制,日军小队的两挺轻机枪暂时哑火。 可是鬼子的两个步枪小组仍在,这些小鬼子的枪法精准,临危不惧,即使处在地势更低的土坡下方,也可以瞄着土坡上冲锋下来的战士们一枪一个准。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或许是出于骨子里的习惯吧! 冲锋才才进行了一半儿,战士再次变成了溃兵,竟是开始掉头往回撤。 这不是扯淡吗? 当兵的居然贪生怕死到了这种地步。 姜龙一边带头冲锋,一边冲着后撤的人大吼:“妈了个巴子,你们这些瘪犊子玩意儿,当了多少次逃兵了?还没他妈的当够吗? 都别跑,快给老子冲! 杀不死小鬼子,咱们都得玩儿完!” 然而这源于这种骨子里的恐惧,谁听他的?特别是在这子弹咆哮的战场,几颗子弹擦着头皮而过,姜龙好不容易点燃的一点热血,立马就被熄灭了。 目眦尽裂的姜龙没退,他继续冲锋,一边大骂:“和你们做战友,还不如跟狗做同伴呢!老子真是信了邪了!” 韩烽眼见着形势逆转,这打伏击的眼看着就要被被伏击的给打了,他再也不敢等,胸腔中积郁的气流骤然爆发,怒吼声像是源自森林里的虎啸: “后勇团,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 杀” 一人之杀声,喊出了全团的威风。 韩烽提着把刺刀,以极快的速度,顺着土坡的斜坡冲刺了下去。 这一幕,军事主官身先士卒,舍身往死,外加上韩烽吼的那一嗓子,就像是暮鼓晨钟一般在后撤的溃兵们心头炸响。 只顾着择路而逃的溃兵们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随即望见了让他们此生难忘的一幕: 团长武烽已经冲进了日军阵营之中,往日在他们看来甚至有些钝口的刺刀,此刻寒光闪烁,刀影朦胧,转瞬之间,强悍的日军士兵竟像是土鸡瓦狗一般,在这杀神一般的男人面前,变得如同薄纸般脆弱。 鬼子的血肉被他的刺刀尽数划开,鲜血飘零在皎洁的月色之下。 每一次突刺,日军士兵就像是木讷了一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御。 鬼子似乎都被这杀气吓破了胆,转眼之间韩烽的周围已经倒下了数具尸体,剩下的鬼子齐齐退了一步,以惊恐的目光紧盯着韩烽。 和尚和其他紧随韩烽身后的战士也冲进了日军的阵营。 姜龙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活见鬼一般,随即生出的不是震惊,而是后怕,他记得自己好像还准备和团长他干一架来着。 看来这辈子还是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的好。 这不是欠削嘛! “杀” 姜龙也端着刺刀冲到。 原本的溃兵们在震撼回神,再不后撤了,不管是拿着锄头的也好,还是拿着铁锹的也罢,同样嗷嗷叫着向日军小队发起了冲锋。 于是这场伏击战很快就变成了短兵交接的白刃战。 300多溃兵和几十号鬼子纠缠在一起。 尽管月色皎洁,一时之间竟也难分敌我。 幸好韩烽一行是缠着满身的树叶作为伪装潜行的,这就是最好区分的东西。 月色之下,只要是一跑动起来身上哗哗作响的,那一准儿就是后勇团的弟兄,相反,自然就是鬼子。 白刃战在这种情况下迅速进入白热化。 小鬼子不可谓之不凄惨,尽管军事素养一流,刺刀突击本事更是过硬,可双拳难敌四手,一个怎么干得过三四个、甚至五六七八个。 有些鬼子是怎么死的?锄头挖在胸膛上,铁锹砍在脖子上,灰耙扎在大腿上总之,真是伤痕各异。 战士们似乎是被鬼子吓怕了,好不容易能够打回胜仗,占据上风,又生怕小鬼子打不死,各个是下了死手,再下死手,有些鬼子明显已经断了气还在那里不断地捅刀子。 仿佛是要把憋屈了一路的屈辱尽数洗刷,仿佛是要把对日军那种源自骨子里的恐惧通通除尽。 杀到最后,有些战士甚至趴在鬼子的尸体上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时不时的再给身下的尸体补几刀子。 和尚看得眼皮子直跳,“三哥,这些家伙不会是疯了吧?杀鬼子而已,至于吗?” 韩烽摇头,平静道:“随他们去吧,他们心中有莫大的屈辱,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慢慢发泄出去。” 577 凯旋 这场战斗从打响到结束,一共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打扰战场却一直持续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时间长到韩烽都有些忧心,连忙派侦察兵去更远的地方侦查随时可能被这枪声吸引而到来的日军。 幸好,战斗是发生在半夜,这支日军小队应该是一支孤军,误打误撞摸到这土坡来的,外加上战斗爆发的突然,他们来不及将被伏击的消息传递回去。 溃兵们,不,此刻应该说是后勇团的战士们此刻仍旧在打扫战场。 只是战士们打扫战场的场景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枪支弹药手雷之类的装备缴获了也就算了,小鬼子行军一般都会带上一日的口粮,特别是这一次进行大扫荡,日军士兵更是携带了足够几日用的口粮,无论是罐头也好,还是压缩饼干也罢,自然是便宜了胜利者。 可是扒人家衣服算是怎么回事?不止是扒衣服,从外到内扒了个干净,就连那块儿兜裆布,战士们似乎也不打算放过。 和尚忍不住在韩烽旁边儿嘀咕,“他姥姥的,这不会是潜藏在果军内部的咱们自己同志吧!” 果军啥时候也混到这般凄惨的地步了? 韩烽: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这之后勇团的团长,就凭自己这厚黑的老脸,只怕都有些挂不住了。 眼见着少尉连周毫不犹豫地把自己那双黑手伸向一名日军士兵的兜裆布,韩烽面部轻轻抽搐着,再也忍不住了,“连周,你他娘的好歹给人家留块儿布啊!” 河南老连周听见这道命,令似乎有些委屈,扭过头来眼巴巴的望着韩烽道:“团长,我连条裤衩子都木得呢!下面吹风,凉飕飕的,这小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韩烽: 这小子可真是个重口味。 “你要是不觉得骚得慌,你就穿吧,不过我可是先给你说明白了,据说小鬼子这都挡不可是长年累月都不带洗的,那味道,隔着老远都能把人给熏死。 再说了,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鬼子,战事吃紧,咱们后勇团的弟兄到底会死在哪里,尸体有没有人给你收,都是未知之数。 万一你小子哪天要是牺牲了,还穿着条鬼子裤衩,没准儿就被人当成小鬼子给埋了。 人活着就不说了,死了,不能归根不说,还和小鬼子埋在一块儿,你就不觉得亏得慌?” 连周一听,言之有理啊,连忙吓得把手缩了回去,还十分厌恶的拿手在鼻子上扇了扇,同时踢了这鬼子尸体一脚,骂道:“狗日的小鬼子,真他妈恶心。” 韩烽和连周的对话所有人都听得到,于是再没有战士打小鬼子兜裆布的主意了。 “大家都抓点儿紧,打扫战场必须得迅速,也就是在这深山里,战斗又发生在半夜,搁在平日,按照你们这打扫战场的速度,早就被后来的鬼子援军给包围了。” 韩烽下令之后,战士们加快了速度,很快,战场彻底打扫完毕。 50多具鬼子尸体被战士们找了就近的地方掩埋。 韩烽的原话是,“鬼子是侵略者,是畜生,活着,咱们就得杀死他,只是死了,本着人道主义,咱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总不能让人曝尸荒野吧? 就让他们的尸体为咱们的祖国大好河山充当肥料,以救赎他们不可饶恕的罪过吧!” “返回。” 来的时候披星戴月,一共321号战士。 返回的时候月落西山,就只剩下了253人。 战士们的情绪有些低迷,只是很快就被久违而至的胜利冲淡了。 一路欢呼着,庆贺着,彼此描述着在方才的伏击战中自己是如何如何的英勇杀敌。 姜龙抱着一挺歪巴子,这是他在方才在战场上缴获的,缴获之后就死死的抱在怀里,任谁说也绝不撒手。 至于另外一挺轻机枪被湖南兵李家胜抢到了手。 这会儿子姜龙的嘴角上全是得意,“战斗一打响,三枪撂到一个敌人,团长一声令下,老子当时第一个就冲了出去,小鬼子又怎么样,罗圈腿,瘪犊子个,一枪拖下去,脑袋照样被开了花,就这一战,老子杀死了三个鬼子。” 三个鬼子,的确不少了,这在往常是溃兵们决不敢想象的事情。 要知道,就是他们一个连也未必杀过几个鬼子,大部分也仅限于嘴皮子上的吹牛罢了。 同样端着机枪的李家胜乐道:“我不比你差,打残一个,干死两个。” “干的好,战场上打残一个比干死一个,效果来的还要好些勒!” 筐瓢道:“鬼子太少,不够杀,我就干死了一个。” “能干死一个鬼子,够你吹半年的了,瓢子,你小子就嘚瑟吧!”于老依感慨。 筐瓢嘴角上扬,“于姥爷,你可是杀鬼子的能手,以前常和我们说战场上杀了多少多少鬼子,这一次呢?干了多少个?” 于老依不说话了,干咳了两声,“俺那把枪打了两枪就卡壳了,不然俺少说也能撂倒两个鬼子。” 哦 众人哄闹起来,将这语气词拉的格外的长。 至于那些在方才的伏击战中临阵后撤的,姜龙倒是骂了几句,韩烽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之后,姜龙便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人提这件事情。 只是做的人自然心虚,那些临阵后撤的溃兵们个个垂着脑袋,就算是有人杀死了鬼子,也不好意思开口炫耀了。 对于溃兵们临阵后退的情况,韩烽心知肚明。 可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 这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打胜仗,对于这些失败几乎形成习惯,深入骨髓的溃兵们来说,能够在后撤中及时刹车,然后在韩烽的率先冲锋中选择紧随其后,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韩烽自然没有必要格外地将这些人揪出来加以训斥。 月落西山,队伍在逐渐昏暗下来的月色中向着南村的方向返回。 韩烽下令点燃了几只火把,这是他和董老爷商量好的信号传递。 只要这火光传出,就代表些后勇团胜利了,南村安全了。 反之,南村的百姓就应该着手逃亡转移了。 其实韩烽一行战斗的地方离南村并不算远,特别是在这死寂的夜晚,枪声完全可以传出数公里远,南村的百姓们躺在床榻上,可是谁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耳边听着那枪声,内心在不住地祈祷着。 这场战斗关乎南村的存亡,生死之秋也,谁能视若无睹? 枪声慢慢停止的时候,百姓们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胜利了。 村民们自发地穿好衣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村口集合,遥遥地望见那三五道微弱的火把光亮时,人群顿时沸腾了,因为他们知道,这就意味着后勇团凯旋了 578 荣誉 天不过麻麻亮。 两方人马在南村村口遥遥相望,一方是南村的百姓,感激、期待、兴奋、庆幸,种种情绪涌现在脸上,最终化成一片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另一方是后勇团的战士们,走的时候是垂着脑袋走的,回的时候却昂起了头颅。 团长武烽的话语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你们都低着脑袋干什么?给老子把头昂起来,咱们是打了胜仗,咱们是保卫了南村的英雄,你们见过哪个英雄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走路吗? 至于昨天的过错,都因为你们今日的胜利被洗刷掉了,再没有百姓会记得你们往昔的颓废、肮脏、懦弱,因为你们今天是胜利的兵,是后勇团的兵。 昂首阔步,去接受咱们该拥有的荣誉!” 姜龙一行挺直了胸膛,他们已经记不自己得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堂堂正正地做过一回人了。 这种可以重新抬头做人的感觉真好。 南村近千的百姓在村头聚集着,他们望向自己一行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欢迎,全村的人都在欢呼,这是用来接待英雄回归的最高礼仪啊! 团长武烽在最前面带着队伍走着,他的身影从背后来看,并不算高大,可所有后勇团的战士们却都明白,正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才带给了他们此刻的荣耀。 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带着他们找回了自我,终于再也不用像往日那样躲在破庙里如同地老鼠一般浑浑噩噩地过活。 所有的战士都把自己的身子挺得像标枪一般笔直,跟随着最前方那道昂首阔步的背影。 韩烽在土坡伏击战中厮杀的身影尚且在战士们的脑海里回荡,战士们都下意识的觉得,这样的团长就得配上最像样的兵。 所以,尽管大家穿的是五花八门,破破烂烂,有些甚至把鬼子的衣服在身上裹着,又怕人误会,干脆反过来穿,却都努力地挺直了胸膛,瞪大了眼睛,绝不愿意为这支胜利之师,徒添半点荒唐。 董老爷在最前方相迎,眼见韩烽带着队伍迎来,苍老的躯体竟是爆发出豪壮的感慨: “壮哉,英雄归来,满载荣耀! 去时是破云遮月,来时干戈寥落,老朽可预见,一支抗日救国之勇猛之师,从今日而起。 来人,拿酒来,让吾等南村之人,感谢一众恩公,救亡图存,民族之魂。” 酒坛子来了,这南村的酿酒技术似乎不错,齐腰深的大酒坛子里酿着美酒,封盖一拍开,尚且没有风,醇香味便瞬鼻扑面而来。 董老爷朗声道:“南村上等女儿红,英雄酒,专敬英雄! 乡亲们,给咱们的壮士满上。” 窑烧的一只只大碗被村民们分别发放在战士们的手中,每一只碗都倒了大半碗的酒。 这要是搁在平日里,酒水对于溃兵们来说可是奢侈品,没准儿300多号人能够为了一碗酒打得头破血流。 可这会儿酒水倒在碗里,活着的200多号战士却平端着酒碗,谁也没有率先开口,都等待着最前方那道身影的命令。 还没有人给韩烽倒酒,旁人没有这个资格,董老爷亲自斟酒,揭开一坛子最浓最烈的酒,喊道:“团长当世人杰,当配大碗,拿碗来。” 大碗来了,战士们只是望了一眼,就在心里直犯嘀咕,这碗可真是够大的,足比他们手上的碗大了十倍不止,与其说是酒碗,倒不如说是稍微小一些的脸盆了。 这下子原本还羡慕的战士们立马老实了,远的不说,就是这一碗水,也绝不是平常人就能喝下去,更何况还是浓度不低的美酒呢! 韩烽却面不改色地用两只手接住这大碗,面带笑意的望着董老爷亲自费力的端起一个中等酒坛子给自己满上。 没错,就是满上,别的战士碗小,也只是装了大半碗,自己这碗大到让人震惊,却装了满满一碗。 咕咚战士们都有些同情起自己的团长来,真不知道这么一大碗酒,到底谁能喝得下去。 就是水浒里的打虎英雄武松,只怕也够呛吧! 而就在众人瞩目之下,韩烽端着小脸盆似的酒碗大笑道:“多谢各位乡亲们的好意了。 只是这第一碗酒,我是不配合喝的。 谁配喝呢?是那些为了民族的独立,百姓的存亡,舍生忘死,奋勇杀敌,牺牲在战场上的勇士们! 这头一道酒,我敬他们。” 韩烽说着,将酒水冲着那在无名坡伏击战中牺牲的68位后勇团战士倒了下去。 酒水洒洒落落了一地,溅起的灰尘四起,韩烽沉声道:“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并非哀痛者,也并非无畏者,只是一群为了国家命运,为了百姓存亡,而宁愿以牺牲自我为代价的真正的铁血军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兄弟们,一路走好!” 一大碗酒倾洒了三分之一,流动的酒水声在忽然安静的道场上荡起,所有沉默着的人,目光中都露出感慨和悲壮,这一道酒,韩团长敬的对,敬的理所当然。 韩烽继续道:“至于这第二道酒,当敬百姓。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谁都知道,这场战争虽然是当兵的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可真正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咱们的穷苦大众们! 你们才是民族的基石,是我们的力量源泉和坚实的后盾,没有百姓,我们这些当兵的舍生忘死奋战沙场将没有任何意义,没有百姓的支持,我们将打不赢任何一场战斗。 这道酒,就请乡亲们代替全中国的百姓,我非敬不可。” 董老爷笑道:“好,看来韩团长也是性情中人,来人,给乡亲们都倒上酒。” 几坛子酒水很快被瓜分完毕,所有的村民们,不管拿的是怎样各式各样的碗,里边都多多少少装上了一些酒水,就连孩子都跟着凑些热闹。 韩烽举碗,高声道:“乡亲们,我替所有的当兵的,谢谢你们了! 这场战争让你们受苦了!” 韩烽奋力的说着,眼眶竟是被这股莫名的情绪感染,变得通红,许多村民已经潸然泪下,貌似回忆起往昔的痛苦回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韩烽大吼:“干!” 一人独对近千百姓,双方同时将碗中酒一饮而下,滚烫的酒水顺着产子滑动,带起的燥热却让浑身都舒展开来,每一道毛孔似乎都在尽情的释放着。 韩烽沉声,“壮我大好山河,壮我中华百姓,吾族军人一日不绝,所有侵略者必当尽数灭亡! 杀” “杀!” 尽管端着碗的胳膊都有些酸麻,韩烽的身后200多战士齐声嘶吼。 声振寰宇,在山林间回荡,久久不绝 579 休整 这第一道酒敬给了逝去的烈士们,洒在地上洒掉三分之一,自然不打紧,这第二道酒敬给百姓,团长韩烽可是实打实地将碗里的酒喝掉了二分之一。 满满的敬意都在酒中,百姓们自然是大声叫好,有些个激动的甚至将手里的碗都给摔了,要不是抗战时期物资紧缺,只怕所有的百姓都会忍不住,把手里的碗也都给摔了。 后勇团的战士们站在韩烽的身后,同样敬佩地望着自己的团长,打仗厉害也就算了,没想到喝酒也如此海量。 离得近的姜龙则是有些担忧,他是众人里边酒量最好的,毕竟东北老爷们儿嘛,酒量一般都不会太差。 可他自忖,按照这种大碗的喝法来喝,三分之一灌进肚子里,走不了三两步,只怕就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姜龙抬头望了望和尚,他知道和尚是和团长走得最近的,可是从和尚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忧虑的神色。 难不成团长的酒量出奇的好,还能继续把剩下三分之一的酒水喝掉不成? 姜龙有些不信。 可不管他信不信,韩烽端着碗里最后的酒水,突然扭过头来,对着自己身后后勇团的战士们道: “这第三道酒,我不敬天,也不敬地,只敬我的袍泽兄弟们,我后勇团的兄弟们。 知耻而后勇,能百战百胜,今天只是咱们团第一次胜利,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胜利,无数的胜利,直到把所有的鬼子都赶出中国。 这一道酒我敬大家,敬大家信我,愿意把自己的命交付于我。 我干了。” 韩烽说着,仰头,举碗,酒水直引而下,由于喝的太急,许多酒水从嘴边簌簌地流下。 喉咙上下的浮动着,韩烽喝的实在,所有战士都看在眼里,团长的肚皮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的?此情此景,一切都在酒中,不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就算不得兄弟,算不得男人。 “喝!” 姜龙大吼。 “喝” 战士们回应。 “敬团长!” 200多战士同时举起酒碗,冲着韩烽的方向遥敬,然后仰头,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小脸盆似的酒碗被韩烽倒口过来,却滴水未落,碗中酒早已经喝了个干干净净。 韩烽望着自己的兵,自己的战士们,忽然畅声大笑,将满肚子的浊气尽数祛除。 战士们跟着一起笑,笑得越来越猖狂,有些干脆笑出了泪水,没人知道团长为什么笑,可大家就是愿意跟着一起笑,笑声似乎遮掩了很多东西。 董老爷再看向韩烽的目光惊为天人,这种脸盆大小的大碗酒,在南村有个别称,叫“英雄难”。 为何叫英雄难呢?因为英雄归来就得用这种大碗喝酒,可没有哪个英雄的肚皮大到能够将一碗酒饮尽,不说是酒量,就说是肚量只怕也没那么大。 所以英雄就为难了,就得丢脸,故此叫英雄难! 南村出过的英雄可不少,但是能够将这英雄难一言而尽的,除了眼前这位,董老爷还真不曾听说有谁做到过。 可今天似乎出了例外,就算刨去韩团长之前倒掉的那三分之一,尚且还有三分之二。 这也足足抵得上后勇团的普通战士们用的那种大碗的五六碗了。 这是何等的海量,董老爷之前的话语不假,这可是他专门儿酿的陈酒,很有些年头了。 就眼前这许多战士,脸红了一片不说,有些走路都甚至都有些打晃的。 可反观喝了大半碗“英雄难”的韩烽,只是脸色稍微红了些,举止言谈之间似乎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壮哉,韩团长真乃神人也,性情中人,海量,海量啊!老朽佩服,佩服。” 韩烽笑道:“让老爷子破费了,可惜了这一坛坛好酒。” “哪里哪里,美酒配英雄,能被英雄所喝,那也是美酒的福气。 韩团长,还有列位壮士,你们也征战了一宿,就赶紧来歇息吧!我马上安排人把空房打扫出来。” 韩烽道:“董老爷不用麻烦了,我们有破庙即可。” 董老爷板着脸,“破庙岂是招待英雄之所?韩团长不必多说,这是老朽与乡亲们的一点心意啊!” 韩烽苦笑:“那就麻烦大家了,只要腾出来两座小院即可。 另外,董老爷放心,待我军休整完毕,就即刻离开南村,不过大家放心,并不是要放弃南村,而是要将南村周围的日军尽数引开。” “壮哉!韩团长请!” “请!” 董老爷的办事效率很高,几乎就在队伍前脚向着地方出发的时候,他后脚就命人将两处大宅院腾了出来。 只是队伍才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就有战士的肚子打起了嘀咕。 筐瓢忍不住抱怨:“这老不死的说了那么多,就不知道来点儿实在的,先把我们的肚子填饱再说。” 李家胜道:“言之有理,只要能让咱们吃饱肚子,比啥感激的话来的都实在。” “董老爷人儿呢?” “不知道,这老小子好像走到一半儿就走了。” 韩烽抬头,“姜龙,你去看看他们都嘀咕什么呢?再有废话的你就削他,他娘的,看来还是不饿,要不然哪这么多废话?” “是。” 姜龙现在对于韩烽可谓是言听计从,他本以为和尚是个狠角色,只是这次战斗过后他才晓得,原来狠角色竟是这位爷,哪还敢怠慢半分。 队伍顿时老实了起来,终于到了地方,好大两座宅院,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战士们就清楚,这要搁在以往一定是大财主才能住得起的。 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战士们甚至在想,即便是当年的阿房宫,大概也就眼前这个样子了。 “好阔气的宅子!” 等到宅门被推开,战士们更是直接愣在了当场。 好家伙,院门一打开,主院的那几张石桌上满满的堆积着食物呀! 从热腾腾的包子到白花花的大米饭,甚至还有水果,打了一夜仗,又走了这么多路的战士们早就精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刻看到这满桌的食物,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大概是被团长韩烽在战场上的表现所震感,战士们一个个还是扭过头来向韩烽请示。 韩烽笑骂道:“你们看老子做什么?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呦!” 说着,连忙招呼,“和尚,老子好像看到了半只烧鸡,抢!” 霎时间,战士们回过神来,满院子鸡飞狗跳,这一刻再没有什么长官与士兵之分了,所有人融洽的像是一屋子的兄弟,在争抢哄闹着中满怀快意地笑着。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放亮 580 分配 人在吃饱的时候最容易昏昏欲睡,这是生理本性。 战士们战斗了一宿,外加上跋涉,韩烽自然体恤,大家争着抢着风卷残云,将几桌子的食物吃了个干净之后,他便下令就地休息。 这地方的环境可比那破庙好的多了,既遮风又挡雨,经过一场战斗早就精疲力尽的战士们,自然用不了多久便集体在凌晨时分进入了梦乡。 韩烽同样进入小憩状态。 上午十时,今日阳光不错,当暖人的光线照射在韩烽脸上的时候,就在院子外面与满地的战士们一同露宿的韩烽猛地睁开了双眼。 “和尚。” 魏和尚被惊醒,“团长。” “十点了,不能再睡了,鬼子随时可能赶到昨日战斗的地方,赶紧把人都叫醒,另外通知侦察兵扩大侦查范围,咱们今天就准备离开南村了。” “是。” 韩烽一顿,“和尚,战争非同儿戏,你那妹子时芳玉我已经专门儿托了董老爷代为照顾,让她留在南村,对她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 和尚感激道“是,多谢三哥。” “好了,赶紧叫人吧” “是。” “都醒醒,起来了,叫人,醒了把没醒的都给俺推醒。” 很快,队伍在迷迷糊糊中集合,对于这支在昨夜之前还是溃兵的队伍来说,忽然从懒散中结束,一时之间的确难以适应。 200多号人从熟睡中被叫醒,到集合,竟是足足用了一刻多钟时间。 慢,太慢了 这支队伍缺乏的不仅仅是勇气,纪律、态度、谨慎同样如此。 韩烽在队伍之前来回的徘徊着,排头的战士们看得清楚,一向喜怒不行于色的团长,此刻的脸色却非常难看,所有人噤若寒蝉,可以预料的一场训斥,似乎随时都会到来。 可想象中的责骂似乎并没有出现,团长韩烽徘徊了好一阵,只是站在院门的高台上平静道“都睡醒了吗” 队伍沉默,没人敢在团长怒头上作死回应,一个个原本睡眼惺忪的战士连忙瞪大了眼睛,强行打起精神来。 韩烽道“看来是都睡醒了,那就说正事儿吧,和尚,姜龙,你们二人带人把东西都扛出来。” “是。” 片刻之后,伏击日军小队的缴获被全部摆放在了一众战士的前方。 “三八式佩刀步枪54条。 65步枪子弹3215发。 歪把子轻机枪两挺。 仈jiu式掷弹筒两门。 仈jiu式榴弹30枚。 九一式手雷43枚。 王八盒子11把,子弹186发。 ” 随着韩烽的话语响起,所有战士在望向这批缴获的装备时,目光里都充满了渴望。 韩烽的手一一在这些装备上划过,“多好的装备呀,看来没有被用过几下,基本上都是姜龙,用你们东北话咋说来着” 姜龙挺直了胸膛,只是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把和尚从他手上抢走的歪巴子轻机枪,“报告团长,用我们东北话说,这叫嘎嘎新。” “好一批嘎嘎新的装备”韩烽的目光在所有战士的脸上一一扫过,“有人想要吗” “有” 异口同声的回复。 韩烽露出惊愕,“啥你们都没有吃饭吗说什么老子听不见。” “有” 这一次,战士们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吼出来的声音,200多道怒吼声同时响起,那动静儿可不小。 韩烽仿佛这才听见,轻笑道“想要门儿都没有。 告诉你们,美酒配英雄,好枪配猛士,这批装备是给咱们后勇团真正有能耐的弟兄用的,否则这批嘎嘎新的枪支要是交在了怂蛋庸人,用姜龙的话说,那些瘪犊子玩意儿的手上,那不是糟蹋抢了吗” 姜龙乐道“团长,那咋样才算是有能耐的” 韩烽笑道“你觉得呢” 姜龙道“你是团长,肯定是你说了算啊,我姜龙第一个就服你,不过团长我可是给您说好了,我这次可杀了足足三个鬼子,别的咱啥也不要,我就要我那挺歪把子。” “三个鬼子歪把子” “嗯呢”姜龙眼见着韩烽的脸色变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生怕韩烽再一口回绝。 “是个有能耐的,好,这挺歪把子轻机枪以后就姓姜了,另外,老子给你扩大个权限,再挑一名弹药手,随时听你吩咐。” 姜龙大喜过望,就差趴在地上叩头了,“多谢团长,多谢团长” 韩烽却道“你别急着谢我,分到多好的装备,便意味着你要肩负多么重要的责任。 丑话说在前头,轻机枪我是交给你了,弹药手我也交给你了,要是上了战场,你小子打不出我后勇团的威风,对不起,这挺歪把子轻机枪,今后是继续姓姜呢还是姓张姓李,那老子可就说不准儿了。” 姜龙连忙将那挺歪巴子抱在怀里,20多斤的重量就像是没拿东西似的,这家伙那一膀子力气真是不小。 “团长,您就放心吧,您把这歪巴子交给我,一准儿没错,嘿嘿,这轻机枪以后就是我儿子,我儿子哪能跟别人姓啊以后啊,只能姓姜。” 哈哈哈哈 战士们哄笑起来。 李家胜这个湖南仔也是一众将士之中少有的有胆量和血腥的,他连忙道“团长您要是这么说,我李家胜可不服气了,这一仗我打死的鬼子不比他姜龙少,他姜龙能分到一挺歪把子,我也行。” “我整死你我” “谁怕谁,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有本事咱们战场上比划比划。” “比较比,谁怂谁孙子。” 韩烽道“这一战李家胜作战勇猛,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这挺轻机枪交给他,我想也没有人质疑。” “多谢团长。”李家胜顿时大喜,连忙将自己那挺歪把子抱了起来。 韩烽继续道“现在,在无名坡伏击战中杀死过小鬼子的弟兄站出来。” 24个战士踏步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每一个人的胸脯都挺的直直的,所有人都知道团长叫这些人站出来是什么意思,其他在原地不动的战士则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24人之中,筐瓢、刘得发、连周、瓜娃、胡图都在。 一众军官之中,只有东北佬田大虎,河南佬于老依,和孙书上尉仍旧面色带着些难堪的站在队伍之中。 其实也未必怪得了他们,这三人并没有分到一支枪。 尽管孙书是个上尉,是众人之中官衔最高的,可只是一个文职,又仅仅上过一次战场,还没有见到鬼子,就跟着溃兵大军一起逃了。 姜龙倒也是个直性子,他了解这三个家伙的底细,说什么也没有给三人分一支枪。 这会儿眼见三人站在队伍里,姜龙冲着田大虎便骂起来,“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亏你还是一路仗打过来的老兵,战场上了不下十次了吧虽然都是败仗,可好歹也是个沙场老兵,一次战斗,连一个鬼子都杀不死,可真给我们东北张脸了。” 田大虎垂着脑袋“我没有枪。” 姜龙越发愤怒,“没有枪,你手上有刀,就算没有刀,你还有牙齿和拳头,这些哪个杀不死小鬼子 老子杀了三个鬼子,其中就有一个是活生生被老子用枪托砸死的,你为啥不行 亏你叫田大虎,还带个“虎”字,还龙虎兄弟,老子和你是同乡,真是觉得耻辱。” 田大虎被侮辱,攥紧了拳头,可终究没有吭声,姜龙骂了一阵儿,累了,也就不再骂了。 韩烽这时也下了命令,“能干死小鬼子的都不是孬种,你们24个随意挑选枪支吧每个人领子弹20发。” “是。” 24人欢天喜地地作为全团的优秀表率,领完枪支弹药之后,韩烽继续道“打伤过小鬼子的站出来。” 很快,又有十几人领到枪支。 至于那些在战斗之前就发了一把步枪的,自然是替换为更好的。 于是,场地上的三八式步枪夹杂着一些汉阳造,也就只剩下了23条。 23条枪,就算加上那11支手枪,也只有34把,可眼前的后勇团还有130多号弟兄手里空空如也呢 韩烽再道“伏击战中没有退缩后撤过一步的站出来。” 六十多人 “还有不少呢,兄弟们比我想的有骨气呀不过说的也对,军人,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怕个球啊 和小鬼子对阵过的站出来。” 三十三人 韩烽乐了“瞅瞅,问题一下子不就解决了嘛。 啥叫有能耐这就叫有能耐。” “好了,现在就剩下一把王八盒子了,给谁呢 这样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枪,咱们孙书上尉,虽然一个鬼子也没有打死,但我看到的是,他作为一个读书人,没有上过几次战场,却一步也没有退缩,这也是勇气可嘉。 读书人嘛,谁不敬重我就把这把枪交给他。” 孙书难以置信,随即是大喜,接过配枪,整个人激动得不能自已,冲着韩烽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多谢团座,卑职一定奋力杀敌,不忘团座赐枪大恩。” 韩烽笑骂道“少拍老子马屁,光做那纸上谈兵的赵括可不行,没事儿多练练胆儿吧” 孙书应道“是。” “至于其他人,后续我会让和尚给你们安排活儿的,至于能不能分到枪,老子还是那句话,咱后勇团,枪支弹药那是给有能耐的人用的。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 最后说一句,咱们全团200多号,有一个算一个,有什么特殊技能的,比如说手榴弹投得准的,或者说以前是炮兵的、枪法好的、又或者侦查工作干得好的,都可以来找我嘛 总之,能耐不是天生的,面子是自己挣的,在我后勇团,若是连个“勇”字都担当不起,对不起,还是请你返回你的破庙,继续过你浑浑噩噩的地老鼠日子吧” “出发” 后缀拜谢西海龙王傲闰的打赏。话不多说,明天加更咳咳div 581 离开 离开南村的时候,董老爷准备带领全村的人相送,却被韩烽拒绝。 走在行程路上的时候,分到装备的战士们心情大好,笑着问团长韩烽为什么。 韩烽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因为良心,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特别是咱们这些当兵的更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过就是打了一场无名坡伏击战,干掉了一支日军小队而已,难道就要百姓感恩戴德,夹道相送不成? 这些年见多了稍微杀上几个鬼子,打点而胜仗,就想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 可是那些打了败仗的呢?有几个打了败仗的,会站在百姓们的面前,仅仅是深深地鞠上一躬而已,诚挚的道歉,对不起,是我这个当兵的失职了,让大家流离失所,受苦了。 有吗?” 战士们沉默下来,韩烽这话给他们敲响了警钟,也同时让他们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就在二十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才不过一群被百姓耻笑,嫌弃的溃兵罢了。 筐瓢若无其事的走着,只是目光丝毫不敢在韩烽身上停留,仿佛刚才的问话并不是由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似的。 上尉孙书原本还在把玩韩烽分配给他的那一支王八盒子,这会儿又觉得侮辱,垂下了脑袋,他甚至觉得这支手枪不应该被分在自己的手上,自己根本就不是团长口中那批有能耐的。 姜龙还在琢磨自己手中抱着的歪把子轻机枪,仿佛没有参与到先前的对话似的。 韩烽望了姜龙一眼,仿佛要直将他的心底看穿,姜龙有些尴尬,连忙将眼睛望向别处。 “拿来!” “啊是!”姜龙老老实实的把歪巴子递给韩烽。 韩烽要给姜龙演示歪把子轻机枪的具体使用方式,队伍暂时停下脚步,找了一块空地,韩烽将轻机枪放置在地上。 第一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轻机枪的零件一部一部地分解下了来,然后是重组。 “看清楚,若是机枪哪个部件出了毛病,你必须得了然于心,第一时间替换修理,这歪把子轻机枪出毛病也是常事儿,你别上了战场没打上两梭的子弹枪,鬼子没打死几个,枪坏了。” 韩烽说着,以两脚匍匐状趴在地上,然后支撑起上半身,端着歪巴子,作射击装。 “歪巴子轻机枪,日军大正十一式轻机枪,因为设计的时候,日军就是想着枪托向右弯曲,以方便贴腮瞄准,具有那种射击的舒适感,故此得名歪把子。 这枪的奇异之处,一点在于左侧的弹斗供弹,你们仔细看,拉开手柄,打开盖板,便可以装填弹药了,一共可以装30发子弹分为六个5发弹板,6.5mm小口径子弹,与三八式步枪用的子弹相同,在战场之上,这种子弹两者通用,步兵携带的额外弹药量能够为机枪提供持续的弹药输出。 弹药装满之后,放下弹簧盖板,将扳机处的保险向上打开,拉动机枪枪栓,这个时候子弹被推入弹轨,送入枪膛,就可以进行射击了。” 一众战士认真地听着,姜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用的。 韩烽瞥了他一眼,“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子还以为你小子会用呢!” 姜龙: 他发现自己的专利口头禅似乎被团长给抢了。 韩烽笑话了姜龙一阵,道:“轻机枪射击技巧,同样很是讲究,有点射和连射,还有架设以及无依托射击。 用的好,轻机枪能当步枪使,准头不亚于步枪瞄准。 用不好,鬼子就是站在你面前,你两梭子的下去,连人家一根毛也伤不着,到时候你就会着急呀,着急的满头大汗,为啥呢,眼看着小鬼子都扑过来了,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那天上的麻雀似的,结果呢!给你挺轻机枪,子弹的每分钟射速高达120发。 结果打着打着你发现,怎么也打不着啊,那个急呀,恨不得立马将轻机枪拿起来,当枪托抡,得,这个时候你小子已经把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就好比给了你2万大洋,结果你不知道怎么花,还得去要饭乞讨是一样的道理。” 姜龙: 韩烽道:“没事儿多去找和尚请教请教吧!” “是。” 队伍继续前进,这个时候已经离了南村有一里多地了,扭过头来,遥遥地望着南村,候勇团的战士们感慨良多。 在破庙过着那浑浑噩噩生活的日子仿佛还在昨日,今天却已经成为了后勇团的战士,要跟着团长去杀鬼子了。 人生之际遇变化果然难料,好歹这一次是好的,心甘情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忽然觉得胸腔里热乎乎的,那是一种久违的沸腾感。 “团长,俺们这是去哪儿啊?” 韩烽脚步不停,“这可真真是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咱们的20多万大军直接就溃散了溃散到四面八方,有些做了汉奸,还有一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如同你们先前一般,躲躲藏藏的苟活着,他们如同你们先前在破庙一般,过的是暗无天日,没有任何希望,这种日子一旦长了,整个人就会变得麻木,直至腐朽。 我想,他们的内心深处也期待着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带领着他们继续与日军作战,至少也发挥最后的光和热,做一回真正的军人,哪怕是战死沙场。 你们如今活了,难道就忍心看着自己昔日的同伴落到那般田地,继续死着吗?” 孙书大喜,“团,团座,您是准备聚拢溃兵,与日军作战?” 韩烽笑道:“打仗最需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人手和装备,咱们后勇团好歹也是一个团呀,你瞅瞅现在才多少号人。 我这当的是团长,干的却是连长的活儿,老子有心从你们之中选些人帮我分担,当个排长连长的,可是一想,就这么点儿人啊,你们这一当就没老子啥事儿得,没办法,只能暂时放着。” 众人: “团座,您这是能者多劳,宵衣旰食” “得得得,少拍马屁,孙书,你小子每次一拍马屁,老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筐瓢凑了个脑袋过来,“团长,啥叫宵衣旰食啊?” 韩烽道:“天还没亮就得穿衣服起来干活儿,天都彻底黑了才有时间去吃点儿饭,为了国事操劳辛苦,就是这意思。” 筐瓢恍然,“瓜娃子滴,要不说化人就是不一样嘞,四个字儿,愣是代表了这么多意思!” 瓜娃瞪眼:“瓢子哥,你咋又骂我嘞?” 众人: 韩烽干脆不再搭理这帮家伙,此时,队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过了昨日战斗的无名坡,大家甚至可以看到就在树林旁的那几座堆起的孤坟,是给小鬼子做的。 至于后勇团牺牲的战士,则是在南村后山入土为安,或许,还可以得到百姓的祭奠。 韩烽望了望天色,乌云遮月,原本的明朗霎时间化作一片昏暗,这老天爷的脸色啊,变得可真快 582 后勇卷残兵 “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这些溃兵会逃去哪里?我想和你们98军的情况也不会差的太远,多半是找到一处偏僻的乡村藏身,路上多向村民们打听打听,看看哪里都有这些溃兵。” “团长团长” “报告团长,打听出来,小杨村的村民们说,在他们村子里有一伙溃兵,大约得有五六十人的样子。” “出发。” “是。” 上扬村,地处偏僻,在大山的倾斜面山坳之中,想要抵达,先得在漫无人烟的山区里走上个把时辰,然后才能凭借着村庄里传出的袅袅炊烟找到几分身影。 这是一个比南村的地理位置还要偏僻的村庄,没有南村大,同样没有遭受过什么战火。 也难怪溃逃的士兵们会选择在这里,至少小鬼子是不容易发现的。 只是怎么把这支溃兵连哄带骗地编入后勇团,这似乎是个问题。 “是个爷们儿的,就该参加我们后勇团,去和小鬼子干仗去。”姜龙说的是苦口婆心,“你看看我们手上这批装备,小钢炮,轻机枪,三八式啥都有啥?你们先前的装备比我们这好多了?” “别拦我,妈拉个巴子的,让我给这群瘪犊子玩意儿来两梭子。” 筐瓢连忙把姜龙拦了下来,他还真怕这虎头虎脑的东北大佬爷们儿再一言不合,真就开了火。 其他的战士们也同样被吓了个不轻,心里则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能让姜龙去做说客了,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只会掏枪,这哪能办得成事儿啊! 眼前这群溃兵,正如昨日之自己,哪怕如同地老鼠一般屈辱的活着,也不想再去面对死亡,面对代表着死亡的日军。 说什么豪言壮语,在他们听来不过就是一乐,有些干脆嗤之以鼻,厌恶地吐上两口唾沫。 在一群连精神都颓废了的溃兵身上,你妄图用所谓的民族情怀,壮志豪情来激发他们那一腔热血? 得了,还不如回家洗洗睡得了,省得做了无用功不说,尚且令人贻笑大方。 这就好比你对一个乞丐说理想,对一个盲谈诗经,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所谓的民族情怀,壮志豪情,在这些溃兵的眼里,或许还不如一个馒头来得更为有效。 中尉刘得发拿出撒手锏,“知道我们后永团团长是什么人吗?那是我们98军武军长的同胞兄弟,你们跟着他,能打胜仗,杀鬼子,一雪前耻!” 半晌,无人搭理,甚至没有人抬起眼皮子去看刘得发一眼。 刘得发: 感情自己还是在浪费口舌,他气不过:“难道你们不知道我98军武军长吗?” 一个溃兵中尉无精打采地抬起脑袋道:“知道,可我们又不是98军的,再说了,打了败仗,所有人都跑了,连我们军长都跑了,谁还管得了谁哟” 刘得发败下阵来,他们没有想到,这支溃军比他们先前的颓废和绝望还要更甚,这简直就是油盐不进,自甘堕落到底啊! 战士们忽然想起来团长韩烽在破庙激励自己一行人的话语,顿时觉得纳闷儿,自己这群人的心底,怎么就莫名地火热了起来呢? 韩烽终于从众人后方走了过去,姜龙一行连忙让开道。 溃兵们的骨子里对于长官看来还是有几分敬畏的,当气势不凡的韩烽于沉默中站在一众溃兵们的面前时。 纵然一时无语,溃兵们还是将目光汇聚在了这道壮实的身影上。 韩烽的面色很平静,“在你们的身上,无论表现出怎样的颓废和堕落,我都不会感到惊奇,因为你们是经历过绝望的人,经历过生死痛苦的人,经历过被人抛弃的人。 抛弃你们的,或许是你们的长官,或许是你们的军队,也或许是你们自己。 我不能因为这怪你们,相反,我得同情你们。 和尚,把咱们缴获的罐头拿给这些兄弟们吃了。” “是。” 姜龙一行则是有些纳闷,将上等的缴获罐头送给这些溃兵吃,这不是肉包子打狗,纯属浪费吗? “团,团座,咱们统共也就这点儿吃的,都分给他们吃了?” 韩烽道:“昔日他们是我们的袍泽兄弟,哪怕是打了败仗,也是一起上过战场,一起扛过枪的,不管今天他们变成了什么样子,咱们给他们吃一顿饱饭的情谊应该还是得有吧?” 孙书上尉擦了擦额头,“是,团座英明。” 不知道饿了几天的溃兵们自然不会和韩烽客气,罐头到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丝毫顾不得形象,就拿那黝黑肮脏的大手当做用餐的工具,在罐头里头挖着吃了起来。 侯勇团的战士们眉头紧皱着,一个个的神情都不太高兴。 唯独韩烽和和尚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些溃兵们大快朵颐,将几十个罐头吃了个干净。 韩烽这才笑道:“怎么样,兄弟们,都吃饱了吗?” 果然,溃兵们先前的沉默多是源于饥饿,此刻多少填了些肚子,一个个精神气好了不少。 这话要是别人问,溃兵们自然也可以毫不搭理,装作没有听见。 可眼前这个家伙不但没有侮辱他们,还给了他们体谅和吃食,又是眼前这群人的长官,听称呼,还是个团长。 对于这样的衣食父母长官,溃兵们自然也不敢怠慢。 那中尉隐隐约约是这群溃兵的头,他连忙道:“多谢长官的罐头,不饿了。” “那就是还没有吃饱!” “这” “和尚,还愣着做什么,把咱们剩下的罐头全拿出来。” “是。” 中尉一怔,十分意外,除了眼前这位团长的脸上释放着善意之外,他能感觉的出来,周围的家伙们一个个都面带冷光地望着自己。 这群人的手上可是拿的有枪的,甚至还有两挺歪把子轻机枪。 这歪靶子轻机枪属于日军专有,这中尉毫不怀疑,眼前这支队伍当真是经过浴血奋战,从鬼子的手里缴获来的装备。 无论何时,溃兵们对于能够杀鬼子的队伍向来是肃然起敬。 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面对食物,肚子里仍旧有着饥饿感的中尉居然迟疑了:“长官,这是你们的食物,您让我们的肚皮不饿,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韩烽道:“很好,你虽然也是溃兵,却是我见过最有尊严的溃兵,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中尉副连长,程江。” “把罐头分给你的弟兄们吧,你值得我这么做。” 程江愣了片刻,在坚定的目光中向韩烽敬了个军礼,然后接过罐头,继续给溃兵们分发。 这一次,韩烽不等溃兵们把罐头吃完了。 他笑道:“怎么样,弟兄们,这罐头好吃吧?” 嗯嗯嗯嗯 溃兵们对韩烽不再冷漠,一个个乐呵呵地点头。 韩烽道:“那必须得好吃,这可是小鬼子的专用行军罐头,你们知道小鬼子为什么脸色红润,力气大,拼起刺刀来咱们三个还干不过人家一个吗?就是靠吃这种罐头。 不过咱们也不用怕,以后多杀小鬼子,多弄点儿缴获,咱们也能吃上这种罐头,用不了多久,拼起刺刀来,咱们就能一对一的和小鬼子干了。” “另外”韩烽的神情突然笑的像是一只老狐狸,“你们吃了老子的罐头,那以后可就是老子的人了!” 溃兵们: 583 库房和管家(三更) 走在路上的时候候永团的战士们还有些发愣,他们怎么也没能料到,姜龙、刘得发、筐瓢等人轮番上阵都没能让这支溃兵翻翻眼皮子,结果就团长这三两句话,外加上几十个罐头,人就跟着走了? 其实何止是后勇团的战士们在发愣,就连程江这一支溃兵同样郁闷不已。 几十个罐头就把自己卖了,还是打鬼子,找谁说理去? 可那两挺机枪外加一排三八式步枪明晃晃的闪着。 再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总不能连点儿表示都没有吧? 就这么这着,程江带着那50多个溃兵加入了后勇团。 老狐狸韩烽在队伍中间来回徘徊地笑着,拍拍这个溃兵的肩膀,捏捏那个溃兵的鼻子,根本不给溃兵们任何来得及犹豫和反悔的机会。 “好啊,都是好样的,小鬼子杀得死咱们,却永远打不垮咱们,我们中国军人,任凭你是再怎么强悍的侵略者,你尽可以杀死我们,却永想别想打败我们。” 韩烽说着在战士们听来有些自相矛盾的话语,懂得的人寥寥,大部分都是迷茫。 中尉副连长程江虽然是个粗人,可以前也在私塾里读过几天书,倒是识得几个字。 他疑惑道:“长官,既然敌人已经把我们杀死,为什么不是打败了我们?” 韩烽: “咳咳,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我俩有深仇大恨,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难道你的心里就不会恨我了吗?即使表面上不恨我,哪怕回过头来,也一样恨我吧?” 程江愣愣,“是。” “那这就是一样的道理,我们恨小鬼子侵略我们的国土,他们是我们的生死仇敌,民族敌人。 保家卫国,我们这些当兵的不上谁上? 我们怀着这种仇恨与鬼子打仗,即使我们中的某些人牺牲了,可是身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我们继续和鬼子作战。 中国人不死绝,有骨气的还在,咱们的大好山河便绝不可能彻底沦丧。 这就是为什么,敌人尽可以杀死我们,却永远也别想击败我们。” 程江恍然,“长官,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们国人多,鬼子就是想杀也杀不尽我们。” 韩烽: 无语地干脆转移了话题,“这眼看着都过了饭点儿了,中午饭还没有着落,你们这几十个兔崽子吃了罐头,肚子倒是饱着,我们还饿着呢!” 少尉连周道:“团长,我带着兄弟去林子里找点儿吃的,野菜蘑菇啥的要是能找到点儿,煮成一锅,咱们午饭就有着落了。” 韩烽鄙夷道:“你小子可真是过习惯了穷日子,抠抠嗦嗦的不像个爷们儿,不就是一顿午饭嘛,瞧瞧,咱们还多加了50多个兄弟,这午饭能吃得这么不像回事儿?咱们是讲姜龙,东北话。” “排面。” “对,咱们后勇团是讲排面儿的,新来的弟兄初来乍到,要是日子过得寒碜,老子这团长的面儿都不过去。 今天中午咱们不吃野菜,照样吃罐头,牛肉的。” 一直负责后勇团后勤物资的上尉孙书一愣,“团长咱们的罐头都分给程江他们吃了。” 韩烽一怔,“一罐儿都没了?” “都没了。” “瘪犊子玩意儿,老子攒点儿家当容易吗?就不能省着点儿吃?” 程江: 笑脸浮现,韩烽一本正经道:“弟兄们,咱们手头的罐头是吃完了,看来今天招呼新兄弟,只能去咱们的库房再取点儿罐头来了。” “库房?团长,咱们哪有库房哟?”孙书觉得团长韩烽是糊涂了,连忙提醒。 韩烽道:“没有?怎么没有?老子这后勇团的库房千千万,到处都是,远的不说,就拿咱们这一带,周围至少就有十几处。” 溃兵们的眸子都亮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团长韩烽道:“就是咱们的库房管家,哦,就是小鬼子,太认死理儿,连祖宗都不认了,老子当年把物资交给这帮孙子管理,现在翻过脸就不认人了。 没办法,老子只能带着兄弟们去用强的了。” 溃兵们: 总算是明白团长拐弯抹角地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带着大家去伏击日军呀! 这让溃兵们的心里一紧,他们可不像姜龙一行,已经从一次胜利的战斗之中恢复了不少的信心,对于日军的畏惧也少了很多。 溃兵们对于日军士兵的印象还停留在强悍、凶猛、残忍上。 从这些家伙手里抢物资,无异于虎口拔牙。 溃兵们同样没能想到的是,这才刚刚跟着这位新团长,转眼之间就要和小鬼子干仗了。 韩烽笑着宽慰道:“新来的弟兄们都不要紧张,你们刚来,我们毕竟是老大哥,怎么着也不能让你们辛苦,我后勇团的老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老兵们的优越性,特别是在无名坡伏击战打了胜仗的老兵们,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老兵们挺直了胸膛,非常享受地迎接着来自那些新来溃兵们敬仰的目光。 “所以这一仗,新来的弟兄们看着就是。” 正说着,和尚返回,韩烽上午从队伍里挑选出来了六七个侦察兵,由和尚带领着负责后勇团的侦察任务。 之前和尚派侦察兵返回时报告说,两里外的一处小山坳发现了一伙小队日军在烧火做饭,人数才大概两个班,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 所以韩烽才可以在这群新兵们的面前如此地信誓旦旦。 “三哥。” “和尚,都探查清楚了吗?” “是,三哥,你说的对,鬼子扫荡不应该是这点儿人数,俺之前观察分析过,这应该是鬼子的两支侦查班,大部队还在后面呢! 只是一开始俺也没有发现,俺带着人多走了一公里多,才发现了那支日军中队。” 韩烽道:“这就说得通了,政委和老团长他们突围,按照现在来看,应该已经西渡沁河。 沁河那边儿估计已经打起来了,这一打起来,阵仗不小,东岸的鬼子指定会被吸引过去,那么留在咱们周围的鬼子就少得多了,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和尚不好搭腔,心里却有些打鼓:机会?三哥身边好像也就这一支溃兵而已。 584 侦查(四更) 程江一行溃兵加入之后,后勇团由原来的二百多号人,再次成为了三百号之众。 这三百号儿战士的午饭怎么解决,?团长说了,去小鬼子那儿蹭饭吃。 至于怎么蹭,就是用脚趾头儿估计也能想的明白,溃兵们心里打着鼓,老兵们则是一个个昂首阔步,拿鄙夷的眼神儿望着这些仿佛就是昨日之自己的溃兵们。 三五个排头兵在和尚的带领下探路,后勇团大队紧随其后,整支队伍由于是在山林中前行,借着山林的掩护,并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这个方向。”和尚按照记忆前行,身后跟着后勇团的老兵们。 当然,说是老兵,也不过就是提前一天参加了后勇团,又参加过无名坡的伏击战罢了。 “魏大师,还有多远?”一个老兵询问。 这是和尚给后勇团的战士们定的称呼,和尚早就想明白了,在整个后勇团,他可是除了团长之外的元老级人物,这要是再被这些新兵蛋子们一口一个和尚地叫着,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叫什么呢?就叫大师好了,魏大师,啧啧,听着都令人肃然起敬。 魏大师面不改色,一面走,一面道:“怎么着,走不动了?告诉你们,想当侦察兵,就得先从排头兵干起,要是连这点儿体力都没有,那还是回团里当你的大头兵去吧! 俺专门儿向团长给你们五个申请了枪支,你们可得给俺长脸呀!” 张先苦笑,“魏大师,咱们这一上午都翻了快有一座山了,脚都快磨起泡了,实在是有些走不动。” “是啊,干侦察兵也太苦太累了。”李达深有同感。 和尚瞪眼,“瞧你们那点儿出息,告诉你们,俺有个兄弟,也是干侦察兵的,一上午时间,你们只是翻过去再翻过来,俺那兄弟能把这山跑个遍,把整座山的地图都给画出来,你们信不信?” 和尚分明从几人的眸子里望见质疑,他也不再解释,只是道:“你们要是不信,等以后有机会见面,俺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真有这么厉害的侦察兵?” “当然,俺以前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俺从来不骗人。” 常一笑道:“魏大师,出家人还不喝酒,不吃肉呢!” “俺捶你!”和尚抡起拳头,常一连忙包头求饶,大家轻笑起来,倒是将这一路的疲惫消除了不少。 郭怀国是韩烽从后勇团挑选出来的侦察兵里边最具有侦查兵天赋的,体力相对于其他人好上不少不说,脑子也转得更坏,性格又谨慎,观察力仔细,想问题周全。 众人说笑着,他突然道:“魏大师,按你之前的分析,咱们这次要偷袭的日军也是侦察兵,日军的侦察兵,他们会不会在隐蔽的地方安排暗哨? 万一有,咱们贸然摸进,岂不是很容易暴露?” 和尚惊讶地望了郭怀国一眼,笑道:“放心吧,这点俺想过了,你们只管放心跟着俺走,一会儿到了地方,鬼子的暗哨俺来解决。” 很快,接近目标,隔着更高的地势,拿着望远镜望下去,和尚已经可以望见那群正烧着火,用铁锅煮饭的日军。 日军差不多有两个班的人数,枪支被他们随意的背在身上,一个个乐呵呵地围着煮饭的铁锅,铁锅里有浓烟冒出,似乎还没有好,鬼子们都在等着锅开饭熟。 这两个日军小分队所在的地方很奇特,是一处的低洼的凹地,从地势上来看,这的确是很好的一处藏身之地,又刚好背阴,不会被烈日灼身。 只是处在这样的低洼地形之中,是极容易被敌人打伏击和偷袭的。 和尚相信,以小鬼子的精明,绝不至于想不到这出弊端。 那么就像郭怀国说的那样,小鬼子定然在这凹地的四周制高点安排有明哨暗哨,这样一来,一旦有敌人出现,日军反倒可以第一时间借助凹地作为天然工事来抵御敌人了。 所以,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这支小鬼子的身边,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必须将日军的哨兵清理个干净。 和尚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嘴巴里在嘀咕着,“四个点,两明,两暗。” “魏大师,什么四个点?” “鬼子的名哨有两个,暗哨有两个,一共四个点!” “暗哨?两个?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看见。” 和尚道:“别瞎瞅,这林子这么大,小鬼子的伪装技术不赖,身上披上树叶往草堆里一钻,就是站在你跟前你也看不到,你得想象,想象自己是小鬼子,想要警戒这样一处凹地,你们会选择在什么位置,看到那左右两处高地没有? 那就是俺选的位置,果然,小鬼子也选择了那里。” 郭怀国通过望远镜按照和尚的提示看去,果然,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那两处高地的灌木丛中有两个鬼子正撅着屁股,满身的伪装色与树叶几乎融为一体,一动不动地趴着。 要不是和尚发现,郭怀国敢肯定,自己一定找不到鬼子的这两处暗哨的位置所在。 和尚注意到郭怀国的目光中露出的震惊,他笑道:“团长教俺的,你要是想学,等闲了,俺教你。” 郭怀国顿时大喜,“多谢魏大师。” “咱们现在怎么办?” 和尚道:“这两个明哨没法儿动,一动,底下的小鬼子一准儿就发现了,暗哨离的倒远,看来小鬼子是打定了注意,一旦发现敌人向凹地方向摸进,便开枪提醒。 有这两处暗哨在,咱们别想靠近这支鬼子。 也幸好这小鬼子饿了,聚集了起来,不然这两支日军侦察班要是分散开,咱们还真不好对付。 你们原地不动,等俺先去把这两处暗哨干掉。” 和尚说着,将望远镜递给郭怀国之后,就向着日军一处暗哨的方向,按照方才侦查出的线路摸了过去。 原地忽而静悄悄起来。 郭怀国拿着望远镜,借着这高处视野之便利,跟随着和尚的脚步一路观察“大师摸到了,大师离鬼子暗哨还有三十步了,二十步,十步,暗哨被大师宰了。 大师向另一处暗哨摸去了厉害,一击毙命,那小鬼子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看看我看看。”常一抢过望远镜,另外几人也紧跟着看了看。 五人随即惊叹,“我看大师杀鬼子,怎么这么像宰鸡?踩脚,抓头,抹脖,简直是一气呵成。” 脖子忽然凉飕飕的,四人忽然一起朝着常一瞪眼。 常一脸色一黑,“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四人齐声,“不想死的,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大师喝点儿酒,吃点儿肉,这算什么?这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常一: 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倒是把五人吓了一跳,“愣什么愣?暗哨已经被俺干掉,常一,你立刻去通知团长他们,可以加速前进了。” 常一哆嗦了下,连忙应道:“是。” 扭头就跑。 和尚狐疑,这个中年老兵一向是个老油条,怎么这会儿这么勤快了? 想不通,和尚又道:“咱们继续盯着这支鬼子,万一还有什么俺也没有发现的暗哨,或者小鬼子有什么动静儿,咱们得立刻向团长汇报。” “是。” 感谢西海龙王傲闰的连续打赏,也不晓得你看不看的到这句话,总之每一天都努力的更新构思回报吧!谢谢支持! 585 连锅端(五更 ) “新兵弟兄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戏吧,鬼子人少,咱们就是去蹭个饭而已,要是带的人多了,别把人家小鬼子给吓的连锅都砸了,到时候儿咱连口汤都喝不上。” 韩烽说笑着,“姜龙,李家胜,你们两个人抱着轻机枪,就以你们两个为火力重点,有枪的老兵全体跟上,你们二人每人带上三十多个弟兄,成两队同时进攻。 和尚之前传来了情报,鬼子的凹地下面没有什么掩体,又是这大白天的,与咱们上次的夜战不同,这一次用不着拼刺刀了,直接给我用火力把小鬼子全部扫死。 只是给老子记住了,手雷什么的能派得上大用途,这种小阵仗就用不着浪费了,掷弹筒支援你们更是想都别想。 还有,咱们后勇团现在家底儿穷,穷到什么地步了?都快包不住腚了,你们别看现在团里似乎有点儿装备,那是因为咱们人少,转眼之间人数扩充起来了,你让新来的弟兄们拿什么来和小鬼子干? 像咱们这种没有补充的队伍,家底儿是怎么出来的?全是靠攒出来的。 一会儿战斗打响,谁也别给老子乱放枪。 子弹不是让你瞎浪费的,都给老子瞄准了再打,老子要是看见谁朝着天乱放空枪,战斗结束之后枪支直接没收,以后就乖乖的给老子在后勤喂马去吧! 出发!” “是。” 若是300多号队伍在这树林子乱钻,目标显得有些大的话,只剩下70多人,又分成两支小队前进的时候,目标自然就小得多了。 韩烽随着姜龙一行,很快便与和尚等人汇合。 “和尚,什么情况了?”韩烽挥手示意,姜龙小支队停下脚步,为了安全起见,各自在树后隐蔽起来。 和尚道:“三哥,鬼子的两个暗哨已经被我干掉,目前没有发现其他暗哨,应该是没有了。” “咱们的主力已经打到了沁河西安去,鬼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在了那里,他们怎么能想到咱们会突然来偷袭,两个暗哨,这支小鬼子已经足够谨慎了。” “那就只剩下眼前这两支明哨。” “安全起见,你我亲自动手,一人一个。” 和尚轻松惬意地应道:“哎!” “姜龙,带着队伍尽量掉在我和和尚的后面,一会儿鬼子哨兵被干掉之后,带着队伍迅速占领高地,架设机枪,选好射击点,记住,速战速决,否则等后面那支日军中队赶过来,可就难办了。” “是。” “和尚,动手。” 两人在树林里快速穿梭,却并没有发出多少动静,姜龙连忙带着队伍隐蔽前行。 或许是源于对两处暗哨的信任,两个日军哨兵一左一右,并没有对山林里的情况格外的注意,再加上韩烽一行行动的隐蔽和谨慎,摸近,顺利进行。 另一支小队则是在李家胜的带领下从左翼同时行进,稍慢于姜龙小支队。 离有100多步的时候,再往前走,树林稀疏,甚至有一处短暂的地带是空旷的,韩烽挥手,姜龙和李家胜同时命令队伍停下脚步,等待着韩烽和和尚的下一步行动。 干掉鬼子哨兵。 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这样的军事任务韩烽和和尚早就是轻车熟路了,比这困难十倍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于是跟在韩烽和和尚身后的姜龙和李家胜就在惊愕中发现,两名日军哨兵仿佛就像是泥捏的,完全没有察觉到韩烽和和尚接近的情况下,就被突然伸出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割断了脖子。 比鸡死的还惨,一声儿都没能吭出来。 这甚至让姜龙和李家胜的心里有些狐疑:眼前的鬼子脆弱的可怜,与那支让整个中条山战役中的20多万果军一触即溃的强悍日军似乎很不一样,难不成是被掉包了?眼前的都是假鬼子? 当然不可能,姜龙两人明白,只是因为眼前这两个家伙太过变态了,强悍的小鬼子在他们二人的手上像是弱鸡。 这样的人要是能组成一个军来,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正发愣的时候,姜龙看到韩烽冲着他招手,他连忙低声下令道:“出发,都不许发出动静儿。” 山坳底下,日军的嬉笑声在众人耳畔清晰的响起。 曾几何时,这支嬉笑着的侵略者队伍甚至可以让98军的溃兵们闻声色变,可是此刻,昔日的那支溃兵正在悄然前行着,他们是来取这些鬼子的小命来的。 鬼子的哨兵所站的位置并不在山坳底下日军的视线范围之内,所以他们被韩烽两人暗杀,并没有被第一时间察觉。 姜龙李家胜两支队伍迅速摸近,眼见着就要抵达山坳边缘。 山坳底下的日军突然鬼叫起来,“小木くん、ご飯の用意したよ!小木君,准备开饭了!” 另一道声音:“君たち2人が見張りに行き,彼らは君たちを食べてからまた下りて来る!你们两个去换哨,他们吃过了你们再下来!” “嗨!” 姜龙皱眉,心道这小鬼子唧唧歪歪说什么玩意儿呢? 李家胜的队伍眼看着马上就要抵达作战制高点了。 没有人听得懂日语,除了韩烽知道,下面有两个鬼子马上就要上来了。 战士们毫无察觉,和尚还静静地等待着。 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等那两个鬼子上来,定然可以第一时间警觉,如何是好? 打,除了立刻开战,别无他法。 等到小鬼子回过神来,那这场偷袭战可就变了味儿。 关键时刻,韩烽以口型传递信息,“和尚,鬼子要上来了,抢机枪,压制火力,直接开打。” 说完,韩烽完全不给和尚反应的机会,头也不回地冲向姜龙,一把抢过轻机枪,对满脸愕然的姜龙沉声道:“立刻拿上子弹,给老子做弹药手。” 骤然发生的一幕让战士们没能回过神来。 韩烽已经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冲回凹地边缘,怒吼:“打!” 霎时间,轻机枪火力疯狂喷射,歪脖子的右侧空弹壳漫天飞舞,散落在地,迎着斜面走上来的两个鬼子率先栽倒,即使是以无依托方式,端着轻机枪射击,韩烽仍旧可以打出打出精准的火力,待五板空弹夹砸落在地,这一轮火力下去,就干掉了两支日军小分队差不多三成的兵力。 当然,这也是因为吃饭,日军士兵原本就是聚集成堆的,要不是轻机枪的子弹迅速打空,韩烽完全可以凭借机枪火力直接将这些鬼子迅速消灭。 然而并没有差别,韩烽的果断出击直接断绝了这支日军侦察兵挣扎的奢望。 和尚持着的轻机枪火力迅速补上,姜龙和李家胜紧随其后跟上,有些战士甚至来不及将枪栓拉好,战斗似乎已经从开始,转眼之间临近尾声。 战士们只听见团长在大吼:“谁也别给老子瞄着锅打,要是把锅打坏了,今儿这中午饭谁也别指望吃了。” 最后一个敌人被姜龙打中了心脏,骤然发生的突击战立即宣告结束。 “都别傻愣着了,迅速打扫战场,准备撤离,鬼子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一个声音喊了起来,“团长,鬼子的锅怎么办?” 韩烽恨铁不成钢道:“废话,连锅端了,不然咱们吃什么,这还要老子教你不成?” “是。” 响亮的回应声在山林间回荡,久久不绝 586 一路壮大 好一场突袭战,战斗在骤然间开启,又在骤然间结束。 待日军后续队伍匆匆忙忙赶到战斗的凹地时,满地被扒光了衣服的日军尸体,一片狼藉,就连煮饭的铁锅都不见了踪影,一些汤汤水水洒在地上。 愤怒自然是有的,日军指挥官在山林里咆哮,这可是两个分队的日军精锐侦察兵,就栽在了这里。 无异于瞎了鬼子的那双眼,就算侦查工作还可以交给其他人做,自然比不上这些专业的侦察兵。 而此时此刻,那些让小鬼子愤怒的始作俑者们,正欢天喜地地在一处隐蔽的林子里享受着现成的两个锅儿,就连汤还是烫嘴的。 新兵们自然震撼,他们发现在印象中强悍的小鬼子,在后勇团面前似乎脆弱的可怜,一支小队迅速被消灭不说,还被团长给连锅端了。 老兵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筷子在锅里捞点儿东西出来尝尝,三下五除二地在树林子里折些树枝,削一削,当筷子。 姜龙揭开锅盖,拿手将升腾起来的香气冲着鼻子扇了扇,随即是陶醉,“这狗日的小鬼子,煮的饭还挺香。” “我闻闻我闻闻!” “这儿也闻闻!” 战士们闹和起来,姜龙干脆抱起锅,在周围的战士们面前绕了一圈儿,一边绕一边拿嘴吹气。 锅里的香气四溢,很快,这整片地方都被香气包裹了。 有些士兵已经开始不争气的流口水,更多的人两只眼睛再也离不开那煮着饭的锅,唾液在吞咽中导致喉咙上下浮动着。 熟食,热腾腾的熟食,这对于连日行军的鬼子来说是一种奢侈,对于韩烽一行来说更是一种奢侈。 特别是在这日军随时有可能出没的敌后战场,想要生火做饭是决计不可能的,很容易引来日军的主意,韩烽在一早的时候就直接下达了军令,决不能生火。 那么眼前这两锅香气四溢的熟食有多么的诱人,就不言而喻了。 300号人分了人家20多人的口粮,自然是不可能填饱肚子的,顶多每个人尝几口汤喝。 战士们排成队,几只破碗在人群中转来转去。 每个战士也不多喝,稠的带点儿稀的,喝上个几口,然后就砸吧着嘴离开,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享受神情。 两锅汤,人家鬼子原本只是想把里边的食物当做午饭来吃。 可是到了后勇团这里,两个锅最后里边是连一口汤也没有剩下了,最没出息的瓜娃甚至将脑袋探进煮锅里,家里边剐不尽的残渣舔进了嘴巴。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你也太寒碜人了,你麻溜的,给老子出来!”姜龙忍不住大骂。 可是一抬头,周围这群穿着破烂的战士们望向瓜娃的目光里,似乎个个带着羡慕。 姜龙:…… “咋的,你们也都想把脑袋伸进去舔舔?” 嗯嗯…… 新兵战士们红了脸,一个个连忙摇头。 韩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道我们八路军也有穷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本想说两句,人活一口气,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可是一抬头,就看到方才还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几个新来溃兵,居然在瓜娃子舔过煮锅之后,又把脑袋伸了出去。 韩烽气的一脚连人带铁锅踹在地上,“他娘的,忒没出息。” 他新来的溃兵吓了一跳,眼见团长发火,连忙解释道:“团团长,俺就是看到里边还有一点儿罐头碎渣,瓜娃哥没有舔干净嘞!” 韩烽:…… 配上一些又缴获的罐头和鬼子身上带着的几日的干粮,300多号战士,虽然不能人人都填饱肚子,但多少垫垫底儿,饥饿感倒是也没有那么强烈了。 队伍继续动身,做什么呢?当然是按照原计划继续打听消息,收拢四周溃兵。 而接下来的行程,出乎韩烽的预料。比他想象的顺利的多。 每次遇到溃兵之后,甚至完全不用他开口。 后勇团这些有过当溃兵经历的战士们早懂得溃兵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理。 “跟我们干吧!咱们抱团儿,总比你们几个在这儿熬日子强。” “瞧你们这群怂样,都给老子起来,我们是来重整溃兵,要重新和小鬼子干仗的,想活命的就跟上。” “你们大概不晓得我们团长是哪个撒?那是我们98军武军长的胞弟,武烽撒!兄弟们跟着他,有仗打大,有肉吃,还有军饷发嘞!” 韩烽则是连忙扭过头去,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军饷? 扯淡,我韩某人当兵这么久,就没有听说过啥叫军饷。 于是不管怎么说,多则近百,少则只有十几个,这目标一代七八个村子一路扫下去,积少成多,队伍迅速壮大到七八百人。 营长都扯了出来,由魏和尚担任,整个后用团自然无人不服。 营副上尉孙书,韩烽为了指挥方便,只把全团分成一个营,按照新三团的五五制式,全营分为五个连,每个连差不多两百人,连长都是由最先跟着韩烽的那批老兵们担任。 一连长姜龙,二连长李家胜,三连长筐瓢,四连长刘得发,五连长连周。 至于再底下的排长和班长,也都是由最先跟着韩烽的那批老兵们担任,都是团里的老骨干了,自然也没有人不服的。 只是这队伍逐渐壮大,眼看着也接近当年独立团一个团的兵力了。 可兵员组成却是大不相同的,独立团的组成是百姓,是民兵,可以不要响,可以不发衣服,也可以饥一饱一顿,但整个团兄弟们的心却是凝聚在一起的,一旦上了战场,个个都能嗷嗷叫的发动最猛烈的冲锋。 这一点新三团甚至做得更为突出。 可眼前这支后勇团,除了最先跟着自己的那批老班底韩烽敢打包票之外,其他人他还真是说不准儿。 至于全团故事大会,在这里大概也实行不通,一来到处都是鬼子,战事吃紧,时间不够。 二来这群溃兵们每次只要没有仗打,个个东倒西歪,巴不得一天20个时辰都可以呼呼大睡,大概也不乐意接受这些东西。 在川水村临时驻扎的时候,韩烽对全团的人马说道:“兄弟们,给你们讲个组织,这是一支什么样的组织呢,所有人基本上都是由那些受苦受难的穷苦大众们组成,他们不发响,不是一年四季不发饷,而是小鬼子没有赶出中国之前,他们都不会发响,不止如此,有的时候一天连一顿饭也吃不上,冬天也不会发军服,他们身上唯一周正点儿的衣服,大概就是从小鬼子身上扒下来的,哦,倒是和眼前大家伙儿有些相似……” 587 基础 “……他们处在最艰险的敌后战场,没有政府的任何物资支援,装备最初的时候多半儿是靠着从小鬼子手上抢。” “团长,他们不怕死吗?” 韩烽笑道:“当然也怕,这世上但凡是个人,我想多少都会怕死,只是有些人怕的厉害,有些人怕的不是那么厉害,还有些人怕得厉害,却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去害怕,因为他们知道有比死更重要,更有意义的东西,我想这只组织就是这最后者。 没有装备就从小鬼子手上抢,最初的时候可能靠的就是那几只土枪,甚至是赤手空拳,自然因此死了不少人。 后来慢慢的攒了一些装备,他们就和小鬼子打,打各种仗,大仗小仗都打,有的时候就是一两个落单的小鬼子他们也不会放过。 难道是因为他们不怕死吗?当然不是,只是他们清楚,自己是中国人,是军人。 什么是军人,只要你在百姓面前一站,什么话也不用说,老百姓的心理就是踏实的,因为他们知道有人在保护自己。 只要你往边境一站,什么也不用做,周边的列强们便心里打着鼓,不敢踏入咱们国土一步,这就叫军人。 他们不惧生死,他们敢在最险恶最艰难的敌后战场,以薄弱之力与强悍的日军殊死相搏。 难道是因为他们总能打胜仗吗?不,他们打得败仗不会比你们少,甚至更多,他们经历过的阵仗难道比你们的大吗? 不,有时候一个日军小队甚至就能要了他们一处小根据地的命。 后来他们变得狡猾,就连小鬼子都头疼,能用最差的装备,最少的牺牲来杀死最多的鬼子。 鬼子因此蔑视他们,殊不知他们所有的智慧可能都是为了求生存,为了求杀鬼子,而被逼迫出来的。 这是一群有信仰的人呢!他们相信,为了民族独立和解放,为了解救这万万同胞们,只要他们勇于牺牲,永不言弃,一定可以努力打造出一个新中国。 什么样的新中国?没有战争,所有百姓都衣食无忧,富足安康,国家强大到列强们不敢有觊觎之心。 而咱们这些士兵,不仅按时发饷,一日三餐,四季军服,甚至这辈子,你一直幻想着打仗,却永远也没有机会上一次战场。 当真是养兵千日,却用不上一时。 为什么呢? 因为国家独立,强大了,没有人再敢小瞧我们,更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 别看今天这些小鬼子在咱们面前嚣张的厉害,到那个时候,他们看到咱们中国人,可能都会在心底感慨,中国人,了不起啊! 就是这支组织,一群舍生忘死,为了民族独立而流血牺牲的人。” 后勇团的战士们听得有些沉默。 韩烽继续道:“大家试想一下,你们每一个人在心底都试想一下,把今日被鬼子践踏的国土当成自己的家,把今日被鬼子虐杀的百姓当成自己的亲人。 你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家被人给践踏了,你的妻儿老母被人给欺负了,这个时候你难道可以眼睁睁的看着? 你该抱有怎样的心思去对付这样的敌人? 这大概就是这支组织的心理。” 一个声音道:“团长,俺知道你说的组织是谁嘞!是八路军吧?” 另一个声音道:“八路军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一群破烂儿队伍,我们团长说他们根本不敢和小鬼子正面打呢!” “就是就是。” 新加入的溃兵们一起闹喝起来,唯独最先跟着韩烽的老班底们跟着哄闹,他们多少知道些韩烽的底细,更是知道团长应该和八路军有密切的关系。 姜龙直接开骂:“刚才那个骂八路军是破烂儿队伍的,谁说的?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整死他。” 韩烽虽然厉害,一向不显山不漏水,和尚虽然厉害,却也不和这些最底层的新兵蛋子们一般见识,故此在整个后勇团知道韩烽和和尚身手的,大概没有多少。 可姜龙这东北大汉可就不一样了,一双拳头时刻都在这些新来溃兵们的脑袋上悬着。 每天揍上十个八个都是常事,新兵们是见过那些被姜龙揍得鼻青脸肿的溃兵的,何等凄惨。 因此,全团要是说谁最让新来溃兵们畏惧,非姜龙莫属。 这种被东北大汉姜龙支配的恐惧,在南村的老班底们是深有体会的。 只是一路走过来,感情深厚了,对于这些老班底,姜龙向来不耍威风,再加上韩烽和和尚的威慑,老班底们都知道,一连长姜龙不过就是一张纸老虎罢了! 可溃兵们不知道,此刻姜龙突然瞪着眼睛质问,溃兵们一时噤若寒蝉。 姜龙骂骂咧咧道:“瞧不起人家八路军?我们远不如人家八路军嘞! 晋南会战刚刚结束,你们没有人忘记吧? 耻辱就写在脸上,要不是团长,你们,包括我姜龙,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疙瘩混吃等死,过着的老鼠一般的日子呢! 人家八路军是打的大仗是少,那是因为人家装备差,人数也少,就三个师的编制。 上头不喜欢八路军,你们不是不知道,他们打了败仗也不少,可是你们谁听说过他八路军和小鬼子一触即溃,像咱们这样溃兵几十万,到处找不到下落的? 没有,老子一次都没听说过。 我89军和八路军联合作战过多次,我们见过八路军是什么样子,人家八路军是会打败仗,可是人家不会临阵脱逃,绝不会当溃兵! 你们这些人呢?老子真替你们感到丢人,和你们做战友,老子都觉得这脸都被抹黑了。” 气氛一时压抑,副营长孙书试图圆场:“兄弟们,一连长他也不是故意骂大家的,意思就是说都是抗日志士,大家就不要贬低人家八路军了。” “屁话,我就是这意思,谁再骂人家八路军,我整死他我。” 孙书:…… 溃兵队伍里再没有人敢多话了,同时也无话可说,大家都知道姜龙说的都是实情,只是没有人愿意承认罢了! 韩烽则是哭笑不得,他知道是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急躁了,要想把信仰灌输到这些溃兵的脑袋里,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也幸好姜龙这么一闹,也算是完美收场,打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至于今后,亲耳所闻不如亲眼所见,亲眼所见不如亲身感受,等到新三团和后勇团接触过之后,这些溃兵们就会知道,一支有信仰的队伍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了…… 588 不需抉择(一更求订阅) 后勇团迅速壮大至七八百人,这一点,甚至完全出乎了韩烽的预料,整个团上午可能还只有三四百人,下午一路收拢溃兵,人数便能翻上一倍。 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韩烽估计,自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重新拉起一支主力团人马。 可是这样的团,问题之所在也立马暴露无遗。 根基太浅。 溃兵们是来自各方的队伍,有的是这个军的,有的是那个军的,人心本就不齐,更何况还是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溃兵。 若都是98军的溃兵尚且好说,这一点即使是韩烽也不得不承认,98军与其他队伍大有不同,便是溃兵的身上,羞耻之心和军人的骨气只要稍加引导,很容易就可以重新见到。 相对于其他队伍的那种像是源于骨子里的麻木,韩烽当真是觉得这98军的武军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治军有方的人物了。 毕竟是一个军,人数众多,就算是自己,均摊到每一位士兵的身上,又能有多少感染力和掌控力呢? 所以韩烽在思考一个问题,后勇团的后续去向问题。 队伍肯定是要继续发展的,800人虽然相较于之前的300号来说多了不少,可相对于整盘战争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可是在后勇团发展壮大的同时,战士们的心也必须得给捋齐喽! 至于怎么捋? 特殊时期,只有特殊办法最是有效。 无他,主动出击,直接寻求日军作战。 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就知道了,战场是最好的筛选厂,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些优秀的,勇往直前的猛士与那些麻木的,懦弱的,退缩的溃兵们分离出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整个后勇团都处在敌后战场,随时可能与小鬼子短兵相见。 骨子里仍是溃兵们的存在是个大问题。 这群人没有多少战斗力不说,一旦上了战场临阵脱逃,造成群体响应,对于一场战斗的胜负简直有着颠覆性的毁灭。 战事紧急,日军大扫荡来得急迫,鬼子是下定了决心,打定了主意,要将整个岳南根据地的八路军扫个干净的。 韩烽没有时间让这些骨子里的溃兵们翻然悔悟。 在这处敌后战场里,队伍一旦庞大起来,目标太大,极容易引起日军的注意和包围,反而更加的危险。 后勇团如今便有这种危险的倾向,再加上整个团由溃兵组成,情况复杂,人心不齐。 倘若将队伍化整为零,分兵以对付日军的包围,得,那这支好不容易才聚拢起来的溃兵们只怕立马就会重新涣散。 继续以如此大的目标群体聚集在一起,同样不明智。 所以韩烽此刻能做的就是,通过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后勇团磨砺打造成一支劲旅。 此乃“精兵”之策,也实在是因为处在敌后战场之中,一切的变数和危机都太多了。 “另外,咱们只有闹出动静儿,打出名声,才会有更多的溃兵队伍愿意加入咱们,我相信即使晋南会战结束之后,留在这片儿区域的溃兵数量加起来,也不会比这次大扫荡的日军少。 还有,咱们需要的是真能打仗的兄弟,是真的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土而舍生忘死的兄弟,至于那些一心只想着保全自己性命的,苟活于世,当地老鼠的溃兵,咱们也不强求,难听点说,决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除此之外,从沁河西岸传来的消息大家应该也都听说了。 八路军和扫荡的日军小部干起来了,现在整个大扫荡的日军注意力都被吸引在了沁河西岸。 留在这东岸的日军已经成了小部分,这正是咱们出手的机会,咱们可以趁此制造混乱,牵制日军火力,干扰日军注意力,为西俺的抗日兄弟们打掩护。” 韩烽没有瞒着自己的那些老班底,将营连排长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如此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众人挤在一间专门儿空出来的小院里,一时无话。 韩烽道“咋都变成哑巴了?有什么疑惑的就说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老子可是把机会给你们了,你们别不珍惜。” 姜龙虽然当了连长,仍旧担任着连里机枪手的任务,理由没别的,“这家伙别人不会使,几梭子弹下去干不死一个鬼子,不是浪费子弹嘛,还得我来,我一梭子能打死四五个鬼子”。 姜龙抱着轻机枪,拿这一块儿破布正在擦拭着,他没抬头,只是道“团长,我现在没想那么多,只要能杀鬼子,我没啥说的。 东四省沦陷的时候我无能为力,看着自家的屯儿子被小鬼子占领,我眼睛都红了,可是我知道,上去只能是送死。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手里有这家伙,我不逮住机会多整死几个鬼子,都没有脸去见那些被小鬼子害死的同乡了。” 湖南佬筐瓢大为赞同,“就是嘞,只要能打小鬼子,长官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川军团没了,我们因为被调到了其他军,所以活了下来,可我们的魂儿都是川军团的,死了的人都走了,活着的人要是不打鬼子,那还留着做什么? 要是不能打鬼子,我宁愿再回到南村的破庙,去继续当地老鼠。”胡图难得这一次不糊涂了,说的慷慨激昂。 老班底不愧是老班底,和韩烽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打过的胜仗也最多,他们从溃败的羞耻和麻木中重拾回自信,是在韩烽的率领下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韩烽对于这些老班底自然用心也最多,从最开始的谩骂变相激励,到后来率领着老班底们连续两次战胜日军。 每一次他在为老班底们重拾信心的同时,自然而然的也一次又一次在老班底兄弟们的心中埋下了领袖的身影。 所以,别说韩烽此刻拍开诚布公,向老班底们分析着当前的趋势和自己的判断以及决定。 就是他直接下命令,这群老班底也会无条件的选择听令。 因为这是一行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彼此信任。 不需要解释和抉择…… 589 主动出击 “打,鬼子没什么好怕的,要是觉得怕的,可以问一问咱们团的那些老伙计,我们这一路走过来,用的装备是从鬼子那儿抢的,你们可以看看,歪巴子,三八式,掷弹筒,啥都有了。 吃的食物是从鬼子那儿拿的,军用罐头,压缩饼干,鬼子吃什么,咱们吃什么,鬼子要是吃顿好的,嘿嘿,咱们团可就过年了。” 二连长李家胜乐道“团座儿说得一点儿没错,上次小鬼子的两个班才煮了两锅美食,结果怎么着,团长打听到消息,带着我们直接就奔着他们去了,最后那是真的将小鬼子连锅端了。 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差不多也就是喝半杯茶的功夫,战斗结束的时候两个锅的锅盖儿被我们揭开,嘿嘿,还冒着香气呢,那一顿咱们吃的叫一个滋润啊!” 后勇团七八百人,真正和日本人交战打过胜仗的,也就最初跟着韩烽的那321人,后来无名坡伏击战结束之后,这群老班底就剩下了253个。 突袭日军的两个侦察班也是这支老班底干的。 老班底打过鬼子,不止一次,还都是胜仗,自然在整个后勇团受到格外的尊重。 新来的溃兵们也都从老班底的嘴巴里听说了后勇团是如何连续战胜小鬼子的,他们也毫不怀疑。 只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此刻团长韩烽突然宣布要主动出击和小鬼子干仗。 那些从晋南会战结束之后就当了溃兵,一直到现在,骨子里仍旧充斥着对鬼子的恐惧的新兵不在少数,自然对韩烽的这道命令感到震惊。 杀鬼子? 日军的恐怖和强悍的战力新入溃兵们深有体会。 他们宁愿就这样在后勇团呆着,永远也别遇到小鬼子。 可团长居然要主动出击,去惹日军? 这样主动出击的勇气,便是在他们之前的队伍里也是决计少有的,也难怪后勇团的新入士兵们一个个的脸色并不太好看了。 只是老班底们回应的毫不犹豫,话语之中似乎也并不把小鬼子放在眼里,这倒是影响了整治队伍的情绪。 于是那些原本心里还有畏惧和退缩的新入溃兵们也就安静下来了。 一切都在韩烽的预料之中,只要有老班底们的支持,这支队伍便会跟着支持自己。 在这次命令之前,韩烽其实也在后勇团做过许多针对性调整,比如一条,后勇团一个营五个连,每一个连里的战士基本上都是打散了来的,彼此来自不同的队伍,不同的地方,熟人是很少的。 最初的老班底们被韩烽有计划地将人数均摊在五个连,平均到每个班都有几个。 这样一来方便管理,这些老班底们同时可以对于新来的溃兵能够起到一个指挥监督的作用。 毕竟从人性上来讲,若是将一群懦弱胆小的人放在一起,那么每一个人心中的怯弱就会被无限扩大。 反之,一群勇敢无畏的人聚在了一起,那么这个群体就连带着个人都悍不畏死了。 韩烽正是想用自己那些勇敢的老班底来将整支队伍逐渐带向正规化。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韩烽主动出击的命令突然下达之后,溃兵们在愕然过后很快选择了接受。 “兄弟们,都放松着点儿,老战士们应该告诉过你们,鬼子那就是老子的管家,咱们这次是找管家要装备和粮食去了。 我可是已经弄到情报了,在小河湾附近扫荡的小鬼子新用来了一批物资。 什么东西呢?满满几车的牛肉罐头呀,这可是足够小鬼子吃上将近半个月的食物了,看来小鬼子是准备和咱们打持久战,在咱们这儿赖上了。 那咱们能顺他们的意吗?当然不能,兄弟们的肚子还饿着呢!大家说是不是?” “是——” “那想不想吃牛肉罐头?纯牛肉的,一打开满屋子都是香味儿,光是闻着,就直流口水的那种。” “想——” “那还愣着干什么?兄弟们,抄家伙准备出发。” “是——” 队伍的情绪一时高涨,就像韩烽所说,不像是去打恶仗的,倒真像是去问管家要食物和装备的。 队伍迅速行进的时候,不少新兵老兵困惑,心底有着止不住的忧虑,“鬼子真有那么好欺负吗?” “就是,晋南会展的时候,连我们师长都跑了,大家都说小鬼子是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的妖怪,谁遇上他们谁就得死。” 也不知道是哪个新兵富有想象力,这话语一说出口,多多少少都引起其他新兵的慌乱。 立马有老兵训斥,“老子就打过小鬼子,还打过两次,都是胜仗,光鬼子就杀了两三个,老子怎么没死呀?” “对呀!” 如此一反问,方才那个富有想象力的新兵的话语不攻自破。 有新兵佩服地问道,“老兵兄弟,那小鬼子到底长啥样呀?上次会战的时候还没见着面儿呢,大家都跑了,我们好多人也没看着。” “废话,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长得和咱们一样,要是有鬼子混到咱们里头呀,他要是不说话,或者会说咱中国话,你一准儿发现不了。” 连长姜龙黑着脸走了过来,“你们这些兔崽子,谁呢,谁说话呢?给老子站出来。 团座的命令,行军的时候不许交头接耳,再有说话的,看老子不削他。” 队伍一时噤若寒蝉。 姜龙又突然道“告诉你们,小鬼子真没啥好怕的,又矮又挫,就是吃的比咱好点儿,脸色红润点儿,力气大点儿,等咱们把他们的罐头全抢过来,咱们吃得饱饱儿的,让他们饿着肚子,到时候儿上了战场你们就会发现,那就是一群瘪犊子玩意儿,想整死几个整死几个。” 一个新兵道“一连长,鬼子真那么好杀吗?” 姜龙仰起了脸,“你小子知道我杀了几个鬼子不?” “不知道。” “不多不少,嘿嘿,刚好一巴掌,就两仗,就那还是因为小鬼子少,咱们弟兄人多,鬼子人头根本不够分的。 要不然我这几梭子下去,小鬼子来多少算多少,都保准儿送他们回姥姥家去。” 东北话向来富有幽默的特点,姜龙又说得风趣,队伍立马笑成一片,原本新兵的内心的紧张和畏惧,也因此好了不少。 没有人再有太多的质疑了,在沉默中跟着团长韩烽的步伐,坚定地向着目标点进发…… 深思文学 590 偷营摸寨 小河湾的情报是侦查班探查来的,说起来又不得不提到郭怀国这小子。 这小子果然是个当侦察兵的好手,前不久下了雨,小河湾一带原本也靠着河流,泥土松软,突然出现的车辙引起了他的注意。 郭怀国善于动脑,他怀疑这车辙多半与日军有关,便耐心地在地方隐蔽等待,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时辰。 果然有一队日军出现,郭怀国便大着胆子远远的吊在这支日军队伍身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竟是让郭怀国发现了日军驻扎在隐蔽山林间的一处营地。 看样子像是日军的一处临时物资库房。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近代战争因为机动性了不少。 那种动辄就打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战斗,基本上是罕见的了。x 就像这次日军进行大扫荡,计划应该也没有多少时间,他们准备的也就是几日的口粮。 看来是在新三团、独立团、17团多次突围之后,日军感到力不从心,士兵们的口粮也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将新的物资运送过来。x 就地取材当然也可以,只是有些麻烦,特别是在相当地与百姓接触很容易走露风声让八路军知晓,所以谨慎的小鬼子便使用这种军用罐头,作为后勤粮食,以保证日军士兵可以进行更长时间的战斗。 眼前堆放新运送来的日军军用罐头的小仓库便出现了。 只是别说是小鬼子,就连韩烽也没有料到的是,这样隐蔽的仓库,居然被郭怀国给发现了。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什么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韩烽忍着心中的激动,二话不说,侦察班班长先给郭怀国同志升上去再说。 紧接着,韩烽立马让和尚带着侦察班亲自去探查好详细情况。 当然,不能耽搁太久,韩烽估计这批物资很快就会被日军利用起来,若是不抓紧时间偷袭,这到嘴的美食可就要不翼而飞了。 队伍走在途中的时候,返回的和尚向韩烽汇报情况: “地方肯定是小鬼子的物资库没错了,用露营的帐篷堆放的,看守的似乎也只有一支日军小队,不远处倒是有几支日军扫荡队伍,最近的一支也离了有两三公里远,想要第一时间从山路赶到地方支援,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 韩烽琢磨道:“一支日军运输小队,听郭怀国说他见过卡车,鬼子是用卡车拉的军用罐头,那么有一支运输小队护送也足够了。 半个小时,咱们速战速决,完全来得及。 另外,和尚,周围的那几支日军扫荡队伍兵力如何” 和尚道:“最大的一支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再加上不少的伪军,得有三四百人! 小鬼子被咱们打了几次,学聪明了,最少的也是一支日军小队外加上伪军一起行动。” “你一会儿画个图,把日军那几支扫荡队伍的分布情况画出来。” 和尚一怔,“三哥,你是准备” 韩烽笑道:“哼,吃饱了不干事,那不是浪费体力嘛! 这一次咱们给小鬼子来个围点打援,不,是四面出击,各处打援,咱们就是要把小鬼子闹得鸡犬不宁。” “得嘞!”和尚乐了起来。 分兵出发的时候,二连长李家胜瞪着姜龙不服气,“咱俩是一起跟着团座的,凭啥每次打仗团座儿都把你小子带在身边这次也是一样,团座还是带着你,谁不知道这是个美差啊到时候库房拿下来,你们一连分到的好处肯定是最多的。” 李家胜不怕姜龙,早在破庙的时候便不怎么怕,只是打不过就不去招惹而已,就像韩烽说的那样,李家胜是个有骨气的人,你姜龙尽可以揍我打我,可永远也别想打败我。 姜龙因此有些欣赏李家胜这个湖南仔,一去二来的,别看两人总是斗嘴,没事儿还爱争个高低,可偏偏成了一对儿好兄弟,可能这就是英雄相惜吧! 姜龙得意道:“没办法,这你羡慕不来,我姜龙身上有一点呀!你老李还真学不来。” 李家胜瞪眼:“有啥老子学不来的” “东北话,正宗的东北话,扯犊子、埋汰、得瑟、整个浪儿、随份子、松明子、水筲、双棒儿、甩技子你会吗你知道是啥意思吗 嘿嘿,告诉你,团座就爱东北话,没事儿都得请教我,这你能学的来” 李家胜: “老子会湖南话。” “那不顶用,湖南话没东北话好听。” “放屁,湖南话最好听。” “行行行,别嘚不得嘚不得的了,老李,你这湖南仔就是死要面子,不过你放心,我把你当兄弟,团座的脾气咱们都知道,这次仓库拿下来之后,我给你们二连多分五十个罐头。” “一百个。”李家胜讲价。 姜龙眼见李家胜执着,打发道:“行行行,100个就100个,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家胜扭头,带着队伍就走。 姜龙哭笑不得,整理了下心情,又怀揣着激动,连忙赶上队伍,跟着韩烽的步伐。 这次的行动姜龙是格外的期待,就像团长说的那样: “偷营摸寨!” 韩烽这次将队伍兵分四路,另外三路由和尚负责指挥去了,此刻他身边就只剩下姜龙和田大虎两个。 说起来这姜龙虽然屡次打击田大虎,一连组建之后姜龙还是给田大虎推荐了个一排长的职位。 田大虎如今虽然还是蒙着头不说话,对于姜龙这位老乡可谓是言听计从,成了心腹。 韩烽把望远镜扔给姜龙,指着西方一角,道:“郭怀国说的不错,这小鬼子的库房还真是够隐蔽的,本就是绿色的帐篷扎在这树林里,上面还用各种绿草覆盖着,伪装色挺到位,要不是郭怀国发现鬼子卡车的车辙,顺藤摸瓜,咱们还真找不到这样的好地方。” 姜龙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韩烽描述的场景。 道:“团座,这小鬼子的库房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咱们不好动手,背面倒是靠着山里,咱们可以把队伍绕到他们后面去,直接进行偷袭。” 韩烽抬头望了姜龙一眼,似笑非笑道:“呦,学会动脑筋了” 姜龙被韩烽这眼神儿盯着,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带着些尴尬地笑了笑。 要说这整个后勇团他姜龙最怕的是谁,那非韩烽莫属。 当日韩烽率先冲进日军阵营,以一人之力连砍数个鬼子的场景简直深刻在姜龙的骨子里头。 对于韩烽,姜龙的心底当真是满满的敬畏,这一点,就连将姜龙暴揍过的和尚都得退居其次。 此刻韩烽一开口,若有所指,姜龙立马便意识到是自己想得过于简单,“让团座见笑了,请团座下令,我这就带人进攻!”div 591 屡试不爽 “叫团长。” 韩烽已经不是第一次纠正姜龙这些老班底对自己的称呼了,只是姜龙等人大概是出于习惯,怎么也改不过来。 韩烽见姜龙嬉笑,便不在这个问题上耽搁,指着那远的日军营帐道:“绕过去的确也是个办法,可绝不是最佳的方式。 第一,浪费时间,从这里绕到日军营帐的后面去,这路途可不远,绕的近了容易被小鬼子察觉,绕的远了没有半个小时根本过不去。 时间一长,日军游荡在外面的扫荡队伍随时有可能返回营地。 所以从来的时候我就没打算从日军的营帐后方突袭。 第二,小鬼子一向谨慎,这一点从这营帐的位置就可以看出一二,鬼子选择的地方,一来隐蔽,二来眼前视野开阔,设射界没有死角,即使以一个小队的兵力驻守,充沛的火力之下,咱们就是有一个营,一时半会儿也别想冲过去。 那么就只有从营地的背后偷袭,你觉得小鬼子会想不到,把这么大的破绽留给咱们吗 我要是小鬼子,后面会设置暗哨,会埋设地雷,反正也费不了多少功夫,还会构建一些火力打击点,绝不会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后背就这么留给敌人。” 姜龙一滞,“团座,鬼子笨啦吧唧的,不会有这么聪明吧” “愚蠢,小鬼子要是不聪明,能以几万兵力追着你们二十多万人到处跑不要再抱有那种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了,小鬼子的狡猾,你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有很多你想不到的,或许人家也想到了,你要是还抱有以前这种愚蠢的想法,迟早会把自己给害死。”韩烽训斥。 见韩烽少有的严肃,姜龙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他清楚团长突然严厉起来也是为了他着想,连忙应道:“团座,我明白了,那咱们这仗怎么打,不能从后面绕,鬼子前面射界又开阔” 韩烽道:“我问你,咱们要是大摇大摆的就从正面过去和小鬼子接壤,是不是用时最短的” 姜龙稍愣,点头,“那必须的呀!” 韩烽道:“那么这就是咱们这次攻取日军营帐的办法。” “从正面打团座,鬼子的火力他” 正说着,一排长田大虎带着几个战士将大麻袋提了过来,姜龙一怔,将麻袋翻开,里边露出屎绿色的日军军服。 韩烽轻笑道:“这一招屡试不爽,小鬼子的特务队就是这么混到咱们的队伍里边的。 衣服不多,洗一洗,枪眼儿等破烂之处处理好,也就这50件儿。 抓紧时间,找五十位一连的兄弟们换上。” 姜龙大喜,他明白韩烽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有想到还能用这种办法,“是。” 姜龙的办事效率挺高,在极短的时间内50个“鬼子”整整齐齐的站在了韩烽的面前。 领头的姜龙眼见韩烽过来,连忙挺直了身板儿,敬了个礼,“吆西吆西呀哇咔咔鸡。” 韩烽: 啥也不说了,先踹上一脚,战士们再也忍不住了,哄笑起来。 韩烽瞪着郁闷的姜龙道:“一会儿接近鬼子的时候谁也不许给老子开口,不管小鬼子和你说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许给老子开口。 一连长已经给你们示范过了蹩脚日语的可怕之处,只需要张张嘴,就能把咱们全给暴露了。” 韩烽说着,不理会姜龙脸上浮现的尴尬神情,开始检阅队伍。 “第一,你们的脸上没有鬼子该有的神情和样子,小鬼子的脸上可没这么多丰富的表情,一会儿都把脸给老子收起来,别把“我是奸细”写在自己的脸上了。 都想想自己在伏击的时候见到的小鬼子,那目光是什么样的。” 五十个老战士连忙扳起了脸,这才有了几分像样,韩烽点了点头。 “第二,小鬼子军纪严明,行军的时候队伍整齐划一,一会儿别再有谁给老子掉链子,齐步走的时候再出了洋相。 第三,鬼子吃的好,人家面色是红润的,再瞧瞧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脸色蜡黄蜡黄的。 一会儿都把脑袋稍微给我低一点儿,见机行事。 另外都听我命令,在日语里边,长城的发音与舅舅相似,咱们便以“長城”为号,抵达日军阵营之后,队伍悄悄散开,呈进攻阵型,当我高喝舅舅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动手。” 姜龙佩服道:“团座,您还会日语呢!”x 韩烽道:“略会”,姜龙不再多问。 舅舅 战士们觉得好笑的同时,默默地将韩烽的交待记在心底。 “至于后续队伍,我交给你田大虎,那边战斗一旦打响,你立刻带领所有弟兄以最快的速度给老子冲过去。” 田大虎应道:“是。” “出发。” “注意面部表情,自然一点儿,不要太僵硬,这个时候你得想象自己就是小鬼子,和对面儿的家伙是一样的。” “脚步别乱了,枪支都拿出来,轻机枪端好,咱们得做出样子,咱们是从扫荡中回来的。” “刺刀都检查检查安好了没有,枪栓提前拉上,保险直接打开,一轮火力打完,直接给我扑杀上去。 记好我交代的那三处射击点,三个排长必须第一时间带人给老子占领射击点。x 机枪手第一时间打掉,来不及就直接把他们的机枪给我炸了,绝不能让小鬼子的机枪手碰到抢。” “都别紧张,一个小队的鬼子而已,都想想那营帐里头的罐头,一会儿打完仗,我让弟兄们敞开了肚皮吃。” 临近的时候,韩烽嘱托的话语这才沉默。 这支像模像样的日军队伍很快便进入日军运输小队的视线。 韩烽的情报没有错,此地的确是日军的临时运输供给站,十分隐蔽,能找到地方的只有知道补给站方位的日军。 所以当韩烽一行身着日军军服,大摇大摆地走近的时候,日军哨兵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在此之前,经有一支扫荡的队伍来领过军用罐头了。 韩烽一行很快便利用这一身的伪装过了日军营帐前的空旷地带,抵达日军营帐。 div 592 洗劫一空 韩烽一行接近,两方碰面。 不等那迎过来的鬼子开口,韩烽率先说道:“すぐに缶詰を200個用意してくれた。(立刻给我准备上200个罐头。)” 果然是来领罐头的扫荡队伍。 鬼子这一次大扫荡是从四个师团征调出来的兵力,彼此之间不认识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唯一能够区分是敌是友的就是那一身衣服和语言。 此刻这两点在韩烽的身上都体现得很到位,这迎过来的鬼子只是一个准尉,见韩烽开口,也不敢多话,连忙应道:“はい、中尉閣下!(嗨,中尉阁下。)” 鬼子开始忙碌起来,至于那名与韩烽同军衔的日军小队长暂时没有看到。 韩烽若无其事地进行侦查: 眼前帮着装罐头的有八个鬼子,左右还有十个鬼子,营地门口守着四个鬼子,两挺轻机枪处有六个鬼子,一颗大腿粗细的树干上还有一个浑身批着绿叶的鬼子,看样子是鬼子的暗哨,这样的鬼子若不是离得近可真不好发现,制高点土坡处还有一个鬼子明哨。 这就足足有30个人,若是按照日军一个小队的标准编制来看,应该还有不少人才对。 “なぜ長官たちを見なかったのか?(为何没有看到你们的长官?)”韩烽询问。 那准尉连忙应道:“小隊長は、掃討した隊に缶诘を届けに行った。(小队长带了一些人去给扫荡的队伍送罐头去了。)” 难怪,韩烽明白了,那么此刻驻守在这日军营帐周围的鬼子便不足一个小队了。 动手,不能再耽搁了,鬼知道日军的扫荡队伍会不会突然掉过头回来,万一派出去的侦察兵没有及时把消息传递过来,那可就麻烦了。 “舅舅。”韩烽沉喝,干脆说的是,只是听在这日军准尉的耳朵里则是有些发愣。 “長城?” 日军准尉正准备回答长城是个好地方,只是自己来中华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去过呢! 那些原本就端着枪支,在日军准尉看来只是扫荡归来的队伍,突然开火。 姜龙抱着那挺歪靶子轻机枪,在按耐不住的激动之下甚至来不及想到用点射,干脆一梭子直接把子弹打空。 子弹瞬间倾泻出去,营地左右的十个鬼子当场阵亡大半。 韩烽率先开枪,用那把勃朗宁将自己面前的准尉打死,然后两枪将准备摸向轻机枪的鬼子机枪手击毙。 再次击毙了掉日军暗哨之后,六发子弹打空,韩烽顺势将日军准尉腰间的王八盒子摸到手,继续用手枪射杀起来。 三个排按照韩烽先前的吩咐,一边杀鬼子,一边第一时间将三处射击点占领。 两挺歪巴子轻机枪旁边的六名鬼子也在第一时间被打掉。 韩烽见进攻的情况顺利,连忙吼道:“都别给老子乱用手雷,炸坏了轻机枪和罐头,老子饶不了他。” 战斗一打响,田大虎立马带着一连剩余的队伍向着日军营地极速冲锋。 韩烽一行的火力打击对于日军来说太突然了,小鬼子哪里能够料到,“自己人”居然突然冲着他们开了火呢? 突然袭击的一轮火力结束,直接展开白刃战,不过几个照面儿的功夫,30个鬼子便只剩下最后四五个,借着掩体继续反击。 这四五个鬼子倒是够狠辣,借着掩体一连射杀了好几个老战士。 “隐蔽,手雷!” 说是后勇团的老兵,可实际上也就打过两次胜仗,枪法尚待提高,扔手雷的准头似乎也不咋地,几颗手雷扔出去也就炸死了两个鬼子。 剩下的三个鬼子继续负隅顽抗。 “枪!” 韩烽从冲过来的田大虎手上抢过那支三八式。 两声枪响过后,躲在掩体后面时不时伸出个脑袋射击的鬼子被击毙,另外一个鬼子被战士们打死。 姜龙正准备感慨一句团座的枪法之精湛呢! 营帐后方的十几个日军也赶了过来,可刚刚出现,便立马遭到早就被老兵们占领的三处射击点的打击。 韩烽早就将营地后方的日军计算在内了。 一番激战过后,用时没有超过五分钟,后勇团以一个连的兵力,左右出击,迅速将这最后十几个鬼子吃掉。 好一场突袭战,就这么匆匆结束。 接下来自然轮到收获果实的时候了,大包小包的军用罐头被战士们背上就走,同时带上牺牲的几个老兵的遗体,迅速的打扫过战场之后,很快便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子里。 在这静谧的深山之中,一声枪响可以传出几公里远。 更不用说这支驻守在日军营帐的运输小队早把被突袭的情报第一时间就用无线电传了出去,周围几路扫荡的日军迅速回援。 他们自然也知道这批物资的重要之处,这可是在这附近扫荡的日军几日的口粮。 可紧接着就遭受伏击。 和尚带着的几路人马出手了,那支日军中队在后永团的眼里是个庞然大物,自然没有动。 柿子给挑软的捏,和尚那几路专门挑着落单的日军扫荡小队打。 不打阵地战打伏击战也就罢了,还不打正而八经的伏击战,和尚按照韩烽的交代,基本上就是几轮火力打下去,然后迅速撤退。 这下子小鬼子彻底被闹乱了,敌人太过狡猾,放上两枪便往树林里钻,有的时候鬼子的掷弹筒、机枪阵地刚刚布置起来,结果抬头一看,敌人早就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这不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气使不出来嘛! 鬼子便以为这是后勇团有意骚扰,就是在阻挠他们支援补给站,好不容易加速赶到存放罐头的补给站。 好家伙,几车罐头不翼而飞也就算了,地上躺了一地日军士兵的尸体,衣服被也被扒光了,就连那两顶日军军用露营帐篷都被老兵们拆卸带走。ァ 首发、域名、请记住 这可当真是被洗劫一空了! 奇耻大辱,日军进行扫荡这么久以来都罕有这样的事情。 明知道敌人就在自己的包围圈周围,抓不到,消灭不掉也就算了,敌人竟是大胆到来偷袭己方的营地了。 这可真是将“吃鬼子的拿鬼子的用鬼子”的宗旨诠释的是淋漓尽致。 而就在赶到营地的小鬼子还在为此事震惊的时候,在预备集合点会合之后的后勇团又在韩烽的率领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支游荡的孤立日军小队吃掉。 如同日军补给站营地一样,洗劫一空,吞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而接下来的连续两日,后勇团就像是一只发了疯的野兽,到处撕咬日军的队伍,可偏偏又狡猾机警,每一次都能从日军的包围中跳出去。 一时之间消息迅速在四周发酵,各方势力都得知,在沁河东岸有这么一支由果军溃兵组成的队伍,人数不多,却多次成功袭击日军,将日军后方搅了个鸡犬不宁。 后勇团,武烽,这两个词汇以风一般的速度传到各方势力耳中……divdiv 593 准备动身(六更求订阅!) 废弃的村庄四处荒凉,村里的村民们早就逃难八方。 在战火连天的年代,最遭殃的永远是百姓,流离失所,朝不虑夕,生命如同草芥一般卑微。 上百座深灰色的军帐在这废弃的村庄中部空旷地带驻扎着。 进出的都是头顶青天白日徽的果军士兵。 很难想象,在这日兵重围的沁河东岸地区,居然还有如此大的一处兵站聚集地。 唯一令人感到疑惑的是,在这整处兵站的上空似乎都凝聚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进出的士兵们也不如中央军那般英姿飒爽,反倒是有些衣衫褴褛。 两个头发夹着些花白的老家伙身着军装,穿戴的整整齐齐,虽然迟暮,目光却是有神。 两人似乎是在谈话,话语不缓不慢,尽显沉稳。 一人道:“子俊,最近这消息可有听闻?” 那人道:“略有耳闻,说来似乎和勉之你还有些关系,后勇团武烽,听说这位将溃兵重新聚拢起来,抵御日军的武烽还是勉之你的胞弟。 只是我为何从来没有听勉之你提起过?” 武勉之轻笑,“家中小事耳,故此不提。” “勉之你当真有这样一位胞弟?” “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之将倾,聚拢溃兵,重整山河,与日军作战,深入敌后,与敌周旋,这样的大将愿意认我武勉之做兄长,我何乐而不为呢?” 柳子俊大笑不止,“明白了,明白了,原来就是个假借噱头之徒。” “不,从今天起,这位武烽兄弟便是我武某素未谋面的胞弟。” “军座是怕那些居心不良之人秋后算账,再给这位武烽兄弟安一个假传军令,盗用私权的罪名吧?” 武勉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样的良将若是栽在小人手上,岂不令人心寒。 对了,子俊,联系上那位八路军的韩团长了吗?” 柳子俊道:“还没有,不过从这几次日军那边儿传来的消息来看,这位八路军团长韩烽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日军费了大代价的包围圈根本没有奏效,直接就被这韩烽突围了出去。 先是东渡沁河,跳出日军包围圈,待小鬼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匆匆带着主力渡过沁河再度包围过去,这位韩团长竟是又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带着偌大的八路军主力西渡沁河,再一次将日军包围圈远远地甩在身后。 这位年轻的团长用兵极为大胆,即使处处被日军合围,在夹缝之中求生存不说,还时不时的主动对日军发起突袭和进攻。 了不得,当真了不得,若是从年轻一代来看,也就是近日来突然冒出风头的这位军座的胞弟武烽兄弟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了。” 武勉之道:“如此良将,舍生忘死,我武勉之佩服,情报部门加紧脚步,与八路军一方取得联系。 另外,子俊,咱们该动手了,日军这一次大扫荡来势汹汹,咱们即使不出击,也会被殃及池鱼,倒不如与八路军配合反扫荡作战,彻底粉碎日军此次大扫荡阴谋。” “可是军座,长官部的命令是让咱们坚守待出,若是有可能,长官部建议咱们将部队化整为零,效仿八路军游击作战的方式,保存主力。” 头发夹杂着花白的老者,这一刻竟是满目怒火,他的右手死死的握住腰间的配枪,目光望向远方,沉声道: “仗打成这样,我们都该死,长官部的人更该死,听长官部的话?晋南会战血淋淋的教训还摆在眼前,才刚刚过去不久。 咱们与八路军是友军,部队同属果军战斗序列,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那些长官部的人就不懂吗? 至于分兵,不,队伍一旦分散,想要重新聚拢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子俊,吾等军人,即使明知前方是个死,也绝不应该有所退缩,退一步,丧失的是山河万里,退一步,凋零的是万千乡民。 我意已决,即刻着手制定偷袭东南部日军扫荡队伍计划,暗中配合八路军岳南反扫荡。” 武勉之说着,拂袖而去。 柳子俊望着目光通红一片的武勉之的背影,自己的目光里也逐渐地闪出坚决,大声的应道:“是。” “三哥,情报打听到了,西岸打的不错,政委、老团长和17团团长,他们打配合战,消灭了不少小鬼子,鬼子主力现在合围过去了,他们正准备再重新东渡沁河,跳出小鬼子的包围圈。” 韩烽道:“好,事不宜迟,看来咱们两支队伍也是时候汇合了。” 后勇团队伍集合起来的时候,李家胜等人还在心里感慨。 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才几天的时间在,自己等人的命运,乃至整支后勇团的命运,都因为韩烽的存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初的无名坡伏击战,到凹地日军侦察兵分队偷袭战,这一路走来,后勇团打的胜仗越来越多,杀的鬼子越来越多,连带着整个后勇团的士气也越来越壮。 一路战斗打到现在,谁能料到,整支队伍竟是越打越壮大,就像是团长韩烽最初预料的那样,后勇团声名大震之后,慕名而来的溃兵队伍也越来越多。 于是这几番突袭和突围战斗结束,整个后勇团的兵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跃突破千人大关。 不仅如此,整支队伍里老兵的占比也越来越高。 这就不得不提到战争的残酷,战争对于那些庸者、懦弱者来说,就像是一个筛网。 每一次战斗过后,牺牲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在战场上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入溃兵,老兵们逐渐被筛选出来。 韩烽最初想要通过战斗,不断地战斗来使整个后勇团走上“精兵”路线的想法实现了。 经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们组成的后勇团,早已是今非昔比。 特别是最初跟着韩烽的那100多号老班底,当真是在某人的影响下,彻底的脱胎换骨。 军事会议召开的时候,姜龙、李家胜、筐瓢、连周,这些老班底骨干们昂首阔步地走过来,浑身上下早就找不到半分昔日为溃兵的颓废和懦弱,整个人都写满了自信 594只得强渡(七更求订阅!) 老班底们跟了韩烽最久,对于韩烽的来历,一直在他们心中都是个神秘的话题,大家只知道一点,团长似乎和八路军有密切的联系。 老班底们都是来自98军,98军向来与八路军交好,甚至没有因为外在的环境变化而因此改变过,这在整个果军队伍都是人尽皆知的。 故此,老班底们对于八路军自然也没有多么大的抵触。 他们只是不知道团长究竟是什么身份。 姜龙倒是壮着胆子想从和尚嘴里套话,结果被和尚察觉,一顿暴揍,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胡乱地打听了,至于问团长,还没有人有那个胆量。 团长武烽在整个后勇团,那就是支柱一般的存在,战士们对于团长向来心存敬畏。 老班底们被集合起来,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韩烽开门见山道: “咱们队伍休整了足足一日,是时候该动身了,这一次目标是沁河东岸阵地。 至于作战任务,我已经收到情报,八路军即将东渡沁河,跳出在日军在西岸聚拢的包围圈,所以咱们的任务就是拿下东岸日军阵地,掩护八路军部队东渡沁河。” 老班底们都知道团长武烽和八路军关系密切,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就无人得知了。 可是从团长素来的话语之中,大家也能够感受的出来,团长对于八路军似乎格外的亲切。 就像眼前,团长率领整个后勇团亲赴沁河东岸阵地,竟然就是为了掩护八路军队伍东渡沁河。 自然没人敢质疑什么,李家胜倒是笑问道:“团座,您经常说到八路军,这八路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 李家胜这么一说,老班底们立马把目光汇聚在了团长韩烽的身上。 韩烽笑道:“我说的不如你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的不如你们亲身体会的,这一次咱们和八路军联合作战,你们到时候肯定会与他们接触,八路军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你们接触过感受过,也就明白了。” “嘿嘿,那我们倒是挺期待的,听说八路军兄弟打鬼子从来不含糊,不发响,不发粮,不发衣,上了战场,向来没有临阵退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这次我倒是要好好瞧一瞧。” 老班底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以八路军为主题,热火朝天地谈论起来,直到韩烽轻咳了两声,所有的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紧接着,韩烽便着手安排这一次后勇团向沁河东岸阵地转移的行军路线,和各队伍的行进任务。 与此同时,就在沁河的西岸,与韩烽久别的政委徐梓琳、李云龙一行正在商讨着如何东渡庆贺的计划。 提到韩烽,老团长李云龙忍不住臭骂:“三愣子这小子果然啥时候都坐不住,当士兵的时候闲不住,当了连长排长也闲不住,如今都当了团长,咱们的支队长了,还是闲不住。 老子这一扭头,这小子居然带着和尚自个留在沁河东岸去了? 团长丢下一个团的人马不管,也不知道干啥去了,老赵,你来说说,这算不算是失职?” 赵刚道:“小韩同志这一次做的的确有些冒失了。” 政委徐梓琳也不知道该如何替韩烽说话,但他晓得老团长和赵政委都是自己人,也没必要反驳。 她的心底更多地是对韩烽的担忧,她知道韩烽的能耐,后续回来的段鹏和突击队们也都再三安慰徐梓琳,以团长的身手绝不是小鬼子能奈何得了的。 可徐梓琳就是担心,本来按照正常情况,韩烽和和尚应该在半日的时间内就会重新渡过沁河,与徐梓琳一行汇合的。 可谁知道,这左等右等,一直到沁河西岸的战斗都结束,主力部队正准备再一次东渡沁河了,和尚和韩烽这两个家伙居然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这俩人到底跑哪里去了? 干什么去了? 没人知道。 这一次东渡沁河,徐梓琳打定了主意,过河之后,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将两人找到。 这几日对于徐梓琳来说是异常难熬的,一来她担忧韩烽的安危,二来韩烽不在新三团,只剩下她一个人挑大梁,她颇有些担忧,生怕自己不能够肩负重任。 可事实证明,徐梓琳做的比她预计的还要出色。 这一点,整个新三团将领们有目共睹,沁河西岸的所有军事行动,在政委徐梓琳的率领下,都达到了最终的预计军事目的。 新三团甚至在日军主力东渡沁河,合围过来之前,成功地吃掉了日军数支扫荡小队。 可徐梓琳仍旧坚信,若是老韩在团里,他一定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做得更好,整个新三团没有人能比他更能耐的了。 “老团长,赵政委,事不宜迟,咱们必须得在日军主力合围过来之前,东渡沁河。 最近位置的还是南北孔滩处,那地方是过河的绝佳位置,只是上一次被咱们偷袭之后,小鬼子起了警惕之心,驻守的队伍更多了。 但是日军的包围圈来得急,明显是要把咱们逼到这南北孔滩的位置,没准儿就是想把咱们消灭在沁河河面上,咱们到底该怎么渡河?老韩不在,还请老团长拿个主意。” “这狗日的三愣子,尽把这麻烦事儿留给老子。” 李云龙骂骂咧咧了一阵,队伍此时已经被日军的合围追赶着接近南北孔滩的沁河一带。 他思索了一会儿,咬咬牙,道:“老赵,小徐,鬼子追得急,其他渡河地点都被日军封锁,看来咱们这一次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强渡沁河。 我打听过,孔滩东岸阵地的鬼子也就一个日军中队,了不起再加上一个中队的伪军。 咱们人多,西岸这边儿进行远程火力打击,把竹筏子全部用上,所有人一起强行渡江。 以最快的速度东渡沁河之后,迅速占领日军东岸阵地,然后着手进行对西岸追击日军的防御。” 赵刚苦笑道:“现在看来,咱们就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说起来我倒是忽然有些想念小韩同志了,要是他在这里,这眼前看起来像是死胡同的道路,没准儿就能被他想出什么新的法子来。” 李云龙骂道:“你少替那臭小子说话,等见了面老子一准儿锤死他。” 能把老李气成这样的,估计除了韩烽也就没有几个了,徐梓琳和赵刚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七更了,求个订阅!累了! 595 渡河惨烈(八更求订阅!) 与暴雨下沁河的波涛汹涌不同,在这天朗气晴之时,沁河水流虽然浑浊,流速却较为缓慢,整个江面看起来倒是风平浪静。 这样的环境对于新三团和独立团强渡沁河来说是较为有利的。 可八路军一方虽然人多,徐梓琳却一直在担忧一个问题,鬼子的火力问题。 小鬼子的包围圈可以合围的如此迅速,对于八路军的情报定然也掌握了不少。 他们不会不知道新三团和独立团的兵力之众,可是从整个局势来看,日军的包围圈仿佛一直在尽力将新三团和独立团主力赶向沁河孔滩一带。 为此每一次在合围的时候,鬼子甚至总会留出一条可以突围的逃生之路,而这条逃生之路断断续续的连接起来,正是抵达沁河孔滩地带。 徐梓琳之前分析的不错,小鬼子极有可能是抱着将八路军者主力尽数消灭在沁河河面上的打算。 难道小鬼子就不怕新三团和独立团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强行渡过沁河,然后夺取东岸阵地,迅速回过头来防御西岸的日军? 还是说日军对于沁河东岸阵地的防御胸有成竹? 那么他们的自信从何而来? 侦查出来的情报不会有假,在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上只有一个中队的日军,外加上一个中队的伪军。 似乎也就是普通的日军中队,日军二流队伍,他们哪里来的自信能够阻止新三团和独立团主力强行东渡沁河? 徐梓琳想不明白个所以然,可总觉得其中有不妥之处。 眼前的形势老团长分析的不错,现在日军包围圈马上就要合围过来了,除了主力强渡沁河之外,别无他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梓琳强迫着自己压下心底的忧虑,又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要是老韩在就好了,他总是那么自信。” 战事紧急,李云龙和徐梓琳的动作很快,在队伍抵达沁河西岸之后,李云龙和徐梓琳当即下令,迅速在沁河西岸构筑远程打击火力。 “段鹏,你带上突击队和尖刀连,一会儿战斗开始,我会下令先掩护你们,你们提前渡过沁河,然后突袭日军阵地,以掩护渡河的同志。 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同寻常,鬼子不应该这么大的破绽留给咱们,段鹏,只能靠你先带着一部分同志和日军阵地纠缠住,然后大部队强行快速东渡了。” 为了保险起见,徐梓琳还把段鹏一行派了出去。 此外,李云龙也派了先头队伍,由张大彪亲自率领,执行着与段鹏一行同样的任务。 一场强行东渡沁河的战斗,便在韩烽和李云龙这样简单的安排过后,即将爆发。 战斗正式开启之前,战士们在沁河西岸构筑远程打击火力,东岸的鬼子明明是看见了,居然无动于衷,这倒是让赵刚有些纳闷。 和李云龙商量的时候,李云龙也琢磨不明白小鬼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骂骂咧咧道:“这狗日的小鬼子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也别和他们啰嗦,远程火力阵地构筑完毕之后,立刻强行渡河。” “冲!” 近百个竹筏子一起冲上水面,在波澜不惊的沁河流域上迅速前冲的时候,好不巍巍壮观,当真有古时旌旗蔽空的场面。 原本以为的恶战却并没有爆发,鬼子的八九处轻机枪口明明正对着渡河的八路军一行,却并没有立即开火。 带队的张大彪将帽子攥在手心,骂道:“这狗日的小鬼,看样子是准备把咱们放到河中央再打。” “营长,那咱们怎么办?” 张大彪吼道:“远程掩护打击那是团长的事儿,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办,一会儿战斗打响,除了划船的弟兄,其他人都给我死命反击。 鬼子的火力要是太猛,咱们会水的就跳进河里抓着竹筏子前进。” “是。” 赵刚担忧的望着江面,这一次强行渡河,一次性近百的竹筏子,将近2000的队伍,眼看着就要抵达江面中央了。 可小鬼子为什么还是没有动手的趋势? 鬼子的远程火力向来凶猛,张大彪他们早就进了鬼子的射程了。 难道是准备等到大军到了河面中央再动手? 这狡猾的小鬼子,“老李,看样子鬼子是准备等咱们的队伍渡河到了中央再动手,可小鬼子似乎有点儿自信过头了,他们就那么确信可以将咱们的队伍击退?” 李云龙道:“老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传令兵,立刻通知迫击炮连,直接开火。” 徐梓琳也扭头,“告诉柱子,老团长那边儿一开火,咱们这边儿也紧接着开火。” “是。” 为了掩护大军渡河,李云龙和徐梓琳这一次是下了血本儿了。 两个团的家底儿都拿出来打,掷弹筒、迫击炮、重机枪,这些可以进行相对远程打击的装备全部拿出来使用。 一时之间,日军仿佛遭受了八路军初期的命运,被炮弹狂轰乱炸,整个东岸的日军阵地一片狼烟。 已经渡河到了中央的张大彪和段鹏高声怒吼,催促着渡河队伍迅速前行。 火炮轰鸣声骤然响起、轻重机枪交相开火,一时之间,火力点透过朦胧的硝烟,竟像是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向着河流中央的新三团和独立团战士们覆盖了下来。 东岸的日军中地终于开了火。 此时硝烟弥漫,日军阵地一时被硝烟遮掩,只能看个朦胧。 可日军的火力似乎愈演愈烈,那张由火力交织的大网似乎也越来越密实。 李云龙是个久经杀场的老将了,起初的时候他满目坚定,紧接着眉头紧皱,随即便是以老李看惯生死的沉稳,竟也是脸色大变。 “不好,他娘的,狗日的小鬼子摆了咱们一道!” 赵刚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李云龙这般着急的模样,即使是当年苍云岭一战突出重围的时候,李云龙的脸上也只有自信,从未像今日这般,那张满是粗皮的老脸上居然生出了几分慌乱。 “老李,怎么回事儿?” 李云龙已经是满头大汗,他的神色像是见了鬼,吼道:“上当了,老赵,咱们上当了,这不是普通的日军中队的火力,两挺重机枪?不,现在老子至少能听见三挺重机枪的咆哮,四挺,五挺七挺,妈的,好像还在增加,这该不会这是一支日军机枪中队吧?” “机枪中队!!!” 赵刚面色骇然,他仿佛瞬间联想到什么。 明白了,赵刚的脸色霎时间一片煞白。 都明白了,这场东渡,就是日军蓄谋已久的屠杀,而这里根本就是日军为了避免己方损失,特意为新三团和独立团量身打造的屠宰场。 难怪方才从望远镜里看到东岸的日军阵地有大量的军用帐篷驻扎着,那里边应该就存放着这支日军机枪中队的所有装备。 不止如此。 待硝烟散尽,日军士兵从早就挖好的工事中爬出来,八路军这方一番炮火轰炸,居然没能伤着他们多少人。 鬼子的獠牙终于浮出水面,阴谋也真相大白。 八挺重机枪占据八处射角,直接将阵地外的江面彻底封死,从明治三十八年式重机枪、大正三年式重机枪,到八九式重机枪和九八式重机枪,这小鬼子真是活生生将一个日军大队的重机枪火力都给凑了出来。 更不用说那满地的轻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九二式,水陆两用雷赵刚甚至从望远镜里看到了阵地后方的百式火焰喷射器和大口径的野炮。 这更加的令人胆寒,难怪小鬼子以一个中队日军外加一个中队伪军的兵力镇守着这东岸阵地,竟敢有恃无恐地将八路军主力放到河面中央再打,原来竟是有着这等隐藏的阴谋。 一时之间正在强行渡河的八路军战士们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火力打击。 与此同时,日军空军支援的出现更加的令新三团和独立团雪上加霜。 如同赵刚所说,小鬼子真是将这沁河当成屠杀新三团和独立团战士们的屠宰场了。 伤亡,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在八路军渡河队伍之间扩散开来 哈哈,八更完成,想让我直播翻白眼儿半小时是不可能的,有打赏的吗咳咳算了,洗洗睡吧! 596 援兵天降(一更求订!) 打。 怎么打? 驻守在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里至少是一个日军机枪中队的火力,如此猛烈的火力封锁江面,一时根本无法强行渡河不说,伤亡必然巨大。 正如眼前,在日军突然爆发的强悍火力覆盖之下,只是短短片刻的功夫,率先强行渡江的队伍已经阵亡了将近两个连。 徐梓琳说的没错,此时此刻这沁河的江面便是日军收割敌人性命的屠宰场,在这种令人绝望的火力之下,虽然只是几十米宽的江面,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就这么横亘在八路军战士们的眼前。 继续强行渡江将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沁河东岸日军阵地难以攻破,伤亡巨大不说,此时,对于新三团和独立团来说,时间就是生命,再拖延下去,后方合围的日军大兵压境,那可真是两头夹击,彻底将八路军队伍围死在沁河之上了。 撤退? 此刻处于江面中央的伤亡已经蔓延开来,即使撤退,这伤亡也会逐步扩大。 而这来回一耽搁,就算是张大彪和段鹏一行撤回江面,在独立团和新三团后方穷追不舍的日军必定乘机形成包围圈,将李云龙、徐梓琳一行彻底围困在南北孔滩一带。 形势万分危机。 到底该怎么办? 徐梓琳此时已经有些失了方寸,李云龙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都没有想到,小鬼子这么费心费力地不断收缩包围圈,居然就是想要将独立团和新三团赶到这沁河南北孔滩一带,然后联合对面阵地的机枪中队火力,彻底将两团人马封锁在江面西岸。 好大的阴谋,李云龙和徐梓琳都中计了。 当今之计“突围,不能再选择强渡沁河突围了,日军火力太猛,咱们再冲上去多少人都是白搭,不如把队伍掉过头来,直接冲破日军的包围圈,咱们发动反冲锋,就从正面突围。” “一营长他们?” 李云龙望了徐梓琳一眼,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张大彪和段鹏那小子都鬼精鬼精的,咱们直接调转枪口向日军包围圈发动进攻,东岸的日军阵地火力线拉得并不算开阔,大彪他们完全可以顺着河流下去,没准儿还可以绕到鬼子包围圈后方,和咱们一起夹击小鬼子。” 这是李云龙的主意,为今之计似乎也只有这个差强人意的法子。 没办法,像眼前这种局面若是再耽搁下去,独立团和新三团只怕都得玩儿完了。 可就在徐梓琳和李云龙正准备下令的时候,沁河东岸忽然杀声大作。 日军东岸阵营似乎遭受到一支莫名队伍的突袭。 李云龙一怔,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江面对岸突然杀出来的人马迅速地向日军阵地发动冲锋,日军的八挺重机枪成了他们的首要打击目标。 在工事的掩护之下,日军的机枪手可并不好打掉,但那只是相对于强行渡江的独立团和新三团战士们而言。 此刻这突然冒出来的人马是从背后,居高临下偷袭小鬼子,日军机枪手甚至毫无防备,八挺重机枪火力当场就哑火了四挺。 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就像是天降神兵,令日军震惊,鬼子已经顾不得去对付强行渡江的张大彪和段鹏一行了,连忙在慌乱中调转枪口对付突袭的敌人。 “他娘的,好像是果军,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队伍,这回可真是帮了老子大忙了!传令,配合对面友军,加快速度,强行渡江。” 原本一面倒的局势,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果军队伍发生了逆转。 强行渡河的新三团和独立团战士们得到了很大的掩护。 日军东岸阵营仍旧陷于厮杀之中。 后勇团这次几乎是调集了全团的兵力向日军东岸阵营发动猛攻,四个连都派上了,只有五连被团长韩烽和一营长和尚带走,负责阻击向日军东岸支援的日军援兵。 至于日军东岸阵地,韩烽早有所料,一旦后勇团对其进行偷袭,老团长他们势必趁机过江,两方人马一旦交汇,日军合围不攻自破。 对于后勇团来说,只需要压制住日军东岸阵地火力即可,这是一项简单的任务,并不需要韩烽亲自出马。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姜龙、李家胜、筐瓢等人的合力掩护之下,强行渡江的张大彪和段鹏率先带着两队人马冲上东岸。 这对于日军东岸阵地来说自然是雪上加霜,已经完全顾不上对渡江的新三团和独立团其余战士进行阻击了。 战士们渡江之后,迅速的联合后勇团出击。 灰得黄的绿的迅速的搅在一起,日军的几架飞机在天上盘旋着,却分不清到底哪个是轰炸目标,又担心被敌人的机枪火力扫射,只好无奈撤离。 如此,时间没有超过一刻钟,日军东岸阵地便接近沦陷。 强行渡河的新三团和独立团的战士们已经有小半队伍成功渡河。 东岸阵营里最后的鬼子和伪军还在负隅顽抗。 两挺重机枪被不怕死的小鬼子重新掌握在手中,他们将火力口架设在极其刁钻的角度。 两挺重机枪火力倾泻,冲锋的后勇团士兵倒下去不少,其余人连忙撤退下去,一时之间无法进攻,拿下日军最后的阵地。 “连长,鬼子火力太猛,咱们冲不上去呀!” 副连长程江满心无奈地向躲在土坡掩体后暂避日军重机枪锋芒的姜龙汇报道。 姜龙还是抱着他的那挺歪把子轻机枪,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打空了几梭子子弹了。 只晓得在方才射击的时候,弹药手小城一直在自己身边儿忙活着。 后来小陈被流弹击中,姜龙来不及悲伤,连忙又抓了一个战士过去,再次充当自己的弹药手。 轻机枪滚烫的导气管差点将姜龙的左手灼伤,情急之下,姜龙干脆将上衣脱掉,折叠起来垫在导气管的下方进行隔热,光着膀子继续冲锋射击。 面对日军突然架设起来的两挺重机枪,姜龙也头疼无奈,鬼子的机枪火力不停,泥土都被扫射的乱飞,这个时候只要你稍稍大意,抬起脑袋,下一秒就有可能见到自己的脑浆。 怎么冲? 这根本就是送死,谁愿意上去送死? 姜龙无奈道:“等等吧,小鬼子的子弹不可能用不完,反正团长交待的很清楚,咱们的任务是掩护八路军过江,至于这鬼子的阵地,慢慢打就是了。” “是。” “对了,八路军都过江了没有?” 程江压了压脑袋,几发重机枪子弹几乎是从他头皮子上擦过,他的面色却是不变,回道:“八路军人多,一时半会儿想要全部渡河不太可能,咱们还得多顶一会儿,倒是有两支八路军先遣队已经渡过江面,向咱们这里奔过来了。” 597两方交汇(二更求订!) 两方人马终于交汇,躲在土坡掩体之后与日军阵营对射。 张大彪率先抵达,原本攥在手心的帽子早就被他一怒之下扔到了河里,顺着沁河的流水,也不知道终将流到哪里去了。 见面,张大彪的脸上笑出了花,他一眼便看出正在与日军阵营对阵的光着膀子的姜龙就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能够光着膀子和小鬼子干仗,姜龙方才的勇猛张大彪早看在眼里,对于这样的猛士,他张大彪向来佩服。 两只大手握在了一起,丝毫不顾被日军重机枪子弹射得乱飞的泥土,张大彪热情地晃动着姜龙的双手,道:“果军兄弟,感谢,感激不尽,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姜龙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也是个豪爽的东北佬,但眼前这五大三粗的家伙未免也太自来熟了吧! “你是?” 张大彪道:“兄弟我以前也是干果军的,29军大刀队的,现在是八路军独立团一营营长张大彪,幸会,幸会啊!” 姜龙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因为对方自我介绍便自我介绍,尽管张大彪是个营长,按理来说比他的官职更高才对,他只是扯回自己的手,扭过头来继续指挥战斗。 “果军兄弟这回可真帮了我们八路军大忙了,接下来,这仗就交给我们好了。”张大彪抓着自己的砍刀,瞪着眼睛说道。 日军的重机枪仍旧滴滴答答扫射个不停,姜龙道:“鬼子的重机枪火力太猛,将咱们冲锋的路界都锁死了,不好打,实在不行,咱们的任务已经达成,你们也已经成功过河,不如直接撤退也好。” 张大彪望着姜龙大笑道:“光着膀子的怎么能怕穿衣服的?果军兄弟财大气粗,可我们八路军却眼红小鬼子手上的这些装备,小鬼子必须拿下,交给我们了! 一连长。” “有,营长放心,我这就组织冲锋队冲上去。” 八路军战士的效率之快超乎姜龙的想象,只是应声的工夫,一支冲锋队居然就自发的组织了起来。 姜龙刚准备伸手提醒日军重机枪火力太猛。 那一连长竟是已经率领着几十人的冲锋队伍,二话不说,就向着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直扑了过去。 张大彪同时起身,高举砍刀,大吼:“同志们,杀” 霎时间,与姜龙会合的三百多八路军战士便在张大彪的亲自率领下冲出了土坡掩体,向着日军重机枪火力发动了猛攻。 姜龙直接愣在当场,他的心底猛地生出一种难以言明的震撼。 “连长,这些八路军打仗都不要命的?难道他们都不怕死吗?”下属的声音在姜龙的耳边响起。 死? 姜龙在木讷中起身,这会儿子他也不在乎日军的子弹威胁了。 在土坡掩体的前方是一段将近百米的空白地带,日军的两挺重机枪火力就在两处刁钻的位置疯射。 八路军难道是铜头铁骨,不怕日军的机枪和子弹,真像是传闻所言,是打不死的妖孽吗? 当然不会,八路军也是血肉之躯。 就在这短短的冲锋片刻,姜龙便从望远镜中看到,向着日军重机枪阵地发动猛攻的八路军战士成片成片的栽倒。 可就是没有人后退,所有人前仆后继,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 一个个同伴在他们的身旁倒下,他们的脚步非但没有半分停顿,反而愈发坚定,勇往直前。 不可避免的牺牲如同潮水一般在他们之间扩散,可那每一道背影似乎都没有任何转身退缩的打算。 这一幕看得让人揪心,冲锋,死亡,再冲锋,再死亡,后续的人永远前仆后继着,像是在重复着一个死亡的轮回,他们拾起同伴的枪,他们拿起战友的刀,继续坚定不移地发动猛攻。 先前还让姜龙觉得有些膈应和滑稽的张大彪正在冲锋中怒吼: “杀,手榴弹,一排长,你他妈死了没有?把手榴弹给老子拿来,老子今天要亲自炸了这狗日的。” 一排长目眦尽裂,“营长,我去。” 说着,完全不待张大彪反应,便握着一把集束手榴弹,迅速的向日军的一处机枪火力摸近。 “掩护,掩护!”张大彪野兽一般咆哮着。 在枪林弹雨之中,一排长迅速地向前猛冲。 这一刻,就连在掩体后方观战的姜龙一行,心都揪了起来,所有人无不在暗中为这位勇猛的一排长捏了一把汗,此刻这局部冲锋的希望就全落在他一人身上了。 “打,给老子狠狠的打!” 张大彪继续咆哮着,妄图将日军的火力全部吸引过来。 可小鬼子也不是蠢蛋,他们知道机枪手若是被敌人摸近的后果是什么。 那鬼子重机枪手也顾不得打击不远处冲锋的敌人了,率先掉转枪口把一排子弹向着冲锋的一排长扫射了过去。 在众人惊呼之中,不长眼的子弹直接将一排长扫倒下。 日军机枪手的嘴角闪现过讥笑,继续调转枪口,重新冲着冲锋的其他八路军战士扫射。 原本的惊呼戛然而止,化作一片叹息,一排长程江看的敬佩不已,同样是一排长,可人家八路军的这位一排长当真是勇猛无双。 一个不长眼的后勇团战士嘀咕了一句:“这些八路军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这不是去送死吗?” “闭嘴!” 姜龙和程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呵斥。 程江感慨道:“八路军的这位一排长,我远不如人家。” 姜龙自嘲道:“我整日里笑话这个是瘪犊子玩意儿,笑话那个是瘪犊子玩意儿,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是个瘪犊子玩意儿。 老程,还记得团长以前和咱们说过的话吗? 我现在终于是有些明白了。” 程江疑惑:“连长,您明白什么了?” “明白八路军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姜龙说着,眸子里闪过坚决,决然道:“老程,那张大彪说得对,光着膀子可绝不是来装样子的,咱光着膀子的就应该比穿衣服的更勇猛。 这八路兄弟眼看着就要打没了,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告诉兄弟们,今天我姜龙冲在最前头,谁要是敢给老子退缩半步,等战斗结束,只要老子还活着,老子亲自枪毙了他。” 程江浑身大震,连忙应道:“是!” 为一排长支持一波! 598惺惺相惜(三更求订!) 惨烈的战斗仍旧继续着,日军的重机枪火力仿佛已经没了声音,只有那无声的火力点在凶猛的喷薄着,像是绽放的烟花,可时刻都在收割着人命。 所有人都以为一排长已经牺牲了,就连一排长被子弹击中的那一刻,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剧痛过后,意识逐渐恢复,一排长只是觉得下身的两只腿似乎没了什么知觉。 明了,日军机枪手把枪口压得太低,只是射中了一排长的腿部。 只是这重机枪的火力何其凶猛,又是这种近距离的突射,一排子弹打过来,几乎将一排长的腿部打得稀碎,有几颗子弹不偏不倚地击碎了一排长的膝盖,那种剧烈的疼痛钻心而至,几乎让他整个人都昏厥过去。 但不能死,一道声音在一排长的脑海里想起。 所有冲锋同志的希望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呢,他的脑袋里有一道坚韧的意志在不断的告诉自己,必须炸掉它,炸掉它,快起来炸掉它! 一排长猛地睁眼,没有腿,那就用手,没有了力气那就用整个身子去蠕动,借着硝烟的掩护前进,眼看着日军的那处堡垒重机枪射击口就离了只有五步了。 与此同时,一排长的壮烈终于被张大彪和姜龙一行注意到。 众人心中大喜,一排长居然没有牺牲。 张大彪的怒吼声已经带着几分沙哑,他身先士卒,带头冲锋,抱着一挺轻机枪疯狂扫射,“杀,同志们,给我干死这群狗日的”,在这般勇猛的冲锋之下,日军堡垒机枪口外围阵地的鬼子被扫倒不少。 姜龙也同时带着后勇团的一连队伍冲了上来。 两方在默契之中联合作战。 张大彪远远地和姜龙对视了一眼,一个穿着衣服目眦尽裂,一个光着膀子怒发冲冠。 惺惺相惜,一切都在无言之中。 杀 三方人马都杀红了眼,姜龙和张大彪怒吼着率领战士为一排长掩护。 一排长身负重伤,却凭借着最后的坚韧意志力继续拖动着残躯,向着日军的机枪口继续摸近。 当时硝烟弥漫,四方的鬼子注意力都被疯狂冲锋的姜龙和张大彪一行吸引,并没有人注意到一排长这个像是在蠕动一般前行的家伙。 近了,近了,三步,两步,一步一排长的脑海里已经忘了一切,他的眼中、心中、所有的思想都集中在了自己手上的这捆手榴弹,集中在了那道喷薄的火力口。 他挣扎着挥动手臂,想要将这捆集束手榴弹顺着那机枪口丢进去。 可只是一抬胳膊,一排长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力量的流逝,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想要将这捆集束手榴弹精准无误地从日军机枪口丢进去,极其困难,根本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那么还能剩下什么办法呢? 自己一路冒着枪林弹雨,甚至被打断了双腿,拼命挣扎着摸到这机枪口下,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这鬼子的机枪继续收割同志们的性命? 不。 既然只有死路一条,那便死的轰轰烈烈。 既然能够万无一失,那便绝不冒险求生。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可那种壮烈的拼搏精神却可以长久的延续,永无尽头。 一排长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借着这道打在脸上清晰的疼痛,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一腔气血逆流而上,他一把抓起集束手榴弹,用尚且完好的大腿将自己的身体强撑在日军的堡垒壁上,嘴巴一口扯掉集束手榴弹的导火环,顺势将手臂高高举起。 集束手榴弹顺着机枪口丢了进去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这片并不算起眼的战场,一排长牺牲之壮烈却让所有冲锋的战士们都红了眼。 在有限的空间内骤然爆发的能量会产生更大的破坏力,日军的堡垒直接被这集束手榴弹炸了个四分五裂,内部的五六个鬼子连同一排长一起面目全非。 “一排长!” 张大彪的咆哮撕心裂肺,这一声呐喊,却是他能够为自己的这位老战友,老兄弟的唯一的祭奠。 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心痛,所有的泪和痛都咬碎了一起吞进肚子里。 满目都是血丝的张大彪发了疯一般向日军最后一处机枪口冲去。 这时已经不需要张大彪再下达什么命令了,所有独立团的战士都发了疯一般朝着日军最后一处机枪阵地扑杀。 姜龙的心底一声长叹,“杀”,他嘶吼,以同样疯狂之姿,竟是带着队伍从侧翼赶超了很多独立团战士。 这个时候段鹏也终于带着队伍赶到了,王根生一颗手榴弹,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顺着日军的重机枪枪眼儿就丢了进去。 原本还处于沉重和感慨之中的姜龙当场就傻了眼。 程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就是迫击炮,这他么的也不可能打的这么准吧? “杀” 张大彪怒吼,他可是知道王根生的厉害的,一点也不带犹豫,带着队伍趁机冲上了日军阵地。 一番厮杀,在经历了惨烈的冲锋之后,八路军和后勇团联合作战终于宣告胜利,完全拿下了沁河东岸的日军阵地。 而就在同一时间,韩烽带着和尚伏击打援的战斗也接近尾声,日军加强小队落败而逃,一部分伪军被韩烽一行俘虏。 其实想要攻取日军东岸阵地,打援也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毕竟在这沁河东岸,尚且有不少的日军队伍。 韩烽原本预计向日军沁河东岸支援的援军共有三路。 三岔口有一路,日军兵力不过一个小队,外加一些伪军。 南坡小道有一路,日军兵力同样不过一个小队,加上一些伪军。 可柳新包那一路,日军至少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再加上大量的伪军。 这场打援可没有那么容易,再加上后勇团很大一部分兵力都已经前往沁河东岸支援独立团和新三团去了。 而韩烽和和尚一行,只是从其他连抽调了部分兵马,组成的一个加强连,五个排,不过300来人。 韩烽的安排,和尚和胡图各自率领一个加强排分别阻击三岔口和南坡小道的日军,自己则是带领其余人马在柳新包阻击最麻烦的日军中队。 至于打法,不求歼灭敌人,拖延即可。 可谁能料到,事情出乎了韩烽的意料,日军中队并没有从柳新包出现,紧接着从很远的地方似乎有枪声传来。 韩烽立马派出侦察兵向战斗的方向侦查,这才得到情报,最让他头疼的那支日军中队居然在沙村隘口遭遇果军伏击。 意外之喜,韩烽当即放弃柳新包,将自己率领的队伍兵分两路支援和尚和胡图。 就这么着,三岔口和南坡小道的日军援兵被击溃,沁河岸日军阵地自此孤立无援。 “三哥,到底是谁在帮俺们?”战斗结束的时候,和尚问道。 能够在这块儿敌后战场围剿一支日军中队,那么他们的兵力自然不少,至于是谁?答案呼之欲出。 韩烽若有所思地笑道:“别管是谁,在这种时候能向咱们伸出援助之手,那就是友军。 和尚,抓紧时间打扫战场,装备向沁河东岸出发,与政委和姜龙他们汇合了。” “是。” 和尚应了声,又笑呵呵的问道:“嘿嘿,三哥,你说政委和老团长他们能猜到后勇团团长武烽和新三团团长韩烽之间的关系吗?” 韩烽: 一时哭笑不得,却突然觉得和尚说的有道理,这是令人期待的问题。 599 真是凑巧? 日军的合围计划再一次落了空,费了好大功夫才设计的陷阱,因为后勇团的出现功亏一篑。 当满山头的日军在沁河西岸出现,与新三团、独立团、后勇团隔江相望的时候,新三团和独立团全体人马不过刚刚度过沁河。 情况之险,若不是后勇团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两支军队隔着沁河相互凝视着,日军眼见事不可为,也不敢强行渡河继续追击。 但李云龙一行同样知道,沁河东岸不可久留,从安泽县、晋城等方向过来的日军随时可能抵达。 新三团、独立团、和后勇团仍旧随时有可能陷入敌人的重围。 “八路军3、8、6旅独立团团长,李云龙。” “新三团政委,徐子林。” 双方长官见面的时候,李云龙和徐梓琳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后勇团团长的。 可谁能想到,这后勇团团长居然带着他们的营长去打援去了。 难怪没有见到敌人的援兵。 副营长孙书表现的倒是极为热情,还恭恭敬敬的向着李云龙和徐梓琳敬了了个礼,“后勇团副营长孙书,见过两位八路长官!” 李云龙虽然对大部分的果军不怎么感冒,可也有例外,比如远在晋西北的楚云飞,那就是一条好汉,再比如眼前这支及时出现,甚至救了新三团与独立团命运的后勇团。 眼前毕竟是救命恩人队伍,李云龙并不板着脸,笑道:“这次我们可是欠了果军兄弟的大恩情了,对了,孙副营长,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战斗,又能这么及时赶到的” 孙书的话语总是停顿中带着腼腆,“我们团座料事如神,这都是团座安排的。”x “武烽团长” “是的。” “你们团长现在人在何处” “团座料定日军定会有多路援军,同时援助沁河东岸日军阵地,所以带着一支加强连去阻击了。” 李云龙点了点头,这时他忽然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对了,孙副营长,你们后勇团近来名声不小,更是在这敌后把小鬼子闹的是鸡犬不宁,我李云龙佩服啊! 据我听说,你们是这位武烽团长一手拉拢召集起来的队伍” 李云龙倒时没有直接提及“溃兵”两字,他向来粗中有细,还是知道顾及对方的脸面的。 一连长姜龙不知何时带着队伍走了过来,仍旧是光着膀子,他的衣服早就被轻机枪滚烫的导气管给烫焦了。 姜龙的嗓门儿不小,一口东北腔,“那啥,这个问题我熟,我来回答。 李团长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原先就是在晋南会战中败逃的溃兵,到处吃喝等死混日子,躲在乡村里头和缩头乌龟一般活着。 后来团座找到我们,想要召集我们重新和小鬼子干仗,可我们就是一群瘪犊子玩意儿,怕死,早就没有这想法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们还是答应了团座。 团座答应带我们打胜仗,他说到做到呀!这一路走过来,我们几乎次次都打胜仗,每天都在死人,可后勇团反倒是越来越壮大,然后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孙书忙道:“是,就,就是一连长说的这个样子。” 与孙书的略带腼腆和怯懦带给李云龙的感触决然不同的是这光着膀子的姜龙,这东北佬光着膀子走来,哪怕是不开口,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强悍、勇猛。 李云龙估计,整个独立团也就张大彪甩开膀子的时候,在气势上能和眼前这位姜龙有的一比。 作为一个铁血真性情的军人,相对于有些软弱的孙书来说,李云龙当然更愿意和姜龙这样的真汉子打交道。 姜龙三两句话交代了后勇团的来历,以及团长武烽与后勇团之间的瓜葛。 这让李云龙、徐梓琳、赵刚、张大彪等人在心里感慨,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后勇团团长武烽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能够将没有什么战斗力,甚至惧怕鬼子深入骨髓的果军溃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拢起来,又在这凶险万分的敌后战场连续作战,与日军周旋。 这可绝不是一般将领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李云龙所知,果军里头有这个能耐的,他也就承认楚云飞一个。 可如今看来,他李云龙又得多承认一个。 况且眼前的局面,就是换了那飞楚云飞前来,也未必能够做得比这位武烽更为出色。 只是这一次两军交汇,竟是没有见到这位传奇的果军后勇团团长武烽,当真是令李云龙一行觉得有些遗憾。 大家寒暄一阵,若有若无地表达了对后勇团团长武烽的敬佩之情,话锋一转,李云龙问道:“对了,兄弟,你们是隶属于哪个部分的98军吗” 姜龙却是摇头道:“我们团座说了,兄弟们是来自不同的军,不同的队伍,不同的地方,可有一点我们是相同的,虽然从战场上溃败,当了溃兵,可我们是溃兵里面仍旧有骨气和尊严的,我们拿起枪杀鬼子组成后勇团,从今天起,我们便不属于任何一个军,不属于任何一方组织,我们只想拿起手中的刀和枪,杀鬼子,保家卫国。” “不过,我们团座是98军武军长的胞弟。” 徐梓琳道:“这个倒是有所耳闻,武军长是抗日名将,英雄好汉,真没想到武军长的弟弟居然也能有这般作为和胸襟,真是令人佩服。 对了,姜龙兄弟,武团长是怎么知道我们要东渡沁河,还如此及时地派兵来支援的” 姜龙苦笑道:“那这事儿你得去问我们团座了,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哪能知道我就是听团座的命令行事。 不过我听说过你们新三团,疯三团的大名儿可传了不少地方嘞,还有铁四角之一的独立团,在晋南会战之前,我们军的人都听说过你们。 我们营长每次提到你们更是满口称赞呢!” “你们营长是” “哦,我们营长是和我们团长一起出现的,他最喜欢我们叫他魏大师。” 李云龙:x 赵刚: 徐梓琳: 张大彪: 这画风不对,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扭过头对视了一眼,心中都莫名其妙的狐疑:魏大师这姜龙口中的营长魏大师,该不愧是魏和尚那小子吧毕竟这小子在新三团和独立团的时候,也没少让别人这样叫他。 倘若是真的,那么这位所谓的后勇团团长武烽身份呼之欲出。 难不成烽武烽韩烽。 “三愣子!!!” “老韩!!!” “小韩同志!” “我兄弟!” 该不会真是这么凑巧吧 李云龙四人猛地瞪圆了眼睛,倒是把一脸莫名其妙的姜龙给吓了一跳。 div 600一探究竟 在沁水到安泽的这一段儿沁河流域,有多处容易渡江的节点,但都被控制在日军手中。 南北孔滩算是由新三团和独立团硬生生闯出来的渡江节点,只是在这一次战斗过后,也彻底暴露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 面对着已经成功东渡的八路军和后勇团,日军想要追赶也有心无力,隔着一条沁河,哪一方也不敢随便动手。 至于炮轰彼此,就是弹药充足的小鬼子也不愿意干这种浪费弹药却不讨好的蠢事。 路就在新三团、独立团、后勇团战士们的脚下,一旦小鬼子开炮,大家完全可以立刻撤离。 鬼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竟是当着八路军和后勇团的面,在沁河的西岸开始修筑工事和阵地。 这是明显的要把南北孔滩这一条渡江路线封死。 不仅如此,日军在沁河的两河岸离上半公里都会安侦查兵侦查,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将八路军渡河的消息汇报上去。 再加上这南北孔滩一带也被日军控制,赵刚苦笑道:“老李,咱们下次想要再渡沁河,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只是李云龙却像是没有听见这话似的,老李的注意力此时此刻早就不在战事上了,他一直在向着身边的张大彪使眼色。x 可张大彪并无反应,倒是把李云龙气得够呛。 暗的不行,那只能明着来了,李云龙道:“张大彪。” “有。” “你小子杵在这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干啥呢咱们虽然成功渡河,东岸的小鬼子也随时可能会合围过来,还不抓紧时间帮后勇团的友军们打扫战场” 张大彪一怔,这个时候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明白李云龙是什么意思。 这一场前期打得惨烈,就是因为鬼子的才一行则是跟着姜龙等人一起,向后勇团团部进发。 李云龙这次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一探究竟,看看这位近来声名鹊起的后勇团团长武烽究竟是何方人物div 601只认团长(二更) 再次跳出日军包围圈,将牺牲的战士的遗体处理完毕,活着的人情绪从悲伤中走出,再次乐观起来。 一行人在路上走着,聊着各式各样的话题。 后勇团的二连长李家胜注意到八路军战士将牺牲的同志尸体掩埋之后,似乎将他们的名字全部登记在了一本儿花名册上。 这让他感到疑惑,“李团长,你们为何要把牺牲的战士名单记下来?” 李云龙道:“这是我们八路军的传统,死者为大,战斗结束之后,要是条件允许,我们得把兄弟们的遗体带回去,有些能找着家乡的就运回家乡埋葬,像眼前战事吃紧,我们也没有法子,就只能委屈这些牺牲的兄弟,埋在他乡了。 就算是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我们也会想方设法做到这些,最起码,我们会有牺牲的名单,除了慰问烈士的家属,这些兄弟都是为了民族独立和祖国的解放而牺牲的烈士,他们的名字应该被后人铭记。 我们相信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而这份名单就是我们手头最宝贵的财富,我们会将这些名单雕刻在大大的英雄纪念碑上。 这就是老赵常说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政委赵刚倒是反问道:“那你们果军呢?是怎么安排牺牲战士的?” 李家胜的目光怔怔,才从李云龙的那番话语中回神,说道:“我们果军没有那么讲究,死了,有钱就行,本来也是这样,有响发,有衣服鞋子发,有饭吃,死了,还有抚恤金,总能活着混口饭吃,可比当平头老百姓,时不时地就遭受战乱的迫害来的强。” 三连长筐瓢自嘲道:“说的一点儿没错,打起仗的时候,我们这些当兵的呦,来钱是最快的。 打一仗有额外的大洋发,冲锋有大洋发,要是愿意做敢死队的,同样有大洋发,一场战打下来,只要是侥幸没被鬼子的枪给打死,嘿嘿,兄弟们都说咱们当兵的也是枪炮一响,黄金万两嘞,一场战打下来,怎么着也腰缠万贯了。 啥时候赚够了本儿,退下来,找个地方买两亩地,下辈子都做那土财主的快活日子呦!” 姜龙骂道:“结果人家鬼子打来了,什么钱不钱的,还是小命儿重要,一个个抱着脑袋就跑了,瘪犊子玩意儿,连老家都丢了,要那钱还有啥用?” 或许是经历的太多,也或许是这段时间在韩烽身边受到一些思想的影响,姜龙几人在这方面格外的激进,似乎有格外的看法,开始为之义愤填膺起来。 徐梓琳和赵刚意外地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开口,俩人是政委,若是贸然开口,未免有挑拨离间,抹黑友军的嫌疑。 倒是李云龙这大老粗爽快,说起话来不需要顾忌太多: “我说几位兄弟,说句难听话,钱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的,要是因为钱打仗,那这仗还没有开始打就输了。 我看你们在果军那边儿过得也挺不痛快,这样,我独立团不嫌人多,特别是像几位兄弟这样愿意真心杀鬼子的,有一个算一个,来多少咱老李都要了。” 挖墙脚! 这事儿李云龙还真是做得出来。 可姜龙却是摇头,不止是姜龙摇头,后勇团的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犹豫,跟着一起摇头。 “你们不愿意?” 姜龙道:“八路军的确是一支真心打鬼子的队伍,这一次你们渡江的时候,我们兄弟也都看了,一个个冒着敌人的子弹炮火,没有一个退缩的,所有人都不怕死,都是杠杠的纯爷们儿。 这要是搁几天前,别人我不敢保证,我姜龙愿意跟你们混了。 真要是能杀鬼子,能把咱们失去的失地收回来,把侵占我家乡的鬼子全部赶走,我姜龙就是把这条命豁出去那也没啥,反正也不值几个钱儿。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不是溃兵了,我们也不是那群懦弱怕死的逃兵了,我们有组织,我们是后勇团的兵。 以前是咋过的我们不懂,也不想去想,但从现在起,我们是后勇团的兵,我们只认我们团长武烽,团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团长让我们打谁,我们他妈的就打谁。” 李家胜几人同样表态,意思再明确不过,在后勇团,所有弟兄只听从团长武烽一个人的命令。 李云龙乐了:“那要是你们军长来了呢?你们是听团长的,还是听军长的?” 姜龙没有犹豫,“我们是团长的兵,我们只听团长的,至于听不听军长的,那得看团长听不听军长的。” “他娘的,有意思,后勇团有意思,你们这些兵有意思,老子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兵。 老子现在已经有些等不及要见见你们这位武烽团长了。” 这一次去见武烽,作为韩烽的前警卫员,张大胆儿也跟着段鹏一起来了。 眼见着这姜龙几人把他们的团长吹的是天花乱坠。 张大胆儿忍不住了,他推了推姜龙的肩膀:“果军兄弟,你们团长是厉害,可俺们团长也厉害着嘞!你听说过俺团长没?” 姜龙记得张大胆儿,方才战斗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一手枪法简直令人震撼。 隔着100多步的距离,一个人硬是压的日军两挺重机枪火力直接哑火。 姜龙粗略估计,就他眼见着的那会儿工夫,眼前这个张大胆儿就杀死了不下七八个鬼子。 再算上他没有看见的工夫,鬼知道眼前这个黑的像是碳一般的年轻人,究竟杀死了多少个敌人。 外加上张大胆儿身边的段鹏,和那一支恐怖的突击小队。 姜龙恨不得现在就赶紧回到团部找团长武烽哭诉,他当真是见到了一支杀鬼子如同宰鸡的强悍队伍。 姜龙甚至毫不怀疑,就这支突击小队里边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能将自己打得满地找牙。 他可是亲眼目睹了这支小队方才虐杀鬼子的时候,有多么的强悍,完全是轻而易举。 “你们的团长?韩烽,韩疯子?”姜龙被张大胆儿完全不带眨眼的目光直视着,头皮一时有些发麻,下意识地问道。 整个三晋,韩疯子的大名不敢说是妇孺皆知,至少没听说过的,那可都是孤陋寡闻了。 张大胆儿咧开了嘴巴笑了起来,“是的,那就是俺们团长!” 602都是熟人(三更) 谁能料到,张大胆儿突然开口,只是因为姜龙等人将自己的团长武烽说的太厉害,他觉得不服气而已。 “俺团长才是俺见过的最厉害的团长。”张大胆儿说的不容置疑。 至于后勇团的这些将领们,打起仗来倒是勇猛,在心性上未必就比这天性率真的张大胆儿成熟多少。 都是当兵的,都爱戴着自己的团长,谁愿意承认自家团长不如别人家的? 筐瓢的骨子里有湖南佬不服输的个性,他反驳道:“你见过的最厉害的,可不一定是我们见过的最厉害的呦!” 姜龙跟着道:“对对对,那啥,我正想说呢!我们团长武烽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团长。” 两方人马就这样在说笑中闹和起来,是谁也不服谁,都认为自己的团长最厉害。 李云龙倒是没有掺和,只是气的踹了张大彪一脚。 大彪有些发懵,“团长???” 李云龙:“我说张大彪,你小子真是一点儿情味都没有,没看人家两家都争着说自己团长厉害吗?你就搁这儿跟木头一样杵着? 真要是论到打仗,老子打仗的时候,他三愣子和那武烽还在撒尿和稀泥呢!” 张大彪:…… 赵刚:…… 众人一时哄笑起来,张大胆儿和姜龙一行拌嘴拌累了,也不吵吵了。 段鹏忽然问道:“姜龙兄弟,你对你们那个营长,对了,就是那个魏大师,挺熟吧?” 姜龙笑道:“熟,熟的不能再熟了,我们营长是个高手,我经常和他切磋,这一来一回的,嘿嘿,你不知道,怎么着也能打个两三百回合,平分秋色呀!” 咦—— 熟悉姜龙底细的李家胜几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姜龙老脸一红,“你们闹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我没和营长打过吗?” “你那尽挨揍去了……” “筐瓢,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你嘀咕什么呢?” 筐瓢举手,“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说,龙爷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哼哼,这还差不多,瘪犊子玩意儿,皮痒痒了?那个我说哪儿了?哦对了,我和我们营长经常切磋,怎么着也得打上个三两百回合,还不分胜负的那种,老熟了。” 段鹏惊讶地望着姜龙:“这么说兄弟也是个高手,你们的营长魏大师可是在少林寺当过十年武僧的和尚,身手了得,你居然能跟他打上三两百回合?厉害,厉害。” 这下子倒是轮到姜龙傻眼了,“你咋知道这个?” 段鹏道:“嗯俺问你,你口中的那个魏大师,是不是,嗯……比俺高小半个头,身子比较壮,脑袋上还有戒疤,有的时候还喜欢傻笑,跟俺一样喜欢用俺自称。 还有,他打架的时候是不是最喜欢用少林寺的扫堂腿?” 姜龙更傻眼了,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段鹏:“你,你认识我们营长?” 段鹏说的特点,不是魏和尚又能是谁。 这下子别说是段鹏了,就是李云龙和徐梓琳一行也越发的肯定,这位魏大师身边的后勇团团长武烽,就是韩烽本人。 张大胆儿大喜,“姜龙兄弟,不用争了,不用争了,俺不和你争了,原来你们团长就是俺团长嘞! 团长,俺们可终于找着你了。” 姜龙:……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李云龙笑道:“你不用疑惑,带我们去见了你们团长武烽,就什么都明白了。” 队伍开始加快脚步进发,李云龙和赵刚、徐梓琳三人则是感慨。 “我早说一准儿就是三愣子这小子吧!这小子,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没少带给老子惊喜。 这才几天儿功夫,居然跑到人家果军阵营冒充起团长来了。” 赵刚笑道:“咱们之前夸赞这位后勇团团长武烽了不得,现在看来,还是小韩同志了不得呀! 用几天的功夫拉拢如此之众的溃兵,并带着他们与日军作战。 而且看样子,小韩同志在这支队伍之间威望还很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徐梓琳倒是不在乎这些,她早就知道韩烽的能耐,只要是能够确定韩烽无恙,她也就心满意足了,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队伍在满心期待中终于到了地方。 位置倒是偏僻,韩烽将后勇团的团部位置选在了一处山村里。 刚到地方,不偏不倚,李云龙一行就听到和尚那个大嗓门儿正在吵吵,“俺说你俩呢,过来帮俺搬点儿东西。” 这下子见到和尚,一切真相大白了,不是魏大勇又是何人? 段鹏再也忍不住了,抡起拳头就朝着和尚奔了过去。 和尚正在指挥几个士兵搬东西呢,突然听到背后有破风声,一扭头,来不及惊喜,就和段鹏打在一处。 两人许久未见,打得好不畅快,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看的人是直呼精彩。 筐瓢忽然凑到满脸懵的姜龙耳边,嘀咕道:“高手……上去啊,干他丫的三两百个回合。” 姜龙:…… 他现在才明白,原来这段鹏竟是如此高手,再想起自己方才在段鹏面前吹的牛皮,顿时觉得老脸一红。 这下子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空场地上,段鹏和和尚打了个酣畅淋漓,打了许久,终于打累了,两个人才停下手来。 段鹏便问:“和尚,上次忘记问了,团长和你小子到底是去干啥去了?你咋又跑到这果军阵营里头当营长起来了?” 段鹏也是晓得时芳玉的,和尚向来光明磊落,也没有隐瞒,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众人说了一遍。 从去南村,到后来为了救南村的百姓,聚拢溃兵,然后一步一步壮大成今天的后勇团。 李云龙、徐梓琳一行听的是感慨万千,原来事情居然有如此多的波折。 众人同时觉得有些意外的是,在姜龙这些果军将领的脸上,居然并没有因为此事出现多少的惊愕。 他们唯一意外的是,自己的团长武烽,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八路军疯三团团长韩疯子。 没有什么芥蒂和间隙,反倒是对团长的敬仰,越发的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了。 姜龙见众人相望,无奈地笑道:“你们不用看我,团长是八路军的事情我们早知道了,他也没有瞒着兄弟们。 团长说的对,八路军同属果军战斗序列,只要是打鬼子,咱们就是兄弟,没有什么两样。” “好兄弟,说得好!”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称赞,没有穿军服的武烽向着众人大步走来,当然,准确的说,这位是新三团团长兼后勇团团长——韩烽,化名,武烽。 阔别多日,韩烽终于又与徐梓琳一行相遇…… 603 前往余村(四更) 武烽和徐梓琳、李云龙一行见面,诸多感慨,如何寒暄,自不用多提。 28日上午,日军的几架直协侦察机在沁河东岸上空不断盘旋,新三团和独立团将兵力分散在各个小村庄之中,自然不易被侦查到。 后勇团同样如此,目标过大,容易暴露,韩烽将后勇团也分兵几路,分别驻扎在邻近的几处村子里,若是有必要集合,再以通讯兵传递消息就是。 所以韩烽一行可以确信,借助山林和村庄的掩护,日军的侦察机并没有锁定新三团、独立团、或者说后勇团的位置。 退一万步讲,这三个团团部本来就不是固定的,一直在转战略转移中对付日军的这次大扫荡,就算是日军的侦察机侦察到了韩烽几人的地方所在,等他们将包围圈合围过来的时候,韩烽一行早就收到消息撤离了。 可接着老黑手头的情报人员就传来消息。 大量日军从各路出发,晋城、长治日军也纷纷出动,全部向着余村一带聚集。 “余村,余村离了咱们这里还有将近十里路,鬼子不可能是冲着咱们来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韩烽与徐梓琳一行相会之后,这一切对于后勇团来说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改变,反倒是将新三团和后勇团这两方阵营人马的命运紧密的联合在了一起。 韩烽并没有向后勇团的兄弟们提及八路军的事情,仿佛他还是大家熟悉的那个团长武烽。 倒是底下的新三团战士们和后勇团的士兵们打成一片。 这些底层的八路军战士们,老实说,还是从心底羡慕这些果军友军的,有军饷发,有新衣服发,有打鬼子的装备,一日三餐还不见少,这样的日子对于八路军来说简直就是奢侈。 于是后勇团的士兵们一面享受着来自八路军战士们的崇拜的同时,另一面则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 这真的算是优越吗?吃的比人家八路军好,用的装备远比人家八路军强,还有军饷拿。 可是上了战场呢?自己这些人是一触即溃,还没有打上几枪呢,全逃了,上到军长,下到士兵,全成了溃兵。 反观人家八路军,后勇团这么些日子在敌后战场和小鬼子周旋以来,战士们已经对这敌后战场的抗日之艰难深有感触,可人家八路军,已经在敌后战场凭着那点儿破烂装备,以最艰苦的条件和小鬼子干仗干了有四五年了。 八路军难道就个个不怕死吗? 两方相处起来,后勇团的士兵们也只是觉得八路军战士和普通的士兵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更加的朴素天真,似乎每一个士兵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的愿景。 这种愿景是姜龙一行经常在睡梦中可以梦见的,然而一觉醒来,又彼此的嘲笑着愚蠢。 可八路军似乎并不怕被嘲笑,至少在八路军队伍里,当所有的士兵都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景的时候,便没有人会彼此嘲笑了。 这种美好的氛围,有时候姜龙等人也会在想,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余村,若是前几日的情报没错,余村这一带是98军残余主力驻扎的地方,武军长就在此处统兵。” 大家集合起来分析的时候,韩烽如此说道。 李云龙恍然,“明白了,小鬼子这次是奔着98军主力去的,我听说98军并没有化整为零,部队目标太大,多半儿是被日军的侦察机给侦查到了。” 韩烽道:“应该就是这样的,咱们东渡沁河的时候,我负责阻击日军援兵,其中有一支日军中队并没有出现,听说是被一支队伍伏击,整个中队的日军连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全军覆没,这倒是替我减轻了很大的打援压力。 不仅如此,咱们的多次转移,背后似乎也有人暗中相助。 若是我所料不错,就是98军在暗中配合我们。” 赵刚道:“98军是果军里的一股清流,武军长与我们八路军素来和睦,就算是我们两军最紧张的时候,也彼此信任。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武军长向来相信,只有两军诚心合作,共同御敌,才能尽快收复山河,将日寇赶出中华。” 这样的抗日军人,就是李云龙向来也是十分佩服,他说道:“这么说,这次日军围攻98军,还是因为98军支援咱们,把自己给暴露了,惹怒了小鬼子?” 韩烽苦笑:“可以这么说,所以咱们不能袖手旁观。” 李云龙道:“那是肯定的,咱们八路军不是忘恩负义的队伍,他98军是果军里的好汉,更是咱们的友军,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鬼子消灭,嘴巴要是没了,牙齿要不了多久也得坏了,这样的道理老子还是懂的。” 赵刚倒是担忧,“咱们的主要任务还是以战略转移拖垮日军大扫荡,这么大动作,是不是该向总部请示一下?” 徐梓琳赞同赵刚的意见,跟着点了点头。 韩烽道:“大动作暂时还是不会有的,在此之前,我想去一趟98军军部,倘若能够说服武军长将部队化整为零,分散突围,98军想要冲出日军的包围圈,还是很有可能的。” 李云龙道:“我跟你一块儿去。” 韩烽却是摇头道:“老团长,这事儿不是去的人多就更容易办到的,还是我一个人去的方便,您别忘了,我可是武烽,名义上用的是他武军长的胞弟,若只是我去,有什么话商量起来也容易的多。” 李云龙乐道:“你小子,倒是把这茬忘了,那就你自己去吧!” 李云龙虽然也敬仰这位素未谋面的武军长,却还没有到狂热的地步,便如楚云飞,两人虽然相互欣赏,却同时保持了彼此的距离。 只是说到后勇团,李云龙好奇起来,“三愣子,这支后勇团你准备怎么安排?” 韩烽道:“老团长和赵政委觉得这支队伍如何?” 李云龙不吝褒奖,“这支队伍很不一样,虽然是由溃兵组成,却有你新三团的影子,有你三愣子的影子。” 赵刚则是感慨道:“知耻而后勇,好一个后勇团,这些从耻辱和溃败中走出来的战士,身上有着难能可贵的精神,上了战场,也会是好样的。” “我尊重他们的意见,当初他们愿意跟着我,是因为信得过我,我答应过他们带他们打胜仗,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跟着我,取决于他们自己,我绝不勉强。 若是他们愿意,我可以亲自向总部申请,将他们纳入新三团,当然,若是他们不愿意,也可以重回果军,我不会逼他们,他们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韩烽说着,冲着团部外喊了一嗓子,“和尚。” “有。” “你小子在外面嘀咕什么呢?” 和尚道:“三哥,姜龙那小子路过,还在外面停了一会儿,估计是在这儿偷听,要不俺去把他抓过来揍一顿?” 和尚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打量韩烽的神色,老实说,他还是挺喜欢姜龙这个总是被自己揍,却还是愿意和自己亲近的汉子的。 韩烽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去叫上姜龙,咱们三个准备去一趟余村。” “是。” 魏和尚应声,心里为姜龙感到庆幸,扭头离开 604 初次会面(一更) 余村。 地理位置之偏僻,于群山之中,正如其名,像是多余的村庄,被世人遗忘的村庄。 村子倒是不小,特别是后山处有一片十分广阔的空地,也难怪98军将主力驻扎在这里,这里相当隐蔽,又可以隐匿大量的人马,不易被日军察觉,对于98军来说,这是一处绝佳的驻扎地。 这一次,若不是几架日军直协侦查机半在空中来回搜索,侦查员意外地发现了余村中段有大量的帐篷,也绝不可能发现98军主力所在。 动身前往余村98军的,只有韩烽、和尚、和姜龙、孙书四人。 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扫荡的日军,都被韩烽四人刻意避开。 鬼子这一次似乎针对98军有大动作,所以只是用很大的包围圈控制住各条隘口,至于余村附近,则暂时没有动手,只是有一些先遣的队伍驻扎着,随时提防98军主力突围。 韩烽四人一路摸过去的时候,他同时侦查了周围日军的状况,他相信98军的情报系统就算是再差劲儿,也绝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周围日军的动向。 可是98军为什么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趁鬼子的合围还没有彻底完成之前,将主力化整为零,分头突围出去,胜算还是最大的,换作任何一个指挥官,应该都会毫不犹豫的做出这种选择。 可这位坚持抗战的武军长,他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针对性的军事行动? 想不明白,但韩烽清楚,这里边肯定有蹊跷,一切还是见到98军武军长再说。 98军驻守在余村的哨卡远比韩烽想象的更为严密,四人只是在余村外稍微露头,韩烽就至少注意到几处暗哨和明哨,自己一行自然也随之暴露。 这一次,带副营长孙书前来,是因为这孙书虽然没有打过几次仗,在学堂里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旗语他还是会打的。 红黄两旗迎风飘展,孙书按照韩烽的意思,向98军传递话语: 98军后勇团团长武烽,特来拜会武军长! 韩烽一行是穿着果军军服来的,再加上孙书打出的果军旗语,这98军不愧是为正规军,两个哨兵眼见这般情形,连忙将懂的旗语的人叫来翻译。 随后,立马有人直接返回军部向武军长汇报情况。 本来,只是有外人前来驻地,是没必要直接向最高军事长官武军长汇报的,但是这武勉之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韩烽有可能会来见他,所以特意交代下属,若是后勇团团长武烽前来,就直接把消息上报给自己。 再加上韩烽这些日子带着后勇团打出来的偌大名气。 武烽这个名字在98军,听说过的人还是有很多的。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此刻驻扎在余村的虽说是98军主力,却也只是残余的主力,兵力远达不到一个军的规模了。 晋南会战20多万果军一触即溃,堪称果军抗战史上最大的耻辱,98军作为参战的果军一方,在大势所趋,全体溃逃的情况下,独木难支,也只能无奈选择后撤。 相比于其他军直接溃败,有的被日军俘虏,有的择路而逃来说,98军能够在日军穷追猛打的溃败将一部分主力保存下来,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由此可见武军长治军有方,乃是果军阵营里的翘楚。 就在韩烽暗自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汇报情况的果军士兵返回,向韩烽一行打回旗语。 孙书大喜:“团座,军长请咱们进去嘞!” “走。”韩烽起身,众人相随,围挡在余村村口的军用栅栏被士兵们推开,一个士兵做出情的姿势,负责给韩烽一行带路。 “兄弟,武军长现在何处?”走在路上,韩烽询问道。 那士兵笑道:“长官就是后勇团武烽团长吧?” “是我。” “久仰大名,军座早就想见您了,方才您来的消息传到军部的时候,军座大喜,军座正在军部和长官们讨论下一步作战计划呢! 军座说了,有武团长来,他如虎添翼。” “武军长他们正在开军事会议?” “是,卑职这就带长官过去。” “麻烦了。” “不敢不敢,应当的。” 终于到了地方,98军军事会议是安排在这余村的一处废弃院落里。 过了守卫,引路的士兵在门外朗声道:“报告军座,武团长到了。” 屋子里随之传来了一道声音,沉稳,却如若洪钟,“快请不,理应我亲自来请。” 话音落下,一个老人带着六七个人,从屋子里鱼贯而出,迎了过来。 没错,这个在众人最前方,脸上表现出浓热情的,在韩烽看来就是一位老者,头发夹杂着花白皮肤,也足够褶皱,若不是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韩烽甚至怀疑自己是见错人了。 可是据闻,武军长也不过四十来岁,尚且不到五十,能使外貌苍老如此,不是为了国事费心操劳,为了祖国殚精竭虑,又是为何? 武勉之在军容方面一向不加以懈怠,特别是严以律己,远的不说,此时此刻他站在韩烽的面前时。 一身得体军装,穿的整齐划一,看得出来,这身军装应该是洗过很多次,上面甚至带着补丁,但很是干净整洁,就连军帽,这位武勉之军长也戴的是整整齐齐。 稍带笑意的面容,扑面而来的却不是慈祥和蔼,反倒是庄严和肃穆。 韩烽心底感慨,他十分确信,这位武军长乃是自己见过的最像军人的军人。 哪怕他不穿军装,哪怕他并没有被人前簇后拥,他只是静静的站在这里,以略显苍老的身躯,却熠熠的姿态,挺直了胸膛,你便会油然地觉得,这真是一位铁血的军人,真正的军人。 这个时候你已经忽略了他的年龄,忽略了他的苍老,最后生出的,只有敬佩。 似乎在所有人的认知之中,军人的形象就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韩烽回过神,敬礼,不卑不亢,“后勇团团长武烽,见过武军座!” 武勉之神情如常,话语是那种波澜不惊的从容,他冲着左右笑道:“都看到没有?英姿雄发,金戈铁马,从他的眸子,甚至到每一个头发,我看到的都只有锐气,一股勇往直前,势不可当的锐气,一股足以让敌人胆战心惊的锐气。 年轻人,当真是了不得呀! 哦,你们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这位是我武勉之的胞弟,武烽。” 605 找墙撞死(二更) 武勉之不但没有揭穿自己,反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他韩烽就是自己的胞弟。 韩烽当然清楚,这一军之长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人家有没有弟弟,自己还不清楚吗? 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个冒牌儿货而已。 没必要隐瞒,从这武勉之三两句话语之中,韩烽便能察觉的出来,这位武军长深受属下的爱戴,这周围左右应该都是他的亲信,对于自己的事情自然也不会陌生。 韩烽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苦笑道:“惭愧,军座容禀,并非小子假意冒充,当时南村危机,小鬼子眼看着就要打上门儿来了,近千的百姓生命遭受威胁,而能够救这些百姓的,只有在南村破庙里的那些溃兵。 可这些溃兵兄弟们都被小鬼子给打怕了,若只是说为了救百姓让他们去和鬼子干架,那肯定是徒劳无功,白费口舌的。 所以我想到了借用军座的威名,军座的大名三军谁人不知?溃兵们要是知道我是军座的胞弟,自然愿意打心底信任我。 所以可以说,我能够将溃兵兄弟们聚拢起来,一直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借了军座的名头,惭愧,若是有可能,我倒是真愿意自己和军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武冕之的左右们,有些的脸上也露出惊讶,显然也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还有的则是对韩烽的落落大方露出赞赏。 至于姜龙和孙书,姜龙是越发的对韩烽佩服的五体投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忍不住冲着自己团长竖起了大拇指。 孙书则是瞪大了眼,他没有想到团长这武军长胞弟的名头,竟是自己给自己安的。 武勉之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打破了众人的思绪: “小兄弟这么想却是不对,真要说起来,不是你借了武某的名头,倒是武某借了你后勇团团长这偌大的名头。 世人提到后勇团团长武烽,自然会顺嘴提一下他的哥哥,然后才想起来那人是98军军长,看在他弟弟的面子上未免多褒奖两句,如此看来,岂不是我借用了你的名头吗?” 韩烽也跟着笑了起来,“军座豁达,胸襟开阔,小子佩服,只是不管怎么说,小子敬仰军座是真,冒充军座胞弟是真,冒充果军团长亦是真,军座如何处罚,小子心甘情愿领受。” 武勉之大笑道:“英雄不问出处,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也不会管你是从哪里学会打仗的。 我只看眼前的事情,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年轻人能够在这国家存亡的危难时刻挺身而出,舍生忘死,就这一条,便值得肯定所有。 武烽听令。” 韩烽应道:“是。” 武勉之道:“从今日起,后勇团重新纳入98军,可独立作战,成独立团,团长武烽,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也没有强迫你的意思,这是我的第一道军令。 第二道军令,所有人听命。” “是。”武勉之左右齐声应道。 武勉之郑重道:“自今日起,我军誓与日军抗战到底,直至战死最后一人一卒,我死,部队由师长接替,师长亡,部队由旅长接替,若是旅长们也都牺牲了,队伍便由后勇团团长武烽接替。” “是。” 众人回应,对于武勉之的命令没有二话。 韩烽一叹,同样应道:“是。” 武勉之顿觉畅快,“能在短短数日之间聚拢如此多的溃兵,一次又一次跳出日军包围圈,并多次成功突袭日军,小烽,你的军事指挥能力当属在座第一啊!有你在,对我98军而言,可谓如虎添翼。” 韩烽吓了一跳,这帽子可扣得太大了,就算是实话,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啊,这不是得罪人嘛! 连忙摇头,将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韩烽苦涩,“军座,您就别寒碜我了。” 武勉之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正召开军事会议,因为你来,大家出来迎你,这才耽搁了一阵,咱们接着回去议事吧!” “和尚,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韩烽交代了一声,便跟着武勉之一行进了屋子。 屋子里有一座沙盘,上面将余村周围的地形地势倒是标了个清楚,甚至包括日军的扫荡队伍多半驻扎在哪里,也都有标识。 武勉之看向韩烽,众人的目光也都跟着一起汇聚在韩烽的身上。 武勉之开口,话语之中,仿佛眼前站着的韩烽真是自己的亲兄弟,他说道:“小烽,我考你一考,我也不告诉你我们在讨论什么,只是从这座沙盘,你能看出些什么?” 韩烽在沉默中开始左右踱步着观察这沙盘之上各方兵力的部署,以及周围一带的地形地势。 半晌,他抬头,认真道:“军座,有一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勉之笑道:“但讲无妨,在我这里,军事言论自由嘛!” 韩烽道:“是,恕小子直言,若是由我指挥这全盘战斗,我只会做一件事情,分兵,化整为零,从多路向外突围,突破日军包围圈,将战场转到外线,再与敌人交战。” 韩烽这话音一落,已经有人不悦起来,“年轻人自信点是好事,自信过头就是自负了,此次作战计划是由军座与我等共同商讨了一天一夜的结果,按照你的意思,这场仗我们败定了,只能逃了?” 韩烽并不怯场,“不是逃,是战略转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不是勇气,只能算作鲁莽。 至于逃,我想晋南会战的那种大溃败,才算作逃吧!” “放肆。” “混账东西,这军事会议上岂容你一个小小团长口出狂言?不过就是打了几次小仗而已。” “够了。”武勉之皱着眉头开口,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武勉之看向韩烽,并不带愠色,“生死存亡之秋,没有什么军长师长团长之分,我等尸位素餐已久,目光鄙陋,话语急躁,小烽你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韩烽稍愣,道:“军座严重了,是小子失言了。” “军座!” “够了,从抗战开始,尔等一路溃败至此,又历晋南会战之大耻辱,我等军人活着,已经是愧对苍天和宗祖,仗打成这样,你我这样的军人早该找一堵墙撞死才对。” 武勉之大斥,霎时间整个屋子鸦雀无声,一众将领噤若寒蝉。 606 绝妙主意(三更) 下午的时候来,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来的时候天朗气清,离开的时候日渐黄昏,一片暮沉。 望着半空不知何时凝聚起来的乌云,韩烽自嘲地笑了笑,人定胜天,不过是自我安慰,这苍天什么时候想下雨,谁又能真正的横加阻拦? “和尚、姜龙,走。” 和尚看得出来,韩烽的心情似乎并不算愉快,他问道:“三哥,俺们这就回去了?” 韩烽望了和尚一眼,骂道:“废话,不回去,还留在这儿等着别人请咱吃饭呢?” “他们不愿意分兵?鬼子的包围圈马上就过来了,这个时候不分兵突围,有多少队伍都不够小鬼子吃的。” 韩烽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只能做咱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就一概听天由命吧!” 韩烽的耳畔回荡起之前的绝响,可怎么听着那都像是老兄长的遗言: 淞沪会战我们丢了上海,太原和徐州会战我们再丢国土,兰封、武汉、南昌、随枣、长沙、桂南、枣宜、豫南、上高直到今天的晋南会战溃败,一路打过来,打了多少仗咱们败了多少仗,打成这样,导致国土沦丧,你我等尸位素餐的军官都是千古罪人。 退?还准备往哪里退? 晋南会战咱们已经把最后的脸都给丢没了。 再逃下去,就连骨子里这最后一点国土也流尽了。 所以这一次我不准备再逃了,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有一个军愿意跟着我上战场打鬼子,我就是军长,有一个师,我就是师长,只有一个团,那我就是团长,哪怕只有一个班,武某也愿意做这个班长,带头冲锋。 国家到了今天这般危急存亡之秋,就是因为多了太多的懦弱者。 这一次日军大兵压境,合围而至,前有晋南会战溃败之耻,后有同胞兄弟覆灭之难。 大厦将倾,“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98军今日若继续溃逃,独善其身自是不难,可折损的是我中国军队之尊严,磨平的是我抗日武装之锐气,沦丧的亦将是我大好风光之壮丽山河。 兄弟们,咱们军人活着,讲的就是一个血性与气节,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人,总有一死,与其窝窝囊,畏畏缩缩的死,为世人嘲笑,遗臭万年,尚不如轰轰烈烈的死,死得其所,岂不快哉? 所以,我不会退,即使鬼子把枪顶在我的脑袋上,我也不会退。 这一次日军合围,分兵突围是不存在的,我就是要把主力聚集在一起,再与日寇面对面的厮杀一场。 不是你生,就是我死,我辈军人,不惧身亡 “武军长决心已定,抱着成仁之心,我也说服不了。” 李云龙感慨万千,“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军人,老子佩服,三愣子,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韩烽道:“他有成仁之心,咱们却不能袖手旁观,日军这一次倾巢而出,明显是有备而来。 咱们要做的就是掩护和接应,趁着日军的注意力被98军吸引,咱们将主力再次西渡沁河,然后准备掩护突围后的98军撤离。” 徐梓琳道:“老韩说的不错,这几日通过情报观察,日军的后勤明显已经有些跟不上。 我推测,咱们这一次再次度过沁河,跳出日军的包围圈之后,小鬼子的大扫荡也该不攻自破了。 另外,17团和三营还在沁河西岸,五营尚且还在临屯一线打游击战,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咱们渡过沁河之后,可以迅速与他们会合。” 倒是赵刚忽然问道:“小韩,这次行动开始之后,你手底下的后勇团又该怎么安排?” 这问题一问出,众人都把目光汇聚在了韩烽的身上,的确,后勇团纵然是溃兵聚拢,那也是果军,总不能一直跟着八路军行动吧? 重回98军? 回去只能是送死,况且武勉之从始至终没有提到后勇团,大概就是想把这个团彻彻底底的交给韩烽,算是给他们军留下最后的一点火种。 韩烽沉思了一阵,道:“这个问题我会处理好的。” 殊不知,就在一连长姜龙离开团部的那日,这个问题就已经在整个后勇团的上空困扰着了。 其实韩烽的身份问题,以及与八路军的密切联系,在这后勇团老班底之间早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八路军新三团团长韩烽,也就是那个在整个三晋都大名鼎鼎的韩疯子,居然就是他们的团长武烽。 老班底们自然吃惊,吃惊之余也多生出些敬佩。 老实说,他们虽然是果军中的溃兵,可在此之前那也是正规军,在他们的原有认知之中本就是瞧不起八路军的。 当然,这种瞧不起并不是指的心理上的偏见。 果军士兵普遍认为,八路军一没军饷,二没装备,听说冬天连套御寒的衣服都不会发,又不被长官们认可,这样的兵在他们看来,只有傻子才会去当。 原本姜龙一行虽然是溃兵,心底却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这一次两军交汇,后勇团战士们与新三团的战士们打成一片,彼此在日常交流接触,共同作战,自然也相互了解不少。 认知和印象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了很多的改变。 “我觉得人家八路军挺好嘞,不怕死,队伍之间都好着嘞,像是兄弟,上了战场也木得一个逃跑的不说,都不怕死,可不孬了。”连周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姜龙喊道:“瓜娃子,你说。” “我我也不晓得,八路军很好,我也可以不要响,我身上这件儿衣服,过冬也够穿嘞!” 筐瓢站了起来:“听你们这意思,都想参加八路军呗? 不过人家八路是够意思的,上次鬼子扫荡的时候,那几个八路兄弟二话不说,就把断后的任务接了下来,还让我们先走,后来听说还因此牺牲了几个,多好的兄弟啊,人家愿意把活命的机会留给咱们嘞! 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队伍。” “我也没有见过。” “想都不敢想。” 唯一没有开口的就是孙书,姜龙瞪了他一眼,“孙副营长,兄弟们都表态了,你到底是啥意思? 你别忘了,你那儿配枪还有这副营长,都是团座给的。” 孙书张了张嘴巴,随即一字一顿道:“一连长,八路军不讲究喊团座,人家喊团长,叫同志,比如说团长同志,看来以后咱们得改口,喊团座为团长了。” 众人一怔,随即大笑,笑着笑着,原本压抑的氛围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姜龙道:“你们这一个个藏着噎的挺深的,都早说呀!害老子担心半天。” 李家胜乐道:“你小子担心什么?担心以后不能跟团座团长混了?” “改口儿挺快。”姜龙道:“瞧你这话说的,你们哪个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一来人家八路军的确不错,是一支真能打鬼子的队伍,二来老李说的对,没有团长,哪有咱们的今天?没有团长,哪有咱们的将来?只有跟着团长,咱们这心里啊,才他妈能踏实。” 李家胜道:“那其他人呢?” 姜龙笑道:“那些人都是瘪犊子玩意儿,没主见,只要咱们这些老班底跟着团长,他们也就都跟着了。” “这事儿咱们怎么跟团长开口?” “是不好开口,团长一心为咱们着想,还想着尊重咱们的意见呢!” “有了。” “什么?”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了筐瓢的身上。 筐瓢道:“咱们找八路兄弟换换衣服,明天一早,咱全团穿上八路军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站在团长面前,嘿嘿,啥话都不用说,团长立马就明白咱们啥意思了。” 众人一怔,“好主意啊!这筐瓢真他喵的是个人才!” 于是,主意就这么定下来了。 说明,关于“武”,不能细写多写了,抱歉,涉及高层,不被允许,我会以缩影代替的,必要的时候只能一笔带过,望大家理解! 607 袍泽心意(一更求订) 次日早。 当后勇团全体战士穿着土灰色的八路军军服整整齐齐地站在韩烽面前时,韩烽的确有些傻眼,感慨,恍然,仿佛在自己面前站着的这支队伍,与新三团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姜龙一行在队伍最前方傻笑着,老班底们都期待着看到团长韩烽脸上的笑容。 然而并没有,韩烽的脸色有些发黑,随即是臭骂“瞧你们这出息,做样子好歹也把功夫做足了再说,姜龙,你小子那胸口的纽扣都被挤开了吧?还有筐瓢,咱们身材小没关系,不怕死,能打鬼子就成,你看看你自己,都快把这军服穿成长衫了吧?” 韩烽貌似是真生了气,脸色一直板着,姜龙一行讷讷,不敢言语。 “都愣着做什么?谁出的主意谁把事情给老子摆平了,立刻回去把自己衣服给老子换回来。” 孙书在怯弱中硬着头皮道“团……团长同志,我们穿……穿八路军军服,只是想想告诉您,我们……我们……” 韩烽打断,望了孙书一眼“孙书。” “是。” “你小子回去把毛病改改,别一说话就紧张,一紧张就磕巴,你好歹也是咱们后勇团的人物,总不能连个话都说不利索吧?” 孙书苦笑,“是。” 韩烽接着望向姜龙一行,姜龙等老班底整整齐齐的站成一列,向韩烽敬礼,异口同声地高呼“团长——” 韩烽当然知道这声称呼代表的是什么意义,姜龙等人平日里都是按照果军的习惯,尊称自己为团座的。 再加上今天后勇团的兄弟们穿着八路军军服站在自己面前,代表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韩烽的心底,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触动。 当他再把目光向全体战士望去的时候,后勇团的战士们如同姜龙一行老班底一样,异口同声中高喊“团长——” 韩烽用目光死死的盯着姜龙一行,半晌,看的姜龙几人已经是浑身不自在,这才沉声道“谁的主意?” 筐瓢连忙挺直了身子,像是标枪一般笔直地站着,目不斜视,心中也是暗骂这帮不讲义气的家伙,可别把老子给捅出来了。 事实是,没有人揭发筐瓢,可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老班底们在同一时间把目光汇聚在了筐瓢的身上。 筐瓢……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哟,一群龟儿子的。” 韩烽似笑非笑地盯着筐瓢,也不言语,筐瓢却立马败下阵来,举着手告饶道“团长,我错喽!” 韩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筐瓢一喜“多谢团长。” “回头把兄弟们的脏衣服洗了,这一个个衣服脏的也太不像话了,万一再长了跳蚤,一传十,十传百,咱们后勇团可就成了跳蚤团了。” 姜龙、李家胜一行大喜,连忙应道“是。” 筐瓢…… 韩烽再看向所有的战士,朗声道“兄弟们,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 我其实并不叫武烽,也不是武军的胞弟,这些事情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一起从战场上一路厮杀过来的,你们是我的兵,更是我的袍泽兄弟。 咱们的袍泽之情,那是一起从战场上打下来的,不管以后怎样,我韩烽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可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为难大家。 你们也同样不能因为我,因为一时冲动做出仓促的决定。 八路军整体是什么样的一支队伍,我不敢明确的告诉你们,可你们若是跟着我,以后过的日子,不发响,不发衣服,有的时候一日两餐都做不到,空着肚子和小鬼子打仗。 另外,军纪严明,绝不像大家习惯的那种纪律。 打鬼子是最常见的事情,我们处在敌后战场,四面八方全是鬼子,从早到晚睡觉你心里都不会踏实,谁也不知道自己第二天会不会就死在战斗之中。 这是其一,我并不想瞒着大家。 其二,我曾经就和大家说过,有一天你们明白你们是在为谁而战斗,是在为谁而流血了,那个时候你们才不会迷茫,那个时候你们才不会胆怯。 而那个时候,即使你们不做出今天的抉择,其实你们已经是和我们八路军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了。” “好了,我也不长篇大论了,什么慷慨之词,不过就是愚弄他人的自以为是,我就说这么多,道理你们自己去想。 我还是那句话,今天谢谢大家了,但是选择权在于你们自己,不要急着下决定。” 韩烽说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副营长孙书这个时候代表大家开了口,别看他平日里唯唯诺诺,说话紧张又结巴,可是真正能够说到点儿上的,在老班底之中,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孙书高喊,这一次竟是神奇地不结巴了,“团长,衣服是我们发的,但是穿不穿全是兄弟们自愿的,您说过,行动大于一切话语,这是我们后勇团兄弟们自发的选择。 您说的对,我们以前就是溃兵,地老鼠,躲在最阴暗的地方,过着最肮脏的日子,我们没有理想,也看不见明天,我们只想着每天去偷,去抢,去要,去讨,找到点东西填饱肚子,然后在浑浑噩噩中不带一点思想的睡死过去,每天就是这样重复着,日子久了,我们感觉自己就像是朽了的木头,全身都生了虫,连动也不想再动一下了。 您不知道,都说人是自私的,可有的时候我们自己都厌恶自己,恨不得有一把刀从天上掉下来把自己了解了,可偏偏我们又懦弱,谁也不敢承受那份恐惧和痛苦。 是您,带给了我们希望,让我们看到了明天,是您让我们懂得了,打仗和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源自心底的懦弱。 您说的对,我们是得考虑自己为谁而打仗,为谁而流血牺牲,我们心里隐隐约约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够明确,所以我们不能没有您,我们想继续跟着您,直到搞清楚心底的答案。” “兄弟们说,是不是?”孙书的嗓门儿一向不大,为了吼出这句话,几乎破音。 集合场上,后勇团战士们咆哮着是—— 姜龙一行面不改色,跟着一起怒吼,只是在心底无不冲着孙书竖起了大拇指这输喽,关键时候还真上台面儿。 韩烽抬头,战士们的呐喊慢慢停了下来。 韩烽长叹了声,声音在队伍之间回荡,随即再次转身。 后勇团上下神色一黯,团长若是不答应,那他们后勇团可就再一次群龙无首了,搞不好还得回去当溃兵,至于其他人,即使是从98军长官部派来的长官,也不可能有这份儿凝聚后勇团的威望。 然后就在众人神色黯然之时,扭着头逐渐远去的团长韩烽,最后的声音却缓缓传来 新军服会有的,老子想办法给你们搞,赶紧回去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人家,一个个像什么样子?老子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 随即人群中爆发起欢呼。 韩烽的嘴角带着感慨的笑,大步离去…… 608 董成海(二更) 山雨欲来风满楼,天上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是一场暴雨将至。 按理来说,沁河这地儿不应该有如此多雨的天气,这几日却不知为何,天气转变格外的无常。 或许是在预示着什么吧! 乌云又浓密了些,已经可以隐约听见藏在乌云后的滚滚雷声,雨点却还是没有下,似乎仍在酝酿。 和尚的声音从屋子外面响起,“三哥,董团长来了。” “快请。” 韩烽说着,亲自出门迎接。 董成海,军中职位与韩烽一样,当然,不一样的是人家有正而八经的军衔在身,上校团长。 这位董团长可谓一员虎将,虽然只是个团长,却一直深受武军的重用,所率主力团,基本上代表着98军团级最强战力。 韩烽去过98军一趟,对98军长官部的一众长官们印象一般,唯独对团长董成海的印象尤为深刻。 这个每一句话似乎都像是从内心深处呐喊出来的男人,一身军旅气息尤重,光明磊落,宠辱不惊,在韩烽所见过的人之中,只有尚且在医院养伤的三营长孙德胜身上的那种军人的纯粹,才能与之相比。 不过相比于孙德胜,董成海是读过书,上过军校的,那份眼光和见识,自然更为长远。 不仅如此,董成海对韩烽似乎也有格外的善意,在98军的时候,他几次替韩烽开口说话。 只是这董成海来后勇团找自己做什么? 韩烽带着疑惑迎了出去。 这魁梧的汉子依旧是韩烽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装扮。 虽是团长,却大刀不离身,背在后背右侧,时刻明晃晃的,闪烁着夺目的寒光。 董成海向来敬佩自己的军长“武”,就连穿着上也向着“武”靠齐,不求崭新,但求干净整齐,利落,庄重。 用董成海的话来说:既然是军人,就应该有个军人的模样,衣衫褴褛不要紧,最怕的就是邋邋遢遢,没有一点精气神,军人若是精气神都没了,那还算什么军人,何谈上阵杀敌。 “老董,你怎么来了?” 韩烽向来是个自来熟,虽然只是与董成海见过一面,早就勾肩搭背过,只差拜把子,这董成海虽是读过书,却也是个性情中人,自然也不介意这些细枝末节,两人相交,甚为愉快。 董成海道:“决战前夕,想找老友叙叙旧。” “请,和尚,老董是我旧友,这次来了本应该把酒言欢,只是战事吃紧,就不饮酒了,你去好歹找一些茶叶来,我以茶代酒,请老董喝几杯。” “白水就行,茶水就算了,不用麻烦了。” “怎么,担心我拿不出好茶?放心,一点儿茶叶我这儿还是有的。” 片刻之后,茶壶端上来了,九月底,清晨,天气微凉,能有杯热茶喝,心里倒也舒坦。 韩烽端起茶缸示意,“老董,请。” “好。” 董成海端起茶杯,倒也不嫌烫,吹了两口,一饮而下,随即噗 脸色愕然:“这是什么茶?” 韩烽稍愣,试着尝了一口,随即脸色尴尬,揭开茶壶一看,泡了小半茶壶的柳树叶子。 韩烽: “和尚,你狗日的拿的什么泡的茶?” 魏和尚被叫进门的时候似乎还有些委屈,“三哥,团里哪有茶叶呀,您又要茶水,俺找不着,姜龙那小子说柳树叶子能泡茶,还好喝,所以俺就” “滚,你小子,把茶壶里的水倒了,打一壶开水来。” “哎!” 和尚应声,连忙掉头就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不让姜龙那小子在床上躺上两天,都对不起自己的拳头。 韩烽扭过头来,“老董,治军不严,让你看笑话了。” 董成海却笑道:“在第一次见韩团长的时候,我心里就在纳闷,这样一个年轻人是怎么能够在短短数日之间聚拢一个团的溃兵,更带着这样毫无战斗力可言,更没有什么装备的队伍,多次成功的突袭日军呢? 我想不明白,要是仗都有这么好打,那小鬼子早就被赶出中国了。 即便你是大名鼎鼎的八路军疯三团团长,我原本觉得那也仅限于在你八路军而已,可你在这里也做到了,仅仅是带着一群溃兵。 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你是我见过的对自己的士兵最好的团长。 在我们98军,威风凛凛的团长,有,说一不二的团长,高高在上的团长,也有,就是那经常假惺惺地对战士们嘘寒问暖的团长,同样也有不少。 可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团长,字里行间我都能感受得出来,你与自己的属下,自己的士兵之间那种袍泽之情。 你是他们的团长,他们是你的团,你们这两者之间似乎密不可分,谁也不能少了谁。” 韩烽稍怔,“原来你都知道了。” 董成海道:“不止是我知道,军座也知道,但大家谁也没有说出来,就是怕你难为。 咱们还是讨论之前的话题,我希望从你的嘴巴里得到答案。” “没什么答案,我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老董你要是去我们八路军看看,你会发现像我这样爱自己士兵的团长,那可不在少数。 就我所知,至少一个巴掌也数不过来。” “此话当真?”董成海明显不信。 韩烽道:“我敢以性命作保。” “为何?” “因为信仰,因为志同道合,因为我们都是一无所有的,而我们唯一所拥有的就是彼此。 所以对于团长来说,唯一的财富就是自己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们,而对于士兵们来说,唯一的财富就是他们爱戴的团长,你说,这样的团长会不爱他的士兵吗?这样的团长能不受到士兵们的爱戴吗?” 董成海目露思索:“那钱呢?名呢?利呢?” 韩烽笑道:“我说过,我们本来就一无所有,对于这些东西,没有拥有过,也就不奢望去拥有。” “懂了。”董成海起身,“韩烽,很高兴认识你,虽然咱们只见过两次面,但是有句话你说的不错,有些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像是久识的老友可我们却永远也做不到,替军座带话给你,后勇团,他就彻彻底底地交在你韩烽的手上了,如此,他方能心安。” 说着,董成海大步向屋外走去。 韩烽追了两步,追问:“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 “带好后勇团,把小鬼子赶出中华。” 这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董成海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大院门外。 魏和尚提着水壶小跑过来,“三哥,开水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倒了,再重新泡一壶柳叶水尝尝吧,那种味道倒是也挺独特的。” 和尚: 乌云又被狂风吹散了些,原本压抑烦闷的天空忽而恢复了几分清明,这场大雨,也不知道到底还能不能下的起来 609惨烈突围(一更) 28日。 凌晨。 日军骤动,敌机轰鸣,乌云不知何时再次凝聚,大块大块地镶嵌在天上,时而随着狂风移动,整片天地一片压抑。 进攻开始了,98军主力目标太大,根本躲不过日军的侦察,日军包围圈迅速将98军兵站驻地合围。 一场惨烈的战斗骤然开启,整个天地似乎都为之变色,乌云积郁成墨黑色,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将至。 七时,侦察兵返回时汇报道:“报告团长,余村被日军团团围攻,老远就可以看到鬼子的身影。” 七时半“报告团长,战斗已经打响,日军在向余村疯狂进攻。” 八时,老黑亲自侦察返回,道:“看样子98军是真和小鬼子硬对硬干上了,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全力突围,胜算很大,至于现在,再这样拖下去,围攻的小鬼子会越来越多,98军只怕从今天之后就除名了。” 韩烽当即下令:“撤,向沁河东岸转移,但这一次转移没必要隐蔽,相反,咱们得大张旗鼓,最好再派出队伍吃掉几支日军。” 徐梓琳道:“老韩,你是想准备制造动静,吸引日军的注意,以减轻98军的压力吧!” 韩烽并不否认,他抬头看了看越发阴郁的天色:“估计要不了多久,一场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98军愿意成仁,这是真正的军人,是一支真正的军队,我佩服,咱们总得为他们做点儿什么吧,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所有了。” “撤!” 新三团按照韩烽的命令全体撤退,至于后勇团,则直接并入新三团,成立特别行动营,由团长韩烽亲自指挥,魏和尚则接着回他的六营做营长去了。 一路转移,这一次没有分兵,新三团加上独立团,这可是一支主力战斗部队,途中所造成的动静不可谓不小,但凡遇到的日军扫荡队伍,扫荡者成了被追杀者,尽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新三团与独立团联手吃掉。 队伍快要撤到东岸的时候,据不完全统计,韩烽一行已经击溃了不下五支日军扫荡队伍。 消息传到围攻98军的日军指挥部的时候,日军指挥官自然在惊愕过后愤怒不已。 新三团和独立团主力从始至终都是他苦苦寻求的扫荡目标,只是一直没有侦察到。 相对于98军来说,岳南根据地的八路军才是日军大扫荡的首要目标。 韩烽一行的暴露和出手自然让日军指挥官有些犹豫了,是继续合围98军,还是立马调转枪口追击这支八路军主力部队呢? 绝不能放任八路军主力不管,一支扫荡的日军中队已经在向日军指挥部紧急求援,正遭受到八路军新三团与独立团的猛攻。 无奈之下,小鬼子想到了分兵,在他看来,98军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了,留守一部分兵力即可,另外分出一部分兵力去追击新三团与独立团。 于是侦查兵返回时汇报道:“团长,小鬼子分出了一部分兵力,放弃98军,奔着咱们来了。” 听闻消息,韩烽反而笑了起来,“老团长,看来咱们这招儿围魏救赵起了作用了。” 李云龙道:“这姓武的是条汉子,凭良心说,老子真不希望他就死在这个地方,咱们这边儿把动静闹起来,小鬼子分兵来对付咱们,他们若是能抓住机会,这个时候就是他们突围的最佳时机。” 韩烽却是苦笑:“就怕他们抱着成仁之心,不是活不下去,而是不想再活下去。” 徐梓琳宽慰道:“能做的咱们都做了,他们有他们的抗争方式,咱们有咱们保家卫国的路线,没必要比较什么,彼此留有敬重便是。 老韩,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老徐说的对,人各有志,我们不能拿同志们的性命开玩笑。 咱们吸引日军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直接放弃对日军中队的进攻,迅速向沁河东岸撤离,准备西渡,务必在日军分兵而来的援兵抵达之前占领沁河东岸阵地,然后西渡。 经过分兵,若是98军此时选择突围,应该能有很大的胜算,咱们准备在东岸阵地接引吧!” “好。” 成仁之心固好,现实却很残酷。 一个师的叛逃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抱着成仁之心的坚守,在顷刻之间就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没有别的办法了,白白地去送死,那是最愚蠢的行径。 突围! 董成海率领队伍一路血战,不愧是主力战斗团,全团战士在他的血性感染下,竟是硬生生的将日军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队伍迅速的冲了出去。 三营长怒吼:“团座,小鬼子在后面追的厉害,咱们该怎么办?让我带一个连的兄弟断后吧!” 董成海摇头,满脸是硝烟的熏黑,原本一身的整洁,肃穆庄严的军人,此时此刻却颇显狼狈,“妈的,小鬼子远比咱们想的狡猾、强悍,这个时候去断后,谁就是去送死,兄弟们不能再牺牲了,告诉兄弟们,边打边撤。” 三营长咬了咬牙:“团座,我知道让兄弟们去送死您心有不忍,可现在情况紧急,只有断臂求生了。 若是舍不得小部分人的伤亡,造成的可就是更多的牺牲,团座,您是我见过的最能打仗的团长,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不要多,你就给我一个连的兵力,除非我死,小鬼子从老子的尸体上践踏过去,否则,他们便别想前进一步。” 董成海浑身一震,目光霎时间赤红,说出的话语都带着哆嗦,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老子的三个营长,三位老兄弟啊,转眼就只剩下你一个了,再看着你去送死,我于心何忍?” “不,一营长和二营长是在冲锋中战死,是在杀鬼子中战死,是为了团座战死,此乃死得其所,人生最快哉之事。 作为兄弟,我岂能不如他们,到了下面,还得被这两个家伙笑话? 团座,我主意已定,您保重!” 恭恭敬敬地敬了个军礼,一礼走完一生的回忆,三营长脚步一顿,回首,怒吼声响彻四方:“八连,八连还没死透的都给老子爬起来,抱头鼠窜像什么样子?不就是小鬼子嘛,跟着老子一起,把他们都宰了。” 溃散之心蔓延,三营长为了遏制这种趋势,掏出配枪,忍痛连杀两人,他拦住最后面的队伍,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八连的了。 怒发冲冠,如若疯魔,“军人岂能贪生怕死,再有后退者,老子亲自枪毙他,扭过头去,和老子一起杀鬼子,老子若有后退一步,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我枪毙,杀” 三营长抱着轻机枪,在怒吼中率先发动了冲锋。 队尾的士兵们犹豫了片刻,扭头,跟随着那道无畏的身影而去 610 中途救援(二更求订) 一营长牺牲了。 二营长牺牲了。 现如今,三营长为了断后,只怕也凶多吉少。 董成海不明白仗怎么会打成这样,心底在愤怒的同时,却又有着最后的希冀:只要主心骨军座还在,98军的魂便还在,魂儿在,人在。 远远地回首望去,三营似乎已经身陷日军重围,隐隐约约中董成海仿佛听到了三营长的咆哮。 袍泽兄弟在惨烈中挣扎,自己却仍旧一心逃命,这不止是一种痛苦,更是一种煎熬,董成海韩烽只觉得自己的整个心几乎都快要炸裂了。 屈辱,愤恨,无奈,各种情绪酝酿在一起,终究化成一声复杂的长叹 “团座,大后方的战斗好像已经停了”一连长的脸上带着悲戚,他想起三营长方才在冲锋之前拍着自己的肩膀,对自己那道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即使舍了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团座的周全。 董成海心底一痛,三营长是他的老部下了,跟了他得有将近十年了,军阀混战的时候两人便是搭档,一直到抗日战争爆发。 两人与其说是上下级韩烽,其情感早已经不亚于亲兄弟。 董成海微微阖目,有泪珠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滚落,再睁开,满目决然,“继续跑,谁也不许给老子停下来,让兄弟们准备,以枪声为礼,为三营长一行送别。” 一连长满目通红,应道:“是,预备,放” 枪声骤响,像是美丽而短暂的烟花转瞬即逝。 董成海在心底长叹:对不住了兄弟,弹药紧张,连送你走的子弹都不敢多使,你放心,兄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也下去了,我跑得快一些,没准儿还可以拦住你。 砰砰砰 哒哒哒哒 从不远处传来的枪声打断了董成海的思绪。 董成海抬头,“怎么回事儿?” 一连长道:“好像有战斗。” 董成海分析道:“咱们队伍是从四面八方突围的,从枪声判断像是日军的歪巴子和咱们的中正式,不好,应该是咱们的弟兄被鬼子咬上了。” “团座,怎么办?” 董成海没有犹豫,“杀过去,咱们就算是在溃逃,也绝不能见死不救。” “是。” 董成海带着队伍,向南向奔了几百米后,果然见到一行果军正被追杀。 没有看到熟人,但是从这一身褴褛的果军装扮来看,竟然是98军没错了。 可随即,董成海的面容就凝固了,他甚至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出手:100多号溃兵抱头鼠窜,有些甚至连枪支都丢了,当真是丢盔卸甲,好不狼狈,可身后追击的小鬼子董成海从望远镜里看得是一清二楚,只有十几个,都拿着三八式步枪,甚至连一挺轻机枪都没有。 这他妈打的是什么仗? 董成海当即怒火冲天,军人的尊严都被这群溃兵给丢尽了。 然而很快,董成海的心底又是一声长叹,连师长都溃逃了,更何况这些盲目地士兵呢?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几分难以抑制的悲哀,那一群身影在他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 八路军,他们为什么能够凝聚成一股绳?打不烂,锤不坏,拖不垮,不怕牺牲,无惧死亡,能够在这般艰难的敌后战场,和小鬼子周旋这么多年呢? 董成海想起了韩烽和他的对话,可眼前终究是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去思索,况且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想明白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改变呢?反而是徒添苦恼罢了。 “打,救人!” 理智战胜了愤怒,就算眼前的溃兵如何的不堪,他们也是98军的兵,甚至和他董成海是同一支队伍的人,同一类人。 那么他董成海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这些溃兵加以愤怒与嘲讽呢? 董成海下令,队伍迅速出击,只有十几个鬼子而已,转瞬之间就被击溃,几个鬼子逃了出去,剩下的尽数被消灭,就这还是因为董成海没有下令死命追击的原因。 被救的队伍里明显是有人认识董成海这位98军的名人的。 许多士兵向董成海道谢,一个排长更是说道:“董团长是咱们军最能打的团长,兄弟们,遇见董团长,咱们有救了,团座,我们请求并入五八团。” 董成海却是冷笑:“不稀罕。” 众溃兵们一滞,他们早听说过五八团团长董成海打仗勇猛,军纪严明,不苟言笑,可没有想到,居然如此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不明白?你们好歹100多号人,将近一个连的兵力,那你们知道你们身后追杀你们的小鬼子才有多少人吗? 说出来老子都替你们丢脸,只有14个,14个人啊!他们甚至连挺轻机枪都没有,用的步枪,我看有些打完了子弹,干脆是在你们屁股后面捡到的,你们就是十个掐死一个,也足够将这支小鬼子给干掉了,晋南会战的耻辱,难道你们还嫌不够丢人,想要在身上再重演一遍吗?” 那排长满脸惭愧:“团座,我们冲出来的时候身后追杀的明明是一个鬼子小队,也不晓得怎么后面就变成十几个人了。” 董成海怒骂:“愚蠢,懦弱,只顾着抱头鼠窜,你们能侦查到敌情就见了鬼了。” 一个士兵忽然弱弱地说了一句:“军座都死了,这也怪不得我们啊!” 然而这都并不算响亮的声音却偏偏传进了董成海的耳朵里,他整个人在霎时间如遭惊雷,石化在当场。 艰难回神,董成海毫不犹豫地将腰间的配枪拔出来,顶在那名开口的士兵的脑门上。 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你,你把刚才的话再再重复一遍。” 那士兵被董成海拿枪顶着脑袋,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牙齿都打着哆嗦,半晌一个字儿也憋不出来。 砰 失去耐心的董成海一枪将这士兵击毙,满脸惊骇中倒下的尸体引起一众惶恐。 枪口再一次顶在了那排长的脑袋上,董成海目眦尽裂的样子,此时此刻像极了一头发疯的野兽,每一个沙哑的字仿佛都是从他的嗓子里挤出来的:“你,来说!” 611 共赴九泉(三更) “你,来说!” 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让这溃兵排长感觉是世界末日来临。 他浑身哆嗦着,却不敢犹豫,方才的前车之鉴正躺在地上,脑门子上流着浆和血。 尽管他是个排长,好歹也是个尉官,但他丝毫不怀疑,此时此刻,但凡自己有片刻的犹豫,下场也绝不会比躺在自己身边的尸体好上多少。 溃兵排长开始迅速的组织语言,脑门子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就算方才被日军追杀,他也没有恐惧到这般地步,他从来没有觉得死亡离自己竟是如此的接近。 声音带着些颤抖,好歹还算利索,溃兵排长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惶恐,生怕自己再含糊不清,惹恼了眼前这疯子。 “董……董团座,此事的确千真万确,在场的兄弟全都看得清楚,当时突围,我军的机枪手被打掉,军座大义凛然,身先士卒,舍生忘死,亲自架起机枪射击,可……可子弹不长眼,老天爷也没有人情,就在军座疯狂射杀鬼子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军座,从鼻梁射入,穿脑而出,军座当场阵亡……董团座,不是兄弟们怕死,军座一死,所有人都逃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呀,还求您高抬贵手,饶我等一命。” 而就在这溃兵排长讲到“武”中弹而亡的那一刻。 原本还一切如常的董成海,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整个身子更是踉跄,连手里握着的配枪似乎都拿捏不稳,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连长连忙搀扶,只感觉董成海全身冰冷,如坠冰窟,他大骇道:“团座,您没事儿吧!” 那溃兵排长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彻底崩溃,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但好歹是心里一松,没有被暴怒的董成海给一枪毙掉。 好半晌,一连长在董成海的耳畔喊了好半晌。 董成海才悠悠转醒,只是脸色苍白如纸,一直在近距离的一连长更是在惊骇欲绝中发现,团长董大海的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了以前那半丝色彩。 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目光里尽是空洞。 “团座,团座——”一连长不断呼唤,甚至壮着胆子晃动董成海。 董成海的目光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神采。 “扶我起来。”董成海的声音沙哑。 “是”,一连长连忙将董成海搀扶了起来。 “枪。” 一连长连忙又把掉落在地上的配枪捡起来,恭恭敬敬地放在董成海的手中,旁边瘫软在地的溃兵排长则是心里再次一凉。 董成海拿着枪,总算是手臂垂着,没有再把枪口对准溃兵排长。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落寞之中又满夹着悲痛:“我问你,团座牺牲时,周围的人都在哪里?警卫团呢?” 溃兵排长浑身一颤,不敢隐瞒,老实道:“当时鬼子发动猛攻,阵地眼看就失手,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开始逃跑,在军座身边坚持战斗的就只剩下十多个人……” “妈的,一群囊虫,混账东西。”董成海怒骂,听的是满心怒火,他记得不错的话,军部至少还应该有一个警卫团保卫才是。 “武”到了需要亲自操持机枪的地步,可见周围的士兵早就跑完了。 “我再问你,军座的遗体何在?”董成海暴怒之下,紧握着枪柄的手因为巨大的力道捏得发白,这句询问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恨不得食人肉,寝人齐一般。 溃兵排长吓了个激灵,忙道:“我们想抢,但鬼子也在抢,军座的遗体落在了小鬼子的手上。” “废物,你们通通该死!” 董成海暴怒,竟是一把抢过一连长抱着的轻机枪,冲着一种溃兵们便打开了保险,拉上了枪栓。 溃兵排长吓得在地上捣蒜一般磕头不止,一众溃兵们原本死里逃生,这下子吓得够呛,慌乱骤生。 董成海怒吼:“跪下!” 所有溃兵无不在惊恐中下跪。 “军座保家卫国,舍生忘死,义薄云天,竟是死在你们这群废物宵小手中,当真吾之极恨。 现在连军座的遗体都丢给了敌人,你们还有什么面目活着? 今日若不砍下尔等头颅,如何对得起军座的在天之灵? 来人,准备射杀这群逃兵。” “团座饶命啊,饶命啊!”溃兵排长大声告饶,溃兵们在恐惧中哭天喊地。 “没有,小鬼子没有破坏军座的遗体,听说他们将军座的遗体完整地保留了下来,还给厚葬了,厚葬了!” 董成海自嘲道:“我们的民族英雄,什么时候轮到小鬼子在那里假慈悲了?可笑,可恨,更是可耻。” 董成海大骂,手里端着的轻机枪倒是放了下去。 一连长询问:“团座,这些逃兵怎么办?” 董成海以坚毅的性格将情绪稳住,冷声道:“编入队伍,让他们打先锋,但凡有后退的,直接射杀。” “是。” 溃兵们两腿一软,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董成海再下令道:“此地不宜久留,日军若是再赶过来,咱们只有送死的份,这里离南北孔滩的沁河东岸不远,此时此刻韩团长应该已经率领后用勇团占领了那里的阵地,咱们过去与他们会合,借助阵地再反过来和小鬼子作战。” 队伍在路途中进发的时候,董成海将一连长叫到自己身旁,并不是以团长的身份,相反是以兄长的姿态: “有云,后勇团应该已经在西渡沁河,过了沁河就可以甩开日军包围圈……活下去!” 董成海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最后三个字,在一连长陈有云的肩膀上拍了拍。 陈有云一怔,向来对董成海唯命是从的他,这一次却多了质疑,他沉声道:“团座,您这是什么意思?” 董成海道:“我让你带着咱们的老弟兄,过河……有云,咱们这么多的弟兄,转眼间在我身边的就只剩下你一个了,我不想大家都死绝了,好歹也留一道火种,替兄弟们好好的活下去。” “团座,要走一起走!” 董成海苦笑:“我是一路跟着军座征战过来的,听到军座身亡的那一刻,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 当时我没在军座身边,那是我的失职。 但军座成仁,下属应该同往……我意已决,你执行命令去吧!” 陈有云却是大笑道:“团座,您把我当什么人呢?您跟着军座征战了这么多年,可我也跟着团座你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难道在团座眼中,我陈有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吗? 团座既想成仁,路上没个弟兄陪着,岂不孤单?” 话音落下,四目相对,董成海洒脱狂笑,笑声传遍四野。 “好,那咱们就兄弟一道,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死在冲锋的路上。” “是,报告团座,卑职心甘情愿!” …… 612 就义未遂(四更求订) 董成海猜测的一点儿不错,就在他带着五八团残余的队伍,一路血战,向着南北孔滩东岸阵地突围的时候,韩烽早已经带着队伍拿下了东岸阵地,大部分人马也已经西渡沁河。 东岸阵地只留下后勇团,由韩烽亲自率领着,准备接应突围出来的98军队伍。 可前前后后等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是没有见到半个影子。 一连长姜龙猜测:“这98军该不会全军覆没了吧?” 二连长李家胜大骂姜龙是个乌鸦嘴,“98军主力,那得有多少人?就是把脑袋伸出来给小鬼子砍,这半个时辰小鬼子也砍不完的。” 大家正猜测着,枪声忽然从不远处响起,董成海带着队伍,一路血战,终于杀了出来。 在五八团的身后引来的是大队的日军人马。 这些人马有一部分是追击董成海所致,另一部分原本是准备调集过来针对新三团与独立团的人马,两方汇合之后,干脆一起朝着沁河东岸阵地压进。 “团长,是五八团,他们居然突围出来了。”姜龙一行欢呼。 韩烽当即下令,“开炮,打击追击的日军,同时以机枪火力掩护友军向我方阵地转移。” 现在的后勇团不可谓不富裕,特别是为了防守这东岸阵地,韩烽特意留了一批掷弹筒,并由神炮手王承柱亲自指挥。 遮天蔽日的榴弹炸响之后,追击的日军与五八团之间被分割出一条隔离带来,再加上后勇团机枪火力的掩护,五八团在付出极小的伤亡之后,成功的进入了东岸阵地。 双方再度碰面,与上一次的祥和不同,这一次却是在万分紧急的战火之中。 董成海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韩团长,此来只是借你阵地一用,我等可以牺牲,却不想白白牺牲,临死前能多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就赚了。” 说着完全将韩烽置之一边,扭头道:“一连长,立马安排人手进入阵地,准备战斗,迎击日军。” “是。” 韩烽道:“老董,你这火急火燎的做什么?我已经在这儿等你有大半个时辰了,对了,你98军的其他人呢?怎么就只有你这小半个团突围了出来?” 董成海神色一黯,道:“其他人被鬼子给包围了,若是没有投降,这会儿死的死逃的逃,应该也剩下没几个了。” 韩烽道:“大势已去,节哀顺变吧!老董,眼前的形势你也看得清楚,大量的鬼子马上就要合围过来了,这条沁河就是咱们摆脱小鬼子的天然屏障。 继续和小鬼子拖着,那是自讨苦吃,咱们必须得在日军大部队抵达之前强行渡河撤退。 我在这里就是专门儿等着接应掩护你们的,你快带着队伍,先用我们的竹筏子过河吧!” “姜龙,你去安排,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让五八团渡河。” “是。” “不必了,我说过我只是来问你借阵地的,韩团长,接下来的战斗属于我,你快带着你的人马撤退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韩烽一怔,“老董,你是真不懂还是懂了装不懂?再在这阵地和小鬼子耗下去,你们五八团可就得死绝了。” 董成海的回答不容置喙:“我意已决。” “你” 陈有云折回,低声悲痛道:“韩团长,您快带着队伍撤吧!军座已经牺牲在了冲锋的路上,团座与我等兄弟心意已决,决心追随军座而去。” 韩烽望向董成海,董成海的目光里果然一片决然,他用少有的称呼开口: “老韩,军座在时常说,军人当有骨气,当有血性,坚守阵地,拼到底,不成功,便成仁。 现在军座做到了,用自己的牺牲实践了自己的诺言,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当初也是这般豪言壮志,一个个却贪生怕死,懦弱误国,当真是我辈之耻辱也。 今日我便要战死沙场,死在冲锋的路上,以不负军座素来栽培之情,知遇之恩。 老韩,还请你将装备给我留下,然后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撤吧!” 韩烽:“你想都别想,你可能不知道,老子是出了名儿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这些装备可都是我底下的兄弟们拿命换来的。” 董成海: “也罢,你说的对,横竖都是个死,再搭上这批装备,白白便宜了鬼子,却也不划算。” “老董,你未免也太死板太迂腐,大丈夫当留有用之身,杀敌报国,怎能因为一时之气,意气用事呢? 我还是那句话,立刻撤退,保存实力。” “不,今日我必成仁!”董成海高呼,十分倔强。 陈有云露出苦笑,他倒是希望韩烽能够将自己的团座带走。 韩烽望了董成海,认真道:“你当真不走?” “不走。” “一心求死?” “大丈夫何惧死耳,死得其所,心之所向。” “好。” 韩烽答应,却骤然出掌,极快的速度下董成海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一掌砍在后颈上。 韩烽出手向来是快、准、恨,巨大的力道下董成海吃痛,眼皮子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一连长陈有云的脸皮子狠狠地抽搐着,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韩烽居然会用这么果决的手段。 “你小子愣什么愣?这老董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呢?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赶紧把你们团长扶着,带几个人拉到河对岸去。” 陈有云从愕然中回过神来,原本心中如同董成海一般,也是有诸多慷慨之词的,可是看了看那还翻着白眼儿的董成海,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应道:“是。” 两人离去,渡河。 姜龙感慨:“团长,我们还等着看董团长他们杀鬼子,和小鬼子拼个你死我活呢,您倒好,直接给弄晕了。” 筐瓢赞同道:“就是就是,我们还没见过那般慷慨悲壮的场面嘞!” 韩烽骂道:“少贫嘴,就庆幸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那般悲壮的场面吧!什么时候见到了,你们这些臭小子离死也不远了。 抓紧时间后撤,咱们必须得在日军主力合围过来之前西渡。” “是。” 613 一员虎将(一更求订) 董成海醒过来之后,哪里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嚷嚷着要找韩烽拼命。 当时队伍已经离了沁河西岸,再一次将日军包围圈远远地甩在身后。 李云龙和韩烽都从韩烽口中听说了关于董成海的事情,这样铁血的汉子他们自然佩服。 赵刚更是感慨:小韩同志又得一员猛将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云龙,去找韩烽的时候,他狐疑地望着韩烽道:“三愣子,你小子该不会真是这个打算吧?” 再一次跳出日军包围圈,按照眼前的形势,要不了两日,日军后继乏力,又多次合围失利,这场大扫荡可就要接近结束了。 心情大好,韩烽笑道:“老团长这说的哪里话,我就是不想看着老董这样的汉子白白牺牲而已,人只要还活着,总比死了强些不是。” 李云龙道:“你小子总有着歪理,不和你说这个了,按说你小子救了董成海的命,他应该好好谢你才是,可这会儿那小子正拿着枪到处找你呢,你自己看着办吧!” 韩烽瞪眼:“反了他了,老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还来劲儿了?真以为这还是他五八团呢?也不看看是到了谁的地界。” 韩烽大骂着,就向着董成海所在的院子里奔去。 李云龙大笑,心道:这狗日的三愣子,越来越有老子的味道了,真是横看竖看,怎么看着都顺眼。 “都别拦着我,韩烽这小子误我大事,辱我英明,今日要么让我毙了他,要么就让他崩了我,我本抱着成仁之心,素来也把他韩烽引为知己,他怎能如此下作,将老子打晕带走?” 韩烽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院子里董成海的咆哮。 一连长陈有云似乎正在劝说,“团座,韩团长也是不忍心看您牺牲,所以才出此下策。” 董成海不依不饶,“中国军人牺牲了何止千万,我怎么没见他不忍心过?到了我他就不忍心了? 他要是真是兄弟,就应该成全我,让我战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满怀悲痛和耻辱地活着。” 正说着,院子的木门被韩烽推开了。 陈有云愣住,“团座,韩团长到了。” 董成海扭过头来望着韩烽,韩烽并没有笑,脸色紧绷着,这倒是让董成海有些犹豫了。 原本的怒火也不知道是不是丢到了爪哇国去。 院子一时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大眼儿瞪小眼儿地沉默着,一连长陈有云觉得气氛有些凝固,想走却找不到借口,只好在一旁尴尬地站着。 最终还是韩烽开了口,就在一连长陈有云和董成海都以为韩烽至少会为自己之前打晕董大海,强行带走的行为表示歉意的时候。 韩烽却指着董成海的鼻子大骂道:“老董,你狗日的别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狗咬吕洞宾,你知道这一次为了救你,掩护你和你的兄弟们撤退,老子牺牲了多少兄弟们? 成仁? 成仁绝不是嘴巴说说而已,更不是随便找几个鬼子就上去送人头。 你老董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这些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你就不觉得丢人? 不是你枪毙我,就是我枪毙你?得了吧你。 你现在还是果军团长的身份,老子要是把你枪毙了,那岂不是有故意制造摩擦的嫌疑?这个锅老子可不背。 至于你枪毙我,先不说有同样的嫌疑,还会为自己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那你老董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亏我向来敬重你老董,觉得你是个英雄,是条汉子,怎么到头来反而和老娘们儿似的娘娘唧唧的。 不就是没有成仁吗?你什么时候想死,要是觉得自己这条命活够了,不是随时都可以嘛!” 韩烽这一进门,非但没有放低姿态,反而将董成海一顿臭骂,让董成海和陈有云都有些发懵。 董成海原本一肚子的憋屈和怒火,倒是被骂了个烟消云散。 韩烽说得对,句句说在他的心坎。 董成海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被韩烽骂了一通之后,反而想开了。 如今既然成仁不成,那便好好的活着,用这有用之身杀敌报国,也不辜负军座的在天之灵。 董成海一改颓废,郑重道:“我不想成仁了,既然你救了我,今后我便跟着你杀鬼子,为军座报仇。 董成海已经牺牲在沁河东岸,从今天起,世上再没有董成海这个人,有的只是八路军战士,董成。” 韩烽一本正经道:“董成和董成海这名字还是太相近了,要我说你不如改个姓,跟我得了,就叫韩成海,谁也想不到。” 董成海: “哈哈哈,好了,老董啊,不和你说笑了,只是我听你这字里行间的意思,是准备跟着我们干八路了?” 董成海点头,“是。” “理由?正规军上校军衔都不要了,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董成海道:“从晋南会战结束到现在,我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独木难支,军座就是因为这个牺牲的,我不想评判我自己曾经在过的组织,它自然有好也有坏。 可我只是想杀鬼子,我思来想去,在中华这块土地上想杀鬼子,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得找你们八路军。” 韩烽道:“那我可没有一个团的人马给你,更没那权利给你个团长让你当当。” 董成海却轻笑道:“不求团长,哪怕是一个营长即可。” 韩烽瞥了董成海一眼:“老董,瞧你这话说的,真把老子的营长真当成大白菜了?告诉你,我那六个营满满当当的,营长早就选好了。” 董成海: 笑容凝固。 陈有云道:“韩团长,我们五八团还有些人马。” “够一个营吗?” “这”陈有云苦笑,不到200号人了,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加强连了。 可是总不能让自己的团座在八路军当一个小小的连长吧? 董成海回过神,却爽朗道:“管他是当什么,只要是能让我杀鬼子,就是让我阵前小兵,我也心甘情愿。” 韩烽道:“是吗?来,这位士兵,先向你的团长敬个礼我看看。” 董成海: 竟是老老实实地向着韩烽敬了个礼。 陈有云在一旁嘀咕,总觉得自己的团座落在这位韩团长手里,只怕这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韩烽终于笑道:“主力营我这儿是暂时没有名额了,但警卫营还是有一个的,营长一直没有人选,由我兼任,老董你来了,正好脱手给你。 当然,这只是暂时委屈你,等到战斗彻底结束,你的问题我会直接上报总部,由总部决定你的任命问题。” 董成海挺直了身子,应道:“是,警卫营营长董成,多谢团座。” “是团长,是同志,在我们八路军可不兴什么座不座的。” 董成海:“是,团长。” 韩烽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场小风波就被自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似乎问题不大嘛! 614 南下中条山(二更可订) 至此。 八路军主力在韩烽的亲力亲为指挥下第四次渡过沁河,再一次跳出日军浪费大量、财力、物力和时间聚拢起来的包围圈。 日军从四大师团抽调出来的数万人马,从21日开始着手准备,到22日飞机大炮轮番轰炸,一直到十月初,准确说是在三号正午。 日军合围乏力,扫荡队伍后继不足,再加上各地时局紧张,当时抽调出来的人马纷纷返回所在师团。 一场针对越南根据地八路军主力的大扫荡,就这样在万全的准备中开始,却在草草中结束。 在此役中,韩烽率领新三团,协同独立团和17团,四度沁河,成功地完成了岳南根据地艰难的反扫荡任务。 当世人评价,疯三团团长韩疯子智勇双全。 在整个岳南根据地反扫荡过程中,四渡沁河、破日军、碎合围、聚溃兵、壮兵马,虽未坐镇大后方指挥,更是处于战中,身先士卒,事事亲力亲为,却是游刃有余,运筹帷幄,在岳南根据地反扫荡一役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岳南根据地的百姓们当铭记! 世人当铭记! 当然,这都是后话,岳南反扫荡战斗结束之后,韩烽的任务却没有彻底完成。 他当即组织了一支队伍,准备南下中条山,继续在晋南会战之后沦陷,被日军占领的中条山开辟革命根据地。 “如雷灌耳,却没想到如此年轻啊!韩团长,这次还要麻烦你了。”工作队的姚队长很是客套。 所谓工作队,这一次一共有一百多人,是由一些指战员、政治工作人员、一些地方干部和宣传干部组成。 由总部直接组建,负责南下中条山之后,协同地方,宣传和发动群众,并建立政权与抗日组织。 他们是第一批南下中条山的队伍,可韩烽总觉得让工作队打头阵有些不靠谱。 中条山沦陷之后,小鬼子可没有闲着,在整个中条山地区集结了大量的地方守卫部队不说,铺天盖地的特务、地下组织、汉奸等大量的混杂在百姓之中。 在这样到处可能都是敌人的爪牙和耳目的敌后开辟根据地,发展抗日武装,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总部还是这么快就派出了工作队,看来是急迫的想要开辟中条山根据地,好与岳南根据地连成一片,彻底将根据地的纵向打通。 至于韩烽,这一次的任务可不仅再是南下中条山这么简单,还得担负起这支工作队的安全问题,并协助工作队建立敌后抗日武装。 怎么走? 韩烽提议:“中条山被日军侵占之后防守严密,到处都是日军的眼线,咱们若是人数过多,目标太大,很容易暴露,不如将工作队分成三四批,依次进入中条山区域,可以将危险性降到最小。” 姚队长却持相反意见:“韩团长放心,我们这100多人都是在敌后执行过多次任务的老党员了,每一次执行任务的环境都是凶险万分,可我们不是一样化险为夷了嘛! 分批次南下耗时太长,我建议一次性全部潜入,用最短的时间抵达,正好借着反扫荡结束,日军尚处于掉以轻心的阶段,咱们成功潜入敌占区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韩烽皱眉:“100多人的目标已经不小了,我要是再派上警卫营一路护送,目标就太大了,我还是希望工作队可以分批潜入,这样虽然时间长一些,却更加的稳妥,我才能有把握将各位安全护送到地方。” “韩团长放心,我们这100多号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敌后工作这么多年,我们哪一个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 一个警卫营就不需要了,韩团长给派上一个警卫连,就足够了。” 韩烽笑道:“姚队长说的是,我当然没有小瞧工作队同志们的意思,只是工作队的同志们可都是总部派来的精英,牺牲一个都是组织的巨大损失,我不得一路上保证各位的周全才是。” “韩团长放心,万无一失。” 韩烽无奈,这姚队长毕竟是从总部下来的,手里还拿着尚方宝剑呢,自己只是协助做事,不可能做得了人家的主。 没有办法了,韩烽只能下令:“大牛,你带着警卫连,路上务必保证姚队长一行的安全。” 周大牛应道:“是。” 姚队长见韩烽让步,笑道:“多谢韩团长。” 韩烽:“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样,段鹏,你带着突击队也跟上,路上机动行事。” 姚队长一怔,“突击队?韩团长,这就是你组建的那支小股作战部队吧?我也早听说过这支队伍,看来这一次能大饱眼福了。” 韩烽点了点头,不语。 段鹏犹豫了片刻,还是凑到韩烽耳边道:“团长,俺们是执行特种任务的,护送工作队这种小事” 韩烽瞪了段鹏一眼:“你小子少啰嗦,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一路上不一定会太平,有你们跟上我这心里才能踏实。” 段鹏笑道:“是,俺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道:“路上把侦察兵放得远一些,尽量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告诉大牛,此次任务以保证工作队的同志们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你们先走,我会带着后续主力跟进。” “是。” “韩团长,就此告辞了,咱们中条山见。” 姚队长和段鹏一行离开之后,韩烽当即将六营和七营营长叫到了团部。 七营就是之前的警卫营,也是之前的后勇团外加五八团人马组成,营长由董成海担任。 说到董成海,韩烽也有些郁闷,武军壮烈牺牲之后,遗体被日军厚葬,就连小鬼子似乎也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嚎啕了一回,表达了一番对真英雄的敬仰。 八路军和果军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两方都对武的牺牲表达了高度的赞扬和悲痛之情。 说到董成海,八路军总部当即表示,愿意将一个团的人马交付董成海指挥。 谁料到这董成海居然拒绝了,还表示愿意跟在新三团韩团长手下当个营长,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董成海成了新三团七营营长。 这次前往中条山,韩烽并不准备带太多的队伍,多了目标太大,容易暴露,得不偿失。 人手要是不够,去了中条山之后,完全可以逐渐发展壮大起来。 所以说有和尚和董成海两个营就足够了,剩余的人马留守在岳南根据地。 至于具体的战略: “和尚,老董,你们将自己的营分成两部人马,从四个地方进发,分别是阳城、济源、绍源、古城,我想鬼子定然也会在这四处地方设有守军,没别的办法,打掉就是了。 突围之后,队伍迅速在同善镇以北,曲高以南汇合,若是中途遇到大量日军,便迅速进入山区打游击战,然后再想办法取得联系。” 615 排头侦查(三更可订) 韩烽安排好一切之后,队伍便在上午时分开始动身,为了不离得太近,因目标太大而引起日军注意。 韩烽与和尚带着六营的一部人马,离了工作队与警卫连足有几公里远。 警卫连与工作队出发的方向是工作队事先就预选好的,契入点是在山区的村户。 工作队的姚队长预计的计划是,避开日军视线,先在暗中与中条山的百姓密切接触,进而化装成百姓,再向一些县城局部渗透。 至于第一站,姚队长也早就考虑好了,就在河村。 本来,姚队长甚至觉得仅靠着工作队同志们的自我防御,完全可以安全抵达河村,但是总部不放心,这才让新三团派出一部分人马护送。 所以这一次对于警卫连和段鹏一行来说,任务似乎十分简单,只需要向河村进发的途中保证工作队的安全即可。 一旦抵达河村,工作队便会就地展开与群众的接触和宣传等工作。 韩烽相信工作队的同志们,即便是在战斗中有所不足,可是一旦与群众紧密相结合之后,凭借他们多年的敌后工作经验,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定然可以做到化险为夷。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护送任务,只需要把100多号的工作队送到河村而已,路途也不过十来里路。 可不知为何,韩烽的心底总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不安。 他的目光远望,身处在大山之中,周围一片死寂,这目光仿佛穿透了大山,穿越了几公里路途,最终落在突击队的那帮兄弟们身上。 突击队一直都是新三团的王牌,团里所有的兄弟都知道,这支队伍是跟着团长一路血战杀过来的老班底,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早在新三团家底儿不算富裕的时候,团里的资源就大量的向着突击队倾斜。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新三团最艰难的时候,每个战士手里均不到三颗子弹,可就是这样,每一位突击队队员手上的子弹,就没有少于过30发。 现如今新三团兵强马壮,一路征战过来,越打越富,家底儿也是越来越殷实,突击队队员们的装备早就今非昔比。 身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长枪到短枪,从步枪到冲锋枪,从手动式到自动式火器,从手雷到一些特殊手榴弹,当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当突击队集合,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的时候,每一位队员的脸上都写满了精锐之气。 工作队的姚队长只是看了一眼,便在心底惊叹,能够拥有这般精神面貌的队伍,自然名不虚传,就是那一道道凌厉的眼神,恐怕也只有战场上才能磨砺的出来。 接近敌占区之后,队员们分成四组,肩负起为整支队伍的侦察工作。 而在分组之前,突击队队员们彼此间的话题似乎都是围绕着魏和尚展开。 李海有些不平:“和尚这小子凭什么?资历比咱们都晚,到团里也都比咱们都晚,可是三哥到哪儿似乎都愿意带着他。 谁不知道搁三哥边儿上是最热闹的,像是这次的后勇团,你们说这样的好事儿咋就轮不上咱们哥几个呢?” “海子,你别抱怨,到哪儿打鬼子,怎么打鬼子,咱们得听团长的安排。” 李海道:“我就是觉得有些憋屈,你说这次岳南根据地反扫荡,咱们跟着队伍到处转移,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聊了,咱们每天坚持训练,还训练的这么苦,不就是为了杀鬼子嘛! 现在倒好,就连这一次咱们也只是护送这个工作队而已。 人家和尚和那个什么新来的董成海,又跟着团长打仗去了。” “你羡慕了?” “我羡慕个屁,我就是不想这日子过的跟水一样没有滋味儿,我恨不得现在就从这两边的树林子里头钻出来几百个鬼子,咱们和他大干一场,就算是死了,那也够痛快。” 周大牛瞪了李海一眼,“海子,你少他妈乌鸦嘴。” 李海话题一转,“我说柱子,你不在团里老老实实地摆弄你那炮兵连,跟着我们来做什么?” “你们都来了,我也是突击队的,为什么不能来?”王承柱自顾自地擦拭自己的步枪,这一次他把自己的炮兵连都留在了团里,单枪匹马跟着突击队过来了。 “能来,当然能来。”李海回应,一瞥眼,发现包太平咧开一口白牙正笑的欢乐,疑惑道:“老包,你狗日的又乐什么呢?” 包太平在战斗中少了三根手指,幸好是少了左手的,剩下的两根儿也不妨碍他顶起枪托,右手照样射击。 在一众突击队队员之中,他向来话少,一般都是在一旁露出一口白牙傻笑,或是喝彩,或是赞同。 包太平道:“自从大家一个个被三哥派到队伍里带兵,咱们这些曾经的老兄弟,老突击队队员们,就很少像今天这样聚在一起过了,这一次可真是难得的日子,我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开心。” 众人一时感慨,包太平这一说,队员们总是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特别是突机队规模在逐步扩大,新的一批队员已经在紧急的特训之中,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正式加入突击队了。 到时候这种情况可能就会更为明显了,老突击队员们想要想今天这样聚集在一起,将会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于是说着说着,老队员们一起笑了起来,享受着这帮老兄弟们难得一聚的机会。 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 直到段鹏打断了众人的闲谈,“敌占区快要到了,这路上保不准会有什么危险,大家分成四组,在队伍的四面八方警戒,保证工作对同志们的安全。” “是。”众人齐应。 “另外,我抽出了一个班做排头兵,你们谁去带个队?” “我去吧!”包太平回道。 李海争道:“老包少了三根手指,他是伤员,还是我去吧!” 包太平满头黑线,“那我这辈子都只能是伤员了。” 段鹏道:“还是老包去吧,海子做事不够谨慎。” 李海: 包太平咧嘴直笑,应道:“是。” “注意自身安全。” “队长放心。” 包太平笑了笑,满嘴的白牙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耀眼,转身离去 616 意外诡雷(一更) 十月初的山区,植被当然算不上茂密,树林子里残绿中夹杂着枯黄,杂杂乱乱的,一眼望过去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觉得地上到处都是落叶,就是大活人死死的趴在落叶下你也别想轻易发现,更别说只要枯叶底下若是有什么蛇蝎之类,潜在的危机根本肉眼难察。 派排头兵在队伍前方带路,这只是段鹏出于一向谨慎的习惯。 特别是这一次临行的时候,韩烽再三嘱托,要在路上保证工作队同志们的安全,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事事谨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树林子里静悄悄的,原本在大队伍的时候还有些人气,同志们彼此也低声谈论一些事情,偶尔引得众人发笑。 当包太平领着一个班的排头兵远离了队伍,十来个人在满地绿黄落叶夹杂铺满的小道上前行的时候,周围就只剩下了幽静,偶尔有一些动物的啼鸣声,非但不能打破这种安静,倒是让人越发地觉得死寂了。 这种几乎是完全纯天然的环境,总是让人下意识的放松警惕,或许在众人看来,这样的地方绝不该有敌人出没才是。 包太平却依旧认真,他下令道:“大家把位置散开些,都小心前进,这一片儿路都是未知的,咱们排头兵的任务就是为大部队探清道路,每一步都得小心,每一步都得谨慎,绝不能大意。” 排头兵是临时组成的,平日里并没有执行过这种任务,自然不如正而八经的排头兵那般专业。 在整个新三团,普通战士们对于突击队这支神秘的团部王牌一直都是心驰神往,只是向来接触的机会也不多,突击队大部分时间都在段鹏的率领下秘密训练。 像眼前,如同这一个班的排头兵们,这样能够与突击队老队员密切接触的机会可不多。 外加上这里到处是落叶缤纷,一片祥静,怎么去看着也不像是会有鬼子的地方。 排头兵的战士们自然没有那么认真紧张,一个个倒是把这次的排头侦察任务当做了游玩的乐趣。 自然不会放过向眼前这位老突击队队员求教的机会。 一个战士道:“老包同志,你们突击队平时都是怎么特训的?” “我听说你们有的时候儿在深山老林里一待就是小半个月,苍蝇老鼠蚯蚓,逮到什么吃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说你们曾经夜袭一个日军大队,并顺利的干掉了日军大队指挥部,真的假的?” “老包同志” 战士们说笑地问着,就连班副也忍不住道:“据说每一位突击队队员百米之内都能做到百发百中,这简直就是神枪手啊!老包,这么牛的枪法,你们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熟能生巧而已,训练项目都是团长想出来的,练的多了也就都能做到了。”包太平咧嘴笑道。 班长道:“我听说突击队的周大牛和朱大志同志都是顶尖的神枪手,他们最远能多少米一枪毙命?” 包太平道:“300步之内都没有问题。” 嘶 “老包,那你呢?” “我比较笨,视力也一般般,在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只能做到200步狙击。” “狙击?什么意思?” “就是远程射击,针对性击杀的意思。”包太平解释。 “那周大牛和朱大志同志就是突击队里边枪法最好的吧?” 包太平笑道:“大牛和大志的枪法的确是队伍里比较靠前的,不过真要是说到枪法,团长之前的警卫员张大胆儿枪法出神,虽然加入突击队不久,单论枪法的话,已经稳稳的胜过大牛和大志一头。” “这么厉害?” “是的,团长说过,一名优秀的狙击手不仅仅是靠后天的努力,同样需要先天的天赋,大胆儿以前是手,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但是真的要说谁是突击队里边枪法最出神的,我想大家伙的嘴巴里可能都会同时说出一个名字。” “谁?” “咱们团长呗!” “团长枪法最好?” “当然,还不止是枪法,刺杀,伪装,爆破,追踪这些都是团长教给我们的技能。” 班长由衷感慨道:“我们是后来才加入新三团的,早就听说团长厉害,不仅打仗厉害,武功也厉害,对兄弟们还好。 后来也听说突击队就是最早跟着团长的老班底,是由团长一手训练起来的,可我们大家伙儿谁也不敢相信,见过团长出手的同志太少了。 但老包你这么一说,我们总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包太平道:“那个时候团长还跟你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战士,我们是一个班的,老三班,我就是老三班的,突击队的好多老队员也都是老三班出来的,后来团长一路做到排长、连长、营长。 团长舍不得我们这些老兄弟,就把我们带上,我们老三班也就一路跟着团长杀鬼子过来。 每一次杀鬼子团长都是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的,只是现在新三团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了,同志们也越来越多了,团长出手的机会就少了,你们自然也就没有见过了。” 说到这里,包太平的心底忽然生出许多的感慨,继而是恍惚,人生之际遇真是转眼即变,谁也不晓得将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聊了一小会儿,眼见提到团长韩烽,战士们越聊越兴奋,似乎并没有终止话题的意思,包太平无奈道: “你们要是听知道团长的故事,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去我专门儿给你们讲,团长的故事可精彩着呢,这一路走来,就是讲个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但现在呢,大家伙儿还得打起精神来,我记得团长曾经说过。 永远不要小瞧你的敌人,永远不要觉得你的敌人愚蠢,往往在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你的敌人最有可能出现,而就这个时,你的敌人最容易要了你的性命。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把排查范围扩大一些,都认真一点儿,万一这路上有小鬼子埋的陷阱,或者是什么” 包太平说着,不经意的抬头,望见左侧的一名战士正要从两颗灌木枝间过去,借着阳光,一道明晃晃的细线引入眼帘。 包太平只觉得头皮一炸,暴喝道:“诡雷,都别动!” 话音落下,可惜为时已晚,那名战士已经将脚步抬起,重心都转移了过去,整个身子还是忍不住往前一顿,将那根透明的细线彻底扯断 617 遭遇伏击(二更求订) 巨响的爆炸声在整个树林里回荡,枯草被炸成粉碎状飞溅,一股由爆炸中心点向四周宣泄的气浪,将周围的几到身影全部掀飞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谁能想到,就在这貌似原始的树林之中,会有敌人埋设的绊雷呢? 原本还是一片落叶的地方被雷子炸翻了土,乱糟糟一片,形成一个黝黑的光秃秃的圆,与周围铺满了落叶的地方相比显得格外醒目。 三五个战士围绕着这个圆一动不动地趴着。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这场爆炸中牺牲,还是暂时昏厥了过去。 “卧倒” 这道怒吼是由包太平发出,在爆炸的前一刻,最后传入战士们耳中的声音。 离得远的几个战士受到的波及较小,只是被爆炸的弹片划破了身子,身上带着血迹,一个个满脸惊骇。 遇袭了! 三个满脸紧张的战士东瞅西看,却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他们忍不住开始呼喊。 “班长,班长” “班副” 班长摇摇晃晃地从炸蒙的状态中醒来,声音还带着几分虚弱:“什么情况?” “班长,我们踩雷了,小虎他们几个好像已经牺牲了。” “小虎,小虎!” 班长顾不得自己身体传来的剧痛,三两下扑到在一个年轻的战士身边,使劲的晃着,喊着,却不见动静。 “老包呢?” 周围被这声爆炸弄得乱糟糟的,班长这才想起来关键问题的所在。 一个战士道:“好像在那边儿,刚才爆炸的时候老包同志第一时间把刚子和小虎两个扑倒了。” 班长顺着那战士所指望了过去,果然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后背,乱七八糟的弹片嵌入进去,暗红的鲜血流了满地,一动不动地趴着,两只手还是张开的状态,浑身却早已经没了半分生气。 身体的左手只有孤零零的大拇指和食指,在满是焦黑中无力地垂着,斑斓的阳光透过树林间的空隙,在地面上倒映出一个个小小的圆孔,有一道光刚好射在这最后的两根手指上,立马反射出黝黑黝黑的光。 一口白牙的灿烂笑容永远的逝去了,此时此刻,就在这片厚重的大地上静静的躺着。 带给世人最后的悲,与伤。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包太平的身子下方传来,一只沾满了殷红鲜血的手艰难地从包太平压着的身子侧边伸了出来。 班长来不及震惊和悲痛,连忙下令道:“是小虎和刚子,快,快把他们拉出来。” 移动包太平的身体的时候,几个战士小心翼翼的,仿佛老包只是睡熟了似的,谁也不愿意打搅,轻轻地将老包的身子移开。 黝黑的面孔,却稚气未脱,两个年龄相仿,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的脑袋露了出来,目光之中还多是惊恐。 当包太平的身子被其他战士从他们身上挪开的时候,他们两个望向老包的目光里满是震撼。 小虎和刚子得救了,在千钧一发之际,三十多岁的老包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这两个更年轻的孩子。 泪水从带着惊恐的眼眶中流下。 第一次和班长他们执行任务的小虎啜泣着,“班长,老包叔他他” 班长将沉重的眼皮子紧闭上,悲恸道:“都别哭了,老包是为了救你们两个小子才牺牲的,你们得坚强起来,杀鬼子,给你们老包叔报仇。” 呜呜呜 小虎却哭得更厉害了,身体哽咽到不能自已。 与此同时,在爆炸声骤响之后,警卫连的一个排人马就在姜有材和张二娃的带领下迅速赶了过来。 远远地听见哭声,姜有才和张二娃两人一眼就看到了被众人围着的包太平的遗体。 姜有材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尚且来不及做声,他身旁的张二娃已经如同箭一般冲了出去。 二娃子也是老三班的成员了,虽然在三班乃至突击队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年龄也是较小的。 但这一路走来,老三班的所有成员们无不把张二娃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照顾。 特别是待人一向和善,总是喜欢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的包太平,对于张二娃更是有着兄长一般的呵护。 此时目睹了包太平的牺牲,对于二娃子的打击之深可想而知,他只觉得脑袋一白,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发了疯一般朝着包太平的遗体冲去。 “老包!” 而随着张二娃带头冲出,其他战士也紧跟着追赶了过去。 姜有材当然也恨不得立即撒开脚步和张二娃一般向老包冲去,他虽然加入突击队并不算长,可团长说过,整支突击队就是一个整体,就是一个大家庭,在长久的密切相处与共同训练、流汗、战场杀敌之中,这种战友情的培养速度是极为迅速的。 真要是说起对包太平的个人情感,姜有材也未必就输了张二娃多少。 但是相对于张二娃来说,年龄更大的姜有材相对沉稳,他知道包太平牺牲了,这事已经定死了的事情,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留给大家的也只有悲痛而已。 可姜有材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当前应该思索的事情,是在这声爆炸之后的阴谋。 排头兵触雷一定是敌人所为,那么敌人究竟在哪里? 会不会就在这附近伏击着,然后等待着后续大部队的抵达,好将大部队一网打尽?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姜有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连忙冲着冲出去的张二娃和战士们大吼: “小心,有埋伏” 吼声还没有结束,张二娃一行果然遭遇突袭,密集的火力点从周围隐蔽的树林子里迸发而出。 如同姜有材所想,这狡猾的敌人果然是在利用排头兵将大部队吸引过来之后,再行动手。 不仅如此,这支动手的敌人似乎使用的都是自动火器,密集的火力在这并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骤然展开,顷刻之间所能爆发的杀伤力是极为恐怖的,只是眨眼的功夫冲上去的,冲上去的一个排的同志就倒下去了将近一半。 二娃子是第一枪就被撂倒的,以他的机敏,对隐藏的敌人毫无察觉不说,竟是被人一枪击毙,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就再没了声息。 “二娃子!” 转眼之间突击队队员已然阵亡两人,姜有材怒吼,一时目眦尽裂,他同时在愤怒中判断出,这一支伏击的敌人非同小可,连忙吼着下令: 撤,快撤! 618 一路激战(三更) 正如姜有材预测的那样,这支日军很不一般。 甚至一直到这支日军开火,对于姚队长一行来说,还不知道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们的分布似乎很随意,将整条战线拉得很长。 从排头兵触雷,到包太平当场阵亡,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并结束。 对于包太平和突击队来说,这当然是一场意外的灾难,而对于隐藏在暗中的日军来说,这同样是一场意外,甚至是一场差点打破了他们全盘计划的意外。 小鬼子没有想到警卫连会派出排头兵探查道路。 诡雷是排头兵的那位同志不小心绊到的,但实际上这些诡雷并不是为排头兵战士们准备的,而是为排头兵身后的警卫连以及突击队和工作队准备的。 排头兵的意外触雷扰乱了隐藏在暗中的日军的计划,警卫连和工作队并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期踏进包围圈,乃至触发更多的诡雷。 只是炸死了包太平,以及几个排头兵的战士。 这立马引起警卫连和突击队的警惕。 张二娃和姜有材随即带着一部分人马迅速赶到,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再一次踏入伏击圈的仍旧不是警卫连和工作队主力,日军的如意算盘依然会落空。 而最终破坏日军全盘计划的,不是排头兵包太平一行的牺牲,也不是姜有才的大声怒吼着提醒。 那究竟是什么呢? 原来只是一道目光,源自突击队队员张二娃生前的最后一道目光。 “隊長、あいつが俺を見たことは確かだ!队长,我确定那家伙看到我了!” 岛治重雄眉头紧皱着,开口,竟用的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你真的确信?” “是的,否则我不会开那一枪,另外,这个中国士兵和周围的士兵都不一样,他身上的武器太多了,那种眼神很锐利,若不是我在暗中出手,我想自己未必就是他的对手。” “很好,一会儿战斗结束,抢到尸体,再仔细查看,至于现在,既然咱们已经暴露,八路军主力尚且没有踏进咱们的包围圈子,咱们只能选择主动出击了,绝不能让他们逃掉。” “嗨!” 岛治重雄当即下令,一部迅速解决眼前的姜有材一行,其余人马迅速从两边树林穿梭,拉长战线。 而从始至终,他们似乎就没有忧虑过,一旦战线拉长,在局部防守点薄弱的问题。 似乎是有这个自信,毕竟他们的手上用的是自动式武器,一百式机关短铳,又名百式冲锋枪,本年研制开发,二月才开始装备队伍,最初始的投入产量没有超过1000把,却最先装备到了他们的手中。 50发弹容量。 700发每分钟的极高射速。 42公斤的枪重。 并且该枪始终处于没有保险的开膛待射状态,在极大程度上提高了持有者的警惕性。 再加上与步兵选择刺刀突击一致的思想,在这种百式冲锋枪的枪口处,同样可以安装刺刀。 每一位成员都持有如此强悍的火力,又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岛治重雄因此有这个自信,若是居高临下,以制高点压制敌人,自己的这支队伍每一个人都可以抵得上一个排。 当然,这只是他自我夸大的想法而已。 但不得不说,岛治重雄的战法奏效了,当他将战线拉长之后,整个包围圈的范围就大了很多,由于战线是在隐蔽中拉长的,处于其中的八路对此一无所知。 警卫连与工作队急匆匆地向着姜有材一行支援的时候,队伍主力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日军的伏击圈。 负责伏击的日军开始开火,每一个士兵的手上都抱着一把百式冲锋枪,疯狂射击。 顷刻之间,在这片小树林的左右枪声大作。 一时之间,这山林左右,仿佛有成千上万,漫山遍野的敌人似的。 工作队的同志们当场就慌乱了,他们在敌后战场工作过多年不假,可是别看姚队长说的是信誓旦旦,真正的战场且不说,就像眼前这种被伏击的场景,他们也极少经历。 怎么办? 打?可是怎么打?四面八方好像都是敌人,敌人的火力十分凶猛,冲锋枪扫射声连成一片,好多警卫连的同志骤然遭受突袭,便倒下去了一片。 撤?可是怎么撤?鬼子似乎将所有退路都封死了,明显是有备而来。 “不要慌,一排负责左边,二排负责右边,三排负责断后,立刻掩护工作队的同志们向东面坡地转移。 敌人用的是冲锋枪,火力猛,但人数其实并不多,咱们选择一个点突围,很容易就能冲出去,其余人跟上我,率先从东面坡地杀出去。”周大牛吼道,“队长。” 段鹏吼道:“俺知道了,突击队听令,钻林子。” 转瞬间,突击队成员迅速听令,向着段鹏消失的方向而去。 姜有材率领剩余的队伍边打边撤,与大部队汇合。 两方不断交火,在警卫连同志们舍身掩护之下,工作队的同志们牺牲并不大,快速地向着东面土坡转移。 与此同时,突击队队员们在段鹏的率领下隐匿在山林之间,开始对敌人进行反击。 之前敌人在明,突击队在暗,纵然突击队再厉害,也不好反攻,但现在不一样了,突击队队员们一入林子之后,好比鱼入大海,什么束缚都没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最后的汇聚,段鹏沉声道:“老规矩,到了这林子里就是到了咱们自己家了,大家各自为战吧!都当心一些,这支小鬼子很不一般,人数不多,装备的火力却强得过分,要是有机会的话抓个活口儿问问,看看到底是鬼子的哪支部队。” “是。” “出发。” 队员们四散开来,一个个很快便消失在林子里。 韩烽不在,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段鹏先利用周围的落叶给自己做了一身伪装,在林子里隐匿,凭借着日军的火力声前行。 两分钟之后,段鹏踢了踢倒在自己眼前已经没有了呼吸的鬼子,鬼子的脖子上有一道刀痕。 他皱眉思索着:怪模怪样的冲锋枪,一身百姓衣服,就是相比于真正百姓的衣衫褴褛和脏乱,未免太干净了些。 段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一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日军小股部队。 难道是山本特工队重建了? 可明显又不一样,这支队伍并没有山本特工队那般精锐,但是比起一般的日军士兵来说,又强了不少。 可这里马上就要到中条山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小鬼子? 他们是为什么而来? 段鹏不得而知,却总觉得里边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619 悲恸所至(四更) 随着激战的继续,警卫连和工作队向着东向坡地快速撤离,正如周大牛所料的那样,日军的火力战线虽然拉的很长,但是局部防御点却十分薄弱。 敌人的人数并不多,只是一次冲锋,在牺牲了几位同志之后,东向的坡地便被警卫连占领。 只是令警卫连和工作队的战士们有些震惊的是,阵地占领之后,居然没有发现一具敌人的尸体。 这说明什么? 这支狡猾的小鬼子并没有选择死守阵地,应该是带着牺牲的鬼子撤离了。 为此岛治重雄也是十分的无奈,他这次带来的兵力有限,不过七八十个人,能够在短暂的战斗爆发之后取得当前的有利局面,已经是靠着骤然的偷袭了。 现在警卫连回过神来,两方兵力悬差过大,就算是日军有冲锋枪火力在手,岛治重雄却明白,再打下去自己的队伍可就要损失惨重了,况且还不一定就能够吃下眼前这股八路。 警卫连的战斗力要比他想象的要强悍的多。 当然,这还不是岛治重雄选择下令撤退的所有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原本他将自己当成一条隐匿在草丛中的毒蛇,随时可以一跃而起,然后给敌人狠狠地来上致命的一口。 可现在他却发现,在自己的队伍里好像已经钻进来了一条毒蛇了。 这条毒蛇他闻所未闻,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再不带着队伍撤离,可就要彻底葬送在这条毒蛇的口下了。 八路军疯三团的突击队! 岛治重雄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精锐八路军小股作战部队。 他对段鹏一行的突袭有所察觉,还是在骤然发现自己的队伍转眼之间居然少了近三成之后。 这样的阵亡率对于岛治重雄来说简直不能接受。 这支队伍在组建之后,在他的手中曾执行过不下十次任务,每一次都能够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然后全身而退,像今天这样的牺牲已经大大的超乎他的预料了。 两者的唯一一次正面交手是在五分钟之前,岛治重雄亲自指挥了这场规模小到微不足道的林地作战。 他甚至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人,大概是发现了两三个吧,付出的代价却是六个士兵的当场阵亡。 所有人死法一致,一枪毙命,偷袭者开枪之后,转眼之间便会在树林里消失踪影,就像是这林子里的鬼魅一般,每一次出手伴随着的定然是岛治重雄一行的性命。 岛治重雄最后看到的是一道满身缠绕着枯黄落叶的身影,纵身一跃下了山涧,近百发的冲锋枪在那道身影前脚离开的地方足足攒射了十几秒,子弹将地面打得坑坑洼洼,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打到。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敌人啊! 在自己伏击的八路军里面居然会有这样强悍的队伍? 岛治重雄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却意识到若是自己再不选择撤退,可能就会死在这条毒蛇的手中了。 外加上警卫连成功的占领了东向土坡阵地,岛治重雄当即下令选择撤退。 一场骤然的危机,就这样解除了。 段鹏一行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队伍里多了一道陌生的面孔,一个在方才的树林里被突击队俘虏的敌人。 让突击队队员们意外的是,这个敌人居然不是鬼子,准确的说是一个中国人,一个汉奸翻译。 倒是也怕死,段鹏冷声逼问的时候一切如实照说: “我们是三十六十团二三步兵联队第九中队的,被筱冢义男将军专门挑选出来加以训练,组建成了一支挺进队,灭韩挺进队,专门用来消灭八路军疯三团团长韩烽。 我们一共有150人,包括一些非战斗的特殊人员,比如谍报人员和翻译官,以及通讯兵。 我们有电台,可以直接联系总部,甚至可以呼叫空军支援。 至于这一次任务,是的,我们是误打误撞碰上的。 岛治重雄队长最近打探到消息,听说八路军准备南下中条山开辟根据地了,几条大道和隘口肯定是会派人看守的,可岛治重雄队长认为八路军喜欢打游击战,钻树林子,要是南下中条山的话,多半也会从山区走,所以带我们来碰碰运气,顺便侦查一下情况。” 段鹏继续逼问:“还有呢?还有什么是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没有了,八路长官,您知道的,鬼子从来不会完全信任我们,特别是像我这样只会做翻译的翻译官,我的权限非常小,就像这一次伏击你们,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一开始压根儿就不知道这回事儿。” 这些汉奸大多都是这样,在鬼子的手里时嚣张的很,一旦被俘虏,就立马老实起来了,段鹏估计这汉奸翻译所知有限,便不再多问。 这时姜有材返回,身上带着伤,可最难看的是脸色,带着抑制不住的悲痛,见了段鹏,眼睛霎时间就通红了起来,“队长,老包他牺牲了,二娃子也就连他们两个的遗体都被小鬼子给抢走了。” 段鹏一怔,只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针扎了一般剧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姜有材悲痛道:“老包带着排头兵的同志们排查时,有同志不小心绊到了了鬼子的诡雷,老包为了救那两个小同志,后背都被炸烂了。 二娃子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又被躲在暗中的鬼子偷袭,这支鬼子里边也有狙击手,二娃子被打中了眉心,当场阵亡。” 李海整个人因为巨大的悲痛而颤栗着,他自责:“都怪我,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当时就不应该让老包带着他们去,该死的是我。” “海子!” “队长,你让我杀过去,我要给老包和二娃子报仇。”李海在巨大的悲痛和暴怒中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踉踉跄跄地抓着枪支站了起来。 段鹏猛地站起,一向对突击队老队员尊重有加的他一拳将李海击倒,红着眼睛道:“够了,海子,老包和二娃子走了,俺们谁也不比你的伤心少,可你忘了团长教过俺们什么了吗? 是理智,一名优秀的突击队队员,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理智。 我们自然要为老包和二娃子报仇,为所有牺牲的同志们报仇,可不是现在,我们不能鲁莽。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将工作队的同志们安全地护送到河村。” 李海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啜泣着,声音哽咽,“他们的遗体” “我们一定会抢回来,还会让这支找死挺进队彻底后悔的。” 老班长刘正见惯了生死,可是这人一老,眼眶子就浅,泪水忍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我倒是不担心这个,你们都知道团长的脾气,要是团长知道老包和二娃子牺牲了恐怕” 刘正说到这儿,队员们反而更加地觉得悲痛和委屈了,恨不得此时此刻他们的老大哥韩烽就能在此地。 段鹏一叹,心中有些发苦,老班长所说他何尝不知道。 尽管韩烽总是把什么事情都埋藏在心底,表现出一副沉稳的样子,可是段鹏很了解团长的脾气,特别是在对于自己这帮老兄弟们的个人情感上。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帮老兄弟们就是团长韩烽的逆鳞之一。 段鹏甚至不敢想象,如同老班长所言,当团长知道老包和二娃子牺牲的消息时,又该会做出怎样令人觉得疯狂的举动。 天,似乎开始变色了 620 意外民兵 诚如段鹏所言,对警卫连和突击队来说,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安全护送工作队抵达河村。 日军灭韩挺军队的偷袭战斗结束之后,队伍迅速的处理战场,收敛牺牲的同志遗体,并于无奈之下就地埋葬,入土为安。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这场战斗会不会引来更多的日军,或者说那支撤逃的灭韩挺进队会不会带着其他的日军部队前来? 没有人敢保证,段鹏当即下令,处理完牺牲战士的遗体之后,队伍便向着河村方向再次进发。 而就在进发的途中,灭韩挺进队偷袭战役中的战损情况也统计了出来: 就此一战,从开始到结束,小半个时辰都不到。 警卫连牺牲74人,工作队的同志们在警卫连和突击队的全力掩护之下牺牲较小,却也牺牲了6位同志,十几人受伤。 就连突击队也牺牲了两位老成员,这无疑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路上再也没有人敢大意了,一切的行动都小心翼翼的,排头兵派出去,侦查兵将搜索范围扩大,周围的搜索更是连蛛丝马迹也不放过。 工作队的姚队长现在是老实了,再也不敢说什么大话,这次战役结束之后他便意识到了鬼子的可怕。 方才战斗开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晕头转向的,他甚至在想,若是没有警卫连和突击队的存在,只怕他这100多号的工作队,转眼之间就能被敌人给一口吞掉了。 这样的战斗与他在敌后地下的工作可大不相同。 一切的谨慎与智慧似乎都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正如之前鬼子一出现,就直接将他们打蒙了一样。 姚队长甚至在想,自己的坚持是不是一个错误,自己本应该听韩团长的意见,将工作队分成几批依次潜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姚队长只祈祷着路上不要再出什么事情才好。 那牺牲的六位同志被工作队的同志们亲自给埋葬了,幸好,这六位同志担任的工作并不算多,在工作队之中也不是资历较老的哪一部分人,牺牲对于整个组织来说损失倒不是很大。 总算是还在姚队长的承受范围之内。 队伍继续前行,突击队的段鹏一行此时此刻心底暗藏怒火,他们打定了主意,一旦将工作队成功护送到河村之后,便会转过头来对付那支灭韩挺进队,一定要将包太平和张二娃的遗体给抢回来,这是他们最后能为逝去兄弟们做的事情。 排头兵的意外导致突击队老成员包太平的牺牲。 警卫连的几个排长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突击队队员们负责排头侦察的任务了。 反正只是排头侦查而已,这工作虽然危险,难度却不高。 几个排长便派了警卫连的其他人负责排头侦查工作。 谁料到队伍才前行了不久,负责排头侦查的班长就遇到了一支队伍。 不过不是敌人,看打扮似乎是当地的民兵,一个个穿着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些土枪,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身上还背着一些大包裹。 班长询问:“同志,我们是八路军,你们是当地的民兵组织吗?” 那带头的人点了点头,倒是说得一口流利的地方语。 原来这支民兵是听到传过来的枪声,所以特意赶过来看看,没想到半道上遇到了八路军,一个个面色欣喜。 “同志,我们的大部队,就是去中条山开辟根据地,去你们地方坚持抗日,组建抗日政权的大部队就在后面,你们等一等,我去汇报一下情况。”班长说道。 那民兵队长笑道:“不用了,我们一起跟着你过去看看吧!” 班长点了点头,“也好。” 就这样,在排头班的带领下,这支足有七八十人的民兵很快便与警卫连和工作队相会,两者远远地看到彼此。 工作队的姚队长一路上生怕自己的同志们遭受生命危险,一路提心吊胆,这会儿看见排头班带着一支民兵队伍过来,自然大喜,心里一松,为了表达自己的工作队对于当地人民的热情和欢迎,当即就要带着队伍过去迎接。 有了前车之鉴的姜有材却下意识地拦住了姚队长一行。 “有材同志?” 姜有材郑重道:“姚队长,还是小心为上,你就不觉得此事太过凑巧了吗?咱们这边儿刚打完仗,这支民兵碰巧就过来了?” “有材同志,你太过于紧张了,这只明显就是当地的民兵队伍那,你看,老刘已经和这支民兵接触过了,还把他们带了过来,这就说明这支民兵队伍没有问题,咱们早点儿和他们汇合,队伍的守卫力量就更加的充足,路上也更安全不是。” 姜有材坚持道:“连长让我负责工作队同志们的排头保卫,我必须得为大家的安全着想。 这样,离的太远我也看不出什么问题,麻烦姚队长让工作队的同志们往队伍后方挪一挪,这样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你们。”ァ 首发、域名、请记住 姚队长想了想,点了点头,按照姜有材的建议,让警卫连的战士们排在了工作队的前方。 “柱子哥,根生哥,咱们俩先过去看看情况呗?” “好。” 姜有材和王承柱、王根生三人带了十几个警卫连的同志,率先向着不远处的排头班和那支民兵走了过去。 双方越发的离得近了,大概只剩下三十多步的时候。 姜有材心头一颤,脸色却仍旧保持不变,他让队伍停下脚步等待,侧身对王承柱低声道:“不好,柱子哥,这不是民兵,是小鬼子。” 王承柱眨了眨眼皮子,“你也发现了!” 王根生凑了过来:“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团长和咱们说过吗?这中条山的百姓过的非常艰苦,好多连树皮都啃不上,直接就饿死了,这支民兵的衣服虽然也伪装的很破烂,但是也太干净了,还有他们的脸色,带着红润呢!肯定是鬼子没错了。”ァ 首发、域名、请记住 “怎么办?” “嘘,先不要打草惊蛇,看到这支鬼子后面背着的那个大包裹了吗?我估计这鬼子和先前偷袭咱们的鬼子是一伙儿的,按照这个包裹的大小来看,很有可能就是那支鬼子手上拿着的冲锋枪。 先打手势通知队长他们,然后见机行事。” “同意。” “同意。” …… :。:xdivdiv 621 阴谋(二更可订) 永远不要拿你的自以为是去度量敌人的智慧和狡猾。 这句话是很久之前韩烽就对突击队队员们说过的。 做为一个优秀的突击队队员,你必须有如此意识: 你能想到的,敌人一定能想到,你想不到的敌人很有可能也能想得到。 川野向同伴附耳,说的汉语很有些别扭,所以刚才负责开口的并不是他这个实际军事指挥官,而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当然,现在是替他们办事,“小谷君,敌人的一过来,立马的动手,不用犹豫。 记住,我们的任务不仅是偷袭敌人,更重要的是引诱,开火三分钟之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是。” “笨蛋,不许点头,别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是。”小谷嘴巴微动,脑袋不敢再动。 双方越发的接近了,姜有材似乎有些疲倦,伸着懒腰,暗中做着手势,向两侧翼的突击队传递消息。 民兵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队伍右翼的段鹏的注意,他从望远镜里注意到了姜有材传递来的信息。 嘴角露出冷意:“这支不知死活的小鬼子,老班长,你带人从左翼摸过去,老黑,你带人从右翼摸过去,俺去断了他们的后路。 敬友,你立刻悄悄的通知警卫连和姚队长,准备战斗。” “是。” “什么,这支民兵是小鬼子伪装的?” 姚队长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敢置信,这样一直在他看来怎么着都像是民兵的队伍,怎么会是鬼子呢? 许敬友道:“不会有错的,姜有材和王承柱他们都已经把消息传递回来了,队长他们已经带着人从左右包抄过去了,姚队长,你就负责工作队同志们的安全,尽量躲在后方。” 姚队长有些发愣,事情转变之快令他措手不及,他怎么也没能料到眼前这支民兵居然真的是由鬼子伪装而成的,可笑的是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对段鹏一行早已经开始的秘密行动同样是一无所知。 他不仅有些庆幸,若是没有突击队和警卫连,只怕工作队早就葬送在敌人的手里了。 这些鬼子,当真狡猾奸诈。 警卫连的战士们收到消息之后,在惊愕之余自然也开始准备战斗,前排的战士将日军的视线死死的挡住,后排的战士们拉动枪栓,准备作战。 在几个排长的安排下,警卫连的同志们甚至组成了几个手榴弹投掷组,几十手榴弹一起扔出去,够鬼子喝一壶的了。 而就在这时,处于最前方的姜有材一行也终于和伪装成民兵的鬼子接触。 双方都是心知肚明,只有排头兵的那位班长和一个班的战士们还被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 “有材同志,这些民兵同志是从源山村来” 咳咳咳 民兵队伍里响起咳嗽声,所有的民兵偷偷地向着自己背后的包裹摸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有材冲着排头班怒吼,“趴下,打!” 冲锋枪突击队队员当然也有,各种缴获,最开始是用山本特工队的,后来用果军的,果军用的冲锋枪可是进口的美货,这些制造可一点不比小鬼子的百式冲锋枪差,甚至有压制性优势。 姜有材、王承柱两人在第一时间将挎在自己腰间的汤姆森冲锋枪举起,冲锋枪的保险早就被两人偷偷的打开了,冲着敌人直接就开火。 排头班的同志们倒是令行禁止,他们虽然不明白姜有材为何会突然吼这么一嗓子,可是眼见着姜有材一行将枪支全部掏出来对准了他们,这个时候不趴下,不是找死是什么?一个个连忙匍匐在了地上。 作为近战之王,冲锋枪这种自动火器虽然极其浪费弹药,准头也不咋地,可是像眼前这种几乎是面对面的遭遇战,冲锋枪的恐怖威力就体现出来了。 伪装成民兵的鬼子和姜有材一行就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几乎是同时准备进攻。 只是因为小鬼子的百式冲锋枪是包在身后的包裹里,尽管他们将包裹设置的极容易打开,只需要一扯枪就能直接掉落下来,可那还是需要时间。 他们也绝没有想到,自己一行的身份已经暴露,姜有材等人会这么突然地发动进攻。 姜有才一行的火力点自然是率先落在了这支鬼子身上。 王根生更是将两颗手榴弹的导火环扯掉,精准无误地砸在了日军队伍最密集的中间部位。 仅仅是这两颗手榴弹的爆炸,就炸死了七八个鬼子。 鬼子这个时候终于将百式冲锋枪摸到了手里,这种玩意儿也不需要开保险,端在手上就能射击,弹夹他们早就填满了,每一把冲锋枪可以700发每分钟的射速极速地打出50发子弹。 若是剩下的五六十个鬼子手上拿着的机枪火力一旦展开,远的不敢说,就鬼子对面的姜有材一行,绝对坚持不过一分钟。 不仅如此,这支鬼子明显是训练有素的,除了一小撮假鬼子有些慌张之外,剩下的鬼子都是精英。 姜有材一行的突然开火,以及王根生的两颗手榴弹爆炸,都没有能够影响到他们活着的人继续反击。 眼看着五六十把机枪火力就要展开。 鬼子的左右翼,以及大后方,密集的火力点攒射而至。 段鹏,老班长,老黑三人带着的队伍赶到了。 短兵相接,冲锋枪对阵冲锋枪,外加上后续不断赶到的警卫连以及工作队的同志们,手榴弹接连炸响。 这支小鬼子纵然是训练有素,火力凶猛,也立马就撑不住了,勉强展开的机枪火力刚刚突射了一会儿,川野一看手表,时间刚好到了三分钟了。 面色一紧,川野当即吼着下令:“撤,撤!” 鬼子像是退却的潮水一般,迅速的朝着一角突围。 追不追? 当然得追。 战斗一开始,双方一交手就彼此明了身份,眼前这支鬼子就是之前偷袭的那支灭韩挺进队。 段鹏这下子都有些失了沉稳了,一心想着为牺牲的包太平和张二娃报仇,带着突击队和警卫连的同志们一路追杀,身后的工作队同志们也紧随其后。 而紧接着令追击的段鹏一行感觉到震惊和后怕的是: 就在他们前脚离开之后,队伍原本所在的地方,立马遭受到猛烈的炮轰。 从榴弹的爆炸声判断,敌人炮轰所用的掷弹筒数量,估计不下十门,其中甚至夹杂着中型迫击炮的炮轰声。 懂了,段鹏后怕不已。 这支狡猾的小鬼子,先是伪装成民兵,想偷袭段鹏一行,紧接着暴露段鹏一行的位置之后立即撤退,再用隐藏在后方的掷弹筒和迫击炮进行炮轰。 这般计策,果然够歹毒的。 若不是姜有材王承柱三人发现了日军伪装民兵的破绽。 若不是段鹏一时报仇心切不在乎“穷寇莫追”的大忌死命追击,恐怕这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队长,怎么办?” 段鹏道:“妈的,这群小鬼子阴魂不散的,我带些弟兄继续追击,大牛,你带着其他同志继续护送工作队的同志们赶去河村。” “是。” “队长,柱子中弹了。” 段鹏一惊,连忙道:“要不要紧?” “还好,只是肩部被打了两枪。” 段鹏道:“那赶紧包扎啊!让柱子和工作队一起转移,神炮手要是再出事儿,俺可怎么和团长交待?” 622 谈论(三更求订) “灭韩挺进队的事情不小,必须得告诉团长,无线电台的信号又太差,而且老包和二娃子的牺牲从电台里也不好明说,敬友,得麻烦你跑一趟了,另外转告团长,这边儿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工作队的同志们伤亡很小,很快就可以安全抵达河村,让团长他们不必急着过来支援,还是隐蔽前行,避开日军侦查。” 许敬友一向服从命令,这一次却想撂挑子,“大牛哥,你换别人去吧,我不想去,大家都知道三哥重感情,你让我怎么和他开口说老包和二娃子牺牲了?” “海子?” “我不去,我没脸见三哥,这次要是我坚持坚持,死的就不是老包了。” “少废话,选择老包去排头侦查是我下的命令,和你有什么关系?” “团长和老包的感情很深,当时还在三班的时候,一双鞋,一条裤子,两个人甚至能换着穿。 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做这个坏人,那就还是我去吧!”老班长刘正忽然开口,队员们一时沉默下来。 六营和七营按照韩烽的安排分成了四部分人马,分别从四个方向南下中条山。 韩烽所在一路三四百人,同行的有六营长魏大勇,政委徐梓琳,一连长姜龙,二连长李家胜,三连长吴立,人数最少,是从绛县地区出发,向古城一带挺进,途径河村,隔着几公里的距离,远远的掉在工作队和警卫连的后方。 静谧的大山,枪声尚且能传上几公里远,更不说是掷弹筒和迫击炮的炮轰。 当灭韩挺进队与警卫连之间的战斗打响的时候,韩峰一行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只是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可炮轰声持续了好一阵,小鬼子到底在打什么?难不成警卫连和工作队、突击队陷入了日军的包围圈,正在遭受炮轰? 老黑的手上是有无线电台的,能够与自己一行取得联系,他为什么没有把情况第一时间传给自己? 通讯兵已经把消息传递了过去,那边还没有回复,通讯兵汇报,这大山里边信号断断续续的,有可能是信号太差,导致两边暂时联系不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战事紧急,老黑根本没有时间传递消息。 韩烽有些忧虑,尽管这一次他派了警卫连和突击队一同负责这一次工作队同志们的保卫工作,心底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徐梓琳安慰道:“老韩,你不也不用太担心了,警卫连加上工作队的同志们人手可不少,还有段鹏他们突击队从中协助,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这战斗的动静儿开始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段鹏他们应该已经摆脱了日军,正向着河村方向进发呢!” 韩烽点了点头,“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总是有点儿堵得慌。” 说到这里,韩烽苦笑道:“老徐,你说你直接留在根据地不好吗?非要跟着我们过来折腾。” “那可不行,你见过哪个团长能少得了政委的,你老韩更少不了我老徐。” 和尚憋着笑,眼见韩烽的目光望了过来,连忙扭过头去。 韩烽:“和尚,你小子笑什么呢?” 和尚:“俺没笑啊,啥也没笑!” “不说?那老子让你那妹子去和段鹏老娘住了。” “别啊,三哥,俺说,俺说还不行嘛要俺说啊,政委对团长格外的好,韩徐不分家啊,俺有时候都感慨,要是俺们政委是个女人就好了,这样团长干脆把政委娶了做婆娘得了,嘿嘿,这样这辈子就在一块儿,一块儿打仗一块儿工作,俺以后也放心了。” 韩烽: 徐梓琳:“和尚,你小子是不是又把三项纪律和八大注意给忘了?” 和尚伸手发誓,嘿嘿笑道:“政委,这招儿现在对俺可不好使了,三八纪律,俺早就倒背如流了。” “那我借你的千字呢?都有大半个月了吧!能背下来了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冬藏藏” 徐梓琳:“别藏了,罚你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落的抄三遍,纸和笔不够的到我那儿拿。” 和尚: 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特码的多嘴。 大家说笑着,忽然又谈到五月份儿发生的中条山战役中,果军一触即溃的耻辱。 和尚和吴立大骂,觉得这场战役之中,果军打得实在窝囊,20多万人马呀,一点儿战斗力愣是没打出来,被几万兵力的鬼子给直接打得溃散而逃,俘虏了几万,投降了几万,剩下的溃不成军,也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梓琳倒是有别的看法,“客观一点讲鬼子的强悍是事实,装备比果军好了太多也是事实。 但果军本身也是存在着很大问题的,这中条山一带成为果军的根据地得有三年多了吧,苦苦经营了三年多的根据地,为何在朝夕之间就落入了鬼子的手中? 本身的问题十分严重,防御工事薄弱,政工工作做的极其糟糕,后勤保障更是跟不上,就连这中条山区域的县政建设也还差得远。 派系之间又有纷争,不公之举比比皆是,贪污腐败,不听调令的。 这场战役是日军早就预谋好的,骤然开启的时候,果军一方甚至连最起码的防御工事都还没有完成。 这样的情况下,面对有备而来的鬼子,作战强悍装备精良的鬼子,他们怎么可能不败?” 李家胜道:“政委说的一点儿没错,别的军我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就我们当时的98军。 作战条件非常艰苦,整个冬天就一套棉衣,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们日夜坚守的战壕和阵地就是大家唯一的住所,人堆着人挤在一起,棉衣是整年都不带换洗的,甚至都不脱的,浑身都虱子,好多士兵玩笑说,光是把脑袋上的虱子抓下来都够填饱肚子的了。 不止如此,兵员缺额非常大,吃空饷的现象太严重了,98军还好些,一个连空缺二成的人马的现象都不常见。 可是我听说在别的军,有时候一个名义上的营集合起来,人数甚至还没有超过一百人。 都说晋南会战我军有20多万,可鬼知道到底有多少人。” 韩烽道:“你们说的都是实际情况,晋南会战开始之后,果军在中条山一带的防御多为单线防御,缺乏纵深配置,这样的防御基本上就是一张纸,日军只需要集中一个点突破,可就全线深入了,这样的防御不败,都不符合天理。 我只是有些纳闷,听说这中条山一带的果军是专门儿研究过游击战的,当时还把这处游记区域大肆的宣传过,说这中条山游击区对于保证抗日战场大后方,配合正面战场,牵制日军兵力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可晋南会战开始之后呢?这整场会战中哪里能看到半点游击战的影子,把游击战打成了阵地战,这不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是什么? 多的不说,这20多万果军要是往这中条大山区一钻,到处和日军周旋,打游击战,小鬼子也绝没有这么容易攻占中条山。” 众人愈说,愈觉得义愤填膺 623 震怒 众人又说到这中条山区域的具体情况。 对中条山区有过调查工作和一些了解的徐梓琳说道:“中条山一带百姓大多居住在山区,北靠着中条山,南靠黄河,中条山成了这地方的百姓与外界接触的障碍,这里的百姓基本上是自自足的,很少与外界有什么交流。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在果军与中条山民众接触的时候,发现此地的民众对于他们有很大的抗拒性。 本地的政府也对强行插入的军事力量不满,这就造成了一个结果,在中条山战役爆发之前,果军的军政并非一体,是分了家的,并且有分歧,这在很大程度上难以保证整支军队的后勤保障。” 李家胜道:“政委说的太对了,这里的百姓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是啥也不知道,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们居然不知道外面在抗战呢,也不知道打鬼子,甚至不知道小鬼子到底是什么东西,更没有见识过小鬼子的厉害。” 说到这里,李家胜长叹道:“战斗打响之前,百姓们都跑了,就是拿枪顶着他们的脑袋,很多人也都跑了,带不上的干脆撂下老人和孩子,南渡黄河逃难去了,果军的守备兵力也因为这不足。 也不知道这中条山被小鬼子占领之后,这里的百姓现在是怎么活的。 当时我们果军占领中条山的时候,这里的百姓的日子过得就够苦了。” 姜龙挖苦道:“说两句得了,你一个湖南佬,不给自己的家乡操心,还心疼起这中条山的百姓了哎。” 李家胜道:“你管我,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东北?” 姜龙道:“这有啥好说的?东北比这儿惨多了,老子的祖坟估计都被小鬼子给刨了。” “那能赖谁?你们不放一兵一抢就把自己祖坟白白地丢给了鬼子,这会儿知道心疼了。”这次轮到李家胜挖苦姜龙了。 姜龙怒道:“我整死你我,不知道别瞎逼咧咧,我们东北,兵是好兵,就是将领不行,不然,我们几十万东北好男儿就是死绝了,也绝不能让小鬼子踏进故土一步。” 李家胜这次不反驳了,只是感慨,“你说的对呀,兵是好兵,就是当官儿的太窝囊了。” 韩烽道:“在一场战役之中军官起到的作用几乎是决定性的,他们不止是要指挥全盘的战斗,同样需要身先士卒,鼓励士兵们的勇气,若是战斗刚一开始,当官儿的就先跑了,士兵们自然不可能留着在那里白白的拼命,这就是为什么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原因。 姜龙和李家胜说的对,仗打成这样,咱们不能把罪责归咎于士兵的溃逃,这压根儿怪不了他们,士兵们是很盲目的,只要有人做了好榜样,他们也是可以拼命的不怕牺牲的,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打仗,是在为谁打仗,却还是愿意听从指挥,哪怕面临死亡的威胁。 现在国内打了许多战役,许多败仗,都把原因归结于士兵的战斗力低下,装备太差,可是有人真正地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那不过就是指挥官在推脱责任而已,士兵能不能打,关键在于这指挥官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指挥官要是不行,你就是给他最精锐的士兵和部队,那也一样打败仗。” 众人点头,纷纷表示赞同,队伍在韩烽的命令下加速前进。 韩烽说着一些转移心境的话语,可心底总还是觉得有些沉沉的,不如平日里那般畅快。 应该还是在为段鹏他们担心吧! 韩烽自我安慰地在心底笑了笑,以突击队的身手,肯定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也不知道姚队长他们到了河村没有。”韩烽开口。 徐梓琳笑道:“按照姚队长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是差不多了。” 正说着,侦察兵来报,“团长,突击队的刘正同志回来了。” “老班长?”韩烽稍愣,心底纳闷,老班长怎么会脱离突击队到自己这里来呢? “老班长一个人来的?” “是的。” “走,老徐,咱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老班长应该是把前方战斗的情况带给咱们带过来了。” “好。” ……“老班长,你怎么来了?敬友那小子是不是又偷懒了?他跑得快,要是来送消息的话让他来就是了,实在不行二娃子也行嘛,你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老班长刘正早就见惯了生死,当年多少在自己身边,一起吃一起睡,日夜在一起战斗的老兄弟,还不是牺牲了,还有一些甚至是饿死或者病死。 人这辈子呀,两个人一起走着走着,说不定哪天就没了一个,更不用说一群人一起走的时候,谁也没法保证大家都是完好无损的。 毕竟最不长眼的就是战场,最残酷的就是战场。 可原本想好的话语,在听到韩烽开口之后,刘正却在心里犹豫了。 他望着一脸笑意的韩烽,时间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地点也仿佛回到了老三班,还是那个喜欢憨笑的三愣子。 刘正没有笑,他平静道:“前面走的并不顺利,我们被一支鬼子偷袭了,队长他们抓了活口,原来这支日军队伍叫灭韩挺进队,是日军中将筱冢义男那老家伙为了对付你,专门组建训练出来的。” 韩烽无语道:“这个筱冢义男还真是心胸狭隘,简直小肚鸡肠,你们说,他一个堂堂日军中将和我一个小团长较什么劲儿啊? 我记得这挺进队在小牛村儿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吧!这次倒好,干脆直接叫灭韩挺进队了。” 和尚道:“管他是什么挺进队,俺去把他们宰了就完了。” 韩烽道:“老班长,偷袭之后,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刘正想了想,除了包太平和二娃子两人的牺牲之外,将详细的情况以及日军的阴谋和韩烽说了一遍。 韩烽感慨道:“万幸,看来这支小鬼子是不能留了,太歹毒了,对了,老班长,咱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工作队的同志们都没事儿吧!” 刘正道:“工作队牺牲了六位同志,小鬼子的偷袭太突然了,我们也来不及掩护。” 韩烽沉默了下,道:“我们呢?” 刘正道:“鬼子先后偷袭,牺牲了80多位同志。” 刘正说完这话,注意到韩烽的面皮狠狠地抖动了几下。 80多个警卫连的弟兄们,这已经让韩烽的心头猛地一痛,这还没有到中条山呢,就在路上牺牲了这么多战士,况且听老班长刘正的意思,鬼子牺牲的人数可能还不到己方的一半儿。 也是,小鬼子用的是偷袭,又携带了大量的自动火器,甚至包括数量不少的掷弹筒,排击炮。 能够将工作队的伤亡控制在这么小的范围,警卫连的兄弟们已经做得极为不错了。 韩烽在默然点了点头,道:“战斗牺牲在所难免,但是血债要用血来偿,当年筱冢义男的爱将山本一木是厉害,他手底下的特工队更厉害,可惹了老子和兄弟们,怎么样?照样灰飞烟灭。 这支灭韩挺进队,我想他们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和尚咬牙切齿道:“三哥,到时候你让俺带队,俺要活劈了这支队伍。” 韩烽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和尚,就听到老班长刘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仍旧很平静,却隐隐约约有一丝颤抖:“柱子负伤了。” 韩烽心里一紧,骂道:“这狗日的柱子,老子都说了这趟不让他来,非得来,怎么样,没事儿吧?” “只是肩头中了两枪。” 韩烽松了口气:“好,特么的,我就知道,这狗日的命大,不可能就这么挂了。” “老包和二娃子牺牲了。” “嗯……”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刹时间凝固,韩烽死死的盯着老班长刘正的眼睛,刘正的眼皮子垂了下去,这一切无不告诉韩烽,他说的都是事实。 ……“三愣子同志,给你穿吧,你光着脚嘞!” 恍惚之中,光着脚丫的包太平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提着一双脚拇指处破了洞的步鞋向着韩烽跑了过来……“嘿嘿,三愣子同志,我叫包太平,我爹和娘希望这天下太平,不用打仗,大家都可以过好日子,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你就叫我老包吧!” 他仿佛又听到了另外一道稚嫩的声音……“三哥,有个老兵抢走了我训练用的红缨枪,呜呜……” 一个自以为是的青年在那里训斥,“哭个球,你叫我一声三哥,老子自然就得护着你,走,三哥给你找场子去。” ……“三哥威武”……“我以前也有个哥哥,只是后来死了,可三哥就像我哥哥一样,能保护我,我最佩服的就是三哥了。”你小子,就不惦我点儿好,咒你三哥早死呢?”“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说,三哥对我好,像我哥哥一样对我好”……“那是,三哥也是哥啊……”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向韩烽走来,又随着一阵清风,逐渐向远方飘逝,韩烽伸了伸手,想挽留,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老班长的声音继续着:“老包是为了救两个小同志牺牲的,张开双手把那两个同志死死的按在身下,后背都被炸烂了。” “二娃子死得冤,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鬼子提前暴露了,鬼子狙击手打中了他的眉心……团长,我专门儿过来向你汇报情况,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老包和二娃子走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说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既然你们都是我老三班的孩子,我曾经是你们的老班长,那这件事情就只能由我来说了。” 刘正的声音到了这里,嘎然而止,原本以为见惯了生死,内心坚强的刘正却发现,自己还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一老,这眼眶子就越浅,说到心酸之处,便禁不住老泪纵横。 徐梓琳有些忧心地望着韩烽,前一刻大家都还在安慰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呢,谁料到就有这样的噩耗传来。 和尚早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他是个真性情,和老包二娃子之前也打过不少交道。 关键和尚站在自己的三哥韩烽的位置上思考,便立马觉察到有一股巨大的悲痛袭来,这股悲痛使他忍不住大哭。 姜龙和李家胜沉默,他们这一路走来,身边也早见惯了生死,像眼前和尚这般铁血男儿的嚎啕,仅是因为战友离去的不舍,两人的心底一时感慨万千,越发地希冀着融入这个群体了。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团长韩烽的身上。 离了韩烽最近的姜龙突然感觉身边传来冷意,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旁边站了站。 徐梓琳注意到韩烽的神情比平日里来得更为沉静,就像是凝固了的湖泊,别说是微风,就是丢下一块石头进去,也荡不起丝毫的涟漪。 “团长……”刘正知道自己把任务给搞砸了,他本来是想安慰韩烽的,可自己竟是率先哭了起来。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心底的那种悲痛让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都如同刀割。 韩烽忽而清笑,平静的目光在周围的伙伴身上一一划过,“你们都放心吧,我没事儿,我就是有些郁闷,这狗日的老包和二娃子不打声招呼就一声不吭地走了,我说从出发的时候我这心里就沉沉的,原来这两个家伙一早就想好暗示我了。” 韩烽扭头,拍了拍和尚的肩膀,鄙夷道:“和尚,你小子哭个球啊,出家人不是说四大皆空吗?” 谁料魏和尚哭得更厉害了,“三哥,俺早就……还俗了,俺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不哭……出来……难受。” 韩烽喝道:“难受有个球用,赶快把眼泪给老子抹干净了,然后通知队伍,向着阳城,急行军。” 和尚一怔,“三哥?” 韩烽惨笑了声,脸色转眼恢复平静,“我说过,血债必须血偿,这支鬼子多半是从阳城而出,这笔账,我不仅要算在他们的头上,还在算在阳城鬼子的头上,不止要算在阳城鬼子的头上,甚至还要算在他筱冢义男的头上。 我想,没有人头的祭奠,老包和二娃子肯定觉得我这个做三哥的……不够意思吧!” …… (两章)divdiv 624 决心 韩烽冷声下令,没有人敢怠慢,整个队伍开始急行军,以极快的速度向阳城方向奔赴。 作为政委,徐梓琳本应该说些什么,最起码也该有些劝谏之语,告诉韩烽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意气用事才对。 只是从韩烽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任何神情,他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表现得更加平静。 徐梓琳当然清楚,这种平静之下酝酿着波涛汹涌。 可她并没有开口去阻止,她相信韩烽纵然因为包太平和二娃子的牺牲,心底愤怒、痛苦、自责,却绝不会胡来。 老班长也没有开口阻止,非但没有开口阻止,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起来,一股久违的热血让他满心沸腾。 “老班长,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了,告诉段鹏他们,工作队安全送到河村之后,立刻调转方向向阳城出发,我们在城郊区的齐村汇合。” “是。” 刘正大声应令,转身离开,他隐隐约约中有一种感觉,这阳城的天,只怕要因为团长一行的到来而变色了。 急行军开始,整支队伍为之一顿,行动行路的步伐骤然加快,在快速地奔走中,韩烽一言不发,在队伍的最前方领路,整个队伍的上空因为韩烽脸色的凝重,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和沉重。 三个连长已经在暗中将情况和消息传递了下去,此时此刻三个连的所有战士们都知道,团长的两个兄弟,从老三班开始一路走过来的两个兄弟,在之前保卫工作队的战斗中牺牲了,不仅如此,警卫连也牺牲了80多位兄弟。 自古以来,冲冠一怒为红颜,常常成为佳话,为世人称赞。 殊不知冲冠一怒为兄弟,最能燃起众人心底的那股热血。 团长怒了,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出来,又何止是团长,当三个连的战士们听闻这则消息的时候,在心底燃起的无不是如出一辙的愤怒。 他们记得团长曾经说过: 做军人最重要的是听命令,而做人,尤其是做一个男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气和血性,男儿本色便是不失热血,而什么是热血?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热血,血债血偿则是兄弟的热血。 敌人杀咱们兄弟一个,咱们便杀他十个,敌人若是咋杀咱们十个,咱们就杀他们一百个。 而现在,鬼子杀害了警卫连,包括突击队的同志在内的将近一百人,这样的血债该如何血偿? 没有人知道,战士们也不想知道,他们只知道,团长让他们杀谁,大家就杀谁,团长让他们杀多少,大家就杀多少。 阳城的鬼子们,珍惜你们的日子吧,你们的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老徐,我最近是不是变了?”韩烽在快步中行走,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紧跟着的徐梓琳一愣,“老韩,怎么这样说?” “我觉得我变得懦弱了,退缩了,古人常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想我这段时期就是过得太安乐了吧! 我失去了以往的锐气和那种疯狂,我现在似乎只是想着每天老老实实的打仗,杀鬼子,然后等待着这场抗日战争结束,等待着国家走向一个崭新的时代,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倘若每一个人都如同我这么想,倘若每一个人都如同我这样在大后方躲着。 这样的时代什么时候才会真正来临呢?而这其中又会死掉多少人呢?” 徐梓琳不语,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话去安慰韩烽,只能让自己作为一个倾听者。 韩烽继续倾诉,面色沉静::“老包和二娃子走了,这两个家伙从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和我在一起了,你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这样说,有些事情我没法告诉你,但是我从骨子里头把他们两个当成自己的兄弟,甚至是家人。 如今他们走了,我心底很痛,可更多地是自责。 自责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懦弱,什么时候起开始遵循这处战场的生存法则了。 我今天打了胜仗,就应该高兴吗?殊不知在这块儿大地上,到处都在打败仗。 我今天救了一个村子的百姓,甚至是说救了一个县城的百姓,难道就值得引以为傲吗? 殊不知,这场战争不知道让多少的百姓饱受罹难,或许就在我救下一个村的百姓的时候,其他的地方正有十个乃至一百个村子的百姓正遭受鬼子的迫害。 我终于知道范希先生为何在这五千年来都始终受人深深的尊敬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与他老人家这种浩瀚无边的胸襟相比,我简直算得上心胸狭隘了。” 徐梓琳叹道:“老韩,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这场抗战迟早会结束的,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你甚至比很多人都更加的努力,你没必要自责。 很多时候我们有心无力,不是不愿意去做,而是真的做不到,这又怎么能怪得了我们自己呢?” 韩烽猛然抬头,“老徐,生命最大的诡秘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它可能创造怎样的奇迹。 我懂了,只是希望自己懂得不要太晚。 你相信我,中条山一行会很快结束,新的征程也会很快开启,我再不想让自己停下脚步去欣赏周围的风景了,除非有一天,我们整个祖国都变得一片壮丽。” 徐梓琳一怔,“老徐,你准备做什么?” 韩烽笑道:“做我该做的,从我睁开眼的时候,我想,那可能就是我活这一生的使命所在。” 徐梓琳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老韩了。 他仿佛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可是这恍惚之间,仿佛又完全是陌生的模样。 徐梓琳不知道韩烽究竟想做什么,可她能感受的出来,在韩烽的心底,似乎打定了某种主意。 可惜,韩烽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队伍继续疾行,韩烽带队的脚步似乎更快了。 徐梓琳望着韩烽的背影,忽然旁若无人地笑了起来。 既然老韩打定了主意,那她自然也能打定主意,他做的是他想做的,而自己想做的,就是帮他做他想做的,那么这一切就够了。 心情转瞬畅快,徐梓琳一抬头,就注意到她一旁的和尚正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徐梓琳: “和尚,千字抄完了抓紧时间给我检查。” 魏大勇:??? 625 孩子 这支灭韩挺进队十分狡猾,在偷袭警卫连,伪装民兵偷袭,乃至炮轰结束之后,便迅速的缩回了阳城。 不仅如此,他们带走了包太平和张二娃的遗体。 段鹏一行发了疯似追击,追到最后就只剩下突击队的弟兄们,可还是没能追上,只是消灭了灭韩突击队留下来断后的几个鬼子。 守在城门口的鬼子和重机枪惊醒了段鹏,他连忙下令停止追击,只好暂时放弃了目标。 “队长,老包和二娃子他们的遗体还没有抢回来呢!” “你让我混进城去吧,我一定把老包他们的遗体抢回来。 老包牺牲我对不住他,现在要是连遗体都抢不回来,以后在地下见了老包,我都没脸见他。”李海愤愤道。 段鹏摇头:“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自然得抢回来,不仅要抢回他们的遗体,我们还要替他们报仇,但不是现在” 朱大志道:“我们还要等什么” 段鹏道:“等老班长回来。” 众人一震,他们联想到的当然不止是老班长刘正,更多的是三哥韩烽的态度,他们不知道,当韩烽听说包太平和二娃子牺牲的消息时,又会如何的震怒。 望着守卫严密的阳城,段鹏下令道:“我们先撤,和警卫连会和,工作队应该也安全护送到河村了,接下来就看老班长给我们带回来了团长的什么样的命令吧!” “好。” 河村离阳城主城并不算远,段鹏一行追击灭韩突击队的时候,周大牛则是留了下来指挥警卫连继续保卫工作队向河村转移。 两支队伍在中段位置会合,老班长也已经在队伍之中。 双方一见面,突击队员们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老班长,的他没事儿吧” 刘正回想起韩烽当时的表情,比他以往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越发的平静,他苦笑道:“团长的脸色平静的可怕,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表达出什么愤怒。” “完了。” 李海叹道:“三哥的性格咱们都知道,他最重感情,越是这样,说明他的心底越是愤怒。 当年杨杰排长牺牲,三哥一个人疯了似的追杀鬼子半个大队,韩疯子的名头就是这么来的。 现在老班长,老包和二娃子遗体被鬼子抢走的事儿” 刘正一愣,反问道:“你们没有把小包和二娃子的遗体抢回来吗” 段鹏苦笑连连,朱大志道:“这支小鬼子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见我们出手,连打都不和我们打,直接缩回阳城去了,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被他们带走了,估计这群鬼子是看出了老包二人身上的不同,其他同志的遗体他们理都没理。” 刘正忧心道:“那这事儿可不好办了,二娃子和小包的遗体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团长,万一团长知道这事儿,只怕” 段鹏道:“不管怎么样,这些事情等团长到了再说吧,对了,工作队的同志们都已经安全护送到河村了吗” 周大牛应道:“嗯,送到了,姚队长他们已经进了河村了,并对我们一路上的护送表示感激。” 段鹏松了口气道:“总算是这唯一的任务还没有搞砸,老班长,团长可给了什么命令没有” 刘正道:“有,团长已经带着队伍火速赶往阳城外的齐村,他下令让我们护送完工作队的同志们之后,也立马赶往齐村。”x “好,事不宜迟,清点队伍,俺们也准备出发吧,去齐村,一切见了团长再说。” 段鹏下令,这段儿路程上他肩负了太多了。 一如往昔,他记得团长刚和自己见面就对自己十分欣赏,甚至自己才刚刚加入新三团,便带着进了大山里特训,特训完之后又直接给自己安排到了突击队队长的位子上。 突击队是什么样的存在,段鹏后来是越了解越震撼,也越发的感慨团长当时对自己有多么的信任。x 换个角度思考,他也绝不可能让一个新来的家伙,就接替自己用心血培养起来的王牌战队。 后来团长更是一路鼓励自己,甚至私下里和周大牛聊天的时候,周大牛曾经拍着段鹏的肩膀告诉段鹏,团长对他寄予厚望,这种厚望甚至是突击队里的任何其他老兄弟都比不上的。 老实说,段鹏虽然自幼习武,是个高手,志向却并不远大,好听点说是孝顺,只想着好好的守着自己的老母亲过日子,难听点说就是胸无大志。 若不是遇见韩烽,段鹏自己便能想象自己的未来,不过是当一个平头老百姓,可能在鬼子的欺负和屈辱下苟活下,守着自己的母亲过完一生。 平平无奇,浪费了自己的一身功夫和天赋。 直到遇见韩烽,这个慧眼识珠,一眼便能看出自己不同的新 段鹏的人生轨迹变便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当然也没让韩烽失望,后来努力的证明自己,在攻取鬼子中央炮楼的时候,段鹏一举获得了所有突击队队员的认可,成功地坐实了突击队队长的位置。 再到后来,段鹏带领着突击队执行了一次又一次看似艰难不可完成的任务,缔造了突击队的传奇。 突击队队长段鹏,这已经是三军皆知的事情。 谁人提到他段鹏,不是竖起大拇指,敬佩不已 其实段鹏是一个性格很谨慎的人,他不像和尚那样大大咧咧,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韩烽认为段鹏更加的胜任突击队队长的职务。 从接手突击队,甚至到后来的警卫连连长之后,别看段鹏表面上从容不迫地指挥着一次一次的战斗,可是在心底他是有很大压力的,他生怕自己一步做不好,再辜负了韩烽的信任。 能够有一个完全可以信任的领导,并被领导信任,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段鹏作为最精英的王牌战队的领导,他的压力大牛一行人或许永远也无法体会。 这让段鹏越发的敬佩起团长韩烽来,他不知道团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以顶住一个团的压力,打出一次次精彩绝伦的胜仗。 但就他自己而言,无时无刻不是在谨慎之中,生怕自己一步走错,再害了兄弟们送命。 可悲剧终究是发生了,段鹏如何也意想不到,这一次原本看着简简单单的护送任务,居然会在中途被灭韩突击队偷袭,警卫连牺牲了80多号战士不说,甚至还牺牲了老三班的两位成员。 队员们自然愤怒,可以大骂鬼子,也可以直言要把鬼子杀光,夺回兄弟的遗体。 可他不能,在兄弟们愤怒的像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只能暂时的作为这支队伍的兄长。 但是从骨子里讲,他又和这些孩子们有什么区别呢 当两支队伍在齐村会合,段鹏见到团长韩烽的那一刻。 突击队队员们便在震惊中发现,原本在他们面前平静从容的队长段鹏,此时此刻却在韩烽的面前嚎啕的像是一个孩子。 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放声大哭,似乎要将一切的委屈和压力都尽数地向着韩烽,自己的兄长,倾诉出来。 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突击队队员们都沉默了。 从段鹏接手突击队队长以来,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甚至在每一位突击队员的心中,都对队长段鹏充满了敬佩。 可他们谁又能想到,原来在韩烽的面前,段鹏也不过还是个孩子。 看着那个放声嚎啕的汉子,谁也没有笑话,反倒是齐齐地落下了泪珠 炮火连天的岁月,战友胜似手足,我们同生共死,思念永不流逝,永别了,老包,二娃子,一路走好,愿天堂无忧div 626 野心勃勃 灭韩挺进队队长岛治重雄的心情并不算好,甚至有些郁闷。 这次他带着队伍挺进大山,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到些漏网的敌人,他早就得到情报,岳南根据地的八路军在大扫荡之后,非但没有被消灭,根据地的势力反而更加的坚固起来。 那么这支八路军的下一步计划就很明朗了,自然是南下中条山,继续开辟他们所谓的抗日革命根据地。 大路都被堵死了,重兵配合碉堡看守,可保证万无一失。 按照八路军一向喜欢打游击战的风格,定然会选择从这些大山里抵达中条山。 岛治重雄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进了大山,并让自己的队伍分成两批,其中一批扮作民兵打扮,用来随机行动。 谁知道竟是让他误打误撞地遇到了警卫连和工作队一行。 这可是掉到嘴里的肥肉,岛治重雄大喜过望。 至于这块儿肥肉能不能吞到肚子里,岛治重雄原本是没有任何怀疑的。 灭韩挺进队成立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是由筱冢义男将军亲自下达的指令,在这期间,灭韩挺进队曾经多次顺利出色的完成任务。 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甚至有一次,他们成功的偷袭了果军的一处军部指挥部。 这一次偷袭导致果军军部指挥系统瘫痪,几个军部参谋当场丧命,若不是他们的警卫营拼死阻拦,灭韩挺进队甚至能够成功袭杀掉对方的高级长官。 果军为之震惊,大力搜捕之下,灭韩挺进队却成功地逃之夭夭。 最令人惊叹的是,就是执行这样的大任务,深入虎穴之中,一场任务执行完成下来,灭韩挺进队甚至连一个士兵都没有牺牲。 这样的战斗力和执行力当真强悍。 可这一次居然出现了意外,先是那名排头兵八路军士兵意外地触碰到了他们布置的诡雷。 紧接着后面过来的张二娃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导致他们的狙击手不得不开枪暴露。 再然后双方大战,灭韩挺进队借着优势的自动火力也没能占到多少上风,这支八路军警卫连的战斗力出乎了岛治重雄的意料。 可岛治重雄并不忧虑,他是一个一向喜欢准备后手的智者。 后续,灭韩挺进队伪装成的民兵与警卫连顺利接触。 岛治重雄因此有了信心,一旦计划按照他预想的呈现,先是灭韩挺进队伪装成的民兵,骤然突袭给予敌人重创,紧接着他的炮阵炮轰之下,直接将敌人击溃,他再率领着灭韩挺进队迅速反折回来,将敌人彻底消灭。 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大不一样。 灭韩挺进队伪装成的民兵队伍直接就被姜有材一行识破了。 不仅如此,紧接着警卫连和工作队以及突击队的疯狂追杀,导致岛治重雄为敌人准备的火炮也失了效。 岛治重雄不知道敌人为什么突然发了疯,像是不要命了一样,朝着自己直扑过来。 仓促之下,岛治重雄甚至想都没想,就下令让灭韩挺进队向阳城撤退了,他的灭韩挺进队更擅长搞偷袭,在突然之中,以强悍的火力给予敌人重创,至于打阵地战和正面战,岛治重雄一直认为这是最传统的打法,并没有任何值得称赞之处。 至于敌人,也的确大胆,甚至让岛治重雄恨的牙痒痒,居然一路追杀到阳城才总算罢了休。 这让岛治重雄在觉得耻辱的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居然引得敌人如此大的怒火? 难道是因为自己一行的偷袭? 还是说……等等……岛治重雄忽然意识到什么。 “那两个八路军尸体呢?” “队长,尸体被我们带上了。” 明白了,岛治重雄回过神来,他下令让人将包太平和张二娃的尸体带到自己面前。 两个人紧闭着双目,甚至还有一道面孔比较稚嫩,一眼望过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唯独这一身琳琅满目的装备让人觉得有些诧异,打开两人的子弹袋一看,足有三四十发子弹。 这样的弹药携带量意味着什么,岛治重雄再清楚不过。 这些年他对东方战场上的敌人也做过一些研究和调查,就算是所谓富得流油的果军正规军,每个士兵的弹药携带量也绝对达不到这个数目。 至于八路,在岛治重雄看来更像是一支叫花子队伍,在日军队伍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口头禅,“三枪土八路”。 什么意思?打完三枪就跑,或者是拿出刺刀来和你拼命的,那肯定就是土八路了。 为啥?弹药数量太缺乏了,子弹打空了呗。 可眼前这两个土八路身上居然携带了将近40发子弹,这种情况可太少见了。 外加上他们这一身装备,从步枪、冲锋枪,到刺刀手雷,就是比起灭韩挺进队的小鬼子也是丝毫不差。 岛治重雄这才下令让士兵带走了包太平和二娃子的尸体。 再联系上之前的情况,灭韩挺进队原本占领了两边的高坡,借用冲锋枪火力扫射,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可敌人的队伍里似乎有一支非常强悍的小股作战部队,他们潜入山林间,开始猎杀自己一行。 这种猎杀速度甚至让岛治重雄心惊肉跳,不大一会儿功夫,当他清查队伍的时候,居然就少了30多人。 这种战损对于岛治重雄来说简直就是活见了鬼。 当时偷袭果军指挥部的时候,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也能全身而退,甚至一个人都不带牺牲的。 眼前是他灭韩突击队在暗,主动偷袭,一场偷袭战结束,居然统共牺牲了40多位成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岛治重雄思来想去,绝不是因为那支警卫连,也不是因为哪支工作队,就是那支小小的,人数可能也就一个班多一点儿的小股作战部队。 他们的战斗力太强悍了。 精准的枪法,鬼魅一般的伪装,默契的配合,大胆的战术…… 这让岛治重雄联想起筱冢义男将军当年组建这支灭韩挺进队的时候说过的话,他们这支队伍的首要目标,就是消灭新三团团长韩烽,和他手底下的那支突击队。 据说那是一支绝不亚于当年的山本特工队的队伍。 山本特工队是什么样的存在,岛治重雄再清楚不过了。 与之相比,他带着的这支灭韩挺进队不过是一支低配版队伍罢了。 于是岛治重雄联想到一种可能,按照这支小股作战队伍的战斗力,还有筱冢义男将军给出的情报来看。 他们遇到的这支小股作战部队,很有可能就是筱冢义男将军口中那支跟随着新三团队伍,南下中条山的新三团独狼突击队。 也就是消灭山本特工队的始作俑者,他灭韩挺进队从组建到训练至今的首要目标。 想到这里,岛治重雄整个身心为之一震,在重视的同时却不退缩,没有哪个军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他甚至在想,若是自己可以带着灭韩挺进队成功的干掉这只独狼突击队,那是不是可以证明,灭韩挺进队甚至比筱冢义男将军的山本特工队还要优秀呢? 这对于一位军人来说,将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岛治重雄为此热血沸腾起来,他甚至在心底呐喊:来吧,独狼突击队,来吧,韩疯子,让我们决一死战,你们都将成为我岛治重雄一战成名的磨刀石罢了……divdiv 627 陷阱 怎么对付韩烽麾下的突击队。 岛治重雄想了许久,从两方的第一次交锋来看,若不是这支突击队以及那警卫连似乎都在掩护身后的哪支队伍,自己甚至未必就能够带着灭韩突击队全身而退。 由此可见,这支突击队的战斗力之强悍不可小觑。 至于突击队和警卫连极力保护者的工作队究竟是一群什么人,岛治重雄并不关心这个,他已经把情报传递到了阳城指挥部,他相信这些事情有其他人去思考。 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带着自己的灭韩突击队,干掉韩烽的突击队以及韩烽,成功地完成筱冢义男将军给自己下达的任务。 至于想要再寻求一次可以偷袭突击队,甚至是突击队还有保护工作队的任务作为累赘的绝佳时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作为灭韩挺进队的队长,岛治重雄十分清楚灭韩突击队,以及独狼突击队这样的小股作战部队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何处。 正是在于其隐蔽性和突然性,当时组建灭韩突击队的教官也曾说过,特种作战部队一旦暴露,便意味着任务已经失败了一大半了。 所以岛治重雄的计划就是让独狼突击队主动暴露,然后将其剿灭。 怎么做呢? 岛治重雄为自己的下意识机警感到庆幸。 原本想要让一支小股作战部队,特别是类似于独狼突击队,这样战斗力强悍的精英小股作战部队主动暴露,基本上是没可能的事情。 可岛治重雄觉得苍天可能都在帮自己,现在他的手上有突击队的成员包太平和张二娃的尸体。 这件原本貌似是不可能的事情一下子就简单多了。 他虽然不了解这支突击队队员们彼此之间的情感究竟是什么样的,可人之本性,大概也不会相差太远。 日军的传统,在战场之上牺牲的战士的遗体也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更何况眼前这支队伍之前的疯狂仿佛还历历在目,正是为了这两具遗体而已。 一想到这些,很快,一个绝妙的想法在岛治重雄的脑海里浮现…… …… 段鹏这一次当真是哭了个畅快,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压力、和愤恨全都哭诉尽了。 韩烽眼见差不多了,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感,训道:“行了,段鹏,你小子哭完了咱们就准备干正事儿吧!老包和二娃子还等着我们去接他们回来呢!” 为和尚原本在刚听到包太平和二娃子牺牲的时候就已经哭过一场了,这会儿段鹏一哭,他也忍不住又抹了鼻子。 和尚臭骂道:“段鹏,你狗日的怎么哭哭啼啼的像个老娘们儿?俺才好,你又来惹俺流泪,俺师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都他姥姥的弹两回了。 老包和二娃子是搁你手底下牺牲的,这俺不怪你,子弹也不长眼,谁知道牺牲的是他们还是你段鹏。 可三哥说的对,老包和二娃子还等着俺们去接他们回来呢,要是让他们俩看见他们的队长在这儿哭哭啼啼的,还不得笑话死你。” 段鹏擦干了眼泪,郑重道:“俺要夺回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还要杀了这群鬼子为他们报仇。” “好,这才是俺认识的好兄弟。”和尚拍着段鹏的肩膀道。 大家说了几句,明面上是说笑着,可是谁都知道心底仍旧满怀着悲痛。 突击队准备出发的时候,姜龙和李家胜也想去。 他们虽然与包太平和张二娃接触不多,情感也没有融入进去,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眼前这一帮铁汉老爷们儿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们的心底怎能不触动。 姜龙道:“我们东北人儿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团长,你让我也去吧!” 李家胜道:“我们湖南人也不差,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不怕死的就是湖南人,团长,我不带连里的兄弟们去,就我一个人儿去。” 韩烽想了想,说道:“好。” 他转身交待:“老徐,吴立,队伍就交给你们两个了,等我们回来。” 徐梓琳没有说什么作为政委应该阻拦的话语,尽管她十分清楚,作为新三团最高军事长官,韩烽绝不应该这样私自离开岗位,去做貌似是轻率的行动。 可徐梓琳并不是一般的政委,她甚至不是赵刚,她能理解韩烽与突击队兄弟们之间的那种感情,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嘱托:“老韩,万事小心。” “放心吧,我们很快回来。”韩烽安慰到,又望了徐梓琳一眼,转身带着突击队,加上和尚姜龙李家胜三人,离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韩烽一行抵达阳城附近。 这中条山一带大山阻隔,再加上到处都在打仗,很大一部分人在晋南会战之前南渡黄河逃难去了。 所以每天从外地进出阳城的百姓很少。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贸然有一股小队的百姓入城,定然会引起日军的怀疑。 为了安全起见,韩烽决定派面相普通,办事机敏的许敬友一人进城打探情况。 “敬友,小心行事,一定要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再打探消息。” 许敬友笑道:“放心吧三哥,我干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说着,许敬友将身上的枪支弹药全部取了下来交给李海代为保管,他这次进城只是为了打探消息,为了避免日军搜查暴露,所以从头到尾到尾地将自己伪装成了百姓,身上甚至连一把最起码的匕首都没有带。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许敬友出发了,跟着那稀疏的百姓,一起朝着阳城的城门口儿而去。 入城搜查也简单,无非就是把浑身上下摸个遍,然后再由配合鬼子搜查的伪军随便的问几句话。 许敬友不是第一次入敌占区探查情况了,本就长相老实普通老实的他,又会应对,在鬼子和伪军面前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伪军随意的问了两句之后,他便轻而易举的蒙混过关。 入城探查消息的时候,远比许敬友想象的顺利得多。 他原本还准备装扮成乞丐,就躲在城门附近探查呢! 谁料到小鬼子那边儿还巴不得突击队早点得到消息。 许敬友刚入城,大街小巷里,小商小贩口中,就能听到各式各样的消息: 鬼子抓了两个八路,听说还是两个很厉害的八路,准备把他们的尸体挂在城门口吊着,以儆效尤呢! 这还能忍?许敬友当即心生怒火,但他同样清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耐着性子仔细观察情况,果然,城门口处的驻军增加了不少,仅仅是他观察的这一会儿时间,就有好几拨儿武器被小鬼子运送到了城楼上。 很明显,鬼子这是要用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做陷阱,引诱突击队上钩儿呢! ……divdiv 628 登顶(一更) 消息传回,怒由心生。 死者为大,小鬼子居然要把老包和二娃子的尸体吊在城门之上杀鸡敬候,这分明就是在玩儿火,一场足以引火上身,将他们焚烧个干净的烈火。 李海暴跳如雷,“三哥,我这就冲进城去把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抢回来,然后杀光这群小鬼子。” “这群鬼子,简直丧尽天良。” “艹他姥姥的,俺不想忍了,三哥,俺要活劈了这群鬼子。” 众人震怒,场面甚至有些失控,这个时候也只有韩烽能够管得住大家的情绪了。 韩烽的面色仍旧平静,但谁都清楚在这平静的背后酝酿的是怎样滔天的怒火,他沉声道 “都别给老子说这些只会发火不带脑子的屁话,你们是突击队,不是莽夫队,其实不用敬友说,小鬼子能把这种事情做出来,肯定是挖好了陷阱等着咱们跳呢! 但小鬼子愚蠢的是,把死神当作自己的猎物了。 看这天色,再有大半个时辰就彻底黑了,天一黑,也不用等到深更半夜了,直接准备动手吧,先夺回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然后杀鬼子,这城门上的鬼子,就全当是咱们替老包和二娃子收的一点儿利息了。” 原本愤怒不平的众人一震,心底暗自鼓足了劲儿,等待着黑夜的来临。 岛治重雄为自己能够想到这种绝佳的妙计而感到踌躇满志。 已经接近傍晚,他下令将两具尸体吊挂在城墙上,且早已经把消息在城内传的是沸沸扬扬。 城门口挂了两具八路军的尸体,正好可以杀鸡敬候,警告城内的百姓们,谁也不可暗通八路军,否则这就是下场。 城顶左右、城楼里,包括许多个暗点,全部架设好了火力点,岛治重雄再三叮嘱这些士兵,把眼睛放大了仔细瞧,把耳朵放尖了仔细听,但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将火力覆盖过去。 他还就不信了,这支独狼突击队就算是再厉害,还能挡住这子弹组成的火力网不成? 出于谨慎,岛治重雄这家伙并没有将自己的灭韩突击队成员全部布置在城顶上,只是派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在大量阳城日军以及伪军的协助下,完成这次在他看来所谓的“狩猎”行动。 时间在双方的等待中一点一滴的划过。 眼见着天黑定了。 突击队准备行动,岛治重雄同时清楚,这支队伍指定会在天黑的时候采取行动,他们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就这么被自己吊在城门口。 岛治重雄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心,这一次,他虽然有两具尸体在手,可以做好了陷阱守株待兔。 可是对于突击队的踪迹,他并没有掌握到半点,他甚至不知道突击队究竟是会从城内进行偷袭,还是城外,他们来了多少人,进没进城,准备怎么夺取尸体。 对手表现的太冷静了,两具同伴的尸体吊挂在城门口,并没有让他们丧失理智。 岛治重雄同样明白,以对手的精明,也绝对知道自己设下的就是这个陷阱,这是一场猎物与猎人之间的博弈。 至于双方的身份,似乎也随时可以互换,就看谁更胜一筹罢了。 岛治重雄下令,在天黑之后大开城门,甚至连哨卡处镇守的士兵都撤了,只是在城内的暗中以火力封锁。 他努力地为突击队的行动创造一切在他看来便利的条件,就像是张开了一张大网,却在大网里放上了最诱人的美食,然后向猎物招手 来吧,不要怕! 这个时候,愚蠢的猎物就算是明知这是一张大网,也同样会自投罗网。 岛治重雄很有耐心,静静地等待着,就连休息都被他取消了,今夜他是决定彻夜不眠了。 当然,岛治重雄向来不会以身犯险,他并没有在城楼上,只是躲在城内的一处较近的客栈暗中观察,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夜色在悠悠中越发的深了,今夜的月光朦胧,能见度并不算高,好歹能借着朦胧的月光前行,地上投射出自己同样朦胧的影。 韩烽的计划非常简单,翻墙,翻上这阳城的城墙,然后潜伏过去,杀鬼子,夺取老包和二娃子的遗体。 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也不屑与用别的法子,对于突击队这样的队伍而言,做这样的任务简直轻车熟路。 至于那敞开着的大门,像是给傻子准备的陷阱,队员们嗤之以鼻。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走你那正门儿吗? 可怜的岛治重雄其实是在这方面犯了常识性错误,他的灭韩突击队虽然也经过很多训练,可更多地是训练伪装成敌人,在敌后进行伏击偷袭,或者是夺取情报,暗中侦查。 至于小股作战部队的一系列具体行动手段,例如眼前最简简单单的攀岩,岛治重雄不是不知道,却很少听说过,因此并没有预料。 毕竟在常识看来,这城池高达八九米,除非是插了翅膀飞进来,否则只有通过城门这一条路径。 这其实也是日军中将筱冢义男的失误,特工队的覆灭太突然了。 当时的特种作战又刚刚在日军队伍里有了雏形,许多特种作战理论,以及特种作战训练方式,全都浓缩在山本一木的那个硬脑袋里。 可怜山本一木死的太快,连后事都来不及交代就被李云龙一发意大利炮给轰了,更别提将这些什么特种作战理论与训练方式传下来了。 岛治重雄因此忽视了突击队在特战行动方面的不合常理性。 别说是一堵八九米高的城墙,就是刀山火海,估计也拦不住这支队伍的前行。 况且,就算是岛治重雄能够预料到这一切,这阳城的城墙延绵十几里,他总不能在每一处都设上哨卡吧? 韩烽一行的行动因此行进的十分顺利,一堵八九米高的城墙在突击队队员们的面前就像是不存在的空气。 除了新入的姜龙和李家胜攀爬的时候有些吃力之外,其他的队员们身手敏捷,轻而易举的就上了城顶。 登顶的时候姜龙和李家胜还有些愕然,他们忽然特别庆幸这次能够跟着突击队一起同行动,真是长见识了,原来这进城的方式有这么多种呢! 629郁闷的姜龙(二更) 岛治重雄在房间里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按照时间,此刻已经将近夜晚十时,只是这城门口处为何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是这支八路军突击队放弃行动,不准备救回他们同伴的遗体了?还是说他们决定等到凌晨时分,日军士兵们差不多都睡着了再动手? 岛治重雄想出了客栈,登上城门去亲自看一看,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耐心的等一等好了。 时间又是一晃而过。 朦胧的月色下,一队黑影已经成功的从城顶左翼摸到了城楼处。 “第八个。” 姜龙和李家胜跟在韩烽的身后,暗自咂舌不已。 摸上城顶的这一路功夫,团长韩烽已经解决了第八个哨兵了,不远处就是阳城北城门的城楼。 隔着不远的距离,众人甚至可以看到被吊在城门口的那两道身影。 原本成功侵入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内心深处的更多是愤怒。 许敬友指了指城楼左右的两处暗楼,那里有两个鬼子的暗哨架设着轻机枪,他早在入城的时候就已经将能发现的日军火力部署都侦查了个遍。 至于城楼里的其他鬼子,为了不打草惊蛇。 韩烽将早准备好的日军军服取了出来,所有人换上。 这种法子几乎已经成为新三团的专利了,简直屡试不爽。 这支灭韩突击队不是喜欢装扮成民兵来偷袭嘛,那大家便于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伪装成小鬼子来杀人。 东北老姜龙身材魁梧,两件鬼子的军服左右试了两遍都穿不上,没办法,幸好月色昏暗,他身上穿着的果军军服又与日军军服颇有些相像,最好区分的颜色又被夜幕遮掩,况且这城内也有伪军,那颜色就大差不差了,便有些不伦不类地在队伍最后放跟着,唯独在心里将鬼子的祖宗18代都问候了一遍,长得真是太挫了。 伪装成小鬼子,这种事情对于突击队成员们来说同样轻车熟路,记得还是在老班老三班的时候,韩烽就带领着老三班的同志们用过这个法子。 当时大家还颇为陌生,一眼望去,整支队伍破绽很多,现在就大不一样了,再加上这夜幕的遮掩,几乎与真鬼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一个个大摇大摆的向着城楼处走去。 城楼上的鬼子大概不可能想到,还真有敌人插了翅膀飞了上来,彼此之间自然也用不上什么辨别敌我,防止敌人渗入的口令。 鬼子们是各司其职,机枪手依旧抱着自己的机枪,狙击手依旧拿着自己的狙击枪,哨兵放哨,巡逻兵巡逻,甚至看到韩烽这一队鬼子过来的时候,他们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韩烽伸手做出了一个挥砍的动作,一场在暗夜里的屠杀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展开。 20人的队伍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两个人一组,对日军进行袭杀。 姜龙与韩烽一组,鬼子这城楼共有两层,他们负责第二层。 至于怎么合作杀鬼子,早在行动开始之前大家就商量好了,两个人,一个人动手,另一个人负责放哨警戒。 韩烽这一组,想都不用想,姜龙老老实实地负责警戒去了。 韩烽在平静中步伐沉稳地向前走去,姜龙在后面稍有些惴惴地跟着。 一个鬼子从城楼里走出,迎面向两人走来。 姜龙心里一紧,然后就看到团长韩烽同样大步迎了过去,“月がいいですね。月色真好!” 貌似是亲切地打着招呼,两个鬼子抱在了一起,假鬼子韩烽袖口里寒光一闪,被他抱着的鬼子便在满脸惊骇中悄无声息地没了动静儿,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做不到,声带都被划破了,慢慢地软倒下去。 韩烽也不扶,接着向前走,“第九个。” 姜龙吓得连忙一把将鬼子抱住,鬼子的手因为生机的彻底丧失,无力垂下去的时候,从颈动脉喷出来的鲜血喷了姜龙一脸。 姜龙来不及心惊,连忙将这小鬼子抱到墙垛边儿,三两下伪装成熟睡的样子,又向着韩烽跟了过去。 他心里直犯嘀咕,瘪犊子玩意儿的小鬼子这下子要玩完了,惹了不该惹的人了,你们说你们惹我们团长做什么?不知道他是刽子手出身吗?这就是典型的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第十个、十一个。” 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姜龙连忙跟了过去,将再次倒下的两具鬼子尸体处理好。 心里则是有些郁闷,原本分组的时候他姜龙还准备大显身手来着,对,让李家胜替自己警戒放哨做副手,自己动手宰鬼子,他心里料定着,这一场行动下来,怎么着也能杀上个三五个鬼子吧! 谁知道团长和他分到了一起,得,主杀的任务姜龙想都不敢想,老老实实地警戒去了。 可目前看来,哪里是需要自己警戒啊,之前自己都没有发现几米外有一个鬼子正盯着这里,团长却提醒了自己。 从始至终他充当的角色似乎就是替团长擦屁股,处理鬼子尸体的。 这让他怎么能不郁闷,好歹让我杀两个啊! 正想着,韩烽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忽然指向不远处一个似乎是在熟睡中的鬼子,然后径直走向其他的鬼子。 姜龙顿时大喜,眼瞅着机会居然就来了,他蛮怀着激动,擦亮了藏在胯间的匕首,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熟睡的小鬼子走了过去。 当时,在城顶上的这场悄然无声中发生的屠杀已经快要接近结束。 随着自己的一步一步接近,看着这张在熟睡中的普通面孔,姜龙的心底忽然有些感慨。 可能就在半个月前吧,遇到这样的鬼子的时候,哪怕他手里有把枪,估计都哆嗦着不敢开枪。 别看他平日里动不动要整死这个整死那个,实际上心里怂着呢,就是张纸老虎,大多时候儿不过是死要面子,硬撑着上的。 可现在不同了,跟着团长韩烽的脚步一路走来。 姜龙突然觉得,小鬼子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舞舞玄玄的净吓唬人了,一刀子下去照样歇菜。 想到这里姜龙不再犹豫,他掏出自己胯间的匕首,向着那熟睡的鬼子的脖子就划了过去,左手同时按照周大牛教他的那样,向着鬼子的口鼻捂去。 但谁能想到,意外居然发生了。 这小鬼子倒也机警,大概是处在时刻提防的浅睡状态,就在姜龙的匕首划来的那一瞬间,骤然睁开了双目。 黑幽幽的眸子有些懵地盯着姜龙,姜龙也懵啊,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小鬼子反应过来了。 “敵が襲った!敌袭了!” 姜龙也怒了,“我爹休你大爷”,再不犹豫,挥着刀子刺了过去。 骤然的偷袭让鬼子来不及举起靠在自己旁边的刺刀,姜龙的力气又大,手上还有匕首,小鬼子自然不是对手。 两人撕扯了片刻,姜龙的匕首便一刀子捅进了鬼子的胸膛,可谁能想到,这机警的鬼子即使在熟睡的时候那杆三八式步枪的枪栓也早已经是拉好的。 就在姜龙的匕首刺进鬼子的胸膛的那一瞬间,小鬼子按响了步枪的扳机。 砰 嘹亮的声响彻底打破了这阳城北门的死寂。 姜龙心里一个咯噔,完犊子,大家杀鬼子都和宰鸡兔狗一样简单,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不灵了呢?这下子把大家伙儿都暴露了 630 震撼(三更) 骤然响起的枪声让四下为之一震,所有的注意力都汇聚在了城门顶的城楼上。 岛治重雄没有惊讶,反倒是大喜,在他看来这是物咬钩了。 可预想之中即将爆发的激烈战斗似乎并没有出现,那一声枪响在这黑夜里骤然响起之后便宣告结束,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了岛治重雄的脑袋上。 枪声呢?自己预留了那么多明哨暗哨,光是十一式轻机枪就从阳城的军部申请了十几挺,他已经够看得起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了,以如此强悍的火力彻底将城门口封死。 按照常理来说,这声枪声响起,就意味着这支突击队的确动手了,他们想抢回自己同伴的遗体。 紧接着爆发的应该是轻机枪的扫射,然后这支突击队被自己预留的手段彻底消灭。 可是后续呢?自己的那些士兵究竟在做什么?川野那个家伙难道是睡觉睡迷糊了吗? 岛治重雄想不明白,又等了片刻之后,他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儿,这也太安静了。 为了以防万一,岛治重雄除了留守在城门上的兵力之外,还专门儿留有一支特地负责增援的部队,这支部队听到枪响声之后,很快地向着城门的方向赶来。 岛治重雄与他们会合。 “重雄君,情况怎么样了?那支支那小队是不是已经被你的队伍消灭了?” 岛治重雄摇了摇头,表示道:“枪声响起的有些诡异,只有这一声响,后续的攻击都没有出现,咱们抓紧时间去城里上看看吧!” 两方人马迅速地向着城顶赶去,走到城门的时候,城门外吊着的两具尸体还在。 这不仅又让岛治重雄有些困惑,难不成是敌人并没有来,那一声枪响不过是自己的士兵走火而已? 随即准备上城顶,可只是刚刚登上阶梯,就看在阶梯左右的哨兵悄无声息地垂着脑袋,瘫坐在地上。 岛治重雄弯身,伸手探过两人的鼻息,当即一惊,已经死了许久了。 “不好!” 岛治重雄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带着队伍迅速地登上城顶一看,死人,四面八方都是死人,死的全是自己的士兵。 火力装备也不翼而飞。 一双双尽是惊恐的眸子,他们明显没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是在无声无息之中被人一刀致命。 唯一可能有些例外的就是姜龙干掉的那个小鬼子。 岛治重雄能够从周围看出一些挣扎的痕迹,他在猜想,或许那一枪就是自己的这名士兵拼了命打出去的。 南谷气的咆哮,“重雄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敌人呢?”这些死亡的士兵大多都是岛治重雄从他那里借调过去的,连带着岛治重雄近三分之一的灭韩挺进队队员,尽数死在了这夜幕之下。 岛治重雄怔怔道,“这不可能,不可能,这支突击队怎么会如此恐怖?” “你的意思,这城墙上的士兵都是那支只有20人左右的突击队干的?他们是怎么上来的?我方才注意到,你负责警戒城门口处的士兵都是从背后被人杀死的,敌人明显早已经进了城了。” 岛治重雄摇头,心底已经有了些慌了:“我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 两人正说着,这死寂的黑夜里,忽然又从城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还不止一处,从四面八方爆炸,许多正在为同伴收敛遗体的士兵被当场炸死。 岛治重雄连忙惊呼道:“都别再动他们的身体了,里边有敌人留下的诡雷。” 他的脑门开始冒汗,没有想到这支突击队的报复来得如此猛烈,来得如此之快,他忽然想到城门口吊着的两具尸体,他猜想,那也绝不可能再是敌人的同伴的尸体了。 “来人,把尸体拉上来。” 几个士兵费了些力气,将两个挂在吊在城门处的尸体拉了上来,刚刚抬起那尸体的面孔,岛治重雄在惊骇之中第一时间将南谷扑倒。 剧烈的爆炸声过后,那两具尸体连同几名拉尸体的鬼子一起飞下了城墙,像是一滩烂泥般砸在了城墙下的土地上。 而就在那一瞬间,岛治重雄看清楚了那两个吊着的士兵的脸庞,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副手,川野。 南谷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知道刚才是岛治重雄的机警救了自己一命。 他禁不住变了脸色,“重雄君,你究竟是惹了怎样一群疯子啊?” 岛治重雄此时此刻的心情尤为复杂,他也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更多地是愤怒还是惊恐了。 他甚至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以筱冢义男将军的身份,会将这韩烽还有这支突击队视为心腹大患了。 这样恐怖的敌人存在,任凭谁都会寝食难安吧! 岛治重雄也听说过那件事情,筱冢义男将军在平安城临时驻扎的时候,便险些被刺客刺杀。 最终将军侥幸逃过一劫,跟随在将军身边的参谋却被刺客所杀。 而那名刺客很有可能就是这突击队成员,更有可能就是韩烽本人,再加上韩烽屡屡破坏筱冢义男的好事,也难怪堂堂中将要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恍恍惚惚中岛治重雄抬头,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在不远处城垛的墙壁旁,蘸着鲜血写着的六个大字血债必须血偿。 这六个大字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插在了岛治重雄的胸膛,他猛地一个踉跄,脸色煞白里瘫坐在地上,满脸惊骇的望着那六个字的方向。 南谷疑惑:“重雄君,你怎么了?” 他顺着岛治重雄的目光望去,同样看到了那六个血淋淋的大字,可惜,他并不认识汉字,“写的什么?” “血債は代償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血债必须血偿”岛治重雄喃喃。 南谷在震撼之中瞪大了双眼,他总觉得这四周似乎有一道道野兽般的目光盯住了自己,这令人毛骨悚然,他向四周望去,却又什么也看不到。 南谷拍了拍岛治重雄的肩膀,苦笑道:“重雄君,这是一支你不该招惹的对手啊!但一定要振作起来,天皇不可战胜,武士可直面死亡。” “嗨!” 岛治重雄应声,内心却何尝不是后悔。 仅仅是短短的两次交锋而已,他的灭韩挺进队就已经折损了将近一半了。 岛治重雄不仅扪心自问,这样的敌人当真是可以战胜的吗?筱冢义男将军交给自己的任务真的可以完成吗? 在这种他认为貌似绝佳的机会下,甚至还设了铺天盖地的陷阱,结果还让人家突击队给端了。 这仗还怎么打? 岛治重雄甚至萌生退意。 阳城这个地方,他本就不该来的 631 永无止休(一更) 尽管在岛治重雄看来,我不过是拖了你们两具尸体挂在了城墙上而已,现在你们杀了我满城顶的士兵不说,也把我的副官挂在了城墙上,还设了诡雷给炸的稀啪烂,总算是把债还清了吧? 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还远远没有结束。 上午天麻麻亮的时候,有眼尖的百姓看到小鬼子从城顶上一具一具的往外拖尸体,负责拖尸体的伪军各个吓的是心惊胆战。 在他们眼里不可战胜的强悍的小鬼子,向来都是拖着敌人的尸体随意掩埋,今天这猖狂的不可一世的小鬼子居然死了满城顶,就连收殓用的棺椁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 这下子卖棺椁的老板有些慌了神,万一小鬼子找到自己这里,再强取豪夺,那自己这生意可就黄了。 幸好这小鬼子作为侵略者,虽然嘴角丑恶心狠歹毒,他们漂洋过海过来,心里倒还是一样地念着自己的故乡,他们的士兵牺牲大多选择火化,留下骨灰让同伴带回家乡去。 而就在小鬼子们收敛着满城顶的日伪军尸体的时候。 韩烽一行也早已经带着包太平和张二娃的遗体返回了齐村,六营七营几百号弟兄整整齐齐地站着,一起为两位突击队老成员送行。 送行的时候,坑儿是李海亲手挖的,可以不知道是不是风沙太大的缘故,挖着挖着李海的眼睛就湿润了。 周大牛在一旁烦躁地训骂:海子,你能出息点儿不?三哥说生和死都是同样重要的大事,都是开心事,咱们现在是要送老包和二娃子他们去地府的,你要是再这个丧气样子,该让老包他们未来结交的地下朋友笑话咱们了。 再说了,两个营的弟兄都看着呢! 咱们突击队流血不流泪,再让这帮新兵蛋子们瞧了笑话去。 “大牛,你说的对,我才不会哭,就是风沙太大,迷了眼睛。” “棺材呢,连口棺材都没有吗?” “棺材是同志们上山砍树自己做的,虽然粗糙了些,但好歹能遮风挡雨,也算是有个安稳的住所了,这老包和二娃子命好啊,咱们还要接着把脑袋挂在裤腰上和鬼子拼命呢,他们两个倒是享福了,美美地睡在棺材里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了。” “你这么说,我都有些羡慕这两个家伙了。” 棺材下土的时候,原本都商量好的突击队队员们本想着男人一回,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微笑着把两个老兄弟送走。 可到头来谁也没有做到,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流了泪,第二个干脆抽泣起来,第三个第四个甚至开始嚎啕。 于是,原本在两个营弟兄眼中代表了神秘和强悍的突击队,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在一起哭了个稀里哗啦,只是因为两位同伴的牺牲。 但绝没有人笑话,相反,所有的战士都以越发敬佩的目光望着这群真情流露的铁血汉子们,甚至有些情感脆弱的小战士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韩烽的声音随后响起,作为团长,他并没有哭,面色沉静,朗声道:“包太平同志,张二娃同志,你们两个也算是风光大葬了,这齐村,古人常说齐天人之福,可是一块儿风水宝地。 你再看看这帮兄弟们,都在为你们送行呢! 你们就一路走好,就是去了下面儿,也来给老子丢人,别给兄弟们丢人了呢! 两个人抱好团儿,人多力量大嘛,这样谁也不敢欺负你们。 当然,谁要是真的欺负你们了,你们就托个梦给三哥,三哥暂时去不了地下,就烧几挺歪把子给你们,你们直接拿着轻机枪把敌人给突突了。” 说道最后,原本是场面话,不知怎么的,仿佛就成了韩烽对自己这两位兄弟的家常和倾诉: “老包,你人太傻,我就怕你去了下面再受人欺负,可现在就只剩下你和二娃子了,你总得挺起胸膛站起来,起到做兄长的表率。 老副班长他们也在下面呢,只是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你们要是能的话,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在下面再聚聚。 当然,可别说兄弟们的坏话,兄弟们也不想就这样和你们阴阳两别啊! 二娃子,三哥食言啦,说好的等打完了仗,带你出去见见世面,吃天下的美食。 北平的爆肚儿,南京的干丝烧卖,上海的舸仔煎,天津麻花狗不理,广州的艇仔粥和肠粉,旅顺口的咸鱼饼子和炮台,东北地三鲜、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太多了,你小子记别的不行,记这些倒是快,常常梦里还念叨着呢,可现在都做不到了,三哥食言了。 你要是觉得三哥没用,就托个梦,在梦里骂我两句吧!我心里也舒坦些。” 韩烽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几百号战士静悄悄地听着,就连风也轻飘飘起来,仿佛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明明是最质朴的话语,明明是唠家常一般的话语,可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多的战士的眼眶子跟着湿润起来。 团长的这些话一点一滴,太要人眼泪了,他自己倒好,沉浸在其中,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这种情感流露,倒教旁人感动地稀里哗啦了。 终究还是政委徐梓琳轻轻的推了推韩烽的臂膀,轻声道:“老韩,你再说下去,同志们的眼泪可就都被你给骗出来了。” 韩翻起身,扭头,果然看到很多战士的眼眶里都噙着泪花。 他不再说了,最后作结:“老包,二娃子,你们放心,血债必须血偿,这一次城顶的几十号鬼子只是我们替你们拿的一点点利息。 三哥说过,那支灭韩挺进队该死,阳城的鬼子也该死,整个中条山区域的鬼子都该死。 你们走了,但我们大家伙都相信,你们的精神永在。 日寇一日不尽除,我们这些军人便永无休止。 好了,大家给老包和二娃子送行吧!” 韩烽说着从最前方退了下来,他的心底颇有些伤感。 他站在大后方,看着同志们为老包和二娃子送行,埋好棺椁,堆砌上石头,再拿些馒头作为祭品。 内心在夹杂着悲痛中长叹道: 老包,二娃子,一路走好。 你们的大仇,我和弟兄们会替你们报的。 我还要谢谢你们,你们的牺牲让我彻底明白了,永无休止的真正意义 632 灭南谷(二更) 驻守在阳城北门的日军中队长南谷,是岛治重雄的朋友,两人在国内的时候就是旧识。 由岛治重雄亲自在北门城顶设下的陷阱,非但没有消灭那支突击队,反而导致城顶的守军覆灭。 这让南谷和岛治重深感这支八路军突击队恐怖的同时,也无不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来八路军队伍已经渗入中条山区域了。 紧接着他们就收到情报,从济源、邵源、古城的方向也分别发生过几场战斗。 几支土八路突破了哨卡,已经进入中条山区。 这中条山全长160多公里,南北纵横,虽然素有“狭长”之名,纵横不过20公里,中条山战役的时候,果军更是因为这山势狭长有,又靠黄河,属于背水之地,兵家大忌,导致纵深配置不够,成为了中条山战役一触即溃的缘由之一。 但那只是相对于果军20多万大军来说。 此次南下中条山,韩烽将两个营分成了四路兵马,每路兵马三个连的兵力,分别从济源、邵源、古城、阳城进发,每一路兵马不过几百人。 将这几百人的队伍丢进中条山区域,无异于将一根儿针丢进了大海,外加上韩烽早就下令,四路人马一旦遭遇日军,便可以立刻转移进山区打游击战,小鬼子想要在这偌大的山里找到并覆灭董成海他们,与那大海捞针估计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所以从始至终,韩烽都没有为其他几路人马担忧过。 岛治重雄和南谷将情报上报给阳城驻军总部,并将自己对韩烽一行的判断加在其中。 只是请求阳城总部派兵支援,他们还没有脸开这个口。 两人也一致认为,在城顶偷袭战结束之后,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也该收手了。 岛治重雄则是有些郁闷,他的心底已经对剿灭这支突击队不报什么太大的幻想了。 他现在才有些明白,筱冢义男将军当时告诉他们灭韩突击队的目标时,为何神情是那般的犹豫和不自信。 成为这支突击队的对手,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吓到退缩,甚至逃出阳城去,这倒不至于。 岛治重雄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这支突击队还能明目张胆地杀进阳城,娶了自己的性命不成? 日子就在这样悄然之间接连滑过了两日。 两日的时间,忘却的救世主大概已经降临在岛治重雄的头上了,那夜城顶日军在悄无声息之间被突袭队屠杀的噩梦似乎也随之远去。 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城顶日军一夜之间被人屠尽的消息还是包不住,在整个阳城百姓之间悄然传开。 岛治重雄和南谷加强了对北门的防御,特别是严格搜查进出人员。 可惜他们永远想不到的是,突击队队员们进城向来不是走正门儿的,而是直接攀岩城墙,翻越过去。 第三日夜晚,这一队黑影像是鬼魅一般翻过城墙进了城内。 悄无声息地落了地,一行人在一处破旧隐蔽的废弃土屋里商量着行动计划。 这两三日的时间,许敬友已经进了城内,将情报探查的差不多了,他说道:“三哥,偷袭咱们的那支鬼子一直在日军北门军营里,咱们不好动手。 不过这个驻守北门的日军中队长南谷似乎将自己的家眷带到了阳城,虽然有不少哨兵把守,又离了日军的军营也不远,咱们出手利索些,完全可以把这个老鬼子干掉。” 韩烽道:“好,那就先杀了这个南谷。” 计划决定之后,众人立马开始行动,那日军中队长南谷住在一处乡绅的宅院里。 这宅院不算小,有正门和后门之分,这南谷倒也会因公徇私,在阳城北门这片儿小天地里过着滋润的日子,就连正门和后门也让他的士兵们负责把守,以保护他和他全家人的安全。 正门有五个鬼子看守,后门有三个,院子里应该也有鬼子,这南谷倒是会享受,这是把自己家打造成了军营了。 几个鬼子自然好解决,依旧是那屡试不爽的办法。 韩烽负责正门,段鹏负责后门,大家穿上日军军服,伪装成小鬼子,在夜晚十时的时候动手了。 “走。” 韩烽的低声招呼了声,便带着李海几人大摇大摆的朝着南谷居住的小院门口走去。 这南谷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日军大尉中队长,能够动用来替自己看守家宅的私兵,军衔自然高不到哪儿去,多是一些最底层的普通士兵。 日军阵营军纪严明,等级森严,上级对下级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当借着皎洁的月色,那看守的几个鬼子望见韩烽的肩章时,甚至连警惕的心思都不敢有,连忙敬礼道:“長官!” 这士兵并没有敢多问什么,尽管他未必就对韩烽的面孔熟悉。 韩烽开口,一口流利到让士兵们倍感亲切的日语,道:“私は中隊長に用事がある。我有事找中队长。” “嗨!” 韩烽挥手,李海几人上前,似乎是在有意无意之中每人接近一个,几乎是脸贴到脸之后,在日军士兵的愕然之中骤然出手。 五个鬼子无声无息的倒下,尸体被李海等人拖走,接着,留下两人装作鬼子在看守在正门之后,其他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段鹏一行从后门进入。 小院里如同韩烽料想的那样,也有几个鬼子哨兵。 月色虽然皎洁,不抬头也看不清面孔,这几个鬼子被韩烽等人轻而易举的料理掉,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什么动静,这会儿子,南谷一家人应该早就已经在美滋滋中进入梦乡了。 “三哥。” “三哥。” “周围都搜查过了,南谷那老鬼子应该就和他媳妇儿在那儿主屋里睡着呢!” 韩烽道:“动手吧!” “嘿嘿,俺早就等不及了。” “等等,和尚,你小子往后靠一靠,万一人家南谷的媳妇儿要是没穿衣服,你这和尚岂不是犯了色戒了?” 众人低声轻笑起来。 和尚瞪眼,“俺早就还俗了,再说了,和小鬼子讲这些干什么?” 说着,和尚竟是第一个悄悄的撬开门闯了进去 633 资格(三更) 日军中队长南谷是穿着薄衫睡衣,被和尚几人给抓出来的。 这老鬼子被粗鲁的和尚五花大绑,就连嘴巴里都塞上了破布。 被带到韩烽的面前时,南谷的脸上满是震惊,继而惶恐。 他似乎是以哀求的目光望着韩烽,目光再次落在旁边的女人和那个孩子身上的时候,又是一片慈祥。 韩烽大概明白些什么,冷笑道:“和尚,给他松松口。” 韩烽并不怕南谷大声求救,先不说就这片刻的功夫他能发出多大的声音,是否能引来援兵。 只要南谷不愚蠢,便就该知道,眼前的敌人就是那支在一夜之间屠尽城顶鬼子的恐怖突击队。 叫人?就算是他的人赶过来,突击队也完全可以有时间将他们全家杀死,然后全身而退。 而韩烽之所以让和尚松开南谷的嘴巴,甚至多给他一刻活命的机会,不过就是想要看一看在这张作为丑恶的嘴脸下面,又包含了多少令人作呕的人性罢了。 果然,如同韩烽所料,南谷并不愚蠢,没有惊慌的大声呼救,也没有询问韩烽一行究竟是什么人,他似乎只有一个目的: “私は罪があります、しかし私の家族と関系がありません、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お願いします!我有罪,但是与我的家人无关,请放过我的家人,拜托了!” 和尚皱眉,骂道::“他姥姥的小鬼子,你狗日的说什么呢?” 语言不通,急得南谷满头大汗,他想起自己仅学过的一些汉语,挣扎着开口道:“我的,死罪,但家人的无罪,求你们放过家人,我的。” 段鹏道:“和尚,人家替自己老婆孩子求情呢!” 朱大志突然爆发,在震怒中用手掐着南谷的脖子,甚至掐的他脖子像茄子一样酱紫。 他的目光赤红,似乎是陷入了回忆的痛苦:“小鬼子,你有家人,难道我们中国人就没有家人了吗? 你们屠杀我们中国同胞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饶过我们的孩子和妻子吗?” 南谷被这巨力掐住了脖子,在不断地挣扎着。 他的孩子在惊恐中泪流满面,居然勇敢的上来咬朱大志掐着自己南谷的臂膀,也不知这么大的孩子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在朱大志的臂膀上咬下了一口红印。 “悪人よ,私の父を見逃して!坏人,放过我爸爸!” 这一幕让南谷惊呆了,他的目光之中涌现出韩烽一行出现时也从未引起过的恐惧,他放弃了挣扎,只是用那几乎快要放大了的瞳孔哀求地望着韩烽。 韩烽平静道:“大志。” 朱大志缓缓的松开手臂,他并不会对一个孩子发火。 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南谷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他的孩子被那个女人死死地拉了回去。 “ありがとう!谢谢!” “私の家族を見逃してください!还请放过我的家人!”南谷艰难地说道。 “お父さん!爸爸!” 韩烽第一次正视南谷,他蹲在瘫软如泥的南谷面前,为了让南谷死得明白,他用纯正的日语说道: “你只是一个侵略者,一个罪人,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而已,从你们侵略这片国土,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身上便不值得有任何同情。 放过你的家人,这算是你的请求吗?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甚至连哀求的资格都没有。” 南谷不明白韩烽的意思,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那女人越发死死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 韩烽继续道:“不明白?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曾经亲手屠戮了成千上百个家庭,这家庭里包括孩子、妇女、甚至是老人,你们的手段之恶劣,禽兽之不如,我就不多说了。 可笑的是这个刽子手如今正可怜巴巴地跪在地上,向被他们屠戮者哀求,放过我的家庭,放过我的孩子和老婆吧!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南谷握紧了的拳头缓缓的松开,目光之中罕见地露出些惭愧。 韩烽道:“但我们中国人始终与你们这些侵略者不同,因为你们是禽兽,可以用禽兽的法子来对付我们,我们若是再用禽兽的法子来反过来对付你们,那么我们也就和你们一样,禽兽不如了。 这场战争再残酷,我们终究也不会让它波及到妇女和孩子。 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今天死在这里也并不会成为你孩子记忆中的伟大,相反,是死死钉在他内心深处的耻辱,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侵略者,是一个刽子手,是一个残害了无数家庭的禽兽。” 韩烽起身,将一把王八盒子扔在了地上,“你自己动手吧,我要从你的眼睛里看到忏悔,另外告诉你一声,阳城所有侵略者的命,我韩烽要定了。” 南谷神情一怔,又很颓靡下去。 “提醒你,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南谷没想过反抗,这支突击队的恐怖他再一次深有体会,况且老婆和孩子的性命还在突击队的手上。 南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却终究没有多少忏悔,将手枪顶在自己的脑袋上扣响了扳机。 骤响的声音打破了阳城北门的死寂。 周围的百姓们被惊醒了,阳城北门军营里的鬼子们也被惊醒了。 南谷的脑袋上汩汩地流着一些黄的红的夹杂着的液体,整个人以难看的死相呈现在众人面前。 “死了也不知悔改。” 韩烽扭头望向那对惊慌失措的母子,“放心,我们中国人不和你们一样是禽兽,我们不会伤害妇女和孩子,我只是想请你代为传话,告诉岛治重雄那个老鬼子,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们来收割吧!” “走。” 突击队迅速撤离,一队黑影很快便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满地的日军尸体,以及死相难看的日军中队长南谷,和一对瑟瑟发抖的母子。 这一幕幕突然发生,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若不是这满地的尸体和惨象,怕叫人不得相信了。 “お父さんお父さん!爸爸爸爸” 死寂的夜里,只有这孩子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院子上空传开。 634 惊慌(一更) 岛治重雄有些坐不住了,换做任何一个人只怕也坐不住了,先是一路追杀,到了阳城才罢休,接着是城顶的屠杀,明明是物却反过来成了人,紧接着是这日军中队长南谷的死亡,几乎就发生在岛治重雄的身边。 似乎就是从山地的那一次偷袭开始,他岛治重雄和灭韩挺进队,就彻底被这支鬼魅一般的敌人给缠上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南谷的儿子和老婆在岛治重雄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岛治重雄嘴巴上安慰着,心里却想着应对之策。 他很清楚,敌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因为自己一直住在军营里他们不好动手,这才选择了南谷。 可他们究竟是怎么进的城,又在半夜悄无声息中杀死了南谷呢?南谷家的院子门口,院子里,死了许多日军士兵,若不是这支突击队有意暴露自己,只怕一直到次日黎明,南谷的尸体才能被人发现。 这么想来,敌人既然能够无视几丈高的城墙,并在这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杀死中队长南谷,哪怕南谷的周边还有不少的警卫和哨兵。 若是他们愿意,是不是迟早有一天会杀到他岛治重雄的头上呢? 岛治重雄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小看这支八路军突击队了,他们简直就像一条毒蛇,一条隐藏在暗中,随时有可能跃起,给予你致命一击的毒蛇。 怎么办? 逃! 当这个想法在脑海里滋生的时候,便怎么也抹不去了,岛治重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事情,敌人太恐怖了。 他觉得他有必要亲自找到筱冢义男将军,将这支八路军突击队的恐怖战斗力说明清楚。 一直以来,他们都知道这支突击队厉害,甚至不弱于当年筱冢义男将军的爱将山本一木建立的山本特工队,可是等到你真正遇到他们的时候才会发现,这支队伍比你原想的还要恐怖和强悍。 岛治重雄思来想去,下定决心之后,便准备带着灭韩挺进队从阳城撤离了,他可不想这支队伍彻底在自己手上葬送掉,就是因为这支敌人突击队。 只是在撤离阳城之前,因为阳城守卫军中队长南谷的死,北门没有了最高军事长官,处于防御空虚期。 岛治重雄向阳城守军总部发了消息求援,他打定了主意,先代替南谷镇守北门,等到援军抵达之后,便立即带着挺进队撤离。 总部传来的消息,援兵会在下午抵达。 岛治重雄决定在离开之前,将灭韩挺进队的弟兄们聚集在万香楼里,好好的吃上一顿,一来向大家说明撤离的缘由,二来也是释放一下心情,毕竟这段时间沉寂在八路军突击队的噩梦之下太压抑了。 岛治重雄命手下去万香楼预定位置,当时是饭点前的两个小时左右。 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后,这消息便从万香楼传到了外面的一些商铺,又从商铺传到了小商小贩的嘴巴里,紧接着小商小贩们一一传下去,很快便传到了在街头坐着,貌似在吃凉皮的一位面貌普通的年轻人儿中。 正吃的香的许敬友抬头,露出些微笑,丢下几口扒拉完的凉面碗,放下一些钱,转身离开。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消息被许敬友带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土屋里。 原来昨夜杀死南谷之后,韩烽并没有带着突击队就此离开阳城,反而就在废弃的土屋暂时停留下来,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这土屋的位置十分偏僻,极少有人来往,日军很难发现,况且就算发现,韩烽一行也可以从容撤退,通过再次翻越城墙离开阳城。 谁想,消息这么快就被许敬友带来了。 万香楼,岛治重雄准备安排他的灭韩挺进队队员们吃饭? “敬友,岛治重雄一行人吃饭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还有一个小时,鬼子提前去万香楼订的位置。” “老黑。” “团长放心,万香楼的掌柜我调查过,绝对没有问题,他表示愿意配合咱们行动。” “好,岛治重雄既然急着送死,这么好的机会咱们当然不会错过,斩草要除根,这一次大家动手都利索些,将这支灭韩挺进队连根拔起。” “是。” 刘正道:“团长,在吃饭之前鬼子肯定会检查万香楼,多半还会在万香楼的外面安排上哨兵警戒。 到时候鬼子包场,万香楼里肯定就没有其他客人,咱们不好混进去。” 韩烽道:“老班长放心,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咱们人数也不多。 鬼子将万香楼包场之后,自然不会有其他客人,可是厨房里需要厨师吧!需要打杂的吧!他掌柜的也需要伙计吧!收银的,添酒的,端菜的,扫地的,再加上他掌柜的亲戚、儿子,怎么着凑合凑合,也把咱这些人都给凑齐了。” 李海笑道:“我想起来了,当年三哥带着炊事班的同志们去醉仙楼,就是装扮成醉仙楼里边的厨房伙计,后来还做了一道佛跳墙,将一个楼的鬼子都给毒死了。” 战士们想起这事儿来,突然觉得团长干这事儿简直是轻车熟路啊! 韩烽笑道:“那计划就是这样的,事不宜迟,咱们准备出发吧,先把衣服都换好。 老黑敬友,我要先见一下这位万香楼的掌柜。” “是。” 地点,万香楼,时间在鬼子开宴前的40分钟。 一处封闭的包间里,万香楼万掌柜急得满头大汗。 这万掌柜是个中年人,从他的言谈之中韩烽判断的出来,没什么坏心眼,也没什么大骨气,在这乱世之中,只要能活着,什么方法他也都愿意用。 当然,汉奸什么的在万掌柜的嘴巴里是非常鄙夷的。 说起鬼子,万掌柜自然也十分痛恨,奈何平头百姓,如何与小鬼子为敌? 不过是守着这小小的万香楼,看着鬼子的脸色过日子罢了! 这会儿子万掌柜的脑袋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恳求,“八路同志啊,19个人,这也太多了,之前给我说好的不是只有几个人吗? 你们这么多人,鬼子来了很容易怀疑的,厨房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呀!” 李海嘀咕道:“要不是柱子受了伤,咱们得有20个。” 韩烽道:“那就要看掌柜的智慧了,怎么把我们这19个人合理的安排在你这万香楼之中,是当厨房的伙计,还是端菜的,洗碗的,后厨的,甚至是你掌柜的什么亲戚,我们全凭掌柜的安排,只是有一点,一定要安排的合理,尽量不要出现什么破绽。 另外掌柜的放心,我们绝不会拖累你。 今天进入酒楼里的鬼子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关于你万香楼的情况不会有人知道的。 我知道掌柜的虽然生活在这敌占区之中,鬼子的恶行你也深有体会,中条山被日军攻破也不过才几个月时间,掌柜的不至于对小鬼子便死心塌地了吧?” 万掌柜反驳:“八路长官可不要把我和那些什么汉奸相提并论。” “这就对了,如果万掌柜可以协助我们完成这次行动,万掌柜也是那抗日的志士了。 我们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马开始进入中条山,准备着手开辟根据地。后续慢慢收复中条山。 掌柜的今日行大义,我们八路军会记在心里的。” 万掌柜望着韩烽坚定的神色,咬了咬牙,应道:“也罢,那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豁出去了。” 635 又来了(二更) 岛治重雄不是没有想过韩烽一行会不会继续偷袭自己。 他甚至有想过,若是这支突击队就埋伏在万香楼里,那自己和灭韩挺进队可就玩儿完了。 可这光天化日之下,城门又有重兵把守,城内一派祥和,貌似什么危机也没有。 岛治重雄不仅有些自嘲,甚至觉得有些屈辱,自己真是被敌人给吓破了胆了。 就在这县城之内,自己的挺进队这么多人马去万香楼吃个饭,居然还忧心忡忡的,这像什么样子? 况且,从这支八路军突击队几次出手的情况来看,他们大多会选择在夜间行动,毕竟这支突击队战斗力虽然强悍,人数却并不多,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够在黑夜中前行,让人根本察觉不到危险的来临。 但现在是白天,挺进队去万香楼一聚,吃个饭也是岛治重雄临时起意,岛治重雄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然而就算如此,出于谨慎起见,岛治重雄带着队伍去万香楼吃饭之前,还是让人去检查了一遍。 检查的结果是,万香楼里一切正常,也就伙计、跑堂的、扫地的、洗碗洗菜的,还有厨师,以及后厨的一些帮厨,外加一个掌柜,此刻正忙得热火朝天,为挺进队的到来做准备。 “倒是难为这万香楼的掌柜了。” 岛治重雄没了疑虑,上午十一时半,他率领着挺进队全体成员抵达万香楼,正门守上三五个士兵,后门同样派人把守着。 这不仅让岛治重雄以及灭韩挺进队的队员们有些郁闷,在自己的地盘儿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居然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如临大敌似的。 惹上八路军突击队这样的敌人,可真是够麻烦的。 一切安排妥当,成员们大概也都知道这顿饭的意义,氛围并不高,一个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沉默着,等待队长岛治重雄发言。 饭菜的香味已经在整座酒楼里飘香全,却没有人焦急。 岛治重雄并没有把自己准备带队伍撤离的打算告诉过灭韩挺进队的成员们。 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平日里有什么打算也都是顶多告诉自己的副官,只是在副官川野死在城顶上之后,整个灭韩挺进队里,若不是岛治重雄开口下令,也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知道他都究竟在想什么,又有什么打算了。 岛治重雄开口,第一句话:“这顿饭大家好好聚一聚,吃的尽兴,吃完之后咱们就准备离开阳城了。 是去执行别的任务,甚至有可能会离开中条山。 离开的时候分成三组,每个小组组长负责带队,穿上老百姓的衣服,便衣离开。” 岛治重雄并不打算告诉成员们自己决定离开的真正原因。 但是当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底多多少少松了口气,等这顿饭结束,走出这座酒楼,灭韩挺进队的成员们伪装成百姓,又分成几路离开,那个时候可就是鱼入大海,就算他独狼突击队有再大的本事,也别想再找麻烦了。 这样的敌人,既然打不过,那就躲得远远的好了。 岛治重雄甚至在想,就算筱冢义男将军知道自己离开的真正缘由,想来也不会怪责自己。 自己接手灭韩挺进队以来,已经成功地完成了十数次任务。 其中甚至包括了多次对敌人高级指挥部的偷袭和摧毁。 岛治重雄认为,与其和这样一支恐怖的八路军突击小队在这里继续耗着,还不如离开这里,让自己的挺进队在其他战场发挥更大的功效。 只要吃完这顿饭,离开这座酒楼,突击队就再也不能拿他和他的队伍怎么样了。 岛治重雄说完这些话,抬手看了看手表,顶多再有一个小时。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队长,川野副队长他们的牺牲,难道咱们就不给他们报仇了吗?” “对,我们希望队长可以带领我们消灭哪支可恨的土八路。” 这两道声音一迎一合,其他人却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挺进队的成员们也都不是傻子,就连岛治重雄经过与突击队的这几次交手,信心已经被摧残到支离破碎了,更别说这些普通的成员们。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同样已经对韩烽一行产生了心底上的畏惧。 倒是那两个开口的家伙,一向是灭韩挺进队里边最不怕死的主战分子。 他们的话语完毕,眼见没有其他人附和,忍不住皱着眉头喝道:“到底怎么啦?请振作起来,不过是一支土八路小队而已,我们有那么多的敌人,打败过那么多的敌人,难道今天就要选择退缩了吗?” 另一个更是直接,“队长,你带我们离开,难道就是因为害怕这支土八路吗?” 岛治重雄的脸色有些难看,“我说过,我是带你们去执行其他任务。” “我们是将军亲自下令组建的队伍,组建的那天,我们所有人都在场,将军再三嘱托,我们这支队伍最主要最光荣的目标就是干掉新三团的韩烽和他的那支突击队,现在目标就在咱们眼前,还有什么比咱们消灭目标还要更重要的任务吗?” 岛治重雄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队长,请不要失去信心,咱们的敌人是强大,但他们也是人,决不是不可战胜的。” “没错,这是一支只会搞偷袭的低劣队伍而已。 如果他们现在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教他们,死字到底是怎么写的。” 这鬼子叫嚣的时候,上来了八九个伙计,相貌上看着与普通伙计也没什么不同,看来是准备给岛治重雄一行上菜,七八十人,摆了八桌,每一桌都有伙计端去了香味扑鼻的中国菜。 那个叫嚣的厉害的鬼子,由于说的激动,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站着,手舞足蹈着,刚好碰在了身后的伙计身上,他皱着眉头扭过头来,“八嘎”。 “狗日的小鬼子,你敢骂俺?俺艹你姥姥。” 这小鬼子很不幸运,刚好撞到的是脾气暴躁的魏和尚。 和尚被小鬼骂了,这还了得?他虽然不明白这些小鬼子叽哩哇啦的说了些什么,手上端着的一盘儿带着滚烫汤水的素菜,直接便扣在了这鬼子的脸上。 叫嚣的小鬼子在剧痛中惨叫起来。 突然变化的场景让席位上的鬼子们有些愕然。 直到和尚紧接着大摇大摆地从自己的腰部衣服下面掏出两把匣子枪来。 岛治重雄一行在震撼中明了,那支噩梦一般的突击队,又来了 636挺进队的覆灭(三更) 和尚的突然翻脸标志着韩烽一行彻底动手了。 想当年楚云飞、李云龙、韩烽三人大闹聚仙楼的时候,外加上和尚、段鹏、孙铭,六个人十二把枪,便控制了整座酒楼,最后更是大杀四方,将聚仙楼闹了个鸡飞狗跳,随后六人全身而退。 而眼前呢,统共就只有八桌席,和尚等八人是一人控制一桌,段鹏又紧随其后的带着其他队员们出现,冲锋枪和匣子枪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每一桌酒席上的鬼子。 这些武器被掌柜的藏在了地窖里,鬼子来的时候并没有检查到。 这灭韩挺进队毕竟不是当初的山本特工队,成员之间的单兵作战能力差了太远了。 也就是擅长伪装成百姓民兵,外加上自动火器比较充足,搞一些偷袭罢了。 韩烽甚至怀疑,在岛治重雄的脑袋里装着的特战思想,只怕连幼儿园都没有毕业吧! 外加上岛治重雄一行人吃个席,总不能再把自己的百式冲锋枪背在身上吧?顶多是身上佩戴了一些短枪。 面对韩烽一行的火力控制,他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那原本叫嚣的厉害,主战的鬼子活见了鬼似的。 他前面才信誓旦旦的说完,若是再见到突击队,会让他们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可这会儿真的见到真主了,老老实实的抱着脑袋蹲在自己的座位上,连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有两三个鬼子私下里有小动作,偷偷地向着腰间的配枪摸去。 可这些在突击队成员们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怎么可能躲得过侦查? 几声枪响过后,酒楼里活着的鬼子少了三个。 枪声传出老远去,岛治重雄在心底一惊,原本他还在心底抱着希望,可现在看来敌人并不怕暴露。 当然,这也意味着一个问题,对手绝不可能再让自己这些人活下去。 韩烽也不啰嗦,用日语询问道:“你们里边哪个是岛治重雄?” 岛治重雄一怔,他暗自打定了主意,先做时间上的周旋,凭着这声枪响,更多的援兵很快就会抵达,他应道:“嗨,阁下就是韩烽?” “正是,长话短说,你我都明白,现在时间紧急,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来杀你的。 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总得让你死个明白。 我的警卫连在你手上牺牲了七八十人,我的突击队弟兄在你手上牺牲了两个,血债必须血偿。” 岛治重雄:“我……” 砰—— 螺旋的子弹滑过一个很短的距离,以相当高的射速射进了岛治重雄的脑门。 原本还想着怎么周旋,继续拖延的岛治重雄在不甘心中栽倒,最后一个想法:这韩烽太不讲规矩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手了,只是他出枪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岛治重雄一死,其他的挺进队成员们有些慌乱起来。 韩烽不再犹豫,吼道:“打,都愣着做什么?还留着他们准备过年呢?” 话音落下,酒楼里一时之间枪声大作。 灭韩挺进队的鬼子们竭力反抗,却终究是徒劳,一个个根本来不及拔枪,就被和尚、段鹏、大牛一行射杀。 七八十人的灭韩挺进队,若不是因为吃饭被聚在了几桌儿上,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干掉这些鬼子还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烽更是暗自庆幸,他之前听到了岛治重雄一行人的对话,看来这群家伙是准备逃跑了,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消灭这支挺进队为警卫员的弟兄和老包、二娃子报仇,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可能了。 战斗仅仅是持续了不到五分钟,灭韩挺进队所有的鬼子一个不留,被全部消灭。 突击队队员们甚至顺带着将战场打扫完毕。 光是那百式冲锋枪一个人就得背上三四把。 可怜的小鬼子们带着这么好的自动式火器,却偏偏因为吃饭,把武器聚拢放在一旁。 这下子倒是便宜韩烽一行了,正愁冲锋枪的子弹浪费的比较快呢! 至于岛治重雄安排在万香楼正门与后门的哪些鬼子,老黑几人负责解决,这会儿也早已经结束了战斗。 掌柜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原本是害怕,紧接着看到这些平日里在自己这些平头百姓面前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鬼子,像是鸡鸭一般被八路军战士们射杀,禁不住在心底拍手叫好。 过瘾,太过瘾了! 这场光天化日下的战斗,引起了万香楼外大量的百姓聚集。 什么年头,哪怕明知好奇心会害死猫,愿意凑热闹的人还是大把大把地存在着的。 有些大胆的百姓凑过头,朝着万香楼内部看去,随即大呼小叫起来,“尸体,全是尸体,都是小鬼子的尸体,是咱们的队伍杀过来了。” 百姓们越发振奋,这战乱的年代大多数百姓都见过死人的场景,可是能够看到小鬼子被这般屠杀的场景,对于百姓们来说可并不算多。 当韩烽一行身上沾染着鲜血,从万香楼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的时候。 尽管一个个身背着各式各样缴获的武器,以及自己的武器,看着有些滑稽,围观过来的百姓们看着他们却分外的觉得亲切,一个个居然大胆地鼓起手来。 有一个胆大的百姓更是高声问道,“军爷,你们是哪支队伍的呦?” 和尚乐道:“俺们是八路军新三团的。” “是八路军嘞!” “那是,俺们八路军专门杀鬼子。” “乖乖,了不得哟,早听说过八路杀鬼子,这次可真是见了真场面儿了。” 韩烽朗声道:“乡亲们都退了吧,一会儿鬼子援兵就过来了,你们若是再聚集在这里,我怕他们难为你们,我们八路军已经开始陆续进入中条山了,开辟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工作也在快速的进行,请乡亲们一定放心。 侵略者不能在咱们的国土上猖狂太久的,总有一天我们八路军会收复阳城,收复每一块儿被小鬼子占领的土地。” 偌大的场地上掌声雷动,有些百姓甚至激动的流下了泪水。 韩烽下令,“乡亲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后悔有期,和尚、段鹏、姜龙,撤退。” 满身琳琅满目的突击队在韩烽的率领下选了一角,迅速离开,百姓们自动让开一条道路,有些甚至帮着张望,看小鬼子是否到来。 …… 637 疾风骤雨(一更) 灭韩挺进队在光天化日下的覆灭令整个阳城的日军为之一震。 他们同时嗅到了危险的信号:八路军已经渗入中条山了。 可惜,阳城的日军在阳城北门区域大力了搜索了一番之后,一无所获,此事只得就此罢休。 但从那以后,阳城的防守更为严密了。 齐村。 这处村庄离了阳城很有些距离,地处偏僻,周围又尽是山区,小鬼子的扫荡也很少波及到这里。 村民们生活在这里,往往就是靠着机警,聪明的村民们在村子里设置了观察木台,每天无论是风吹还是日晒,都派人把守,一旦遥遥的看到鬼子、伪军、或者土匪靠近村子,整个村的几百户村民便会立马进行人员和物资的转移。 徐梓琳和吴立带着队伍刚来的时候,百姓就因此转移过一回,躲在大山里说什么也不肯返回村子,直到徐梓琳在哭笑不得中派人进山,去向村民们解释,自己一行是八路军,人民的队伍,只打鬼子,不害百姓。 然而就算如此,这里警惕的百姓还是对徐梓琳一行考察了好一番,这才慢慢的选择了相信,村民们也都一一返回村子。 这让徐梓琳有些头疼,都说中条山阻隔外界的原因,导致这里的百姓有些与世隔绝的意思,抗战初期果军势力延伸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百姓们甚至没有听说过小鬼子,没有听说过抗战这回事情。 现在看来,百姓们对于八路军的印象也不深,大概就停留在三九年时来过这里,后来又不得不因为一些原因撤出中条山的那些八路军游击队的身上。 这次见到徐梓琳一行着数百之众的时候,百姓们倒是颇为震惊。 在这中条山,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八路军。 “老韩,看来咱们早先来中条山之前分析的一点也不错,这里的群众工作很难做。” 临时团部开会的时候,会议上政委徐梓琳这样感慨着。 “你们去阳城的这几天,我和这里的百姓打听了很多东西,百姓们虽然所知有限,但有很多东西或许是咱们还不知道的。 就眼前的齐村,百姓们的生活是很艰难的。 村子里的百姓若是没有外界干扰,靠着种田,种些粮食,自给自足,倒是也饿不死了。 可是你们现在看这些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有好多几天都没有吃过饭了,我看着于心不忍,把咱们带着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那些比较困难的存户。” 韩烽道:“粮食的问题很快会解决的,齐村的百姓过得艰苦,咱们只是临时驻扎在这里,绝不能拿百姓的一针一线,另外咱们借老乡的屋子住,多多少少也是要给老乡们一些钱或者粮食的。” 徐梓琳点了点头,“一方面是日伪军,隔三差五就会在周围一带转悠,齐村的老乡们机警,每次小鬼子和二鬼子来,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带着物资和孩子老人躲到深山里去。 可这总不是办法,特别是到了作物成熟的时候,乡亲们可以跑地里的庄稼装没得跑吧!鬼子和伪军这个时候就带着镰刀来了,直接把田地里的庄稼霍霍个干净。 老乡们说这些可恶的鬼子都是算好了日子来的。 后来为了活命,没办法,田里的庄稼还没有成熟,可能只有四五分熟,乡亲们就连忙将庄稼收割。 二来就是土匪,这是个比日伪军还要令人头疼的问题。 这些土匪是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可比日伪军更加的狡猾,他们来村子的时候往往化装成普通百姓,就算是村子里的百姓们有专门儿的观察台,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到来。 土匪们是不讲什么人性的,为了活命,杀人放火这些都会干,他们抢了粮食物资就往深山里一钻,就连小鬼子都拿他们没办法,大部队进山很麻烦,想要揪出这些土匪可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真要是说起村子里的百姓们最恨的是什么,可能就是这些土匪。” 然而听到这里,韩烽却笑了起来,“老徐,你说起这土匪,我想你之前说过的难题全都迎刃而解了。” “什么意思?” 韩烽道:“第一条,群众工作难做的原因,无非就是有这么几点,一来是这里的村民们过得太艰苦了,他们经不起任何折腾,再加上日军、伪军、顽固果军和一些土匪的不断骚扰,他们已经对那些武装队伍不抱有任何信任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见到我们也会吓的躲到山里的原因。 但现在他们见我们秋毫无犯,也就慢慢的信任我们了。 可着还不够,我想我们应该能够替百姓除掉土匪这个毒瘤。 土匪们的装备不怎么样,战斗意识也不怎么样,组织更不怎么样,无非就是熟悉山路,打不过就跑,山路跑得多了,脚丫子也要练出来了,这样的土匪组织对于日伪军来说头疼。 可咱们八路就是专门儿打游击的,这可是土匪的克星。 剿灭土匪不成问题。 这中条山区横向距离很长,鬼子们对于县城的控制力度很大,只是对于周围零散分布的村庄控制力度就小得多了。 咱们这一次也得按照组织的那种精神,以农村包围城市,先替周围的百姓把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解决掉,一来能够取得百姓们的信任,促进群众工作的顺利进行,二来咱们打了土匪,先不说能捞点儿装备,油水儿也是不少的,队伍的粮食问题估计也差不多就解决了。 等到后续咱们在农村站住脚,再慢慢的向鬼子控制着的县城渗透就是。” “好法子,只是这些土匪在中条山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可以说他们的势力盘根错节,没那么好对付吧!”徐梓琳有些忧虑。 段鹏却不以为意道:“政委,这个您不用担心,有俺们在呢!” 徐梓琳一怔,笑道:“倒是把你们突击队给忘了。” 韩烽道:“和土匪作战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动用大部队就不明智了,我准备带着段鹏他们进山剿匪,另带腿脚灵活的一个排弟兄就够了,老徐,队伍还是暂时得交给你了,另外尽量和董成海他们取得联系,加强队伍训练。” “好,你就交给我吧!” 韩烽又道:“另外,老黑,敬友,沈平,这次进山剿匪行动,你们三个就别去了。 咱们得兵分两路,时间必须得利用起来,你们有另外的任务,老黑总负责,从三个连里挑出些人手组成一个情报班,给我渗透到阳城去。 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小鬼子可没有少经营这地方,鬼子建立的伪政权的手伸得很长,特务组织更是广撒网在整座城市。 给你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在我们剿匪完成之前,把潜藏在阳城地下的日军特务组织调查清楚。 等到剿匪结束之后,咱们没必要耽搁浪费时间,与其和这些所谓的日军特务组织勾心斗角,耗时间,还不如直接调查清楚他们的根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他们连根拔起,摧毁。” 韩烽笑道:“咱们可以把这样的行动叫做疾风骤雨行动嘛! 另外,据我所知,在中条山的一些县城,很有可能还有我们的一些地下组织同志一直在这里活动着,你们试着看看能不能和他们联系上,这些同志以身犯险,在敌后战场和敌人周旋了这么多年,很不容易,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 “是。” 老黑三人领命。 638 进山(二更) “崛起巨河边,奔腾欲上天。 远临沧海尽,高与太行连。” 宋时诗人王禹偁曾如此描绘中条山,中条山之巍峨雄伟可见一斑,几十号人丢进大山里,和针丢进了海里也没什么区别。 突击队外加一个排的人数想要进山剿匪,最困难的事情莫过于发现这支土匪的踪迹,进而顺藤摸瓜找到老巢。 仅凭着初来乍到的突击队一行自然很难做到。 齐村的村长向韩烽一行推荐了一个人,住在村头的陈老汉。 陈老汉是以打为生的,据说有一次他在进山打的时候为了追一只獐子,误打误撞撞见了土匪的老巢,差一点儿被发现,后来回到村子还吓个半死,这要是被土匪们发现,必死无疑啊! 村长说,若是陈老汉愿意带路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土匪的寨子。 上山找土匪,韩烽一行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了,当年黑云寨的谢宝庆势力何其之大。 后来还不是被初出茅庐,艺高人胆大的韩烽带着特训队摸到了山寨里,先把寨主谢宝庆给控制住,紧接着是威逼利诱,不但是全身而退,后来黑云寨更是与八路军结下了不少渊源。 说起黑云寨大当家谢宝庆和二当家梁二虎,这两个家伙真应该感激韩烽才是。 若是按照他们旧有的历史命运来看,土匪的骂名背了一辈子,最终也难逃横死的下场,还落不得什么好名声。 后来韩烽一把火烧了黑云寨,彻底断了谢宝庆一行土匪继续为恶的念头,黑云寨人马自此加入了新三团。 或许是苍天有意给谢宝庆和梁二虎二人一次改过自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吧,两人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被流弹击中,牺牲,总算是落得个烈士的美名,不至于死后还被人刨出棺材板儿痛骂。 想到黑云寨,想到谢宝庆和梁二虎,韩烽一行竟是有些感慨,说来偏巧不巧,在这次跟着一起行动的一个排里边,有一个战士还就是从黑云寨下来的。 “团长,你们就别嘲笑我了,我不做土匪都好久好久了,大当家和二当家不是,是连长他们都牺牲有一段时间了,我都快忘了当年做土匪的时候干的是什么勾当了。”铁娃一脸郁闷的反驳着李海一行的打趣。 李海不依不饶道:“快忘了说明还没有忘,铁娃,你就给大家讲讲,当年你们打家劫舍的英雄事迹嘛! 我听说你们黑云寨还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来着。” 铁娃摇头道:“才不是那样,大当家他们嘴上说的好,劫富济贫,可实际上咱们是逮着什么劫什么,哪有那么多讲究。” 朱大志笑道:“这么说来谢宝庆那个老小子天天在咱们面前吹牛,感情都是骗咱们的。” 说起铁娃的名字,这让韩烽想到了当年掩护自己而牺牲的铁生,不仅心生感慨和追忆。 “好了,佛家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铁娃如今可是一名英勇的八路军战士了,你们哪个在说他坏话,老子可要揍人了。” 铁娃乐道:“嘿嘿,多谢团长。” 李海却道:“三哥,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一直觉得那都是骗鬼的,远的不说,就比如眼前的小鬼子放下屠刀,难道就成佛了?咱们就不杀他了。” 韩烽饶有兴趣道:“海子,那你说该怎么说?” 李海道:“要我说放下屠刀,就该接受惩罚,政委给我们讲过水浒传,那水浒传里头的鲁智深和武松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人就赶快出家当了和尚,要是人人都像他们这么学,那可真是给杀人找了最好的借口。” 哈哈哈 韩烽大笑:“海子,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辩证唯物主义的人才呀!” “啥主义?” “行啦,以后再跟你说这个,地方到了,咱们先找人吧!” 陈老汉在家,被韩烽一行找到并说明了来意之后,陈老汉却是吓得直摇头,“额不去,额不去,那大山里头的土匪吃人不吐骨头嘞,谁去谁一准儿都得没命了。” 韩烽哭笑不得道:“老叔,你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正规队伍,那可不是土匪能比的,我们这次上山呀,就是去剿匪的,你想想,你要是给我们带了路,我们去把那山里的土匪给剿灭了,以后你上山打,也不用害怕让土匪给抓了去了。” “你,你们真是去剿匪的?” “那还有假,这支土匪经常骚扰周围的村子,我们八路军是为人民打仗的队伍。不止是打鬼子,只要是百姓的敌人我们都得打。” 陈老汉犹豫了会儿,似乎是咬了咬牙,下了决心,“好,那额带你们去,只是额可说好了,等到了额上次打碰到土匪的地方,额可就不管了。” 韩烽笑道:“老叔放心,等到了地方你就回来,你要是不放心,我再派个人保护你回来。” “那额不用了,额是打的,自己就能保护自己了嘞!” 韩烽朝着陈老汉竖起了大拇指,就这样,队伍出发了。 说起来,韩烽这些年虽然没少在山区和小鬼子打游击战,但一般都是在近山区,深山老林是很少去的。 这山区的土匪可不止抢百姓的,鬼子的,果军的都抢,惹了不少势力,为了躲避这些势力,每次抢劫完,他们都会带着打劫来的物资躲进深山老林里。 于是,小鬼子和果军这就头疼了,派的人多了吧不划算,派的人少了吧又找不到,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 就比如这一次韩烽一行进山剿匪,若不是陈老汉曾经误打误撞碰到过这深山里头的土匪的寨子,还真是不好找。 又幸好这陈老汉常年以打为生,对于这山路很是熟悉,也比较记路,上次见过土匪的寨子一次之后,到现在也没忘记。 然而就算如此,一行人也在山里走了很久,一直走进深山,四处已经是了无人烟,枝繁叶茂,流水淙淙,一片碧绿,有时还能看见猕猴山鹿等动物。 韩烽忍不住问道,“老叔,我看这大山里边动物不少,你靠打为生,日子应该还算过得去吧?” 陈老汉却是摇头,露出一脸的辛酸,“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大家都来当户了。 这山里头的动物有灵性,特别是前几次打仗动物门都吓到深山里去了,有的时候为了打一只兔子,额甚至得在山上跑上十几公里路,吃只兔子根本补不回来,太不划算了。” 韩烽想想也是,要不然这深山里头的土匪干脆也都打为生了,干嘛要冒着风险下山去打劫呢? “老叔,还有多远了?” “再有一段路就到了,这土匪的寨子可不好找,上次要不是我一心只顾着追那头獐子,还真找不到这地方。” 大家说笑着,又行进了一段路之后,陈老汉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那山坡下面就是土匪的寨子了。” 众人顺着陈老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有一处光秃秃的山坡,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若不是上了那顶端,压根儿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大家忍不住感慨,看来这土匪是够狡猾的,把寨子建在了完全隐蔽起来的一处凹地。 正准备继续前行,陈老汉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韩烽立马明白意思,道:“老叔,多谢你带路了,那你就先回去吧!” “哎!” 陈老汉应了声,扭头,腿脚可不像是个老头儿,很快就消失在树林子里,看样子真是对这伙土匪畏惧到了骨子里。 639 潜入(三更) 韩烽等人在隐蔽中前行,等到达这土坡顶端向下一瞧,立马将整个土匪的寨子尽收眼底,这寨子比起当年黑云寨谢宝庆的寨子摇小了一号儿不止,真要是论起实力,谢宝庆的黑云寨有几百号人马,得是眼前这处土匪寨子的是几倍不止。 可要是论起剿灭轻易程度与否,眼前这处寨子的难度可要比黑云寨大了十倍不止。 若不是有陈老汉误打误撞可以带路,又有韩烽一行突击队,如此在深山老林之中盘根错节,经营多年的土匪寨子,可不是这么容易攻取的。 远的不说,想打这样的寨子,老团长李云龙怎么说也得带够一个连的人马吧,然后还得带上辎重火炮,等到好不容易爬到这深山老林来,土匪们早就是人去寨空了。 废这么大功夫就在这大山里头找到这么不起眼儿的一座山寨,然后杀掉那百十个土匪,简直是吃力不讨好,也难怪这里土匪猖獗,甚至连日伪都敢惹,小鬼子和伪军还偏偏拿他们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至于眼前这土匪寨子怎么打。 “好办,还是老规矩,眼看着这天儿也差不多快黑了。 擒贼先擒王,咱们就从土坡攀岩下去,路上抓两个喽啰问问,先将这里的土匪头子给控制住。 咱们这个排的弟兄先别动,就在寨子外围等着,等我们将山寨控制住之后,你们再进寨。”韩烽安排道。 周大牛问道:“三哥,这里的土匪怎么办?是要和当年的黑云寨一样,收编他们吗?” 韩烽却是摇头,“这伙土匪不一样,一来咱们时间上不允许,收编这些土匪太麻烦了,搞不好还得被蛇咬。 二来咱们上山的时候也打听过,这一片儿山寨大小林立太多了,要是咱们处理的手段太过温和,对于其他土匪可起不到震慑作用。 三来,一支土匪是不是收编,应该看他们还有没有最后的人性。 黑云寨的土匪们虽然也是无恶不作,至少还有最后一块儿遮羞布,人家口号是好的,劫富济贫,绿林好汉,只抢有钱人的,穷人一概不抢,况且人家大部分都是只抢过路的。 可眼前这伙儿土匪不一样,见什么抢什么,还时不时地下山,直接进村子硬抢,杀人放火的事儿没少干,至于抢鬼子和汉奸,我看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小打小闹,不敢太得罪鬼子。” “这样,土匪不讲人性,咱们得讲人性,一会儿将所有土匪控制起来之后,手上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杀了,没有的卸了枪,恐吓一番,让他们下山谋生去吧!” “嘿嘿,三哥,这倒是个好法子。” 计划拿定之后突击队成员们便隐蔽在山林之间开始休息,他们执行过很多次任务,非常有耐心,一边等着天黑一边可以通过望远镜侦察整个山寨的情况。 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悄然划过,当黑夜笼罩这片土地的时候,由于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周围有尤感静谧和恐怖。 树木婆娑的影随风晃动着,有时候竟像是幻化了的妖魔似的,似乎要将人吞噬。 月色朦胧,土坡的倾斜面,一条绳子在悄无声息中垂了下去,一队人马就像是一串蚂蚁一般,顺着那绳子一个一个降落在土坡底下。 几丈高的距离,几乎是90度的垂直土坡,就这样被突击队成员们成功潜入。 这山寨过得很原始,天色黑定之后没有看见什么灯光,只是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火烛的光。 看来这天一黑,土匪们差不多也准备睡觉了。 警戒和守卫更是谈不上严密,大概在这些土匪们看来,处于这深山老林之中,绝不可能有什么敌人能够摸到这里偷袭吧! 山寨的位置所在可是高度保密的,每一个喽啰返回都要汇报出寨的情况。 所以除了寨子的正门和后门有一些土匪看守之外,其他的警戒和巡逻几乎没有,当突击队一行潜入到寨子里头的时候,隐匿潜行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仅仅是十分钟之后,韩烽一行占领了一处小竹楼,至于竹楼的主人,那两个土匪喽啰,直接被李海和姜有材打晕。 “姜龙,你去看着门儿,李家胜,弄点儿水把这两个家伙泼醒。” “是”,姜龙应了声,他如今真是死心塌地跟着韩烽干了,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每一天过得似乎都是惊心动魄的,有意义的,这跟他当年在破庙里混日子当溃兵的日子相比,好比重生再造呀! 先是杀鬼子,现在又进到这深山里头剿匪。 姜龙是热血沸腾,他甚至已经几次向韩烽提出申请,想要加入突击队了。 但每一次韩烽的答复都是,先跟着大家做几次任务,看看表现,由成员们考核,要是合格了就同意。 就这样,姜龙和李家胜两人暂时并入突击队,作为待考核成员。 当然,说是考核,突击队老成员们都能看得出来团长对于姜龙和李家胜这两个家伙的喜爱,他们俩人想要进入突击队,看样子八成儿是没有问题了。 姜龙看着门口之后,李家胜拿铜盆儿取来了一盆水,狠狠地朝着昏迷中的两个土匪的脑袋泼了下去。 刀疤和吴快手在悚然中惊醒,然后就看到面前有一堆汉子正面色不善的盯着自己两人。 李海的手上拿着闪着寒光的匕首,匕首离了刀疤和吴快手的脑袋也就几尺远,“你们两个要是抱着大喊大叫的心思的话,我想我的匕首会在第一时间划破你们两个的喉咙,没办法,这样你们就叫不出声了。” 咕咚 平日里也算是凶神恶煞的两个土匪小头目,这会儿算是认清了眼前的形势,变得老实巴交起来。 眼前这伙人能够无声无息地潜入山寨,并把自己两人打晕,定非善茬。 刀疤忍住内心的慌乱,问道:“各位好汉爷爷,你们是什么人哪?我刀疤向来光明磊落,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各位大爷吧?” 韩烽道:“和尚,别跟他废话,说明咱们的来意。” “哎”,和尚应了声,瞪着刀疤道:“俺说兄弟,你别多想,你还没那能耐得罪俺们,接下来,俺问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回答的慢了,或者是让我听出来你在骗我,海子,你就直接把他们两个喉咙给俺划开,这寨子里喽啰多的是,他们不说别人愿意说。” 刀疤和吴快手当场吓了个半死,本来就看得出来这群人来者不善,现在一开口,果然个个都是狠人。 小命休矣! 刀疤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你们问吧,只要不杀我们俩,你们问什么我们说什么。” 640 智慧刀疤(四更求订) “名字?” “刀疤。” “吴快手。” “寨子叫什么?寨子有多少人?几位当家?瞅啥瞅,赶紧说,再不说俺捶你。” “是是是,好汉爷爷,我们这寨子叫卧虎寨,所有的喽啰加在一起有九十四人,一共四位当家的,八个小头目。” “这周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土匪势力?他们的寨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有,这周围土匪很多,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他们的寨子我都知道,还认识。” “那你们的四位当家都住在哪儿?” 刀疤道:“大当家住在东面的主屋,二当家和三当家住在左右两边的侧屋,四当家就在我们旁边的那个屋子里。”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 “啊?哦哦哦,我们两个是八大头目之一,每个人手底下有十来个弟兄。” 这山寨并不算大,这刀疤这么一说,韩烽一行也就明白那几个当家究竟是住在哪些屋子里了。 此刻这刀疤和吴快手还抱有着幻想,指望着自己的那几位当家大哥能够过来搭救自己呢。 可他接着就听到那个似乎是领头的年轻人说道:“和尚,段鹏,大牛,海子,你们四个同时动手,把那四个当家给我抓过来。” “是。” 刀疤和吴快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鄙夷,就这四个人就想把几位当家抓过来? 有些情况他们两个并没有老实交代,这卧虎寨与别的土匪寨子可不同,在别的土匪寨子里可能是讲义气,当家的对于喽啰们还是很照顾的,小喽啰们自然也对当家的心悦诚服。 可是这卧虎寨的环境十分恶劣,平日里就是靠着打家劫舍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卧虎寨的规矩是,想当土匪可以,你得拿出本事,想吃饭可以,你得拿出行动。 要是小喽啰们下了山,结果没抢着东西就回了山寨,那连饭都没得吃。 几个当家的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手上没少沾染鲜血,完全是凭着拳头和凶悍上位。 在这种环境下,卧虎寨的几个当家的就是对自己手底下的这帮兄弟也不会信任,没准儿哪天头目杀了当家的,他就成了下一个当家的了,小喽啰杀了头目,就成了下一个头目了。 所以这卧虎寨的当家们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屋子外面也会派人把手,不仅如此,狡猾的当家还在自己的卧房门上、窗子上做了手脚,只要有人开门开窗,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出极大的声音,然后将他们惊醒。 真是出于这一点,头目刀疤和吴快手幻想着几位当家能够干掉来的这帮人,然后搭救自己。 然而也就一刻钟左右,四个处在昏睡状态之中的家伙,被段鹏几人扔在了地上。 刀疤和吴快手有些震惊,同时为自己的小聪明和愚蠢感到后悔,眼前这群家伙太恐怖了。 和尚拍着刀疤的脑袋道:“三哥,这小子好狡诈,还留了一手,那几个当家的木门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做了手脚,轻轻一推,立马就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还好俺们反应快。 这两个家伙怎么处置?” “砍了。”韩烽不咸不淡道。 “是。”李海举起了闪着寒光的匕首,在刀疤和吴快手的面前晃了起来。 刀疤骇然,大喊着求饶,“好汉爷爷饶命,饶命啊!” 李海道:“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不砍了对不起被你们迫害过的百姓。” “好汉爷爷饶命啊,好汉爷爷嘞,我刀疤发誓,我都没有杀过人嘞!更没有伤害过百姓。”刀疤整个人都快崩溃了,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这下子倒是轮到韩烽一行人诧异了,“你这刀疤脸居然没杀过人?” 就连和刀疤绑在一块儿的吴快手都面色惊愕,显然,他也不太相信刀疤脸会没有杀过人。 李海来了兴趣,他将匕首轻飘飘地放在了吴快手的脖子上,“这刀疤脸说他没杀过人,可我瞧着也不像真的,你说说,他到底杀过人没有?不要说假话啊,不然老子就先杀了你。” 两人背对着背,倒是少了刀疤带给吴快手的压力,吴快手为了活命,老老实实道: “他杀过,他肯定杀过,他天天跟我们面前吹牛的时候,说他杀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而且还很很残忍,什么人都杀,鬼子汉奸,老人,孩子,都杀,有一回他从山下回来,身上沾满了血,脑袋上也多了一道疤,虽然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回来,但是大家都有些怕他,躲得远远的,大当家说这刀疤是个狠人,就让他当了头目,从那以后我们就叫他刀疤了。 他怎么可能没有杀过人呢?他是骗你们的,好汉爷爷,我可是和你们实话实说了,你们要杀就杀他,求你们饶了我的小命吧!” 刀疤先是将出卖自己的吴快手痛骂,接着赶紧向韩烽告饶道:“好看爷爷,你们不要听他瞎说,这都是假的,都是我骗他们的。” “假的?” 大家有些愕然,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刀疤苦着脸道:“现在世道乱着嘞,好人活不长,恶人活百岁,我是在村子里没法儿活下去了,只好上山当了土匪,我去过好多寨子,可还是被人欺负,后来我明白了个道理,要想不被人欺负,自己就得狠起来,即使心不狠,至少也要脸上看着狠。 那次下山我没抢着东西,因为我不敢,我知道要是这样空手回去,肯定会被其他土匪嘲笑的,连饭都没得吃。 我就拿石头把自己的脑袋划破,还用手把自己的鼻子戳出鼻血然后涂的满身都是,上山之后我又编了个故事,骗他们说我杀了好多好多人,连孩子老人都不放过。 说我头上的疤是被一个村民拿刀砍的。 就这样,我虽然没有拿东西回去,可还是有了饭吃,大当家还让我做头目,好汉爷爷,我说的全是实话吖,我根本就没有杀过人。” 韩烽: 段鹏几个: 吴快手: 谁也没有想到,这刀疤长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原来就是一个纸老虎,为了活命,居然想出这般吓唬人的手段。 可这家伙应该也没有说谎,韩烽仔细瞧了瞧刀疤额头左上方的那道伤疤,嘿,还别说,的确是比较钝口的器物所伤,不像是被刀砍的。 这么说,这家伙还真是一个人都没有杀过,却利用自己这张凶神恶煞的脸,和一个凶神恶煞的故事,哄了这满山寨的土匪这么多年。 也当真是个人才了。 不只如此,这刀疤脑袋还很聪明,“好汉爷爷,你们先前打听别的山寨的位置,我估计你们也准备对付其他山寨吧!你们别杀我,我这些年流落过很多山寨,真要是说起这中条山一带的山寨有哪些,都在哪里,没有人比我清楚,你们留着我肯定会有用的。” 韩烽稍愣,真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641 雷霆手段(一更) 韩烽决定放过刀疤,至于这卧虎寨的四位当家的则另算。 不急着审讯,也不急着动手,“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现在咱们先睡觉休息”,突击队成员轮班替岗,负责警戒和守卫,其他人则是在这竹楼里各自找到地方休息,先补充体力,等到明天再说。 至于屋子里刀疤和吴快手,外带着四个人就昏迷不行的卧虎寨当家们,先给五花大绑再说。 一夜时间就这样划过,被绑着的卧虎寨四位当家,半夜里的时候醒过一回,全身被绳子捆得死死的,嘴巴里也塞上破布,想发出点儿声音都困难,门口还有一个黑汉子在看守着,扭头一看,两个头目刀疤和吴快手是同样的待遇。 呜呜咽咽地叫了一阵儿,没人理会他们几个。 这四位当家和两个头目也就老实下来了,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总之一夜不眠,第二天眼睛都戴上了黑圈儿。 天色大亮的时候,突击队队员们伸着懒腰从休憩的状态醒过来。 先朝着这卧虎寨的几个当家踢上两脚,踢醒之后,四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当家们,这会儿一个个面色惊恐的像是头待人宰割的小鹿。 支支吾吾的想说话,可韩烽懒得听他们废话,就没有下令让人把他们嘴巴里塞着的破布拿开。 韩烽只是让李海把刀疤给放了,然后对刀疤说道:“你是个聪明人,大概还不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不过你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们想让你们死,你们便活不了,你现在去把这黑虎寨的所有人都给我聚集在竹楼外面,一个也不能少,少了一个我拿你是问。 海子,你跟着这小子,他要是敢耍滑头,就直接把他给我砍喽!” 刀疤忙说不敢,这家伙办事效率倒是挺高,离开竹楼不大一会儿,在李海的挟持下,果然将黑虎寨的大小喽罗们全部聚集了起来。 韩烽一行人走运,这黑虎寨的喽罗们刚好没有外出办事儿的,九十四个人集合的比较齐全。 站在主楼外的空地上,黑虎寨的大小喽啰们显然还有些发懵,完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刀疤头目要把大家都聚集过来,还有,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四位当家的? 当突击队一行拎小鸡仔一般将黑虎寨喽啰们敬畏的四位当家拎出竹楼,扔在空地上的时候,喽喽们快要炸开了。 这些喽啰们倒是也不含糊,有几个胆大的居然还准备举枪。 刀疤吓了一跳,连忙冲着喽喽们大吼:“都他妈把枪给我放下,你们想死,老子还不想死呢!” 刀疤这些年,正如他自己所说,在太多的土匪寨子里混过,更是见惯了生死,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太清楚什么样人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不能惹,正如眼前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却是刀疤这么多年闯荡江湖来遇到的最恐怖的队伍。 他丝毫不怀疑,那几个想要举枪射击的喽啰,会在枪支都没有举平之前率先被这群人干掉。 刀疤暂时不知道突击队一行打劫这卧虎寨的目的,只是心里多少松了口气,从韩烽的身上他没有看到对自己的杀意,应该是自己的坦白救了自己。 他现在只想着老老实实地替韩烽办完事儿,然后活得一命。 至于这卧虎寨的四位当家的死活,在他看来,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毕竟平日里也只是为了求生存,彼此提防着聚拢在一起而已。 另外,让韩烽一行有些惊讶,或者说让姜龙大感惊讶的是。 刀疤居然也是东四省的人,后来东四省沦陷之后,逃难过来的,祖籍吉林桦甸,竟是与姜龙所在的永吉县离得不远。 这倒是意外之喜,两个人不仅是老乡,还是老乡中的老乡,差一点儿就是一个小地方的,搞不好对上眼儿,说不准还是一个村儿的,再说说乳名,再是小时候的玩伴,那可就有趣了。 当然,像这样戏剧化的事实还是很少见的。 至少这会儿姜龙因为遇到了一个老乡儿而开心着,尽管这个老乡似乎只是一个土匪。 老乡见老乡的情怀,是不必在乎彼此的身份。 姜龙大可以和刀疤相互拥抱,眼泪汪汪,然后再因为刀疤是个无恶不作的土匪而一枪崩掉他,这并不影响老乡之前倾诉那种对故乡的怀念。 然而刀疤的心底却因此,自以为是地平稳下来,在他看来,这也算是多多少少和这支恐怖的队伍搭上了点儿亲戚的关系。 办起事来自然也越发卖力了。 四位当家被五花大绑,连嘴巴都捂住发不出半点声音,于是在刀疤这个素有威望的头目地说服下,所有的喽啰们都放弃了抵抗。 在场九十四个喽啰的所有枪支弹药,都被李海几人迅速的缴获掉。 韩烽这个时候终于开口了,脸是笑着的,刀却是寒的,话说这把砍刀还是刀疤颠儿颠儿地给他找来的。 没多的话,先举起砍刀砍一个再说。 这竹楼外面的地面是倾斜面,抬起的角度不高,也足够一个圆形物体滚落而下,韩烽挥刀,黑虎寨大当家的脑袋就这么向着喽啰们滚了过去。 说起来,这要是换作一个扁脑袋,长脑袋,或者椭圆脑袋,都绝不能滚的这么流畅。 这下子别说是这满地的土匪了,就是站在韩烽身边的突击队成员们也毫无防备之中打了个寒颤,看着那飞溅出去的鲜血,在心底忍不住嘀咕起来:三哥真是越来越狠了,大家伙儿私下里说的对,三哥上辈子八成儿是个刽子手出身。 老班长刘正甚至完全不能把眼前这个雷厉风行,对敌狠辣的形象与当年老三班那道憨实的背影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狠角色,就庆幸是自己的战友而不是敌人吧! 再说了,无论是从百姓的口中还是从这些土匪的口中,这黑虎寨大当家都是属于那种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死有余辜的标签贴在这种人的脑袋上,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小喽啰们一时噤若寒蝉,有些个胆儿小的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甚至吓得裤裆都湿润了起来。 至于另外三个被捂着嘴巴五花大绑的黑虎寨当家们。 想求饶却发出发不出半点声响,想逃跑却有心无力,一个个只好面露恐惧和绝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宣判。 在这种几乎快要凝固的氛围下,韩烽才终于在平静中开口: “现在,从当土匪以来杀过人的,我说的是指百姓啊,杀过手无寸铁的百姓的站到我的左手边儿来。 没杀过无辜百姓的站到我右手边来。 另外,你们不要想着欺骗我隐瞒我我,我欢迎举报揭发,这样的人要是被我揪出来,我想他会死的比你们大当家还要难看十倍。” 喽啰们一时面色凝固,下一刻,人群中有不少人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绝望神情 642 噩梦(二更) 韩烽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仁慈的人,但他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一个残暴的人,这一次对待这些土匪们为什么会用这种雷霆的手段,只是源于韩烽心中因为包太平和二娃子的牺牲而下的那道决定,只是现在时机并未成熟,他并没有告诉突击队任何一个成员的打算。 突击队队员们自然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这是自己的团长,曾经的队长,一手将突击队组建的三哥。 如此便足够了,哪怕韩烽将这卧虎寨的大当家的脑袋砍落在地上的时候,突击队队员们有的也只是惊愕,却绝没有质疑。 多少次生与死之间的彼此相依,已经造就了他们之间绝对的信任。 竹楼前的空地上,九十四个土匪分成了两拨儿。 出乎韩烽的预料,这些土匪貌似恶贯满盈,可真正手上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只有23人。 此刻这23人的脸上写满了绝望,从韩烽一刀将他们大当家的脑袋砍掉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善茬儿,更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魔。 人性就是如此,这些本就是恶贯满盈的土匪们宁肯来一个怀柔的性格温和的裁决者,来裁判他们的生死,也不愿意遇到像眼前韩烽这样杀伐果决之人。 当一个貌似是恶人的人决定惩罚恶徒的时候,他的手段比任何其他人来的都要残酷得多。 在这样的裁决者面前,对于罪恶之人来说几乎没有一点活命的希望。 于是与韩烽左手边那23道面如死灰,目露绝望的面孔相比,韩烽右手侧的71道面孔却截然相反,更多的是庆幸、后怕、心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释然。 是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当土匪这么久,能够在手上不沾染任何一道无辜的鲜血,便证明他们的心底还有良知。 一个人一旦有了良知,才能做到从心底上的释然,尽管这份释然,在他们此刻的心底占有的比重非常微渺。 而韩烽用雷霆的手段,甚至不吝使用残暴,就是想要达到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 他的心中有一份坚定的大决定,他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召唤,正在不断地呼唤自己,这是一道一经滋生,便再也无法遏制,甚至以疯狂的速度迅速壮大的热血情怀。 年轻人若是不热血,那还能算年轻人吗? 至于眼前的局面,韩烽想要以最短的时间最完美的解决,那么这种果决和雷霆手段便是必不可少的了,正如眼前的这些土匪,他便是要他们明白,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善恶终有报。 既然时候不到,那这一次便由我韩烽执刀,做裁决者。 肃穆的身影在竹楼的前方静静地站着,突击队成员们目光里满是信任,静静地在韩烽的身后等待着,包括这94个土匪,所有人无不在等待着韩烽做最后的决断。 23个面如死灰的土匪们在心底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法不责众,他们有这么多人,总想着韩烽未必就能将他们杀光。 当韩烽开口,“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人,那我便告诉你们,我们是从岳南抗日革命根据地南下来的八路军,我们专打鬼子,因为鬼子残害百姓,可我们又不止打鬼子,只要残害百姓的我们都打。” 韩烽的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那23个抱着侥幸心思的土匪心底的侥幸更加的浓郁了,他们也听说过八路军,早先在这儿中条山一带也有八路军游击队。 这支队伍一向手段柔和,甚至还有优待俘虏的传统。 这些土匪们便觉得韩烽说这么多,或许也是想放自己一马,毕竟大当家的已经杀了,这些八路军未必就会难为他们这些喽啰。 可接着他们就听到韩烽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土匪残害百姓,该杀,可我们八路军是非分明,同样知道你们其中有许多人当土匪,也未必就是抱着杀人的心思,只是为了活命,图口饭吃而已。 可在我的队伍里有一句话,一句我们奉行为至理的话。 什么呢? 杀人偿命,血债必须血偿。” 说到这里,韩烽果断地下达了命令,“杀,先砍了这三颗脑袋,再崩了这23个头颅。” 一个人的死亡或许令人感到恐惧,但是一群人的死亡令人感到的就不止是恐惧了,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尽管韩烽的这道命令下得果断且突然。 突击队成员们却并没有犹豫,这个时候在寨子外面等待着的一个排的同志也已经到了地方。 23个手上沾染过无辜鲜血的土匪们,手上的枪支也早已经被缴械,先不说他们是否有反抗的勇气,纵然有也是无济于事。 枪声响起了,另外71个土匪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的23个同伴在痛哭流涕中倒在了血泊之中,连带着从竹楼的大门处滴溜溜地滚了下来的三颗椭球。 事实证明,即使是椭圆的也能从这儿滚下去。 这一幕注定成为侥幸活下来的71个土匪心底永远的噩梦,当韩烽平静的目光朝着他们望过来的时候,这71个土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跪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生怕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再动了其他心思,要了他们的性命。 当然,韩烽可不是什么喜欢杀戮的恶魔,他只是对着这剩下的71个土匪淡淡的笑了笑。 说道:“你们虽然是土匪,但念在你们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今天起,卧虎寨就不复存在了,至于你们,我不管你们去哪里,做什么,只有一条,若是再敢当土匪的让我抓住,那便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土匪们哭天喊地地回答着不敢。 韩烽道:“那就赶紧走吧,不走还等着老子请你们吃午饭呢?哦,临走之前记得把这些尸体都处理好,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几位当家还有曾经的弟兄,找个地方埋了吧,也算是你们为他们尽的最后一份心意了,埋完之后,你们就各回各家,自己寻找出路去吧!” 土匪们感恩戴德的拜谢,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被杀的土匪。 吴快手因为没杀过人,也被韩烽放了,只有刀疤有些郁闷,韩烽带着突击队撤出卧虎寨的时候,还把他给带了上。 643 除瘤(三更) “团长,剩下的土匪就这样把他们放了?” 刀疤听到排长铁娃这样称呼韩烽的时候,心里难免吃惊,他不仅偷偷地望了韩烽一眼,绝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是八路军团长。 韩烽道:“当然得放了,咱们又不是刽子手,总不能是个土匪全杀了吧?那这中条山得有多少土匪让咱们杀的?子弹够不够用都是个问题和尚,段鹏,咳咳你们这些臭小子都拿这种眼神儿看我做什么?难道老子长得真像刽子手不成?” 和尚道:“三哥,你砍人脑袋的时候,俺真觉得你像个刽子手呢!” “就是。” “可我砍下的脑袋和这些土匪,那些鬼子手上砍下来的脑袋相比,只怕是小巫见大巫了吧!” 队伍一时沉默了,老班长刘正说道:“团长做得对,特别时期得用特别手段,这些土匪平日里不知道害了多少百姓,有些土匪做的祸,甚至不比小鬼子做的少,这样的土匪比鬼子更该杀。” 段鹏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从一开始就觉得韩烽砍掉这20几颗脑袋绝对正确,就是让他来他也会这么做,只是做不到韩烽那么果决罢了。 段鹏只是疑惑,“团长,俺总觉得你把那些土匪放走,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韩烽笑道:“当然,我这一次杀鸡儆猴,这些土匪原本手上也没有沾染过无辜鲜血,这说明他们这些人啊,胆子多半儿也大不到哪儿去。 再祸害百姓应该是可能性不大了,可是让他们彻底打消做土匪的念头,估计更不可能。” “三哥,那你干嘛要放他们走?” “为了让他们给咱们传递消息,这些个土匪在黑云寨当了这么久土匪,真要是下山肯定不习惯,有些人甚至找不到活命,填肚子的法子,无奈之下,他们得找到别的山寨当土匪,自然会把咱们今天在卧虎寨的所作所为传过去。 咱们这次杀鸡儆猴,可不是只为了这70多个猴儿,而是这整个中条山区域所有的猴。 那20多颗脑袋就是咱们用行动告诉我这中条山所有土匪最有力的话语: 要么放弃土匪的营生,趁早下山做良民去,要么就等着我们杀上门去。” 周大牛道:“三哥,这样说的话,咱们只是杀一次鸡恐怕还吓不到猴子,必须得多杀两次。” “所以我把这家伙带上了。”韩烽拍了拍刀疤的肩膀,笑道:“你这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脑子又聪明,又有胆识,怎么样,给你个机会,以后跟着我干吧?” 突击队成员们有些意外。 刀疤则是苦着脸道:“八路团长,您就放过我吧!我知道您接下来还用得上我,让我给您带路,带你去别的山寨剿灭那些土匪,可是等这些事儿全完了之后,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屁给放了吧!” “怎么,你还不愿意干八路?” 刀疤苦笑:“如果说当土匪是有可能被人杀死,那当你们八路就是随时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我怕死,所以我不想当什么八路。” “有意思,那你帮我办完事儿之后就走吧!” “多谢八路团长。” 韩烽不咸不淡道:“不用谢,只是我的友情提示你一下,你替我们带路,把这中条山的大小土匪窝都给剿了一遍,算是出卖了这些土匪,我就是特别好奇,等以后这些下了山的土匪再遇到你的时候,会不会把你给大卸八块儿了。” 刀疤: “所以我们八路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有编制在身,知道你是八路,这些土匪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对你动手。” 刀疤长叹了口气,终于败下阵来,“好吧,八路团长,虽然你是在威胁我,可我没有别的选择,也知道您是很给我面子了,您这样的人物给我面子,那我不得兜着,以后我愿意干八路,愿意跟着你干。” 韩烽道:“主要你这脸长得好,一道刀疤并不影响你的尊容,怎么看怎么像个汉奸,要是把你放倒敌人内部,我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突击队成员们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心底无不为这新加入的成员刀疤默哀几秒。 至于刀疤,已经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在期望着韩方只是说笑而已。 时间在发酵,韩烽决定给中条山的土匪们一次抉择的机会,他没有急着带突击队再次动手,而是带着队伍返回齐村休整了两日。 而这两日的时间,正如韩烽所料,他放走的那71个土匪回到山下做了良民的只是少数,大部分转投其他山寨继续当土匪去了。 一同去的,还有他们带去的关于韩烽一行的消息。 卧虎寨的势力虽然算不上很大,可是在这中条山也是很有大名鼎鼎的土匪寨子了。 居然被八路军的一支小队给剿灭了,这无疑是给整个中条山的土匪们敲响了警钟。 一股凝重的氛围在整个中条山土匪们的上空压抑着。 但大多数还在张望,正如周大牛说的那样,杀鸡敬候,一次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这些土匪寨子在听说卧虎寨的消息之后,加强了自身寨子的防御和守卫,便自认为高枕无忧了。 面对这种情况,韩烽处理的手段十分明确,几乎和卧虎寨的覆灭如出一辙,韩烽带着突击队在刀疤的引路下雷霆出击,多次直捣黄龙,甚至将中条山最大的土匪寨子山龙寨剿灭。 自此,中条山的土匪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八路军韩团长剿灭土匪的决心。 特别是在黑云寨有名的一些大寨相继被剿灭,那些当家的和手上沾染过百姓鲜血的土匪被尽数击毙之后,这种惶恐逐渐在整个中条山土匪们之间直接蔓延。 什么防范在这支八路军小队面前似乎都如同虚设,没有土匪寨子再敢挑衅了。 又是两日,韩烽一行的剿匪行动不停。 中条山的土匪们终于挺不住了,崩溃了,许多土匪寨子宣布就此解散,下山逃命去了。 剩下一些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鲜血的土匪们,也不知是谁出了个主意,又将人手给聚集起来,而且打出口号,专抢鬼子和汉奸伪军,绝不抢普通的百姓和穷苦大众。 为此,他们的寨子起名叫良心寨,还专门儿派人向韩烽禀明了寨子的宗旨,希望韩烽可以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因为这些家伙当惯了土匪,除了当土匪,几乎不会其他谋生的手段。 韩烽给予他们的答复是: 打可以生存,种地也可以生存,只要别坐吃等死,总不至于饿死,至于土匪,我说过我们八路军是不允许土匪存在的,但是你们若是愿意将自己的队伍改个名字,叫做地方抗日游击组织,我不但会允许你们继续生存下去,若是有必要的话,我们八路军甚至可以给予你们军事上的行动支持。 最终,这支不为世人所知,甚至没有在史册中见到半点留墨的中条山地方抗日游击组织,就这样成立了。 后来一直到日军对中条山的统治结束,甚至到抗战胜利,这支队伍还一直存在着,只是宗旨从来没有变过,绝不抢穷人,绝不伤害无辜百姓。 甚至在中条山的一些县城里,有些见过这支队伍的百姓代为相传,说书先生便把这支队伍编成了书。 后来中条山绿林好汉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关键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你可以从野史中看到,这支绿林好汉供奉的居然不是武圣,而是一个叫做韩疯子的家伙,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滑稽地流传了下去 644 戴行(求个订) 百姓们是务实的,口号喊得再好,若是他们感受不到便是白搭。 前前后后二十天时间,韩烽几乎将整个中条山的土匪处理了一遍,百姓们如今再上山,除了鬼子伪军特务之外,果真是畅行无阻,极少见到什么土匪,就算是见到,这些土匪也与往日的凶悍有了不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些穷人经过。 这倒是让百姓们有些迷惑不解,难不成是土匪改性子了? 在这战乱的年代土匪遍地,仅仅是这中条山一带的土匪,便是大小不计其数,有不少散了伙的土匪下山,有的是和家里的亲人团聚,还有的则是窝在某个村子里,或者混进城找个谋生的路子。 当土匪的日子他们是闭口不提了,当年如何英勇地拔香,过堂,入伙儿,拜把子,也都成了往事。 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关于八路军的事迹,关于这个八路军团长韩团长韩疯子的事迹。 这其中的趣事便不多谈,林林总总的说下去,估计也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总的来说,韩烽带领着队伍在中条山剿匪,事情闹得不小,替八路军赢得了民心。 这一带的百姓们因此知道,他们在过路的时候不遭受土匪的骚扰、袭击、抢劫,那都是八路军的功劳。 原本消息闭塞的中条山,民众甚至不知有晋,更别说是知道八路军的形象了,这些年控制中条山的人马在不断更迭,给百姓们带来的最直接的影响就是,生活越发困苦,今儿个是果军管事儿,明儿个是鬼子管事儿。 征兵的抢粮的,简直是把百姓们赖以生存的最后破屋当成欢乐场来戏耍了,殊不知他们每一次的肆意妄为,带给百姓们的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中条山的百姓因此过得比别地更为艰苦,许多受不了这日子的就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南渡黄河逃难去了,或是去山东,或是去山西,又或者南下河南,总之是哪里能活命,哪里鬼子少,就往哪儿跑。 如今留在中条山的百姓越发的少了,重要的是他们的心底已经对任何一支武装组织似乎都不再抱有信任。 这一次八路军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韩团长入住在齐村,听说周围的土匪经常骚扰村民,扬言要进山把这些土匪缴了,百姓们当初也没当回事儿。 可后来才在震撼中发现,韩团长不但是剿了匪,还把整个中条山的土匪都给剿灭了。 那土匪寨子里囤积着不少粮食,还是村民们帮着上山进寨子给运出来的,作为报酬,韩团长给了村民们很多粮食。 这样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整个中条山的百姓们耳中。 正如韩烽最初预料的那样,中条山的土匪剿灭之后,不但队伍的粮食得到了暂时的补济,八路军作为人民子弟兵,一心为百姓做事的形象也彻底在整个中条山打响。 这种影响意义无疑是深远的,远的不说,政委徐梓琳带着队伍继续向其他村庄做思想工作的时候,便容易了很多,那些村民们一听说是八路军队伍来了,竟是夹道欢迎,要知道这种事情在中条山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发生过了。 连带着姚队长带着的工作队也突然发现,做群众的思想工作变得容易多了。 后来听说了韩烽剿匪的事情之后,姚队长禁不住感慨,将韩烽好生夸赞了一番。 而另一方面,就连鬼子也听说了八路军剿匪的事情。 说来也好笑,小鬼子第一反应竟是欢喜,他们这段时间也没少遭受中条山土匪的骚扰,那是不是该去感谢一下这支八路军队伍呢? 当然不会,鬼子也不傻,同样能考虑到民心所向的问题。 中条山的鬼子因此加紧了扫荡的脚步,搜捕、围追、堵截,有时为了追击一支游击队,日伪们甚至能在大山里跑上整整一天。 各大县城更是严加防守,进出百姓都要登记,甚至发放身份牌。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有利无害的,因为韩烽剿匪这件事情,鬼子加强了中条山的统治和防范,中条山一带,抗日形势一时严峻起来。 当然,所谓的严峻也是相对而言,日军在各大县城的防御和警戒,在突击队一行看来根本如同虚设。 中条山土匪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韩烽便按照原计划,带着突击队趁夜摸进了阳城。 阳城一隅,寥无人烟,是绝佳的隐蔽之所,同时也是韩烽一行和老黑三人约定好的见面地方。 老黑、许敬友、沈平三人来汇合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来,那人远远地望过去有些瘦削,但到了近处,李海几人一时愣神,这老家伙居然是熟人,不就是那万香楼的掌柜嘛! 老黑他们三个带这万香楼的掌柜来这里做什么? 韩烽的面色较为平静,对于此事他似乎早有所料。 大家见了面,老黑正准备向韩烽说明情况。 掌柜的笑道:“老黑同志,既然见了韩团长,还是老头子我自我介绍吧! 阳城地下组织总负责人戴行,韩团长,久仰大名了。” 这事儿就有意思了,谁能想到这万香楼的掌柜居然是八路一方的地下党成员呢? 当初韩烽一行还偏偏就误打误撞地在万香楼解决了灭韩挺进队,当时所有突击队成员都觉得这万香楼的掌柜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其貌不扬,字里行间也透露着胆小怕事的性格,可现在看来,似乎与事实大相迳庭。 李海等人甚至有些后怕,“老同志,你可太了不得了,如果你是鬼子的奸细,那天我们可就玩儿完了。” 段鹏同样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突击队队长当的还是有些不合格,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潜藏着一位自己的同志,自己却半点也没有察觉。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鬼子的灭韩挺进队给吸引去了。 戴行却笑着道,“你们都说笑了,韩团长名不虚传,我老家伙这点儿伪装只怕早就被你察觉了吧?不然以韩团长谨慎的性格,当时在万香楼的时候也不会毫不犹豫就把所有的枪支都交给我老家伙代为保管。” 这倒是让突击队队员们有些了然,回忆起当时,韩烽和这万香楼的掌柜见过一面,谈过一次话之后,似乎就对他格外的信任。 当时鬼子要来搜查,韩烽直接下令所有的枪支交给掌柜的隐藏,甚至都没有让其他成员跟着去看守。 现在想来这事儿的确蹊跷,原来出在这里。 韩烽笑了笑,“老同志能够在这阳城,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铺天盖地的特务组织搜查下潜伏这么多年,这种无声的英雄,才是最令人敬佩的。” 戴行笑道:“韩团长太抬举我这老家火了,我只是有些好奇,韩团长当时在万香楼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我对此居然毫无察觉,要不是韩团长临走时留在我抽屉里的那把勃朗宁,我还以为自己毫无破绽呢!” 突击队成员们则是愕然,难怪这几次战斗团长用的都是王八盒子,那把勃朗宁却没有看到影子,竟是留给这掌柜的了。 “韩团长把贴身配枪放在我的抽屉里,无非就是想告诉我,识破了我的身份,且绝对信任我。 可我还是不明白,老家伙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戴行再三询问,韩烽只好道:“老同志其实伪装的很好,我相信你应该也把自己的底细洗清的非常成功,否则鬼子的特务组织估计早就找上门了。 不过,有一点老同志可能忽视了,当初我们去万香楼把枪支交给你保管的时候。 老同志的确表现出了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惊愕,抗拒,夹杂的害怕。 但是你接枪的动作暴露了自己,普通人接枪,我们怎么递过去他就会怎么接住,可是老同志明显是对这些枪支很熟悉,我把冲锋枪递给你的时候,你明显下意识地避开了保险的位置,这就足以证明老掌柜不是个普通人。 当然,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确认老同志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巧合呢?或者说老同志的确是个普通人,但是接触过这些枪支呢?” 戴行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示意韩烽继续说下去。 “另外在你的后房,外面放了不少的布鞋,这些鞋子缝缝补补,有的都已经烂了好几个大洞,可掌柜的似乎还在坚持穿。 我们的同志是有朴素的美德的。 关键是在这些鞋子的前脚掌拇指下方部分,鞋底子上往往有一个凹陷。 这是什么情况造成的?是穿着草鞋,或者光着脚走路走的太多的缘故,符合这一点的大概也就只有我们八路军了,我想老同志还很有可能是一位老红军吧! 这是最重要的发现,至于其他的一些也只是验证了我的猜想而已。” 可戴行已经无话可说了,遇到这样心细如发的年轻人,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韩烽团长,你不来我们地下组织工作可真是屈才了。”到头来,这是戴行唯一的感慨。 645 目标(求订阅) “如今的阳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仅仅是地下组织就分成了好几拨儿,日伪特务,反动组织,仅仅果军自己也分为两拨,左右翼势力共存。 特别是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日军特务组织兴起,凡是与他们敌对的地下组织很多都被连根拔起,果军顽固派有很多经不起诱降,选择投靠日军。 如今,我们这些人与与一些果军左派基本上算是苟延残喘。 可之前我听老黑同志说,咱们的队伍也已经开始渗透中条山了,这不禁令我大喜过望,我们有救了,阳城有救了,中条山有救了。” “老戴,你在这儿阳城经营多年,手底下的情报组织应该遍及不少地方吧?我专门儿让老黑找到你,就是想要寻求你的帮助的。” 戴行听了这话却是苦笑连连,“中条山战役结束之后,日军掌控了这里,特务组织猖獗,常常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但有风吹草动,这些特务们就跟狗鼻子一般,闻着味儿就来了。 我们在无奈之下改变了彼此联络的方式,所有同志基本上都是单线联络。 可就在前一段时间,我的下线忽然没有了消息。 我们传递的消息的地点并不在万香楼,彼此之间也都没见过面,就是为了防止一方被捕,敌人严刑逼供,暴露了其他同志。 这么久他都没有消息,我怀疑他已经被日军特务组织逮捕。 韩团长要是问关于这阳城的情报的话,我的这位下线知道的要比我详细得多,可惜我现在没法联系上他。” 韩烽皱眉,这么说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老戴,你们联系的地方在哪里?怎么联系的?” 戴行道:“就在万香楼东向道的一处集市,那里有一座破庙,破庙的左边有一个死角,每次他有消息传递给我,都会在那个地方放上三块石头,我就会去把消息取回。 但是前段时间我伪装过去,都没有看到他标记给我的信号。 直到两天前,我忽然看到了一次,但我相信那绝对不是他,他每一次使用的三颗石头都是差不多大小,这一次那三颗石头却是一大两小,情况很糟糕,谨慎起见,我暂时也不敢尝试和他取得联系。” 韩烽道:“有消息就好,那咱们这一次就将计就计,老戴,天一亮,你带我们去联络的地方。” 戴行稍愣,“韩团长” “咱们八路军都以同志彼此相称,我这老戴都喊上了,你怎么还一口一个韩团长,直接喊老韩就行。” “哈哈,可韩团长的年龄可还年轻着嘞!” “那都是表象,实际上我就是长得年轻。”韩烽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可不想被人叫小韩,那显得他低了一辈似的。 至于赵政委,那是老上级了,也叫习惯了,他也没法儿改,只好如此。 戴行笑道:“好,老韩,你准备怎么做?” 戴行虽然是地下组织的精英人物,可怎么说呢,地下组织最重要的任务始终是侦察情报,或是渗透敌方,真论到战斗力,那他们和韩烽这样久经沙场的军人可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从韩烽一行出现开始,戴行的心底其实因此安稳了不少,这是一种找到了组织和靠山的那种安全感。 特别是韩烽一行大杀日军灭韩挺进队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支队伍可非同一般。 所以从这一刻起,就连戴行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服从韩烽的安排了。 韩烽笑道:“老戴,你在这里经营多年,这里是你的主场,你怎么问起我来了呢?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接以雷霆手段将特务组织,果军顽固组织等击溃,将中条山区域的县城彻底搅乱,这样一来,有利于咱们的地下党同志活动,也有利于咱们的游击队生存,再慢慢的图取根据地的开辟。 咱们这次合作分工很明确,你老戴负责动脑筋出主意,锁定特务组织的老巢,我们只负责出手将其捣毁消灭。” 戴行一时有些愕然,从他接手阳城地下组织开始,由于组织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向来都是在各方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挣扎着求生存,传递情报,往往都是被敌人找了老巢,抓人,围剿。 可这一次韩烽一行的到来似乎给足了他底气。 若不是常年从事地下工作,练就了性格上的沉稳,估计戴行这会儿都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了。 戴行虽然知道韩烽这支队伍的厉害,还是忍不住问道:“韩团长,你们有把握吗?上次你们在万香楼大闹之后,鬼子在阳城加派了不少的人手,特务组织更是开始壮大,这段时间四处抓人,不少同志暴露。 只要是在这阳城之内,无论在哪里,你们一旦出手都会第一时间日军围攻,若是太过冒失的话只怕” 这下子别说是韩烽了,就是韩烽身旁的其他突击队队员们也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突击队有多骄傲,没有外人知道,但所有突击队成员的心里都有一分傲然:这天下之大,无论是果统区还是敌占区,只要是突击队想去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也没有人能够留得住,突击队的存在就是要执行最艰难,最貌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样的任务突击队队员们执行过不止一次了,比眼前的任务要艰难十倍的也不是没有过。 特别是眼前有韩烽亲自带队,突击队成员们心底的把握就更足了。 和尚乐道:“老同志,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只要你能找到鬼子特务组织的老巢,俺们就能把他给剿灭了。 你不是干情报的吗,中条山的土匪前不久全让俺们给剿了,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戴行点了点头,“这事儿我听说了,阳城里很多百姓也都知道,韩团长了不得呀,带着八路军同志们只用了一个月时间不到,就把中条山的土匪们寨子全给拔除了,这可是真真的为百姓除了一大毒瘤。” 和尚道:“那你知道那些土匪寨子就是你眼前的这些人剿灭的不?” “就就你们这些个人?”戴行当真有些惊讶,他还是对突击队了解的太少,唯一见过突击队出手也只是在万香楼的那次。 另一点是因为这中条山与外界消息闭塞,戴行可能对中条山的大小人物事件了解不少,可是对于中条山之外的抗日战场,了解的可就不多了。 他哪里听说过3、8、6旅的疯三团,听说过韩疯子的名头,更别提新三团的独狼突击队了。 和尚笑道:“还得把老黑他们三个去除,我们剿匪的时候,他们三个进了阳城,弄情报去了。” 戴行感慨了两声,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646 破庙 “好了,和尚,别吹牛了,一会儿牛皮该吹破了。” “这和尚虽然有些吹牛,但意思他却说的没错。” 韩烽的声音变得诚恳,“老戴,怎么跟你说呢,我准备在这中条山停留的时间并不长,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在等着我。 所以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你是搞地下情报的,讲究的就是谨慎和周全,有的时候你们为了渗透进敌占区,得到一些情报,甚至能够潜伏数年之久,可我没有这个时间,也等不起。 所以我不想耍这些手段了,我只想用绝对的武力直接摧毁敌人的情报系统,然后剩下的再交给你们。 这其中最难办的就是找到特务组织的老巢,我相信不止是在这儿阳城,在这儿中条山的许多县城里都有这样的特务组织,且都不止一处。 这样的组织人数并不算多,战斗力也不算强,可他们的存在对你们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第一步,我准备借着敌人在明我们在暗的优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这阳城乃至其他县城的日军、果顽特务组织连根拔起。 本来想从你这儿搞点儿情报的,否则时间线拉得太长容易打草惊蛇,可现在看来你这单线也断了,也只好再花费点儿功夫,让老黑他们协助你,重新打探情报了。” 戴行却突然笑了起来,这老家伙也足够谨慎的,即使是在韩烽一行的面前,方才也没有完全吐露实情,他就怕韩烽一行再冒冒失失,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地下情报组织给搭进去了。 “除了这条明线,我手上还有四五条暗线,直接控制整个阳城的地下情报系统,只是不遇到特殊情况,我一般是不会动用的。” 众人: 和尚调侃道:“老同志,你可真行,这是信不过俺们吗?” 戴行贱贱地笑了笑,“小心为上嘛,若不是韩团长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也不准备把这几条暗线说出来。” 韩烽: “老戴,那么这一次我请你尽管放开手,大胆出击,有些情况你可能不知道,岳南根据地已经开辟,经过上次的顺利反扫荡之后,根据地越发的稳固了,现在总部让我们进一步在这中条山开辟根据地,我方的几路人马已经进入中条山区,目前正与日军周旋,打游击。 这个时候正是最需要咱们的时候,咱们若是可以从内部扰乱敌人,对于咱们的根据地开辟将有大作用。” 戴行应道:“好,老韩,你就说怎么做吧,我全力配合你。” 共产人的意志力是顽强的,特别是像方富这样,能够被组织信任,从事地下工作的人员的意志力更是绝对顽强的。 审讯室里的酷刑不复赘述。 任何活人进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负责审讯的日军特务有些为之震撼,他甚至在这一瞬间就理解自己为什么是人人唾骂的汉奸,而眼前这个被绑在钉子柱上的家伙能够被称之为英雄了。 承受了这么多才称得上一声英雄,这是英雄们应得的,而这样的英雄即使是送给自己,日军特务吓的倒吸了口凉气,连忙摇了摇头,自己也绝不会要,因为这样的刑罚,哪怕是最轻度的,他也绝对坚持不了片刻。 起初,方富坚持,“你们抓错人了我,我不是什么共党,我只是个老百姓而已。” 可毕竟是血肉之躯,意志力再坚强也有崩溃的那一刻。 残酷的审讯手段就是因为此发明的,无数血淋淋的例子证明,再坚强的意志力在面对绝对酷刑的时候,能够真正坚持下去的,几乎称得上罕见。 方富开始改口,“你们这些汉奸,畜牲。” 他大骂,妄图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身体上的剧痛。 被残忍的折磨了数天时间,无数次濒临死亡,又被鬼子给治好,泼醒,方富终于崩溃了,就连最后咬舌自尽的勇气也丧尽了,更何况日军有特别的手段防止他这么做。 方富开始交待,“我只是负责下线,至于上线是谁我也不知道,我们只是在北城集市破庙联系,破庙的正门门口左下角是一处死角,我们彼此之间联系就是通过书信往来,把写了情报的书信塞在破庙的门槛下方的凹槽里,然后在死角处放上三块石头,摆成三角形,作为信号的传递。” 特务们自然是照做了,这就是为什么两天前戴行突然又看到破庙的死角处摆放了三颗石头的缘由。 好在方富施了个小计耍了特务们,他并没有告诉特务们那三颗石头也是有讲究的,大小必须与从前的差不多,且彼此大小相近。 戴行因为此并没有上当,反而是察觉到了异样。 特务们开始逼问方富。 方富用漏风的牙齿鄙夷道:“我的上线联系我是随机的,并不是我传递消息,他就会第一时间看到。” 特务们姑且相信,继续派人在破庙的隐蔽处把守着,其间有些压根儿不知情的普通百姓经过破庙都被他们当成嫌疑犯给抓了起来,可惜,严刑拷打过后一问三不知,只好暂时守押。 时间一晃到眼前,这天清晨,天刚刚亮。 韩烽一行化装成百姓,先后出现了。 负责去破庙死角的门槛下方取信的是段鹏,韩烽几人则是悄悄地在周围侦查敌方人员。 “三哥,因为还是一大早,人数不多,很好排查,一直有意无意的盯着破庙方向的有四个人,估计就是特务了。” 韩烽点了点头,“段鹏,行动。” “是。” 段鹏装起百姓来有模有样,穿身儿打着补丁的破烂儿衣服,佝偻着腰,若无其事地就朝着破庙门槛的方向去了。 到了门槛处,左手边的门墩儿上果然有处死角,上面摆着三颗大小并不相近的石头。 段鹏四处瞅了瞅,扭过头来,用手在门槛底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地方传出一道声音,“鱼儿上钩了,抓。” 四个身着便衣的特务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段鹏逼近,可段鹏偏偏又起身,推开破庙门走了进去,四个特务自然也紧随其后。 庙门后似乎有一些响动传来,又很快没了声音,韩烽一行人仍旧在暗中静静地躲着没有出现。 不多时,两个拿着枪的家伙皱着眉头摸到了庙门口,慢慢推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迎来的就是两个沙包大的拳头,枪在第一时间被打掉了,两个特务很快又被躲藏在门后的段鹏收拾掉。 韩烽一行这才起身过去。 和尚摸着脑门感慨,“老戴,多亏你提醒,这些特务可够狡猾的。” 戴行笑道:“就是我不说,老韩也能想到。” 他的心底倒是对段鹏充满了敬佩,一个人轻轻松松就收拾掉了六个特务。 647 出击(四更求订) 整个新三团,对于任何一位普通战士来说,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能够与突击队成员一起参与一次特种行动无疑是光荣的。 而此时此刻,老地下党员戴行就拥有如此荣誉。 韩烽决定出手,雷霆出击,便不是说笑而已。 更何况这六个特务是奉命来的,在探查到特务总部的位置之后,若是不及时行动出手,等到特务们回过神来,这偷袭的任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于是,从六个特务的嘴巴里得到需要的情报之后,六个特务伏诛。 对于这样的敌人韩烽向来不抱有仁慈。 行动的时候韩烽将队伍分成了两组,戴行和自己一组,他专门儿给戴行弄了一挺冲锋枪,百式冲锋枪,这还是从灭韩挺进队那儿缴获来的。 只是一听说这百式冲锋枪准头不怎么样不说,连保险都没有,随时都能开火,戴行便吓得直摇头,韩烽无奈,就把自己那把好使的勃朗宁借给了戴行。 平静的大院外静悄悄的,来往的百姓也都看不出任何异样,若不是从那六个特务的嘴巴里得到情报,想要找到这阳城特务总部,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在阳城这地方,准确的说是在整个中条山,这里的特务组织与其他地方的大有不同。 在日军的机构里,特务机关,也可以说是特务组织,并非是专门儿搞间谍行动的。 他们的间谍行动是另外一个分支,尽管特务组织也会从事一些间谍活动,可说到底,日军特务机关更多的是执行一些特殊事宜。 比如对华的宣传,或者是通过一些舆论来麻痹群众。 只是在这中条山一带,日军高层觉得没必要花过多的精力投入精英情报人员,于是就连带着把消除中条山地下党的任务交给了这里的特务组织。 因此,就拿眼前的阳城来说,日军的特务机关分为了两部分。 一部是宣传机关,另一部是特务反间谍机关。 后者为了不打草惊蛇,往往就把老巢设立在群众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韩烽想要想要消灭这样的反间谍机关,必须要通过戴行等人帮助的缘由。 消除了这些机构,在这敌占区之中日军就相当于没了耳目,做什么事情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这对于八路军一方的渗透来说是极为有利的事情。 到了地方,也没什么犹豫,韩烽直接下令出击,队员们彼此之间都有默契,立马知道该干什么。 戴行尚且还在发愣,突击队队员们就蹭蹭蹭地翻越大院的围墙,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密集的枪声。 等到傻愣愣的戴行拿着那把勃朗宁赶到大院的门口时,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老戴,愣什么?走啊!这里离鬼子的宪兵队可不远,小鬼子估计听着声音就过来了。” 临走的时候戴行还是忍不住透过门缝向里面瞧了一眼,好家伙,一地的便衣尸体,他甚至没有听到多少反抗的枪声。 戴行忍不住在心底惊叹,眼前的这群家伙太粗暴了。 往日特务们是冲进门就抓人,而眼前这种家伙是翻过墙就杀人,动作简直干脆利落。 他甚至瞬间就理解了韩烽之前计划的可行性,倘若每一次都能以这种速度雷霆出击,只要知道日军特务机构的老巢所在,消灭这些特务还真不是问题。 戴行默默的在心里想着,看来自己掌握的那五条暗线该派上用场。 日军特务组织的情报部与行动部是分开的,韩烽等人刚才消灭的是日军情报部,专门儿负责搜集情报,然后传递消息给行动部,让行动部抓人。 这样分工的好处是可以绝对保证行动的隐秘性,同时避免特务组织里情报人员的暴露。 所以这一次行动韩烽将突击队分成了两组,自己带着一组来消灭这日军的情报部,另外一组则是由段鹏率领着去日军行动部救人。 韩烽已经从那六名特务的嘴巴里得到消息,戴行的下线方富并没有死,就在日军行动部的审讯室里关押着。 那人肯定是要救的。 上午十点,突击队两组人马在北城门的偏僻老位置破屋会合。 任务顺利完成了,干掉了阳城特务组的行动部和情报部,并且成功救出了地下党员方富。 方富死里逃生,只感觉此前的遭遇就像是做梦,一场初醒的噩梦,现在想起来还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自己的上线戴行,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认识,都是老党员了。 方富惭愧的道歉,“戴行同志,我禁不住鬼子的严刑拷打,还是开口了。”说到这里他身子颤抖着,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屈辱的事情。 可就算如此,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坚持呢? “老方,你这么说我反倒感到惭愧了,你并没有把那三颗石头的细节告诉鬼子,反倒是借鬼子的手告诉我你暴露了,这是大智慧,什么都别说了,韩团长来了咱们都有救了,你就跟着韩团长他们先去根据地好好休养吧!” “不,我还有两条下线,我并没有暴露他们,听韩团长你们方才的意思,是准备对中条山的日军特务组织动手了,我想我的这些下线正好能派上用场。” 方富道:“你的身体状况?” “放心,不打紧儿,一想到能够铲除这些残忍的敌人,我就觉得全身都有精神。” “那太好了,韩团长他们正愁没有情报呢!” 方富这次是彻底下定决心了,在这次行程中他亲眼目睹了突击队的行动,对于韩烽这支小股作战部队的强悍深有体会。 他不再犹豫,“老韩,趁着小鬼子现在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儿来之前,我这就启用所有暗线,老方,那我也顾不得你的伤势了,你帮着我一起,把咱们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情报系统发动起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到韩团长他们需要的一切情报,不惜一切代价。” “是。” 作为下线的方富算是戴行的下属,回答的斩钉截铁 648 一雪盖喧哗(一更) 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九月底韩烽带着队伍抵达中条山,剿灭中条山的土匪,外加上做群众的动员工作,用去了将近一个月时间,转眼就是十月底了。 三晋地处大陆东岸中纬度的内陆,东距海岸虽只有300500千米,由于东部山岭阻挡,气候受海洋影响较弱,在气候类型上仍旧属于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南部受到从河南黄淮海平原和豫北平原北上的夏季暖湿气团的滋润,比较温和。 所以即使是十月底,与已经开始变冷的三晋北部相比,这中条山相对还是比较温暖的。 有了地下同志戴行和方富的帮助,所有暗线启动,不止是在阳城,甚至波及到周围的很多县城,韩烽一行行动得十分顺利。 在其后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韩烽一行的动作已经从阳城扩展至运城的平陆、夏县、闻喜、虞乡一带。 这偌大的动静自然是吸引了鬼子的注意,日军在各大县城里派人搜捕,甚至挨家挨户掘地三尺。 可终究没有发现韩烽一行的半点影子,往往他们收到消息,已经是在某处特务机构被端掉的时候。 韩烽一行玩儿的是声东击西的战术,凭借着一双脚不断地在各大县城出现,往往鬼子刚把兵力调集在一处县城,韩烽一行就会出现在另外一处县城,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鬼子的大队哪能跟上韩烽一行的步伐,往往被牵着鼻子,弄得晕头转向。 就这样,几乎是用同样的手法,在戴行和方富启动自己掌握的所有暗线之后。 韩烽一行雷霆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仅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几乎拔除了日军中条山大半县城的特务机构。 八路军和果军一方的地下党趁机渗入。 大部队则是不断向周围山区农村入驻,逐渐开辟一些根据地。 小鬼子回过神来,全力防御的时候,却发现中条山区域的情报系统几乎已经瘫痪,他们成了睁眼瞎,八路军一方掌握着他们的情报,他们却对八路军的动向一无所知。 形势开始逆转,在这中条山,原本处于绝对势弱的地下抗日组织迅速壮大,甚至与县城里的日军情报机构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 这种影响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发酵,愈演愈烈。 鬼子急了,这中条山一带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大势所趋,似乎势不可当,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可奈何。 没办法,向晋中总部求援呗! 一场针对中条山八路军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扫荡计划,慢慢的在出现在日军总部的作战地图上。 可就在12月9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一向态度摇摆不定的果军,居然对日宣战了。 当天在中央日报上这则消息重磅推出,又经果统区大力宣传,此事发酵的非常快,很快便传遍大江南北。 抗战打到现在,都打了多少年了,果军突然对日宣战,这倒是有些出乎各方势力的意料。 从当初的果军态度来看,一是怕打不过,又怕被各方封锁门得不到其他国家的军火支援,更怕树立强敌。 这当然是出于最高领袖的考虑,哪怕这种冷静并不能引起各方的苟同,甚至更多自觉有血气的势力开始大力攻讦,但总之就是那样了。 现如今,果军突然对日宣战,整个抗日战场都有些愕然,但随即是震动和欢呼声。 不管怎么说,全民族的统一抗战声势终于达到了顶峰。 各地的国军也纷纷开始积极应战。 连带着的影响是晋中原本准备对中条山出援的计划被迫取消。 这对于中条山八路军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开辟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更多的八路军队伍开始进入中条山,并同时发动群众,扩展力量。 中条山的小鬼子可是愁坏了,在12月底之前,倒是也组织了数次的扫荡,可大规模的扫荡没有几次不说。 由于县城里的地下党同志们消息传递及时,根据地的八路军们大多提前撤离,小鬼子兴师动众结果扑了空,只好灰头土脸的结束扫荡,老老实实地龟缩回敌占区县城去了。 12月底,或许是今年的寒流来得比较早,一场鹅毛大雪忽然将整个中条山覆盖。 于是渺小人类之间的战争带起的喧哗被尽数遮掩了起来,留在天地间的只剩下一望无际的白。 似乎就连苍天也厌倦了这场战争,决定横插一手,给予作战的双方短暂的和平了。 “老韩,这冬天马上就要来了,战士们的棉衣只怕还不够过冬的啊!” 冬天是个麻烦事,特别是这北方的冬天,不止是麻烦,甚至是能冻死人的,至少这个寒冬还没有彻底到来,政委徐梓琳已经有些焦头烂额起来。 12月底,队伍已经会合,中条山山区一带的根据地局部连成一片,外加上总部先后派遣的各方队伍进入中条山,自然为韩烽一行分担了不少压力。 董成海一行也已经与韩烽会合。 韩烽琢磨着心中的思虑,问道:“咱们的棉衣有多少?” 徐梓琳道:“咱们在中条山剿匪之后群众工作好做了不少,好多百姓加入了咱们的队伍,现如今光是咱们齐村一带的根据地,就有将近2000同志了。 可咱们的棉衣只有五百套,就算加上缴获的一些鬼子的棉衣,也绝对没有超过七百套。 这样算下来,这个冬天至少有一大半儿的同志过冬,连件儿棉衣御寒都没有。” 徐梓琳说这话的时候是很忧愁的,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韩烽听了这话反而是在发笑。 徐梓琳狐疑道:“老韩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韩烽却只是摇头,“棉衣不够的问题我解决不了,也不会解决。” “不会解决?” “棉衣不够就对了,人啊,越是怕冷就越冷,老徐,咱们的棉衣先紧着新同志穿吧!至于其他人,你放心,他们不会在乎少一件棉衣的。” 韩烽说着徐梓琳有些不太明白的话语,徐梓琳却还是点了点头。 “哦,老徐,估计要不了多久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老孙那个家伙在医院享了几个月清福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果军突然对日宣战给了鬼子不少压力,咱们根据地总算是相对稳定了,再加上这寒冬的到来,我想这个冬天小鬼子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来,说起抗冻,他们可远不如咱们。 所以过两天我准备去医院看一看老孙那家伙,怎么样,如果团里的工作不是很忙,你跟我一起去吧!” 徐梓琳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却摇了摇头,笑道:“看望孙营长,那是老韩你的私事,咱们总得公私分明,团里的事物也有不少,团长走了政委总得留下吧,不然又有人会说闲话了。” 韩烽笑道:“那我就让和尚陪我去一趟,对了和尚呢?怎么样没见到这小子?” 徐梓琳:“说起这个我忘了告诉你了,段鹏想请个假回家看看老娘,结果和尚闹着也要去,没办法,反正根据地也没什么事,我就给他们俩放了三天假。” 韩烽道:“人家段鹏回去看老娘,那是正当理由,不过我估计和尚这家伙是花心了,还惦记着自己那妹子呢!” 韩烽和徐梓琳说笑了一阵,既然和尚和段鹏都不在,那只好带着东北佬姜龙去了。 说起来,这东北佬姜龙倒是比和尚还有意思。 正好路上问问情况,韩烽心底想着。 649 北行(二更求订) “我整死你我。” “姜龙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现在是八路军了,别动不动就整死这个整死那个了。”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再废话,我整死你我。” “大家都不用怕他,他吖就是个纸老虎,嘴巴厉害,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在遇到咱们团长之前,小鬼子站在这小子面前他都能吓得直哆嗦。”李家胜毫不留情地揭短。 姜龙却也不恼,反而是爽朗地笑道,“你个湖南仔也好不到哪儿去,瞅瞅自己当初那德行,小鬼子过来的时候手上端着的步枪都吓掉了。” “连长,鬼子真有那么可怕吗?”有新兵问道。 姜龙道:“嗯呢,那可不咋地?像你这样的小兔崽子,人家一个能干三五个。” “连长,你就吹吧!” 李家胜这次却和姜龙站在同一战线上,他郑重道:“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谎,像你们这样的新兵蛋子,鬼子一个干三五个那还只是保守估计,小鬼子个个训练有素,你知道人家练刺刀是用什么玩意儿吗?用活人呢!那是你们能比的?” 新兵战士们一时骇然。 姜龙道:“你们别听这瘪犊子玩意儿吓唬你们,这小鬼子虽然厉害,可哪有咱们团长厉害?只要你们跟着咱们团长打仗,你们就会发现,杀小鬼子,那就跟玩儿似的。” 新兵们忍不住问道:“连长,咱们团长真有那么厉害?” “废话。” 这一次是姜龙和李家胜的异口同声。 姜龙道:“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没上过战场,没打过枪没杀过鬼子也就算了,可是要是连咱们团长的名头都没听过,那算是完犊子了,想知道咱们团长有多厉害,随便找几个老兵打听打听,就啥都明白了。” “起开,老子身子长的大,睡觉的地方当然也得大,说好了这块儿地儿归我啊,谁敢抢,我整死他我。” 屋子外面北风呼呼地刮着,大雪仍旧在飘零,借着屋子里的暖意,战士们彼此说笑着,姜龙在自己的窝儿上舒舒服服的躺着,闭上眼睛休息。 嘴巴里还在乐呵呵地唱着: “一更里呀跃过花墙啊 叫声郎君你莫要发慌啊 站在那廊檐下呀二目细打量啊 借壁邻居来又走那么咳呀咳呀 臊的为奴小脸焦黄啊 二更里呀敲打窗棂 叫声郎君你莫要高声啊 下地开开了门儿啊笑脸儿就把你迎 一把拉住郎君的手那么咳呀咳呀” 唱到开心之处,手舞足蹈的姜龙一把抓到了一只胳膊,随即歌声戛然而止,仍旧闭着眼睛的姜龙骂道:“哪个鳖犊子玩意儿又到老的床上占地方来了?我整死你我。” 四下却静悄悄的,来人似乎也没什么反应,姜龙在疑惑中睁开眼,被他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抓在手中的韩烽,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唉呀妈呀团长,您咋来了?快坐快坐。” 韩烽道:“这不是你的地方吗?谁坐就要整死谁,我哪儿敢坐呀!” 姜龙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似的,周围的战士们总觉得,先前还是大尾巴狼的姜龙,这会儿变成摇头摇尾的狗儿了。 “团长,这哪能啊,这地儿就是我专门儿给您留的。” 姜龙带着些谄媚的说着,心里则在不断地打鼓,别看他姜龙貌似天不怕地不怕,当溃兵的时候更是打了这个打那个,什么上尉中尉通通不被他这个上等兵放在眼里。 可那仅限于别人,对于真正超出他姜龙太多的强者,姜龙是予以十分敬佩的。 特别是眼前的团长韩烽,无名坡伏击战中一个人冲进鬼子重围大杀四方的杀神形象,几乎是深刻在了姜龙的心底,从这个角度讲,韩烽对韩烽更多的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这种敬畏甚至是经常揍姜龙的魏和尚都不能比的。 “团长!” “团长!” 老兵和新兵们这个时候全部站起身来,直挺挺地向着韩烽敬礼。 韩烽点了点头,一脚将姜龙踹开,然后一屁股坐在姜龙所谓的床榻上,其实也就是铺这些稻草的泥土地,不远处倒是有一张床榻,最年轻的新兵战士睡着。 姜龙虽然野性十足,有些不服管教,可还不是欺凌弱小的人。 至于当初在破庙当溃兵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蛮横,只是想发泄,况且在姜龙看来,溃兵们是没有尊严可讲的,根本不值得他尊重。 他甚至有时候没事儿找事儿,用拳头教训那些溃兵。 一方面是发泄自己心中的屈辱,另一方面也是有着最后的渴望,他渴望这些溃兵们能够振作起来,也同时渴望自己能够振作起来。 可眼前不一样了,这不是溃兵,而是一心杀鬼子,彼此之间互帮互助的八路军。 姜龙自然不会欺凌他人了,顶多就是图个口嗨而已。 韩烽“鸠占鹊巢”完毕,冲着其他战士们笑道:“这天儿冷着呢,还下着雪,你们还是该聊天儿聊天儿,该做什么干什么,我是专门儿来找姜龙这小子的。 不过我还是要问一下,姜龙这小子没欺负你们吧?” 处在韩烽背后的姜龙原本还耷拉着个脑袋,这会儿子冲着一众战士们不断使眼色,甚至滑稽的作揖求饶,就差磕头了。 等到韩烽一扭头,他又立马恢复原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这一幕倒是把战士们逗笑了,一个新兵道:“团长,姜龙哥总是说要整死我们嘞!” 姜龙: 韩烽笑道:“那可真是欠收拾了,他胆子有这么肥?” 那新兵接着道:“不过我们都知道姜龙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发棉衣的时候,他还把自个儿棉衣让出来给我们穿嘞!” “咳咳,你们这群瘪犊子玩意儿,还挺有良心。”姜龙乐了,心道,团长这下子该没什么话说了吧! 韩烽道:“不用感激他,他是老兵,这是他应该做的。” 和战士们聊了一阵,韩烽起身,对姜龙道:“收拾一下,装备和我一起北上,去一趟军区医院。” 姜龙苦着脸:“团长,外面还下着大雪呢,我也没有棉衣” “少废话,十分钟之内,老子要在团部门口看到你,一点儿风雪算什么,老子就是穿条裤衩子,照样能跑30里。” “是!” 姜龙不敢再抱怨了,恭恭敬敬的目送韩烽离开,随即心底松了口气。 咦 随着韩烽的离开,有些凝固的氛围缓解,屋子里很快响起一阵鄙夷。 姜龙面不改色道:“你们闹什么?再闹老子整死他。” 有战士道:“原来姜龙哥也有怕的人嘞!” “废话,你们是不知道,团长砍鬼子的脑袋跟砍西瓜似的。” “厉害。” 有老兵道:“不过咱也不能笑话连长,团长虽然对兄弟们好,可就算团长笑着站在咱们面前,还是有一种很大的压力感。” 有新三团跟着韩烽一路走来的老兵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兄弟们都说,团长脸上的笑容比以往少了很多,有的时候板着脸,大家都不敢说话的。” “或许是突击队的包太平和张二娃同志的牺牲吧!他们在老三班的时候就跟着团长了,团长一直拿他们当兄弟。” “唉,羡慕呀,要是哪一天咱牺牲了,团长也能这么替咱伤心一回,咱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你做梦去吧,咱新三团几千号人,总不能每个战士牺牲了团长都得伤心一回吧?那团长还要不要身体了。” 哈哈哈哈 大家笑了起来,这倒也是,姜龙不敢耽搁,随便收拾了一下,也没穿棉衣,裹了件外套,就向着团部跑去。 650 想不想(三更求订) 北国风光,万里雪飘。 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一派银装素裹。 在团部外会面的时候姜龙愣了愣,韩烽果然没有穿棉衣,不但没有穿棉衣,连件厚一点的外套都没有穿。 “你小子愣什么,走啊!”韩烽的手上提了一个礼盒,那是他托人在县城里买的,算是去医院看望孙德胜拿的礼品。 礼品随意的往姜龙手上一丢,韩烽便率先走进了大雪之中,姜龙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礼品,来不及提醒团长多穿两件儿衣服,就连忙跟了上去。 风雪下,新三团团部小院门外的积雪上出现了两排印脚印,又很快被新的雪花重新掩盖,化作一片了无痕迹。 整个中条山一片祥和,大雪遮掩了道路,也遮掩了一切的硝烟痕迹,若不是县城里还有鬼子,百姓们甚至有一种错觉,战争已经结束了,今后的日子便会像这场冬雪来时一般的静谧而美好。 可终究没有结束,这样美好的日子固然会到来,但在此之前必须有无畏的先行者,前仆后继地为之而努力奋斗,流血牺牲。 如此想来,倘若后世之辈记不得今日先烈们的流血牺牲,那便是一种大无畏精神的传承之断绝,是一种英勇大义的流逝与沦丧,一同沦丧的何止是悲哀,正是导致祸患之安乐的开始,后人若不怀之鉴之,亦使后人而复蹈血之教训也。 牢记血淋淋的历史,方能砥砺前行。 “团长,这盒子里装的什么?咱们去医院做什么?” “一点糕点,戴行帮着弄的,至于去医院废话,去医院不是看望病人还能干什么?” “谁呀?” “三营长孙德胜,你应该听说过他吧?” 姜龙道:“听说过,这个孙营长似乎名声不小,好多战士提起他都会竖起大拇指。” 韩烽感慨道:“当然,老孙是个真正的军人,是一个哪怕杀到身边连一个战友都没有,也能举着刀继续向千军万马的敌人高喊冲锋的铁血军人。” 姜龙听了这话有些发呆,他还从来没有见到团长韩烽对一个人如此高评价过。 他听说过当初的事情,似乎是有一个什么事员,害得孙营长重伤,还差一点儿还牺牲了,团长当时震怒,差一点儿一枪崩了这个事员。 对于这样的铁血军人,哪怕只是听闻,姜龙的心中也禁不住肃然起敬,对这素未谋面的孙德胜充满了敬佩。 两人冒着大雪走了一阵子,姜龙穿得比韩烽厚,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冷意,可他侧眼望了一眼团长韩烽,韩烽的脸上甚至没有出现一丝异样,就连手也没有插进兜里。 “你们东北总该比这儿冷吧!怎么,这点冻就扛不住了?” 姜龙错了错手苦笑道:“团长大家都说北方冷,可北方人就未必比南方人抗冻呢!” “这倒是实话,你们在东北的时候,冬天是怎么御寒的?” “烧土炕,裹的厚厚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哆嗦着哆嗦着冬天就过去了。”姜龙笑道。 韩烽握了握拳,动了动有些冰的手指,道:“那如果是在户外呢?最冷的时候?没有房子,更没有火,冰天雪地之中,周围还被鬼子包围着。” 姜龙愣了愣,道:“那还能咋办,等死呗!” 韩烽沉声道:“这就是你的主意?” 说着韩烽不再说话了,只顾埋着头在前面走,步伐加快,姜龙见韩烽没有开口,一时也不敢开口,连忙在后面跟着。 走了好一阵,姜龙有点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了,他本来就是个豪放的性子,忍不住问道:“团长,我那考核到底合格了没,能加入突击队了不?” 韩烽扭头望着他,“你说呢?” “啊???我说啊,我说那肯定过了呗,团长,我老想加入突击队了。” “但是突击队成员不会因为在冰天雪地之中就叫冷,不会因为在冰天雪地之中被鬼子包围,就什么也不干,坐着等死。” 姜龙: “团长,我错了,我肯定不会坐着等死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我整死他们我,我跟他们拼了。” “虽然是最愚蠢的办法,但总算是有点儿骨气了。”韩烽将头上的雪花拍掉,继续向前走,中条山离军区医院可不算近,得走上大半天的时间,主要是因为这山区难以策马,韩烽准备带着姜龙出了中条山之后,再半道上从鬼子手里劫两匹马当作脚力。 “姜龙,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家乡是吉林永吉的吧?” 姜龙笑道:“嗯呢,团长,您记性真好。” “你的家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咋说呢?必须是好地方啊,说书上咋说的来着?对对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然后就出了你这个瘪犊子玩意儿?” 姜龙: “那现在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了,你知道吗?” 姜龙神一黯,“我家乡,何止是我家乡,现在整个东四省都成了那伪满国的地盘了,我都不知道家乡被那些鬼子们糟蹋成什么样了。” “那你就不想回去看看?”韩烽问的很突兀。 “我那地方全是鬼子伪军,回去不是送死嘛!谁不想自己的家乡,我倒是想回去看看,可怎么回?”姜龙不明所以地望着韩烽。 韩烽语出惊人道:“怎么回,当然是打回去!” “打回去!!!”姜龙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团长,您您的意思是” “所以说,你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你应该知道东北那鬼地方,冬天得有多冷,你要是连眼前这点儿冻都扛不住,趁早改了祖籍,做南方人得了。” 姜龙激动地跳了起来,一股热血在他全身沸腾着。 这就像一个跌入在无尽的深渊已经很久很久的人,忽然发现一道明亮的光束,那代表着希望,无时无刻不期盼着的希望。 “五更里啊!月儿发了白呀! 叫声郎君你快点起来。 外边地金鸡叫啊窗户都发白呀!” 赤诚的姜龙豪放地放声高歌,一幕幕惨痛的回忆似乎在他脑海里浮现,他的声音越唱越大,慢慢地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原本就单薄的外套被他脱掉,连带着贴肉的短衫也脱掉,露出黑黢黢的膀子,疯疯癫癫道:“痛快,不冷,团长,一点儿都不冷啊,一起来呀!哎呀凉快,忒凉快了!” 望着陷入癫狂的江龙,望着满噙着泪水的姜龙,韩烽的心底忽地有一种说不中的巨大触动,他的嘴角慢慢地笑了,心里的决心越发坚定。 是啊,哪怕只是在这寒冬里为人带去一抹希望,也比黄金更贵万分。 闹了好一阵的姜龙慢慢地擦干了眼眶里的泪水,光着的膀子已经冻得有些发紫,他却全然不顾,竟是忽然跪倒在韩烽的面前,冲着韩烽一个劲儿地叩头,“团长,你让我加入突击队吧!” 韩烽长叹了声,亲手将姜龙扶起,郑重道:“当然,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姜龙就是我突击队第26位成员了。” “谢团长!” 姜龙大喜,又忍不住要去雪地里欢呼,方才哭着喊着的仿佛不是他,在这短短的瞬间又转换成了笑脸,他乐观的人生态度的确令人感慨。 韩烽却黑着脸道:“别得瑟了,一会儿再真的冻着,老子去医院接个病人回来,再留一个,岂不是和没去一样嘛!” 姜龙的衣服被韩烽抛了过去,“把衣服穿上,前面不远处有个日军哨卡,咱们去里头暖和暖和,弄点儿吃的借两匹马再上路。” “是。” 姜龙不得瑟了,这会儿感到遍及全身的寒意,连忙接过衣服迅速的穿上,还是忍不住上下牙齿打着架。 两人向着不远处的日军哨卡摸去,漫天的雪花将方才一片凌乱之地再次遮掩 651 又见孙德胜 这处日军哨卡是专门为了管理管理百姓所建,由于就在敌占区非近旁,鬼子料定八路军或者果军抗日武装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因此防守力量十分薄弱,连座小炮楼都没有不说,只有一两个鬼子加上三五个伪军组成。 在哨卡的侧旁是随意修建的一座小土楼,给哨卡的士兵们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 他们的装备同样稀疏,除了那几支步枪之外,顶多身上多挂两颗手雷,连一挺轻机枪都没有。 这样的哨卡大多都是防守百姓,至于敌人,则多是起到警戒的作用。 可这种警戒对于大部队的敌人是很有效的,远远的就可以望见,然后通过小楼里的电话传信。 而对于韩烽和姜龙这样胆大妄为的个别敌人,就显得没有那么灵光了。 当时韩烽和姜龙是穿着土灰色的八路军军服的,只是这雪实在太大了,两个身上沾满着雪花,乍一看到,倒像是穿了一身白衣。 日伪们一时愣神,就是这愣神的功夫,韩烽带着姜龙几乎是大摇大摆的就朝着日军哨卡走去,离得近了,还不等那日伪们反应过来,韩烽掏出配枪就将眼前的几个家伙干掉。 精准的枪法显露无疑,最后两个躲在哨卡小楼里的鬼子刚出来,韩烽和姜龙又一人击毙了一个。 雪下得很大,几乎将所有的声音遮掩,手枪的声音本来也不算响亮,很快便消失在这漫天银装素裹之中。 鬼子由于大意,眼见着只有韩烽两人出现,并没有第一时间通过电话把消息传到邻近的大据点。 “看看鬼子身上还有什么能吃的,咱们填填肚子。” 两个糙汉子躲在日军的小楼里吃着日伪们身上的干粮和罐头的时候,心里甚至有些感慨。 这些小鬼子都是好人呢,就连这些哨卡据点,瞧瞧,多么像是免费的补给啊,随时走,随时都能补给。 可惜并没有韩烽和姜龙需要的马匹。 两人借着小楼御寒,吃了些东西,肚子里饱了不少,顿时觉得没有那么冷了,便再次出发。 终于到了自己的根据地,在外围问根据地的同志们借了两匹马,韩烽和姜龙便骑着马疾驰。 此时,在岳南根据地逐渐稳固之后,作为战斗一线,岳南根居地的军区医院也很快建立了起来,孙德胜在伤势好转之后,在他的要求下,被转移到了岳南根据地的军区医院。 想到这里韩烽忽然有些感慨,竟是连外在的神情也流露了几分。 姜龙疑惑不解,“团长,您叹什么气呀?” “少废话,加快速度,马上就到军区医院了。” 姜龙突然的询问让韩烽心里稍慌,韩烽当然可能告诉姜龙,老子感慨是因为在这岳南根据地的军区医院很有可能见不到田雨。 想到田雨韩烽又有些头疼,他下定决心,这次总该直截了当地表明自己的想法才是。 他同时觉得有些困惑,按照以往时候,自己如果来见田雨,就算徐梓琳不跟着一起来,也总会多叮嘱两句才对,可这一次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甚至连叮嘱都没有。 却反倒是让“韩烽”觉得压力更大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韩烽忽然觉得老徐当真是个善用兵法的高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田雨也在这岳南军区医院才是。 韩烽的心底说不出的奇怪,既希望田雨不在,远远的做个知己也好,又隐隐约约的期望着他在。 唉,这要是放到以前,妥妥的是个渣男无疑了。 韩烽闭了闭双目,将这一切杂念抛之脑后,与自己即将决定的计划相比,这一切都不足为道了。 韩烽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只希望她能过好便是。 “姜龙,加快速度,我已经远远的看到医院的轮廓了。” “是。” 两人终于赶到地方,远远的下了马,不打搅医院里的病人。 在医院的入口询问好孙德胜的病房,这一幕倒是让韩烽回想起当初,他和老团长去看望政委赵刚的时候也是这样问路的,而问的人恰巧就是田雨。 这一次当然不可能这么巧合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田雨应该还在总部的军区医院才是。 “团长,到地方了,就是前面那间病房。” 姜龙的声音打断了韩烽的思绪,韩烽点了点头,率先朝着那病房走去,到了门口,天冷,推开木门,再掀开病房的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孙德胜当时正躺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生闷气,在他的床头站着一位白净的青年女护士。 两人都聚精会神,一时之间竟是没人注意到韩烽和姜龙的到来,当然,也或许是风雪声太大的缘故。 那女护士似乎还在解释,“孙营长,不是医院为难你,是你的伤的确还没有痊愈,医院还没发给你开出院手续嘞!” 孙德胜还是那副臭脾气,即使对着这年轻的姑娘似乎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老脸凶巴巴的说道:“屁话,老子是个军人,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就身上这点儿伤口,要不是当初那些小子把老我送过来,我拿起枪照样战斗。” 总算心里还有点儿数,孙德胜前面口头禅“老子”用惯了,后面才想起来面前的是个女同志,连忙改成了“我”。 姜龙在身后听得更为敬佩,韩烽却是满头黑线,他可记得连长何振国当时描述过的场景。 老孙身中数枪,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了。 起来战斗?难道是指望活活把小鬼子给吓死吗? 可是一抬头,那白净女护士似乎并没有介意的意思,反而笑得十分灿烂。 女护士秋雪已经全权负责照顾孙德胜有几个月时间了。 对于一名热忱于工作的女护士来说,眼见着自己护理的病人从最初的奄奄一息,到如今的生龙活虎,心中的感慨是良多的。 当初孙德胜浑身浴血,被几个战士背进医院,咆哮声在整个医院响起的场景,对于秋雪来说,至今还历历在目。 “医生,医生,快救我们营长!”撕心裂肺的怒吼。 一群满带硝烟的人冲进了医院。 这几个兵同样浑身是血,甚至当医生和护士们冲出去的时候,有些个士兵因为伤势,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可他们却全然不顾,仿佛眼睛里只有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短发军人。 没有人敢迟疑,就连医院的院长也看得出事态紧急,不敢耽搁,第一时间给孙德胜救治。 当时医院里的护士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说,这是几个仅凭眼睛就能杀人的兵,他们一定是才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退下来的。 这样浴血沙场的战士令人敬佩。 诊断的时候医生震惊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孙德胜受伤伤势之重能活到现在,就连院长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当这个奇迹被交到秋雪手上的时候,她在欣喜之中又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照顾不周,会在导致这样英勇的战士牺牲,所以从始至终的护理她都全心全意。 就连孙德胜重伤仍旧昏迷不醒的时候,秋雪也会认认真真地将老孙的身子擦拭的一干二净。 有的时候太忙,又到了治疗孙德胜关键时刻,秋雨甚至彻夜不眠,就趴在床头盯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一过就是一宿。 年轻的女孩子未免浮想联翩,于是盯着盯着,秋雪就在想,这个重伤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手下为何那样的杀气腾腾,他到底是经历过怎样惨烈的战斗才受了如此重的伤。 只是身上的枪眼儿,旧的新的加一起就有三四个呢,后背衣服解开全是刀疤,这样的伤痕简直令人触目惊心,可转念又是源自心底深处的敬佩和震撼。 秋雪就是在这样的震撼和期待之中,一直照顾到孙德胜苏醒的那一天。 老孙意识苏醒睁眼的那一刻,率先看到的就是一张白净,带着柔和的脸庞。 “孙营长,你醒啦!” “杀”回应的却是老孙条件反射式的怒吼。 秋雨当时真是吓了一跳,孙德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是医院,面前的是照顾自己的女护士同志。 好在秋雨也不是什么娇嫩的温室花朵,穷苦人家的女孩子,懂事,不怕苦,回过神来,反倒是觉得孙德胜有些可爱。 后来,当秋雪说老孙有些可爱的时候,孙德胜整整发愣了一下午,他心里就在纳闷儿了,谁人见了自己不说自己凶神恶煞,满身都是那种铁血的军旅气息,到了这个女同志嘴里咋就成了可爱了? 琢磨不明白的孙德胜终于在第二天说道:“秋雪同志,我孙德胜是个军人,只会杀人,不会可爱。” 谁知道秋雪笑得更厉害了,甚至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 实在是老孙这一本正经的神情太有趣了,秋雪笑了许久,笑够了,这才说道:“那也杀的都是小鬼子,杀小鬼子的人,都是可爱的人。” 如此,老孙总算是接受了别人第一次对他冠以的“可爱”的名头。 求订阅 652 临行(二更) “那啥,秋雪同志,我的伤是好还是坏,都是你说了算,要不你替我和院长求求请,给我办了出院手续吧!” “不行,我必须得对自己的病人负责,你都在医院住了几个月了,还差这几天吗?” “可是成天躺在病床上都快憋死老子我了都。” “你再等等吧,差不多再有一周时间,你就可以痊愈了。”秋雪劝道。 “唉!” 孙德胜长叹,“我得到消息,团长他们都杀到中条山去了,我还在这医院里头躺着,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老子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咳咳咳 咳嗽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这并不算大的屋子里原本就只有孙德胜和秋雪两人。 这下子两个对彼此聚精会神的人终于发现有外人来了。 “咦,有人来了,孙营长,好像是来看你的。”秋雪的声音轻快。 孙德胜一扭头,愕然,随即是惊喜,“团长,你怎么来了?”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秋雪连忙扶住孙德胜的胳膊,轻斥道:“你别乱动,一会儿伤口再裂开了。” “我没事儿,早就好了,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不是感觉不到痛,伤口就不会裂开的,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是护士还是我是护士?能不能麻烦你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韩烽: 姜龙: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在老团长面前都敢骂娘的孙德胜讪讪地在自己的床上坐了下去,苦笑的望着韩烽。 “咳咳老孙,人家女同志说的对嘛,你可不要乱动,一会儿再把伤口裂开了,看老子不捶你。 这上了战场你得听团长的,可是到了医院呢,你就得听人家护士对不对,这医院也是战场,你不听指挥怎么能打胜仗,身体痊愈呢? 我要是你,有这么体贴美丽的女同志照顾,人家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孙德胜应道:“是。” 秋雪见孙德胜老老实实的听话,这才放下心来,再想到韩烽的话语,自然知道其中存在着些打趣,不仅有些脸红,她抬头望着韩烽,却也很快就落落大方起来,“您就是孙营长常说到的那位韩团长吗?我们都听说过你韩疯子的大名嘞,只是没想到首长同志这么年轻,看着比孙营长年轻多了。” 韩烽笑道:“那护士同志可真是看走眼了,老孙打过的仗比我吃过的米都多,我和他年龄相仿,他就是长得有点儿急。” 秋雪一怔,下意识问道:“孙营长多大了?” “中原大战的时候他才17岁,你算算,即使到现在也还没到三十呢,小年轻儿嘞!” 秋雪脸色不知为何又红了些,她稍稍的低下头去,“韩团长,孙营长,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啊好,你先忙,另外真的多谢你这段时间对老孙的照顾了,他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照顾他肯定很累吧!” “也没有,孙营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还很可爱。” 秋雪笑着推门走了出去,又将木门仔细关好。 韩烽的脸上已经写了个大大的问号,就连第一次与孙德胜见面的姜龙也是一脸诧异。 就这满脸凶样,也能称为可爱? “老孙啊,我忽然有些后悔,我是不是来得有点儿不是时候?要说这医院还真是个好地方,我觉着吧,以后咱们团里哪个兄弟要是想成家找婆娘了,嘿,那就往医院里一送,就这么这全成了。” 韩烽这么一调侃,不会拐弯抹角的孙德胜似乎这才明白了点儿意思,老脸禁不住一红,“团长,你就别笑话我了。” “笑话?没有没有,我羡慕都来不及呢!” 孙德胜: “团长,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在这医院里都快憋疯了,他妈的,那院长说什么也不给老子办出院手续,这次您来了正好,我总算是可以出院了。” 孙德胜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韩烽身旁的姜龙是个陌生面孔,这让孙德胜有些疑惑,韩烽向来去哪里,身边不是段鹏就是和尚,要么是周大牛那些老兄弟,可眼前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年轻人是谁呢? 韩烽看出了孙德胜目光中的询问,笑道:“东北佬姜龙,原来是98军的,后来队伍被打散了,就跟着咱们干了。” “后勇团的姜龙!” 姜龙一怔,“原来孙营长也听说过我?” 孙德胜道:“听说过,我转到这个根据医院之后,听说过不少关于后勇团的事,可惜我的伤没好,要不然早和团长一起杀鬼子去了。” 姜龙道:“我也听说过你的大名儿,三营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 韩烽笑道:“何振国那小子的确不错,让他带三营,没有辱没你孙德胜的名头。” 孙德胜道:“说的一点儿没错,另外,团长我想求你个事儿。” “你说。” “三营我就不回去了,彻底交给何振国,您就是给我个连长当的也行,我是个粗人,性子鲁莽,就不适合当营长,还是干连长适合。” 韩烽笑道:“你老孙太谦虚了,按你的功劳,就是给个团长也是不多的,我知道你是替自己的兄弟着想,放心,何振国那小子我另有安排,不会亏待了他,三营我还是得交在你手上。 先不要急着问原因,这是我的命令,你服从就是。” 孙德胜应道:“是。” 三人又先聊些其他的,从个人的私事到调侃,再到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那场黄事员插手的伏击战,多少弟兄因为黄事员的瞎指挥牺牲,就营长孙德胜也险些丧命。 孙德胜听说自己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团长后脚就赶到了,还险些一枪崩了黄事员,这让清醒之后的孙德胜是又感激又后怕。 他可是清楚黄事员一旦被团长私自处决,那是多大的罪名。 好在黄事员罪有应得,牺牲在了战斗中,总算是留得最后的遮羞布。 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两人还有些唏嘘不已。 话题一转,说到出院的事,韩烽道:“老孙,对不住了,不能让你在医院享清福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得你帮我呢! 你的出院手续我会给你办好的,你就收拾收拾,随后准备和我们一起返回吧!” 孙德胜大喜,“是。” “一起出去走走吧,老是闷在这小小的病房里对于病情的恢复也不利。” 韩烽推开房门,看到不远处的护士秋雪正向着这里走来,他扭过头返回,又把不明所以的孙德胜按在了床上。 “老孙,我郑重的告诉你,我即将带你们去执行的任务九死无生,人家姑娘好说好歹照顾了你几个月时间,临走之前好好的和人家说说话,算是道别吧!” “是!” 孙德胜仿佛把这当成了命令,忽然又道:“对了团长,田雨同志也调到岳南根据地军区医院了。” 韩烽背着孙德胜的脚步顿了下,“知道了,我和姜龙在医院门口等你。” 653 硬道理(三更求订) 田雨是谁? 姜龙从韩烽的脸上看到一些迟疑,可韩烽并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 秋雪迎面走了过来,“韩团长,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们了,我是替人传话来了,田雨姐正在忙着给几个同志包扎,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过来,所以让我来给你说一声,一定要等她过来。” 韩烽笑道:“田雨怎么知道我来了?” “嘻嘻,我告诉田雨姐的,我是跟田雨姐一批过来的护士,我听说当年韩团长也重伤过一次,还是田雨姐照顾你的嘞!” “是。” 韩烽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便说道:“秋雪同志,是这样的,我这次来是因为前线马上又有任务了,我是专门儿来带接老孙出院的。” 秋雪明显愣了愣,随即皱眉道:“可是孙营长的伤势还没有痊愈呢!之前他也想出院来着,但是院长就不给办出院手续。” 韩烽道:“放心吧,院长那边儿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出院手续会给办的。” “是又要打仗了吗?” 秋雪定定地站着,一时之间倒并不急着进病房了。 病房里,孙德胜支起身子竖起了耳朵。 韩烽沉默了片刻,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秋雪追问道:“是和鬼子打仗吗?会有生命危险吗?” “是,而且这一次,我们要去打仗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凶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我明白了,可是真的不能再多等两天,让他的伤口再愈合一些吗?” “抱歉,军事紧急,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老孙的,回到团里之后,我会专门儿派两个警卫员照顾他。” 秋雪似乎有些担忧:“你们前线部队里都是男人,男人哪会照顾人,他们知道怎么换洗绷带吗?他们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吗?万一再感染或者发炎了,那可就麻烦了。 韩团长,真的就不能” “抱歉。” “秋雪妹子,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这身体好着嘞!伤口早就快好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出去给你看看。”孙德胜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似乎还很激动,“老子就知道团长不会忘记我的,有仗打,肯定忘不了我孙德胜,你们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医院都快憋疯了。” 孙德胜是个好战份子,听到韩烽说有仗打,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说着似乎就要从病房里跑出来。 原本还平静的秋雪忽然冲着屋子吼道:“孙德胜,我知道你是个营长,是首长,可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就要对你负责。 现在外面还下着雪,你出来再吹了风,伤口裂开了,你就活该受罪吧! 打仗,我不知道你这人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打仗。 我们中国军人这么多,八路军这么多,少你一个孙德胜,难道还就不打鬼子了? 就知道逞能,伤都没好就想着上战场。 这次你是被人从战场上抬下来的,院长都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可你又能创造多少次这样的奇迹? 难道你以后还想让我熬着夜,连觉都不能睡的再照顾你几个月吗?” 一向温柔的秋雪突然如此,倒是让韩烽一行有些愕然了,周围不少的医院同志也向这边儿看来,随即又见怪不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秋雪似乎也不在乎这些了,脸色有些微红,病房里的孙德胜再也没有吭气儿了,半天听不到个屁声儿。 过了片刻,秋雪终于回过神儿来,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先前话语的失态,脸色愈红地对韩烽说道: “对不起,是我不能理解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你们是军人,真正的军人,不怕死的军人。 我只是想拜托韩团长一件事情。” 韩烽道:“你说,孙德胜是我的兄弟,你照顾了他这么久,是他的救命恩人,只要我韩烽能做到,定然义不容辞。” “再打仗的时候,韩团长,您能下道命令,别让孙营长冲得那么前了吗?” 韩烽愣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一件事情如此吃惊过了。 他不明白眼前这位费心费力照顾了孙德胜几个月的姑娘,如今对于老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可是这话里行间透露出的关怀和担忧,任谁都能感受的清楚。 秋雪自顾自地说着:“他这人打起仗来根本不要命,我听他说过好多次战役,每次都端着机枪拿着大刀冲在最前面,哪有像他这样不要命的?他还是个营长嘞,营长不是应该在后方指挥的吗? 所以韩团长,我拜托您,下次打仗的时候不要让松营长再冲得那么靠前了。 他是我们医院的奇迹,也是我辛辛苦苦照顾好的病人,我才不想他就那么糊里糊涂的把命搭在了战场上。” 说完这些,秋雪仿佛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 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着掉头,再也不看韩烽和姜龙二人,大步的向着远方跑去。 半晌 韩烽冲着病房道:“老孙,你这家伙咋还没屁放了?人家姑娘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吗?” 姜龙更是一脸的羡慕,“我咋瞅着这情况不对劲儿呢?现在这姑娘们都喜欢孙营长这样的啦?” 两个人推开帘子走了进去,就看到孙德胜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怔怔。 “老孙,你咋还发起呆了?我要是你就追上去,趁着最后的时间和人家姑娘再好好说上两句。” 孙德胜得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团长,我孙德胜是个粗人,啥大道理不懂,可是秋雪同志照顾了我几个月,那是咱的救命恩人,这辈子我也不能忘记。 我孙德胜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全身上下身无分,自幼父母双亡,就连收养我的那人后来也成了汉奸。 我凭什么照顾人家?” 孙德胜的话越发的悲壮慷慨:“现在到处都在打仗,我不知道自己明儿还能不能活着,再把秋雪同志好不容易把我从阎王老子那儿拽回来的命给丢了,那我可太对不起人家的救命大恩了。 我孙德胜不是块儿石头,我也是有感情的。 可我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凭什么配得上这样的好同志? 现在国家有难,我们当兵不上谁上?脑袋都已经别在裤腰带上,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 团长,我想好了,您把出院手续帮我办理好,我们现在就走吧!” 姜龙敬佩道:“孙营长,你可真是条汉子,我姜龙这辈子没服过几个人,可今天,我服你。” 韩烽道:“真的想好了,就这么走了,再不见见秋雪同志了?” “不见了。” “好,姜龙,你帮着老孙收拾行李,收拾完,咱们跟院长打声招呼就直接出发。” 姜龙疑惑道:“团长,你不是还要等那个田雨护士吗?” 韩烽:“废什么话,没看老孙都已经给咱做了榜样了吗?大敌当前,还谈什么儿女情长。” “是。” 姜龙应了声,心底却又忽然变得感慨起来。 原本他还羡慕孙德胜命好来着,可现在看来,这越是命好,心里就越堵得慌。 可谁要人家团长和孙营长是正人君子呢? 在姜龙想来,要真要是这样的姑娘能喜欢上自己,自己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明天是死的还是活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那才是硬道理 654 再见田雨 田雨刚刚给伤员包扎完伤口,甚至没有来得及洗手,就从红着眼睛的秋雪嘴巴里得知,韩烽几人这就准备走了。 好不容易两人有见面的机会,就这样匆匆的来,然后不告而别吗? 田雨的心底多少有些失落,她抬头,看到同伴秋雪的目光之中除了有些通红之外,似乎神情中更多的是怒气,不禁笑道:“秋雪,又和谁赌气呢?” “还能是谁?那木头疙瘩孙德胜呗!”秋雪气鼓鼓地说道,“伤还没有痊愈呢,就急着出院,听说还要上战场,巴巴的去送死,田雨姐,你说他们这些男同志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怎么都是打仗啊?” 田雨笑道:“这才是我们一直佩服的军人不是吗?” “那倒是。”秋雪有些烦闷,“我有的时候就是觉得很矛盾,既希望军人应该是那种浴血沙场,马革裹尸的大英雄,可同时又不希望这些英雄有事,也不希望他们上战场去和鬼子拼命,可是不上战场的军人,又怎么算得上一名合格的军人呢?又怎么能称得上是英雄呢?” “这可能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古人也需要舍生取义的缘由吧!”田雨笑了笑。 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了,反而劝说道:“男人本来就不懂什么风情,特别是像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的有血性的男人,更不懂风情,秋雪,别和孙营长赌气了。 我听你说他们可能又要上战场了,谁也不知道你们这一次分别之后还能不能见面,或者说下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几个月,还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这临走的时候你要是不放下架子和人家见上一面,可能会引为终身的遗憾了。” 秋雪道:“田雨姐,你别吓我。”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吗?咱们医院里有不少姐妹的丈夫就是这样的男人。” 秋雪道:“才不一样,他们喜欢的是那些当官的,可我喜欢的是当兵的,我觉得那些当兵的才是最真实的英雄,看得见,也摸得着,他们总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比那些当官的更真实更勇敢嘞!” “好啦,一会儿人家走了,说什么都晚了,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秋雪因此又欢快起来,“嗯嗯,多谢田雨姐。” 田雨却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自己是陪秋雪过去的,又不是专门为了去见他,这样总算是廖以安慰了吧! 两人也顾不得收拾了,只是在路途之中的时候,秋雪不断地在撩拨自己的刘海儿。 田雨笑道:“秋雪,你这几个月的样子孙营长都看在眼里了,怎么这会儿还臭美起来了?” 秋雪仍旧自顾自地撩拨自己的刘海儿,认真地说道,“可是田雨姐你说过,这一次分别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我想把最美的印象留给他。” 田雨默然的点了点头,忽然觉得眼前的秋雪虽然年龄比自己小,性格也内敛,可此时此刻的她竟是比自己大胆了那么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田雨清楚自己毕竟不是秋雪,她只是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若是能够如同秋雪这般的大胆,也不至于今日黯然神伤,全要自己一个人承受。 摇了摇头,田雨将这些繁杂的愁绪抛之脑后,离孙德胜的病房已经不远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韩烽的背影。 姜龙正帮着孙德胜把行李从病房里扛出来呢,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女护士从不远处走来。 姜龙一时愕然,总觉得在这样的医院之中能够见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也不枉此行了。 倒不是他没出息,没有见过美人儿,只是如同眼前这般如同画话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那种细腻和温婉,绝不是在北方那种粗犷豪爽的环境中可以轻易见到的。 “孙营长,你那秋雪妹子又来了。” 孙德胜早已经穿得整整齐齐,掉头就要往病房里钻。 这段时间他这头牛脾气已经逐渐的被秋雪给掰过来了。 韩烽一把将孙德胜按住,他抬头,同时望了向着自己微笑的田雨,“你老孙天不怕地不怕,脑袋掉在地上也不过碗大个疤,怎么这会儿倒怕起个女同志来了?” 孙德胜拍着自己的脑门无奈道:“团长,这你也不能怪我呀,这娘们儿太啰嗦了,我手底下的兵要是敢这样,老子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可人家是女同志啊,打不得,骂不得,您说,我能怎么办?” 韩烽: “老孙,活该你单身这么久,你这样的人要是都能讨到老婆,那简直太没天理了。” 一旁的姜龙小鸡啄米般地点着脑袋,他从来没有觉得团长韩烽说的话像今天这般充满了真理的味道。 他其实一直到现在还在纳闷儿呢,他就在寻思,自己要是个娘们儿也绝不可能看上孙营长这样的憨货呀! 瞅瞅人家姜龙,那才是纯爷们儿,东北人儿,又会体贴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可惜啊,团长说的对,太没天理了! 孙德胜被韩烽一把抓回来,脸上写满了苦涩,只是在苦涩之中似乎还夹杂了几分扭捏。 韩烽一脸无语,“老孙啊,别躲啦!人家秋雪好歹是你的救命恩人,临走前好好说两句话,道个别吧!” “团长,你让我打仗杀鬼子,我没有二话,可你现在让我去和个娘们儿道别” “舍不得?” “嗯嗯?没有,绝对没有,团长!!!” 孙德胜的脸上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窘态。 这样铁血的军人,杀鬼子都不带眨眼,即使被砍断了臂膀只剩下一人一马,也敢向着日军军阵发动悍然冲锋,居然能够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态,简直令人惊叹。 惊叹之余又是些苦涩,或许对于军人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幸福的神情吧! 双方终于走近,韩烽一把孙德胜朝着秋雪推了过去。 田雨顺势向着韩烽走去。 这下子倒是姜龙孤零零的站在了原地。 秋雪道:“孙营长,我知道你要去打仗了,我不会耽误你的,就是想在临走的时候再和你说两句话,行吗?” 孙德胜竟是结巴了起来,“我我这” “行,没问题。”姜龙都看得着急了,索性替孙德胜回答起来,“那,那啥,你们走远点儿,省得我看着干着急。” 宋德胜的窘态更甚了,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秋雪的后面,向不远处的小院走去。 姜龙扭头,还是团长高明,就不像孙德胜那样忸怩。 “田雨,好久没见了,不远处有凉亭,一起走走吧!” “嗯。” 两人像是一对旧友,肩并着肩,缓步向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四人散去,独留下姜龙一个人在风雪中凌乱,姜龙扬天长叹,却又很快乐观起来,记忆回到故乡,他仿佛想起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我的故乡在永吉呀那么那么唉故乡的姑娘叫小慧啊,那叫一个美” 自编自导自演,一道轻快的二人转旋律从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姜龙的嘴巴里遥遥传出 求个订阅,扑街了都 655了却心事(求订) “你,还好吗?” “你最近还好” 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再次的异口同声。 两人又同时沉默了,韩烽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渣男情怀,对于眼前的田雨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或许男人本性都是如此吧,在漂亮的女人面前,特别是与自己有些瓜葛的女人面前向来难以做到干净利索。 是怕无意伤害到她,可殊不知,这反倒是一种更为持久的伤害。 韩烽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一次怀揣着不久之后的九死一生,他知道自己再不能耽搁下去了。 既然秋雪都可以为了孙德胜而一改柔和,冲着众人大吼,更何况是眼前这外柔内刚的田雨呢? 终究是男人,韩烽率先开口,打破了气氛的沉默,他的话语轻松,“老孙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真要说起来真得好好谢谢你,从我们最初的赵政委,到后来我团里的一些伤员,再到我自己,加上眼前的老孙,都多亏了你的帮助。 这样算起来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了。” 田雨道:“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韩团长,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的。” 韩烽板起了脸,道:“我们不是说好的,大家是平辈相交,就应该以名字相称,你也说过,西方人大多如此,你觉得这样很好,怎么今天又忘了?” 田雨粲然一笑,“老韩。” 韩烽愕然:“你不是一向直接叫我韩烽的吗?” 田雨摇头:“才不一样,老韩明显比韩烽显得更亲近一些,徐政委就是这样叫你的吧?” 韩烽苦笑:“名字也就是称呼而已,那随便你怎么叫吧!” “不过我还是决定叫你韩烽,叫你老韩的人太多了,可是叫你韩烽的人却不多,这是我对你独特的叫法。” 说到这里,田雨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别忘了,我们是可以互通书信,倾诉彼此心情的知己哦!” “当然!” 韩烽想了想,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其实今天我还想说的是” “你先别说,韩烽,我先说吧!” “呃,你说!” “你看过自由列记吗?” “没有。” “那人生价值呢?” “也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书。” 田雨狡黠地笑道:“你当然没有看过,因为这两本书都是我自己命名,然后整理出来的,那你知道这两本书讲的是什么吗?” 韩烽摇了摇头。 田雨道:“讲的是每个人都应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 这世上每个人都会做的是结婚、生子,可是这样的事做多了,就会落入俗套,所以说这是最世俗的生活,最枷锁的生活,最束缚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你会过得很不痛快的。 可大家都不会做的事情而你做了,坚持做了,那你就突破了这种束缚和枷锁了。 是的,就像是一个追求人生价值实现的人,她是不需要爱情以及其他过多干扰自己实现目标的情感因素的。 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称得上伟大,你觉得呢?” 韩烽又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既然你同意我的观点,那我偷偷的告诉你,其实我就想成为这样的人。” 田雨忽然凑在韩烽耳边说着,倒是把韩烽吓了一跳,可还不待韩烽回神,又快走了两步,留给韩烽一道轻快的背影。 “韩烽,我不想当护士了。” 韩烽三两步追了上去,“嗯?为什么?” “因为当护士接触的都是痛苦,别人的痛苦,这种痛苦也会影响到自己的,那种感觉很不好,我不想再沉浸在那种感觉之中了。” “倒也是。” “所以我想当记者,因为记者不止可以记录悲痛,也可以记录快乐。 记者可以把痛苦带给大家,也可以把快乐带给大家,只要她愿意,她甚至可以让很大一片国土沦丧的百姓们振作起来。 你知道周树人先生吗? 先生弃医从,就是觉得医者只能救人命,却救不了人心。 我是没有先生那个大才,写不了狂人日记那样的震撼灵魂的大作,也没有那份改天革地的胆识。 可是我想过了,我可以做记者呀! 我已经向组织提出申请了,另外,其实徐政委有帮我。 罗主任也同意办理我离开医院的手续了。” 韩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能从田雨的字里行间感觉到她的决心,他仔细想了想,记者这份工作没准儿还真的更适合田雨。 韩烽鼓励道:“恭喜你田雨,有梦想是最令人羡慕的事情,千万不要小瞧记者,就连远在重庆的老将也不敢小瞧记者呢! 记者代表了中国群众的耳朵和眼睛,他们能够起到的作用同样是非常巨大的,甚至可以左右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就好比我即将执行的任务” 韩烽突然眼前一亮,“或许你就可以帮我,甚至因为你帮我,它的作用将会被无限扩大。” 田雨惊喜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那太危险了,我想还是等事情稳定些了再说吧!或者我会把你需要报的材料专门儿托人送给你。” 田雨道:“不,我不怕危险,我想好了,既然要当记者,我就要做那第一线的记者,或许我还可以记录一场足以彪炳史册的大战役。” “那太危险了。” “有什么关系,与你们冲锋陷阵,浴血杀敌相比,我这样的记者可安全太多了。” “好吧,祝你好运!” 韩烽将脖子上挂的狼牙链取了下来,递给田雨道:“这是我当年在新一团的时候,炊事班的兄弟老刀送给我的狼牙链,曾经替老刀挡过鬼子的子弹,救过他的命,保平安的,谁带上它,谁就会成为最幸运的人。 你说过我们是知己嘛,你要当记者追求自己的理想去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就把这道保护符送给你吧!” “可是你更需要!” “放心,我知道怎么在战场上照顾自己,更知道如何在战场上生存。” “谢谢!” “你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天吧,我准备先向一位记者前辈学习,咱们八路军也没有什么记者,组织领导说了,让我好好努力,争取成为咱们根据地的第一位大记者。” 韩烽笑道:“你肯定行的好了,雪还下着呢,你看看,咱们站着站着头发都白了。” “一起在大雪里白了头,不是很有意境吗?” 咳咳咳 韩烽朝着不远处挥手,“老孙和姜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田大记者,下次再会吧!” 田雨点点头,临别的时候又突然问道:“韩烽,徐政委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 “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他送给我的那几本书呢,麻烦你替我转告一句话给他。” “你说。” “你就告诉他说,田雨感谢他送的这些书,也理解他送这些书的用意了,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方向,也会向着这个目标付诸行动,不断努力的。 另外,麻烦他她做到答应我的事。” 徐梓琳答应田雨的事? 什么事? 韩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应道:“好,我会转达给老徐的,再见!” 韩烽不再留恋,转身,与早就等着他的姜龙、孙德胜一起向着医院外远去。 田雨望着韩烽逐渐逝去的背影,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悄悄滚落别了,韩烽,我的英雄。 656他们需要希望(三更求订) “老孙,我看你和秋雪同志在那角落里聊了半天,都说了些什么呀?和我俩说说呗。” “就是,孙营长,别这么小气嘛,说出来让我和团长也羡慕羡慕。” 原本还一脸凶样的孙德胜,这下子老脸憋得通红,迟疑了半天,才有些不太情愿道:“秋雪妹子和我说了半天,可团长你也知道,我孙德胜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道道。 照我的意思,男人和女人不就是看对了眼一起上炕,生个娃完事儿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了,秋雪妹子,你说这么多,我就直接问你,我要是想讨你做婆娘,上炕生娃那种,你乐意不?” 韩烽: 姜龙: 韩烽扶额,“老孙啊老孙,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打起仗来是条汉子也就算了,找婆娘竟也是条如此“赤落落”的汉子,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姜龙倒是好奇地问道:“那人家秋雪女同志怎么说的?人家就没甩你两个大耳巴子?” 孙德胜摇头,“她没吱声儿,就是脸有点儿红,我还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然后她就开始跺脚,拿眼睛瞪着我。” “” “没天理啊,简直太没有天理了,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太不公平了呀!” 韩烽无语道:“老孙,可真有你的,人家姑娘都这样了,你还不明白意思吗?只是害羞不好说出口,人家心里只怕早就答应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我不是个傻子,秋雪妹子对我的心意我明白,我也对她有这个意思,可我不能辜负人家啊! 我要是再让人家白白等着,哪天我孙德胜要是牺牲了,这不是害了人家嘛! 所以老子明说了,等打完了仗,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只要他秋雪妹子不嫌弃我,我就娶她做婆娘。” 姜龙听地竖起了大拇指。 韩烽同样佩服,佩服之余不禁又有些感慨,在感情方面自己竟是比不上直来直去的老孙了。 “好了,战事就在眼前,不谈什么儿女情长,老孙,你身体怎么样,能骑马吗?” 孙德胜拍了拍胸脯,“别听秋雪同志瞎说,我这伤早好了。” 韩烽笑道:“还是多注意点儿吧,万一再把你老孙冻着伤着,回头见了秋雪同志,还不跟我们急啊,你说是吧姜龙?” “就是。” 孙德胜: 他已经再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了。 雪仍旧下着,更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三人骑上马,马蹄在雪地上踏出一朵朵印花,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新的风雪重新覆盖。 “团长,今年这雪下得早不说,天气还冷,这个冬天只怕不好过呀!”姜龙感慨道。 韩烽却笑道:“相反,我却不这么认为,这场雪下的越大越好啊,最好能和你们东北那雪下的一样大。” 姜龙道:“那这雪可差老鼻子远了,顶多算得上小雪花,我们那儿要是真下雪来,能把人大腿都给淹没了。” “是嘛,迟早有机会去见识见识。” “团长,这不是回中条山的方向啊!” “谁说我们要回中条山了!先去一趟军区总部。” 姜龙疑惑:“团长,咱们去军区总部干什么?” “有些事情件上不好说,我想当面和司令员谈谈。” 三人冒着风雪,策着马,一路说着话,很快便抵达岳南军分区。 原本韩烽是准备让姜龙和孙德胜在军分区总部土屋的外面等着的,但司令员陈传话来说,外面冷,让两位同志也进来烤烤火。 于是三个人一同进了司令部,这还是姜龙和孙德胜第一次来司令部呢! 陈骂起人来的时候让人胆寒,但是不骂人的时候,话语平易近人不说,很能给你一种老大哥的派头,让人忍不住尽想亲近。 “这两位,一位是小韩手底下的猛将孙德胜同志吧,另一位就是原98军,现在的后来的后勇团,现在的新三团连长姜龙同志了吧?” 陈能够记得姜龙和孙德胜的名字,这让两人倍感荣誉。 寒暄了两句,开始步入正题,一个大大的火盆,周围围满了人,姜龙和孙德胜原本只是想在韩烽身后老老实实地站着,毕竟这一窝子烤火的可都是司令部的首长啊! 但是司令员陈硬是把两人按在了火盆旁,“来来来,都挪一挪,大家挤挤更暖和,这天儿真是越来越冷了。” 烤了烤火,终于步入正题。 陈道:“小韩,你小子总爱拐弯抹角,这次就开门见山吧,直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再说了,那件事情也未必需要保密,韩烽道:“司令员,我想从新三团抽调出1000人左右的队伍,重新组成一支部队。” 陈愣了下,军区政委和参谋们也愣了愣。 陈笑道:“你小韩同志手底下现在是兵强马壮的,别说是1000人,5000人的队伍你也能轻松地拉扯出来。 新三团是你带的,抽调多少人出来组建另外一个队伍,还不是你说了算,这事儿怎么还需要和我说起来了?” 韩烽道:“各位首长,这次不一样,我想抽调出来的这1000人是浓缩了我新三团所有的精英。 我想把这支队伍重新组建成一个团,我愿意当这个团的团长,至于新三团的其他人马,请组织把他们划分到其他团级单位。” “你想做什么?” 与天不怕地不怕尽会惹祸的李云龙不同,陈一直认为韩烽不会轻易无的放矢,特别是关于韩烽所写的关于特战理论的那些书籍上传总部之后,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对于韩烽向来的件和建议,司令部都予以重视的。 韩烽道:“首长,我直说了,我想组建训练出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需要有极强的凝聚力,没个战士的意志力都必须非常坚定,不怕吃苦,不畏惧牺牲,更重要的是能够忍受得了寒冷,即使是在极寒的冰天雪地之下也有强悍的战斗力。 我暂时将这支队伍称为远东军,什么意思呢,就是远征东北支援抗联的一支队伍,所以叫远东军。” 这话语落下,一众首长们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 孙德胜也是第一次听韩烽说起这件事,他现在才明白韩烽所谓的九死一生到底是为什么,东北抗联的艰难,即使没有经历,他也是略有耳闻的。 姜龙则是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韩烽,随即是浓烈的感激,在场绝没有任何人比他还渴望着能够收复东北,或者说去东北抗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团长居然会在司令部郑重其事地提出这件事情,并且提议组建一支千人的远东军。 陈沉默了好半晌,这才叹道:“小韩,你的想法是很好的。 你是个见识长远的同志,你应该知道东四省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境地,实事求是一点说,伪满洲国在那里的统治犹如铁桶一般严密,更不提鬼子的王牌主力关东军大量在那里驻扎。 抗联同志们的退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就算你带着远东军过去,也不过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的。” 其他首长们也纷纷摇头,觉得这太不合实情了。 东三省现在对于八路军来说是鞭长莫及,暂时没办法考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韩烽的身上,该说的,该劝的,首长们也都说过了,现在就等着韩烽自己能够明悟过来。 姜龙有些无奈地垂下了脑袋,他知道首长们说的一点儿没错。 火炉里的焰火不断地摇曳着,由于风雪愈大,屋子里逐渐昏暗了些。 韩烽静静的望着火盆里的火焰,火焰在他的眸子里跳动着,闪烁着焰火的光,他缓缓开口道: “各位首长,就好比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屋子里昏暗了不少,等到天彻底黑的时候,屋子里若是没有这盆火,可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仗打成这样,国家沦丧成这样,怕死的都已经当了汉奸了,不怕死的都拿起枪和刀和侵略者拼命着。 我们在座的都不怕死,甚至是那东四省的千千万万百姓同胞也一样,他们也不怕死。 可最怕的就是当这屋子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屋子里若是连一盆火都没有,那可就连希望都绝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组建的这支远东军,不过区区千人,能够对东北敌占区做出什么巨大的改变。 可我坚信不疑的是,就算只有这区区千人,我们也可以为东四省带去希望,为东四省千千万万正在遭受日伪们压迫剥削的百姓们带去希望。 东北那地方一到冬天就天寒地冻的,难道那里的百姓们就不渴望着有像我们眼前这样的一盆儿火吗? 以前有抗联的同志们坚持着,可40年的时候杨将军牺牲了。 现在我听说,北满的赵将军孤立无援,面临生死绝境,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东四省百姓们这最后两盆儿希望之火已经灭了一盆儿了,另外一盆儿也眼看着就要熄灭了。 首长们,我想,我应该再给东四省的百姓们送一盆火过去。 因为无论是怎样黑暗的日子,只要还有希望就有个奔头,可若是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浇灭了,那可就彻底的绝望了。 人呢,不一定怕死,但最怕的就是绝望。 而我们就是东四省千千万万同胞百姓们的希望,我们必须,也有义务让他知道,我们还在坚持着,代表着全国军人坚持着。 东四省永远不会被遗落,东四省千千万百姓同胞们也从来没有被我们忘记过这,就是我们要给他们带去的希望。” 低沉的话语声在屋子里回荡着,偌大的司令部静悄悄的,只有那火焰还在火盆的木柴上不断地摇曳着,它果真像是一丝希望,还带着些许温暖,或许没有多么炽热,却能让置身于昏暗中的众人都能感受到那一丝丝暖意。 这样带着暖意的希望! 韩烽说的对。 是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被浇灭的。 陈的心触动了,再一次对这个年轻的小韩同志刮目相看 657 返回(一更) 韩烽的申请终究是得到批准了,一切在秘密中进行。 司令部的意思:韩烽同志务必要像是冬天的一盆火,把希望带给东四省千千万万的同胞们。 返回中条山的时候,一路上韩烽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他早就筹谋好的计划。 现在已经是12月末,天气也越来越冷,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三晋这地方最冷的冬季。 远东军要想开赴东北,这么几个步骤是不可或缺的。 第一,把人员挑选出来组建起来,就像韩烽在司令部说的那样,这批人员一定要是意志力坚定,作战勇猛,能吃苦,重要的是可以忍受寒冷,最好可以是一批八路军老兵。 第二,训练,当心中燃烧起这个计划的时候,这便是韩烽相当重视的一个环节。 韩烽的确想竭尽全力给东四省的百姓们带去希望不假,可是在司令部的时候司令员的话也说的非常切合实际,东北的抗战环境太恶劣了。 在韩烽的记忆中,甚至在普遍的认知中,抗战有三大艰难,分为东北抗联,红军长征,以及八路军敌后抗战。 而这三大艰难之中最为艰苦的,无疑就是东北抗联。 他们的作战环境最为恶劣,远的不说,单单是自然生存环境便相当严酷,除却饥饿的胁迫,东北那个鬼地方冬天太长太冷了,没有在那里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冷。 最冷的时候,户外吐口唾沫钉子都能立马结冰,开水洒向半空,立马便会成为飞雾也决不是幻觉。 敌人就曾利用这一点,在最严寒的冬日将抗联队伍困在荒山野岭之中,然后再不选择攻击,仅仅是等着夜幕降临,那极寒的天气就能夺走很多抗联士兵的性命。 露营之歌里写道: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草枯金风急,霜晨火不燃。 这是怎样痛彻心扉的领悟,没有亲身经历过,怎能写出这般震撼人心的歌词? 所以,纵然是要带着远东军出发去支援东北,作为东北千万同胞们的最后一盆火,最后可以看到曙光的希望之火。 也绝不能呈匹夫之勇。 若是像姜龙这样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还好说,至少亲身体会过东北的那种严寒。 否则,即便是同在北方的三晋战士,这三晋的冬天虽然也够冷了,却还是远远比不上东北严寒的恐怖,若是战士们贸然的去了,肯定会因为不适应导致身体上的损伤。 到那时别说是冒着严寒在冰天雪地里打鬼子了,自己就先给那严酷的天气给冻倒了。 至于严寒,韩烽倒是深有体会,他曾经去过南极,那地方的冷可是要比东北的冬天还要更上一层。 韩烽非常清楚,人体对于寒冷的适应必须要有一个渐变的过程,若是没有经过训练就突然使人出现在极寒之中,换作谁也受不了。 所以在远东军的人员确定之后,韩烽要带着这支队伍进行一场严冬的训练。 而除了严寒的天气威胁之外,东北本身的抗日环境也是当前全中国最严峻的地方。 其中一点,东北地广人稀,人民群众力量在那里分布的可不算密集,外加上小鬼子强行实行并屯政策之后,抗日队伍打游击战赖以生存的民众基础便几乎没有了。 另一点,东北交通铁路线发达,城市和人口大多沿交通线分布,因此日军调兵发达迅速,一旦某处遭受游击队伍偷袭,援兵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 除此之外,日军士兵密度更大,关东军兵强马壮,这可绝对不是关内治安旅团可比的,就是这地方的治安,在日伪们十几年的经营之下,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疏漏。 而这些差不多就是抗联之所以从兴盛走向衰败的主要缘由了。 当然,抗联自身的组成复杂,导致叛徒多出,外加上抗联战士们本身的战斗经验与关内八路军正规军相比也略有不足,却面对的是日军最强悍的关东军,这些也都是抗联最终慢慢走向衰败的原因。 对于韩烽即将组建的远东军来说,这些内部问题自然是基本上不存在的,重要的就是应对外在的抗日环境之间的艰难。 所以得训练,韩烽预计自己对于远东军的这场训练将长达三个月之久。 毕竟这个时间段东北基本上也是冰天雪地的,若是带着远东军贸然前往,除了自讨苦吃,没有其他下场。 “团长,快到地方了,要不咱们再去找个鬼子据点吃点儿东西休息休息?” 东北佬姜龙的话打断了韩烽的思绪,姜龙如今对于韩烽,敬畏之外,更是夹杂着满满的感激,甚至外带着狂热。 其实从韩烽表示想要出兵援助东北的时候,姜龙便是愕然的,再到韩烽在团部的那一番话语,姜龙是彻底震撼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除了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儿之外,还有像团长这样的外乡人如此关怀着东四省百姓们的死活呢! 姜龙明白,团长其实完全可以不用去冒险的。 这一路走来,团长杀鬼子立下的战功不计其数,从岳南根据地一直到这中条山根据地。 团长韩烽若是贪图安逸,完全可以紧着现有的状况,好好的守着自己的根据地,等着抗战形势逆转就成了。 可团长偏偏要组建远东军,支援东北,去做那九死一生的事情。 这让姜龙怎能不心生敬佩,他甚至忽然开始明白当初在破庙里自己一行还是溃兵的时候,团长对自己等人说过的那句话: 人活着总得做点儿什么,不然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个几十年,然后埋在黄土里,那多没劲儿,活着还不如死了。 现在团长是做到了,以身作则 “别耽搁了,抓紧时间回去吧,你小子发什么愣呢?” 姜龙回过神来,他望着满天飞雪,忽然郑重其事地说道:“团长,咱们真的能为东四省带去希望吗?” 韩烽笑道:“废话,一件事,去做了未必就能成功,但是你不做,定然就是失败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姜龙一震,像韩烽敬以最标准的军礼,“是!” 大嗓门儿即使是风雪似乎也遮掩不住,一直传出老远去 658 再聚首(二更求订) 远东军想要组建,人选是个令韩烽有些头疼的问题,他太明白自己那些老部下了,一旦听说此事,绝对没有人愿意让步的。 新三团岳南根据地的人马,再加上中条山区域的人马,一共有七个营,光是营长,从史才、邓庞、孙德胜、何振国、陈功、张洞,到魏大勇和董成海。 一共八个人,可韩烽只能带三个,带谁去呢? 别看弟兄们平日里感情好,就是上了战场都能为对方挡子弹,可真正到了这种打硬仗的时候,明知是死,这些铁血的军人们可绝对没有人会退缩。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能够争取到这样的机会,便是把活的机会留给其他弟兄,更不会有人退缩了。 这种心情当然是令人感慨震撼的,可同时令韩烽难为。 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搞一言堂,说带谁去就带谁去,那样兄弟们心里都不会服气。 可怎么抉择呢? 平心而论,韩烽认为那些老牌儿营长是最应该带上的,比如一营长史才,二营长邓庞,三营长孙德胜这些人,他们作战经验丰富,带兵经验同样丰富,个个意志力坚强,是韩烽的老部下了,用起来自然也顺手些,彼此之间也有那种了解和默契。 但无论怎么说,当韩烽的抉择出来的时候,他必须要给一众兄弟们一个满意的说法。 雪花仍旧飘飘零零,原本只是薄薄的积雪,在经过这并不算长时间的覆盖之后,已经有了几寸厚。 孙德胜道:“看样子这大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了,没准儿明天早上咱们起来,这雪都能到咱们的小腿了。” 姜龙却是见怪不怪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搁我们东北下大雪的时候,都能把你半个身子给你淹喽!” “那我可得去见识见识了。” “姜龙,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医院养伤,也不知道这中条山的情况,你和我说说这中条山现在的局面是怎么打出来的呗!”孙德胜问道。 姜龙道:“这要是说起来可就太多了,我觉得从中条山说吧,还不够带劲儿,我得从这个岳南给你说起,告诉你团长是怎么将我们这些溃兵聚拢起来,后来又什么一步步粉碎了日军的包围的。” 这两个家伙一路上嘴皮子不停,终于赶到中条山齐村,新三团团部的时候。 孙德胜从姜龙的嘴巴里将新三团如何在韩烽的带领下粉碎了日军岳南根据地的大扫荡,以及开辟了中条山目前的根据地,尽数了解了一遍。 这让老孙在感慨不已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妈的,老子这伤来的太不是时候,我一直惦记着有仗打呢,谁知道这仗倒是打起来了,我却住到医院里去了。 团长,这次你组建远东军去东北抗日,我是肯定要去的。” 孙德胜扬言,似乎这第一个名额已经握在了他的手中。 韩烽笑了笑,并没有详细向老孙说明名额有限的事情。 当然,孙德胜的心里其实也是多少有数的,韩烽在司令部的时候说过,这支远东军大概只有1000人左右,想来也就三个营的编制。 可新三团分布在两处根据地的人马全部加起来,那可足足有七个多营。 三人说笑着,政委徐梓琳已经听着消息带人来迎接了。 对于老营长孙德胜的痊愈归来,留守在中条山根据地的战士们干部们无不欢呼雀跃,倒是董成海的那个营因为是新入的新三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铁血营长。 大家自然少不了一番彼此寒暄,但长话短说。 韩烽下令,三日之后在中条山根据地新三团团部召开一次军事会议,参会人员:新三团所有营长,团长,副团长,政委。 命令下达,通讯兵将消息传到岳南根据地,留守在岳南根据地的其他营长们纷纷冒着大雪赶到了中条山。 为了保证营长们来回转移安全,韩烽专门让段鹏带着突击队一路护送,外加上这冰天雪地的,日军与八路军之间摩擦相对减少,日军的防御与警戒也相对下降,自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转眼三日之后,齐村,新三团团部。 “团长!” “团长!” 一众老部下们好不容易见了面,时隔许久,自是忍不住的喜悦。 一营长史才是个快人快语的河南佬,一开口:“团长,你可终于想起俺们了,你把俺们这些弟兄往那岳南根据地一丢,自个儿就跑到这中条山来了,俺还以为团长不要咱们了嘞!” 哈哈哈 团部的小屋里爆发出哄笑,人有点多,屋子显得有些狭窄,气氛却是非常融洽,屋子里的温度也因为“人气”提升了起来,忽然感觉没那么冷了。 现在的三营长何振国再次见到自己的老营长孙德胜。 杀小鬼子的时候都不眨眼,铁打的汉子,居然在见到孙德胜的那一刻和个孩子一般号啕起来。 孙德胜的眼圈子也红了。 最后要不是一众老兄弟们因为这两个人哭得像婆娘一样,给狠狠的嘲讽了一顿,估计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还真结束不了。 副团长陈保良也很久没有和韩烽见过面了。 两人见面,一阵唏嘘,想起当时把大家闹得颇为不愉快的黄事员,这转眼间已成往事,倒也不再怀有多少愤恨,只是作为饭后谈资,多上那么几句感慨罢了。 老实说,陈保良虽然在军事方面并没有特别的天分,可是在团部的、根据地的一些事务处理上,却要远比韩烽来的熟练。 有老陈坐镇岳南根据地,韩烽是极为放心的。 况且,在经历过黄事员的事情之后,当时的陈保良能够挺身而出,以身犯险为韩烽说话辩白,现在每每想起来韩烽的心底还是热乎乎的。 老弟兄们也早就把这位做事圆满,滴水不漏的副团长当成了自己人。 “老陈,这段时间岳南根据地那边,都多亏了你了。” 陈保良如今的心底也多生出些感慨,在彻底的融入了这个圈子之后,用心的感触着那一道道真挚的情怀,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前几十年都白瞎了,只有这段时间才是最真实最痛快的。 而带给他这些改变的,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甚至可以说是韩烽彻彻底底的影响了他,让他在面对那些邪恶势力的时候,选择坚守自己的内心,并没有低头。 陈保良苦笑连连道:“老韩,你就别取笑我了,中条山这边,我听说总部已经陆续派了不少支队伍,你和老徐要是能腾出手来,还是早些回岳南主持大局吧! 我这一天天的觉也睡不好,就怕辜负了老韩你和组织的信任。 现在根据地是越来越大了,人也越来越多了,管理的琐事也更加的多了,我倒是突然怀念当时咱们新三团人马还不多的时候,那个时候多清闲呀!” 韩烽笑道:“这就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老陈,我恐怕有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不久之后若是总部没有派新的团长来之前,这整个新三团的担子可就全都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陈保良愕然道:“老韩,你可别开玩笑吓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烽道:“这件事我稍后再和你解释,咱们先开会吧!” 659组建远东(三更) “啥,团长,你要组建一支远东军,去东北支援抗联的同志?嘿嘿,那就没啥说的了,团长,俺可是一定要去的。” 一营长史才激动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目光从一众老兄弟们的脸上划过,“俺第一个开口的,你们要是谁敢跟俺抢,俺可跟他急了。” 二营长邓庞向来不甘人后,特别是不甘一营长史才之后。 他鄙夷道:“我说老史,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团长有说要带你去吗? 那东北那地方是闹着玩儿的吗?冬天能冻死你,抗联同志们的环境有多艰苦,不要告诉我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 想加入远东军去支援东北?没问题啊,但这可不是玩儿愣的时候,你得学会动脑子,比如像老史这样光有一膀子力气不爱动脑筋的,就不适合去。 相反,像我这样脑子灵光,意志力坚强,又不怕苦不怕累的,就非常适合去,嘿嘿,团长,您看我说的对吧?” “对个屁,老邓,你小子就会跟俺来劲儿是吧?俺告诉你,这远东军俺是去定了,俺这辈子眼睛里没几个旁人,团长到哪儿俺就去哪儿。 俺早听说了,那南满的杨将军就是河南人,大大的英雄嘞,那是俺的榜样,人民的英雄。 政委讲课的时候就说过,那什么见贤思齐,俺就得向杨将军学习。” “团长,我也要去。” “对,我早就想去东北那地儿看看了,团长,这远东军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哪怕不让我做这个营长,您让我做个连长排长我也乐意。” 韩烽: 果然如同他所料,这样的局面终究还是发生了,一众老兄弟们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却没有任何人退缩,一个个像是争抢什么宝贝似的。 孙德胜更是横道:“你们争你们的,反正我这个名额团长已经答应了,你们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孙德胜不是被吓大的,前一段时间,老子住院住了好几个月呢,仗你们没少打,我是屁也没捞着,这一次总该轮到我了吧?” 韩烽: 邓庞却笑道:“老孙,一码归一码,可不带你这么耍光棍儿的。” 孙德胜顿时横鼻子竖眼睛,邓庞和史却是针锋相对,丝毫不退让。 原本还好好的场面,竟是因为这三个老牌儿营长吵得有些不可开交了起来。 孙德胜史才三人一时吵的是脸红脖子粗,其他几个新进的营长一看这架势也不敢随便开口了,对老前辈的尊重还是得有的,只是那眸子里透露出的神情无不说明一件事情,他们也绝不会轻易退缩。 不止是这些军事将领们,就是副团长陈保良这下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韩,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准备把挑子撂给我,然后自己带着这支远东军去东北抗战呢! 那你这就太不地道了,我是你的副团长,咱们是搭档呀,你要是去东北,怎么说也得把我带上不是,团里总得有个副团长吧!” 韩烽满头黑线,这还真是够他头疼的,“老陈,他们几个争也就算了,你怎么还来搀和起来了?” “老韩,我是说真心话,谁的骨子里还没点儿热血了,东北抗战的情况我们心里都和那明镜儿似的,咱们同志里边不管是谁去,那回不来的可能性都是非常大的,甚至包括你老韩。 可大家为什么要争着抢着去?难道一个个都不怕死吗?不,能活着,谁愿意去送死? 可大家都明白,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真正向往的日子,戎马倥偬,留给世人的多是羡慕,可谁能知道这其中更多的艰辛。 老韩,我陈保良兢兢战战的过了这大半辈子了,临了,到了老才明白什么是我真正希望的日子。 所以我也想像这些年轻人一样,再重新热血一回。” 一众营长们都沉默了,大家都知道陈保良说的是实话。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汇聚在韩烽的身上,如同以往那无数个日子一般,他们将最终的决定权交给那道让他们最信服的身影。 韩烽缓缓起身,第一句话便让陈保良的老脸凝固了: “这次去远东军的人选,从士兵到我这个团长,年龄凡是超过45的,连接下来的考核也不用参加了,直接淘汰。” 大家顿时嬉笑起来,“陈副团长,这下子你可没戏了。” 政委徐梓琳终于回神,之前她一直沉浸在韩烽突然说要组建远东军去东北的消息之中,她没有从韩烽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异样,只是在心底有些气恼。 这么大的事情,别人不告诉也就算了,自己是政委,关系又那么特殊,为什么老韩连自己都没有告诉呢? 徐梓琳是个极其聪慧的女人,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就连副团长老陈老韩都不准备带,看样子是准备把自己也撇下了。 一众营长们都在,徐梓琳不好发作,他面色不变,道:“我记得没错的话,老陈今年有47了吧!” 将领们更乐了,这下子仅仅是在年龄上,陈副团长就被淘汰了。 老陈气的发抖,连老韩也不叫了,“团长,咱们是八路军,你不能搞一言堂,凭什么45以上的就不能参加了? 老当益壮的大有人在,我们这些人年龄虽然大了些,可未必就比那些年轻人差了。 你不能因为年龄就把我老陈拒之门外吧?这样团里许多大龄的同志也不会同意的。” 韩烽沉声道:“老陈,我没和你开玩笑,这是我的命令,另外权力我已经从司令部那儿拿来了。 远东军的人选,到编制和训练都由我一个人全权说了算。 权力是司令员给的,你有什么意见直接找司令员好了。” 韩烽这一瞪眼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新三团向来如此,韩烽不会搞什么一言堂,可是当他板着脸开口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敢反驳什么了。 这是他这个做团长的在团里绝对权威的体现。 只是这话说完,韩烽的神情忽然又变成苦涩: “老陈,还有团里的那些年龄大的同志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希望你们能理解理解我。 东北那个地方作战环境有多么艰苦,特别是在冬天极度严寒的情况下,你们就是道听途说,也应该有所耳闻。 在这种环境下,远东军的成员们第一条需要的就是身体上的强健。 可是年龄大了,身体自然就弱一些,抗寒能力也差。 这样的老同志若是再长途跋涉去东北抗战,难道是在笑话我们八路军的这些年轻弟兄吗? 让你们这些老同志上战场,我们这些年轻人哪还有脸见人了? 你们这些老同志就让我们这些年轻人自私一回吧!” “老陈!” “唉!” 陈保良长叹,“我知道团长你的脾气,一旦下定了主意没有人能改变,你的命令我老陈服从就是了。” 韩烽大笑道:“深明大义者,非老陈莫属。” 660 不准(一更) 韩烽是好话孬话都说了,总算是把副团长陈保良给稳住了,那接着的麻烦事儿就是这八个营长了。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们,咱们有八位营长,但名额只有三个人。” “我去。” “我必须去。” “团长,我得去。” “” 会议室又炸了锅。 韩烽黑着脸骂道:“吵什么吵,吵能吵出结果吗?难道咱们谁去是看谁嗓门儿大吗?” 团长韩烽有些发火,将领们顿时老实下来。 韩烽接着道:“接下来,我说一下这三个名额怎么选的问题,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都是自己的弟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搞一言堂。 第一条,咱们组建远东军事属于机密,目前在咱们新三团就只有咱们在座的各位知道。 我,老徐,老陈,你们八个,还有段鹏。 一共十二个人,至于其他人暂时不许把消息给老子泄露出去。 至于名额怎么选? 好办,咱们新三团的规矩,啥好事都先紧着有能耐的先来。 这次你们八个人的机会是非常公平的。 趁着这个冬天,天寒地冻的,鬼子也相对老实,我准备在咱们全团展开一场选拔训练。 以淘汰率非常高的淘汰制,最终选出1000左右的远东军弟兄。 到时候咱们按人头算,这1000名兄弟里面哪个营的人数最多,咱们就选哪个,取前三名,就是你们八个之中跟着我去东北的三位老兄弟了。 至于对外宣称,就是我们新三团要挑选出一支最精英的队伍,组成精英大队,这支大队要精英到什么程度呢? 鬼子一个大队不是也1000多号人嘛,这支大队就要精英到,就算是遇到一支日军大队也能和他们硬碰硬的干一仗。 另外,最后强调一下,年龄超过45的不要,女同志不要。 至于咱们其他的人马,暂时全部交由政委和老陈负责。 我先跟你们说好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我离开之后组织肯定会派新团长来,到时候一个个也别心高气傲的,再也不听管教,给老子丢人。” 随着韩烽的话音落下,屋子里的一众将领们神情不一。 韩烽给出的这个选择的法子很公平,也非常适用于远东军的组成。 远去东北那地方抗战,既然远东军只有1000人左右,自然是兵不在多,贵在一个“精”字。 集合新三团全团人马挑选出来的1000精锐,若是远征东北之后能够创下怎样一番作为,倒是越发的让人期待了。 史才瞪着牛眼道:“换新团长俺没意见,但心里肯定不痛快,所以这次俺要拼命了,至于其他七位弟兄,对不住了,俺只认团长一个,团长俺是跟定了。” 邓庞道:“老史,团长之前说得很明白,咱们谁去,比的不是谁嗓门儿大,比的那是啥?真才实干。 就你一营那情况,我估计这次八成是悬了。” “放屁,我看你二营这次就是垫底儿的货。” “嘿嘿,到底是谁垫底儿,那是事实说了算,这次我就要让你老史知道,我二营就是比你一营强。” 会议室再次闹腾起来,八个营还没有开始比呢,就在摩拳擦掌中生出一阵阵火气。 而这里边还涉及到一个问题,现在的三营长是何振国,而老营长是孙德胜。 那么现在孙德胜回来了,这三营到底是谁说了算呢? 到时候若是三营胜出,到底是孙德胜去,还是何振国过去呢? 老孙非常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只是淡淡的望了何振国一眼。 何振国便道:“团长,老营长回来了,我肯定是要跟着老营长的,这次我跟老营长共带一个三营,要是我们三营胜出了,我就还给老营长当连长,只要你让我加入远东军就行。” 谁料到河镇过这话说完,其他人立马不乐意了。 “不行不行,你们两个谁分谁呀!照你们这么说,这选拔还没有开始呢,一个名额你们就已经揣兜儿里了。 你老何和老孙啊,只能去一个。” “就是,照你这么说我手底下的那些连长们也不用参加选拔了,直接就通过了。” 韩烽道:“老何你放心,这个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团现在新增不少人马,能再拉出一个营来,新拉出的这个营就和你们三营搀和在一起。 然后分成两拨儿,一拨儿由你带,另一拨交给老孙带。 老孙带的就还叫三营,老何带的编为第八营。” “嘿嘿,这下子老八出来了。” “屁话,八个营长是并列的关系,可不按大小划分,你老史难不成因为是一营长,就成了咱们八个里边的老大不成了?” “嘿嘿,这话俺可没说。” “你倒是想说,可是咱们里边论到资历,真正能排到老大的,那还当属人家老孙。” “有理有理。” “这么说,咱们何不就趁着这个机会来比一比,以后咱们八个弟兄再聚到一块儿,就按照这一次选拔的成绩比一比,嘿嘿,排个老大老二老三。” “赞同。” “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会议室的氛围被推向高峰,八个营长是跃跃欲试。 这个时候政徐梓琳开口了,大家这才意识到,会议上一向眼光长远,足智多谋的政委,这一次似乎没怎么说话。 徐梓琳道:“老韩,你的这些安排我都没有意见,只是有一点,既是组成远东军,有你这个团长在,怎么能少了我这个政委? 既然你要去,我是一定要去的。 政治工作你并不擅长,队伍里没有个政委,你让我怎么放心?” 韩烽道:“老徐你多虑了,这一点我和司令员提过了,像老徐你这样的名牌大学生政委,别说是搁在咱们新三团,就是放眼三军那也是稀罕货,总部都宝贝得紧。 我要是带着你老徐一块儿去了,你再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总部首长们交代?” 徐梓琳道:“这你不用管,你团长都不怕死,能去东北抗战,我这当政委的难道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老汉,咱们俩搭档这么久,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把我当那种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吗?” 说的有点儿多了,再说下去只怕不好收场,韩烽干脆强硬的:“我说过,这次远东军老子一个人说了算,团长都搭进去了,还带着三位生死弟兄,难不成连政委也要一起搭进去吗?老子绝对不同意,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自私着呢! 有你老徐留在这边儿,说不定还能做做工作,让总部那边儿和我们多联系联系。 去东北做什么?那地方一到天寒地冻的多,多你一个不多,但是少你一个也不少。” “老韩,你的态度就这么坚决,一点也不能更改?” “绝不更改。” 徐梓琳的脸色因为愤怒出现些绯红,“你是团长,可我还是政委呢,团长和政委是平级的,你管不了我,除了军事之外,我还管在你头上呢! 你不让我去我还就偏去了,你问问他们,谁敢拦我?” 韩烽沉声道:“笑话,和尚。” “到。” “这些天找几个人把政委给老子盯紧喽,特别是咱们出发的那天,政委就应该呆在政委该呆的地方,要是乱跑了一步,和尚,老子拿你是问。” 徐梓琳怒气冲天道:“韩烽,你这是软禁,你一个团长凭什么软禁政委? 和尚,你小子敢动我一下,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原本还准备动手的和尚直接愣住了,面色一度尴尬,周围的老兄弟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韩烽喝道:“狗日的和尚,还愣什么?快点动手。” “是。” 和尚朝着徐梓琳苦笑道:“俺是三哥的兵,俺得听三哥的,对不住了,俺是要跟三哥去东北的,要是俺能活着回来,到时候政委你怎么罚我打我骂我,让我炒三字经,增广贤,都没有问题。” 说着,手脚粗笨的和尚竟是准备动手了。 徐梓琳黑着脸道:“和尚,我自己会走。” 和尚讪讪地缩回了手。 韩烽则是一脸无语,和尚这小子,的确够虎的 661 小黑屋(二更) 政委怒气冲冲地出了屋子。 会议室的将领们一时面面相觑,团长和政委向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两个人之间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可团长为什么就一定不让政委去呢?营长们想不明白,只是团长的脸黑的吓人,谁也不敢多问。 韩烽道:“现在我和大家伙说说具体怎么选拔的问题。 这一次选拔叫层层选拔,逐级晋级。 你们知道的,咱们现在人马很多,分布的地方也不在一处。 所以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选拔是很不现实的,那就一层一层的选拔,递增上去。 先从每个排开始选,从排里边选出来的弟兄,再去继续参加连与连之间的选拔,最终上升到你们八个营之间的选拔,确定这次远东军的组成人选。” “好主意啊,团长,那您快说说到底怎么选拔吧!” 韩烽道:“选拔的方式非常简单,你们也知道,东北那地方一到冬天环境恶劣,在那地方抗战,一到冬天,冬季很长,有的时候甚至能接近半年的时间。 每逢这段时间里,也是抗联的弟兄们牺牲最大的时候。 所以咱们参加远东军的弟兄,首要的一条就是抗冻,不怕冻,至于之后的枪法,作战经验之类,全都是建立在这最重要的一条前提之下。 那么这选拔方式就很简单了。 是能去还是不能去,就把人往这天寒地冻的大雪里给我一拉,谁要是先扛不住了淘汰,能扛下来的,那就是种子人选,直接晋级下一轮。” 史才乐道:“团长,你这么说,那这选拔可没什么难度,咱们弟兄连死都不怕,还怕点儿冷不成? 到时候就怕我一个营有大半个营的弟兄都给选拔了出来,您这名额不够呢!” 韩烽却笑道:“老史,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这一点老子就没有考虑到? 我知道你们这些老兄弟一个个的脾气,今天咱们会议开完,一转眼,你们回去自己的营,指定能把自己手底下的那帮战士整的嗷嗷叫,你们没有愿意认输的,谁愿意承认自己是孬种啊? 至于扛住风雪这样的意志力,咱们队伍里很多战士都是有的。 但是身体骗不了人,都是站在那冬天雪地里,有些人的啊,这脸呀,手呀,耳朵,很快就跟着通红,冻得发紫,通体都是冰凉冰凉的,这样的就不适合去。 可有的人呢就不会出现这么夸张的情况,只是脸色微红,耳朵微红些,这样的弟兄就非常适合去了。 我先把丑话给你们说在前头,这次虽然是考核选拔。 但是战士们的安全问题也别给我忽视了。 把问题给战士们交代清楚,让他们有些身体扛不住的别强撑着,到时候再病倒了。 耳朵冻红的话手冻红的,赶紧给我揉搓,再安排炊事班多煮点儿热汤,别再冻坏了。 等到所有的人员都挑选出来之后,人数若是过多,咱们再通过枪法和作战经验来选拔出另外一批人,到那个时候,这批人基本上就是咱们远东军的成员了。 都还有什么疑问没有?没有的话就散会,各自回去准备吧!” 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八个营长们个个面露思考,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董成海是最后走的,董成海绝没有想到,这一向铁血寡言,貌似很正派的老董,居然会来找自己走后门儿。 那张老脸堆满了笑,“嘿嘿,老韩,团长,我的大团长,你看看是不是能把名额先分我一个?” 韩烽瞅了瞅董成海,瞅的十分认真,甚至有些端详的意味,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最终却还是在董成海满脸的期待之中摇了摇头,“老董,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韩烽:“我看了,你脸也不大呀!那我凭什么给你开后门儿呢? 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手底下的这帮弟兄没有一个怕死的,我要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把名额给了你,你让他们怎么服气?” 董成海: 董成海最终讪讪地走了,说到底,他原本对于自己手底下的这帮队伍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今天一见另外几个营长这架势,顿时又有些心虚了。 八路军,特别是老八路的意志力之坚韧,这是董成海早有耳闻的。 他就怕自己手底下的这些歪瓜裂枣们再比不上人家。 可转念一想又是感慨,以及对团长韩烽由衷的敬佩。 这次远东军去东北抗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九死一生,可韩烽并没有因公徇私。 看样子突击队是全体都要带上的,还有这些老营长们,哪个不是他韩烽的心头肉,老兄弟,老部下了。 相对而言,他董成海以及他董成海带的这个营,之前是后勇团,由各路果军溃兵组成。 老实说,若是董成海在韩烽这个位置上可能都会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一个名额让给这支后加入八路军,并不算得上特别亲近的队伍呢! 毕竟谁愿意看着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那帮老部下牺牲呢? 想到这里董成海颇有些惭愧,因为他并没有从团长韩烽的眼里看到丝毫的犹豫。 团长对于手底下的这帮弟兄是一视同仁的。 就算是他们这些前不久还是果军的溃兵。 董成海因此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次怎么说也要拼尽全力搏一把,争取拿到这个名额。 走在路上的时候,董成海便开始琢磨着怎么从这次选拔之中胜出,最终倒是得出一个让他意外的惊喜结论: 候勇团大部门都是北方的弟兄,还有不少是东北的,比如姜龙那一波人,对寒冷的适应方面,应该是比较有优势的。 想到这里,董成海总算是稍稍舒心了些。 营长们都离开之后,韩烽去了一趟团部,政委徐子陵还被几个战士看守在团部里。 “行了行了,你说你们也是的,这心眼儿咋就这么实呢?真像是看守犯人一样把咱们政委紧盯着? 到院子外面给老子守着去,政委一个大活人,还能从这院子里飞了不成?” “是。” 咳咳,叫退了看守徐梓琳的战士,韩烽咳嗽了几声,这才掀开团部的帘子走了进去。 一进屋,就被那道吃人一般的目光紧盯着,盯得久了,韩烽有些发毛,讪讪地在自己的炕位上盘着腿坐下。 “咳咳,老徐,唉,你别站着了啊!来来来,坐坐坐。” 徐梓琳阴阳怪气道:“不敢,韩大团长多能耐啊,连自己的政委都给关了小黑屋了,我哪敢跟韩大团长坐一块儿呦!” 韩烽一本正经道:“小黑屋?哪有小黑屋?谁敢把我政委关到小黑屋,老子不毙了他。 嘿嘿,老徐,你看看这周围窗户开的大的呢,光线透进来,屋子里亮堂堂的,这可一点儿都不黑。” 徐梓琳: 662 鼓舞(三更) 韩烽当然清楚,老徐这是还在怪责自己呢! 韩烽话语一顿,语重心长道:“老徐,你也别怪我了,你也知道的东北那地方环境有多恶劣,你要是去我怎么能放心的下?还有咱们新三团这么大的摊子,没有你在,交给谁我能放心呢?就是老陈在这方面也是略有欠缺的。” 徐梓琳气道:“我生气的不止是这个,更多的是你为什么没有提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政委和团长之间本来就是有什么事情商量着来,更何况是老徐和老韩,这事情太突然了,在此之前我居然一点风声没有听到。” 韩烽长叹了声,将那天他在司令部对司令员等人说的话语又感慨了一遍。 徐梓琳不说话了。 韩烽道:“老包和二娃子走后,我渐渐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抗战一日不结束,就总有百姓正在遭受战火之苦。 咱们不能因为眼前取得的小小成就,就被麻痹了双眼,还有更多受苦受难的百姓等着咱们这些当兵的给他们带去希望呢! 现在果军已经正式对日宣战,就连果军一直抱着的外援,美英两国,都已经对日宣战。 至于咱们国土内的中部南部战局都明显好转,眼瞅着就东北的满洲国那块儿地方,百姓们被弄得是乌烟瘴气的。 统治满洲国的日伪们根本不把咱们的东北同胞们当人看。 他们在满洲国内大量的贩卖鸦片,甚至在教育上加以对咱们国人的歧视和弱化,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慢慢拖垮咱们的意志,腐朽咱们反抗的精神。 东北千千万同胞们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而随着抗联逐渐的走向衰败,这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眼见着也要被扑灭。 所以可以说,组建远东军是我临时的决定,并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徐梓琳道:“你的民族情怀我是知道的,在咱们刚见面接触的时候我便能感觉的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老韩要做的事情,老徐只会默默支持,不会反对。 但是有个前提,老韩绝不应该撇开老徐才对。 老韩!” 韩烽摇头苦笑,“梓琳,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好吗?” 徐梓琳不说话了,她太了解韩烽的性子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他的主意一下,极少能有人改变得了。 沉默了好半晌,徐梓林终究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听你的,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必须给我活着回来,还要把那帮弟兄一个不少的给我带回来。” “是,保证完成任务!” 身为团长的韩烽向着政委徐梓琳敬了个军礼,倒是惹的徐梓琳忍俊不禁起来。 总算是说服了徐梓琳,尽管韩烽总觉得其中过程顺利的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但不管怎么说,韩烽的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他绝不会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团部的时候,徐梓琳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老韩,对不起,咱们说好的,老韩不能少了老徐,老徐也不能少了老韩,彼此之间,缺一不可。 “记住,以后就在院子门口盯着,记住,你们的责任是负责政委的安全,轮班值守,不许有人离开。” 韩烽的声音逐渐远去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表面上是新三团精英大队,暗地里是远赴东北抗日的远东军就在这样锣鼓宣天的环境下开展了选拔。 新三团八个营,八位营长,都是怎么进行选拔前的训话的呢? 地点,岳南根据地,小凤村,一营长才正在给自己手底下的战士们训话,为了达到理想的效果,他把全营的人马都集合了起来。 训话的时候史才说了,“咱团长这次要搞一个精英大队的选拔,名额有1000人左右。 团长说了,咱们现在八个营的队伍,这次全部参加选拔,到时候选拔出来的一千人中,哪个营的战士最多,以后哪个营就要当老大哥了。 你们想想,现在咱们一营站着这个一字号儿,咱们是老大哥,可是这次选拔之后呢? 咱们这当老大哥的,能输给其他的营吗?” “不能” “对,绝对不能,咱们团有八个营呢!咱们必须搞到他最前头,让以后其他七个营的弟兄见了咱们营的战士,都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欧呦,这是咱们一营的老大哥! 兄弟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有有” 喊声震天。 与此同时,离得不远的二营话语刚刚落下,二营长邓庞正在作最后结束语: “都给我争点气,这次选拔结束之后,咱们就不是二营了,咱们以后就是一营,新三团八个营里边战斗力最强的主力营。” “你们这里头有新兵,也有老兵,有认识我孙德胜的老部下,也有不认识我孙德胜的新弟兄。 但老子今天把话放这儿了,都给我争点儿气,谁他妈要是敢退缩,老子就把这兵直接给团长送去,为啥?没脸要呀!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我孙德胜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了,几个月没有打仗了,手早就痒了。 想当年团长带着我们打仗,我孙德胜带的队伍,哪一次不是冲在最前面? 为什么?因为老子的兵就得有这种气势,不怕死的气势。 老子当年是干骑兵出身的,包括你们这里边一些老弟兄,也是跟我一起干骑兵出身的。 骑兵意味着什么?咱们就是没有马也得比步兵快。 跑的比他们快,冲锋比他们快,杀鬼子比他们快,这次选拔更要比他们快,都记住了吗?” 一个人的怒吼声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荡。 最后是齐声的回应:“是” 董成海正在训话:“我们以前就是一群溃兵,但今天不一样了,我们是八路军,你们也知道,其他八路弟兄没有看不起我们的。 这是因为团长对咱们一视同仁,所有战士都得给团长面子啊,所以也给我们面子。 可是面子得自己去挣,这一次就是咱们证明自己的最好的机会,咱们得让其他的八路弟兄知道,咱们七营,当年的后勇团,知耻而后勇,绝不能比他们差了。 姜龙,你小子是东北的,上来说两句。” “是。” 姜龙应声,走到了高台上,一时之间望着底下的弟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旁人不知道这支所谓的精英大队到底是一支什么队伍,可姜龙那天是跟韩烽一起去的司令部,对于远东军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远东军的兄弟们冒着九死一生去东北抗日,那都是为了他东北的同胞和故乡啊! 当然,因为此事要暂时保密,他没法给其他人说。 上了高台的姜龙愣了一阵,忽然就跪在了地上,捣蒜般地向所有的战士们磕头。 姜龙在七营,乃至整个团的名气都是很大的。 东北壮汉,五大三粗,能打架,脾气暴,动不动就整死这个整死那个。 可团长喜欢呀,简直把这小子当心肝儿了,有的时候儿到哪儿去,和尚段鹏都不带,偏偏把他带上。 在一众战士之中,姜龙这个连长是动不动就会揍人的,有的时候,许多战士还是挺害怕他的。 可慢慢地时间相处的久了,战士们就发现这个姜连长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对弟兄们都好着呢,就是嘴上从来不承认罢了。 真性情的豪爽东北汉子。 可眼前,这豪爽的东北汉子居然跪在地上向大家磕头。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战士们却都惊呆了。 “连长” 姜龙抬头,泪流满面,道:“风沙太大,眼睛给吹红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一句话,能最终被选拔上的弟兄,努力参加选拔的弟兄,你们是我姜龙的大恩人,我感激你们,太感激了。” 说着姜龙的脑袋又砰砰砰的磕了起来,最终还是好几个战士强行把姜连长给抬了下去。 董成海一时无语,没想到让姜龙上来说两句话,居然是这个状况。 可作用似乎是起到了,战士们虽然不明白姜龙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什么,所有人的眸子却都越发地坚定起来 新书摆个地摊成了仙,求兄弟们去看看,笑疼肚皮那种,投资一下也是极好的哦! 663 选拔开始(一) 在一众营长们想尽心思的鼓舞过战士们之后,这场选拔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就连老天爷似乎也有意成全,这两天的风雪下得极大,落在地上的雪花慢慢地堆积起来,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 都说下雪不冷化学冷,可那也是相对而言。 此刻身处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仅仅是雪花也就算了,偏偏晋南这边儿多的是大风,凛冽的寒风,若是稍微穿的单薄一些,要不了一时片刻,就能把一个刚从温室中提出来的人儿冻得面红耳赤,瑟瑟发抖。 岳南根据地,山脚下,史才的一营一连的两个排战士已经集合完毕。 战士们穿的正是平日里冬季御寒的一些衣物,有穿薄衫的,有穿夹层棉袄的,还有的裹着好几层大衣,五花八门儿的。 因为团长韩烽说了,这场选拔不存在外在环境的什么公平性,战士们平日里过冬的时候能找到什么穿,就可以穿什么。 可实际上,一眼望去,大家穿的都差不多,虽然想要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下长时间御寒是不实际的,可是相对于根据地其他团的队伍来说,新三团已经好多了。 毕竟有一个会敛财的团长,还有一个会过家的后勤部长老宋。 夹层的棉袄是最常见的,当然,你别指望这样的棉袄里能给你塞多少棉花,大部分都是战士们自己往里头塞一些柳絮。 冬天来了塞柳絮,那就叫棉袄,整个冬天全靠这一件棉袄度日子,若是像平日里还好说,天气冷一些,团队里也就减少战士们的外出活动,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猫着,想尽一切办法御寒。 若是像这次选拔一样,穿着这点儿衣服就在冰天雪地里长时间待着,那战士们肯定是难以适应的。 好在这是一次选拔,若是远东军组建之后,韩烽当然会想方设法给远东军的战士们准备上更厚实的衣物,以抵御东北的极寒。 还是说这件夹层棉袄,当真是一物多用,冬天来了塞点儿柳絮进去就是棉袄,春天的时候就把里边的柳絮往外抽一些,变个夹层薄衫,等到了夏天就更好办了,干脆把里边的柳絮全部抽出来,就成了单衣了。 艰苦的环境下,咱们的八路军同志就是这么聪明。 一年四季就这么过来了,缝缝补补,一直到那衣服的夹层彻底破烂到再也装不住柳絮为止。 就这还舍不得扔,可以留着以后给下一件衣服打补丁的材料。 正是基于这一点原因,这种夹层式的衣服在八路军是大为盛行的,甚至就靠着这种方式,不知道有多少八路军战士成功地熬过了一次又一次寒冷的冬天。 而这个冬天似乎有了新的韵味,当一营的全体战士们站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时候。 一营长史才当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向来以身作则,爱护战士,自己穿的未必就比底下这些战士们更厚实。 当带着队伍出发的时候,几乎是刚出营部的屋子,史才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底冒出一阵嘀咕: 这鬼天气,真是要了人命了,也不知道东四省那地方现在冷成什么样子了。 但史大营长当然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当出门儿的时候,许多战士已经把手插进了兜里取暖,史大营长虽然也很想这么做,却装模作样地将手大摇大摆地撒出来,然后在风雪中晃悠着。 只是才晃悠了不到一刻钟,随着凛冽的寒风肆虐,整只手都有些通红了。 多么想把两只手举起来使劲儿的搓一搓啊,哪怕是放在嘴边哈一口热气也好。 可周围这么多弟兄看着呢,史才硬着头皮,继续装作一点也不冷的样子,只是那种寒冷只有自己的身体感触的最真切,在心底,老史已经快要泪流满面了。 这次选拔的环境要比团长韩烽想象的更为恶劣。 肆虐的寒流,飘零的雪花,极寒的天气。 两个排的战士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在一处空旷的场地上站军姿。 一营的其他排长也跟着来了,当然,是来学习的,史才以这两个排的战士为例,告诉这些排长们,怎么以排为单位进行选拔。 一百人左右的队伍站成了三排,中间留开空隙。 选拔正式开始了。 一营长史才在队伍里不断转悠着,大嗓门儿紧随其后地传出: “都给俺站好了,挺胸抬头收腹,动都不许给俺动,这是模拟在寒冷的天气下进行军事活动,比如现在咱们就在冰天雪地之中,要伏击敌人,不能有半点响动。 团长说,这次挑选精英别的不看,首先看了一条就是抗不抗冻。 不过你们也别强撑着,每个人的身体抗寒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就是在冰天雪地里,手脚也暖和着呢,还有的人只要放在了寒冷的环境里,很快就手脚冰凉。 所以,要是有坚持不住的就说一声,自己站出来。 怕冷不丢人。” 回应史才的是,战士们把胸膛挺得更直了。 老史满意地点了点头,在队伍中来回踱步。 约摸又过了一刻钟之后,来回走动的史才都觉得冻得有些受不了了,可这两个排的战士居然没有一个退出的。 娘的。 史才开始注意观察了。 “骡子,耳朵都快冻紫了,赶快给俺出来,自己揉一揉,别回头再给冻坏了。” “那个小同志,说你呢,你被淘汰了,出去吧!” “营长,我还能坚持,我不冷。” 史才瞪眼,“不冷?那你手怎么冻得通红,都快冻僵了吧?” 史才开始回头招呼自己带来的那些学习的排长们。 “都赶紧跟俺到队伍里看看,这群兔崽子,没有一个老实的,扛不住冻退出就是了,非要强撑着。 你们都仔细瞧瞧,有手脚被冻的通红发紫的直接拉出去。 被动的面色发紫发白的拉出去。” “是。” 两个排着队伍开始被“清理”了,一个又一个强撑着咬牙坚持却被冻得局部身体发紫的战士们统统被淘汰了出去。 很快功夫,原本的一百多号就变成了十四个人。 这淘汰率,也真是足够高的了 664 选拔开始(二) 剩下的14人虽然有的手、脚、脸也被冻得通红,但是摸上去并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还有两个战士甚至手脚还热乎乎的,可是看他们穿的衣服,也没见有多么厚实。 史才立马明白,这就是团长想选拔出来的天生就更能抗冻的战士。 “被淘汰的同志回去之后赶紧加点衣服穿,告诉炊事班多煮点热汤,给参加选拔过的战士御寒。” 交代完毕之后史才这才扭过头来,看着最后这14个仍旧站得笔直的战士。 “好样的,都是好样的,行了,你们成功通过选拔了,别傻站着了,准备回驻地暖和暖和身子吧! 怎么样,都冷不冷?” “营长,不冷。” “对,一点儿都不冷。” 史才黑着脸道:“少说屁话,都给俺说实话。” 战士们顿时苦了脸道:“实话就是,营长,这天儿也太冷了。” 史才道:“冷就对了,告诉你们,这点儿冷算什么?我问你们,要是让你们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在大山里头呆上一天,和小鬼子打游击战,你们能做到吗?” 战士们不说话了。 “但人家东北抗联的同志就做到了,行了,都回去暖和暖和身子吧,多喝点儿热汤,别再冻风寒了。 你们现在只是过了初步的选拔而已,后面团长还安排的有枪法和作战经验选拔,都给俺争点儿气,别给咱一营丢人。” “是。” 选拔结束的时候,史才在心底默默计算着。 自己两个排将近120号人,才最终选拔出14个能抗冻的战士。 后面还有其他的选拔呢,14个人又能有多少人成功加入远东军呢?撑死算十个。 这样算起来自己一共5个连25个排,能够成功加入远东军的撑死就在250人左右。 若是其他七个营也有这样的水平儿,那八个营可就是将近2000人了,远远的超出了团长需要的名额。 这么一想,史才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次胜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心里顿时愉快起来。 他已经在想象着老邓输给自己,不能跟着团长一起远赴东北,只能眼巴巴地留守在根据地的那种羡慕的神情了。 想到开心之处,史才竟是禁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风雪里也传出老远去。 好一场寒冬腊月中的选拔,就这样彻底展开了。 一营的25个排很快选拔完毕,从生理机能上讲,本身就比较能抗冻的战士一共选拔出了267人。 一营和二营几乎是同时开始选拔的,两个营的驻地离得也不算远,当得知自己一营的数据之后,史才就迫不及待的赶往二营邓庞的营部了。 “老邓,你们二营的选拔结束了没有?” 还没到营部,史才的大嗓门儿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邓庞鄙夷地望着一脸欢笑过来的史才,他料定这老史肯定是选出来的人不少,又来向他得瑟来了。 邓庞开门见山道:“老史,你们一营到底选出来了多少人呢?瞧把你乐成这样了。” 史才道:“说出来俺怕吓死你。” 邓庞:“那你说出来吓死我好了。” 史才: “一共267人。” 邓庞微惊,狐疑道:“我说老史,你小子没作弊吧?” 史才更乐了,从邓庞这句话他便能料定,二营肯定没有自己一营选拔出来的战士多。 史才道:“你放心,俺还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这倒是真的,这次选拔出来的战士是及有可能加入远东军,然后远征东北,支援抗联的。 若非比较能扛冻的战士,那就是他们这做营长的不负责任。 史才这么说,邓庞自然无话可说了。 邓庞道:“二营里面可能是因为南方兵多一些,这一次只选拔出来了231人。” 史才道:“那也不少了,咱们有八个营呢,就看看其他六个营的情况怎么样了。” 邓庞道:“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咱们带着选拔出来的兄弟赶到中条山去吧!” “好。” 团长韩烽交代过,这一次事情要办的利索。 所以,当这场选拔行动开始之后,一切都进行的非常迅速,特别是以排为单位效率是非常高的。 最终的选拔,韩烽把他安排在中条山卧虎寨山寨的位置。 那山寨当初并没有被韩烽一把火烧掉,反倒是被韩烽留了下来,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这一次刚好把最终选拔安排在那里,深山老林,既安全又方便。 次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所有的营长都带着队伍赶到了中条山,齐村。 开会的时候,八位营长向团长韩烽汇报了这次选拔的数据情况。 史才仰着鼻孔道:“俺一营这次一共选出了267人。” 邓庞道:“二营231人。” 孙德胜道:“三营254人。” 陈功道:“四营233人。” 张洞道:“五营241人。” 魏大勇道:“六营252人。” 董成海道:“七营343人。” 众人一怔,这是爆出了个大冷门儿啊! 老董的七营这一次居然选拔出这么多人来。 董成海被众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笑着解释道:“我七营更多地是北方人,东北人儿就有二十多个,所以耐寒的比较多一点。” 北方人冬季生活在极寒的环境之中,生理构造逐渐的适应环境,更加的抗冻,这倒是合乎情理了,再没有人说什么。 最后是何振国的八营,244人。 这一次开会政委徐梓琳也来了,让一众营长们有些意外的是,团长和政委似乎和好了,两个人再没有什么争吵。 统计的工作还是政委做的,“按照各位营长给出的数据,这一次咱们全团选拔出来的抗冻人员一共有2065人。 比远东军的名额多出来一倍,当然,咱们还有后续选拔。” 八个营长露出期待,从这一次的初步抗冻人员选拔数据来看,除了董成海的七营多的有些过分之外,其他人差不了太多。 那么经过团长亲自设定的最终选拔之后,最终能够加入远东军的战士中,哪个营的人数最多呢? 不等结果出来,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韩烽道:“下面我给大家说说,这最终的选拔方式是什么” 求个订 665 最终选拔(一) “最终选拔的地点定在中条山卧虎寨附近,选拔的方式也非常简单,以卧虎寨为中心点,我给你们规划出一片供你们藏身的区域,然后我会组织三支搜寻队队对你们进行搜索,最先被搜寻队搜索出来的人淘汰。 你们回去都告诉参加选拔的弟兄们,这是非常公平的方式,模拟的就是实际战场上的情况。 恶劣的环境,敌人正大力搜捕,这个时候不求战胜敌人,只要能够伪装起来,活下来,那就是最大的本事。 这属于综合考核方式,对于战场经验的要求非常高,最能体现咱们战士的实际战斗力。” 韩烽望向众人,“你们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现在就抓紧时间问清楚。” 邓庞向来脑子转得飞快,他询问道:“团长,要是有一些弟兄刚好就被搜寻队第一时间给碰上了呢?可实际上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枪法精准,甚至比那些被选拔进远东军的战士还要优秀,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韩烽道:“我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么细致了,你说的毕竟是个例,真要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是不会出现这种倒霉的情况的,他们会在最初的时候就选择好伪装的地方,怎么伪装,如何避开搜寻队的搜查。 远东军将来是九死一生的,若是连考核还得靠运气,我看还是迟早淘汰的好。” 邓庞不再疑惑了,回应道:“是。” “还有其他人有什么疑惑吗?” 半晌,无人回应,韩烽接着道:“段鹏,你安排下去,把侦查连团部直属侦察连警卫连尖刀连,这一次也同样参加了选拔,韩烽将他们均在了八个营当中,所以这里指的是警卫连淘汰的那部分同志的战士们扩散开,务必保证周围一带警戒,随时提防鬼子出现,保证这次最终选拔的顺利进行。” “是。” “另外,三支搜寻队就由七营八营淘汰的战士们之中选出,在选拔过程中被发现的战士立刻并入搜寻队,继续进行搜寻任务。” “是。” 于是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发了,2000多战士进入中条山深山之中。 中心点是在深山中的卧虎寨,韩烽模仿鬼子的手法,利用被淘汰的人马,将很大一片区彻底封锁住。 然后把这2000多战士散放在这偌大的区域之中,由战士们自由发挥,进行伪装躲避,隐藏。 雪似乎下的小了些,但整个天地间仍旧是一片白茫茫,好在这中条山的山势并不算特别陡峭,即使路面被白雪覆盖,韩烽倒也不至于过于担忧战士们在山间出现滑落、失足的现象。 训话的时候韩烽指着不远处那片白茫茫的区域,有空旷的山区,也有茂密的林子:“我不管两个人一组也好,还是十个人一群也罢,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伪装自己,只有一条,那就是别让搜寻队给发现了,你们现在一共有2000多人,至少有一半儿是要淘汰的,率先被发现的基本上都会被淘汰。 区域就是你们眼前的这片儿区域,这地方可不算小,鬼子的包围圈一旦形成,留给你们隐蔽活命的地方可比这小多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隐藏,但只要被搜寻队发现,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之中,这就意味着你们会被鬼子第一时间给消灭。 有能耐的你就躲得死死的,让任何人也发现不了,更有能耐的你甚至可以冲破我在这区域周围设下的包围圈,那便直接胜出,接下来的选拔也可以不用参加了。 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也意味着你们暴露的风险更大了。 这场选拔会伴随着我设下的包围圈逐步缩小,最终进行到底,没有结束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你是第几个被淘汰的,是在1000名之内,还是在1000米之外。 提醒你们,包围圈是不断收缩的,搜寻队却并不是象鬼子那样成地毯式搜索的,为了公平起见,搜寻队同在会随即分散在这片区域之中,所以究竟躲在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安全,还是边缘位置安全,就由你们自己判断了。 意思是没有绝对安全的隐蔽之处,你们就不要想着往后面缩,以拖延时间了。 另外别问我为什么,友情提示一下,若是有坚持不住的就直接到卧虎寨总部报道,没有人会笑话你们。 那里随时准备好热汤和食物等着你们过去。 好了,现在搜寻队被我集中在这里,给你们20分钟时间,20分钟之后,我们可就要开始扫荡搜寻了。”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2000多战士钻入这片儿区域,很快便在韩烽一行的视线中消失不见。 就连八个营长也对这种新奇的选拔方式来了兴趣,同样参与其中。 这片儿区域很大,特别是满山银装素裹的时候,更是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感觉。 搜寻队的人数自然不能少,为了模拟真实情况中环境的恶劣,日伪们搜寻时那种搜索的紧张感,每支搜寻队足有两三百人。 而且搜寻队的规模会随着搜查出来的淘汰人员的增加逐渐增大。 可是这样一来自然又有新的问题,若是淘汰的人数过多,究竟怎样确定哪些战士是在前1000名被淘汰的呢? 韩烽想出了法子,被淘汰人员以最快速度返回卧虎寨向搜寻队总部报道,等到搜寻队总部记录下他们的名字和编号之后,他们再返回搜寻队,加入搜寻队队伍之中。 如此,一场对于全体参加战士全新的选拔方式,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政委徐梓琳感慨,“老韩,可真有你的,总是能想出这么多新奇法子,你说的对,这种选拔方式真的是从综合方面来考验咱们战士的生存能力。” 韩烽道:“东北抗联的同志们抗战环境太艰难了,这次我用这种方式选拔,一来是为了把适合加入远东军的战士们选拔出来。 另一点也是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类似在东北抗战的环境之险恶。 所以之前我其实没有告诉战士们的是,我的包围圈的确会收缩,却收缩的非常缓慢,今夜应该就在这里过了” 666 最终选拔(二) 这冰天雪地的,就在这深山老林里头过夜,况且战士们都没有带什么食物,纯粹就是靠着那一身衣服,背着条枪。 韩烽突然说出来的话语吓了徐梓琳一跳。 徐梓琳感慨道:“老韩,你做事情总是这么让人琢磨不透,难怪你之前友情提示,让坚持不住的战士们直接去卧虎寨总部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看来就连八个营长这一次也是被你老韩给坑了。” 韩烽笑道:“这可怪不得我,他们想试试,我这做团长的总不能拦着吧?” 徐梓琳道:“可我担心,这天寒地冻的,夜幕降临之后温度就更低了,咱们战士会不会司令部要是知道你用这种方式” “放心吧,这些我其实和司令员谈过了,怎么组建选拔训练远东军我说了算。 老徐,还是当初那句话,我宁可让战士们在训练的时候受伤,也绝不愿意看着战士们因为训练不到位,上了战场之后丧命。” 韩烽这样解释,徐梓琳当然也能理解,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对了,老韩,我一直想问你来着,这一次去东北,你究竟想带哪三个营长去?” 韩烽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答案,现在选拔到了这里,我还是不知道答案,就看最终结果吧!” “可能是史营长,一营的老兵最多,但也有可能是其他营,老董的营人数又最多,唉,这结果不出来,还真是猜不到究竟谁最后能够胜出。” “不管最后是谁,这场选拔是我制定的,结果我自然也要接受。” “无论是谁,你的心里其实都不会好受,你自己去冒险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带着三个老兄弟一起去九死一生,我想你的心底总会有些不忍,甚至有歉意。 对于那些被淘汰的老兄弟,估计你的心底还有着庆幸吧! 老韩,我太了解你了,这次远东军的规模是被你硬生生压缩下去的。 你不想带太多人去冒险,甚至有可能的话,八个营长你一个都不想带。 可是你知道他们的性子,你若是当真一个都不带,他们定然不会同意,所以你就采用这种办法,淘汰掉其他人,只带三个。” 韩烽沉默了,他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起身对徐梓琳道:“老徐,搜寻队已经出发了,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看看路上能逮出几个倒霉家伙出来。” “也好,我倒是也好奇,这会儿这些同志们都到躲到什么地方去。” 两人一同出了卧虎寨,并肩向着那片白茫茫的区域走去,走在路上的时候好一阵沉默,徐梓琳突然道:“老韩,我最后问你一次,算我求你,这一次去东北,把我带上吧!” 韩烽一怔,摇头,道:“我记得某人可是答应过我的,你老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明知道我连自己这八个兄弟一个都不想带上,又怎么能把你带上?” 唉 徐梓琳长叹了声,只是背过韩烽的时候,眸子里的目光更加的坚定了。 两人在这片放眼望去尽是白雪的区域走着。 三支搜寻队队伍已经分散在了这片区域的各处进行搜寻。 中条山地势狭长,所以这片儿区域是横跨的距离比较大,纵向距离就小得多了。 一开始搜寻队没有什么进展,然而只是半个小时之后,就有战士被发现了,毕竟这种搜寻的密度还是较大的。 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战士,向着卧虎寨总部的方向报道去了,这下子搜寻队的规模倒是更大了。 路上,这个最先被淘汰的战士遇到了韩烽和徐梓琳,向俩人敬礼,“团长,政委。” 韩烽笑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要是在战场上你可就是属于最先牺牲的那种。” 一个战士叹气道:“团长,这周围全是白雪,我这衣服太显眼了。” 韩烽和徐梓琳一愣,抬头望去,果然,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里淘来的一件衣服,竟是大红色,这不是万白丛中一点红是什么? 太扎眼了,想不发现都难,就算他已经把衣服反过来穿了,这种红色还是足够显眼。 可总不能把衣服脱掉吧? 这战士身上穿着单薄,这衣服脱了,估计搜寻队没发现他,他自己就能先给冻僵了。 韩烽道:“你小子脑袋是木头疙瘩做的?这山里头还有这么多绿树枝,你把树枝弄下来在自己身上包裹两圈,伪装一下不就行了? 实在不行,见有人过来就把自己埋在雪里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发现吧?” 那战士听得更后悔了,最后还是徐梓琳安慰道:“好了,你也尽力了,快去总部报到,先弄点儿热汤喝,别再冻着了。” “是。” 小插曲过后,韩烽和徐梓琳碰到了一支搜寻队,便加入搜寻队一起在四周搜查。 在一处山坳里,一眼望过去,貌似没有任何问题。 大面积的白雪,四周静悄悄的,偶尔露出一些四季常绿的植物,似乎一切正常。 搜寻队的那个排长更是说道:“这些家伙还挺会藏的,这里好像没有人,咱们再到别的地方看看吧!” 韩烽道:“没有人?不,你现在应该把自己想象成鬼子,你知道小鬼子在搜寻的时候有多少手段吗? 最起码的是眼睛观察,地毯式搜索,有的时候会加上搜索军犬,甚至是一些专门用来搜索的仪器,蛛丝马迹他们都不会放过。 至于眼前这个山坳,你仔细看看,这些弟兄虽然把地上的脚印处理的还不错,可那几个地方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还有那边儿的树枝,树枝上的雪少了太多了,这说明什么,应该是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把雪给绊到了地上。 可四周再没有其他的脚印,他们不至于跑这么远的路还把所有的脚印儿都给抹平吧?那也太费事了。 所以你只要动动脑筋的话应该也能猜到,这山坳下面肯定是有人藏着的。” 那排长道:“团长,我这就下去搜,就这小山坳,能躲人的地方估计也就是那几处积雪的灌木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灌木后传来:“别搜了别搜了,咱们也太倒霉了,怎么就遇到团长在这儿了?” 好家火,三个战士从灌木后的雪堆里钻了出来。 667 最终选拔(三) 这场新奇的选拔行动是从一大早就开始的。 快到中午的时候,韩烽和徐梓琳回卧虎寨看数据情况的时候,已经被淘汰了217人。 这也就意味着搜寻队的人马又壮大了217人。 外加上包围圈再一次收缩,留给其余参赛人员们的生存空间就更小了。 可接下来的搜寻工作似乎并没有之前进行的那么顺利了,一直到下午一点,也再没有发现新的参赛战士。 其实这场选拔,韩烽制定的规则里边有很多可以变通的地方,在和徐梓琳聊天的时候韩烽就说过: “若是战士们足够重视这次选拔,把这次选拔真的当成被日军围困的那种情况。 其实他们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第一条,并不是被咱们的搜寻队拿眼睛看到就算输了,他们完全可以在出现的那一瞬间再次消失掉,让搜寻队再也抓不住他们的尾巴。 第二条,既然搜寻队现在代替的是鬼子的角色,选拔成员们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借着机会逃出咱们的包围圈去。 当然,过程是很困难的,我早就和周围负责收缩包围圈的战士们说过了,随时防止这种可能性出现。 第三条,若是他们的隐蔽式是有组织性的,比如说有排长或者班长牵头,其实能够避开敌人的可能性更大,比如派几个侦察兵,随时侦查咱们搜寻队的情况,这样就算暴露,他们牺牲的也只是几个侦察兵而已。 所以我答应把和尚他们这些营长放进去,就是因为他们八个人脑子灵活,应该会想到这种法子。” 韩烽的想法再一次出乎了徐梓琳的意料,徐梓琳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场选拔似乎越来越逼近被日军扫荡的那种真实情况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划过,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的参赛战士被搜寻队发现,抓住。 搜寻队的规模自然也越来越大,到了晚上六点左右,天差不多也黑定了,在卧虎寨总部的编号已经高达817。 这意味着两千零几人的参赛队伍,已经有将近一半儿被淘汰掉了。 此时此刻,那些躲藏在这片白茫茫的雪地区域中的战士们,究竟是什么状况呢? 月黑风高,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可是这雪不下了,反而感觉更冷了。 二营长邓庞蹲在一棵雪松的底下,由于大雪被雪松的枝叶阻挡,树下面的积雪倒是不多,再加上人为的清扫,总算是腾出来一块儿干燥的地方。 可邓庞的嘴角还是哆嗦的厉害,脸色也有些发白,浑身蜷缩着,一边哆嗦,嘴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的:“和尚老子都快冻死了,你狗日的咋咋和个没事儿人似的?” 和尚在紧靠着邓庞的右旁坐着,原来这两支队伍在这棵松树附近恰巧相遇了,再加上天色黑定之后搜,寻队似乎停止了搜寻,于是两人带着各自的队伍找了这里暂时休息。 邓庞这会儿冷的厉害,上下牙齿都不断地打着架,可就像邓庞说的那样,和尚似乎并不怎么冷,还乐呵呵地冲着他笑着。 “嘿嘿,这你就不知道了,俺当年在少林寺的时候,没少在雪地里练功,那可是光着膀子在雪地里练,一练就是一天,扛冻着嘞!” 邓庞骂道:“和尚,你丫的少放屁,别以为老子没看见,你穿的那棉袄里头儿还长着绒毛儿呢! 我记得那次是在战场上缴获的,老宋给送到了团部,专门儿给团长穿的,怎么到了你小子身上了? 好啊,感情是是团长送给你穿了。 团长偏心眼儿。 你和尚不是在少林寺大雪天里练过功,不怕冷吗?那你把你这棉袄脱下来,咱俩换换换换。” 和尚吓得连忙把自己的棉袄抱住,一脸警惕地盯着邓庞道:“老邓,你少打俺这棉袄的主意,俺知道你冷,你就是想暖和暖和对吧,俺有法子。” “快说!” “回卧虎寨呀,三哥说了,那里随时有热汤和食物等着你来。” 邓庞狠狠的瞪了和尚一眼:“和尚,你不给棉袄就算了,少在这儿说风凉话,穿好你的棉袄吧,最好热死你。” 和尚道:“老邓,你就是嘴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啥事儿都喜欢死撑着,你看你的脸色、耳朵,红里透紫的,你根本受不了这大冷天儿,要俺说,东北你别去了。 有俺和其他两个兄弟帮衬着,三哥肯定没事儿的。” “放屁,咱们兄弟有谁是傻子吗?都争着抢着去,为什么?因为谁都知道那地方去了八成是回不来了。 可谁不是想着,只要自己抢着去了,其他弟兄就可以活下来了。” 震怒的邓庞肾上腺素激增,似乎连身体都不再那么冷了,说话也囫囵起来,“你和尚要是忍得下心看老子冻死,有种你就把衣服穿得紧紧的吧你!” 和尚连忙自己身上那件棉袄最顶的一颗扣子给扣了上。 邓庞: 老脸狠狠的抽搐起来,“和尚,你他妈的太不仗义了。” 十分钟之后,邓庞的黑脸笑开了花,“狗日的和尚,团长太偏心眼儿了,我说你小子咋和没事儿人似的,这棉袄穿在身上就是暖和呀!” 和尚翻着白眼道:“俺棉袄都给你了,你咋还骂俺呢?” 邓庞赔笑道:“哈哈,好兄弟,等这次选拔结束,我请你喝酒,喝个够。” “不骗俺?” “那当然,咱老邓一口唾沫一个钉。” 和尚大喜,反正他的身子强健,就像他自己说的,在少林寺雪地里光着膀子练功,这点儿风雪还算不得什么,少一件棉袄而已。 重要是这一次回去之后,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喝个够了。 可怜的二营长邓庞还从来没有和和尚喝过酒,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和尚的酒量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 那可是老团长李云龙都头疼的酒鬼。 后来邓庞说话算数,请和尚喝酒的时候,差点儿把自己半年的藏货都给掏空了,那个后悔呀,肠子都悔青了。 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许下了怎样一道承诺的邓庞问道:“和尚,你六营还有多少人了?” 和尚道:“俺身边还有23个弟兄,其他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邓庞道:“和尚,情况不对,这天都已经黑定了,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搜寻队还没有任何消息。 包围圈似乎也没怎么缩小,我总感觉咱们是被团长给坑了。 在这深山老林的雪地里过夜,团长之前可没有讲过呀!” 668 最终选拔(四) 二营长邓庞这么一说,和尚也立马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和尚脸上的神情却是见怪不怪的,被韩烽特训过的他更加清楚地知道这位团长究竟是怎样的性格。 而这种性格若不是参加特训,在平日里团长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可眼前多么像是一场选拔特训啊! 和尚嘿嘿笑道:“老邓,这你就对咱们团长不太了解了,三哥平日里把咱们一个个当兄弟,可一旦到了特训训练的时候,他眼里就只有教官和学员,教官是做什么的?用三哥的话来说,就是把学员往死里整的,只有在特训中整的够狠,上了战场才能不慌,而是让敌人慌。 看来这一次三哥早就做好了打算,要让咱们在这老林子里头过夜了。” 邓庞道:“和尚,眼前只是常选拔训练而已,我有点儿不敢想象,你们当年究竟是怎么特训的了。” 和尚打了个寒颤,不是冷的,而是回想起当年特训的噩梦岁月,给吓的,“那他姥姥的简直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一场选拔训练,让咱们在这大雪天的老林子里过个夜算什么。 你知道在深山老林里头,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然后三哥给你讲鬼故事,最恐怖的那种鬼故事,然后让你在坟堆里一个人睡觉,那是什么感觉吗? 有一次,大冬天的,三哥说带我们去河边儿特训,结果到了河边儿,我跟段鹏还没准备好呢,就被一脚踹进了冰水里,我们足足在里边呆了半个小时,你是不知道,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时候,俺觉得俺都快成冰块儿了。 特训的时候一个月时间都在光秃秃的大山里头,什么吃的都没有,野菜都不好找。 只有虫子,各式各样的虫子,蜈蚣、蚯蚓、毛虫、木环虫,你知道肚子里装满虫子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吗? 他们爬呀,在你肚皮里头爬过来爬过去的,让你直痒痒。” 邓庞: 邓庞还是第一次听和尚讲述这些特训的细节,他当然知道魏和尚的话语里边有夸张的成分,可事实应该也差的不远,如此想来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和尚说的太对了,真要是和他特训的内容相比,眼前只是在这雪地的老林里过上一夜,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邓庞道:“我明白了,团长应该是想让咱们提前尝尝在冰天雪地里挨冻的滋味儿。 也是,听说东北那地方到了冬天能吓死个人,要是连眼前这点儿寒冷都扛不住,那还怎么去东北抗日?” 邓庞打起了精神,他四处瞅了瞅,一片死寂。 “和尚,咱们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天太冷了,真要是把这一夜都扛过去,冻不死也冻蔫儿了。 咱们得想办法冲出去,冲出团长安排的包围圈儿去。 团长说过,出了包围圈儿可就算咱们直接晋级了。” 并不算昏暗的月色下,魏和尚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邓庞的主意说完,他笑道: “这个主意好,俺听你的。” 邓庞道:“好,那咱们现在商议一下计划。 和尚你们的队伍加上你,现在一共有24人。 我有32人。 这片儿区域不小,就算是团长用包围圈封锁,包围圈处留守的人马也不可能把每一个能逃出的地方都死死的把守住吧? 你我二人每个人“牺牲”三个弟兄,到时候从六个口子同时冲出去。 他们一冲出去,混乱起来之后,在突破点附近的包围圈同志肯定会过去帮忙。 咱们再带着队伍迅速从包围圈薄弱点逃出去。 怎么样?” “俺没有意见。”和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计划下达之后,和尚和邓庞身边带着的战士们也兴奋起来,趁着月色向远处的包围圈摸去。 搜寻队应该是被团长韩烽撤回去了,到处也没看到影子。 因此两支队伍走得非常顺利,一路急行,本来又离边缘也不算远,约摸半个小时之后,队伍抵达包围圈的最边缘。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外,已经过了树林子,那是一片开阔地。 和尚和段鹏躲在一人合抱的巨树后方,偷偷的观察着包围圈处的防守。 邓庞分析的不错,韩烽的人手有限,当然不可能把这包围圈的每一处突破口都尽速封锁,只是在隔着几十步的距离设了一道哨卡,由战士们看守。 行动按照计划进行,邓庞和和尚每个人从自己的队伍里抽出了三个已经有些抵御不了这严寒的战士出来,负责引开包围圈处的哨兵。 其他人则是做好了准备,等待着,观察时机,一旦包围圈处出现缺口,立马冲出去。 和尚带着的队伍在邓庞带着的队伍后方跟着。 邓庞狐疑,低声道:“和尚,你不带着你的队伍从别的突破口突围,跟着我做什么?” 和尚嘿嘿笑道:“咱们从一个地方一起出去,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倒也是。”邓庞点了点头。 两人命令下达之后,行动开始了,六个战士,从局部的六个方向点同时冲了出去,在朦胧的月色下化作一道黑影。 在包围圈处警戒的战士们一愣,第一时间举起了枪支,这才骤然想起来,这是一场选拔练习,自己枪口对着的也是自己同志。 两个哨兵大喊:“别跑了,我们已经看到你们了,还不老老实实的过来。” 逃跑的士兵道:“团长说了,这是模拟的真实战场上的情况,你们是鬼子,就算是发现了我们,想要打死我们,那也得需要时间吧!” 那哨兵道:“少放屁,鬼子的枪法好着呢,你们露头的那一瞬间就被击毙了,不过也真有你们的,一直躲到现在。” 逃跑的士兵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但也有不老实的,即使被发现了,被拿枪指着,也丝毫不顾,扭头就跑。 几个哨兵气道:“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么一闹,突破点附近的哨兵果然松懈了不少,就在邓庞和魏和尚的三四十步距离之外,那处原本有哨兵站岗的地方突然变得空荡荡起来。 绝佳的机会啊! 这些同志毕竟不如小鬼子封锁时那样的狠辣,尽心尽力。 邓庞连忙道:“和尚,机会来了,咱们两路一起冲出去。” “好。” “冲!” 朦胧的月色下,一队黑影率先冲了出去。 可怎么看着都有些形单影只的韵味。 669 最终选拔(五) 在冲出去的一瞬间,当几个脑袋从雪地的一处土坡后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邓庞心里一个咯噔,他明白,这是上了团长的当了。 土坡后面的战士在大吼,尽管只是拿着一把步枪,“二营长,俺看到你了,举手投降吧,我们这儿至少有三挺歪巴子,一挺重机枪,来多少人都是送死。” 还在冲锋中的邓庞黑了老脸,这是团长巧妙安排的设置,这一片空地足有四五十米,此刻他已经带着队伍冲到了一半儿的距离,谁能想到,在那不起眼的土坡后面还埋伏的有人马呢? 这要是在实际战斗中,扭头撤退就是把后背送给了敌人,敌人的火力若是真有三挺歪把子,一挺重机枪,那邓庞这点儿人马很快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既然后退是死,还不如直接向日军阵地发起冲锋,能拉上一个垫背算一个,最起码也能死在冲锋的路上。 “杀” 邓庞怒吼。 那土坡后的战士大笑道:“二营长来送死了,兄弟们,把机枪都给我架好喽,狠狠的打,咱们成全二营长,让他死的壮烈一些。” 邓庞: 身后的一个排长道:“营长,六营长不见了。” 邓庞一扭头,身后除了自己的队伍之外,果然空空如也。 “艹,狗日的和尚居然卖队友,临阵脱逃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兄弟们,冲” 一场在朦胧月色下的死亡冲锋上演了,邓庞一行在嗷嗷叫中向着日军的机枪阵地发起了冲锋。 两分钟之后,双方人马撞在了一起,邓庞拿眼睛狠狠的瞪着镇守在此地的一个排长,应该是三营的一个排长。 “嘿嘿,二营长,你阵亡了。” 邓庞骂道:“老子已经冲进你们的阵地了。” 排长道:“懂了,同志们,二营长被咱们俘虏了。” 邓庞: “你们不能胡乱布置兵力吧,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防守口,居然就有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你们当小鬼子的机枪是大白菜呢?” “嘿嘿,团长说了,我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又不是鬼子,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设下什么样的火力陷阱?” 邓庞再次哑口无言。 而就这愣神的功夫,忽然从土坡的左右扑上来几道黑,直接将那排长几个扑倒。 和尚的脸上挤出一朵花来,幸好月色朦胧,邓庞看的也不是太过明显。 得意的声音在雪地里响起,“俺宣布,六营缴获三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五个鬼子。” 那排长: 邓庞连忙道:“和尚,老子还是俘虏呢,你把老子也给救了,那我可就又活了。” 那排长道:“二营长,你可不兴耍赖呀,你已经阵亡了。” 邓庞骂到:“狗日的和尚卖队友,我说你小子怎么跟在我后面,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团长在这里肯定还有埋伏,让我替你挡子弹来了。” 和尚乐道:“老邓,可惜这不是真的战场,若是真的战场,俺俩突破包围圈的顺序可能就要换过来了。 但现在对不住了,这次去东北,俺那名额是要定了。 兄弟们,走,咱们已经突破包围圈了。” “和尚,你狗日的不仗义,你这是耍诈,你怎么能攻击搜寻队的同志呢?” 和尚不以为意道:“三哥也没说不能主动攻击搜寻队的同志呀,既然他们是鬼子,咱们还不能偷袭小鬼子了?” 那排长道:“六营长,你要是还不走,其他“鬼子”可就要包围过来了。” 和尚一怔,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正要走,眼睛突然盯在了那排长的身上。 排长被和尚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抱着自己的胸脯道:“六营长,你想干什么?” 和尚奸笑道:“你们这些搜寻队的棉衣还真不错,兄弟们,来,把鬼子的衣服给我扒了。” 那排长: 邓胖的嘴角抽搐着,这和尚,还真是够狠的。 “六营长,我错了好歹给我们留一件儿薄衫呀!” 和尚才不管那么些,带着20多个弟兄扬长而去,很快便在朦胧的月色下消失了踪影。 这个时候左右的其他哨兵战士们才终于赶了过来。 见了邓庞,众人大喜,“三排长,了不得呀,把二营长都给抓来了。” 三排长道:“别提了,咱们大意了,没有想到二营长就是个诱饵,刚才六营长带着他那一帮子兄弟,已经逃出去了。 你们瞅瞅,连衣服都给我们扒了,你们替我瞅着点儿,我们先和二营长回总部,顺便和团长交待清楚情况。” 卧虎寨。 原来的山寨头子们议事的地方。 今夜选拔,战士们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过夜,韩烽和徐梓琳等人自然也不能睡着,一直就在这儿卧虎寨等消息。 当邓庞一行出现在韩烽面前的时候,韩烽颇有些意外,老邓向来脑子灵光,怎么能这么轻易被抓回来呢? 紧接着就看到几个被剥的只剩下一件薄衫的战士,胳膊上系着的红巾暴露了他们的身份搜寻队战士。 “团长,您猜的一点儿没错,他们果然会趁夜冲击咱们的包围圈,二营长让我们给抓回来了,但六营长趁机跑了。” 能把自己同志的衣服给扒光了去御寒,这事儿,和尚那小子还真是干得出来。 韩烽只是有些疑惑,“老邓,你是怎么被逮住的?” 邓庞此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老老实实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又是把和尚一顿大骂: “团长,您评评理,和尚这小子太不仗义了,说好的一起冲,扭头就把我给卖了。” 谁知这话音落下,整个卧虎寨议事大堂笑成一片,徐梓琳和陈保良两个都快直不起腰了。 韩烽道:“和尚这小子,真有他的。” 也难怪,被韩烽特训过的和尚太清楚自己这位教官的手段了,绝不可能把包围圈设置的那么轻松。 所以从一早和尚就知道,谁最先冲出去,谁就是第一个送死的。 所以他把机会留给了邓庞。 韩烽拍了拍邓庞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邓,和尚出卖你,可你得理解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呀!” 邓庞沉默,长叹,又抬头道:“我们八个营长不在参赛之内,这次结果没出来,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和尚那小子,也别得意的太早。” 670 最终选拔(六) 六营这一次进入决赛选拔的也只有252人,在这个人数基础上并没有从八个营中占到什么优势。 为了保险起见。 魏和尚带着队伍才出了包围圈一段距离,忽然反应过来,停下脚步说道:“咱们还有不少其他弟兄在包围圈里呢,兄弟们,跟俺冲回去,把他们也救出来。” “是。” 卧虎寨。 邓庞一行喝热汤去了。 韩烽对徐梓琳道:“老徐,我没有想到,和尚这小子竟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你信不信,这小子绝对不会就这样安分,搞不好还会回过头来再冲击咱们的包围圈。” 徐梓琳道:“他想把他六营更多的人也带出围圈?” 韩烽感慨道:“是,和尚这小子讲义气,宁愿他六营的人多去一些,也不愿其他的弟兄跟着冒险。”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加强包围圈的防守力度?” 韩烽苦笑:“不用了,和尚和段鹏是我亲手带出来的,这两个家伙的本事我太清楚了,除非是我亲自在那儿盯着,否则他们总有机会钻进来。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包围圈就不管了,等到明天天一亮,直接将包围圈彻底收缩。 至于已经逃出包围圈的弟兄,那就没得说了,他们便是这一次远东军的人选。” 今夜注定了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对于所有仍旧在坚持着的战士们来说,今夜最大的敌人不是搜寻队的同志们,而是这寒冷的夜。 月色朦胧,好歹还算有些光亮,只是在这寒冷的夜幕下,就算是灰洒下来的月光,似乎也成了霜色。 目前看来,想要通过这次选拔,无非有两个最重要的手段。 第一个,中规中矩,那就是死死地躲藏着,然后坚持过这个夜晚,等待明日搜寻队继续搜查,最后包围圈紧缩,作为最后一批被淘汰的人员,也就成功晋级加入远征军了。 第二个,走的就是和尚的那种路线,突破包围圈圈去。 只是一来旁人没有那个意识,二来也没有和尚那份运气,有一个二营长可以出卖,顺便冲出包围圈。 此时此刻,三营长孙德胜的身边跟着三十多位弟兄。 他们幸运的找到了一处山洞,山洞口用树枝和积雪掩盖着,30多人便紧紧地挤在里边,相互紧贴着,依靠身体的温度来彼此取暖,以抵御这个严寒的夜晚。 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整夜的温度下降到了最极致的时刻。 孙德胜的嘴巴里冒着冷气,他再一次出声提醒:“都靠近点儿,温度太低了,最好不要睡着,不然容易冻着,坚持过今晚,等明天包围圈一收缩,这场选拔也就结束了。” 一个排长道:“营长,团长好像从一开始就准备让咱们在这雪地里过夜呢! 这场选拔这么艰难,团长要组建这个什么精英大队,到底是想做什么呀?” 孙德胜道:“你小子脑子倒是灵光,想知道?” “营长,俺们也想知道嘞!”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们,团长再三交待过的,精英大队究竟是做什么的,只能告诉最终成功被选拔上的弟兄。 不过我倒是可以提前向你们透露一点。”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然后就听到孙德胜说道:“精英大队将来抗日所在的环境,要比咱们现在的环境还要恶劣十倍。 现在外面全是雪,又是今夜最冷的时候,怎么样,大家都感觉很冷吧? 可我告诉你们,一旦你们通过选拔,将来经历的可要比这还要冷的多。 我孙德胜还是那句话,有坚持不住的弟兄,有怕冷怕苦的弟兄,最好现在就退出去。” 片刻的沉默过后。 排长道:“营长,您这样说就太小瞧我们了,从我们准备打鬼子的时候起,就不把自己这条贱命当成命了。 不就是挨冻嘛,哪怕我的身子都冻僵硬,只要还有一根儿指头能动弹,我也要向着鬼子戳去。 咱们弟兄没有怕死的,大家说是不是?” “是,是是” 孙德胜笑了起来,“都他妈是好样的,坚持住,咱们还有个山洞窝着,其他人就没这个运气了,没准儿明天一早,咱们就被顺利选拔上了。” “营长,有几个弟兄快坚持不住了,这天实在是太冷了。” 董成海道:“搓了吗?” 陈有云道:“搓了,手,后背,胳膊,耳朵,都搓了,可是用处不大,那几个战士快扛不住了。” “让他们去卧虎寨。” 陈有云苦笑:“营长,还是您去下命令吧!我说了,可兄弟们不听啊,他们还是想坚持。” “愚蠢,再冻下去会死人的。” 董成海说着找到了那几个在面色煞白中仍旧坚持着的战士。 他们的嘴唇发黑,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蜷缩在灌木旁哆嗦着,可就是没有人退缩。 陈有云说,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这几人的状况,把他们揪了出来,估计他们到死也还要坚持下去。 想到这些,董成海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将这几个仍旧在坚持的战士的肩膀,一个接着一个地拍了拍: “兄弟们,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没有给咱们七营丢人,但现在回去吧,把命留在冲锋的路上,而不是活活的冻死在这里。” “有云,派几个人把他们送到卧虎寨附近。” “是。” 几个坚持不住的战士被送走之后,董成海望着朦胧的月色发呆。 他突然有些明白团长韩烽当时说的希望是什么意思了。 东北那地方,在这冰天雪地里冷得让人生不出任何念头的劳苦大众们,抬头望着这天空的时候,会不会也在想着,有一道可以拯救他们的希望降临。 正如此时此刻,不过是一夜的寒冷而已,那种面对极寒的束手无策的绝望,已经在他们心头笼罩着了。 董成海在心底打定了心思,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成功加入远东军,跟着韩烽一起去东北看看。 他望了望天色,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明亮起来了。 可为何如此的漫长? 或许这就是感触的无奈,越是快乐的时刻,总是一瞬即逝,越是艰难的时刻,反而无限延伸吧 671 结果 一夜的时间在韩烽和徐梓琳一行的等待中缓慢而逝。 这场最后的选拔,最终从搜寻转化成了与寒夜的较量。 韩烽这一次将八个营长,还有排连级干部也都安排进了选拔队伍里,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起到保证队伍安全的作用。 毕竟长时间置身于低温的环境下,是很容易引起人体的不适应的。 这个时候若是有战士还傻傻的坚持着,便很有可能会会引起一些难以避免的危险。 比如董大海之前派人送回来的哪几个战士,已经被韩烽及时安排去喝一些姜汤御寒了,再暖暖活活的睡上一觉,到了明天应该也就没事了。 接近天亮的时候,卧虎寨总部的编号统计数据也出来了,已经淘汰了981人。 许多不是败给了搜寻队,而是败在了这寒冷天气的手上。 至于其他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靠着什么熬过这个极寒的夜晚的,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火源,没有可以足够御寒的衣物,总之天就这么亮了。 当第一缕光卧虎寨的时候,韩烽起身从寨子走了出去,徐梓琳连忙从身后跟上。 只是刚出寨门,寒流便扑灭而来,这个时候温度依然很低,但是比起凌晨夜幕时分的这片雪地,却又回温了不少。 “也不知道大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这么冷的夜晚。” 徐梓琳搓了搓手,躲在寨子里已经让人有些冷的受不了了。 她不敢想象,今夜在这雪地里住了一夜的战士们是怎样坚持过来的,她更不敢想象,那些东北抗联的同志们有的时候被鬼子围困在冰封的山地里的时候,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她最最不敢想象的是,假如韩烽带着远东军去了东北抗战,遇到那样极寒的冬天,然后被日军追捕,需要连续在冰天雪地里过夜时,他又该怎么办。 舍弃目前这相对安逸的环境,却要远赴东北,去那最艰苦的条件下抗日,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这样想着,徐梓琳再也不搓手了,他将两只手随意地垂着,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任凭那一道道冷风在自己的身上吹过。 她可不是个娇滴滴的女人,她甚至要比大多数的男同志还要坚韧。 “老徐,通知通讯兵,包围圈可以收拢了,这场最终选拔的结果,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命令下达之后,这片区域的包围圈开始迅速收缩。 搜寻队们在收缩的过程中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正如韩烽所说,这场选拔不到最后,仍旧在坚持的战士永远不知道,假如自己被淘汰,将是第几个被淘汰的。 所以那些仍旧在坚持着的同志们继续向后退缩着躲藏,争取坚持的时间越长越好。 搜寻队搜寻出来的战士越来越多,卧虎寨的编号数字也越来越大,很快便达到了1200多人。 八个营长除了二营长邓庞被和尚卖队友,最先落网之外,其他七个营长一直坚持到最后才被逐一发现。 一夜的时间,大家三三两两的都聚在了一起。 三营长孙德胜带着一部分人躲在山洞里。 一营长史才找到了一块儿避风的地方,在雪地上铺满了树叶子,带着几十个兄弟就在那树叶子上过了一夜。 四营长陈功把一些树枝砍下来,搭建了几个简易的木屋,借着这个木屋,带着几十个人过了一夜。 张洞带着一些战士窝在了一个小山坳里。 还有一些落单的战士,这冰天雪地里就只有一个人,便想尽各种办法,做屋子,挡风,钻山洞,怎么暖和怎么整,总算是也把这一夜扛了过来。 最终包围圈彻底收拢,参加选拔的战士一个一个相继被发现,编号却也只是达到了1935人。 那么还有130人哪儿去了? 韩烽知道,肯定是和尚那家伙搞的鬼。 果然,当魏和尚带着130人的队伍返回时,其他几个营长都傻眼了。 和尚这小子一个人冲出包围圈也就算了,是怎么把这么多人都带出去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最终选拔的结果总算是出来了。 韩烽进行这次选拔训练,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要将那些从身体上讲,比较能抗寒的同志挑选出来。 至于这种在雪地里隐藏伪装的作战经验,只是顺带的。 这么想的话,先淘汰的981个战士并没能在这个寒夜熬过去,只好算作淘汰,编号大于981的则是成功通过了选拔。 经过计算,每个营成功通过选拔的人数高地排序是: 六营,营长魏大勇,参赛252人,通过人数171人,淘汰81人。 三营,营长孙德胜,参赛231人,通过人数154人,淘汰78人。 七营,董成海,参赛343人,通过人数146人,淘汰197人。 一营,营长史才,参赛267人,通过人数138人,淘汰131人。 四营,营长陈功,参赛233人,通过人数130人,淘汰103人。 八营,营长何振国,参赛244人,通过人数127人,淘汰127人。 五营,营长张洞,参赛241人,通过人数120人,淘汰121人。 二营,营长邓庞,参赛254人,通过人数98人,淘汰156人。 通过人数一共1084人,淘汰人数一共981人。 最终前三名是谁,一目了然。 二营长邓庞气的脸色发黑,自己营最终通过选拔的人居然没有超过100人,都是那和尚害的,一次卖队友,自己那一波32个弟兄就被抓了。 结果公布之后,前三个营长自然是大喜过望。 特别是董成海,这一次仗着自己营兵力基数大,原本就有343人,淘汰了一大半儿,这才拿了个第三名。 和尚乐的眼睛都没了,专门望着邓庞道:“老邓,别忘了,说好要请俺喝酒的。” 邓庞: 老孙的确厉害,八个营,他的三营淘汰人数是最少的。 一营长史才颇有些不甘心,就差八个,就差八个人呀,他就能赶上董成海的营了。 但现在结果就摆在面前,团长费了这么大劲儿才把人数最终选拔出来,难道谁还能不承认吗? “那么这一次加入远东军的营长,就是和尚,老董,老孙三人了。” “唉” 有人欢喜有人愁,最终人选就这样落幕了 672 前序(求订) 最终考核结束之后。 远东军成立前的第五天 参加选拔的全体队伍从中条山深山的卧虎寨离开,八个营长各自回自己的营部去了。 临行的时候,二营长邓庞望着和尚的神情是咬牙切齿,最终却还是说道:“和尚,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等你到我二营,老子请你喝酒。” 和尚乐道:“你放心,俺肯定去。” 史才、邓庞、何振国、陈功、张洞这些被淘汰的营长找到韩烽,几次张口欲言,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韩烽笑道:“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老团长当年带新一团和独立团的时候曾经自豪的拍着胸脯说过,他以后就是离开了新一团,离开了独立团,新一团和独立团的战士们也依然像他在的时候一样,打起仗来嗷嗷叫,逢敌亮剑,勇往直前。 因为老团长赋予了新一团和独立团军魂,即使老团长不在,这支队伍在任何时候也不会丢失了自己的魂儿。 亮剑精神,那是老团长带过的新一团和独立团的魂儿。 现在我就要离开咱们新三团了,我不知道我究竟有没有给你们带出军魂来,只是此刻看着你们这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样子。 我就在想,看来八成儿是凉的。” 一营长史才红着眼睛道:“团长,您不要小瞧俺们,疯三团永远刻在俺们心底。 老团长带出来的新一团和独立团有亮剑的军魂。 俺们也有疯三团的军魂,遇敌必疯狂,吓死鬼子娘,哪怕以后咱们这支队伍被彻底分散,这种疯的精神也肯定会刻在我们每一位战士的心底,然后再影响着他周围的每一个人。” 韩烽原本是感慨的,只是听到史才说的这句口号的时候,不仅又有些愕然。 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韩烽道:“遇敌必疯狂,吓死鬼子娘?老史,这口号谁想出来的?” 韩烽真想在心底竖起大拇指送给这位仁兄,太他妈有才了。 二营长邓庞道:“也不知道是谁最先说的,反正就在咱们整个团传开了,现在基本上每个战士都知道。 遇敌必疯狂,吓死鬼子娘,咱们团里好多连排在训练的时候,战士们没事儿就会喊喊这句口号,给自己打气呢!” 韩烽: 当场无语,“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赖在这儿不走想干什么,想等着老子管你们吃午饭呢,嘿嘿,对不起,团部啥也没有准备。 搁哪儿打仗不是打仗,跟谁打仗不是打仗,我不就是带着远东军去东北打打小鬼子嘛!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以后咱们兄弟总有见面的时候。 说不定等老子带着远东军的弟兄们重新返回这三晋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也都成了团长旅长了。 到时候老子还得指着你们提携提携呢! 是吧,史团长,邓旅长,何师长?” 韩烽这一顿臭骂,外加高帽子一戴,几个营长心里的郁闷顿时化解,反而在脸上笑开了花。 邓庞嘿嘿笑道:“团长,你尽说笑了,等我当上旅长的时候,估计您早就是司令员儿了。” “就是,总部要是不给团长跟司令员当当,俺这个师长肯定是不干的。” 邓庞:“老史,你少腆着脸皮说瞎话,猪鼻子插大葱,你装什么大象你?团长刚才喊你喊的是史团长,这说明啥,你比老子还低一个等级呢,师长那是人家老何的。” 史才顿时大怒:“老邓,你说这事儿倒是提醒俺了,以前有团长在,罩着你,今后团长不在了,俺要是动手揍你,俺看谁还能拦着。” 邓庞大笑道:“老子还真有此意呢,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呀?你老史别猪八戒照镜子,自以为壮实,那都是虚胖,就你这样的,老子一个打两个。” 韩烽: 其他营长: 韩烽这才发现,自己手底下这二营长可真是个化用歇后语的人才。 原本好好的离别,倒成了这两人针锋相对的口诀之争了。 韩烽连忙招呼道:“来来来,大家都让一让,这老史和老邓天天吵吵八火的,也不见真干起来,这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嘛,咱们也看着干着急不是。 东北佬姜龙说得好,在人家东北,那是能动手就绝不逼逼。 老邓老史,你俩可得学着点儿。” 说着韩烽还真把位置让了出来,其他几个营长也唯恐天下不乱地把地方让了出来,偌大一块儿空地中间就只剩下了史才和邓庞两个。 董成海在心底直乐,原来团长就是这么带部下的,还真是有意思。 而眼前呢,这下子地方也腾出来了,架势也拉起来了,氛围也衬托起来了。 偏偏两个当事人史才和邓庞,在一瞬间都老实了起来。 史才面不改色道:“俺是老兵,不能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再说了,今天兄弟们都在场,俺要是出手太重,老邓可就没脸了。” 邓庞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好歹老史比我先入伍一年。 我总不能欺负老兵,让人家觉得咱们八路军尊老爱幼的好传统,只是拿来吹嘘的吧?” 得,两人相互谦让,一番退步,这场好戏是看不到了。 韩烽大笑起来,却又忽地生出感慨:“老史老邓是真性情的代表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你们两个这般斗嘴的兄弟情义场面了。” 史才和邓庞对视了一眼,一起沉默下去。 韩烽说的一点儿不假,别看这一营长和二营长总是互相斗嘴,有的时候甚至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让谁。 可真要是说起来这八个营长之间的关系,走得最近却是非史才和邓庞莫属。 这要是真上了战场,只要能救史才的命,估计就算是拿自己的命来换,邓庞也绝对不会犹豫,反之也是一样。 所以,当韩烽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在场的其他营长们反而向两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在艰苦的革命道路上能够有这样一位知己,挚友,死党,岂不是人生最大的幸运嘛! 气氛一时被烘托起来,终于有点儿离别送行那味儿了 673 老李的郁闷(求订) 气氛一时被烘托起来,终于有点儿离别送行那味儿了 却又被韩烽一句话破功,“好啊,你们这几个家伙,我算是明白了,一个个搁这儿磨磨蹭蹭的不说。 还专门儿让老史和老邓出来演一出,我看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等到饭点儿,让我不好意思不留你们在这儿蹭一顿对吧? 嘿嘿,幸好老子足智多谋,一眼就这把你们这几个家伙的阴谋诡计识破了,都赶快走。 团部都已经揭不开锅了,款待不起各位大爷。” 就这样,几个营长被韩烽连哄带踹的弄走了。 只是这人一走,难怪古人常说人走茶凉,纵然韩烽的性情洒脱乐观,也总觉得心底少了点儿什么。 想起来了,正如当年参军,退役的时候和老战友们挥泪告别的场景。 那般场面当真是不能多想,一想,不管你在任何年龄段,眼眶总是有些酸酸的。 “老韩,你没事吧?” “老徐,这几天咱们两个可能要累一点儿,多跑跑地方。” 徐梓琳一怔,“你是有什么新的打算?” 韩烽道:“人出远门儿都是饱带干粮多带钱,更何况这一次我们足足有一支千人队伍。 东北那地方抗战环境之艰苦咱们都是知道的。 所以在出发之前,必须的军事用品和,比如装备、粮食、武器、药品、医疗用品之类,这些都不能少,但是咱们团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人多,就穷,凑不起这些东西。” 徐梓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她甚至在一瞬间就明白了韩烽要带着她一起行动的目的。 “行,你这马上也要走了,我能帮上忙是最好的,你说吧,我需要怎么做?” “这样这样” “啥?7000斤粮食2万发子弹,还想要1000套新军装,还得正反两面穿,他娘的还是夹层的,一面是白色,另一面是土灰色或者绿色? 我说三愣子,老子就知道你小子找我一准儿没什么好事儿。 老子之前就纳闷儿了,我说你三愣子跟个大忙人似的,手底下兵强马壮,一万多号人儿管着,怎么能想得起来我这个老团长呢? 原来是那啥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小子果然没安好心。” 韩烽: 他一脸赔笑地撇了身旁的徐梓琳一眼。 徐梓琳立马会意:“李团长,老韩也是无奈,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他最近从整个新三团抽调选拔出了1000人左右,组成了一支远东军,此事老韩已经和司令部汇报过了,司令员是大力支持的。” 李云龙疑惑:“远东军?什么玩意儿?” 徐梓琳道:“是这样的,老韩深感东北抗联同志们的艰辛,南满的杨将军又在一年前就牺牲了,现在北满的赵将军也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被日伪们消灭。 老韩在司令部的时候是和司令员这么说的。 对于东北抗战的艰辛情况,我们八路军绝不能坐视不管。 那里的千千万百姓也都是我们的同胞,就算现在我们中南部的抗战形势也非常严峻。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四省千千万同胞们最后的希望就这样彻底覆灭吧? 一支千人队伍组成的远东军当然改变不了什么。 可最起码,当这支队伍出现在东四省境内与日军作战的时候,东四省的百姓们便会知道,原来还有一股希望就在那里,八路军从来没有放弃他们。 用一支远东军赶赴东北,给东四省千千万百姓们带去的是打破黑夜的黎明的希望。 是我们全体八路军绝不会改变的拯救每一位中华同胞的态度。 东四省是一定会收复的,南满伪政权终究会破灭的,鬼子一定会被赶出中国的,只是他们还需要等待,那就怀揣着这希望等待。 可若是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东四省的百姓们竟然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甚至对咱们组织失去信心。” 李云龙愕然,立马开始头疼,指着韩烽的脑袋,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骂道:“三愣子,你他娘的逞什么英雄?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那屁股从来都坐不住,在新一团的时候就是这样,在独立团的时候更是这样。 后来我听老赵的建议把你弄出去,让你自个儿当团长,这下好了,你小子算是成了那脱了缰绳的野马,谁也管不住了。 今儿个这边儿的仗还打得不过瘾是吧?还要跑到东北去打仗了,你能耐啊你!” 李云龙似乎正在气头上,韩烽不好开口,倒是政委赵刚在一旁鄙夷道:“你这种想法是不对的,这是缺乏革命精神觉悟。 小韩同志组建远东军要去东北抗战这事儿是挺突然的,可是刚才我听了子林的话,我的心底生出的,更多的却是对小韩同志的敬佩。 小韩同志说的太对了,他的这个想法甚至是咱们所有人都忽视掉的。 在日军的扶持下,伪满政权把东四省那地方打造的和铁桶一般,于是咱们就觉得鞭长莫及,照顾不到那边的情况。 可咱们心里其实都清楚,那里的百姓真遭受着侵略者和反动派们残暴剥削的统治。 用生活在黑暗之中来形容这种日子,一点也不为过。 鸦片,赋税,横征暴敛,日伪们草菅人命,狼子野心。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这些同胞们越是希望咱们能够为他们带去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一抹的希望也好。 小韩同志,若是可以,我希望向上级申请加入你的远东军。” 这下子老李慌了,原本的愤怒转化为无奈,“老赵,你搁这儿添什么乱呀?” 赵刚道:“你李云龙没出息,怎么,还不允许别人有出息了?” 李云龙长叹道:“行了行了,三愣子他想去东北送死,那他就去吧,老子管不了这事儿。” 韩烽陪笑道:“老团长,您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事儿您还真管得了。” 李云龙撇了韩烽一眼,“我怎么管?” 徐梓琳道:“李团长,远东军远赴东北,作战路途这么远,肯定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出发的时候,必须的食物、装备、医用品,这些都是必须品。 您可以把这些都包了,大力的援助远东军。 这不算是管了远东军出发时的装备和粮食等军需品嘛!” 李云龙: 674 一个也不放过(求订) 望着两道奸计得逞,远去的背影,李云龙恨的是咬牙切齿。 “老赵,老子跟你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再上小徐政委一次当了。 他娘的,骗了老子的东西不说,还让老子派人给他颠儿颠儿的送去? 老旅长在我面前都没有这个待遇,他新三团凭啥呀?” 可是连李云龙都忘记自己这是第几次发誓,再也不上徐梓琳的当了。 从两人第一次认识见面开始,似乎李云龙就没有从徐梓琳这里占到任何便宜,相反,一直在被坑,不断被坑。 可这个倾向似乎还在持续着。 赵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安慰道:“老李,你也别太伤心了,你这哪里是算是上当。 你心里想什么大家都明白,三愣子是一直跟着你成长起来了,你拿他当兄弟,他也救过你的命,这点儿东西对于你们兄弟情谊来说算什么? 所以这一次就算没有子林在这里花言巧语,你最终也一样会答应把东西送出去的。” 李云龙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顿时也不郁闷,“老赵,真有你的,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安慰起人来了?” 赵刚是个实在人,老实道:“哦,临走的时候我那师弟子林拜托我,让我这么说的。” 李云龙: 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政委都他娘叛变了,他老李还能赢吗? 这么一想,李云龙突然觉得自己先前有点吹牛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徐子林政委这么狡诈奸猾的。 韩烽第三次询问:“老徐,你确定老团长真不会舍不得,不会郁闷生气?” 徐梓琳道:“我办事,你放心吧!” 韩烽大笑:“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有老徐你在身边,真是抵得上一个参谋团。” “那这次去东北你把我带上吧!” 韩烽在沉默中抬头望了望天色:“老徐,今儿天不错哈!” 徐梓琳: “咱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先去新一团,然后去新二团,17团,最后是司令部。” 徐梓琳愕然道:“一个都不放过?” 韩烽无奈道:“咱们八路军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每个团都不富裕,你别看老团长答应的好,等物资送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大打折扣,远远达不到咱们的需求的。 所以把能认识的地方都去一遍吧,积少成多嘛,就算是用不上也能留在团里,就当是我这个团长在离开之时,留给弟兄们最后的礼物了。” 徐梓琳点了点头,既然韩烽决定了,她只需要支持就是,“这一次咱们怎么配合?” 韩烽道:“老团长曾经说过,丁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咱们想要空手套白狼,和老团长那里一样是不太现实的了。 到时候儿你信不信,你刚露出点儿意思,人家丁大团长一准儿向你叫穷。 什么我新一团都快揭不开锅了,战士们都是一条裤子两个人穿了。 最后了不起给点儿破枪,子弹,打发打发叫花子。 口头上给些赞扬和支持,然后给你分析一波这东北的抗日形势问题,以显示丁大团长满肚子远见卓识的军事才华。 至于别的,你想都别想。” 听韩烽这么一叙述,徐梓琳倒是脑海里都浮现出这即将发生的场景。 非常有画面感,发生的一点一滴都与韩烽所说完全一致。 徐梓琳笑道:“那这一次咱们该怎么做?” 韩烽:“好办,许空头支票呗!” 徐梓琳: “怎么许?” “把咱们新参团的东西尽数望外搬就是了,轻重机枪、九二式步兵炮、重炮、野炮、山炮都往外拿。 总之他丁伟想要什么,咱们就有什么,就许什么。 当然,你是政委,这些许诺的话有你最终点头可信度最高,到时候你得做出非常难为情的神情。” “了解。” “可你就这样许下空头支票,将来再兑现不了,丁团长也不是吃素的吧?” 韩烽道:“放心,我早都和老史他们交代好了,要是有人去要东西,就让他们直接去找我,老丁他总不能明抢吧?” 徐梓琳: 她再一次觉得每次和老韩配合,红脸儿和白脸儿的角色是弄反了,眼前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白脸啊! 让人家丁团长去找你?你那会儿早就到东北去了。 等你从东北回来,指不定猴年马月了,丁团长还能不能记得这回事儿都是个问题。 指望他韩烽兑现诺言,见鬼去吧! 然而,就像是韩烽心里想的那样,反正自己要去东北了,管他这么些事儿呢,大摇大摆的带着政委徐梓琳就到了丁伟所在的新一团团部。 放哨的战士以恭恭敬敬的态度亲自将自己崇拜的韩团长送到团部。 丁伟韩烽老兄弟见面,自然是一阵寒暄。 寒暄完毕,直奔正题: “老韩,你小子怎么有闲工夫到我这儿来了?” 韩烽谄笑道:“老丁,不,丁哥,瞧你这话说的,我没事儿还不能来看看?” 丁伟比韩烽也就虚长几岁,大不了多少。 当然,这只是从年龄上来看,若是从从军的资历上来看,丁伟自然要比韩烽大得太多了。 所以总给人一种错觉,老丁老韩,似乎不应该排列在一块儿才对。 但丁伟向来佩服有本事的人,韩烽军事才能出众,短短的时间便从士兵一跃成为团长,与自己平级,丁伟当然不会拿老资历来唬人,索性就平辈相称了。 平日里两人接触,向来也是老韩老丁的来回叫着。 可今天他韩烽居然一口一个丁哥叫得亲热。 这让丁伟不由得警惕起来。 丁伟对韩烽的这份“警惕”,还是从攻打河源县城开始的。 那个时候老李老汉老丁老孔,晋西北铁四角联合作战,何等威风,那叫一个樯橹灰飞烟灭,日军一个旅团都让他们给联手击溃了,韩烽也在那一仗中被炮弹砸中,身受重伤,差点就见了阎王了。 可就算这样,老韩这小子还是把“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铁四角联军结束,最终“分赃”的时候却不均匀了。 大头儿全让人家新三团给占了去。 这让丁伟几人找谁说理去? 675 糊涂一时的丁伟 所以,当韩烽那一声“丁哥”喊出口的时候,丁伟的心里便是咯噔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了,以十分警惕的目光盯着韩烽。 接下来的开头自然是老一套了,由徐梓琳向丁伟说明了新三团准备组建远东军,去东北抗日的事情。 丁伟当然大为赞叹:“这是好事儿啊,我们想都没敢想的,能够给东四省的百姓们带去希望,这能起到的作用可大了去了。” “哎,想去啊,可是去不了,我不像你老韩,说干这事儿,司令员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但是你放心,作为兄弟部队,在物资上我肯定是要大力支援的。” 徐梓琳狐疑地望了韩烽一眼。 丁团长这么回答,完全不按剧本儿来呀! 韩烽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果然,两人接着就听到丁伟哭诉道:“老韩,徐政委,可你们不知道,我老丁也是个穷家底儿啊,这手底下几千号兄弟吃饭,穿的用的,打仗的,子弹,装备,哪个不得我操心? 一颗子弹都想掰成两半儿使,关键它没法儿这么用啊! 新军装不知道多久没领过了,好多同志一条长裤子两个人换着穿。 这日子穷的都快接不开锅了。 不过老韩你放心,就算我新一团再苦,我就是让战士们少吃一顿饭,也得勒紧裤腰带,把能支援给兄弟部队的物资拿出来,毕竟是一起扛过枪,打过仗,脑袋都拿绳子绑在一块儿过的老战友不是。 枪你要不嫌少,膛线能看得见的老套筒还有个100多条,子弹你要不嫌少,几把发还是有的,至于别的,对不住了,兄弟,我是真拿不出来,咬着牙也拿不出来啊! 不过你老韩要是真去东北的话,我这儿倒是有一些建议。 你知道的,我这人即使不打仗,也喜欢多考虑考虑,比如东北那地方我就想过,假如我在那里打仗会怎么样,那里的环境我也专门儿找人打听过。 需要注意些什么,该用什么战法日军在那里的兵力分布情况,伪满政权的边境情况,这些我都是略知一二的,都说给你听听,没准儿派得上用场” 徐梓琳: 剧本儿这就对了,果然一切如同韩烽所料。 简单点说就是,要物资没有,大白话一堆。 韩烽开口道:“感激,丁哥,你能为兄弟做到这一步,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只是你不知道,我们团里人多,物资太匮乏了,这一次包括组建远东军需要的装备和一些军需用品,也根本凑不出来,这样光着屁股怎么去东北和人家鬼子干仗呢? 好在我新三团在岳南根据地反扫荡以及这个中条山根据地开辟的战斗中缴获了一批装备。 其实也没多少,大口径的迫击炮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四门,山炮两门,野炮两门,另外掷弹筒十几门,重机枪四挺,歪把子轻机枪二十多挺,还有一些咱们不常缴获的东西,电台,爆破筒,和一些火焰喷射器之类。 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远东军急需一批装备和物资,我准备拿这批装备换取。” 新一团副团长老杨已经听的眼睛都冒起了绿光,甚至偷偷的拿手戳着身旁仍旧强装镇定的丁伟。 “我的个天哪?老韩啊老韩,你这可是大手笔了,这还叫没多少?鬼子一个联队的重火力也不到这么多吧? 你居然舍得把这批装备让出去?” 韩烽苦涩道:“没办法,我不只得把这批装备让出去,也没想换多少东西,谁让团里的弟兄们都等着吃饭呢!算是把这批装备低价处理了吧!” 老杨连忙道:“韩团长,反正你要处理这批装备,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们新一团呀,你说你要什么,我们都出了。” 韩烽道:“我想想,远东军去东北那地方,天寒地冻的,保暖的装备必须得带全了。 棉衣至少得1000套吧,还有帽子,最好是毛皮的帽子,最次毡帽也行,要想全身暖和,首先就得把头部保暖工作做好,这也得1000顶吧! 当然,这些最好都能做成白色的,一旦到了冬天也好做伪装色,棉衣要足够保暖,帽子要能遮住耳朵和前额。 除此之外就是药物,一些处理伤口消炎用的特效药是得有的,比如青霉素之类,这些没个几十斤可不成。 另外,我们是长途跋涉,那些重火力什么的带上太重了,麻烦,可是步枪之类的必须得精致吧! 八成新的三八式一千条,子弹呢,毕竟是几个月乃至一年半载的消耗量,一条枪至少得有20发吧! 还有 还有就是” 老杨: “韩团长,你这要的未免是狮子大开口了吧! 真要是把这么多东西都拿出来,你这些装备都不够了。 这样,我们团想办法,尽量把这些东西给你往齐全了凑,如何?” 韩烽狐疑地望着丁伟:“不是,老丁你先前不是说你们团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连裤子都得两个战士穿一条吗?怎么老杨还有这份底气,要换我这批装备了?” 丁伟轻咳了两声,面不改色道:“团里的物资问题一般都是老杨管着的,我不怎么过问,老杨,怎么回事儿?咱们现在有这么丰厚的家底儿了?” 老杨一拍脑门:“团长,你八成儿是过惯了穷日子,也都怪我忘记跟你说了,前一段儿咱们打了不少仗,缴获了不少装备,另外总部还特意支援了咱们团一批药品,这不刚好赶上了嘛!” 丁伟恍然:“老韩,你瞧瞧,这还真是凑巧。” “是嘛,是凑巧,太巧了。” 咳咳咳 “这么说,老丁你是准备跟我换这批装备?” 丁伟道:“当然,你缺粮食和物资,我缺装备,咱们各取所需。” 韩烽道:“行,那咱们就说好,一个星期时间,东西我要的紧,你老丁把东西凑齐了给我送去,我回头就派人把那些装备给你送过来。” “好说好说好说。” 事情谈拢,丁伟大喜,还特意留韩烽在新一团团部好好的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更是带着副团长老杨两里相送。 望着韩烽和徐梓琳远去的背影,丁伟喃喃道:“老杨,我咋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太顺利了呢?” 老杨道:“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那徐政委脸色还不太好看呢,走的时候铁青铁青的。” 丁伟顿时乐了,“这倒是做不得假,八成儿是这笔买卖做亏了,给那徐政委气的。 说起来老韩这小子真是可以,还真能做得了这新三团的主。 走,咱俩回团部接着喝,再庆祝庆祝,另外商量商量怎么利用这批装备的问题,搞不好咱能弄个重炮连出来,嘿嘿,这些玩意儿可是整个纵队都没有多少的好东西。” 676 被坑的凑了一桌 后来丁伟是把东西都给送去了,虽然数量没有达到韩烽当初提出的要求。 毕竟谁都能听得出来,韩烽当时也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谁要是把他说的当真事儿,那可把年都过错了。 但那批装备物资的确不少,至少闻者眼红。 八九成新的三八式步枪800条,再带子弹8000多发。 再加上韩烽要求的一些御寒的冬装和一批药物。 要说这丁伟的路子还真是挺广,不愧是和老李也差不了多少的老资历团长了。 众所周知,八路军抗战期间最缺的东西,除了装备之外,就是一些可以救命的稀缺药物资源。 当初韩烽大开口的几十斤特效药当然不现实,可好歹也送来了不少,有一些专门儿针对伤口感染的抗生素,这可是宝贝,就这点儿东西,也不知道丁伟费了多大的关系和功夫,估计真是眼红韩烽手上的那批装备,这才下了血本儿了。 除此之外是许多的中药材,西药弄不到,中药丁伟还是有办法的。 这老丁倒是细心,专门儿弄了些针对风寒的中药材,比如麻黄、葛根、桂枝、桔梗、苦杏仁、干姜、甘草之类。 然后派人给韩烽送了过去。 从那之后,丁大团长就每天在自己的新一团团部来回徘徊着,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路口出现新三团的人马,将韩烽答应好的那批装备给送来。 谁知道就这么一等,就等了两个星期,毫无音讯啊! 丁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派人去新三团催促。 韩烽的回话是:哎呀,太忙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老丁你别急,我这就派人把装备给你凑齐送过去。 丁伟这才多少放下心来,可时间流逝,一转眼,一个半月过去了。 丁伟越来越觉得这事儿不对,再不能耽搁了,也不派人了,自己带了两个警卫员儿就火急火燎地骑着马赶到了中条山。 可谁能想到,此行,丁伟只是打听到了一则消息: 老韩那狗日的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带着远东军出发了,这会儿估计早就南下黄河,东进山东,然后顺着沿线一路北上了。 丁伟不死心,就算韩烽不在,答应好的那批装备总不能不给吧?那就找政委徐子林。 可接着丁伟就傻眼了,那政委也跟着老韩那小子一道去了。 岂有此理,当初谈生意的时候,徐政委可是说的好好的,这远征军只有老韩一个人去,副团长老陈都没带。 怎么这到头来倒是个谎言了? 丁伟哪是吃亏的主,你新三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团长和政委都跑了,那就直接找底下的营长和副团长好了。 结果,副团长陈保良一问三不知:“我哪知道这事儿,我就没听说过这事儿,还有丁团长你说的那批装备,我们新三团要是有这么强的装备,团长早就自己装备上了,怎么可能还留给别人?” 懂了。 丁伟彻底懂了。 这他娘就是空头支票,老韩那小子这是到自己那儿空手套白狼去了。 关键他狗日的还和自己的政委唱了好一出双簧,倒是把自以为聪明一世的老丁给耍的一愣一愣的,就这么上了当。 丁伟这上哪儿找人说理去? 总不能对着友军部队开抢,把中条山新三团其他人马的装备抢回他新一团吧? 返回的途中,丁伟去了李云龙那儿,又把这事儿拿出来好说。 最后,丁伟竟是把这事儿赖在了李云龙头上。 人家老丁的由头信誓旦旦:“都是你这个李云龙混蛋,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初老韩是从你队伍手底下出去的兵,就那一身毛病,多的不说,这坑人的毛病肯定是跟你李云龙学的。” 李云龙却乐了,他还很少见丁伟这么吃瘪过,想当年他们这几人在一个队伍里摸爬攻打过来的老战友。 彼此之间的性格和脾性都是一清二楚。 李云龙对丁伟下的结论十分中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绝不会白白吃亏。 这一次就连精明的丁伟居然都栽在了韩烽的手里,他李云龙能不乐吗? 甚至就那一瞬间,李云龙被徐梓琳连哄带骗地弄去一批物资的郁闷心情,也烟消云散了。 可是心里想笑,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老李的神情是激愤的,仿佛与丁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你老丁不说还好,你这一说老子就更来气了,你都知道他是老子带出来的兵,你说这小子怎么就不知道孝敬孝敬老子,临走的时候坑你老丁也就算了,怎么连我这个老团长也不放过?” 说着,李云龙把韩烽和徐子林是如何从自己这里连哄带骗地弄走了一批物资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下子丁伟似乎心里也平衡了。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这东北那边儿抗日环境的艰险来。 丁伟是替韩烽担心的,可是才被坑过,总不能表现出来吧? 于是到了嘴边儿这话就变了:“老李,你就等着瞧吧,老韩这小子会做生意的很,东北那边儿的关东军个个富得流油,可不像咱们这地方,一个个小鬼子穷的叮当响。 等人家老韩回来,说不定就腰缠万贯了。 嘿嘿,他老韩以为真能坑得了我丁伟? 老子早就算好这一切了,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老李,你懂吗?” 李云龙道:“我懂,你丁伟这是拉不下脸面承认别别人坑,打肿脸充胖子呢!” 丁伟: 这事儿到这儿还不算结束,后来老兄弟们聚在一块儿了,李云龙、丁伟、孔捷、17团团长老周。 结果一打听,韩烽那小子竟是一个也没有落下,把周围这一圈儿的老兄弟全给走了一遍。 问孔捷是怎么上当的时候,孔捷瞪着眼睛说道:“你们可别瞎说,我跟你们情况不一样,老韩弄了个远东军,就要去支援东北抗联,到那最艰苦的地方打鬼子,咱能不支持吗? 我二话没说,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给他们新三团提供了一批物资。” 孔捷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老周和丁伟差一点儿就相信了。 李云龙却一口咬定孔捷在胡说。 这下子孔捷没辙了,要说这里边儿谁最了解他,那当然是李云龙了,他只好老实道: “那个小子提着酒瓶子来找我喝酒,把我灌个半醉,我那是脑袋迷糊,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答应他了,还签字画了押我记得。 关键老韩说,你们几个都和那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一点儿也不愿意支持人家,我这一想,你们几个不仗义,我老孔总不能不仗义吧? 老韩怎么说,在咱们面前也算是个小年轻后生吧,就这么着我把物资给他送过去了。” 李云龙哈哈大笑起来,“孔二愣子呀孔二愣子,你说你叫孔二愣子,人家叫韩三愣子,你二愣子应该是三愣子他哥,怎么着,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孔捷: 众人笑作一团,笑着笑着,心里对韩烽和徐子陵那点儿小聪明也就没什么芥蒂了,只是到了嘴巴里还是骂着: 这老韩呀,别看长得年轻,实际上就是个老狐狸,和他打交道,一不小心儿没准儿被他卖了,还替人家数钱呢! 677 编制和任务 半周时间,韩烽和徐梓琳几乎将能跑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就连司令部都没有放过。 找到司令员陈的时候,韩烽厚着脸皮说了:司令员呢,您总不能既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吧?是的是的,别的什么也不缺,就是这个医护用品太少了,对对对,要是这个什么抗生素,类似盘莫西林之类的,能够来个几十斤就好了。 陈一时无语。 几十斤? 你就是把所有军区医院找个便,能找出超过一个巴掌数量的盘莫西林,就算不错了。 别说几十斤,就是半斤也没有,再说了,这种稀缺东西价比黄金,能用斤来衡量吗? 八路军条件苦,没有什么医药制造厂。 药品基本上都靠缴获或者是外购,有的时候可能为了一支盘莫西林,不知道会牺牲多少地下党同志们。 韩烽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在,他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韩烽保证道:“司令员,这种抗生素特效药想要生产出来,咱们现在最差的可能就是这个菌种,日军把大本营驻扎在伪满州内,他们在那里是有生产这种药品的工厂,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潜入日军的抗生素菌种培养室,把这个菌种给您带回来。” 陈大喜:“小韩,你要是能把这个抗生素的菌种带回来,那可相当于间接的救了咱们成千上万的同志,功不可没呀!”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甚至成了韩烽一行远去东北最为重要的任务之一。 这下子司令员也不扣扣恰恰了,二话不说,给新三团很凑了一批医用品。 于是这几日新三团的老干部们都惊呆了。 他们发现团长这敛财的能力也太恐怖了,就这几日时间,先是老团长的独立团,紧接着是新一团,新二团,17团,甚至有司令部司令员专门派来的人马。 都没有空手来的,带了不少的物资装备,还放下就走。 两面穿的夹层棉衣,一面儿是和雪一样的白色,另一面则是与苍翠欲滴的植物一般的绿色。 大体的模样还是还是沿用八路军军服的模样,虽然只有100多套,也足够让战士们感到新奇的了。 至于更多的衣服还在被服厂日夜加工,估计再有个两周时间也就赶出来了。 枪是清一色八九成新的三八式步枪,当远东军的同志们人手一把这样的步枪,整整齐齐的列成队伍的时候,若不是靠着军服和军帽,再给他们戴上一顶鬼子的头盔,估计就连新三团的其他八路军战士都会以为这是小鬼子进村儿了。 另外甚至就连防毒面具都弄了一批。 最后一次开会的时候,八个营长也是最后一次齐聚,政委徐梓琳和副团长陈保良也都来了。 韩烽开口便说了:“这是咱们新三团最后一次这么齐全的会议了,以后新三团的重担可就要交给老陈和老徐你们两个了。 而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开这个会议,是想说这个组建远东军的具体细节以及编制改动。” 韩烽拿出自己这几天做出来的的件,递给众人看了看。 只见上面具体地写道: 远东军编制,沿用三三制式: 一营,营长孙德胜,下设三连六个排一共324人,除去原三营人马154人之外,另外170人由史才一营和邓庞选拔战士组成。 二营,营长董成海,下设三连六个排,一共323人,除去原七营人马146人之外,其他人员由四营五营选拔出的战士组成。 三营,营长魏大勇,下切设三连六个排,一共325人,除去原六营人马171人之外,其他人员由八营及其他选拔人员组成。 营部各自负责全营侦查、警卫、炊事等必须军宜。 此外,团部直属警卫排36人,通讯班12人,救护队12人,突击队19人,员10人,炊事班12人。 大家看了一圈,件最终又到了韩烽的手上,韩烽问道:“这就是我的初步安排,若是有需要还会局部调整,你们有什么情况就及时向我说明。 另外再强调一遍,咱们的远东军全体成员都是经过选拔出来的战士,别地不敢讲,至少在抗冻抗寒这块儿上要比其他的同志厉害得多。 所以这一次团内的许多事物都需要咱们这些战士着手去学习,担负起来。 炊事班的同志在训练之余就抓紧时间向咱们团里的老炊事员们学习如何做饭,到时候不要求多么好吃,至少不能难以下咽吧? 通讯班警卫派之类的也是如此。 另外,老徐你安排一下,让救护队的12个同志们每日到军区医院学习,高深的咱也不需要学,至少包扎救护清洗伤口之类是必须有的,还有这抗生素如何具体针对使用的问题,都得弄清楚了。 学成之后,回来下放到各个连排,让每一位远东军战士都能掌握一定自我救治的手段,当然,这些我也会教一部分。” “好。” 韩烽说着又望向其他五个淘汰的营长:“你们五个也别垂头丧气的了,团里的多少工作还等着你们去做呢! 不要以为老子走了,你们就没事儿了,到时候等我带着兄弟们从东北回来的时候,要是从别人的嘴巴里听说,这新三团自从没了韩疯子,就从疯三团变成发面团了,嘿嘿,那个时候,你们估计都没有老脸见我了。” 史才道:“团长您放心吧,您就是走了,俺们也不会给您丢人的。” 邓庞道:“老史的话十句有九句我都是反对的,但这一句我必须支持。” 史才:? 韩烽笑道:“有你们这些老兄弟在,我当然是放心的。 另外,远东军三个营重组之后,营里的战士们之间还需要有一个融洽的过程,你们五个回去之后一定要把被选拔出来的同志们的思想工作做好。 要达到什么程度呢?原一营二营的战士,脑袋里记得就不是他们的一营长史才和二营长邓庞了,记得该是他们的一营长是孙德胜。 队伍需要完全凝聚起来,300多个人一条心,全团1000多人一条心。 同志们,这次咱们北上,抗战环境太艰巨了。 咱们唯一的优势就是这股凝聚力和这股坚韧的意志,这一点,咱们任何时候都不能忽视。 从今天起,远东军就要正式组建了,所有被选拔出来的人马立刻来团部报道,然后在中条山卧虎寨附近集合。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训练,针对东北环境下抗战的特别训练,这些尤为重要。” 邓庞道:“团长,那你们训练内容到底是啥呀?我能不能也营里的弟兄也来参加参加?” 韩烽道:“远东军组成之后,便会进入中条山深山区,彻底与外界封闭,所有训练是在封闭中进行,秘密中进行,你说呢?” 邓庞讪讪地笑了笑,再不说话,其他几个营长原本也是有这意思的,毕竟团长训练向来实用,他们也想让自己的营磨砺磨砺。 总不能只看着人家远东军训练的热火朝天的,自己的队伍却懒散着啥也不干吧? 好在韩烽说了:“具体的训练内容和方式,我会把它记录写下来,到时候临走前交给你们。” 如此,五个营长也笑逐颜开起来 678 我们叫远东团(求订) 会议结束之后队伍便迅速行动起来,一天时间,所有被选拔出来的战士们向团部报道之后,在卧虎寨附近集合。 地点是熟悉的老地点了,当时全员选拔的时候就是在这卧虎寨附近,这一次韩烽也把秘密训练地点选择在卧虎寨。 这卧虎寨处在深山之中,加上这大雪才停,一地的积雪,环境与东北那地方的环境最是相近。 日军在此地的活动足迹很少,特别是这寒冬凛冽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不会在这里出现,更别提摸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了。 所以远东军将秘密训练地点选择在卧虎寨,从安全隐患上讲基本上是没有的,韩烽可以沉下心来,将所有精力完全放在对战士们的训练上。 队伍集合之后便进发了,营长连长们也都对战士们说的一清二楚,这次进入训练开始,远东军便正式组建成立了。 进入深山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多的物资,除了必要的一些粮食之外,战士们也就是穿着棉衣,然后就进了深山里,1000多人,就那么一个卧虎寨当然不够住的。 对于这一点韩烽早就做好了打算,没有睡觉的地方,那就自己搭建呗,真指望以后到了东北抗战,被小鬼子追的到处跑的时候,还能背个房子一起走不成? 这日上午,天气不错,太阳虽然并不大,但多多少少也有些暖意,只是一出了屋子,那凛冽的寒风一刮,便立马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生疼,周围的温度更是低的吓人。 队伍就这么着在韩烽和孙德胜、董成海、和尚的率领下,向着中条山深山老林处出发。 抵达卧虎寨的时候,韩烽站在寨子里的高台上。 平日里这高台是卧虎寨的当家们给喽罗们训话用的。 当然,现在喽罗们变成了八路军,而当家的也变成了团长韩烽。 韩烽一开口:“怎么的我往这儿一站,总有一种自己变成了山大王,而你们就是那一群打家劫舍的小喽啰的感觉?” 战士们哄笑起来。 韩烽这个时候就问了,“同志们,你们知道咱们今天这个团体是做什么的吗? 就咱们这1000多号啊,我指的是。” 韩烽向离得近的一个年轻的战士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那战士道:“报告团长,俺叫杨二。” 一个战士道:“团长,他人送外号杨二狗子。” 战士们又乐了,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杨二倒是也不生气,反倒是冲着周围的战士们望了望,憨笑起来。 韩烽笑道:“老子记性不错,不敢说是过目不忘,至少咱们新三团当年有两三千号弟兄的时候,大部分的人的名字我都能叫得上来。 只是后来咱们弟兄越来越多,团里的事务也越来越多,我就没那精力去记住大家的名字了。 所以可以说,现在咱们这支队伍里弟兄们的名字,我知道的估计也没多少。 但是不管你们信不信,这样吧,咱们玩儿个游戏,团里的弟兄有一个算一个,没事儿就多和周围的弟兄打听打听他叫什么名字,把名字长相记一下。 到时候儿咱们比一比,是我这个当团长的能记住的兄弟们的名字多呢?还是你们之中谁记住的兄弟名字最多。 但我始终相信的是,总有一天咱们这个队伍1000多号同志,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熟悉的,叫得上名字的。 因为在接下来很长一段岁月,或许是一年半载,也有可能是三年五载,咱们就是一个大家庭。 比如说杨二小同志,你可千万不要觉得同志们给你取外号叫杨二狗子是在笑话你,其实不是。 至少你在知名度上已经胜过所有人了呀! 不信的话,今天下去之后你随便往谁的面前一站,那同志一准儿说,哎,那不是杨二狗子嘛! 瞅瞅,在咱们这支队伍,你比我这个团长还出名儿了嘞!” 韩烽说的十分幽默,有趣,战士们又笑了起来。 韩烽这个时候才问道:“好了,那么现在请问已经出了名的杨二狗子同志,你知道咱们这支队伍是干什么的吗?咱们这个队伍又叫什么吗?” 猛一下站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紧张是假的,杨二的手有些发抖,脸色有些潮红。 但还是勇敢道:“俺知道,营长告诉过俺们,俺们这支队伍叫远东军,俺们是要去东北打鬼子的。” 韩烽笑着望向其他战士道:“你们呢,你们的答案是什么?” 下面的战士们也喊了起来,“去东北,打鬼子,去东北,打鬼子” 韩烽欣慰地点了点头,“好啊,兄弟们,原来你们都知道,大家说的没错,我们这支队伍就叫远东军,或者说叫远东团。 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从整个新三团队伍里抽调出来,经过层层选拔考核,最优秀最精英的一批队伍。 我们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东北打鬼子。 可为什么要去东北打鬼子呢?我想你们有些人心里应该也清楚,另外,咱们这队伍里东北佬有不少。 那咱们就让四连长姜龙这个东北佬给大家伙说说,咱们为什么要去东北抗日呢?” 姜龙被人从队伍里推搡了出来,一脸无奈地笑着,这一次选拔,不愧是东北佬姜龙,身强力壮的,很容易就脱颖而出,成功的晋级。 姜龙倒是没有想到,团长韩烽居然会突然让他讲话。 但姜龙性格豪爽大方,也不懂什么忸怩,兄弟们推着嗓子也就扭着屁股上了台。 第一句话: “那啥,弟兄们,我嘴笨,也不太会说话,你们就将就着听听。 这次远东军选拔之前,我们那儿营长在营里做动员,他也让我上台说说这事儿。 当时,我还得对其他弟兄保密,我不能告诉他们,这支挑选出来的精英大队,其实是准备去东北抗日的远征军。 可我心里感激啊,打心眼儿里感激他们。 为啥?因为我是东北人,咱们要去打鬼子的地方,那是我的家乡啊! 其实我是逃出来的,大家怎么说,东北兵没放一枪一弹就把整个东四省给丢了,丢人,每次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也觉得丢人。 不止是丢人,家乡被鬼子给占了,还建了个那什么伪满政权,祖坟估计都让人给刨了。 可我想过了,我是丢人,可我不能一直丢人。 那天团长突然对我说,以后要组建一支军队打到东北去,不为别地,就给那些正遭受着日伪们迫害的千千万万东四省的同胞们带去些希望,哪怕只是一丝丝的希望。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就想哭啊,眼泪怎么忍都有点忍不住那啥,你们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儿从来不会哭的,断条胳膊少条腿儿啥的也不会哭,搁我们东北,大佬爷们儿流血不流泪。 可我就是想哭,后来” 679大家庭 “后来营长让我对那些去参加选拔的弟兄们讲话,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知道的是,他们若是最终被选拔上,那就是准备去东北抗日的。 可你们大家谁不知道,东四省现在到处都是鬼子伪军。 我的那些东北老乡们全在鬼子伪军们手底下管着呢! 或许还有我亲戚,当然,我那些亲戚都住在屯儿里,小鬼子懒得管他们,杀了也不一定。 那些弟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东北,我的家乡打鬼子的。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我知道,那都是我姜龙的恩人,是我们东四省百姓们的大恩人,大恩人是必须下跪的。 所以我向兄弟们跪下来。 今天还得向大家跪下,说的也都是那些话,那啥你们谁也别拦着,今天咱们这支队伍要是去你们之中哪个弟兄的家乡抗战打鬼子,我估计你们也会和我一样。 开心啊,激动啊,马上就要回自己的家乡打鬼子了,你们说说,到哪儿打鬼子能有在自己家乡打鬼子来的更痛快? ” 姜龙一改常态,有些疯疯癫癫的说着这些话,一个人在舞台上自导自演,一会儿说一会儿笑,一会儿眼泪汪汪,一会儿又怒发冲冠。 战士们原本还觉得有些乐呵,可是听到后面不知怎么地,心里就莫名沉重起来,有些战士甚至忍不住被姜龙的情绪感染,在那里哭了起来。 抗战岁月的惨痛,正如台上的姜龙这般,不断地折磨着经历者的神经,麻木、疯癫、痛哭,这都是这类病的症状。 许久,姜龙扭过头来对韩烽说道:“团长,我还能再说会儿,给弟兄们唱一段二人转不?” 韩烽道:“那你要问弟兄们,弟兄们没有意见,我自然没意见。” “团长,俺们没意见。” “对,姜龙哥,你唱吧!” “我们都愿意去东北打鬼子。”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 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 家家户户团圆会呀啊, 少的给老的拜年呀啊, 也不论那男和女呀诶呦呦呦呦呦诶呦呦, 姑爷子到咱地家呀啊, 咱给他作点儿啥呀啊, 粉条炖猪肉啊再把那小鸡儿杀杀了那大芦花呀啊, 小鸡儿呀啊炖蘑菇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 你要是叫我来,谁还那不愿意来呀,王八犊子才不愿意来啊! 你们家的墙又高,四角还搭炮台啊,就怕你爹搁那洋炮嗨啊” 老实说,姜龙唱二人转还真有天赋,特别是那大粗腰扭起来的时候,非但看着没有什么违和感,倒是多添了几分妖娆和滑稽。 一首东北二人转民谣唱起战士们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东北人民富足欢乐的生活时光。 可唱着唱着,话音一转,当词曲里出现炮台等类词眼的时候,姜龙的眼角里开始闪烁着泪花。 在战士们脑海里浮现的那东北同胞们阖家欢乐这场面立马消失了,转而被代替的是炮火连天,哀鸿遍野。 一座座村庄被硝烟笼罩,百姓们的神情露出惊恐和惨痛,美好的春天没了,转而是黑暗的寒冬。 姜龙不再扭着腰了,原本那轻快的氛围变成了压抑,他开始跪在地上,向着远东军兄弟们磕头,脑袋都磕破了。 一面刻一边在嘴里喊着:“兄弟们,我姜龙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 几个四连战士连忙上去搀扶自己的连长,却都被姜龙推开,还是自顾自地在地上磕头。 直到韩烽狠狠的给了姜龙一脚,直接将他从高台上踹了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才总算停了下来。 原本低沉的氛围立马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韩烽骂道:“姜龙,你狗日的别跟死了爹似的。 我问你,你朝着弟兄们一个个磕头,你想干什么?” 姜龙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又重新跳到高台上,嘿嘿笑道:“诸位弟兄能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东北抗日的,以后那就是咱姜龙的爷爷,啥也不说了,各位爷爷在上,请受您孙子一拜嘞!” 战士们又哄笑了起来。 韩烽一头黑线道:“姜龙,你可不要带偏了咱们弟兄对东北佬的印象。” 姜龙道:“仗打成这样,不把故土收回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形象了,团长,其实我最感激的就是您了。” 姜龙说着,一转身又冲着韩烽磕起头来。 韩烽吓得连忙跳开,还一边骂道:“你小子赶快滚一边儿去,老子连老婆都没有,哪儿来的孙子?你这不是折老子的寿嘛,老子比你还年轻呢!” 这下子战士们笑的更欢了。 效果自然也达到了,当姜龙走下台去的时候,所有的战士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韩烽对战士们道:“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不管咱们是为了当姜龙的爷爷,还是为了给东四省的同胞们带去希望。 当咱们这支远东军组建成立起来的时候,去东北抗日,那就是我们最明确的目标。 我也不说什么激励人心的话了,我相信你们能够通过层层选拔,用意志力去抵御最那难熬的严寒,咱们兄弟就没有怕死的。 这次咱们是北上,路途很远,至于坐火车大家都别想了,小鬼子可不会有这好心载大家一程。 可能在路上就会发生许多的战斗。 所以在咱们出发之前,我会对大家进行为期一个月左右的特训。 针对东北的严寒环境做出的一些特性。” “至于特训的内容有哪些呢?很多,比如咱们如何在厚达几尺深的冰天雪地里行军? 咱们日常需要哪些装备和食物,如何伪装自己,进行军事战斗的时候,面对坚硬的冻土,掩体该怎么开挖? 还有夜间宿营在哪里住?真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周围又找不到村庄和房子,咱们该怎么取暖,保证不被冻死。 如何在雪地里作战? 个人如果与部队走散了,该如何在冰天雪地里自救?紧急措施有哪些? 甚至是面对冻伤和个人的一些伤病情况,该如何处理。 这些都将使咱们这一个月来要学习的内容。 而这些特性内容结束之后,更为重要的是,我想让我们彼此之间可以成为一个大家庭,一个可以在冰天雪地里相互抱着取暖活命的大家庭。” 680雪地行军 当第一缕冬天的日光刚刚透过光秃秃的树干照射在雪白的大地上时,远东军开始了正式特训的第一天。 一大早,天气是很冷的,为了不让战士们冻伤,远冬军的成员们每一个穿的御寒装备都很齐全。 首先是最需要保暖的地方,头。 韩烽给战士们上课:“脑袋是咱们最需要保暖的地方,一旦头凉了,那全身就凉透了。 首先我给大家说一下热量,什么叫热量?通俗的讲,热量就是从温度高的东西传递到温度低的东西转移的那部分能量。 同时,热量是保证咱们人体温度达到一个平衡状态的能量。 这一点,再简单点讲就是,在大冬天的时候咱们得保证自己身子暖和。 而怎么保证自己的身子暖和呢?最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头部的温暖。 比如冰天雪地里,你有一块儿裹脚布,可脑袋是光秃秃的,我要是你,我就会把这裹脚布包在脑袋上。 因为脑袋能够散失你自身的热量的占比是相当大的,温度越低,脑袋散失的热量越快越多。 而热量一旦流失过多,咱们就会手脚冰凉,甚至连枪都拿不起来,那还打什么鬼子了? 所以咱们得戴帽子,而且是那种可以保暖的毛皮帽子或者毡帽,把耳朵,额头,后颈这些容易被冻伤的地方都给保护住。 都把这句话给我死死的记在心里:在东北的冬天打仗,咱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鬼子,而是寒冬。 在平日的战场上对咱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枪,可是到了东北那冬天,对咱们最重要的就是帽子,哪怕你把枪弄丢了也千万别把帽子给弄丢了。 枪丢了还可以再从鬼子那里抢,不一定会死,但是帽子丢了一准儿就没命了。 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进行每日清晨的第一件事情,问清楚你前后左右的同志的名字,相互认识一番,然后把今天我讲的课程内容给他重复一遍。 记住,这一个多月时间,咱们早晨的队伍每一次都是胡乱排列的。” 于是战士们之间热闹起来。 这种彼此之间认识的新奇的方式令他们觉得十分有趣,当然,许多战士之间原本就是认识的。 韩烽对自己的三个营长说道:“现在咱们整个队伍只有1000人左右,你们每一个营长的担子看似比以前轻了不少。 可实际上却相反。 东北的抗战环境恶劣,咱们队伍一旦走散,在很大程度上便意味着被灭亡。 你们三个必须要做到对自己营内的所有战士熟悉。 甚至每一个战士的面孔和名字都得记在心底。 我今天和你们这样说不是吓唬你们,在东北那地方抗战形势十分复杂,不只是周围环境的恶劣。 你们知道东北抗联的失败,除了日军的强悍和环境的恶劣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什么吗?那就是奸细和叛徒。 咱们这支队伍抵达东北之后,定然少不了与其他的抗日武装接触,可是如何能够保证这样的抗日武装里边就不存在内奸呢? 很简单,咱们得保证自身这支团体的绝对凝聚和熟悉。 以后队伍可能会不断变化,有的时候壮大,还有的时候缩小。 这就好比盖房子,咱们这支队伍现在就是整座房子的基石,至于以后房子能搭建多高,就看咱们的地基打得有多么牢固了。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咱们必须得保证自身的绝对性。 不能给那些日伪奸细任何可乘之机。” 和尚道:“团长,俺们要怎么做?” 韩烽道:“这些在特训过程中,咱们再慢慢细说。 总之,你们每个营要以每个营为基础,每个连要以每个连为基础,每个排则是以每个排为基础,甚至到每个班也是如此。 对自己队伍今后新加入的成员加以严格的审查。 另外,我会组建一支保卫排,专门儿负责此事。” “是。” 孙德胜三人领命,将此事放在心中。 董成海则是在心底感慨,他可能越发的明白果军与八路军这支队伍之间的区别了。 不像果军队伍成分那般的鱼龙混杂,八路军是一支队伍凝聚力和纯洁性都相当惊人的新型军队。 而这样的队伍一旦训练到位,思想工作做的到位,打起仗来,绝不可能出现像中条山战役之中果军溃败一般的场景。 这一点,从后勇团这支溃军队伍被拉到八路军队伍之后的表现,便可以看出一二。 当然,董成海现在已经不再想这些事情了,他一心跟着韩烽打鬼子,当年的往事随着自己最敬佩的军长牺牲之后,便像是彻底埋藏在了记忆的深处。 即将开始的第一项特训打破了董成海的瞎想。 雪地行军项目特训。 在这项特训项目开始之前,韩烽先给战士们讲了个故事,这个故事若是搁在后世自然有很多人听说过,即使没听说过,也懂得这个道理。 只是在当代这个消息塞责,战士们获取信息十分有限的情况下,不知道的就占多绝大多数了。 “故事是这样的,我想听完这个故事,同志们大概也就知道咱们接下来要训练的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是,在西方有一处地方叫西伯利亚,那地方到了冬天,不止比咱们这里冷,就是比东四省最冷的时候还要冷的多的多。 一到冬天,整个地方都被大雪冰封,那雪的厚度能够齐你的腰高,大家可以想想,这样的雪得有多深,走路都费劲,更别说温度还低的吓人。 而在这个地方呢,生活的有一种狼,叫西伯利亚狼。 这个西伯利亚狼啊,是群居动物,像咱们一样,也是一群一群扎堆在一起。 他们是很聪明的一种动物,捕捉物的时候知道分工合作,你堵东边儿我堵西边儿,他堵南边儿,一起把物逮住,然后再分着吃。 而在雪地上行走的时候,他们为了节省体力,比如说一支有十匹狼的队伍,会有一只头狼带头在雪地上走,其他狼则是跟着这头狼趟出的雪路跟在身后走。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要把雪趟出一条路来,那是需要体力的,他们这样做是用前狼的体力为后狼节省体力。 而头狼累了呢,就退到队伍最尾部,由第二匹狼继续做相同的工作,以此类推。 就是通过这种方法,他们节省了全队成员的体力,然后在条件极度恶劣的西伯利亚存活了下来。 而咱们现在要学的,就是西伯利亚狼这种在雪地上行走的方式。 第一个人带领着队伍在雪地上走,踩出一条路来,后面的人跟着,第一个人累了,就换成第二个人,以此类推。” 681伪装特训 这中条山的雪前两天虽然下的也不少,可是比起东北那地方下的雪的厚度来说还是差了不少。 好在只是模拟演习,也不需要那么逼真的环境了。 战士们分成几队训练。 每一队排成单列,然后在雪地上行走,走一段时间之后带头的兵走到队尾,由第二个士兵继续带领着队伍前行。 这项训练内容是极其容易的,基本上只试了几遍之后,战士们就学的差不多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训练的内容是伪装。 至于怎么教,韩烽带着队伍到了雪地里。 就在一片空旷的雪地上,有厚实的积雪,还有一处土包,另外加上一些光秃秃的树木,和几棵四季长青的雪松。 韩烽问道:“大家都瞅瞅,这片儿雪地里有人吗?” 战士们闻言,一个个望了过去,随即满脸困惑,这放眼望去,只有白雪、枯枝、雪松,哪里看得见半个人影。 韩烽又问一营长孙德胜,“老孙,你瞅瞅,可能找到这里边有人?” 孙德胜点了点头,在这片儿雪地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隔着三四十步的距离,整片雪地一片白花花的,看的人眼睛都有些模糊了,可正如战士们所说,根本没有人啊! 韩烽又问董成海,董成海同样什么也没有看到。 直到问和尚的时候,和尚这家伙可是被韩烽亲自特训过的。 想当年韩烽,他和尚,段鹏,三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头特训,三哥韩烽常常伪装在周围的绿树里,或者草地下,然后在猝不及防之下给和尚和段鹏以致命一击,导致两人“死亡”。 对于伪装这事儿和尚是相当有经验的,他估计韩烽这么问,这雪地里肯定是藏的有人。 难怪方才没有看到段鹏那个家伙。 和尚暗自猜想,没准儿段鹏他们就在这片儿雪地区域里边隐藏着呢! 他开始认认真真地观察起来,突然觉得在20多米外的那处被白雪压着的灌木似乎弯曲的有点儿很。 他一指那里,道:“团长,那儿有个人。” 孙德胜董成海以及其他的干部们、战士们吃了一惊,朝着和尚所指望去,还是一片白雪和灌木,哪有人呢? 和尚十分有把握地喊了起来:“喂,那兄弟,别藏了,俺看到你了,就搁那矮树上爬着呢,树都被你压弯了。” 然后在众人惊呼之中,一身雪白,几乎与大雪融为一体的许敬友晃了晃身子,从那处满是积雪的灌木上翻身跳了下来。 许敬友郁闷道:“你那眼睛真毒,咋就把我发现了?” 和尚乐道:“你小子的伪装还是不够到位,三哥说过,顶尖的伪装要与周围的环境彻底融入一体,还得考虑周围事物本身的特性。 那矮树那么结实,上面压点儿积雪而已,怎么可能就被压弯了?” 许敬友苦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幸好遇到的是你和尚,这要是小鬼子,我可就没命了,下次一定得注意。” “不过你找到我可不算什么,我在伪装方面一向是本事最差的,有本事你把队长他们六个也找出来。” “六个???” 董成海惊呼出口,战士们同样惊呆了,这块儿地方可不算大,一眼就能把周边所有地方看在眼底,伪装了一个许敬友不说,听他的意思,居然还有六个人没有被发现? 大家这才注意到许敬友这一身的装扮: 全身的衣服都是白色的,就连帽子也是白的,刚才躲在灌木上的时候又是纹丝不动,也多亏和尚心细眼尖,这才让他暴露。 可是其他六人又躲在哪里呢? 这下子和尚也没辙了,看了半天没看出点破绽,倒是看得头晕脑胀的。 韩烽朗声笑道:“正如同志们看到的,这就是在雪地里的伪装,其实要比咱们平日里伪装起来容易得多。 东北那地方一到雪季,一眼望去全是白色,在那地方呆的时间久了,甚至会患上雪盲眼,知道什么叫雪盲眼吗?就是因为到处都是白雪,阳光一照射,全是雪光,看得久了,眼睛流水,干疼,怕光,再到雪地上基本上就是睁眼瞎,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 这样的雪地环境对于咱们来说是很恶劣的,当然,对于小鬼子来说也同样如此。 比如眼前这巴掌大的地方藏了六个人,咱们却发现不了。 一旦到了东北的雪地,咱们这上千人若是伪装到位,躲在雪地里,鬼子来了照样什么也发现不了。 比如此时此刻,咱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可是没准儿段鹏他们六个就拿枪指着咱们的脑袋呢! 怎么样,大家想不想学习这门儿伪装技术,学习这伪装细节该怎么做?” “想想” “好,那大家现在先进这片儿区域,把他们六个人给我揪出来。” 战士们立马来了兴趣,看不到走到跟前难道还找不到吗? 队伍刚刚进发,一个壮汉子猛的从土包侧面那厚厚的积雪里跳了出来,飞溅的雪花将周围的战士们吓了一跳。 李海大骂道:“哪个臭小子走路不长眼踩着老子了?奶奶的,疼死我了。” 战士们大笑了起来,却又对李海的伪装技术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采了李海的战士一脸尴尬地说道:“同志,对,对不住了,我刚还以为那就是个小雪包呢!” 李海: 战士们更乐了,疯狂的在这片儿雪地掘地三尺去找另外五个人。 就这还花了好一番功夫,最终段鹏是从一棵雪松上自己跳下来的,战士们都没有想到,这树上居然还藏着人。 当黑的像是碳一样的狙击手张大胆儿被战士们从一个小雪沟找出来的时候。 战士们无不在心底感慨,像张大胆儿这黑的像碳一般的颜色,居然也能在雪地里伪装的毫无破绽。 这样的雪地伪装技术,当真是太令人震撼了。 战士们学习雪地伪装的兴致一时高昂。 董成海在一旁默默的望着韩烽自信的侧脸,心底感慨着,原本自己以为团长带着远东军去支援东北只是呈一时之勇,充其量就是不怕死罢了。 可现在看来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他甚至无法想象当这样一支雪地上的精灵远东军出现在东北境内的时候,小鬼的脸上该写上多少震惊和惶恐了。 682老前辈 在伪装特训开始之前,韩锋先把队伍集结了起来,开始了这样的划分: “参军两年以上算老兵,上过两次战场以上算老兵,杀死过小鬼子的也算老兵,我说的这些老兵,现在站出来。” 千人左右的队伍最终站出来400多人。 人数不少,韩烽甚至有些意外,这就意味着自己这支远东军有将近一半的战士都是老兵。 老兵可是宝贝呀,想当年新三团刚刚建立那会儿,全团的老兵加起来没超过100人。 现在远东军的条件真是好了太多了。 其实也就是远东军的性质是准备去东北抗战,在士兵们的身体素质要求上必须要有抗寒的能力,否则这支远东军就算是全部由老兵组成,新三团也有这个条件凑出来。 至于眼前的情况,也很不错了,韩烽还是非常满意的。 将离了自己比较近的几个老兵拍了拍肩膀,那些老兵们的目光中露出激动,韩烽大声道: “大家都看到了,这些都是咱们的老兵同志,都是你们的前辈。 战场多恶劣,多残酷呀,他们之中有当过两年以上兵的,有上过两次战场活下来的,还有亲手打死过鬼子的。 这三点哪一条也绝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我相信这凭借的绝不仅仅是运气,更是能力,你们这些老前辈的身上呀,有许多你们还没有掌握的技能呢! 大家应该也都知道百战老兵的厉害之处,甚至来说战场都已经杀不死他们了,可是战场上子弹不长眼,刀枪无情,凭什么他们这些老兵不但作战勇猛,打仗冲在最前面,能杀鬼子,最终还能从战场上活下来呢? 这里边自然是大有学问的。” “我现在再问你们剩下的人之中,有当过半年 以上兵的,或者上过一次战场,或者是打过小鬼子的,站出来。” 哗啦一片,数了数,居然也有400多人。 韩烽笑道:“这批战士上过战场,见过鬼子,咱们应该称他们为准老兵。 至于剩下的将近200弟兄,嘿嘿,不好意思,你们就是大家常说的新兵蛋子了。” 韩烽说的滑稽,老兵们忍不住笑了起来,新兵们有的也跟着笑,更多地是骚红的脸,还有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服气。 韩烽对新兵们说道:“我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不要觉得现在是新兵就丢人,因为你们眼前这些不管是老兵也好,还是准老兵也罢,他们当年也都是从新兵走过来的,也都被笑话过。 咱们新三团以前的传统大家应该也都知道。 老兵欺负新兵,那是常事儿,老子从来不反对这事儿,甚至提倡。 为什么?因为人家老兵懂得就是比你们多,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概率那就是比你们这些新兵蛋子高得多。 你以为老兵欺负你们是为了什么?那是真心的为了你们好,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傻乎乎的上了战场去送死。 所以我可以从你们的眼睛里看到羞愧,看到丢人,看到苦涩,但是绝不能从你们的目光里看到不服气。 不服?你们可以问问这些老兵或者准老兵,当他们还是新兵蛋子的时候,心里怀着不服的时候,后来都遭遇过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服气了。 现在我给你们这些新兵们时间,向老兵同志们请教经验,问清楚人家在战场上是怎么打仗的,又是怎么从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的。 开始吧!”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新兵们似乎有些迟疑,但很快便有人开始行动。 就连那些准老兵们也一个个跑去向老兵请教经验,他们可比那些新兵蛋子们圆滑多了,毕竟也当过半年以上兵了,新三团的传统早就把他们磨炼的精明起来。 于是这400多老兵一下子就有些不够用了,准老兵加上新兵们可有600多人呢! 新兵们一见这架势吓了一跳,不管眼睛里是羞愧的还是不服气的,都连忙跑的比准老兵们还快了,生怕抢不到老兵资源了。 这是晚辈向长辈求教的态度。 老兵们一个个也倍感荣誉起来,有些干脆往那土包上一坐,跷起二郎腿,等着那些新兵蛋子们过来学习,场面一时之间颇有些滑稽,但整体的氛围却是非常愉快和融洽的。 而一来,韩烽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整个远东军团体更加的融洽。 二来,也是让这些新兵们可以非常信服地学到一些老兵们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得到的经验。 孙德胜三人自然是又从一旁学到了不少,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就这样,韩烽足足给了新兵们半个小时时间去向老兵们求教。 半个小时之后,当韩烽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老兵新兵们重新返回队伍,各自列队站好。 满足、荣耀、得意的神情还在老兵们的脸上挂着,新兵们也一个个收获颇多,脸上写满了感激、激动、憧憬。 韩烽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错,看来新兵们的确是从老兵同志们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或许你们从老兵里那里学到的东西,不管是上了战场怎么开枪射击,怎么找掩体,怎么什么时候冲锋,什么时候撤退? 这些东西看起来似乎很小,可一点一滴都是老兵们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才攒积起来的经验。 就冲这一点,我想你们这些新兵们此刻也应该扭过身来向身边的老兵同志敬个礼,道一声谢谢,这是应该的吧?” 人群一时骚动起来,老兵们脸上的满足感更深了,一个个将身体站的笔直,新兵们也毫不犹豫转身向身边的老兵们敬礼。 嘈杂的声音先后响起: 谢谢 谢谢 感激完毕之后,韩烽笑道:“这就对了,作为新兵,老兵们就是你们的前辈,人常说,家有一老如获一宝。 这以后啊,无论是在训练中还是上了战场,新兵们都应该向老兵们多学着点。 那么现在我来随便叫一位新兵同志问问他,都从自己询问的老兵那里学到了什么。” “杨二”韩烽喊道。 杨二狗子一愣,“到。” “上来。” “是。” 683经验 杨二走到了韩烽站着的土包上。 韩烽笑道:“你小子现在出名的很啊,这1000多号弟兄,老子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了。” 战士们笑成一片,杨二摸着脑袋一脸憨笑。 “我问你,有没有从老兵同志那儿学到一些东西呀?” “报告团长,有。” “好,那一会儿就让同志们听听你杨二从老兵那儿学到了什么,不过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在请教那位老兵之前,有没有问过那位老兵前辈叫什么名字,有没有记在心里啊?” “啊?团长,俺忘了。”杨二着急道。 韩烽喊道:“之前给杨二这小子传授战场经验的老兵站出来。” 30出头的杨国兵身材并不算高,甚至有些矮小,他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韩烽道:“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团长,我叫杨国兵。” “哦,本家人还,说说为什么要叫杨国兵?” 杨国兵道:“团长,名字是我自己改的,以前的名字都忘了,小鬼子侵略咱们中国,咱们但凡有点儿骨气的中国人都不能干看着,我给自己取名叫杨国兵,就是要时刻告诉自己,为了自己的祖国,随时可以当一名冲锋陷阵的士兵。” 韩烽道:“怕死吗?” “怕。” 韩烽轻笑着望着杨国兵。 “但是怕又怎么样,小鬼子过来了,老子照样拿着枪干他们狗日的。” 雷鸣般的掌声从整个队伍响起,上到三个营长,下到普通的士兵,无不被杨国兵的勇气感动。 韩烽的掌声拍的最响。 这下子原本还一脸慷慨悲壮的杨国兵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脸色有些微红。 韩烽笑道:“几连的兵?就凭你这份勇气,不是个排长也应该是个班长了吧?” 杨国兵挺胸抬头道:“报告团长,九连一排长杨国兵向您报道。” “好样的,杨二,还有其他的新兵们,都记好了,在你们向老兵请教战场经验之前,至少也得先知道自己请教的前辈的名字吧? 这是新兵们对老兵们的尊重,我希望大家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 我们远东军的每一位同志之间,不仅仅是战友,更是兄弟。 你们知道什么情况下人的力量最大吗?那就是有一群人在一起,而且力量还朝着一处使的时候,这样的力量是最大的。 你们知道什么情况下你们在战场上的生存率是最高的吗? 那就是当咱们这个群体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每一位战士都亲密如同兄弟,可以为彼此之间挡子弹的那种兄弟,这个时候不管战场如何的残酷,咱们也一定能够打赢那场战斗,并从战场上成功地活下去。 好了,这是咱们后续团体配合的特训,这里就先不和大家说了。 杨二,你先和大家伙说说,你都从老兵排长杨国兵那里学到了什么?” “是”。 杨二道:“一排长告诉我,上了战场最重要的第一个就是不能害怕,绝对不能害怕,越是害怕越是死的快,越是杀不了鬼子。 还有就是不能慌,子弹不能闭着眼睛乱打,要尽量瞄准了打,打完之后要立马的把脑袋缩回掩体后面,等到重新拉好枪栓之后,再抬起脑袋打。 要把控好距离,隔得太远,打不着也不好打中,这个时候不能开枪,尽量保证自己枪里边是有子弹的,等到子弹全部打完了,再上去到和鬼子拼刺刀。 还有就是不要脱离大部队,随时听从指挥。 上了战场不能带太多的东西,保证自己身体轻松。 打游击战的时候,兜里的粮食不能多吃,实在饿的不行了才吃两口,还要慢慢的嚼。 打扫战场的时候,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要先朝着鬼子尸体的胸口处捅两枪,要不然小鬼子万一没死的话再给你一枪,小命可就玩完了。 缴获的时候先缴获鬼子的枪支和子弹,然后再摸他的侧兜,侧兜里边一般会有鬼子放着的一些饼干或者口粮,那些东西是咱们最需要的。 然后就是鬼子身上其他东西,排长说鬼子全身都是宝,除了那身烂肉和尿片子,其他东西能拿走的都拿走。 还有,还有我们要是从山上往山下打,鬼子冲锋的时候就瞄着鬼子的脑袋打,这个时候鬼子往山上跑,子弹打出去就刚好打在鬼子的胸口上。 鬼子要是逃跑的时候,我们就瞄着他们的脚跟打,鬼子刚好往下跑,然后就能打中他们的后背。 还有团长,俺脑袋笨,排长讲了好多呢,我能记住的就只有这些了。” 韩烽笑道:“不少啦,你记住的已经很多了,只是这可不止是让你记住,而是要深深的记在心底,等上了战场的时候就不是让你傻乎乎的去想着排长是怎么说的了,而是立马就能反应过来自己该怎么做。” “是!” 杨二下去之后,韩烽笑着对战士们说道: “怎么样,老兵同志那里的经验不少吧! 告诉你们,不止是今天,今天我只是给你们做个示范,以后有了闲功夫,别老想着搁哪儿猫着睡觉休息。 好好的找到老兵同志,兜里有口粮地抓两把孝敬孝敬,多问点战场上保命的经验,这对于你小子活下自己的小命儿,那可是大有用处的。 来,就是说你呢,那个新兵弟兄,你上来说说。 杨二说过的你就不用说了,就说说你从老兵前辈那里学到的其他经验。 当然,你首先应该告诉大家,你叫什么,还有请教的那位老前辈叫什么。” 一个黑汉子跑了上来,敬礼,冲着大家嘿嘿一笑,道:“报告团长,俺叫李田多,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俺老爹希望” 韩烽笑骂道:“行行,这个你小子就别介绍了,这个同志们都知道是啥意思,不就是你老爹想着你以后田地多一点,能多种点粮食,吃的好,再娶个婆娘,生上一堆胖小子吗?” “团长,你咋知道?”李田多的脸上挂满了问号。 韩烽: “和大家说说吧,你也请教的老兵叫什么名字?” “报告团长,俺请教的老兵同志是一连的老班长赵春来同志。” “那你说说,从赵春来同志那儿学到了什么?杨二说过的就不要重复了。” 李田多想了一阵,摸着脑袋道:“老班长说过的杨二差不多也都说了,哦,俺想起来了。 老班长说,咱们走的路多,一个是磨脚丫子,二个是费腿杆子,三个是磨裤裆子,所以咱最好别穿贴着蛋的裤衩子,要不然以后就只能叉着腿走路了。” 人群中,老班长赵春来满头黑线,恨不得现在就冲上了土包,把那新兵蛋子狠狠的捶一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战士们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起来。 684伪装教学 韩烽哭笑不得道:“大家笑归笑,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是,老班长说的一点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国外的一些兵,还有一些鬼子下身穿着比较宽松的原因,人家的兜裆布,哦,也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尿片子,你们以为就没点儿好处? 老班长说的对,紧身的内裤,咱们长途行军中是不能穿的。 好了,李田多同志,你下去吧!另外作为团长友情提示你一下,下去之后千万别找你的老班长赵春来啊,搞不好他再锤你。” 李田多: 战士们笑得已经有些肚子痛了。 整天的特训似乎就在这样时而凝重,时而愉悦的环境下进行,战士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新奇的同时,对于即将开始的特训反而越发的期待了。 韩烽道:“那我们今天的传授经验就到这里了,还是那句话,新兵们没事了多找找老兵,向他们取取经,问问经验。 接下来咱们就正式进入伪装教学吧!” 韩烽看向段鹏,“伪装教学我就不亲自和大家说了,段鹏在这小子在这方面做的不错,有他教大家,也够用了。 段鹏。” “到。” 突击队队长段鹏跑到土坡上,看着战士们说道:“说到伪装,俺的伪装本领都是跟团长学的。 不过团长要是让俺教大家的话,俺想想该怎么教呢! 俺就先和大家说说着伪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团长教俺的时候说的有很多,像是这伪装一共分为两大部分,一个是靠遮掩物和障碍物作为伪装,还有一个就是自身伪装。 像是这第一点里头,有天然的一些遮掩物和障碍物,比如这大雪,比如这深山老林子,周围的石头,灌木,土地,这些都是咱们可以利用的天然遮掩物。 咱们同志平时遇到鬼子,往山林子里头一猫,或者往石头后面一蹲,这是最简单的伪装。 伪装其实还包括有很多东西,除了山地树林子这些天然伪装,还有人工伪装,这一点其实和咱们自身的伪装差不多。 之前俺带着人躲在这雪地里大家为什么不容易找到? 就是因为俺们把自身也伪装成了和雪一样的颜色,然后再借着这天然的大雪作为遮掩。 团长说,这叫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人也就消失了。 除了这些之外,有的时候咱们还要为咱们的营地做伪装,咱们的战壕做伪装,为咱们的一些火炮做伪装。 防的也比较多,鬼子有飞机还有大炮,鬼子侦察机来的时候,咱们的伪装就是针对天上的。 鬼子来围剿的时候,咱们的伪装就是针对鬼子步兵的。 鬼子的火炮来的时候,咱们的伪装就是针对鬼子的炮兵侦察兵的。 只要伪装到位,小鬼子就算是火炮再厉害,他找不到目标,那也没用,所以这伪装技术对于远东军来说,是很重要的技能。” 说到这里,段鹏跳下土包,跑到一片有积雪有灌木和雪松的区域。 他说道:“比如眼前这片地方是咱们要伪装隐藏的地方,鬼子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时候咱们要怎么做呢? 方才俺给大家说伪装的时候似乎很简单,可是实际上到了真实情况应用的时候,考虑的问题就比较多了。 比如这块儿地方,有厚厚的积雪,还有灌木。 咱们怎么伪装起来,首先一条肯定是要保证自身伪装之后不容易被鬼子察觉。 然后要保证自己伪装的地方不阻碍鬼子前行的道路,你想想,你就藏在这大雪底下,结果鬼子过来把你踩了,或者是鬼子的装甲车过来直接把你压成肉泥了,那你这伪装不就失败了吗? 然后你还得考虑自身长时间伪装的情况下,需要克服的困难。 比如咱们在冰天雪地里,你不能把伪装的地方选择在风比较大的地方吧?那样鬼子还没有发现你,你自己就冻成冰雕了。 所以需要找一些既可以伪装,又可以保证自身身体舒适的地方。 当然,伪装又分成很多种,是作战伏击伪装,还是为了躲避敌人扫荡伪装,这也是都有讲究的。 你说伏击鬼子的时候,咱们把伪装地点选在离鬼子前行道路几公里的地方,那不是白白受冻吗? 鬼子扫荡的时候,你又刚好把伪装地点选在鬼子前行密度最大的方向,这不是把脑袋送到鬼子面前让人家砍吗? 所以咱们再进行伪装之前,一定要把这些因素都考虑好。” “比如眼前这块儿地方,有积雪可以隐藏自己,有灌木也可以隐藏自己,还有一颗雪松,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咱们只有这三个选择。 这片儿区域处在的位置是路的中央,并不在偏僻的方向,敌人要是过来的话很容易就会经过这里,躲在积雪里一个是冷,一个还很容易被踩到的,咱们当然不能选。 还有一个就是躲在灌木里,可是这也太明显了,容易被发现,所以若是让俺在这三个选择里挑选,俺肯定会躲到这颗雪松上。 至于怎么躲,就讲究点儿更多了,大家看俺示范一下。” 段鹏走到那颗有人腰粗的雪松下,战士们跟了过去。 “咱们在伪装自己的时候,还是团长说过的那句话,最好的伪装就是和周围的环境彻底融为一体,就好像人在环境里彻底消失了。 而这样的伪装,咱们要想做好,就要站在鬼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小鬼子扫荡过来了,看到这一片儿一个人也没有,又注意到有一棵树,他们会不会怀疑树上有人呢? 俺想不管小鬼子怀不怀疑,他们肯定是要站在树底下往上瞅一瞅的。 所以俺得上那个位置,刚好利用树干挡住鬼子从下面往上看的视线。” 段鹏说着,像是一只灵敏的猿猴,三下五除二地翻爬到树干上,然后趴在某处树干后,静静地,一动不动。 转瞬间,战士们从树底下已经看不到段鹏的人影了。 只有段鹏的声音还遥遥地从那离了地面有两三米高的树干上传来。 “这棵雪松还比较粗,很适合躲人,若是遇到那些不是特别粗的树,咱们还得利用树枝把自己躲避的地方隐蔽起来。 同时必须考虑好自己伪装的位置,不会被鬼子的子弹直线射击到。 小鬼子有的时候为了探查是否躲有敌人,是会向着一些可能藏着敌人的位置射击的。 这也是咱们必须考虑的问题。 俺这个位置就很好,你们看,俺再把雪往自己这里盖一点,树枝往这边儿拉一点。 好了,现在你们应该只能听得到俺说话,却看不到俺的影子了吧?” 段鹏说的一点儿不错,战士们扬着脑袋从下面看,或者是站在雪松外面从侧面看,要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段鹏从这棵雪松上消失掉。 大家怎么也不敢想象,这棵树上居然还躲着一个大活人呢! 685 资源 段鹏给战士们做完示范之后,从雪松树干上现身,跳了下来,紧接着带领战士们进行实际学习。 战士们分成十几组,分别选择一块儿雪地区域,然后进行伪装,再由其他人去侦查寻找,通过这种方式让战士们在实际演习之中一点一点掌握伪装时的一些技巧和经验。 时间总是流逝得很快,就在战士们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伪装项目训练中时,日头滑过了正午,继续前行,已经是下午四时。 这冰天雪地的,尽管战士们都戴着厚厚的毡帽,穿着夹棉的棉衣,甚至就连脚也按照韩烽的要求,裹着裹脚布,然后再套在鞋子里。 但是这般的训练总比窝在屋子里睡觉消耗的能量要大得多,流失的热量也快,若是得不到及时的食物热量补充,这种训练必定是难以为继的。 这也是在抗战初期的时候,即使没有仗打,平日里八路军战士们也很少高强度训练的原因。 一天可能就一顿饭,连走路都没有力气。 训练?战士们还想把力气都留着直接上战场和鬼子拼命呢,力气要是都在训练的时候用完了,上了战场,一个个可就真正的成了待人宰割的软脚虾了。 这是非常真实的实际情况,一个人若是热量和能量得不到足够的补充,带给自身的伤害是非常大的,这种伤害在春夏的时候还好说,到了天气转凉的秋,甚至到了严寒的冬天,热量丧失过多,那可是会死人的。 没有真正挨过饿,尝试过这种饥寒交迫味道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真正地体会这种滋味的。 韩烽自然也挨过饿,当年挨过,带了新三团之后更挨过。 他太清楚那种饥饿过度的感觉了,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就算是水浒传里的鲁智深也连禅杖都拿不起来,更别说普通的八路军战士们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了战场与日军拼刺刀的时候,那些面色红润的矮个子小鬼子为什么能够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甚至一个打三四个的情况都多有发生。 就是因为他们的敌人,中国军人,因为长时间的处于饥饿之中,极度的营养不良,造成身体的孱弱和力量的缺乏。 再加上日军在拼刺刀方面是经过专业的军事化训练的,这可比在拼刺刀方面没有太多经验的初期八路军战士们强了太多。 这才在许多抗日武装的印象之中,留下了小鬼子强悍恐怖的印象。 可实际上,若是咱们的八路军和一些抗日武装队伍也可以一日三餐的吃饱,甚至像小鬼子一样,时不时有些零嘴儿补充能量。 再加上一定的军事训练,真上了战场,由于是正义之师,为了保家卫国更能激发心中的血性,这是咱们的优势,利用起来扭转逆差,也未必就会比鬼子差了多少。 可惜,鬼子与中国军人的差距除了装备和军事训练之外,若是把两方军队的日常伙食表放在一起对比一下,那种悬殊的差距立马就能显现出来。 若是再把鬼子、果军正规军、果军杂牌儿军、八路军,这几方的伙食表对照着放在一起就更令人惊讶了。 想来就连鬼子都会惊叹,一直令皇军头疼,甚至打不死、剿不灭、拖不烂的那些战斗意志极其顽强的八路军,每天过得竟是这般令人不敢想象的艰苦日子。 后来新三团在韩烽的带领下,日子慢慢的好了。 相比于别的团依旧过着艰苦日子来说,新三团的战士们基本上能够做到一天三顿饭了。 当然,还是和一天一斤多精米精麦,外加上鲜肉、味增、砂糖,甚至再来点儿酒精香烟,战斗的时候饿了还能从兜里掏出几块儿饼干放到嘴巴里当个嚼头的小鬼子要差上太多了。 但这一次远东军组建只有1000人左右,从上万人的队伍里抽调出这1000多人。 再加上从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17团、外加上司令部那里要来的物资,韩烽这是打定了主意,要用全团的资源来供养这支队伍来了。 多的不敢说,韩烽的初期规划是: 远东军1000号左右弟兄,从每位单兵战士说起: 衣服装备上,从内到外要有薄衫,棉衣,内裤,毡帽,裹脚布,棉裤之类,按照最严寒的东北的冬天来装备,至于到了夏天那就简单了,把外面的棉衣棉裤一脱,留下最后的薄衫,也就成了夏装了。 东北那地方的夏天又不像南方蒸笼般无处可逃的闷热,只要躲在阴凉里,避开日光的直射,也算不上多么燥热的。 武器装备上,人手一条三八式步枪,这是标配,人均配备子弹20发,另外刺刀、必要的配备手枪、匕首、工兵铲之类都有。 最后就是随身带的补充能量的物品,口粮,包括炊事班专门儿烙的烧饼,和一些熟的麦面,另带着一些缴获的压缩干粮,饼干之类。 除此之外,韩烽早就发现这红薯干儿是个好东西,所以在开春的时候让战士们种了不少红薯。 后来收获之后,老宋专门儿让人给切成干晾干,足足装了十几麻袋呢! 这玩意儿不容易坏,又携带方便,重量也不重,吃到肚子里还顶饱,没事儿也能学着小鬼子,当个零食,做个嚼头,再到大家想吃点儿热乎饭的时候,拿热水一煮就成了美味的红薯汤了。 所以这红薯干儿,这一次远东军的战士们是携带了不少的。 训练之前,韩烽早就说了:“老子拿全团的资源来养着咱们这1000号人,可以说,咱们打鬼子,用的吃的都是全团最好的,就是放到咱们三军里看,也有可能是最好的。 你们见过除了咱们远东军之外,谁的兜里总能装上一两斤的干粮,外加上红薯干当作零食呢? 另外,大家也不要因为过惯了穷日子就抠抠索索的。 咱们进行训练补充体能和热量是非常有必要的,除了一天三顿饭之外,在训练之中,谁要是饿了,就把兜里的红薯干儿拿出来吃两根,谁要是渴了就把身上的水壶拿起来灌两口,填填肚子继续训练。 咱们的目的是一个月之后不仅是训练做到位了,这身体也养起来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到了那东北也好御寒,和小鬼子干仗。 至于会不会吃完,大家不要操心,这是我这个团长该为大家操心的问题。 大家跟着我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去东北抗战,我要是让大家伙穿不暖吃不饱,那我这个团长当的可就太不合格了。 你们放心,等到出发的时候,你们身上装着的口粮会比现在还要多上几倍。” 686富得流油 战士们一听这话,乐了。 这么些年穷日子过来了,最了不起的时候就是身上装上一斤干粮,那个时候在队伍里一躺,简直就是大爷,兄弟们都过来巴结你讨好你,就是想混上两口吃了。 这些年日子稍微好了些,也还是每天吃几顿饭而已,兜里比脸还干净,有的时候饿的实在是不行了,只好不断地喝凉水,至少肚子也能鼓鼓的,就自我安慰说是饱了。 哪像眼前,远东军训练一开始,团长就说了:“咱们远东军可和别的队伍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呢?最大的一点,咱们富得流油呀! 从今天训练一开始,咱们模拟的就是抵达东北抗日之后,最贴近真实的情况。 什么情况?口粮我会给大家发足七日的口粮,当然,要是省着点儿吃,估计吃上半个月也是足够的。 另外,我说过咱们团比别的队伍不同,别的团同志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饿肚子咕咕叫,难受得紧,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 可咱们团不一样啊,作战的时候训练的时候一天三顿不断不说,老子还给你们发零食,知道什么是零食吗? 零食就是除却吃饭的时候,兜里还能有点儿东西,想起来的放到嘴巴里当个嚼头儿,当零嘴吃,这就叫零食。 那我给大家发的零食是什么呢?嘿嘿,告诉你们,红薯干,晒干半干的红薯干儿放到嘴巴里一咬,那香浓甜汁都能溢出来,啧啧啧,那味道真是绝了。 七日的口粮,加上背着的水壶这些东西,也不轻啊,以后就是咱们行军必备的装备了,少说也有个十来斤吧!” 可战士们不介意啊! 他们可从来不会嫌弃口粮重,就怕没口粮带,那才叫惨绝人寰。 “团长,一点儿都不重呢,您就是再给咱们加上20斤,咱们往这背上一拖,照样一溜烟儿就跑不见了。” 韩烽笑骂道:“你们想的倒是挺美,老子还想呢!” 笑归笑,为什么要将七日的口粮发放给战士们呢?韩烽考虑过这个问题,是后勤运输的问题。 古人常说藏富于民,而对于一个军事指挥官来说,难道就不能藏富于兵吗? 三个营长抱着这份疑惑来询问团长韩烽的时候,韩烽是这样解释的。 “咱们团1000多号人,每个人带十几斤口粮,还要背着一身作战的装备,估计得有十公斤多,总算起来,就算是只算口粮也有五六千斤,这对于咱们长途跋涉远赴东北来说,后勤运输上便是一个大问题。 况且整日里分发口粮,这也需要时间,会耽搁行军的速度。 这些东西啊,放在咱们后勤部手上,远不如放在战士们手上来的更实在,反正也是一点一点迟早交给弟兄们的,还不如直接发给他们。 咱们省了功夫,不说他们也更开心,打起仗来冲劲儿更足了。 至于口粮每日的分配问题,你们放心,战士们比咱们更懂得珍惜粮食,绝没有人会因为馋嘴,一两天时间就把自己所有的口粮吃个干净的,这一点我也和兄弟们说过很多次了,任何时候都离必须保证兜里要有粮食和子弹,这是原则。” 如此,三个营长明白了其中道理之后,自然是大为信服的。 下午五时,由于是深冬,天色已经带些昏暗,韩烽下令:“今天的特训就到此为止,大家接下来准备开锅做饭吧! 早点儿吃完咱们还得搭木头房子,今晚露宿呢! 只是有一条,我之前就说好的,咱们接下来这一个月来,为了逼真地模拟东北那地方抗日的环境,无论是吃、住、还是训练,都必须在这雪地的林子里进行。 吃饭的话还是老规矩,以排为单位自己解决,给你们分配的有石锅,每个战士均分一点儿口粮丢进锅里一起煮,这样大家的口粮一起消耗,重量减轻,负担也减轻了。 不过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每个人的口粮都是等份儿,你们谁要是吃的快,吃的多了,给提前给吃完了,那团部可是不管饭的,运气好了,没准儿拉着老脸向周围的弟兄开口要一点,运气不好了,热脸贴在冷屁股上没人搭理你,那你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战士们哄笑起来,氛围十分融洽。 训练了一天,都多少带着些疲惫,开饭的时候自然是最激动的。 由于队伍处在深山老林之中,又是寒冬腊月的,四周又随时安排有哨兵警戒,所以韩烽也不担心队伍暴露的问题,吃饭的时候可以动火。 战士们便意以排为单位,30多个弟兄围着一个石锅,每人从自己的七日口粮里均出一部分丢进锅里,煮成一大锅,然后分着吃。 煮的多是一些小米或者粗麦、高粱之类,这些是战士们带着的专门儿用来吃大锅饭的材料。 一锅30多人就显得有些不太够了,所以有的时候战士们会多煮一锅出来分着吃。 效率倒是挺高,毕竟都是素食,没有煮肉,煮起来也快的多。 到了五点四十左右,战士们在通讯兵的传令下腆着肚子集合了。 “怎么样,同志们,都吃好了吗?”韩烽笑着问道。 战士们一个个笑了起来,摸着自己的肚皮直乐,这么多年了,很少有吃的这么饱的时候。 这次训练团长真是下了血本儿了,一日三餐管饱,外带着零食,战士们虽然训练的苦,心里却是乐呵呵的。 韩烽从战士们的神情中看到了回复,笑着道:“既然吃饱了,那就再干活吧,咱们晚上这1000多号是要住在这冰天雪地里的。 你们都参加过选拔,那天夜里有多么冷,你们现在应该还记的清楚,今晚是化雪的时候,比那晚上还要冷,要是不把晚上睡觉的地方给弄暖和了,第二天起来我估计就能看到很多冰雕了。 多的话不说,还是老规矩,按照排或者班为单位,自己找干燥的地方,铺上一些松软的干叶子,然后用木头搭建木屋作为夜晚临时露宿的地方。 我可是跟你们说好了,要是谁搭建的不到位,那晚上可是要挨冻的。 好了,不跟你们说了,老子也要去搭建自己的露营小屋了。” 687 木屋 团长要搭建木屋,来取经的自然不少。 老实说,卧虎寨那地方被土匪们经营得不错,有些屋子里甚至还带着炕,一旦烧热了,晚上躺在上面睡觉,简直就像掉进了暖炉里,那叫一个滋润。 可团长从训练开始就和大家在一块儿,从来没有进过那卧虎寨一步,他甚至穿的比其他的战士们还要单薄,跟着一起训练。 战士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对于这样能跟大家同甘共苦的团长,大家是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至于今晚要用木头搭建屋子,怎么搭建,战士们学精了,专门儿从排里或者班里派来战士向团长这边儿学习。 韩烽今晚是装备和和尚、孙德胜、董成海这三个家伙搭伙儿的。 四个人怎么分工,韩烽早就想好了:“咱们四个合伙是该出人力的出人力,该出智力的出智力,这怎么用周围现有的原材料搭建出最温暖舒适的房子,这玩意儿我有经验,由我负责指挥搭建屋子,你们三个应该也没有意见。 那剩下的就好说了,和尚和老董先去砍木头,老孙你就负责到周围找一些干燥的树叶过来,等会儿材料全部准备齐全之后,我来告诉你们怎么搭建。” 孙德胜常年带兵打仗,对于怎么搭建木屋自然没什么经验,董成海当年在果军不是帐篷宿营,就是住着豪宅,自然也没什么经验,和尚就更不用说了。 三个人老老实实的听从韩烽的指挥,各自去准备原材料了。 韩烽倒是乐得选好要搭建木屋的地方之后,跷着二郎腿在那里拿着两根儿红薯干儿慢慢地咀嚼着,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魏和尚来回搬材料的时候还在嘴巴里嘀咕:“三哥也太会偷懒了。” “和尚,你小子嘀咕什么呢?” “三哥,我是想问咱们得挑选什么样的树干。” 韩烽道:“长度两米左右,粗细就和胳膊粗细差不多就行了。” 和尚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的功夫,月亮都已经滑上了半空。 材料终于准备齐全了。 而就在和尚三人准备材料的时候,韩烽已经用树枝做的简单扫帚,将他选定好的一处避风的凹地里的雪打扫了个干净。 孙德胜抱来了树叶,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针叶,北方天冷,这种针叶状植物在这里更为适应。 干燥的针叶有些是从地上揽来的,还有些是老孙从树上揪下来的。 韩烽将这些干针叶铺在自己扫清了积雪的空地上,厚厚的铺了一层,差不多呈长方形,长有三米多,宽两米。 这一点韩烽早就把数据算好了,他准备搭建的木屋最简单最实用,也是最省材料的木屋。 什么木屋呢?三角木屋,搭建的程序非常简单。 在空地的中间竖上一排紧密相连的直线木桩,长度两米,然后将和尚拿来的长达两米的树干的端部左右搭在这排木桩上,搭放的木桩,加上垂直竖立的木桩和大地的直线,这就整体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它的内部若是以竖立的那排直线桩为界限,就将这个大三角形房子分成了两个小三角形,算是有两间卧室。 每间小三角形卧室,边长两米,高一米,直脚底边长度根号三米,也就是一点七三二米,就算是两个男人睡,每人均出八十多公分,也足够了,挤一挤,反而更暖和。 两排搭建的木桩可以成紧密相连的,只是这样,有些浪费木材,会更耗费时间,也可以将中间留有缝隙,然后再用一些干的树枝将缝隙彻底挡住。 至于这三角形的前后,同样可以扎一道树枝做的木门给遮住,这样一来,晚上人睡在里边,基本上密不透风,再在针叶上铺一床棉被,盖一层棉被,也就不冷了。 说做就做,韩烽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设想,在和尚和孙德胜董成海等人把材料准备齐全之后,指挥着三人一起动工。 效率挺高,由于木屋也十分简易,差不多半个小时,晚上六点左右,一座三角形的木屋,就在韩烽四人的努力下搭建完成了。 “排长,他们的木屋已经做好了,那屋子看着就很暖和呢!” 辛苦了好一阵,和尚三人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屋子,颇有一股成就感。 和尚迫不及待的就钻进屋子里躺了一阵,随即惊讶地叫了起来:“三哥,真有你的,这里边俺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 韩烽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向全体战士们证明了什么叫做经验十足。 讲解的时候韩烽说了:“咱们弟兄里边当然也会有搭建木屋的高手,但是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咱们到东北抗战,行军,晚上宿营的时候求的就是一个简便,快,实用。 那么眼前这个屋子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三角形的屋子,哦,你们没必要知道什么是三角形,总之你们需要知道的是这样的屋子搭建起来非常方便,不像是咱们平日里住的那种方形的屋子,浪费材料不说,需要的手艺也更高,速度也更慢。 这样的屋子小巧方便,舒适暖和,而且还十分稳固,就算是冷风再大,也绝不可能将他吹翻。 我搭建了这个屋子比较小,大家也看得出来,因为只有我和三个营长住,我们人少,要是大家搭建的话就可以把它的尺寸全部放大一些。 差不多挤一挤暖和的话,一座三角形的木屋住上十个八个弟兄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这样的木屋,你们也看到了,所需要的材料也不多,我们四个人只用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功夫,就全部搭建完毕了。 时间对咱们来说是很重要的,在东北那鬼地方,特别是冬天最冷的时候。 咱们是和时间作斗争,和寒冷的天气作斗争,要是手脚慢了,屋子还没搭建好,寒流一来,你整个人就被冻成冰块儿了。 所以咱们今天搭建屋子露营,就是为了将来做训练准备。 好了,话就说这么多,你们也都去尝试着去搭建出这样一座木屋来吧! 记住,一个是要把积雪扫掉,保证地面的干燥,然后铺上干燥的树叶,二个选一些相对风口比较小的地方宿营,三个,尽量把屋子的所有通风口挡死。” 688 冻土 这一夜月光虽然皎洁,在雪地上反射出光线,夜如白昼,北风却吹的有些厉害。 有些战士半夜里从三角体的木屋里钻出来的时候,刚把裤子脱下来,便忍不住打上几个哆嗦。 不敢想象,这要是最冷的时候,撒出去的尿会不会立马就被冻成冰块儿了。 还是团长教着搭建的这木屋暖和呀,这战士撒完尿,抖了抖身子,连忙又迅速地钻回了自己的木屋。 近百座的木屋在这山林间的雪地上四处地堆放着,木屋的侧面铺盖着树枝,树枝上又铺盖上白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当然,木屋前后方用来遮挡风雪的树枝木门自然还有缝隙,绝不会导致整体木屋没有一点空气流通。 周围一片树木都快被砍伐一空,战士们以班为单位,睡在搭建起来的三角形木屋里边,棉被不够,就两个甚至三个四个盖着一床,彼此紧紧的挤着取暖。 一夜风雪就这么过去,往日能够将人冻成冰雕的寒流,今晚似乎就没有被战士们感受到。 美滋滋的睡了一觉,满身的疲惫尽除,舒舒服服地从木屋里钻出来,伸着懒腰,晒着初升的太阳时,战士们无不在心底感慨。 有这样的木屋宿营,就是再冷的天儿也不怕了。 一大早,团长韩烽睡着的最小的那座三角形木屋,最先吵吵了起来。 董成海的骂声将许多仍在熟睡中的战士们惊醒: “和尚,你狗日的能不能别老打呼噜?老子忍了你一宿了,现在真是忍无可忍了。” 然后传来魏和尚的狡辩声:“老董,你别冤枉俺呀,你咋就知道是俺打的呼噜呢?没准儿是老孙打得,还没准儿是三哥打的,嘿嘿。” “放屁,你狗日的就跟老子紧挨着睡着,谁打的呼老子还能不知道吗?” 和尚:“” 干脆耍起了无赖,“打呼噜又赖不了俺,你想咋样,单挑?你又打不过俺,俺让你一只手你也打不过俺。” 董成海:“” 是可忍孰不可忍,和尚说的不错。 董成海虽然也自由习武,上了战场抡起大刀来杀鬼子那叫一个利索,好多时候小鬼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就和那西瓜似的,滚滚洋洋的落在了地上。 可董成海和这和尚切磋过,也难怪人人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这野和尚不过就是在少林寺打了十年杂而已,他竟是连二十招都走不了。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打不过只能忍着了。 董成海一大早就气的腮帮子有些痛。 韩烽正在活动躯体,这四个人睡这么小一座三角形木屋的确有些小了,晚上习惯翻身的他总找不到姿势,浑身都有些僵硬。 韩烽对董成海道:“老董,要不咱俩再辛苦辛苦,今晚再搭建一座木屋出来,和尚这小子不只是打呼噜,关键那鞋一脱,那双臭脚露出来,老子整晚上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魏和尚:“” 董成海求之不得,“团长,要不是你惯着这和尚,我早就锤他狗日的了。” 和尚鄙夷道:“尽吹牛皮。” 董成海:“和尚你小子别得意,我还就不信,咱们这远东军里就没人收拾得了你了。” 韩烽笑道:“老董,你要是真想揍和尚出去,我给你出个主意。” 董成海眼睛一亮。 韩烽道:“去找段鹏,段鹏和和尚的身手是半斤对八两,再加上你,你要是和段鹏联手,一准儿能把这和尚揍得满地找牙。” 董成海大喜:“多谢团长指点。” 和尚:“?” 孙德胜道:“团长,咱们今天训练什么内容?” “挖坑。” “挖坑?” “对。” “你们知道,身为一名合格的优秀的步兵士兵,你们需要具备哪些最基本的技能吗?” 一大早,当远东军队伍集合之后,按照传统还是最开始的队伍重新排列,然后前后左右认识,有一些新兵彼此交流过老兵传授的战场经验之后,韩烽开口问道。 战士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之间每人能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韩烽道:“和尚,你说说,咱们步兵需要具备的军事技能有哪些?” 和尚想了想道:“枪法那肯定得好,至少上了战场,不能连枪都不知道怎么打,枪栓都拉不上吧? 还有就是刺杀,和鬼子拼刺刀的本事。 还有伪装,侦查,运输,土工作业之类。 总结一下,团长以前对俺进行特训的时候说过,步兵最需要具备的五大基础技能是射击,刺杀,爆破,投弹,土工作业。” 韩烽道:“和尚说的不错,这就是咱们步兵需要具备的最基础的五项技能。 枪法、刺杀、爆破、投弹这些我就不说了,需要经验和时间慢慢积累,今天咱们要要特训的内容就是土工作业。 我知道,我说土工作业的时候,弟兄们是不是就在心里发笑呢! 团长啊,这就是拿着铁锹挖个坑嘛,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再挖个战壕掩体,用来躲避自身,伏击鬼子。 你们说的也没错,可是这里边也是大有讲究的,况且等咱们到了东北,在冬天抗战土工作业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那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 为什么呢?你们应该也听说过冻土吧!泥土里面是含有水分的,温度过低,这水成了冰,就和土彻底冻在一起了,这样的冻土十分坚硬,非常难以开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平日里的土壤,一个战士两个小时,怎么着也把自己作战用的掩体给挖出来了。 可要是换作冻土,两个小时,你能不能挖的动都是个问题,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咱们又该怎么进行土工作业开挖呢? 首先咱们说一下大家可能都知道的常识,这单兵掩体有很多种,比如最常见的卧式掩体、跪射掩体、立射掩体,还有一些机枪掩体和火炮掩体。 包括一些针对性作用性的整体工事,比如射击工事,观察工事,指挥工事,掩蔽工事等。 这些掩体和工事该怎么开挖,选择什么样的局部土壤开挖,在激烈交战的时候又该怎么开挖,这些都会慢慢的讲到。 而咱们今天主要讲的就是这个冻土的情况,咱们该怎么开挖自己的掩体。” 689 经济战 “在冻土的前提下,咱们凭借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工兵铲,靠人力开挖是很不明智的,这个时候咱们最好把目光转向外物,什么外物呢? 这第一个嘛就是炸弹坑,敌人丢过来的炮弹爆炸行成的炸弹坑,这可是绝佳的掩体,若是够大够深的话,干脆就直接省得咱们再动手挖掘了,直接借着就可以作为掩体使用。 另外,鬼子炮兵下意识的不会向轰炸过的炸弹坑继续投放炸弹,反倒是更为安全。 若是不够大,自己再动用工兵铲开挖一部分即可,这个时候冻土已经被破了一个口,开挖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二个就是咱们自己动手,可以在冻土上先挖出一个小孔,然后将手榴弹塞进去,直接炸开一个坑作为掩体。 具体怎么操作,该如何掌控手榴弹的量,以及炸开口的地方” “报告。” 从山下齐村团部来的通讯兵打断了韩烽一行的训练。 “报告团长,政委说,需要您带着突击队立刻返回团部一趟。” 韩烽皱眉:“政委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没有,不过政委说团长要是问的话,就说是司令部传来的急令。” 韩烽道:“知道了,我这就带着突击队出发,你先回去复命吧!” “是。” 韩烽转身对战士们说道:“接下来你们的特训,我就全权交给段鹏以及三位营长一起代理进行。” 又向段鹏和三个营长交待了一些细节和事宜之后,韩烽就带着突击队下了山,直奔齐村的团部而去。 他能从徐梓琳让通讯兵战士传来的话语中听出急迫,应该是司令部传来了什么紧急的命令,需要自己带着突击队去完成。 抵达团部的时候,徐梓琳已经在团部院门外等着了,眼见着韩烽一行出现,连忙迎了过来。 “老徐,到底怎么了,走,屋里说。” 徐梓琳点了点头,便跟着韩烽进了团部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他二人,这个时候韩烽注意到在团部屋子的炕上放着一个十分大的木箱子,箱口还用一把锁死死地锁着。 “老徐,到底怎么回事?” 徐梓琳道:“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先把这箱子打开看看吧!” 韩烽在疑惑中接过徐梓琳递过来的铜钥匙,然后插进了锁芯将锁打开,掀开木箱子一看,顿时愣住了。 钱,很多的钱,整整一满箱子的法币。 果民中央银行统一发行这些法币,并用相关政策强行规定使用之后,这种法币便在全国大部分地方流行使用。 在这个时期几乎是各地都通用的货币。 目前来看,法币贬值还没有出现过大的倾向,100元法币还能买一头猪呢! 那么这整整一木箱子的法币,存在着多少实际价值,韩烽心里再清楚不过。 “老徐,这么多法币,你又让我带着突击队回来,究竟是司令部传来了什么命令?” 徐梓琳道:“司令员的命令,再三强调,让咱们把这笔钱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冀鲁豫边区的鲁西,鲁西根据地最近遭遇困难,这眼见着最冷的时候快要到了,那里还有很大一批同志没有过冬的棉衣呢!这六十万法币是专门用来替鲁西同志们置办冬衣,渡过难关用的。” 韩烽道:“我懂了,司令员的意思是让我带着突击队,护送这箱子法币去鲁西根据地。” “是的。” “好,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通知大牛他们装备准备出发。” “你准备怎么走?” “要想最快抵达,我准备带着大牛他们南渡黄河。” “途中会难以避免地经过敌占区,这些法币一旦被日伪发现或者被果军发现,那你们可就麻烦了。” 韩烽笑道:“放心吧,我们人少,尽量贴着山区走,突击队的本事你也知道,鬼子不可能发现我们的。” 说到这里,看着这一箱子法币,韩烽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另外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经济战,货币金融战。 其实一场战争的发动绝不是单一的,它包含了很多很广泛的其他方面,是以军事战争、政治战争、经济战争、化战争为主导的,双方矛盾政体的相互攻讦和争斗。 韩烽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都忽略了经济这方面的战争,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军事战争上。 殊不知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同样对这全盘的战局有着举足轻重般的作用。 当然,枪杆子里出政权,其他几方面的战争要想开启,全部得依赖于军事战争胜利的前提之下。 但这仍旧不能否认金融战对一场战争能够起到的巨大作用。 正如眼前这一箱子法币,便给了韩烽太多的启示。 想到这里,韩烽忽然问道:“老徐,你听说过金融战争吗?” 徐梓琳点了点头,“读大学的时候听经济学讲师讲过一点,金融一词最早产生在日军明治维新之后,金融战争大概是说通过货币、信誉和一些经济活动,来为彼此双方集团取得利益最大化的没有硝烟的战斗。” “不愧是名牌儿大学生,老徐,你懂得可真不少。” 徐梓琳道:“学问学问,学无止境,还是多懂一点儿好,咱们这些年,好多根据地就是因为不懂这方面知识,在这方面吃了大亏了。 他老蒋为什么发行法币?很大一条原因就是他想通过这种唯一流通的货币形式,来掌控咱们根据地的经济命脉,从而掌握咱们这支队伍。 可他终究把这一切想得太美好了,咱们根据地也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货币式垄断。 这些年,咱们许多边区都生产有自己的辅币,这些边币,由于咱们的八路军信誉好,抱着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态度,反倒是在百姓之间极受欢迎。” 韩烽笑道:“那你觉得咱们这儿中条山根据地,是不是也应该把这场金融战争搞起来,决不能让小鬼子再这么白白的占便宜了。” 徐梓琳回过神来,道:“可是咱们根据地虽然日益稳固,手头印刷钞票的设备和相应的技术却是一点没有。 况且这金融战争想打起来,首先咱们也得有一笔足以赢得民众信任与保障的启动资金才是。” 韩烽道:“放心,这些我来想办法,我走之后,你先通知戴行和方富,让他们两人联系地下党的同志看看,有没有在印钞方面有经验和技术的,实在不行的话等咱们的装备回来之后,再派人去总部印钞厂学习。” 690 渡河 “三哥,咱们要去鲁西?” “不止是鲁西,顺带着或许还会去鲁南看看。” “司令员怎么会突然让咱们去鲁西呢?” 韩烽指了指地上的木箱子:“咱们得把这个东西送到鲁西根据地去。” “三哥,这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韩烽望着询问的李海和一众突击队成员笑道:“钱。” 李海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一箱子钱,乖乖,这得是多少钱呢?” “60万法币。” “60万!” 李海的嘴巴长大的能够塞下一个拳头,“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韩烽道:“早点儿跟你们提个醒儿也好,这种纸币本身没有任何价值,就是一种媒介交换的手段,啥叫媒介交换?就是你拿手中的票子换人家手中的实物,粮食衣服、油盐之类。 这种货币的购买力是依托于政府的稳定和信用的,一旦爆发战争往往会遭受到巨大的冲击,造成物价飞涨。 所以你们别看这钱多,或许现在拿这笔钱能买6000头猪,等两个月之后可就只剩下3000头了,以后等到钱更不值钱的时候,或许这一箱子钱连几颗大米都换不上。” “不是吧,那这些钱还不如擦屁股纸有用呢!” 这次出行突击队集合的比较齐全,除了队长段鹏被韩烽留在卧虎寨继续对远东军战士们进行前去东北之前的特训之外,其他人基本上到齐。 这段时间,老黑和许敬友、沈平三人协助戴行和方富将阳城一带的地下组织搞的是有声有色,日军特务们因此忙得焦头烂额,一些敌占区县城甚至被搅得有些浑浊不堪。 把手头上的工作交接完毕之后,老黑三人抽身出来,回归突击队。 老黑负责突击队的情报工作,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敌占区搜罗情报和信息,可谓见多识广。 老黑对于货币这玩意儿的神奇是深有感触的:“这钱币也是能用来打仗的,用的好了,咱不动手鬼子敌占区的物资装备就全都跑到咱们根据地来了,用的不好,那咱们的东西就全跑到小鬼子手上了。 团长说的一点儿没错,这玩意儿虽然听着唬人。 可现在到处都乱着呢,有的时候一座小县城里面,光是这种钱币就多达十几种,你说出去买东西到底该用谁的? 所以越是打仗的时候,对于普通人来说,钱拿在手上是最不值钱的。” 李海道:“老黑,那你说,我要是现在手头有一大笔钱,我该怎么做?” 老黑鄙夷道:“我替你算过相了,你就是三辈的穷光棍,到你这辈子刚好才第三背呢,就别指望发财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李海黑着脸道:“我是说认真的,你怎么知道我一辈子就是穷光棍儿的?等到以后这仗打完,我还想着做点儿生意,当个商人多挣点儿钱,让自己和家人都过上快活日子呢!” 老黑道:“那你必须得第一时间用手头儿的钱换上当时升值最快的货物,比如这打仗的时候什么东西价格涨得最快呢?当然是粮食了,大米,面,这些东西你囤积的越多越好,手上有货,以后甭管这流通的有多少货币,是谁当家做主,你有这笔粮食在手,这就是真正的财富。” 接着大家又讨论到这次带着这60万法法币去鲁西根据地的问题。 韩烽的主意:“这60万法币放在这木箱子里就太扎眼了,咱们一共有十七个人,要是把这些法币均分到咱们每一个人的身上,连10万都不到,差不多每人三万多,以这法币的面额值,一个人也就背着3000多张而已,差不多四五斤重。 均摊之后,大家动起升来也方便得多,至于这3000张法币,就用从日军那里缴获的背囊背上,等过了黄河之后咱们再做伪装。” 司令部的命令紧急,鲁西根据地的战士们正处在天寒地冻之中,时间紧迫,就等着这笔法币解燃眉之急呢! 韩烽和众人商议完路上可能出现的一些变故之后,便带着突击队运送着法币出发了。 17个人,各自一身白长袍,就连身上背着的背囊也被白袍覆盖,拉成一条线,就像是雪地上的一支精灵部队,径直南下,由于还处在山区,马匹暂时不好用上了。 南下不久之后便是黄河,黄河的几处渡口被日军把守着,不过这条流域之长,韩烽这支小股队伍想要渡河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背囊里的法币是早就用防水的油纸包好的。 就在中条山山岭下的一角,突击队队员们选好了渡河的隐蔽小道,望着奔腾不息的黄河水就准备渡河了。 老黑把身上背着的两根指头粗细的麻绳丢给李海,“海子,可就看你的了。” 李海望着这满天的雪色,还有那奔流的黄河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可是寒冬腊月的时候啊,下水好在特训的时候还真是被魔鬼教练三哥给踹下去过。 韩烽更是笑道:“放心吧海子,这水里可比岸上还暖和着嘞!” 李海咬了咬牙,也不脱衣服,暂时把身上背着的背囊递给一旁的许敬友,就扑通一声跳到了河里。 这处江流刚好是一个稍微向上的缓和面,江水并不算十分湍急,李海的水性不错,只是天气稍微冷了些,在水里游着感觉身体有些冰冷,花了几分钟功夫,十几米宽的江面便被他游了过去。 上了岸,立马感觉到格外的寒冷,李海的嘴巴哆嗦着,连忙将自己牵过江的麻绳的一端死死的绑在江岸的一棵粗树干上,紧贴着岸面。 麻绳的另一头被老黑拴在了另一岸的树干上,拴好之后老黑用力拽了拽麻绳,十分结实,足够撑得他们这些人浮在水中的重量。 “出发!”韩烽下令。 大家再不犹豫,背着这背囊先后下水,借助着这绳索向江面的另一岸渡去。 别看韩烽先前安慰李海时说的好听,水里是暖和的,可真正跳下来之后才晓得依旧是冷冰冰的,浑身都仿佛被这股寒意浸透,只能凭借着意志力咬紧牙关,一鼓作气熬过去。 十几人的队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借助一条绳索,就这么悄悄地渡过了被日军严格把守着各处渡河口的黄河。 691 取马 大冬天的,温度极低,又是大上午的,今天天气似乎也有一些阴沉,连日头都没有出来,浑身被江水浸透,站在岸边的时候,随着冷风吹来,那种寒冷是难以抵挡的。 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程需要走,就这么湿漉漉着个身子可不行,搞不好一会儿还结成冰了。 一旦造成身体的温度过低,那人可就病倒了,就算是突击队成员的身体素质过硬,也照样扛不住。 当然,韩烽对此早有准备,早在渡河之前,突击队的每一位成员除了身上背着的装着法币的背囊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包裹里边是装着用油脂密封包裹起来的干衣服。 “赶紧换衣服,然后吃点东西,准备出发。” 隐蔽的一处避风的山坳里,白花花的几个光屁股快速的将准备好的干衣服换上。 至于吃的,是从日军那里缴获的一些高热量食物。 这种食物被日军称为高热量营养口粮,型号具体的就不得知了,里边添加了奶粉、酵母、麦芽糖、葡萄糖、可可粉,和一些食用椰子油,虽然重量仅有8克左右,却能提供足足600卡的热量。 携带方便,高效实用,这样的营养口粮一天只要吃上十块儿,便能够满足任何形式的热量消耗。 当然,吃到嘴巴里口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只是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八路军来说,是少有的美味了,至少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吧! 李海一边啃着自己手上的营养口粮,一边感慨道:“三哥,这小鬼子就是会享受,打起仗来兜儿里装的东西还真是丰盛,除了口粮,还有一堆副食,就连这营养口粮都有,奶奶的,咱们要有这条件,早把他们干出中国了。” 李家胜和姜龙经过了考核,也被纳入了突击队,这一次突击队行动自然没有单单把他们两个落下。 韩烽想好了,让这俩人早接触一些特种作战任务,也是好事儿。 与李海的感慨不同,李家胜反倒是骂道:“小鬼子住着弹丸之地,打起仗来这么多人吃喝拉撒,怎么可能供应的上来? 再说了,曰本和咱们沿海大陆还隔着一条海呢!就是把东西送过来也麻烦,根本来不及。 我看小鬼子吃的这些粮食,包括咱们缴获来的这些什么营养口粮饼干,那些原材料,都是从咱们中国掠夺的。 至于具体是从哪儿掠夺来的,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伪满洲国,这小鬼子几乎就相当于拿着咱们的国土和资源,剥削咱们的百姓,然后再反过来侵略咱们其他的国土,和其他的民众,他们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老黑道:“李家胜说的一点儿不错,要是东四省没那么早就沦落到鬼子的手里,这场抗战绝不绝没有这么难打。 东北在抗战之前那些年发展的多好啊,几乎算是咱们全国发展最好的地方了。 远的不说,那姓张的将奉天那地方打造的跟小皇城一般,粮食、衣服、棉花这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自己能生产也就算了,枪炮、飞机、轮船什么的人家也都能造,打造的跟铁桶一般,那军事力量,就是小鬼子都怕三分。 抗战爆发的时候,咱们还以为人家老爷们儿们要拿起枪和鬼子死死的干一场,保卫全国的国土呢! 结果怎么着,没放一枪一炮就把地方给丢了,白白经营了这么几十年的东西全便宜小鬼子了。 难怪好多百姓们都说小家伙是远不如老家伙的,老家伙在的时候,看看小鬼子哪敢造次,结果老的一死,鬼子就敢动手开始欺负小的了,老巢都给占了。” 老黑是有几分见识的,他这么说也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之情,可不是有意针对姜龙。 只是姜龙作为东北人,听了这话脸上是红一阵又白一阵的。 最后还是韩烽打断了众人道:“不说这些了,将湿衣服就地晾着,然后拿树枝压好,等咱们回来再过江的时候还要重新穿呢! 敬友,把咱们过江的麻绳先放松一些沉到江里去,别再让鬼子的侦察兵给发现了。 其他人立刻把手上的营养口粮吃完,记住,每个人至少吃三块儿,然后出发。” “是。” 队伍南下黄河之后,很快便抵达山东境内。 这边境偏远,没有什么大的军事价值。 日军这些年随着对华的不断深入,由于兵力稀缺,又后继不足,自然不可能花费大的精力将这边境也给控制起来。 而八路军也中正是抓住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按照中央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思想,先从敌人控制薄弱的地方开始,开辟边区抗日革命根据地。 所以,当韩烽一行抵达山东边境的时候。 沿途遇到的基本上已经看不到什么日伪势力了。 只是鲁西根据地离了还有不近的距离,若是光靠这双脚跑过去,估计一天的时间也未必就能到地方。 也好办,这周围听百姓们说倒是有一窝土匪,似乎养的有马匹。 那就简单了,韩烽带着突击队成员们迅速出手。 算是从那土匪寨子里借了十几匹马。 出寨的时候那山寨的大当家太热情啦,不但借了马不说,还备足了干粮吃的一路相送,送了七八里路。 临行的时候,李海手中的枪口这才从山寨大当家的脑袋上移开。 土匪头子差一点感动哭了,“几位好汉爷爷,多谢高抬贵手,多谢了,以后各位好汉路过我东升寨,兄弟一定好酒好肉好好款待各位。” 周大牛骂道:“少废话,现在到处都在打仗,鬼子都打到咱们家门口来了,你倒好,还在祸害乡里百姓,我们队长说了,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儿上,给你个机会,也就几天的时间吧,我们还会再回来,若是发现你那寨子还没有解散,到时候就血洗你们东升寨。” 李海道:“另外,奉劝你一句,别想着耍什么小手段,黄河那头儿的中条山土匪被人尽数剿灭的消息,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土匪头子一愣,吓了个哆嗦。 李海得意道:“那就是我们干的。” 土匪头子终于绝望了,再也不敢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连忙在地上叩头,脑袋都快磕破了,嘴巴里还不断地答应着,“回去就解散,我回去就把寨子解散。” “好自为之吧,多行不义必自毙,有的时候土匪比鬼子伪军更可恶,另外告诉你,我们是八路军。” “走。” 十几匹马绝尘而去,马蹄扬起的雪花溅在山寨头子的身上。 这山寨头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才辛辛苦苦一步一步壮大建立起来的山寨啊都是为了活命没想到就这样没了。 692 礼物(求订) 至41年底,若是按照阳历,刚刚过了元旦,再有20多天的日子可就到了阴历的春节了。 本应该是个喜庆欢悦的日子,然而从四一年初开始一直到现在,山东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八路军们日子可并不好过。 远的不说,仅仅是司令部紧急下令让韩烽一行带着60万法币送往鲁西,还只是为鲁西的同志们置办过冬的衣物,那里的八路军同志们斗争之艰难,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山东的抗日之局势向来复杂,这一点,从九一八事变开始便是如此。 作为联结华北与华中的枢纽,山东无论是在交通位置还是在政治影响,乃至对延安中央的金融帮助上,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1941年,随着苏德战争和太平洋战争的先后爆发,国际形势的急剧变化给中国抗日战争局面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而其中对于中国抗战局面最不利的一点影响便是: 日军急于扩大侵略战争,尽早结束对华战争,于是想尽一切手段向中国施压,从政治和军事,乃至金融化方面向中国频频出手。 于是仅仅是在1941年到1942年这不到两年时间中间。 华北方面的日军便先后五次推行强化治安运动,并将华北分为“治安区”、“准治安区”、“非治安区”,有针对性地进行“清乡”、“蚕食”、“扫荡”,以缩小八路军根据地,扩大、巩固占领区。 另一方面,果军顽固派从中作祟,更是让八路军的局面雪上加霜。 而就在山东这块儿地方,日军采用军事,政治,经济乃至化入侵等多种方式,进攻八路抗日革命根据地。 到今年年底,日军从山东周围抽调兵力,乃至山东境内的日军士兵兵力增长1万多人,伪军增长8万多人,仅仅一年时间不到,日伪军据点翻了三倍有余,对山东根据地的扫荡力度和次数也迅速增长。 到韩烽一行南渡黄河,进入山东境内的时候。 日伪军几乎已经控制了山东境内的所有公路、铁路等交通,他们利用据点和扫荡将山东根据地不断地分割,然后进行封锁,并企图将根据地逐步蚕食,消灭。 再加上山东果军顽固派投降的投降,暗中勾结的勾结。 这一年又是天灾人祸并行而至,山东根据地境内许多地方遭遇罕见的旱灾和虫灾。 山东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局面可谓是祸不单行,内忧外患,天灾人祸,根据地内开始出现大面积的饥荒。 韩烽估计鲁西地区的八路军同志之所以混到连过冬的衣物都凑不出来钱去买的近况,就是有可能把钱都拿去买粮食了。 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鲁西根据地同志们的日子,眼看着快过不下去了,连过冬的衣物都凑不齐,这要是继续恶化下去,没准儿这个冬天就能熬死许多人。 可为什么不向离得更近的鲁中以及鲁南、滨海、胶东等地方求援,反倒是需要从岳南根据地来的60万法币解燃眉之急呢? 很明显,鲁中、鲁南、滨海、胶东、清河等根据地的情况未必就比鲁西好到哪儿去。 便说鲁南根据地,从四月的四二五事变,到十月的银厂惨案,再到今年11月,日伪军又集结五万多人马,大肆扫荡沂蒙山区抗日革命根据地,将鲁南闹了个不得安宁。 鲁西根据地的同志倒是想向鲁南、滨海、胶东等根据地求援。 但近年来,但凡是在山东这块儿地方的根据地,日子都不好过。 没办法,鲁西根据地也只能向离得较近的中条山和岳南根据地求助了。 这才有了韩烽一行南渡黄河,迢迢送法币的事情。 赶往鲁西根据地的途中,倒是在经过几处公路的时候遇到了不少日伪据点。 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送上嘴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韩烽笑道:“鲁西的同志们这日子过得估计苦着呢!咱们南渡黄河把这60万法币送过来,这是咱们应尽的义务,可好歹来一趟,咱们突击队也得拿出点儿像样的见面礼才是。” 成员们听着都乐了: “团长,那咱们送什么见面礼好呢?” “我看三哥八成是看上这一路的日伪军据点了。” 朱大志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怕这据点里的鬼子也穷,把这些据点全部拔除了,也凑不出多少像样的东西。” 老班长刘正道:“大志说的倒是很有可能,这两年来小鬼子和疯了一样,在这山东地区建立了大量的据点,大小公路铁路,恨不得隔上几百米就有一处。 可一下子修建这么多据点,他们哪有这么多人手呢? 这些据点呀,大部分都是由那些二流战斗力都算不上的伪军守着,有的时候一个据点里边连一个小鬼子都看不见。 鬼子能对自己手底下的那些伪军狗腿子有多好?据点里的物资,就像大志说的那样,估计也没多少。” 李海笑道:“那就积少成多嘛,一个据点里能凑十斤粮食,一百座据点那可就有一千斤粮食了。” 姜龙有些发愣,“团长,这一路上小鬼子据点可多了去了,咱真的要按顺序给他一个一个都拔喽?” 众人拿看傻蛋的目光望着姜龙,姜龙一时有些尴尬,也不知道是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可没办法,搁这突击队里,先不说他的资历最浅,就是把这突击队里面的随便一位队员拿出来都能从各方面完虐他,当然,跟他一样的突击队新兵蛋子李家胜除外。 湖南佬李家胜就比较聪明了,虽然他心里也有和姜龙一样的疑问,却憋着不问,就等着姜龙这个出头鸟跳出来被人笑话呢! 果然 李海乐道:“大家看着没,姜龙这小子还是没上道,不过就冲他这股虎劲儿,那以后肯定也是咱突击队的弟兄不是。” “那是那是。” 姜龙郁闷道:“你们说啥呢?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不就是想说我虎了吧唧的吗?我又没有说错,你们不就是这个打算吗?” 老班长笑道:“姜龙啊,你说的也没错,但是咱们也不能真把小鬼子和伪军当成泥糊的,毕竟人家也是有枪杆子的,对不? 我之前说这小鬼子的据点,因为兵力不足的原因,每一个据地单独来看防守是肯定不够到位的。 可小鬼子也不傻,人家早考虑到这一点了。 每个据点离得不远,基本上就是起到一个警戒的作用,只要枪声一响,周围的据点立马就能听到,日军机动部队第一时间就会通过公路迅速抵达。 这要是攻打据点的队伍撤退不及时,很容易就会被迅速赶到的日军援兵给咬上,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了。 所以对于山东根据地的同志们来说,想打鬼子的据点,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好不容易打下来,万一鬼子再顺着他们撤退的踪迹,摸到根据地老巢去,那可就不划算了。 要不然你以为咱们根据地的同志,会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在眼皮子底下建这么多据点?” 姜龙一怔,“打个据点这么麻烦的话,那咱们还打不打据点了?” 韩烽道:“当然要打,小鬼子的据点防守力薄弱,彼此之间的警戒联系性强,可最怕的就是咱们这样的小股作战队伍。 咱们就以闪电战,迅速将随机挑选出来的日军据点拔除,并赶在日军的机动部队抵达之前撤离,继续偷袭下一据点。 此事是大有好处的,一来是给鲁西根据地的同志们带点儿礼物去,二来咱们这边儿一闹,小鬼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根据地的同志们压力就小得多了。 同时也是提醒鬼子,别这么嚣张,你据点建得再多有什么用,还不是放在咱们嘴边儿的肥肉,咱们想吃就吃。” 姜龙乐道:“哈哈,团长,咱们要是就这么干,非把那小鬼子气死不可。” 693 怎么打 韩烽说的一点儿没错,像突击队这样人数少,却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强悍战斗力的小股作战部队,几乎就是日军这种分散联络式据点的最大克星。 行动一开始,韩烽并不准备浪费兵力和时间。 这一带由于还在边区,鬼子的据点虽然建了不少,可防守的兵力却出奇的薄弱。 大部分据点里边可能就只有十个八个伪军,顶多加上一名日军把守着,更有的干脆连一个鬼子都没有,全是伪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韩烽可不会傻到带着突击队全员,一处一处地进行偷袭作战。 那就分头行动,分组,突击队加上韩烽在内一共17人,分成三组。 一组:韩烽、王根生、姜龙、李海、姜有材。 二组:周大牛、郝方、王承柱、何松、李家胜。 三组:老黑、刘正、许敬友、沈平、老根、周闻、肖炮。 说起来,独狼突击队从组建开始,一直到现在,一些成员凋零牺牲,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就24人,到了现在就只剩下17人。 政委徐梓琳和副团长老陈,甚至是很多营长都多次向韩烽建议扩大突击队的规模。 新三团的八个营长更是偷偷的在自己的营挑选最精英的战士拉出来训练,就是奔着突击队成员位置去的。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派上了用场。 在不能跟随远东军一起远赴东北的那些营长们看来,突击队是保护在团长身边最强有力的一支力量。 有突击队在,即使东北那地方艰难万险,九死一生,营长们也都相信突击队成员们一定可以把团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只是人数毕竟太少了,团长每次出任务又总喜欢把突击队派出去。 于是一心为团长韩烽好的史才等几个营长,偷偷的将自己营搞出来的突击队预选队拉了出来,进行了一场公平的角逐。 最终将近100人的队伍里,只诞生出15个差不多算是达到了韩烽后来制定的突击队成员录取标准线,即:体能素质、枪法、灵敏度、战场经验、400米障碍训练成绩、有一定化水平、头脑灵活、根底清白等。 每次想到这里八个营长就有些郁闷,每个营1000多人呢,也就挑选出那十来人。 结果到头来最终挑选的时候,每个营居然均不到两个人。 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这突击队成员的选拔率差不多低至千分之一。 团长定下的条件太苛刻了。 可是在新三团这一亩三分地儿,还就是团长说了算,营长们没办法,人少就人少呗,剩下的留在自己营里,当个独狼突击队小分队,听着不是也挺威风的。 其实预备突击队成员的事营长们早就和韩烽说过了。 韩烽也在私下里见过这15个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 老实说,在特种兵经过训练之前的基础天赋上,他们甚至要超出老突击队成员们不少。 毕竟当年组建突击队的时候,韩烽对于成员的选拔标准可远没有现在这么苛刻,那时候韩烽身边的资源少,基本上是逮住谁算谁,老三班的成员全加进去了。 后来又挑选的一些,也不可能是用这种千里挑一的手段。 尽管特种兵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神秘,只要是有舞台,有合适足够的训练,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有成为特种兵的潜能的。 可天赋的问题从来也没有人敢忽略,天赋高的人能够事半功倍,天赋不行的人则是相反,事倍功半。 以八路军现在的条件,韩烽能够培养出这样一支17人的突击队队伍,已经是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辛苦栽培的结果。 若是再选一批人进行培养的话,自然又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训练、精力、物力。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找一些可以事半功倍的有天赋的成员,最起码也节省资源呀!人家一天练三发子弹,最终练出来的枪法能比得上你一天练50发,那不选人家选谁? 韩烽甚至能够预想到这样的场面,当这一批新的突击队成员种子出现在老突击队成员们面前的时候。 这群年轻人必将带给老突击队成员们巨大的压力和紧迫感。 当然,韩烽现在还没有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突击队成员们的打算。 分组完成之后,大家便各自出发了,并提前约定好了最终集合的地点。 临行的时候韩烽道:“咱们这一次虽然是去打鬼子的据点,也可以当作一次比赛嘛!最终比赛的结果是根据大家缴获的战利品来看优劣。 胜出的一组有奖励,中间的一组不做奖励也不做惩罚,输掉的那组将来会有别的任务交给你们。” 李海嘿嘿笑道:“三哥,啥奖励啊?” 韩烽道:“奖励加强特训一个月,怎么样?” 李海:“???” 李海举起了手投降,“我可输定了。” 韩烽笑道:“行了,赢了的我请你们吃饭,大餐,满汉全席。”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吗?” “团长,那要是输了,到底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呀?” 韩烽道:“放心吧,也是美差,让你们欲罢不能,回味无穷的美差。” 说着,韩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轻翘的弧度。 熟悉韩烽的老突击队成员们都齐齐打了个哆嗦。 团长每一次露出这种笑容,肯定是不安好心。 “打死也不能输。”老成员们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出发!” 三支队伍从三个方向出发,任务非常明确,就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向日军据点出手,然后缴获物资和装备。 韩烽五人是从东边儿走的,来的时候背得那一背囊法币背在身上也不是个事儿,容易引得敌人怀疑不说,还不方便。 所以在行动之前,大家就把法币集体藏在了最终集结的地方,并确认伪装到位,绝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下了大山,走了一阵之后,韩烽五人便在一条并不算宽敞的公路的中段看到一处日伪据点。 只是远远的望了一阵,貌似只有五六个伪军和一个鬼子,武器也不过是人手一支步枪而已,轻机枪有没有还不太清楚,据点前面的视线被上方遮着草棚子的麻袋工事挡住了。 怎么打? 694 农民 怎么打? 姜龙四人望向团长韩烽,有韩烽在,他们才懒得动脑筋。 韩烽沉思了片刻,嘴角再次划起那让王根生和李海、姜有材觉得熟悉又惊悚的笑容。 “姜龙,我问你,以前当过农民没有?” 姜龙一怔,道:“那哪儿能没当过?东北那地方不缺土地,要不然咋有那么多闯关东的人到我那家乡讨生活呢? 要不是现在让那些该死的小鬼子占了去,就我祖上留下来的那些地,我现在也是那啥腰缠万贯的小地主了。 我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就是到我这辈子运气不好,地没种成小鬼子就来了,这才没种过几天地。” 韩烽笑道:“那就好,就你自己身上的这身装扮,把自己弄得更像个土里土气的农民,这个据点能不能快速的打下来就全靠你了。” 姜龙愕然:“团长,到底啥意思呀?您让我扮农民做什么?” 韩烽道:“你们不是问我怎么打这个据点吗?我的办法就是让你姜龙装扮成农民出现在据点面前,然后把鬼子和伪军从据点工事后给引出来。 所以姜龙就负责吸引鬼子的注意力,咱们几个就悄悄的摸到据点附近,等到鬼子伪军全从据点工事后面出来,咱们一起动手,迅速消灭敌人。” 姜龙的老脸迅速变成了苦瓜,“团长,这万一小鬼子直接朝我开枪可咋整?” 韩烽乐道:“放心吧,只要你装得像,那据点里头好几个日伪,那么多枪指着你一个人,还怕你杀了他们不成?他们不会第一时间就开枪的。 小鬼子在这方面也是有讲究的,要是建了据点,见了百姓就开枪,那老百姓以后还敢不敢从据点过路了? 小鬼子和伪军想要从过路的百姓身上弄点儿甜头,那可就没指望了,鬼子和伪军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蠢事的。” 姜龙想了想,倒是也有道,苦着脸道:“团长,一会儿动手可利索点儿。” 李海道:“不是,姜龙,你别给大东北丢脸行不行?你要是怂了,那换我来。” 姜龙立马道:“谁怂了?谁怂谁是王八犊子,你们谁也别和我抢,我这就打扮打扮去。” 姜龙这是被李海给刺激到了,说干就干,跑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就忙乎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姜龙出来了,黢黑的脸,蓬松的乱发,补丁的裤脚,没了鞋的裹脚布裹着两只脚其实八路军的条件只要是脱了军装,那就和老百姓没啥太大区别,根本不用特别去装。 大部分八路军以前都是农民出身,直接重操旧业就是了。 只是姜龙这番装扮就更像了,活脱脱的一个穷苦百姓。 再拿个破布,里边包点儿石头,沉甸甸地往肩膀上一搭,倒像是背了一袋子什么好东西似的。 李海不得不佩服地冲着姜龙竖起了大拇指,“像,太像了。” 姜龙立马入戏,道:“太君,你说什么呢?我咋啥也听不懂?” 李海:“” 韩烽哭笑不得道:“好啦,你快去吧,注意点儿,别露出破绽。” “是。” 姜龙说着从隐蔽的地方走出来,拐过公路的一道弯,向着日军据点慢慢走去。 韩烽嘱托李海道:“海子,你就别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把自己的位置靠近到到狙击范围之内,着重保护姜龙,不怕可是就怕万一,一旦鬼子有开枪的倾向,直接将其击毙。” 李海应道:“是。” 韩烽交代完,便带着王根生和姜有材从侧翼向着日军据点摸去。 并不算宽敞的小路上,姜龙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破布里包着几块儿石头倒是被他当成了宝贝,随着他脚步不停,离据地越来越近,他时不时的拍拍自己胸前搭着的包裹,又以警惕和害怕的目光望向日军据点。 这般模样,倒真像是一个带了什么好东西的农民过日军据点,又害怕被鬼子伪军打劫的模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姜龙这身装扮简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无论是从装扮还是肤色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据点里的一个个伪军和鬼子正无聊着呢,远远的望着姜龙走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看守据点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特别是这种又有日军士兵这样恪守死板,忠于职守的家伙守着,这些伪军们更不能肆无忌惮的找什么乐子去打发时间了。 所以他们整日里的乐趣就是难为过据点的百姓。 有的时候是言语勒索和欺负,还有的时候干脆和土匪一样打劫。 这种情况糟糕到什么程度? 但凡是从日伪军据点经过的百姓,多少都会被据点的日伪军克扣剥削,绝没有例外。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个村民的孙女因为营养不良病倒了,就去城里的亲戚那儿寻求帮助,那城里的亲戚倒也大方,送给他半篮子鸡蛋让带回去给孙女做了吃了补补。 途中经过三道日伪据点,半篮子鸡蛋最终就只剩下两个。 就这,还是鬼子伪军们自以为高抬贵手,不想涸泽而渔罢了。 所以在这边区的村民们若是有什么必需品非得到城里采购,往往不会选择经过这些日伪据点,而是想方设法的绕路。 可也有别无选择的时候,就只能白白的给日伪军们剥削了。 正如此刻,当远远的看到农民打扮的姜龙背着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的时候。 鬼子和伪军们的脸上最先流露出竟不是警惕,而是惊喜。 当然,另一方面原因是,日军加大对山东各处根据地的扫荡和围剿以及全面的封锁之后。 八路军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活动空间了,出现在这公路附近偷袭据点的可能性更小,这么久以来这些据点又相安无事。 日伪军们防守着这些据点,整日里面对着的也就是来往的百姓,他们享受着在百姓面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大权,和尽情剥削的乐趣,警惕性自然降低。 当姜龙出现的时候,甚至没有鬼子和伪军的枪支是举起来对着他的。 姜龙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憨笑地望着据点的伪军和那名鬼子。 两方终于慢慢的接近了,躲在麻袋工事后的几个伪军和那个鬼子笑呵呵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们早就望见姜龙一直小心翼翼背着的包裹了,越发的好奇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太太太君,老老老总!”姜龙像极了一个因为恐惧而口生结巴的农夫。 一个伪军道:“妈的,你慌什么慌?我问你,你包裹里装的什么?” 姜龙垂着目光道:“啥啥也没有。” 那伪军怒道:“还他妈跟老子装,一看就不是良民,把包裹给我。”说着那双手就向着姜龙的包裹抢去。 姜龙似乎也不敢反抗,包裹顺势就被那伪军拽了过去。 “吆?还挺重,装的都是什么好玩意儿?难不成是一兜一大洋?” 另一个骂道:“你少做梦了,就他这穷酸样能有这么多钱?” 几个伪军说着骂着,就准备打开那包裹。 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就连那名对姜龙还算有点警惕的小鬼子,眼睛也忍不住向着那包裹斜去 695 敌人很愤怒 姜龙这个假农民的裤子边儿其实别的是有枪的。 甚至为了让姜龙做到绝对隐蔽,韩烽专门儿把自己那把小巧精致的勃朗宁借给了姜龙。 此时此刻日伪军的注意力都被即将打开的包裹所吸引,当原本半举着手的姜龙慢慢地将手放下来,还一脸难为地苦笑着的时候。 日伪们都懒得搭理这个倒霉的家伙。 眼见时机已到,姜龙迅速的拔出了腰间的那把勃朗宁,极速打开保险,冲着眼前的日伪就激射了过去。 第一枪先把那个仍旧端着步枪的鬼子放倒。 枪声将剩下的伪军们惊醒,那鬼子应声而倒的时候,他们这才在惊骇欲绝中发现原本他们以为的小绵羊农民姜龙,竟是一个带着枪的杀手。 姜龙毕竟是一个人一把枪,有伪军想要动手,只是抢还没有端起来,子弹就从后背射了过来。 韩烽三人也赶到了,再加上李海从不远处狙击干掉了一个鬼子。 猝不及防的突袭之下,枪声大作,转眼之间这八个伪军和那名鬼子就一命呜呼了。 静谧的雪地,骤然响起的枪声甚至能够传出几公里远。 韩烽一行当然清楚,当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暴露了。 “赶快打扫战场,然后立刻撤退。” 三分钟功夫,韩烽五人将这八个伪军和一个鬼子的枪支弹药全部搜罗一空,顺带着把日伪们藏在工事后的几日口粮也全部带走。 然后便立刻撤退,不做丝毫停留。 很快雪地上重新恢复静谧,若不是那横七竖八的一地尸体,绝不会有人相信,就在这处日伪军据点,就在刚刚,才爆发了一场一开始就立刻结束的据点偷袭战。 临走的时候李海还顺带着在那名鬼子的尸体上做了个诡雷,算是留给赶过来的日军的惊喜。 接着就是狂奔,当然,在行动之前为了方便,韩烽五人将缴获来的枪支弹药等装备和粮食全部藏在了山林里。 这时周围两个方向又有枪声先后传来,韩烽几人的嘴角露出笑容,应该是大牛和老黑他们也动手了。 李海道:“三哥,咱们不能耽搁了,再这样耽搁下去,咱们组可就输了。” 韩烽道:“好,立刻转移到枪声基本上传不到的下一据点。” 经过十几分钟的疾驰之后,山脚下的公路上再次出现了一处被韩烽一行选作为目标的据点。 怎么打? 还是老办法,韩烽一行用事实证明了什么叫做一招鲜,吃遍天。 照样是姜龙扮作农民吸引鬼子的注意力,韩烽几人从侧翼偷袭,姜龙为此甚至连衣服和妆容都不用换了。 屡试不爽。 就这么这,差不多前后两个多小时功夫,韩烽一行已经打下了四个据点。 接下来这一招儿自然不能再用了,再用招式用老,就不灵了,姜龙甚至都有危险。 那接下来的战法改变,就轮到神投手王根生出手了。 先是向着日军据点摸近,紧接着王根生一颗手榴弹下去,隔着一二十米的距离准准地扔进日军的工事后方。 随着一声巨响过后,韩烽几人接着直接杀出。 这个方法太灵了,简直百试不爽,只要据点里的日伪军数量没有超过十个,这种法子简直万无一失。 有时候就连韩烽都在心底感慨,王根生这家伙,这一手手榴弹功夫当真不是换个人就能做到的。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突击队的宝贝。 再次打掉日军的几处据点之后,就在李海洋洋得意,自以为一组已经遥遥领先的时候。 远处传来了炮声,似乎是掷弹筒的榴弹爆炸的声音。 韩烽几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小鬼子打出的声响。 “肯定是柱子,这次过河他还非要用油纸包一门迫击炮过来,完了,团长,咱们得加把劲儿了,那柱子一颗炸弹下去,小鬼子据点基本上就玩完了,照这么下去,咱们可弄不过二组了。” 姜龙道:“就算他有迫击炮,他也不能有那么多炮弹吧?” 李海道:“你知道个屁,柱子那门50mm八九式掷弹筒还可以投掷鬼子的手雷,我就不信鬼子据点连掷弹筒能用的手雷都没有。” 不远处的山坳里,周大牛禁不住拍着王承柱的肩膀赞叹:“柱子,真有你的,三哥这次把你分到我们这边儿,明显就是想让咱们组赢啊! 那咱们还等什么,抓紧时间打才是。” 韩烽这次对突击队的三组分工明显是很公平的。 一组有王根生在,二组有王承柱在,三组虽然没有像王根生和王承柱这样的爆破高手,至少人多呀! 突击队队员个个以一当十,七个队员一起冲上去,对付日军的这种小据点简直轻而易举。 于是,这注定了是一个绝不平静的上午。 鲁西根据地附近的日军据点,仅仅一上午的时间遭受了多达数十处袭击。 每次偷袭枪声自然是传了出去,消息也传到了,可是日军援兵部队几乎把腿都跑断了,结果到头来总是次次落后敌人,刚到了地方,敌人连影子都没了,倒是把据点里的装备粮食洗劫一空,甚至就连日伪军们身上的冬衣都没有放过。 不仅如此,他们似乎很胆大,竟敢在日军援兵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日军最终在愤怒却又觉得惊奇,夹杂着无可奈何中得到情报: 偷袭据点的是一支小股作战队伍,人数在20左右,目前身份不明。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就这还是有几个日伪碰巧看到的情况。 否则,日伪们甚至连突击队一行的半点影子也摸不到。 最终三组人马在山林的隐秘之地按照预定的计划集合。 大家忙碌了好一阵子,将从各个据点缴获来的东西搬到了一处山洞里,好家伙,光是一组,步枪就弄了一百多支,子弹至少得有三四千发,手雷什么的不算,冬衣一百多套,口粮四五百斤。 二组和三组也没差太远,真要是比较起来还真不好分个高低。 最终大家决断的是,就以缴获的枪支的数量比高低。 结果是二组胜出,三组垫底,一组算是卡在中间,没输没赢。 李海太不甘心了,就差两条枪,两条枪啊,一组就赢了。 三组则是从老黑到肖炮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他们一想起来团长韩烽之前那诡异的笑容,就不禁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而就在众人围着这批物资有说有笑的时候,殊不知整个鲁西附近的日军已经彻底炸了锅了: 几十处据点被拔除,据点里囤积的物资装备全部被人洗劫一空不说,竟是次次扑空,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不仅如此,在据点的战斗中死的全都是日伪军,敌人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从据点的战斗痕迹来看,据点里的日伪军们甚至来不及开上一枪就被人尽数消灭了,那些子弹还多半是打中他们的心脏或者脑袋等要害,基本上全是一枪毙命。 那这事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敌人在愤怒的同时又夹杂上了几分震惊和新奇 696 敲打 鲁西革命根据地的开辟可以说是筚路蓝缕的。 无数的先烈们倒在了敌人的枪下,但就是这样,谁也没有退缩,一路坚持过来,一直到40年3月,鲁西行政主任公署成立,运河支队和黄河支队改编而出,鲁西抗日革命根据地这才算是正式成立了。 今年7月份儿的时候,为了加强鲁西根据地和冀鲁豫边区的联系,又将两者合并在了一起。 偷袭完据点,背上法币,准备向鲁西根据地进发的时候。 突击队队员们有些头疼,这么多装备外加上一杯囊的法币,他们就这十来人,根本运送不过去呀!总不能全给拖到马背上,大包小包的,然后在公路上大摇大摆的走吧? 真要是那样的话,别说小鬼子立马就会把大家拦截下来,到了根据地的时候,没准儿自己同志都能把自己一行当汉奸给毙喽! 更别说由于韩烽一行偷袭这一带的日军据点,鬼子们早就快疯了,彻底将大路小路全部封锁,只剩下周边的山区还有一点活动的空间,马匹可不好走。 那要怎么办呢?韩烽道:“现在鲁西这边儿抗日形势不妙,咱们好多同志都已经转入山区打游击战了。 对他们来说,此时此刻最紧缺的就是过冬的棉衣和粮食,至于枪支弹药什么的,反倒是可以往后靠一靠,毕竟人要是都给冻死了,饿死了,要这些枪和子弹还有什么用呢? 枪支弹药留下吧,马拴好,这深山老林里鬼子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 咱们辛苦点儿,把粮食和棉衣背上,准备出发,至于剩下的装备就先留在山洞里,等后面有了机会,咱们再带着根据地的同志一起过来取。” “是。” 队伍就这样出发了,幸好突击队成员们练的就是个体能。 一个人,一背囊的法币四五斤重,再加上三十多斤的口粮,还得背上几件儿棉衣。 每个人行军身上负重将近五十斤,这个重量可着实不轻,换作其他的普通战士估计早就累垮了。 又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走山路,十几个人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翻山越岭。 好在众人从过了黄河之后,剿了土匪寨子弄来了马匹便一路疾驰,到这里其实离鲁西根据地已经不算远了。 翻山越岭将近两个小时之后,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根据地的轮廓。 的确是太不好找了,也就是徐梓琳传达司令员的命令的时候,还把司令员一同送来的鲁西根据地的路线图也拿给了韩烽。 要不然,就算是突击队这样的精英小股作战部队,想要找到隐蔽的根据地,估计就是有两条腿也都跑断了。 姜龙已经喘的快不行了,之前出发的时候他逞能,觉得自己身强力壮,比周围好多个突击队老成员都高了半个头。 他就想了,平时弄不过你们,这个时候还不得表现表现,威风威风? 所以背粮食的时候,愣是比人多背了十斤,可别看就是这区区十斤口粮,倒是成了压倒骆驼的稻草。 远远的望见那根据地,从路线图来看,绝对没错了,尽管这根据地伪装的仍旧像是一片祥和的山区老村。 姜龙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原本已经快要精疲力尽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站起身,扛着东西就走,“团长,咱们抓点儿紧走两步吧!这不马上就到了。” 韩烽道:“先别急,现在根据地抗战形势严峻,警戒防守肯定是很严密的,咱们就这样出去很容易被误会,其他人先把东西都放下,姜龙,你背上东西先跟我下去,其他人就地等待。” “是。” 成员们拿幸灾乐祸的神情望着姜龙。 姜龙:“” 他眼见韩烽说得郑重,且扭头就走,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咬了咬牙,背了东西就在韩烽屁股后面跟上了。 两人是绕了一圈儿,从根据地正门的方向走的,就这样直接从隐蔽的斜坡出现在根据地,是最容易引起根据地同志们的怀疑的,万一哪个负责警戒的战士心理素质再不稳定直接开了枪,那可就麻烦了。 韩烽是空着手的,倒是姜龙仍旧背的琳琅满目。 韩烽走得有些快,似乎也没有要等姜龙的意思,姜龙一直咬着牙在后面跟着,可这哪儿能跟得上,走了一阵子姜龙便扛不住了。 “团长那啥你等等我我背着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韩烽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想加入突击队,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就你这水平,我不吓唬你,即将加入咱们队伍的15个新兵估计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你强的多。” 姜龙一愣,“团长咱们突击队要新加人了?” 韩烽道:“是啊,15个新人,是从团里的各个营选拔出来的精英。 你姜龙怎么说也算是突击队的老兵了,到时候这些新兵来了,万一你要是连新人都干不过,我看你这老脸往哪儿放。” 姜龙苦涩道:“团长,我也郁闷着呢!您说当年在那破庙里当溃兵的时候,我多神气啊! 周围那一个个在我眼里都是瘪犊子玩意儿,我想整死谁就整死谁,后来加入咱们队伍,又加入到突击队,我这才发现我就是个屁。 咱们队伍里除了李家胜,和其他人比,我心里太清楚了,差老鼻子远了。 您现在又说要来15个新兵,一个个还都是从1000多号儿的营里选拔出来的精英,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韩烽道:“这就没有自信了?你的底子不错,身子骨也比别人生的壮实,只要肯锻炼,事倍功半。 不过就像眼前这样累一会儿就不行了,想偷懒,那还是算了。 我也不拂了你的面子,当初是你和李家盛死着脸皮要进突击队的,现在你们也可以悄悄的走,我和突击队的弟兄们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龙沉默,这一路走来,他从溃兵慢慢地成为后勇团战士,再到加入八路军成为突击队成员,每一步都是在向上走的,在向一个他一直期待着的该活着的模样走的。 现在团长却说自己可以放弃。 远东军马上就要组建起来了,要远赴东北去他的家乡打鬼子了,姜龙甚至幻想着自己可以威风凛凛的带着自己的弟兄们回到家乡的时候,再碰见一两个熟人儿,然后告诉他们,自己是当了打鬼子的兵了。 现在放弃?先不说其他人怎么看,就是姜龙自己都不可能会原谅自己。 加入突击队之后的生活,无论是训练还是执行任务,都一一在姜龙的脑海里浮现,虽然时间不长,却让他记忆深刻。 姜龙摇了摇头,不! 他刷的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满身的东西背好,还在原地跳了一跳,“团长,这点儿东西算什么,轻着嘞,咱们走吧!” 韩烽轻笑了笑,心底多是欣慰,也不说什么,转头继续走着,只是这一次,步伐稍稍放缓了些。 这也算是他给姜龙敲响的一次警钟了。 要想战场不流血,平日训训练的时候必须得不怕苦和累。 突击队以后会走的更远,也会有更多九死一生的艰难挑战等着大家,韩烽可不想大大咧咧的姜龙再在这个时候就掉了队 697 见面 从根据地的正门不远处出现的时候,韩烽和姜龙的衣服已经换了个面儿穿,原本是和雪地一样的白色,只是那样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现在换个面而成了土灰色,至少从装扮上看,已经是两个穿着八路军军服的战士。 果然,如同韩烽所料,由于抗战形势严峻,这根据地的警戒非常严密。 韩烽和姜龙几乎是刚刚出现,几个巡逻的八路军战士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并不像,但韩烽感觉的出来他们就是,就把韩烽两人控制了起来。 他们虽然没有立刻掏枪,但是警惕性十足,就连枪栓似乎都已经拉上了。 “同志,看你们两个有些面生,不像是我们根据地的,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一时剑拔弩张,这几个战士的警惕性相当不错,韩烽敢保证,但凡自己回答的有些犹豫或者出现什么破绽,这几个战士立马就会将自己二人抓捕。 这也是为什么韩烽没有让突击队的其他成员一起跟上的缘故。 人多了,这被怀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也更容易在不明彼此双方身份的情况下造成一些没有必要的摩擦。 特别是鬼子为了对付根据地,经常派一些奸细装作装扮成根据地八路军战士的模样,或者百姓的模样混进来。 在这方面,许多根据地是吃过大亏的。 所以对于进出根据地的不明身份人员,根据向来彻查的非常严密。 韩烽道:“几位同志不要紧张,都是自己人,我们是从中条山根据地过来的,奉岳南军区陈司令员的命令,听说鲁西根据地的同志们过得艰苦,这个冬天还没有置办过冬的棉衣,所以让我带着队伍专门儿给鲁西根据地送来了一笔钱,作为支援。” 韩烽这么说,几个根据地的八路军哨兵同志也没有放松警惕。 直到韩烽招呼着把自己身上的枪支,还有姜龙身上的枪支都丢给了那几个哨兵。 眼见韩烽二人这么配合,那几个哨兵原本的警惕之心这才稍稍的缓了些。 “同志,最近的根据地不太安定,你们的枪支我们就暂时先替你们保管了,这位同志你是?” 姜龙道:“这是我们团长。” 团长! 几个哨兵战士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团长同志,对不住了,中条山根据地离咱们这儿可不近,您的身份在没有确定之前我们也” 韩烽笑道:“没事儿,那就麻烦几位小同志给你们的杨司令员汇报一下这件事情,我们司令员应该是和他通过气儿的,他也知道此事,就麻烦你们转告,另外,我叫韩烽,新三团团长。” “好,那就麻烦团长同志稍微等一等,我们这就去。” “老杨,岳南根据地那边儿还没有消息吗? 这两天倒是没有下雪了,可是这化雪更冷,好多同志们耳朵手脚都已经冻伤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杨急得在司令部走来走去,“消息咱们是才转过去,这才过了多久,岳南根据地离咱们这儿可不近,就算是那里的同志们要把东西送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老肖,根据地是不是还有几匹马来着?” “不是,司令员,那些可是跟随着咱们一路征战过来的战马,咱们的战友兄弟,不能打它们的主意啊!” 杨垂了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想它们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再等等吧,总会有希望的。” “就怕等不到了” “报告。” “进来。” “报告司令员,村口来了两个人,穿的是咱们同志的衣服,他们说他们是从岳南根据地过来的,其中一个说他叫什么韩烽,哦对了,他说自己是新三团的团长来着。” 杨和肖一怔,随即大喜。 “真是雪中送炭,来的真是时候呀!” 杨忙道:“韩烽同志人呢?赶快把人给我请到司令部来呀!” 通讯兵道:“司令员,他们还被堵在村口呢!” “这群兔崽子,能不能动动脑筋,谁来了都给堵了?算啦算啦,我亲自去迎接,老肖,你也跟着一起去看看吧!这个韩疯子同志可了不得呀! 老陈没少在我面前夸他,听说鬼子为了拿他的人头,那10万大洋的悬赏令几乎把整个晋西北都贴满了。” 老肖笑道:“那按照老陈的性子,还不把自己这位部下绑了给鬼子送去?搁我我都心动,10万大洋,那可不少呢!” 杨大笑道:“那你可想错了,他老陈老谋深算,什么时候做过赔本儿的生意?这一个韩烽同志可比10万大洋值钱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杨和肖从司令部赶出来的时候,到了村口,远远的便看到韩烽和姜龙正镇定自若地在那里闲谈。 肖道:“老杨,他们怎么只有两个人?” 杨道:“不太清楚,先见了韩烽同志再说吧!” 肖道:“你怎么能确定这俩人里边就有韩烽?” 杨道:“送法币的事儿是保密的,应该只有当事人知道,况且老陈还专门儿给我送了一份亲笔信来,应该就在韩烽同志身上,带着有这封信,自然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肖道:“老陈办事还真是心细,那咱们倒是可以放心了。” 肖和杨迎面走过来的时候,几个正看守着姜龙与韩烽的哨兵战士连忙向两人敬礼。 “司令员!” “政委。” 韩烽抬头望去,随即是惊愕,眼前这穿着单衣的杨司令员太年轻了,看样子估计就是比自己也大不了两三岁。 四目相对,韩烽挺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敬礼:“杨司令员!” 杨道:“韩烽同志吧!来来来,一路辛苦了,走,咱们先去了司令部再说。” 韩烽道:“司令员,先不急,我这儿还有陈司令员带给您的一份亲笔信,您还是先看看再说,至少也把我的身份给确定了。” 韩烽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封书信来递给杨。 杨也没看就往身上一揣,笑道:“鬼子可不会傻到就两个人就大摇大摆的闯进我的根据地,还背着这一身的粮食棉衣。” 杨说着冲着那几个哨兵笑骂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可真行,你们以为下了韩烽同志的枪就没事儿了? 告诉你们,大名鼎鼎的韩疯子都没听说过吧?他要是想动手,就算是赤手空拳,你们几个也远不是对手。 还不赶快把枪还给韩烽同志他们。” 韩烽接过枪,苦笑:“司令员,您就别笑话我了,另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我的其他弟兄还在根据地周围的山林里藏着呢!” 杨大笑道:“小心才能成大事,韩烽同志,可真有你的,小陈,多带几个人上山,帮忙拿东西。” “是。” “姜龙,你给根据地的同志们带路,把大牛他们都带下来。” “是。” 698 雪中送炭 鲁西根据地的这个冬天看来过得当真是十分艰难。 否则,以杨的脾气,也不绝不至于向陈司令员开口求助。 远的不说,就说这根据地的两位最高领导人,眼前的杨和肖,一身单衣,破破烂烂,缝缝补补,上面全是补丁,这哪像是过冬的衣服?这哪像是司令员和政委该有的样子? 韩烽当然清楚,杨和肖估计是以身作则,早把仅剩的衣物分给底下的战士们了。 新三团最困难的时候,他这个当团长的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嘛! 团里最困难的时候,所有的物质资源先紧着伤员来,然后紧着老战士来,轮到最后,才能到他这个团长的头上。 鲁西根据地看来真是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了。 就这一路上走过来,鲁西离中条山也不算远,中条山下大雪的时候,这鲁西根据地估计也下了大雪,雪刚停,化雪的时候最冷。 杨和肖在司令部呆着的时候,就算是没有火盆,至少屋子也能遮住冷风,多少还有些暖意。 可是这出来迎接韩烽的时候,两个人穿着单薄,走在这冰天雪地上就有些扛不住了。 也就是都还年轻,否则很容易就被病倒了。 韩烽连忙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不由分说地给杨披上。 周大牛紧跟着把自己的棉衣让给了肖政委。 杨有些难为情,“韩烽同志,你这是做什么?这冰天雪地的你把棉衣给了我,难道你就不会冷了?” 韩烽笑道:“司令员和政委以身作则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整个根据地的同志们都还等着司令员和政委指挥呢,万一你们两个病倒了,这可是对大家的不负责任呀! 这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大老远过来一趟,我总得送司令员一件礼物,司令员要是不嫌弃的话,那就是这件棉衣了。 另外司令员放心,60万法币已经送来了,路上还顺便打劫几个鬼子据点,弄来了一批棉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总算是比没有强些。” 杨大喜,扭过来握住韩烽的手,热情地晃了晃,道:“韩烽同志,雪中送炭,你们的到来,可是帮了我们根据地的大忙了。” 韩烽道:“司令员说笑了,都是我们陈司令员的命令。” “那也多亏你们能够及时送过来不是,老陈天天给我吹嘘他手底下的小韩同志了不得,突击队的同志们了不得,今日一见,我才晓得他果然没有吹牛。” 杨裹了裹韩烽送给他的身上的棉衣,玩笑道:“韩烽同志,你别说,你这件棉衣往身上一裹,还真是暖和,就算你不送给我,我也不准备还给你了。” 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到了司令部,韩烽先让突击队成员们把带来的棉衣和粮食全部放下,紧接着又把背囊里的银元全部聚拢起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司令部里的大方桌上,60万法币一路跋涉过来,一毛不少。 根据地的情况看来是十分糟糕的,就是这四五百斤粮食和几百套棉衣。 杨竟也是第一时间就连忙安排了下去,先给伤员配备上。 “小韩同志,让你们看笑话了,今年根据地的日子,可不好过呀! 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也就算了,一颗米我都想把它砸成两颗米来吃。 光是粮食的问题其实也还好说,咱们根据地有不少粮食对咱们都是大力支持的,实在不行,山上雪地下面埋的还有野菜,树皮什么的拿来也能过日子。 可就是衣服,这些东西咱们根据地自己暂时也造不出来多少,还是得靠购买,可是近年来小鬼子加强了对根据地的封锁,物资什么的根本不往咱们根据地外流。 现在这冬天最冷的时候眼看着就要到了,寒流一过来,战士们要是连件棉衣都没有,这可怎么扛过这个冬天啊!” 韩烽道:“司令员,我们来的时候是翻着山路过来的,通往城区的大路小路都被鬼子的据点给看得死死的。 路上端了鬼子的一些据点,缴获的物资不少,我们人少,拿着翻山越岭的也不方便,所以就在山林里的山洞里藏着。 本想着拿给根据地的同志们作为见面礼的。 可现在看来,还是杯水车薪呀!” 肖道:“韩烽同志,那批物资有多少?” 韩烽道:“我们过来的时候主要把缴获的棉衣和粮食拿了一部分,剩下应该还有1000斤左右的口粮和100多套棉衣,300多支步枪,几百个子弹盒,外加一些手雷配枪。” 杨大吃一惊:“小韩,那边区的日伪据点情况我们也略知一二,你们能端掉鬼子的据点我一点都不感觉到惊奇,小鬼子的这种据点防守,最怕的就是遇到像你们这样战斗力强悍的小股作战部队。 据我所知,鬼子小据点里的物资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要不然我早就动手了,实在是动手的话又冒险,肉还少,太不划算。 你们怎么缴获了如此丰厚的物资?这得打掉了多少日军的小据点啊?” 正说着,支队长老彭从司令部外面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嚷嚷道:“司令员,怪事儿,怪事儿啊!龙山那边儿的鬼子据点被人给偷袭了,多达三十多处据点呀,被人杀了满地的日伪军尸体不说,还被洗劫一空。 小鬼子都快疯了,我还以为是您下令动的手呢!结果一问,压根儿就没有此事,您说,这可真是怪事儿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进门,典型的山东大汉,全身上下没别的特点,一个字,“彪”。 若是比较一下,这模样倒是跟老团长手底下的一营长张大彪有几分相似,两个人要是一起把帽子拿起来往地上狠狠一甩,那神韵,便是十成也就有了九成了。 “咦?有客人,司令员,这些同志是?” 杨笑道:“我先不给你介绍了,老彭,你先自个儿猜猜。” 老彭道:“那太好猜了,这些同志身上还穿着过冬的棉衣嘞!一看就不是咱根据地的,这些天咱们根据地困难,司令员你嘴里总是念叨着岳南和中条山那边儿,我想应该是岳南或者中条山根据地的同志过来了吧?” 韩烽微讶,心道这人倒是粗中有细,一眼便猜出了自己一心的来历,当真不像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699 艰辛 杨笑道:“怎么样,我就说老彭向来粗中有细,有勇有谋,这一眼就把韩烽同志一行的来历给猜清楚了。 韩烽同志,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根据地支队的支队长老彭。 至于眼前的这位韩烽同志,虽然年轻,名气可不小哟! 老彭,还记得咱们以前提过的那位颇具传奇色彩的疯三团团长韩疯子吗? 除了咱们这批长征的时候就在一起的老兄弟,后起之秀之中,韩烽同志是其中最为耀眼的了。 远的不说,就你口中说的鬼子的数十处据点被偷袭的怪事儿,就是韩烽同志他们干的。” 支队长老彭惊讶了,粗犷的汉子十分自来熟,过来就紧紧的握着韩烽的手道:“原来是小韩同志,没想到这么年轻,了不得了不得呀!” 韩烽笑道:“要说年轻我看咱们司令员才年轻呢!” 老彭道:“那不能比,司令员14岁的时候就参加革命了,别看人长得年轻,资历可比谁都深呢!” 大家说着又笑了起来。 韩烽道:“司令员,那事不宜迟,我让大牛他们带着根据地的同志去龙山把那批物资取回来吧!” 杨道:“好,小陈,你安排一些同志跟上。” “是。” 老彭疑惑:“什么物资?” 杨道:“韩韩烽同志送给咱们根据地的礼物,也就是路上攻打那些日军据点之后缴获的物资,由于他们人少,没有带过来,就藏在龙山里。 这对于咱们根据地来说可是雪中送炭了,再加上老陈他们送过来的60万法币,这下子根据地这个冬天好过多了。” 突击队成员们带着根据地的同志们准备前往龙山取回那批装备和十几匹马的时候。 这一次没了来时候的那一身负重,一路健步如飞,即使是走山路也如履平地,可把根据地的同志们给惊讶住了。 突击队一行出现的时候他们看在眼里,身上背的是琳琅满目,把包裹丢给他们的时候几个战士一接,肩膀立马就沉了下去。 其中重量可想而知。 可根据地的同志们听说,突击队一行是翻山越岭过来的,现在又跟着他们返回取那批物资,体力竟像是没有消耗过似的。 根据地的同志们自然在惊叹中佩服,喘着粗气道:“同志,你们就不嫌累吗?” 突击队成员们一愣,大牛这才回过神来,身后还跟着根据地的同志们呢,连忙下令道: “大家都走慢一点儿,走的太快根据地的同志们跟不上了。” 那根据地连长道:“同志,你们这体力也太厉害了,来的时候背了那么多东西,翻山越岭的,现在又跟着咱们回去,就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们这儿还没走上两步就开始喘了。” 说到这里,连长突然好奇道:“大牛同志,你们的体力怎么都这么好呢?” 李海乐道:“这个我替我们副队长回答,能有啥原因?一个是锻炼,另外一个是吃的好呗!” “吃的好?” “那是,我们一日三餐管饱,时不时还有荤腥,那能吃的不好吗?” 根据地的同志们听到这话,远比之前的惊愕还要更胜十倍,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露出羡慕的目光,还有些肚子甚至都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连长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就连他的肚皮也跟着叫了叫,“大牛同志,让你们笑话了,根据地最近日子艰难,又没有仗打,我们一天也就吃一顿饭,今天还没有来得及开饭呢!” 周大牛忙道:“原来是这情况,大家都别愣着了,把身上能吃的干粮都拿出来,先分给连长他们。” 饼干和压缩干粮,还有从日军据点缴获的一些口粮被大牛一行分给了连长他们。 连长接过几块儿饼干的时候,脸上还有犹豫,突击队成员们能够从他的目光之中看到他对手上这些饼干的渴望,可他并没有动口。 其他根据地的同志们眼见连长没有动口,也都拿着口粮,谁也没有开动,只是肚皮叫得更厉害了。 连长道:“大牛同志,你们把口粮给了我们,你们怎么办?” 大牛笑道:“连长,我们还有多余的储备粮呢!就算是吃完了,路上再到小鬼子和土匪那儿借一点儿就是了,你们快吃吧,不过吃的时候要嚼慢一点。” 连长使劲儿点了点头,冲着大牛一行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他这才开始招呼连里的兄弟们:“大家都吃吧,记住都吃慢一点儿,别死吃活塞的,吃太快,肚子能有饱的感觉吗?” 突击队成员们沉默了,大家都知道副队长大牛让连长他们吃慢一点儿,是害怕他们噎到。 再加上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过于饥饿,若是吃得过快,团长韩烽说过,是很容易引起胃部的不舒适的。 可连长他们拿到食物的时候,一个个慢慢咀嚼,一口饼干恨不得在嘴里咀嚼上两分钟,早都融化了,也舍不得吞进肚子里。 只是想要通过增加咀嚼时间,来达到一种假想的饱腹感而已。 在默然无声之中,突击队成员们又把身上的一些干粮递了过去。 “够了,够了,够了,大牛同志,真的不需要这么多了!这太奢侈了,我们这一会儿吃的,搁平日都能吃上两天了。” 根据地的同志们上到连长,连下到普通小战士。 一个个吃的不亦乐乎,手上抓着那几块儿饼干,却吃出了大快朵颐的感觉,至于噎住了,一个个还是幸福地笑着,胡乱的在身旁抓一把雪,也不管是脏的干净的的就往嘴巴里塞。 这群可爱的人呐,哪怕是这在最艰辛的时刻寻求来的片刻快乐,也足够让他们彼此融入,拥抱着取暖,并使心中的决心更甚了。 根据地的同志们吃完了大牛给他们的干粮,当然,更多的他们舍不得吃就揣进了兜里,也算是休息完毕,顺便补充了体能。 然后队伍就再次在大牛一行的带领下出发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之后找到了藏物资的那个山洞,根据地的同志们刚刚钻进山洞就被眼前的这一大批物资给惊呆了。 倒不是他们没出息,平日里没有缴获过这些好东西。 实在是近来鬼子加大了对根据地的封锁和扫荡,缴获这么一批物资,已经是根据地很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返回的时候突击队成员们当然背的更重更多。 根据地的同志们眼见这些物资,满心都是欢喜,哪里还会顾得疲惫,一个个也把身上背的琳琅满目。 等反回了根据地,这批物资虽然不多,就像是司令员杨说的那样,当真是雪中送炭,能解燃眉之急 700 再出手 绝妙计划 突击队一行的物资送到之后,虽然是杯水车薪,却也能解决根据地的燃眉之急。 杨当即下令:“立马把粮食分到各连队,用大锅煮了,大家都喝点儿稀粥,枪支弹药什么的也分配下去,棉衣先紧着伤员来。” “韩烽同志,让你看笑话了,你们千里迢迢把钱给我们送来,我们非但尽不到地主之谊,还要靠着你们送的见面礼来度日,我这个司令员做的不合格呀!” 韩烽道:“现在抗战形势严峻,等熬过这段日子,以后就会好的多了,司令员,当务之急,咱们根据地还是要解决同志们的棉衣问题,这两天温度还在下降,最冷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杨道:“韩烽同志说的对,棉衣的确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不能等了,老陈送来的60万法币,现在就必须拿出来派上用场。 只是鬼子近年来加大了对咱们根据地的封锁,并时不时地出兵扫荡,60万法币不是个小数目,咱们这次要买的棉衣数量更是不小。 根据地有几千号战士都赶着棉衣熬过这个冬天呢! 敌占区棉衣的价格之前我托老乡问过了,100法币能买两套,我初步准备的是先花20万法币先买4000套棉衣给大家穿上,剩下的法币就买些粮食,生活物资之类。” 肖道:“要是日军没有今年这些动作,有这60万法币,根据地想要熬过这个冬天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现在咱们是有了钱,可还涉及到了一个问题,日军加大了对咱们根据地的封锁,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大一批棉衣物资流到咱们根据地来。 咱们根据地被服厂又不健全,这么多战士等着棉衣过冬呢,根本赶制不及,也没有原材料。 所以只能从敌占区购买,这其中怎么瞒着鬼子买到这大量的棉衣,是个最大的难题。” 支队长老彭道:“司令员,咱们可以让根据地的同志们伪装成老乡偷偷的摸进敌占区,然后把棉衣带出来,一个人可以少买两套,鬼子应该不会怀疑的。” 肖摇头道:“近来鬼子加强对根据地的封锁,咱们将根据地不断地收缩之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日军发生直接的军事冲突了。 小鬼子不打仗了,就琢磨着怎么从经济和物资上来压缩咱们。 进出敌占区的百姓都会被他们百般盘查。 咱们同志要是伪装成老乡进敌占区,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一旦有一个人暴露就会打草惊蛇,让日军警惕起来,后续继续购买棉衣的计划就没法进行了。” 老彭急了:“政委,那您说怎么办,咱这不是有钱买不着东西干着急吗?” 韩烽目光微动,却默不作声。 政委肖道:“解决这个难题,第一点,咱们要把鬼子的注意力从对咱们的经济压迫上转移过来。 第二点,一趟一趟的去买是不现实的,时间跨度太长,极容易打草惊蛇,让鬼子察觉。 所以咱们的同志得混进城,然后直接从敌占区的各大商铺购买棉衣,一次性买到,然后直接从县城里运送出来。 然而这两点都不容易,第一点,我想过了,咱们可以用突袭日军据点的方式,吸引鬼子注意力,或者直接在周边县城佯装攻打。 第二天就更难实现了,守城的鬼子不是傻子,几千套棉衣想要从城里运出来,少不了马车一路拉着,鬼子自然会怀疑,进行搜查,到时候再盘查和询问。 当然,若是可以使用暴力手段直接将守城的日军击溃,然后强行将棉衣运送出来也是可以的。 可咱们同志进城,就算是伪装成百姓也少不了被鬼子搜查,全身搜个遍,一点武器也别想带进城去。 想要从城内直接冲出来,谈何容易?” 老彭道:“政委,那咱们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肖苦笑,不再作声。 杨勉强笑道:“先不说这些了,韩烽同志,你们可是老陈的宝贝呀!出来这么久,我要是再不放你们回去,估计老陈就该打电话来骂娘了。 这笔钱还有你们送的见面礼真是雪中送炭了,什么都不要想,今晚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让小陈他们送你们离开。” 韩烽没有应声,只是突然说道:“司令员,政委,从敌占区买棉衣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帮忙。” 杨、肖、老彭愣住,然后就听到韩烽道:“政委给的法子非常实用,到时候彭队长他们那边的战斗一打响,鬼子的注意力一准儿被吸引过去。 彭队长最好可以把动静闹得大一些,佯攻也要装出真攻打县城的架势。 到时候趁着彭队长佯装攻城打的掩护,咱们同志趁机伪装成百姓摸进城去,然后在敌占区内的各大商铺购买棉衣。 买到棉衣之后在预计的紧急地点集合,直接用马车将所有棉衣拉上,到时候我会带着突击队跟随护卫,至于城门口日军搜查,直接杀出去就是。” 老彭道:“韩烽同志,政委刚才说的很清楚,你们又怎么能把武器带进城去呢?” 韩烽笑道:“彭队长放心,这种事情我们干了不是一次两次了,有的是办法可以把武器装备提前安放在城内。 咱们运输同志的装备也可以交给我们,我们一同带进城去,到时候混进城运到棉衣之后,大家拿到武器,直接杀出城门。” 杨道:“韩烽同志,真的没有问题?” 韩烽郑重地向杨敬礼,道:“司令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杨点了点头,感慨道:“那这么说,我还真得再麻烦你们几日了,老陈真是了不得呀,手底下有你们这一行宝贝。” 司令部的气氛一时欢悦起来,最难解决的问题有了办法,大家的心情通畅。 接下来自然就是部署具体的实施细节。 4000套棉衣,人去少了还真不行,最终决定,派大半个连的同志伪装进城。 当然,为了避开日军的怀疑,每一位同志在进城之前必须想好进城的说词,混进城的时间还必须隔开,也就100人左右的队伍,杨和肖计划是用整整两天时间摸进城去。 否则一次性进的太多,很容易引起日军的怀疑。 进城之后,购买棉衣以及将棉衣在预定地点集合,并向城门口运输,预计的时间是两日。 在这两日时间之中,战士们伪装成百姓,同样在不同的时间点和不同的商铺购买棉衣。 总之一切行动谨慎小心,决不能打草惊蛇,引起日军的怀疑。 而这前后行动也就是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支队长老彭会率兵佯装攻打日军的周边的一些据点,从而掩护棉衣队伍购买自己运送棉衣的顺利进行,届时,韩烽带着突击队护卫运输队冲出城门口。 这就叫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701 计划赶不上变化 韩烽一行怎么把武器装备和法币之类的提前运进敌占区县城?办法用的还是老办法,天黑之后借着绳索翻过城墙,然后把武器装备和法币提前藏在县城里的隐蔽地方。 这种事情对于突击队来说轻车熟路了,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晚上,韩烽一行翻过城墙把装备和钱全部藏在县城的一家农户的牛棚里之后,又趁夜返回。 第二日,组织的第一批人马开始伪装成百姓入城。 韩烽为了保证根据地同志们路途中的安全,将突击队打散,跟着大家一起入城。 “老总,进城是看亲戚去,哦,俺那亲戚叫陈四,就在花里街的老院儿里,那可是城里人,老总要是不信,可以把俺那亲戚叫来。” “准备住几天啊?” “老总,也就三五天功夫。” “行行行,进去吧!” “多谢老总多谢老总。” 说辞是早有想好的,大家都推敲过,没存在什么破绽和漏洞。 守城的日伪军们虽然少不了一番盘查询问,但总算是放人进城了。 主要是这处敌占区县城只是盘查,倒是还没有给县城里的住户们颁发所谓的良民证。 否则,韩烽一行估计还要费点儿功夫,从县城里给弄来良民证来蒙混过关了。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按照原计划,整整用了两天的时间,负责执行这次计划的朱连长那大半个连的人马,才终于进了城。 大家一共分成了十支队伍,每支队伍有十个人左右,进了城,队伍的负责人在东柳道秘密汇合。 见了面,突击队一行把早就藏好的法币取出来,分给十支队伍的负责人,再由负责人分别分发给小组成员。 朱连长接过法币,道:“韩团长,武器装备什么的没有问题吧?” 韩烽道:“朱连长放心,一切准备就绪,咱们还是按照司令员和政委的计划行事,银币法币到手之后,三天之内,小组所有成员从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分段购买,切记,小心为上,万万不可引起日伪们的注意。” “是。” 突击队这一次的任务是护送运输队同志们的安全,所以在购买棉衣这一块儿,突击队并没有任务。 与朱连长他们分别之后,韩烽对突击队成员们说道:“大家现在分头行事,就把自己真的当成县城里的普通民众,好好的在这县城里四处逛一逛,把周围的街巷,日伪军的警戒部署,随时可能抵达的支援,一直抵达城门口的所有情况,都给我探查清楚。 天黑之前还在老地方会合。” “是。” 队伍再一次分散之后,韩烽便成了独自一人。 这县城的上午还是很热闹的,尽管这热闹的背后暗藏着心酸与艰难。 大小商铺,地摊小贩,叫喊叫卖的。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 时而还有日伪军的队伍趾高气扬地经过,原本的叫喊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垂下脑袋,在胆战心惊中直到日伪军士兵们彻底离开。 这才集体松了口气。 在残暴的侵略者的眼皮子底下活命,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烽来不及感慨这些,他同样在观察周围的情形,预定即将开始的撤退计划,周围大街小巷的位置和方向,这些都是他需要熟知的地方。 从上午一直逛到下午,肚子饿了,倒是来了雅兴,在一个豆腐摊儿喝了一碗老豆腐。 下午的时候遇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铺,“飞云衣铺”,韩烽一眼扫进去,的确是过冬的棉衣。 韩烽身上没有太多的法币,他并不负责这次购买棉衣的任务,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去看看情况,至少问一问价格,掂一掂棉衣的重量还是可以的。 进了门,由于韩烽身上穿着有些破烂,卖棉衣的老板似乎不怎么待见,仍旧在自己的座椅上坐着,也不起身招呼客人。 韩烽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进了屋之后便拿手摸摸这件棉衣,看看那件棉衣,挑选的韵味十足。 那店老板坐不住了,起身,皱着眉头道:“喂喂喂,我说你要是不买的话就不要乱摸,要是摸脏了,那你不买也得买了。” 韩烽停了手,道:“掌柜的,这棉衣怎么卖的?” 店老板道:“你这话问的蹊跷了,一看就不是个真心来买衣服的,要是真心来买衣服的就会问我,你这衣服法币怎么卖,银元又怎么卖,军用卷还怎么卖” 韩烽拿出了几张法币,不多的三五张,却都是法币发行以来到现在,最高面额的十元法币。 店老板的脸色立马变了,从方才懒得搭理,冷嘲热讽,到现在的殷勤和谄媚。 “大兄弟,你要是拿法币买我的棉衣的话,我给你算个便宜价,100法币一套。” 韩烽一怔,这情况变化的似乎有点儿快。 来的时候司令员和政委他们说得好好的,县城里的棉衣是100法币能买两套的,这次大家也就带来了20万法币准备,买上4000套棉衣,多少能帮着根据地的同志们熬过这个冬天了。 可要是100法币只能买一套棉衣的话,那这4000套棉衣可就立马变成2000套了。 韩烽沉着气问道:“我记得没错的话,100法币能买两两套棉衣吧?店老板儿,你不会是想宰我吧?” 那面色红润,肥头大耳的家伙不开心地叫了起来: “棉衣100法币一套,这已经是天大的优惠价格了,我说大兄弟,你可以出去到别的店铺瞅瞅,你拿着100法币,能不能买到一套棉衣都是个问题。 100法币两套棉衣,那是一周之前的价格了。 现在天这么冷,没买棉衣过冬的人多着呢,这玩意儿都快被买断货了,东西一少自然就得涨价。 再说了,法币这玩意儿这些年越来越不值钱了,没准儿你要是再停几天来买,就得200法币才能买上一套棉衣了。 我说老兄,你不要犹豫了,要是想拿法币买我的棉衣的话,还是尽早吧!” 韩烽沉默了片刻,道:“那要是银元呢?” “银元的话,嘿嘿,虽然现在上面已经明面上不让用银元了,可谁不知道那玩意儿可是银子做的,值钱着嘞,兄弟要是想买的话,我两个银元算你一套。” 兑换率已经低至1:50,想想法币在刚出台那会儿,与银元是1:1兑换,这才几年儿啊,变的还真是够快的。 “除了法币和银元呢?” 店老板道:“那就是军用卷了。” 军用卷? 不就是伪满洲国自己出台发行的伪币嘛! 韩烽仔细研究过一张壹圆的伪币,正面图案为黑灰色,两边各有一条龙,钞票正中上方印有“满洲中央银行”字样,正中间是“壹圆”两字,右侧是孔子戴冠像。背面正上方印有一个绿色图徽,正中间印制的庭院式建筑物为避暑山庄的清音阁。 说起来,鬼子在伪满纸币的设计上真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了。 他们最终使用的是既不过多地暴露其侵略野心,又能使伪满洲国和本国民众都能接受的方案。 用孔子作为纸币的头像企图掩盖侵华的事实,但是他们却清楚地在纸币的正面下方印着“大曰本帝国内阁印刷局制造”。 你想想,这种钱币既然是伪满洲国发行的,却由曰本印刷制造,又由伪满洲中央银行发放。 多么滑稽可笑,由此可见伪满洲国政府的傀儡本色及曰本侵华的狼子野心,小鬼子为了摧毁国民经济,真是就连货币上都如此地“用心良苦”的了 702 抢伪行 “当真是100法币一套棉衣,不能少吗?” “那我要是买的多呢?” “大兄弟想买多少?” “十套八套的,给我家亲戚各买一套。” 店老板道:“那太少了,没办法,兄弟,100法币一套棉衣已经是很便宜的价格了,或许你明天再来就不是这个价了。” 韩烽:“那我明天再来看看。” 店老板:“” 目送着韩烽远去,忍不住啐了一口,“什么东西,感情是穷鬼一个,害老爷我浪费半天功夫。” 夜幕降临。 十个组长们在东柳道会合的时候,一个个急得团团转,价格,他们也都问到了,甚至比韩烽那里问到的还贵。 “100法币一套,这价格涨得太快了,也就是小半个月之前还是100法币两套呢!” 朱连长急道:“韩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100法币一套棉衣的话,咱们拿的钱只够买2000套的,4000套棉衣对咱们根据地来说已经足够紧张的了,现在一下子就少了一半,根本没法儿撑过这个冬天。” “谁能想到,这棉衣的价格涨得也太快了。” 韩烽道:“买棉衣的多了,供不应求,自然就贵了,也有可能是小鬼子知道咱们根据地缺衣少粮,刻意地抬高了物价。 为今之计,朱连长,同志们,原计划照样进行,棉衣再贵,那也是给根据地的同志们救命用的,100法币一套就100法币一套,大家抓紧时间购买,先把手头的钱全部用出去。 至于剩下的钱,今夜我会返回根据地问司令员去要,大家的行动还是不要耽搁了,保持谨慎,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 稳住局势之后,突击队一行便披星戴月,重新返回根据地。 司令部,大半晚上的,天上的星辰没有几颗,今夜的月色并不算好,四处都是朦胧。 政委肖咳嗽的厉害,当然不是病的,而是冻的。 周大牛送给他的那件棉衣,又被他送别的小战士了。 杨听了韩烽汇报的情况的始末,无奈道:“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韩烽同志,你做得对,这棉衣不管有多贵,咱们只能去买。 现在棉衣价格上升,20万法币只能买到原来一半儿的棉衣,那就再拿20万,一共40万法币买4000套棉衣,怎么着也要让根据地撑过这个冬天。” 咳咳咳 肖道:“咳咳,老杨,拿这么多钱去买棉衣,剩下的20万可不多,同志们有了棉衣是冻不死了,可是这吃饭咳咳也是个问题。” 杨一时沉默,这是一个死结,60万法币原本听着不少,可是真正到了用的时候却有些捉襟见肘了。 原本棉衣没有涨价,100法币能买两套,60万法币紧巴紧巴刚好够根据地的棉衣和粮食购买,这也是司令员杨厚着脸皮咬着牙向陈司令员要的数目。 现在可好,棉衣价格提升,这下子想要买到足够的棉衣,那根据地的粮食可就不够了。 还算镇定的司令员杨,骨子里其实就是个火爆脾气。 这下子开始骂娘了,骂完这个骂那个,最后骂道“公产”国际头上,他们倒是捐给了组织不少款项,可大头都落到人家果军手上了,果军停止了对八路军的军饷供应之后,几亿美元最终落到共的头上,就只有不到200万,这不是扯吗? 要不然鲁西根据地何至于落到眼前这般困境? 想了想,韩烽道:“司令员靠人不如靠己,有些人的确混蛋,可咱们就是骂他三天三夜也无济于事。 棉衣咱们先买,至于根据地粮食短缺的问题,您和政委请放心,这我来想办法。 这问题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会返回岳南。” 杨和肖听得愣住了,肖连咳嗽也停止了。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来说,两人自然是不信的,可自从韩烽一行出现,已经带给了杨和肖太多的意外。 此刻韩烽说得信誓旦旦,两个人的心里真是没由来的生出一阵惊喜。 杨用人不疑,道:“好,韩烽同志,那我就再把这20万法币交给你,鲁西根据地能不能渡过难关,可就要靠你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带着突击队一行拿着司令员杨又给的20万法币离开了,再次通过翻越城墙翻进了城。 次日,十组战士购买棉衣结束,十位组长再次聚首的时候,韩烽又把20万法币分了下去。 棉衣此时已经买了有一千多套,这些棉衣是出自不同的店铺,不同的地方,所以从样式上看也大有不同,便是布料也多有差距。 为了掩人耳目,韩烽问一个老农租了两间土房子,专门用来放这些棉衣。 朱连长他们离开之后,突击队成员们便在这屋子里聚拢着,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满屋子的棉衣,靠着躺着,连床铺都不用了,睡起来自然舒服。 韩烽靠着一捆棉衣坐着,说道:“鲁西根据地的物资情况,现在很不妙,棉衣是买了,但是粮食什么的就不足够了。 归根结底,还是钱不够,60万法币根本不够花的。 这样的情况在咱们岳南根据地和中条山根据地,若是小鬼子加紧对咱们的经济封锁,迟早有一天也会有可能发生。 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途径,不外乎一个办法。” “三哥,什么办法?” “咱们得有属于自己的货币,得自己制造自己花的钱,把钱真正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经济独立起来,如此一来,才不会因为日伪军以及果军他们对货币的垄断,对咱们造成经济上的重大影响。 比如眼前的鲁西根据地,要想从根本上解决根据地的困难,这是最好的途径。” “三哥,那咱们得怎么做?” 韩烽道:“要想自己印钱,咱们根据地得有自己的银行和铸币设备以及技术人员,然后需要一笔稳固自己货币信誉以及应对一些意外变化的启动资金。 山东根据地原本是有个北海银行的,只是后来日伪军搜查的厉害,又遭受了日伪军经济上带来的冲击,这些年暂时停运了。 不过我问过杨司令员了,那些北海银行原来的银行人员和铸币老员工都还在,只是设备什么的被鬼子给炸毁了。 所以,北海银行现在想要东山再起,还需要两样东西,一个是铸币的设备,二个就是一笔启动资金。 所以大家的任务很艰巨,我想在这儿敌占区之内,鬼子肯定有秘密的铸币厂,咱们就是要找到这样的铸币厂,然后抢到这些设备。 另外,至于启动资金的话,这个应该没有那么难。 方法很简单,大家探查好日伪们银行所在的位置,咱们准备动手抢日伪银行。” 703 波折(求订) 抢日伪银行的计划定下来了,却不是突击队一行当前的任务。 当前韩烽一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那40万法币换成根据地战士们需要的棉衣,然后运送出城去。 这也是韩烽和朱连长他们一行悄悄混进敌占区县城的最终目的。 虽然其中有些出乎人意料的小插曲,原本卖100法币两套的棉衣突然涨价,变成100法币一套。 可总算韩烽一行又从根据地拿来了20万法币,用40万法币来购买4000套棉衣,给根据地的同志们御寒过冬。 按照原计划,十个组的同志将近100人四面八方出击,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商铺购买。 均摊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也就买上三四十套棉衣的任务。 三天的时间买三四十套棉衣,差不多一天也就买十几套,再多跑上几家商铺,任务是很容易完成的,且不让敌人有任何察觉。 毕竟这县城不小,人口又比较集中,估计得有几十万人口。 平日里冬天百姓们买棉衣,怎么着商铺的需求量也是用万计数的,只是多卖出去4000套棉衣而已,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于是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韩烽租的那两间土屋,很快就被这4000套棉衣堆满,甚至连睡觉的空间都没有了。 第三日傍晚,预计划的时间到了。 先是敌占区县城突然拉上了警戒,大量大量日军成群结队,从县城离开。 百姓们也有看热闹的,趁着小鬼子和伪军不注意,笑逐颜开,拍着手称赞说这是八路军打过来了。 韩烽知道这是彭队长他们动手了,已经将鬼子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自己也是时候该行动了。 “大牛,走,带上兄弟们,一起去拿装备。” 突击队成员们趁着混乱,将藏在偏僻牛棚里的武器装备全部取了出来。 运输棉衣的队伍也迅速组成,八辆马车,将近百十号人。 所谓马车,就是马拉的板车,这是韩烽在县城里买的,花费的金钱自然不是那40万法币,而是司令员杨咬了咬牙,额外给的机动钱,就是为了应付这些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 一共4000套棉衣,每辆马车拉上五百套。 这数量也不少了,整整齐齐地码在马车上,并不算大的马车立马就被堆得像是小山包似的。 同志们用麻绳将棉衣死死的捆好,保证路上任何的颠簸都不会掉落。 当时黄昏已深,天色已经麻麻黑了,城里的鬼子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城外那打得如火如荼的战斗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城内,一队马车悄然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马车在前行的过程中,突击队以及持有枪械的护卫人员主要分成两部分,在队伍的前后负责警戒,至于左右侧翼安排的人数较少。 枪械都被大家藏在马车上,只是在身上留了一些短抢,不到城门口,这些火力装备是最好不要暴露的。 这街道并不算宽敞,左右又都是一些死角建筑,日伪军们若是发现破绽过来追击,也只能从首尾进行攻击,故此布置。 一路是风平浪静的,直到快要接近城门口的时候,一队伪军巡逻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韩烽一行。 “站住,你们拉这么多棉衣想要干什么呀?早听说土八路的根据地缺少棉衣过冬,你们该不会是准备给他们送去吧?” 队伍最前方的许敬友最擅长此事的接待。 他一脸谄媚地笑着,迎了上去,又把身上装着的一袋子银元往那伪军头子手里塞。 一边老实道:“老总,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呀!我们都是良民,就是做点儿小本生意,这些棉衣啊,是准备拉出去卖的,你知道的,咱们这县城里头卖棉衣的店铺多着呢,我们小本生意根本抢不到机会。 可远村有一个大地主,他需要一批棉衣,还下了订单,就是想让我们亲自把棉衣给他送过去,所以这才” 那伪军队长收了钱,掂了掂钱袋子,心里乐开了花,这可比得上他半年的军饷了。 可表面上自然是不动声色,他这样善受贿赂的老油条,对于这种套路早就轻车熟路了。 “说的好听,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买你棉衣的那大地主,会不会就是土八路呢? 来,兄弟们,搜查搜查。” 许敬友的脸色难看,“老总,这马车上拉的就是这些棉衣,您一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您看这钱您都” “少他妈废话,再废话老子就给你定一个通共的罪名。” 那伪军队长骂骂列列的,指挥手下们向八辆马车搜去。 这一队伪军不多,也就二十来个。 可他们这一动手,只要搜查的仔细些,棉衣底下藏着的枪支肯定就得暴露。 到时候枪声一响,惊动了城门口的鬼子,可就不好出城了。 伪装成百姓的朱连长有些焦急,眼见着就想动手。 韩烽悄悄地冲着他摇了摇头,阻止了朱连长一行的行动,这个时候贸然出手,定然会打草惊蛇。 根本不需要韩烽交代,多年的默契,突击队成员们悄悄分散兵力,差不多每一辆马车旁边分上两个人,而最首处的马车则只有韩烽一人。 天色昏暗,唯一的光亮就是那伪军队长手里拿着的电灯,在不断地照着,突击队一行移动的悄然无声,并没有被敌人察觉。 朱连长一行随着伪军们搜查马车,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这些伪军们倒是也不傻,十分警惕,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搜查那车,另外一个人拿着枪支随时应对周围的情况。 许敬友还在那里转移话题,企图吸引伪军队长的注意力,“老总,您这搜也搜了,一会儿搜查完毕,到了城门口的时候,您可要麻烦给个方便,让我们可以顺利出城啊! 您放心,只要您能帮我们出城,我还有更多的好东西孝敬你。” 那伪军队长道:“你要有什么东西孝敬我,就现在孝敬吧,到了城门口,可就不归老子管了。” 许敬友:“” 在心底将这贪得无厌的伪军队长狠狠地骂了一遍。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窸窸窣窣的搜查声“队长,有情况!” 这名伪军透过棉衣,感受到棉衣下方似乎有一个硬邦邦的长条状东西。 霎时间剑拔弩张。 也不用韩烽招呼了,突击队成员们在默契之中几乎是同时动手。 每人对付一到两个,早就藏在袖口里的刀光闪过。 先杀那端着步枪警戒的伪军,再顺势向着那正在搜查棉衣的伪军刺去。 行云流水的刺杀,干净利落,基本上都是一击致命,瞬间便让伪军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就连手上的枪支都来不及打响。 于是这惊人的一幕上演了,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20多名伪军便死在了马车的周边。 仅剩的那名伪军队长因为被许敬友刻意的挡住视线,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眼前的情况。 等到他终于听到动静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敬友的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伪军队长的喉咙上。 震撼和惊恐由心底而生,别说是这名伪军队长,就是跟随着一起的朱连长他们也都吓了一跳。 平日里和突击队同志们相处,他们也就是觉得这是一群富有激情,勇敢又有趣的年轻人。 可这一动起手来,平日里的和气就尽数化为乌有,一个个倒像是成了刽子手,杀起敌人来竟是和宰只鸡差不多,连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朱连长一行甚至立马开始庆幸,这是自己同志,而不是敌人。 许敬友一改之前的谄媚,声音变得冷酷起来,“想死,还是想活?” 伪军队长吓了个哆嗦,他可算不得什么鬼子的铁杆汉奸,在活命这块儿,谁给机会,谁就是自己的爷爷。 只是这角色的转换让他有些无语,前一刻眼前这小子还谄媚的对着自己拍马屁呢!这转眼之间就调换了过来。 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想活,我想活!” 哐当 枪支被伪军队长扔到了地上,就连身上的那把他自己买的配枪也被他连忙掏出来扔在了地上。 许敬友:“想活,就把我刚才给你的钱还给我。” 韩烽:“” 朱连长:“” 周大牛道:“敬友,别玩儿了,赶紧办正事儿。” 许敬友略带尴尬的点了点头,接过伪军队长递还给他的那袋子银元。 身上沾染了几道血丝的韩烽紧接着下令:“大家换衣服。” 704 出城 彻底黑了天。 尸体全部处理完毕之后队伍再次上路,与之前一般的平静,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低沉的对话从队伍的最前方传来: “想好了自己一会儿怎么说,说错一个字,我想你应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伪军队长哆嗦了一下,冰冷的枪支就抵在他的腰上,韩烽面无表情地在他的身边紧贴着走着,若是从前方看去,看不出任何破绽。 “是是兄弟放心,我就跟他们说,你们是山田太君私人派的队伍,只是出城做点儿生意。” 韩烽道:“这山田是谁?” “山田太君山田鬼子是宪兵队的副队长,他最喜欢做生意赚取钱财,从县城里拉东西出去卖的,这是他经常干的事情。” “你最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不敢不敢,只是兄弟,你们出了城之后可要遵守承诺,得放了我啊!” 韩烽道:“你放心,如果你配合,我自然会留你一条狗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有合作的机会。” “是是是,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谈话声戛然而止,队伍继续向着城门的方向前行,离城门已经越来越近,很快便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了。 伪军队长仍旧拿着他那盏手电筒,在队伍的最前方照着。 队伍大摇大摆的前行,到了离城门只有四五十米的地方,双方即便是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已经可以看见彼此的轮廓。 城门上的日伪军们早就发现了韩烽一行了,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么一支大摇大摆地向着城门过来的队伍会是敌人。 直到此时,城门上的一名伪军才喊了起来,声音划破死寂的夜幕,借着他自身所在的高度,传出很远去,“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韩烽用枪顶了顶伪军队长的腰,伪军队长连忙道:“是我。” 城门上的手电筒光亮照了下来,照在伪军队长的脸上,又从韩烽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以及左右伪装成伪军的突击队成员身上划过。 伪军队长骂道:“我说你狗日的照什么呢?老子都不认识了?” “原来是申队长,对不住对不住了,这黑灯瞎火的,不借点儿光亮,我都看不清谁是谁了。” 城墙上的灯光一闪而逝,再也不敢在韩烽一行队伍身上探查了。 伪军队长还在骂着:“你狗日的就是看不见,难道还听不出老子的声音吗?” 那城门上的道:“对不住了申队长,城外八路军大举进攻,我也紧张,一时之间没有察觉的出来。 对了,申队长,您不是巡逻去了吗?怎么又带着这么一支队伍过来了?” “哼哼,我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一声不成?” “八嘎。” “咳咳,申队长,还是那句话,对不住了,这话不是我问的,是太君问的。” 看来这城门上镇守的还有一些鬼子,也对,小鬼子向来对伪军也不是十分信任的,他们可不敢把镇守城门这样重要的任务仅仅是交在伪军手上。 伪军队长道:“既然是太君问的,那我不能不说,这是给山田太君办的差,山田太君准备出城做一笔买卖,这后面的就是他的商队。” 城门上传来一阵日语,叽哩哇啦的。 “太君说了,既然是山田副队长的商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要经过搜查之后才能出城。” “山田太君的相商队要搜查吗?我之前已经带着我的属下们搜查过了。” “不行,太君说了,这是严格的命令,想要通过城门,不管是任何人,必须得搜查。” 韩烽一行暗自做好战斗准备,本来想着借着这伪军队长的面,可以平安无事的把这批棉衣运送出城去,倒也是美事,可现在看来还是少不了一场战斗。 一队伪军和几个鬼子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城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鬼子和伪军们要对韩烽一行进行搜查。 那伪军陪笑道:“申队长,对不住了,这是太君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殊不知伪军队长此刻也有些凌乱了,随着那七八个鬼子下来的时候,他的心底有些慌神,自己还被这不知来路的敌人挟持着呢! 韩烽扭了扭脖子,信号向后方传递过去,突击队成员们悄悄的在队伍里传递着消息: 准备战斗。 朱连长他们悄悄的从棉衣里摸出装备。 那为首的鬼子带头走了过来,似乎准备对车队进行搜查。 在经过申队长的身边时,他望见了韩烽,韩烽也望见了他。 两人的目光在月光下交错。 那伪军疑惑道:“申队长,你身边不是一直都是小刘吗?怎么这位兄弟看着面生的紧啊?” 其实这伪军也就是随口一问,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可他这话语一落,一语激起千层浪。 韩烽已经注意到那鬼子似乎也有所警惕,再不犹豫。 闪电般掏出自己的那把勃朗宁,便突射起来。 于是乎,就在下一刻,原本在日伪军们眼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商队,立马变成了张着獠牙的饿狼。 藏在棉衣底下的火力装备全部被拿了出来。 突击队成员们在这么短的距离拿着冲锋枪扫射的时候,这哪是日伪军们能挡得住的。 骤然爆发的战斗几乎刚刚开始,很快便又结束了。 城墙上倒是还有几个没下来的日伪军,可刚刚露头,就被突击队成员们击毙。 好一场战斗结束,消灭了日伪军一共二三十人。 死在突击队成员手里的是绝大多数,真正被朱连长他们打死的却没有几个。 这下子一直到出了城,远远的只能望见那座带着微光的县城的轮廓时,望着身后着整整八马车的棉衣。 朱连长感慨道:“韩团长,一直到现在我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你们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一个个同志们的身手厉害,杀伪军和杀鸡似的也就算了。 这枪法也不含糊,说来惭愧,我刚才问过底下的兄弟们了,城门口那一场战斗,我们打死的人加起来没超过五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鬼子和伪军就被你们撂倒了。” “韩团长,你们简直也太神了!” 705 最危险的地方 鲁西的这个傍晚注定是不平静的傍晚。 先是鲁西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八路军突然大举攻城。 一直对鲁西八路军根据地进行军事与经济上封锁的日军吓了一跳,他们以为敌人这是被逼急了装备与他们殊死一搏呢! 至于佯攻,他们想都没想,因为小鬼子并不知道韩烽一行已经摸进县城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次八路军貌似大规模出动,只是一次佯攻,目的仅仅是为了掩护韩烽一行进城运送棉衣罢了。 于是,让小鬼子郁闷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其实鬼子巴不得鲁西根据地与自己展开决战,他们之所以对根据地进行经济与军事上的封锁,甚至扫荡分割根据地,就是为了消灭这些八路军。 小鬼子不怕和八路军打仗,他们最头疼的就是八路军往那深山林子里一钻,打起游击战来。 打吧,找不到人,不打吧,没准儿他们不知道在时候,也从不知道会什么地方钻出来,突然就狠狠地咬你一口。 这一次鲁西根据地突然出动大量的兵马逼近敌占区县城,老实说,小鬼子在短暂的发愣之后,转而是欣喜。 他们甚至觉得这是对根据地的军事和经济上的封锁起了大作用,这些土八路们八成是在根椐地彻底过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选择军事上的最终反抗。 日军在欣喜之余,迅速调动县城的兵力,形成合围之势,向着八路军大兵出现的地方包围过去。 可是让小鬼子最郁闷的就在这地方,等到他们好不容易将兵力聚齐,包围圈合拢,最终却发现敌人不翼而飞了? 人呢? 指挥这次行动的一名日军中佐彻底懵了。 这不是闹嘛,说好的大决战呢? 鬼子还没有回过神儿来,转眼间又收到消息,县城城门口出现不明火力,攻破城门拉了一队马车离开。 这下子什么都明白了,日军中佐彻底反应过来。 从头至尾八路军就没有要和他决一死战的意思,这只是一次佯攻,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城门口的那队马车的出城。 至于马车上拉的会是什么,鬼子指挥官也不傻,也能猜出个大概,无非就是土八路根据地需要的一些过冬的衣物和粮食。 可鬼子转念一想,这么说土八路有了这批衣服和粮食,完全可以整个冬天都窝在根据地,再也不出来了。 鬼子一时头疼起来,这下子想要逼的根据地的土八路弹尽粮绝,出来跟自己决战,看来是没指望了。 无可奈何之下,日军开始撤退,兵力龟缩回县城。 但那中佐打定了主意,敌人如此猖狂,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在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来临之前,再对着越南根据地的方向进行一次扫荡。 与此同时,运输队伍趁着黑夜,离敌占区县城越来越远,基本上已经到了敌人管辖非常疏松的地带。 再有一段并不算远的路程,就抵达鲁西山区根据地了。 说起来,这两年鲁西根地地盘相比于之前缩水了很多不说,就连根据地总部也被小鬼子从农村逼进到了山区。 群众基础也相对薄弱了不少,鬼子在大量的农村实行连坐制度,使用卑鄙的手段将八路军与民众剥离开来。 真是到了路西根据地最艰难的时刻。 “朱连长,再有不远就是根据地了,路上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敌人,那么接下来就由你们运送这批棉衣回根据地吧!” 朱连长一愣,“韩团长,你们这是要去?” 韩烽道:“再回一趟县城。” 朱连长一惊,“韩团长,咱们负责佯攻的队伍都已经撤离,小鬼子的人马也已经开始返回县城了,这个时候你们进县城,是不是太危险了。” 韩烽笑道:“朱连长放心,咱们能想到这些,鬼子肯定也是这么想,古人不是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这个时候我们回去,小鬼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我们也必须回去,若是司令员问起的话,你就说我们是去完成答应司令员的事情去了。” 韩烽一行毕竟是属于岳南根据地的队伍,说起来鲁西根据地并没有直接管辖权。 况且韩烽一行的战斗力,朱连长等人这一路走来是深有感触,韩烽既然如此说,朱连长也就不再多劝了。 “那好,韩团长,话我会替你向司令员转告的,另外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大牛,我们走。” “是。” 望着韩烽一行远去的背影,一个战士道:“连长,韩团长就这么去县城,不会出事吧?” “乌鸦嘴!”朱连长骂了句,又道:“放心吧,这支队伍可不是咱们能理解得了的,他们进城,迟早把城里闹个稀趴烂,该头疼的是小鬼子才是。 不管怎么说,韩团长他们这次可是帮了咱们根据地大忙了。” “是呀!” “走吧,咱们早点儿回根据地,把事情向司令员汇报。” “是。” 突击队一行在韩烽的带领下返回的时候,自然走的还是老路子,翻城墙进城。 这种办法简直屡试不爽,毕竟墙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城墙再长,再坚固,也挡不住像突击队这样神出鬼没的队伍。 另外正如韩烽所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鬼子的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敌人会如此大胆,刚刚在县城里闹完,强行攻破城门口的防守冲了出去,结果一扭头又钻了进来。 韩烽一行进了城,目的是非常明确的。 没错,就是抢银行! “当然,银行里能存几个钱?去抢银行,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两天时间,我给你们两天时间,第一,把这县城里的各大银行位置都给我探查清楚,咱们的目标不是直接抢银行,而是抢那些储备银行资金的银行金库,这个可能就需要咱们顺藤摸瓜。 这些银行每天在歇业之后会将多余的资金转入银行金库,咱们就悄悄的跟上,弄清楚这些银行的金库究竟是在什么地方,然后再统一动手。 第二个就是鬼子的铸币场,或者说印钞厂,这些地方估计也不好找,实在不行就到银行里抓两个银行工作人员问问,他们或许会有人知道” 706 爱国 这年头,人们对于金融和市场的认知还不透彻,在这些普通县城里,所谓的金融学家大概还没有出现,整个国家的金融体系更是一盘散沙,并没有统一的标准。 再加上常年战乱,土匪、军阀、八路、果军、日伪军各方势力混杂。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结果,不管是私人也好,还是地方政府也好,开个银行或者钱庄之类的机构,只要你的原始资金充足,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成型的市场还没有形成,准入原则压根儿不存在。 所以只要你有钱,这市场和金融你随便玩儿。 于是仅仅是韩烽一行所在的这座县城,银行和钱庄就多达数十家。 当然,这些短命鬼似的小银行,没准儿今天开明天就倒闭了,金库就算是有,估计也寒酸的紧,并不是韩烽一行的目标。 韩烽一行的目标是日伪们设立的银行。 比如伪满洲国的金融中心伪满州国中央银行。 当然,在这县城里的仅仅是伪满洲国中央银行支行罢了。 但总归是比一些私人的小银行钱庄之类的财富量要大得多。 这才能够称得上是真正值得动手的目标。 前两天按照计划,突击队成员们在县城里分散开来,搜集信息。 一大早,伪满洲国中央银行支行左右两旁的商贩们起得可要比银行工作人员们早得多。 韩烽和周大牛两人就在就近的一处摊位买了两碗儿老豆腐,摊主倒是实在,豆腐并不是特别稀嫩,材料与韩烽记忆中的也大有不同,味道却是出奇的好喝。 一副民众打扮的韩烽和周大牛两个人一边喝着老豆腐,一边闲谈,时间就在这样不知不觉中流逝。 开始有银行工作人员陆陆续续的出现,银行的大门被打开了,这伪满洲国的中央银行派头倒是做的十足,就连这县城里的支行也整得有模有样,整座大理石修砌的洋楼高达四层,进出有三道门,一道主门,左右两道侧门。 韩烽所在的角度很好,一眼望过去,可以望见银行内部的不少情况。 隔台,桌子,窗台,服饰统一的工作人员,甚至在左右两旁还有一些专门儿负责银行安全的日伪军士兵,大概也是担心有人真的不要命,来抢银行吧! 这些银行工作人员上班的时候,为了不打草惊蛇,韩烽自然是不能动手的。 吃过早饭之后,韩烽和周大牛二人又在附近的集市好好的转了两圈。 一直到了快要正午的时候,韩烽估计这些银行人员也差不多该替班去吃饭了,两人这才重新到了银行附近,然后便在隐蔽的角落静静地等待起来。 。 诸全抬起左手看了看表,对身旁的年轻人道:“爱国,到点儿了,你先去吃饭吧,吃完了来替换其他人。” 秦爱国笑道:“行长,再等等吧,中行那边儿有顾客汇了一笔金额较大的款项来,汇款信已经寄过来了,我把收付款单处理好就完事了。” 诸全道:“着什么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事儿再多也得一步一步来,先把肚皮填饱了,这才是要紧事。 你可是我们银行的人才,要是把你给累坏了,那可是我这个当行长的罪过。” 诸全全说着推了秦爱国一把。 秦爱国哭笑不得道:“那好吧,行长,我先去随便吃点,很快就回来替您。” “不用了,你吃什么随便给我带一份儿回来就是了。” “好。” 秦爱国从伪满洲国中央银行支行大门走了出来。 “西装革履”,不愧是成功人士的标配,这一身派头亮眼,走出来的时候明显与银行两旁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截然不同。 可向他投去的却不是什么羡慕的目光,反倒是鄙夷。 在百姓看来,人模狗样又怎么样,但凡是从这日伪银行走出来的,和汉奸也没什么两样。 当然,或许百姓们的心中也没有这么想,那目光也只是随意的一瞥。 可秦爱国的心底偏偏认为百姓们就是这么想的。 亏自己还叫秦爱国呢!这爱国都爱到了狗肚子里去了,秦爱国自嘲地想着。 可是真的让他和果军、八路军那样在战场上和鬼子明刀明枪的干,他又没有这个气魄。 懦弱是源自骨子里的,若是没有外在的因素,反抗精神在他的骨子里是绝对不会自动生出来的。 脑袋里有些杂乱,每次从银行大门出来被周围的百姓拿这种目光打量的时候,秦爱国总忍不住多想。 他勉强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矛盾心烦的事情,目的地指指不远处巷子里的一家饭馆。 填饱肚子,顺便给行长带一份饭回去,这就是他此行出来的目的。 秦爱国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他自然察觉不到,就在他进入巷子的时候,身后的韩烽和周大牛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老巷子挺长,想要到巷子最头的那家饭店,中间是有几处急转弯的,正中午,四下的人并不算多。 韩烽和周大牛快走了几步跟了上去,双方已经离了不到20米。 这个时候就算是秦爱国的观察力再差,也注意到身后有两个汉子正跟着自己。 秦爱国一惊,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眼前有一处巷子的转弯就在三米之外,他连忙快走了起来,转过巷子口之后人应该就多了,他想趁此机会摆脱韩烽两人的跟踪。 可刚走了两步,肩膀已经被人拍上了。 秦爱国的肩膀猛地一沉,周大牛的力气可不小,特别是对于他这样一个身形瘦削的普通人来说。 秦爱国想跑,却发现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钳制,根本动不了。 他想叫,想要呼救,耳边接着传来冰冷的声音:“我们不会要你的命的,可你要是叫了,那可就说不准了。” 秦爱国已经张开的嘴巴一时无声,连忙又乖乖的闭上。 “走,想活命的话就老实点,别耍滑头。” 韩烽两人把秦爱国挟持除了老巷子,到了一处偏僻的死胡同。 周大牛撒手,秦爱国扭过头来,惶恐地望着两人:“你,你们要做什么?要钱的话我都给你们,千万不要害我性命。” 韩烽面无表情道:“名字。” 秦爱国结巴道:“秦,秦爱国。” 周大牛鄙夷,“就你,汉奸走狗一个,还爱国?” “我”秦爱国一滞,却又没法儿反驳。 707 信任(求订阅) “你什么你?结结巴巴的,当汉奸都不是个材料,叫什么秦爱国呀?以后你应该叫秦卖国才是。” 秦爱国道:“我不是汉奸。” 周大牛嘲讽道:“在伪满政权建立的银行工作,你不是汉奸谁是汉奸?” “我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在银行谋一份差事,我会被活活饿死。” “不管怎么样,你就是个汉奸,这一点,只要你在这银行工作一天,就永远改变不了。” 秦爱国无力地反驳:“不,我不是汉奸,我不是汉奸,我不是”到头来只会重复这一句了。 韩烽道:“好了,是不是汉奸取决于你自己,跟别人没有关系,想当汉奸的,能找到一万个自我安慰的理由去当汉奸,真正有骨气的,你就是打死他,活活饿死他,也绝对不可能给鬼子做狗腿子。 你既然是这伪满中央银行支行的工作人员,你可知道你们银行的金库究竟在什么地方?” 秦爱国摇头,“不知道。” “那铸币场呢?” 秦爱国还是摇头:“不知道。” 周大牛恫吓道:“你这狗汉奸,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是杀了算了,不然放你回去,岂不是走漏风声。” 秦爱国一时被吓得面色煞白,“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也不想当汉奸,我真的也不想当汉奸。我知道父亲给我取爱国这个名字的含义,可是父亲去的早,也是被鬼子给害死的,母亲体弱多病,时常需要抓药,没了这份工作,你们让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对了,你们要问的问题,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们行长肯定知道。” “你们行长?” “是的,银行里每日存进去的多余现金都是要被送往金库的,只是具体的路线只有行长跟着去过,还有你们说的那铸币厂,行长和我提过,他说他有幸去过一次。” “你们行长叫什么?” “诸全。” “很好,你母亲住在什么地方?” “这” 周大牛瞪眼,逼问:“说。” 秦爱国无奈道:“西北巷子胡同三号,第二户,你你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做汉奸那是我的事,和我母亲没关系。” 这秦爱国倒是也不笨,他多少能猜出韩烽两人的身份,与他最初猜测的打劫者不同。 这两人似乎是冲着日伪军的金库和铸币厂来的。 韩烽道:“你放心,我也不瞒着你,我们是八路军,你什么时候见过八路军会欺压无辜百姓吗? 只是有机会的话我们想去看看大娘,看看教出一个替鬼子做事的汉奸儿子,大娘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秦爱国在听到韩烽承认自己两人是八路军的时候脸色大变,随即是苦笑,“八路同志,在银行做事的事情我是瞒着我娘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我老娘什么大道理不懂,可最怕的就是自己儿子做汉奸,我每次下班回去都会把衣服换掉,换上我那身儿破烂装,然后回去告诉老娘,自己出去扛麻袋去了。” 周大牛无语道:“就你这身板,说自己去扛麻袋了,你觉得老人家会相信吗?” 秦爱国一滞,他还真没有想这么多。 韩烽道:“秦爱国,我不知道你心底究竟还有没有最后一点良心,但我相信你骨子里还是知道自己是个中国人的。 你为了活着,为了照顾自己的老娘给鬼子做事,其实也无可厚非,至少你的手上没有像那些伪军一样光明正大地沾染着咱们中国同胞的鲜血。 可你在银行工作,应该也知道,货币战这种没有硝烟的战斗,有的时候对于咱们中国同胞的剥削和侵略甚至比明刀明枪的战争来的更为残酷。 我们这次来,你心底猜的没错,就是冲着小鬼子的金库和铸币厂来的。 有这些东西,我们八路军打起鬼子来才能挺直了腰杆子,其中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 其实像你这样在敌占区生活着的中国同胞们,心底也是希望着有一天咱们中国人可以自己管理这座县城,自己管理着自己的国土,而不是被外敌随意践踏吧! 我不管你是因为性格懦弱的原因不敢反抗也好,还是为了混口饭,照顾老娘苟活着也罢。 但现在,为祖国尽一份力,做一回抗日英雄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 “我” 秦爱国犹豫了好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 韩烽道:“那好,我也用人不疑,我相信你老娘给你起这个名字,你也没有改这个名字,这说明你的心底自然还是有爱国的情怀的。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我相信你有办法把你们那个行长引出来。” 秦爱国沉默了片刻,应道:“好,我答应你。” “那就去吧!” 秦爱国一愣,“你你真的就这样放我走?” 韩烽道:“怎么,难道你不值得我信任? 我还真的就不信了,我中华男儿真的连一点民族气节都没有,宁肯卑躬屈膝,背负骂名地给侵略者做汉奸。” 秦爱国身子一震,“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走了几步,韩烽的声音突然从秦爱国的背后传来。 “你们的行长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考虑好你的回答,因为你的话很有可能决定的是你们行长的生死。” 秦爱国脚步一顿,“他该死”,说完,在周大牛愕然的神情中大步离开。 周大牛乐道:“三哥,这秦爱国似乎有点儿意思,不过,你说他真的不会进去就把咱们给捅出去?” 韩烽笑道:“放心吧。他的神情和反应做不得假,他不会的。” “那行长诸全呢?” 韩烽道:“一会儿见了面再说,根据咱们自己的判断,倘若真像是秦爱国所说,那就直接杀了。” “嘿嘿,是。” “咦?爱国,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我不是让你帮我打包一份饭回来吗?” 秦爱国恢复到之前带着几分呆呆的儒气模样,进了银行的门,道:“行长,真是不凑巧,平常您爱吃的那家店今天刚好没开。 不过好像有一家甜沫、油旋儿老店儿不错,只是这天气冷,趁热吃最好,隔得那么远,等我把东西带过来的时候估计就凉了,行长,上次你请我吃饭我还没有回请,不如这次我请您吃一顿吧?” 诸全笑道:“你呀,还跟我客套呢,不用了。” 秦爱国稍急,“行长,您知道的,我脸皮儿薄,好不容易说出来,您今天要是拒绝了,我以后可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找着机会了,” 诸全想了想,笑道:“也罢,既然你这么说,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诸全望了望其他人,“小吴、小孙,那你们几个就辛苦点儿,下次我请你们。” “谢谢行长!” 诸全是行长,秦爱国是这家支行的老骨干了,那些新员工们自然不敢说什么,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走出了银行的大门。 高考顺利(必看) 有人把人生比作一场海拉松海中马拉松。 只有挣扎,否则便是溺水而亡。 于是为了活着,人们不得不拼命,不得不眼睛冒着贪婪的绿光,在这无边且令人心生绝望的海浪之中寻求一切可以摆脱挣扎命运的依托。 而在这其中,有浮游的圆木,有飘荡的轻帆,有带桨的小船,还有露出一大片的山湾。 更有那么一座雄伟壮奇的诺亚方舟,所有挣扎着的人们都清楚,只需乘上,便近乎从此无忧。 而这座方舟却还有另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高考! 它是一次命运轨迹方向的摆动! 它是一场“改天换地”囚笼的冲撞! 它是一注豪赌、它是一索天梯、是九天之捷径、是化龙之风云、是是是一切的你心中所想。 如此诸般不可抗拒的诱惑,然而前有天时地利之亏,后有人和气运之损,未免力有未逮。 终究一场空叹哈哈哈哈是心酸中的苦笑,是垂泪中的彷徨,是落幕下的衰败,是残阳里的微光。 不管怎样!拿起包袱,这路程依旧遥远且长 节选深思学404作品今昔古昔。 第一次高考,是真没学好,没考上一本。 第二次高考,万事俱备,过于紧张发高烧了,高烧中考完,离一本差了十分,结果考完病就好了,我唉,往事不堪回首,真是一把心酸一把泪! 烙下病根,至今不愿意从高中学校经过。 媳妇儿说今天一起去看高考,幸好下了雨,心里一阵庆幸,伤心之地,再不愿面对。 啥也不说了,高考是道砍,最后祝福大家顺利通过! 708 谬论 “爱国,到底在哪儿啊?这周围一片我也熟悉,没有你说的那家老店儿啊!” “行长,这店儿是这几天新开的,您也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或许没有看到吧。” 诸全道:“这倒是有可能。” 两人继续走,在秦爱国的带领下,两人离银行的方向越来越远,很快背过一条巷子,不见了踪影。 诸全大概没有意识到秦爱国今天的态度格外的热情,话语也格外的多,这可与他平日沉默寡言的模样大有不同。 诸全自顾自地说着:“爱国,我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秦爱国沉默了好半晌,这才说道:“行长,我想还是算了吧!” 诸全急道:“爱国,你这是什么话?皇军们不懂金融,可是你天赋过人,银行工作这些年来,我又时常教你一些金融学的知识,你现在在金融学方面的底蕴已经远胜过很多人了,甚至不亚于那些从专门的金融大学毕业的学生。 你自然该懂得经济对一方势力的重要性。 而金融又是经济的命脉,打好经济战、货币战,所能得到的实际效果甚至远比一场残酷的战斗来得更为成效。 爱国,我从海外学成回国以来,好不容易找到这大施拳脚的机会,你跟我这些年,我的本事你学了个全部,甚至在很多方面做得比我更为精细周到。 爱国,我需要你的帮助,此事我已经向山田太君说过了。 山田太君不止是个军人,在商业方面也有令人惊叹的嗅觉,他虽然对于金融学也不是十分了解,却愿意给咱们一个机会。 爱国,只要有你助我,咱们利用这中央银行作为金融中心,好好的打一场货币战。 甚至能够在不动一兵一卒的情况下,将八路军根据地在经济上全面击溃。 而且咱们的目光不能这么短浅,这只是咱们证明自己的一次舞台,我有抱负。有能力,只是缺少舞台,这一次证明过自己之后,这方法完全可以推广到全省乃至全国,到时候咱们甚至能够进入伪满洲国的中央银行总行。 那时候咱们能够掌控的,可就是全国的金融命脉了。” 野心勃勃的诸全越说越兴奋,他学了这一肚子关于金融学方面的墨水,最大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一展抱负。 疯子! 秦爱国在心底暗骂,声音依旧平静:“行长,这是你海外学成归来最大的理想吧?” 诸全笑道:“当然,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我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自己的民族情怀和尊严?然后眼针针的看着咱们根据地的自己同胞被侵略者残杀?” 诸全一震:“爱国,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 秦爱国道:“我没有说胡话,行长,鬼子是侵略者,他们侵占咱们的国土,残害咱们的同胞。 现在那些根据地的八路军和果军,那是抗日救国的仁人志士,他们在军事方面已经处于弱势了,难道你还忍心一手将他们的经济也摧毁? 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诸全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秦爱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的秦爱国居然会向他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当初,诸全几乎是倾囊相授,一方面是惊叹于秦爱国在金融学方面的天赋。 另一方面,也是看他的性格懦弱,便于控制,想着再培养出来之后作为自己的一大臂力。 可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有些失控。 诸全压着怒火道:“爱国,你不要跟我讲这些什么大道理,你若是讲道理,我自然也有一番道理。 咱们国家今天的发展你也看到了,落后,缓慢,我们太需要新的技术引进和新的人才注入了。 而皇军就有这样的技术,东亚共荣体,他们的到来会让咱们的经济呈现几何倍数增长。 带动各种工业发展,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咱们的同胞自然会富庶,再也不会像是今天,时不时就出现人被饿死的悲惨事件。” 秦爱国反驳道:“行长,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这是被鬼子给蒙了心了吧! 什么东亚共荣,那就是一个弥天大谎。 我当然不否认,鬼子的到来的确在咱们的国土引进了新的技术,促进了咱们的发展,可是,你有考虑过他们背后发展对咱们进行的剥削和掠夺,甚至无法逆转的对资源的过度开发和窃取吗? 你以为鬼子开发出来的资源,发展出来的经济,都用在了咱们中国人身上吗?不,你想错了,人家全给运输回自己的岛国,造福人家自己的民众去了。 至于伪满洲国,鬼子只是为了将那里作为自己的老巢基地,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再图谋咱们所有的国土罢了。 你有机会就应该去东四省看看,那里的百姓过得都是怎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行长,你学成归来,又有着一身的学识,为什么不投入到抗日救国的队伍之中,却要在这里为虎作伥,为小鬼子办事呢?” “闭嘴,还轮不到你教训我,秦爱国,看来你并不是诚心想请我来吃饭的,而是想借着机会来教育我是吧? 告诉你,你这番言论太危险了,但咱们好歹共事一场,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与你愿意助我完成我的梦想,我可以对你方才说过的话既往不咎,甚至还在山田太君面前大力引荐你。 否则,我便将你刚才的话语一字不漏的转告给皇军。 你是个孝子,老母亲还在病着吧!我想你也不会去当一个愚蠢的家伙爱国,帮帮我。” “为虎作伥的汉奸,是可耻的,我不屑于你为伍。” 秦爱国大骂,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释然和舒畅。 诸全终于怒了,“不识好歹,那你就等着吧!” 诸全说着就要走,只是一转身,两个大汉不知何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诸全面色大变,再回过头来,秦爱国脸上的神情依旧自然,他立马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场早就谋划好的阴谋。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韩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大牛,甚至连带着指了指旁边的秦爱国,道:“我们?哦,忘了告诉你,我们都是八路军。” 诸全彻底惊呆了,多半的震惊都是源于秦爱国,“爱国你你在银行干了这么多年,你的底细我们也查了个一清二楚,根本毫无破绽,原来你竟是八路军地下党?” 秦爱国不知道韩烽方才为什么承认自己也是八路军。 但是在韩烽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心底的确感受到一股从所未有的自豪。 他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默不作声,静静的望着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行长诸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709 配合 诸全做梦也没有想到,秦爱国说请自己吃饭原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为的就是把自己引到这里。 他更是打死也想不到的是,自己一直看好,甚至当初将金融学知识倾囊相授的秦爱国,居然是八路军地下党。 事情转变太快了,诸全甚至一时之间没法儿接受这些事实,整个人呆若木鸡。 好半晌! “行长!” 诸全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面带愤怒地望着秦爱国道:“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秦爱国,好一个秦爱国,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敌人派来的卧底。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竟是没有发现丝毫的破绽,无论是从你身上,还是从你周边的亲人身上。” 秦爱国却是摇头:“不,行长,你们之所以发现不了,是因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的的确确和你没什么两样,一样是给小鬼子办事的人人唾骂的狗汉奸。” 诸全一怔,“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秦爱国:“没什么意思,行长,我不想做汉奸了,我想过了,这辈子当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当汉奸,汉奸比小鬼子还要可恶,要让我老娘知道我干的这份工作,估计都能被活活给气死。 所以我把你给诱骗了过来,因为你太危险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你有可能带给抗日志士们的威胁,可我却是一清二楚。 行长,你醒醒吧,你是中国人,不是小鬼子的狗。” “秦爱国,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装好人,花言巧语,我算是看走了眼,居然教出你这么一个败类。 告诉你,八路军没指望的,你就跟着他们一起等死吧!” 周大牛笑了,“三哥,咱好像抓了个鬼子的铁杆儿汉奸呀!” 诸全道:“告诉你们,我是满洲中央银行支行行长,不是什么汉奸。” 先前诸全和秦爱国两人的对话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韩烽二人耳中。 对于金融,韩烽自然不陌生,虽然没有真正的钻研过,可多少也知道一些。 他当然清楚秦爱国之前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像诸全这样的家伙简直就是毒瘤,这种没有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韩烽甚至有些庆幸,这一次刚好碰上了秦爱国,刚好抓住了这个诸全,否则还真不知道这个貌似是小小的人物,将会给鲁西战局乃至整个山东局势带来怎样的逆转。 韩烽嘲讽道:“汉奸能做到你这个份儿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了,简直把自己真当成鬼子的狗了,我觉得倒是可以把你当成半个鬼子来看。” “不,我不是汉奸,我是为了大局着想,是为了咱们千千万万的正在受苦受难的同胞们着想。” 周大牛道:“三哥,这家伙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韩烽道:“这种人和疯子其实差不多,却远比疯子可怕的多,他们心底估计连最起码的认知也没有了,鬼子、同胞,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这些人可以被称之为科学的疯子,可惜这家伙生错了年代。” “诸全,我问你,你们这中央银行支行的金库在哪里?还有铸币厂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吧!” 诸全怔了一下,嘿嘿笑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现在已经判断出你们此来的目的了,就是想破坏皇军的金融,想都别想,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周大牛顿时有些火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硬气的狗汉奸。 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钳制在诸全身上痛楚瞬间放大,诸全疼的竟是在这寒冷的季节里生出满头大汗。 可就是不说,诸全有些疯癫地笑道:“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你们等着吧,一会儿银行里的皇协军和日军士兵发现我不见了,肯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你们就完蛋了,还有你,秦爱国。” 周大牛:“” “三哥,真是反了天了,这小子居然反过来威胁咱们,咱们怎么办,要不直接把他杀了吧?反正他也不说。” 诸全的脸皮轻轻抽动起来。 韩烽道:“杀了容易打草惊蛇,我看这样吧!我认识一个老中医,他告诉我有几味药材,只要是配合起来就可以炼制出让人呆傻的中药,咱们就给这诸全灌几服药,等他彻头彻尾的变成傻子,咱们再放了他。 爱国,你先去银行稳住那些人。” 秦爱国应道:“好。” 诸全终于面色大变,像他这类人的性格偏执,甚至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通俗点讲就是个疯子。 在诸全看来,你尽可以折磨他,甚至杀了他,但绝不能动他的脑子,那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他所有的抱负和学识都在这里。 让他成为真正的傻子,这可比杀了他更令他恐惧得了。 诸全惶恐道:“你,不能这样。” 韩烽:“少废话,大牛,先把他打晕了带走再说。” “是。”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诸全急忙开口,“但是你们得保证,绝对不能伤害我的大脑。” 韩烽道:“少废话,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本,快说。” “我说,我说” “咦?国哥,行长呢?行长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吗?” 秦爱国面色从容,一如既往地神态,笑道:“别提了,这顿饭又没能如愿请成,刚到了地方,结果行长说,突然想起来家里有点儿事儿,就先回去了,估计咱们再见到他就是明天早晨了。” “原来是这样,国哥,嘿嘿,您请行长吃饭没请成,可是咱们大家伙还等着嘞!” 秦爱国道:“大家放心,下次找到机会,一定请大家搓一顿。” “多谢国哥!” “谢谢国哥。” 秦爱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目光似乎飞出了银行的大门外面,怎么也没有心思再处理银行的事物了。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太多了。 一切仿佛就像是做梦似的,似乎他方才都没有出门,只是一直就坐在这里,要不是没有了行长诸全的影子,秦爱国甚至就觉得自己的确确是在做一个梦,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敢想过的梦。 可这一次梦不会醒,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梦,而是现实。 710 人才(求订) 夜幕。 一处郊区竹林外。 月色朦胧,只有隐隐约约的光亮。 “大牛,海子,情况怎么样了。” 周大牛道:“三哥,这诸全倒是没有说假话,他给的金库的位置是正确的,鬼子的防守很严密,今天他们银行押送现金的队伍就是到了那个方向消失的,我悄悄的摸进去看了看,那地方指定是金库没错了。” 李海道:“三哥,我这边也没错,没想到这金库离铸币厂并不算远,这小鬼子搞得倒是挺严密的,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家大宅院,原来营生都搁地下弄着呢!” 韩烽笑道:“铸币厂这种地方自然得隐蔽,他们制造出来的钱币一般就是直接拉到金库,然后通过银行出手的,自然离得就不会太远,好了,那咱们就准备动手。” 韩烽起身,扭头,身后是秦爱国。 “你当真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况且现在就算我回去肯定也摆脱不了嫌疑,迟早也会被鬼子抓起来。 韩团长,我想参加八路军,我想加入你们,我虽然不会打鬼子,更是连枪都不会开,可是我懂金融,我懂货币。 前半辈子我都已经活到狗身上去了,后半辈子,我不想再做汉奸了。” 这秦爱国是个人才,之前他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他内心的确是有爱国情怀的,韩烽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 金融人才,在这年代那可是稀缺的宝贝。 韩烽没有急着答应,只是又问道:“那你娘呢?” 秦爱国一滞,道:“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之后我会想办法把娘寄托给一些亲戚,我想她老人家会支持我的。” 韩烽道:“一起带上吧,在敌占区对于老人家来说太不安全了,送到我们根据地去。” 秦爱国一愣,“这会不会太麻烦组织了?” 韩烽笑道:“你倒是挺上道,这么快就把我们当成自己的组织了,放心吧,保证咱们自己同志家属的安全,这也是咱们八路军的义务。 根据地的生活虽然艰苦一些,可你老娘就是大家的老娘,有大家照顾,老大娘的日子不会苦的。” “多谢韩团长。” “对了,爱国,你对铸币的过程了不了解?哦,意思是你只要懂得铸币需要哪些设备就行,我也不瞒你,我们这次就是准备去鬼子的铸币场,把鬼子的设备抢到手。 求人不如求己,八路军想要壮大起来,就必须能够发行属于自己的货币,可是根据地的制造水平有限,铸币的设备是很难造出来的。” 秦爱国想了想道:“团长,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我虽然没有在铸币厂工作过,可是也听说过不少,您要是让我跟着一起去,哪些装备是必须的,我肯定能指出来。” 韩烽笑道:“那这途中可是很危险的。” 秦爱国道:“我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勇敢过,有大家在,就算会有什么不测,我相信我老娘也会被很好的照顾。 还有,团长之前说的话太对了,太有远见了。 八路想要真正的强大起来,首先就要能够发行自己的钞票,能够独立自己的经济,经济力量一旦壮大起来,军事力量自然会紧跟着壮大起来。 团长,您就让我去吧!” “好,爱国编入二组,大牛,让二组的兄弟们都照看着点儿,就是咱们出事了,也不能这小子出事,这样的金融人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以后就是打着灯笼,也别想轻易找到。” “是。” “出发。” 突击队成员在集合之后迅速出发,秦爱国被留在最后面。 呜呜呜 身后被五花大绑的行长诸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吭吭唧唧地叫了起来。 秦爱国犹豫了一下,扭过头来跑到诸全面前。 诸全面色一喜,他像是个粽子似的被人死死的捆在几根粗竹子上,之前被人打晕了,这会儿又被冷风给吹醒了。 如果没有人搭理的话,不出意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绑在这荒郊野外,一夜过去,第二天诸全就能变成一座冰雕。 眼见秦爱国过来,诸全心底一松,他认为秦爱国肯定还是考虑到自己对他的恩情,准备过来搭救自己了。 可事实是,就在诸全惊骇欲绝之中,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连个女人都骂不过的秦爱国。 竟是将那把闪着朦胧月光的寒刀慢慢地送进了诸全的胸膛。 诸全满脸的不甘心,奈何绳索绑得太紧,连动弹一下都艰难,就这样带着满心的壮志未酬,脑袋一歪,死掉了。 鲜血还没有流出来多少,似乎就在这绝对的冷空气之下凝固成冰。 恐惧这才顺着刀子蔓延过来,秦爱国一时之间面色吓得煞白,握着刀柄的右手都忍不住在颤抖中松开,就连拔出刀刃的勇气都已经丧失殆尽。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秦爱国擦了擦原本在手上并没有出现的血迹,扭头向着不远处的韩烽一行追去。 隐蔽角落里的许敬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悄无声息地返回。 很快,秦爱国赶上队伍,就跟在韩烽身边走着。 半晌,韩烽开口,“你不杀他,其实他也活不了,这么冷的天,迟早冻死。” 秦爱国哆嗦了几下,话语之中满是认真:“他该死,这样的人万一没死,便有可能对咱们造成极大的危害,我必须亲眼看着他死才能放心。” 韩烽笑了笑,心底越发料定,这秦爱国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才。 从他依旧颤抖着的右手韩烽可以确定,这小子应该还是第一次杀人。 如此一想,韩烽原本是想把这秦爱国送给杨司令员的。 可杨司令员又说了,北海银行只是印钞的设备被鬼子炸毁了,至于银行人员和该有的印钞技术还是有的。 那就把这秦爱国带回岳南根据地区去,送给司令员陈,陈定然会大为欢喜。 也好顺便把岳南和中条山根据地的经济也搞起来。 韩烽甚至在想,如果还能再顺势从司令员陈那儿多弄点儿好处,那就再好不过。 如此一想,韩烽望着亲爱国的目光越发的像是在打量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秦爱国这下子开始打寒颤了,被韩团长看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韩烽拍着秦爱国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爱国,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团长请说。” “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回到鲁西根据地,要是见到杨司令员他问起来的话,你千万不要说你是搞金融的,怎么说呢?你就说你是中途加入我们突击队的,别地就什么都不要说,记住了吗?” 秦爱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是。” 韩烽咧开嘴乐了起来。 711 潜入危急 在行动之前,韩烽将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由周大牛率领,队伍有十四人,另外一组由韩烽带领,队伍有四人,分别是韩烽、李海、姜龙、王承柱。 出发的时候,韩烽再次叮嘱:“铸币场是个重要地方,日伪军不说是重兵把守,肯定防范严密,大牛,你们小心为上,控制铸币厂之后哪些东西需要带走,你们询问秦爱国就是,太重的机械,能拆分掉就把零件儿带回去,拆不掉的临走前给我炸了它。 铸币厂离得远一些。我们这边儿行动完成之后,立马回过头支援你们。” “是。” 队伍分散之后,韩烽四人便按照李海探查出的道路前行。 地方很偏僻,这金库藏的的确够深,在一些三岔巷转来转去总算到了地方,也幸好李海考虑周到,做了标记,否则普通人来过一次,还真是找不到地方。 接近金库的时候,还没有到,几处主要的隘口便有明哨出现,仔细观察之后会发现,周围还有几处暗哨。 这些放哨的多是些日军,就连伪军都少见,看来关乎金钱方面,小鬼子足够重视,并没有信任伪军,将看守的任务交到他们手上。 而在出发之前,韩烽早就给成员们制定了这一次的计划和最终目的,八个字:血洗金库,洗劫一空。 其中过程对于韩烽一行老突击队员们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 交流是用手势进行,突击队彼此间的默契已经不是外人能够想象的。 李海和王承柱一左一右,朝着鬼子暗哨摸去。 韩烽和姜龙则是负责守在明面上的两个日军士兵。 时值深夜,正到了守卫士兵们最困乏的时刻,天气又冷的就连空气似乎都快结冰,拿在手里的步枪这会儿像是个冰坨子,寒冷使人生出的惫赖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两个站岗的哨兵尽量使自己站在避风的角落,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只想着尽快熬过这段艰难的时间,然后等待其他人换岗。 巡逻兵也是有的,夏天的时候基本上时不时就会经过一趟,可是现在半夜里,天气又太冷了,经过的时间就被延长了很多。 两个日军士兵带着哆嗦的站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的背后,几乎是同一时间闪烁起来 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哪怕是貌似嚣张不可一世的侵略者,当他们死亡的时候发出的动静,未必就比得上一只被踩死的蚂蚁。 韩烽和姜龙对视了一眼,两人将鬼子的尸体拖到隐蔽之处,片刻之后,两个新面孔的鬼子又从拐角口钻了出来。 两人静静地站在两处明哨士兵原有的位置等待着。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 按照李海之前来探查的时候预计的时间,这鬼子的明哨每隔30分钟换一次岗,那么按照时间估计,还差三分钟。 约莫三分钟之后,果然,两道脚步声从大院的内部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两个鬼子迷迷糊糊地从那边走了出来,一声不吭,就往韩烽和姜龙的位置站,明显是来换岗的。 机会来了,韩烽和姜龙动手迅速,在两个鬼子猝不及防之下,捂住嘴巴抹了脖子。 于是,合理进入院子内的机会到了,韩烽和姜龙这两个小鬼子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又把木门轻轻的关上。 先一步干掉了暗哨的李海和王承柱同时出现,负责处理那两具鬼子尸体,接着装扮成门口的哨兵。 四人潜入的方式是交替前行,彼此掩护。 院子内部空间很大,周围的院落是按照这县城里旧有的灰砖土瓦模式构建的,内部则又盖着砖砌的平楼,若是不从院子外面进来,怎能料到这里边竟是别有洞天。 月色朦胧,韩烽和姜龙装扮成的鬼子在昏暗中前行。 脚下是一条鹅卵石小道,很直,直直地通往几十米之外的那座砖砌的平楼。 平楼的入口处还有两个鬼子,平楼的内部应该就是这些哨兵们休息的地方。 月色昏暗,同样是东方面孔,韩烽和姜龙装扮成的鬼子并没有被因为这寒冬,警惕意识同时下降到最低的两个日军士兵察觉到异样。 双方接近之后,毫无征兆之中,韩烽与姜龙同时出手。 两个鬼子悄无声息地倒下,被韩烽两人迅速地处理好,藏匿起尸体,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反应。 韩烽轻咳了两声,在院门外负责放哨的王承柱和李海也悄悄的打开木门,钻了进来。 再次交替前行。 韩烽与姜龙推开平楼的木门,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原来这内部的平楼从外面看只有一层,可实际上似乎还有一件地下室,两人进去,再往前走上十几米之后便看到有一处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阶梯两边站有哨兵把守。 至于一楼,则是有很长很宽的两处通铺。 七八个日伪军正睡的香甜,有几个似乎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韩烽与姜龙的脚步,抬起头望了一眼那两个稍微低着脑袋的同伴,屋子里昏暗一片,唯一的亮光就是那盏摇曳着火焰的煤油灯,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楚,也没有多想,又重新睡了下去。 而现在,韩烽和姜龙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通往地下室的台阶左边的一楼是七八个日伪,有几个似乎还睡得特别浅。 右边这台阶有十多层,顺着台阶下去,站在上着锁的地下室门口两旁的还有两个日军士兵。 而韩烽和姜龙只有两个人,屋子里的那盏煤油灯被透过门缝吹进来的冷风吹得摇曳着,所有的暖意似乎都被驱散了,令人忍不住就想打上几个寒颤。 韩烽和姜龙要怎么做才能悄无声息地干掉这一楼睡着的七八个日伪,和通往地下室的那两个日军哨兵呢? 绝不能暴露,这是前提。 枪声响起,这平房立马就会被周围的日军第一时间包围。 到时候韩烽一行插翅难逃。 平楼进门口处,李海和王承柱装扮成的鬼子正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怎么办? 姜龙没有主意,拿有些焦急的目光望着韩烽。 当然,这黑灯瞎火的,韩烽自然也注意不到他的目光。 周围倒是有灯泡的开关,只是这光亮会影响人的睡眠,这才被鬼子用煤油灯代替。 韩烽带头,领着姜龙一步一步向那通铺走着,眼见着右边通往地下室的阶梯口出现在了脚下的右边。 712 入金库 想要解决守在那阶梯下方被锁着的库房门外的两个日军哨兵,韩烽就必须想办法接近两人。 直接下去自然不行,势必会引起那两个哨兵的怀疑。 大晚上的,好不容易换哨回来,你不赶紧上自己的铺位睡觉,反而到这库房下面来,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如此一来,很容易顺势把一楼睡着的八个鬼子惊醒,到时候枪声一响,平楼周围的鬼子可就立马围过来了。 先把一楼睡熟的八个鬼子解决掉? 只是这屋子太安静了,守在楼梯口处的两个日军哨兵离得也不算远,屋子里哪怕是悄悄走路的声音都能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想要当着这两个醒着的鬼子哨兵的面,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就解决八个鬼子,这太不现实了。 怎么办? 韩烽也是急中生智,就在他走到那台阶旁的时候,故意把兜里的几张十元面值的法币掉了下去。 几张法币在空中飞舞起来,落在那两个日军哨兵面前。 煤油灯的光线勉强将这屋子照亮,可以看见彼此朦胧的身形,那几张法币被两个鬼子哨兵望见了。 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说道:“お金を落とした。你的钱掉了。” 鬼子“韩烽”一怔,将声音压得更低,有些听不出原来的音色:“ありがとう!谢谢!” 貌似只是一个小插曲,两方的声音都压得很低,明显不想打扰其他人休息,鬼子“韩烽”在道谢完毕之后,便扭过身来,向台阶下方走去,貌似要去把他的钱捡回来。 法币就掉在那两个日军哨兵的脚下,韩烽略微低着头走了下去,弯腰在两人面前,让人看不见自己的面貌,开始捡那几张法币。 捡完,在两个日军哨兵依旧站得笔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缓缓起身,闪着冷光的匕首同时划到了他的手中。 骤然暴起,寒光闪过,锋利的刀刃划过两道柔软的脖颈。 血丝甚至都来不及喷洒,韩烽同时收回匕首,两只手捂在了两个鬼子的嘴巴上。 快、准、狠,出手干脆利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那一刀划下去,无论是精度还是力道,韩烽都十分确信,同时将两个人的咽喉割断了。 从这方面讲,鬼子的生命力未必就比得上一只鸡。 鸡的脖子被割断了丢在地上,还能挣扎着扑腾好一阵子,可是这两个鬼子被抹断了咽喉,只是无力地在墙上拍了几下,便悄无声息地软倒了下去。 屋子里原本的死寂,被那两下拍打声惊醒。 只是很快又被韩烽紧随其后的声音打断:“ありがとう!谢谢!” 于是,原本在迷迷糊糊中浅睡,被这声音惊醒了的两个鬼子,压根儿就懒得去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裹了裹被子,在这极冷的天气里被继而袭来的困意席卷。 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上的姜龙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韩烽重新走上来之后,两人一起向着那八个鬼子所在的通铺过去,像是要回到床上睡觉。 门外,伪装成鬼子警戒的李海和王承柱很快便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偶尔的挣扎声和金属划破骨头的刺啦声。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这昏暗的月色下嘿嘿直笑起来,他们知道,这是三哥和姜龙动手了。 望着那把被锁上的大锁,满身血迹斑斑的姜龙犯难了,这怎么办呢?总不能用枪托砸开吧,那声音也太大了。 韩烽道:“你去把海子换来,他会开这玩意儿,另外,听见我的咳嗽声,你们两个也都从门外进来,咱们快速的拿了东西就走。” “是。” 不得不说李海窍门儿开锁是很有一手的,这把锁自然难不倒他,吃饭的家伙随身携带,伸进锁芯里一扭一扣,那锁便被打开了。 韩烽道:“海子,你有这门手艺,以后就是不当兵也饿不着了。” 李海连忙道:“我可不做偷窃犯法的事儿。” 韩烽:“”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可以整个开锁公司,要是有谁家出门儿忘记带锁了,你去帮帮忙,顺便挣点儿。” 李海回过神来,“嘿嘿,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不废话了,咱们快进去吧!” 韩烽轻轻的推开了这底层库房的门,屋子里倒是也有电灯的开关,随手打开,整个库房地下室的情形立马便呈现在韩烽两人面前。 钱,到处都是钱,一个个钱袋子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光是那些散放着堆得整整齐齐,像是小山似的钱,便看的李海整个人都有些目眩神离。 “三哥,我的个天呐,咱们这下子可发达了。” 李海没出息地惊叹起来。 韩烽黑着脸道:“别杵在这儿跟木头似的发感慨了,赶紧装,使劲塞,能带多少是多少,带不完的全部烧掉。” 说着韩烽轻轻地咳嗽起来,向门外的姜龙二人传递了信号。 四个人很快便一起出现在日军地下金库室里。 李海已经开始装钱了,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姜龙和王承柱咽着唾沫,也不闲着,赶紧拿着那最大的袋子就开始装钱。 韩烽选择的是一个最大的麻袋,钱已经装了半麻袋了,扭头一看,顿时一脸无语,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姜龙的脑袋上: “笨蛋,先捡贵的装,美元英镑什么的他不香吗?你拿那么多法币做什么,这玩意儿现在已经不值钱了,将来贬值的更快,搞不好什么时候连擦屁股纸都不如了。” 姜龙连忙又把装了小半袋子的法币倒了一地,转身看到不远处有一堆闪着光的东西,惊喜道: “团长,这里有一小堆壹圆的银元。” 韩烽也有些意外,笑道:“银元这玩意儿可是硬流通货,这可是真真的银子造的,你那一小堆撑死也就1000枚,全加起来也就五十来斤,姜龙,一个也别落下,全背上,靠你了。” 姜龙兴奋应道:“是。” 韩烽又道:“大家先装外币,装完了之后再捡着大面额的法币和伪币装,也不要装太多,务必保证自己的行动不受太大的影响,限时三分钟。” “是。” 并不算宽敞的地下室里,四个人一下子忙碌起来。 713 卑鄙 四个人能背多少钱,说实话韩烽还真不清楚,倘若只是背银元的话,那种常见的银元,一元面额的一枚也有27克左右,1000枚就有50多斤了,自然拿不了太多。 可纸币就不一样了。 反正看得见的一些美元和英镑之类的外钞,全被四人塞进了麻袋里,另外还把十元大面额的法币装了整整一袋子。 而这些钱就是韩烽准备用来给鲁西根据地作为北海银行重建时需用的储备金。 除此之外,让韩烽四人有些无语的是。 这整个日伪银行金库里,外钞什么的数量并不算多,贵重金属和物品之类的更是一件没有。 不仅如此,最多的是被清晰地摆放在最角落的小山堆一样的法币,可是这些法比韩烽仔细查看之后发现,与真法币有些不同,看来是假币。 李海疑惑道:“三哥,这小鬼子造这么多假币做什么?” 韩烽道:“虽然是用来混乱咱们的国民经济,你想想。现在法币在全国都是流通的,鬼子制造这么多假的法币出来,自然可以购买到大批的物资,钱也会因此变多,真币假币在市面上流通,造成市场混乱,必定会使法币的信誉受损。 法币之类的,虽然不像是银元,本身就有价值,只是一种物质交换的媒介或者说政府掌控的手段。 可你应该也能想到,钱这东西并不是说发行这种货币的政府想印多少就印多少的。 如果印制的货币过多的话,必定会造成物价的上涨和市场经济的混乱,涉及到具体的细节我也解释不太好,等回去了你去问秦爱国,他了解的会比较多。” 李海感慨道:“算了,算了,三哥,我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几张纸币上居然还有这么大讲究。” 韩烽笑道:“金融是门大学问,不经过系统专业的学习自然难以理解,好了,东西都装全了,剩下的一把火烧掉吧!” “是。” 留在最后的李海嘿嘿笑着,将一根火柴划燃点燃了一张纸币,这张纸币燃烧很快便将更多的纸币点燃起来。 很快,整个地下室便燃起熊熊烈火,木门被四人随之关上,一直到四人潜出这院子。 李海才终于来得及嘚瑟道:“今天就是咱的人生巅峰,那么多钱,全被咱一把火烧掉了,嘿嘿。” 韩烽:“” “先找个地方把钱币全部藏起来,然后直接向铸币厂方向支援大牛他们。” “是。”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在韩烽四人撤离之后不久,漫天的火海将那整个平楼吞噬。 等到小鬼子终于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难以控制,并继续蔓延。 形式危急,日伪军来不及探查这大火出现的原因,便开始组织人员救火,许多守城的日军士兵也在半夜被集合号惊醒,一起赶到金库救火。 一时之间,县城内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金库所在的平楼里。 那名日军少佐急急忙忙的赶来,最终却得知,满金库的钱币都被烧了个干净,连一点也没有抢救出来。 愤怒自然是难以避免的,幸好满洲中央银行支行的金库不止这一处,还有另外一处,还可以暂时用来维持银行的运转。 与此同时,韩烽四人藏好了钱币之后,顺路赶往铸币场。 这日伪军的铸币厂管理是相当严格的,所有在此上班的人,第一,必须根底清白,第二,每一天都要接受全方位的搜查,进出都要登记在策,穿着的衣服是统一的,没有可以私自装钱币的裤兜之类。 除此之外,日军还专门儿调集了一支小队在这里驻守,晚上便把营地驻扎在铸币场附近,哨兵巡逻一样不少。 当然,这样一支日军小队,况且是在明处,自然不会是突击队的对手。 韩烽四人赶到的时候,哨卡和路口的方向并没有看到有鬼子把守,看来是被突击队成员们料理掉了。 又走了一段,许敬友忽然从一处隐暗的角落跳了出来。 “三哥。” 韩烽道:“情况怎么样了?” 许敬友道:“很顺利,铸币场外驻扎的鬼子都已经被咱们处理掉了,现在大牛哥他们正在铸币厂里拆东西呢!” “走。” 日伪军这铸币厂厂房是一房套着一房的,越往里边走,越是别有洞天。 各种机床机械应有尽有,规模当真不小,又处在这隐蔽之处,随时有士兵把守。 倘若不是韩烽一行到来,谁知道究竟能够制造出多少财富。 而这些财富全部是侵略者们用来掠夺中国人的。 一想到这些,韩烽越发的觉得根据地得有自己的银行,绝不能再让鬼子把控根据地的经济命脉了。 走到核心的加工厂房的时候,如同许敬友所说,突击队成员们果然在那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扳手、螺丝刀之类,不断地拆卸日伪军铸币的机械。 韩烽大步走了过去,秦爱国正在那里指挥。 “爱国,怎么样,设备还挺齐全吧?” 秦爱国扭头,见是韩烽,道:“鬼子的设备是挺齐全的,只是这些大型设备太重了,咱们只有这点儿人,根本拿不走。” 韩烽道:“这也没有办法,突击队就这点儿人,人多了也不好混进城来,这样吧,捡要紧的,捡检核心设备拿,拿不了的就全给他炸了。” 秦爱国笑道:“我已经和大牛同志他们说过了,印钞设备是肯定要拿的,裁剪和质检设备则是可有可无,那些大机械并没有特别的核心技术,咱们根据地也可以仿造。 对了,团长,你们从鬼子的金库里弄了多少钱?” 韩烽道:“不多不少,有一袋子银元,还有小半袋子的美元和英镑,剩下的是一些最高面值的法币,其他的全让我们一把火烧了。” 跟在韩烽身旁的姜龙道:“你没看到,那可恶的小鬼子还造假币呢!好大一堆假币。” 秦爱国道:“说到这个,团长,我们的确在鬼子的铸币厂发现了一套法币模板,看来敌人是想要将大量的假币混入市场,从而对咱们以法币为主要流通的市场造成打击。 这计策,太卑鄙了。” 714 出城 震动 “卑鄙,你说的不错,小鬼子可不会管咱们市场经济稳定不稳定,他们是想方设法想把咱们的经济搞崩溃,那就得从咱们的货币上想手段,所以就开始制造假币,这么多假币,倘若真的流通出去,进入市场,对于发行法币的政府来说,当真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爱国,现在看来这场经济战刻不容缓,不久之后,你可是要在根据地顶大梁的呀!” “团长,爱国糊涂了大半辈子,当了这么多年的汉奸,现在终于醒悟过来,一定竭尽所能,竭尽所学。”秦爱国说的信誓旦旦。 韩烽笑道:“好。” 又对其他人喊道:“大家都抓紧时间,鬼子的金库才被烧,估计现在还没回过神儿来,但迟早也会联想到铸币厂,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尽量把最核心的装备带回去,带不走的能卸下来多少零件儿就卸下来多少零件儿,剩下的全部给我炸了。” “队长,火势暂时控制住了,应该是人为,很有可能是敌人渗透出来了,我们在周围的树林子里发现了咱们士兵的尸体。” “八嘎不好,立刻集结队伍,赶往铸币厂。” “嗨!”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死寂的黑夜里骤响,将方圆几里的百姓全部惊醒了。 日伪军们在震怒之下赶往铸币厂,铸币场早已经在爆炸声中化为一片狼藉。 这铸币场可不像金库,还有第二处地方,这些大机械有好些甚至在中国造不出来,是从外国拉过来的。 尽数毁于一旦! 可敌人了呢?到底有多少人,为什么镇守在铸币厂的小队连一道消息都传不回去,就全部被人干掉了? 小鬼子想不明白,却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全城戒严,大量的士兵开始在铸币厂和金库附近掘地三尺地进行搜查。 至于城门口,更是加强了警戒,号称连一只蚊子也别想飞过去。 可惜蚊子要是真是过来了,自然不会从城门口飞,直接从城墙上飞过去不行吗? 日伪军们哪里知道,突击队进出城门都是不走常规路的。 一行19人,背着钱币的背钱币,背着设备的背着设备。 还有背老人的,周大牛身上背着一个有些瘦削的老大娘,健步如飞。 这老大娘自然就是秦爱国的老娘,当时突击队往预定的城墙附近撤离的时候,大牛陪着秦爱国去他家接他老娘。 见了自己的娘亲,知道事态紧急的秦爱国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娘,儿子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儿子当了八路军了,这次我们袭击了鬼子的金库,炸了他们的铸币厂,小鬼子肯定不会放过咱们,我得带着您出城了,您以后就住在咱们的根据地吧!” 老人家这么大岁数,想来也是风雨里走过一遭的,她比李海和秦爱国两人想的都要平静,满是皱纹却透露着慈祥的脸庞笑了起来。 “国儿,能听说你当了八路军打鬼子,这是娘啊,这么多年最高兴的时候了,要去根椐地住,那就去吧,咱们的根据地呀,那地方住着也舒坦,你放心,娘不会成为你打鬼子,保护自己的祖国的累赘的。” 秦爱国感动的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使劲儿地冲着老娘叩头。 起身之后就要背着自己老娘,只是他那瘦削的身子,哪能扛得了太多的重量,还是周大牛亲自上阵。 老大娘趴在周大牛的肩膀上直笑:“国儿,你得跟你这位同志好好学学,你看看人家的肩膀多厚实,你呀,还是太瘦了,活像个猴子。” 秦爱国:“” 周大牛使劲儿地憋着笑。 往城墙方向赶的时候,周大牛背着老大娘,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平稳,老大娘多次说道:“小同志,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不能成为你们的累赘啊!” 大牛脚步不停,笑道:“大娘,我知道您是怕我累着,不过您放心,您呐真没多重。 您不知道,我们训练的时候背着50多斤的东西一跑就是十公里路,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等到了根据地,您住下,这心宽敞了,有爱国孝顺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您老人家的日子过得好了,身体也发福了,那个时候呀,您才敢说怕我累着,现在轻飘着嘞!” 老大娘被周大牛逗乐了,到了城墙的时候,看着突击队成员们利用着攀岩绳一个个爬上城墙,惊叹道:“你们这群孩子,真是了不得哟!爱国能跟着你们一起共事,这也是他的福分呀!” 韩烽一行选择的城墙非常偏僻。 日伪军兵力有限,这城墙长达十几里,又是深更半夜的,随便选择一处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得了。 翻越城墙的时候,先上去几个人,然后把钱币和装备全部用绳索拉去上去,最后再上着其他人。 19人,外加上琳琅满目的物资,全部翻越城墙,用了将近半个钟头。 于是就这么着,在日军全程戒严,掘地三尺的搜索之中,城门口更是警戒严密,据说连蚊子都别想飞出去一只,结果,韩烽一行还是就这样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日伪军在愤怒之中的搜查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上午九时,仍旧一无所获。 金库却被盗,还被一把火烧了。 铸币厂也被盗,还被几颗雷给炸了。 鬼子们在愤怒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第二日第三日,满洲中央银行支行外来取钱的人排成了一条长龙。 这些顾客们都听说了银行金库被盗的消息,生怕自己的储蓄再取不出来,准备将现金提出来,方便使用。 如此,对于日伪军来说自然是火上浇油。 他们直好暂时先拿另一处金库的钱来弥补亏空。 接着他们就发现,银行的行长诸全不见了,一直到一周之后才有人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一座人形的冰雕,貌似是行长诸全。 另外,银行的骨干老员工秦爱国也不见了,日伪军们赶到秦爱国的宅子去搜查,却发现他老娘也跟着一起不见了。 再从其他的银行人员里口中得知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么这事情就明了了。 日军指挥官判断,这秦爱国是敌人的奸细,害死了诸全,指引着那帮敌人盗取了金库,并炸毁了铸币场。 可是敌人究竟是怎么在悄无生息之下做到这一切的呢? 这一点,日军指挥管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全县城的搜查也并没有结束,日伪军们似乎决定以这种全城戒严的态度继续持续下去。 他们再不想给敌人以可乘之机了,这支不明人数,不明来历的敌人太恐怖了,谁知道他们什么会不会再来个回马枪,再在这县城搅合一番,闹得全城震动。 又有风声传来,是根据地的土八路干的。 于是民间口头相传的精彩故事就诞生了: 八路夜入县城,火烧日伪金库,炸毁铸币厂,敌人铺天盖地,八路插翅而飞。 是说,邪恶永远斗不过正义,侵略者必将走向灭亡。 百姓心中有希冀,美好的明天迟早会来临。 715 返回根据地 鲁西根据地,司令部,司令员杨有些焦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肖政委笑道:“老杨,你也别太担心了,韩烽同志是个了不得的同志,他们肯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的,说不定韩烽同志真做到了他对你的承诺,给咱们根据地又带回来了足够的粮食呢!” 杨苦笑道:“老肖,我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粮食的问题。 韩烽同志他们是来给咱们根据地送钱的,老陈给咱们周转60万法币过来,又把自己的爱将派过来,一路护送钱币到咱们根据地来,这是多大的情分啊? 咱们倒好,又因为根据地的情况让韩烽同志他们去冒险,万一真要是出个什么事,你说,我怎么和老陈交代?” 肖道:“这倒是个问题,要说韩烽同志当真是个好同志,在听说咱们根据地困难之后,二话没说就站了出来,尽管他们的任务只是将法币送到咱们根据地就已经完成了。” 杨道:“是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敌占区封锁严密,咱们的侦察兵根本根本没法靠近,近来鬼子又加大了对县城内部的搜查,特务机构满地都是,县城里的地下党同志们也暂时蛰伏起来,不然还能从他们的嘴巴里得到一些消息。” 肖道:“等等吧,韩烽同志他们要是动手,也是在晚上动手,天亮了,总该会有些消息。” 两人就在这样的忧虑之中,一直等到了天亮,连觉都没有睡。 根据地的棉衣问题倒是解决了,有那4000套棉衣,根据地的同志们已经暖和的乐歪了嘴。 再听说这4000套棉衣就是送钱到根据地的韩烽一行从敌占区帮着运送回来的,又听朱连长口述自己亲眼所见,突击队的同志们是多么多么的厉害,根据地的同志们对于韩烽等人的感激和佩服自是不用赘述。 上午,天麻麻亮,还没有过年,根据地入口处却差点锣鼓喧天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司令员,韩烽同志他们回来了。” 原本熬了一宿,有些困乏的杨和肖激动起来。 杨连忙道:“老肖,走,咱们一起去迎接韩烽同志他们。” 堂堂司令员和政委去迎接韩烽一个团长,这样的待遇不可谓不高。 却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仿佛这一切本来就是突击队一行应得的。 迎接的队伍赶到根据地入口处,便看到了突击队一行大包小包的场景。 支队长老彭早就回来了,这一次他带着队伍负责佯攻,由于指挥得当,判断的时机准确,撤退及时,只是伤了些许同志,还成功地完成了为韩烽和朱连长一行打掩护的任务。 4000套棉衣能够顺利地被送出县城,后来听朱连长讲述其中的过程之惊心动魄,老彭一行也感慨不已,都说这是韩烽一行同志们的功劳。 可老彭紧接着就听说,棉衣运送出城之后,韩烽一行居然再次折了回去,又摸进了县城。 老彭当时就在想,这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对于韩烽一心安全的担忧,老彭也有。 此刻看到突击队成功返回,还背了琳琅满目的东西,老彭乐道:“司令员,政委,你们说这韩烽同志该不会是到县城里做那专门儿针对日伪军的江洋大盗去了吧?” 大家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凯旋归来的壮士们最终被一直被迎到了司令部,杨和肖眼光过人,自然看得出来韩烽一行这一次带回来的东西潜在的巨大价值。 一众将领们最终在司令部坐定,看着那堆积在角落里被分开的设备和货币。 杨和肖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两人太清楚了,有了这些东西,根据地未来的发展和生存都容易太多了。 这可是大功劳,肖甚至已经在想着怎么写件向总部为韩烽一行请功了。 韩烽这时开口,“司令员,政委,幸好路上一切还算顺利,这些是我们从县城日伪银行的金库和铸币厂带回来的一些货币和印钞的设备。 里面有美元英镑,还有一袋子大洋,其他的是大面额的法币,具体的数目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清点,就全部交给司令员和政委了。” 杨感慨道:“韩烽同志,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帮了我们鲁西根据地大忙了,有了这些钱,根据地的这个冬天不难熬了。” 肖却是看到了另一面,“老杨,你先别急着高兴,估计更让你开心的还在后面呢! 这些钱虽然不少,可是与右边这些设备相比,那价值可差远了。 想想当年咱们的北海银行在的时候,自己发行货币,那个时候根据地怎么会像今年这样穷困,连过冬的衣服都没有钱去买。 当年在银行工作的老同志们都跟我说过好多次了,一直想着重建银行,可是我也没办法呀,要设备没设备,要钱没钱,现在好了,都齐了。 等以后咱们重建北海银行,能够发行属于自己的钱币,那还轮得到小鬼子嚣张,用经济封锁咱们根据地呢?” 杨回过神来,那种巨大的喜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描述了。 韩烽遗憾道:“鬼子的铸币厂设备很齐全,只是那些机床和裁割机什么的太重了,我们根本没法儿带出来,只能把一些核心的设备带走,带不走的就把一件件零件儿拆下来,拿回来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当然派得上用场,这每一个零件儿都不是咱们根据地能造得出来的,老杨,我下午就派人去通知以前在银行和铸币场工作的那些同志们,我想咱们的北海银行,可以提前准备重建工作了。” “至于这笔钱,除了买粮食之外,刚好可以拿来购置新的设备。” 由于是为韩烽一行接风洗尘,突击队队员们都在,就连秦爱国和他老娘也在。 秦爱国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低声道:“这些钱可不能乱动。” 肖愣了下,“这位同志是?” 韩烽不着痕迹地望了秦爱国一眼,秦爱国想起韩烽的交代,忙敬礼道:“报告政委,我叫秦爱国,我是在途中加入韩团长他们一行的。” “这位大娘是?” “首长同志,我是他娘嘞!” 肖笑着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爱国同志,你不要紧张,咱们八路军讲究的就是民主和平等,刚才我听你说这笔钱不能乱用,你似乎有什么想法呀?那就说说看嘛!” 秦爱国望向韩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韩烽汇聚过来。 韩烽:“” 无语道:“政委问你呢,你小子看我干什么,想说就说呗!” 秦爱国一喜,应道:“是。” 716 金融阔论(求订) 韩烽知道秦爱国是金融方面的高手,一开口必有高论,事实也的确如此。 秦爱国在众人的好奇中说道:“团长跟我说过,咱们根据地是想重建北海银行,发行属于自己的货币,防止日伪军对咱们根据地的经济垄断。 这是好事。 但万事开头难,特别是作为金融中心的银行,将来无论是根据地百姓的储蓄、汇兑、贷款,还是投资,都是需要通过银行来实行的,想要创建出这样的银行并逐渐地发行属于自己的货币,这其中的过程可没有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导致自己尚且没有成型的经济体系直接崩溃。 通俗一点讲,第一步,咱们必须要有自己的铸币厂,并拥有发行自己的货币的能力。” 秦爱国说到这里的时候,政委肖已经拿着笔和本儿在旁边开始记录了。 秦爱国接着道:“至于咱们银行成立之初要准备多少自己的货币,这要根据咱们根据地的人口数量、物资情况等,仔细计算,然后制定出属于咱们自己货币与其他在市面上流通货币的汇兑率。 这一点非常重要,通俗点讲就是决定咱们的钱值不值钱,稳不稳定的问题。 当这第一步的所有工作都准备就绪,之后,第二部咱们才开始成立属于自己的银行。 成立一家银行需要什么呢?这咱们首先得考虑银行最重要的是什么,答案是,对于银行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信誉,然后才是银行可以运转的资金。 银行没有信誉,老百姓根本不会把钱储蓄在你那里,你哪里来的资金运转?更为恶劣的是百姓甚至都不承认你发行的货币,市面上没有人愿意用你发行的货币去购买物资,这样的银行迟早会面临倒闭的风险。 而对于一个银行来说,在刚刚成立之处,信誉从哪里来呢? 自然是钱,是属于银行的底蕴,是在成立之初的储备金。 这些储备金非常重要,是随时应对百姓来兑换或者投资等一系列金融业务的,没有大量足够的储备金,便很难保证银行的信誉,银行根本开不下去。 从咱们根据地,甚至敌占区和边区的情况来看,这些年由于战乱,最大的一点金融特点就是各种必须品短缺,例如粮食、油、盐、衣服这些,全都是供不应求。 我研究过这其中的状况,其中还有更糟糕的,无论是日军也好,还是果军也罢,他们在自己的管辖区面对物资短缺,甚至军队所需都无法补给的情况下,就开始发行制造大量的货币,然后拿这些钱去买。 这其实是最愚蠢的地方,物资短缺,百姓们都没吃没喝,这个时候你发行大量的钞票有什么用? 只会造成恶性循环,造成货币的不断贬值,到最后,按照我的推测,咱们市面上现在流通的很多货币,至少有一半预计在五年之后将一不值。 到时候百姓手中的钱甚至连一张擦屁股纸都不如,提着一篮子的钱,却买不到半斤救命用的米,这样的货币,这样的政府,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百姓能信任他们吗?” 肖已经对亲爱国有些刮目相看了,当年北海银行建立的时候他也和老员工们谈论过关于银行的一些事情,所以对于金融方面总比普通人多些了解。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居然对于银行和金融了解的这么透彻。 肖有些迫不及待道:“爱国同志,那咱们根据地要是成立银行的话,该怎么改善这种局面?” 秦爱国道:“咱们想成立自己的银行,发行自己的货币,一个是想要摆脱日伪对咱们根据地的货币的垄断。 另一点,因为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货币太多了,有日伪军的,有果军的,甚至一些地方政府都有发行自己的货币,这造成市场货币流通混乱,迟早有一天这些混乱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整个地区的金融便会陷入瘫痪。 所以咱们发行自己的货币,还有很重要一点用途,就是保证咱们根据地的金融体系稳固。 可能在敌占区,拿着一篮子钱已经买不到半斤米的时候,拿着咱们自己造出来的北海币,一块钱还能买上半斤米,这就是咱们的胜利。 所以说咱们发行属于自己的货币,要建立的就是一个稳定的金融体系,怎么稳定呢?咱们的货币不能胡乱印发,要根据根据地的物资情况和民众手中掌有的财富情况不断调整,整体上保证根据地民众的经济稳步上升,以这种良性循环不断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咱们根据地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 而在这其中,咱们的银行扮演的角色,一个要有担当,建立在百姓心中的信誉。 比如在市面上流通的那些法币和伪币都不值钱的时候,咱们银行通过兑换将这些货币收回,换成咱们自己的北海币,保证百姓手中的钱能够买到东西。 百姓要是觉得咱们的货币不够稳定,不实用的时候,咱们可以随时再用他们想要的货币给他们兑换出去,长此以往,百姓自然会信赖咱们的银行,信赖咱们的货币,到时候整个根据地的百姓都会自觉地抵制外来货币,而选择使用咱们发行的货币了。 这样的根据地经济体系已经初步建立,宛若铁桶一般,敌人想要搀和进来,根本没有可能。” 秦爱国想了想道:“想要做到这这一点,一个咱们就是要有足够的储备金,第二个,咱们要通过提升自己货币的信誉,以及一些政策手段,将咱们根据地其他货币,比如法币伪币之类的,全部排挤出去。 另外,这一点做到之后,我想日为们肯定会想办法霍乱咱们的金融体系,他们可能会印假钞,然后大量的在咱们根据地使用,使咱们的物资外流,造成物资流通差额,并或多或少的导致咱们的货币膨胀。 所以咱们自己发行的货币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一定要有自己的防伪手段。” 肖再也按耐不住了,拍案而起,道:“说得妙,妙不可言啊!爱国同志,那你也一并说说,这防伪手段要怎么做?” “这”秦爱国这倒是没辙了,他在鬼子的银行里工作过,人家日伪的货币防伪,那是通过一些印钞方面的精妙手段做到的,可是以根据地的条件,这一点估计无法做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制造真币的设备和技术还不如人家制造假币的设备和技术,人家做的假币,或许比你的真币还要真呢! 到时候别说百姓,就是把这些钱放在咱们自家银行的面前,或许咱们自家人都分辨不出来。 秦爱国露出苦笑,大家都不是笨蛋,也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无不无奈地笑着。 “小鬼子造币的能力远比咱们厉害,他们要是想造假币的话,咱们很难提防,这是一道坎,咱们将来怎么也没法儿避开的问题。” 韩烽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笑道:“司令员,政委,爱国,我倒是有一个法子。” “哦?” 在众人的期待之中,韩烽笑道:“咱们没有做防伪的技术。可是防伪也未必需要太高深的技术。 比如咱们的货币发行,到时候是根据咱们根据地百姓的需求量来发的,数量绝不会太多,货币来回在市面上流通,要不了多久就会皱皱巴巴变旧。 这就是个很好的防伪标志,咱们的钱都是皱皱巴巴的,甚至带着咱们根据地百姓手上的汗渍味儿。 他小鬼子能伪造出这样的货币来吗? 实在不行,咱们发行货币的时候偶尔在货币不起眼的地方放一些防伪标志,或是咱们自己设计的图案。 到时候呢,再由咱们的宣传同志把这些防伪的手段交给根据地的百姓们,让每一位百姓都认识哪些是真钱,哪些是假钱。 这些不是都属于咱们的特殊的防伪手段嘛!” 这下子轮到韩烽让众人意外了。 肖感慨道:“韩烽同志,我突然觉得你在金融方面也是很有天赋的,去带兵打仗,实在是可惜了。” 韩烽:“” 心里也郁闷着呢,他也不想这样呀,只是不想让秦爱国一个人的风头出的太过了。 不然就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秦爱国在金融方面的才能,更别说是眼光毒辣的杨和肖了。 到时候他韩烽还想把这样的人才掳走?想都别想。 717 赶紧溜 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韩烽就把秦爱国给臭骂了一顿。 可骂归骂,骂完之后韩烽决定带着突击队在鲁西根据地多住上一日,给秦爱国凑出时间来,让他把关于北海银行重建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所有困难,以及解决方案,尽可能多的写下来。 韩烽作为参谋,他虽然在金融方面没有深入了解过,却也经常听一些金融讲坛,大的眼界方面还是有的,往往三两句话,甚至能够让秦爱国惊为天人。 与此同时,就在司令部司,令员杨和政委肖之间也开展了一场讨论,针对秦爱国而展开的讨论。 肖开门见山:“老杨,你发现没有,那个秦爱国同志可远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他今天虽然说的话不多,可是字里行间都能听得出来,他在金融方面是非常有学识的。 看来韩烽同志他们这一次进县城,是捞着宝了。” 杨笑道:“亏这小子今天还捂的紧,看来是想把这样的人才带回岳南根据地去。 韩烽同志啊,果然是一员福将,老陈真是太有福气了。” 肖一动了念头,怪笑道:“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摇钱树,一个人能抵得上100万大洋,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杨微怔,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毕竟是韩烽同志找到的人才,咱们这样做不太厚道吧!” 肖:“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 “那就想想有什么法子没有,怎么把这墙角给挖过来。” 肖:“” 两人对视了一眼,嘿嘿直笑起来。 下午,杨和肖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到了秦爱国的住所。 “大娘啊,您看这里环境可还好?” “哎呀,叫什么司令员,您看我这年龄也就和爱国差不多,您就叫我小杨就行了。” 热情的嘘寒问暖过后,肖话题一转,道:“爱国同志,今天你在司令部那一番高谈阔论,当真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你之前应该也是在银行工作过吧?另外我看你对金融方面似乎也非常有了解。” 人都问到门儿上了,秦爱国自然也不好否认,只好选择默认。 肖看了扬一眼,两人心里同时道:果然,韩烽那小子差点儿就瞒着他们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样宝贝的人才给弄走了,幸好! 杨轻轻的咳嗽了几声,“爱国呀,像你这样的同志满腔的热血,肯定是有一腔抱负想要实现的。 今天在司令部的时候,你的远见卓识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这北海银行重建在即,正是需要像你这样不可替代的人才。 我是个直性子,那就和你直说了吧,我想请你留下来,帮我们根据地重建北海银行。 北海银行一旦重建,咱们根据地的货币独立,这对于咱们将来的抗战简直有着不可磨灭的大功劳。 副行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不,你就是想干行长也没有问题。 你说需要的一切设备,人员,资金,根据地全给你想办法。” 肖看到秦爱国有些为难的意思,在秦爱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率先说道:“小韩同志那边儿你放心,我们会替你说好的,我知道你是小韩找回来的,但咱们都是抗日的革命同志,在哪里抗战不是抗战? 你留在这里能最大的发挥你的学识,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就是就是,小韩那和咱亲如兄弟,职务上他是团长,我是司令员,可是私下里,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你没看这些钱呀,粮食啊,棉衣,全是他送给我的。 我只要向他开口,他不会拒绝的。” 杨面不改色地帮腔道。 “这娘?” “你呀,难得首长同志这么看重你,这么信任你,你心底是怎么决定的,就怎么决定吧!” 秦爱国点了点,道:“司令员,政委,晚上的时候我给你们答复。” “好,那我们一直等着你。” 杨和肖也不再多停留,万一再让韩烽那小子给发现了,怀疑什么,可就不好了。 返回司令部的路上,杨有些忧虑道:“老肖,你说那秦爱国能愿意留下来吗?” 肖道:“可能性很大,咱们根据地重建银行的各方面条件毕竟都相对成熟一些,北海银行之前就成立过,岳南根据地在这方面确实一点儿基础都没有。 我想秦爱国要是愿意一展抱负,将自己的学识学以致用的话,肯定会选择留下来的。” “那就好,让我想想真要是爱国同志肯留下来的话,我得拿什么补偿补偿韩烽同志。” 殊不知。 “啥?司令员和政委来找过你了,说是想让你留在这鲁西根据地帮他们重建北海银行,还承诺给你了个副行长当?” 秦爱国有些难为情道:“是的,司令员他们还再三交代让我不要和团长说此事,只是团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我思来想去,还是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韩烽提防道:“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答应了?” 秦爱国连忙摇头,“还没有,我说晚上给他们答复,就想着团长回来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我想留留下来。” 韩烽沉默了片刻,“那好吧” “多谢团长成全。” “打晕,带走,再把大娘一起接上。” 周大牛挺身而出,应道:“是。” 说着那满是老茧的巴掌就朝着秦爱国的后脑勺拍去。 秦爱国急忙大喊,“团长,我说笑的,我愿意跟你们一起回去。” 大牛的巴掌离了秦爱国的后脑勺还有几公分,堪堪停下,冷汗顺着亲爱国的额头冒了出来。 韩烽原本板起的面孔重新绽放出笑容:“各位兄弟,我就说嘛,爱国怎么可能临时叛变? 你放心,等回到岳南根据地,你想要什么,根据地同样会为你办到,不就是一个银行的行长嘛,我们陈司令员一样不是个小气人。 爱国,你准备准备,咱们这就准备出发。 大牛,准备最暖和最厚的衣服,然后把干粮准备充足,一路上务必保证大娘的舒适。” “是。” 秦爱国疑惑:“团长,咱们走的这么急吗?” 韩烽道:“废话,再不开溜,你都让人挖墙脚了。” “不和司令员政委他们说一声吗?” “有什么好说的,我让你写的那本儿书你不是也已经写完了吗? 就放在屋子里,那就是咱们留给司令员他们最大的礼物,有那本儿书在,他们建立银行也不是问题。 再说了,司令员手底下银行员工和铸币人员都不缺,少你一个不少。 真要是遇到什么问题,以后接通了专线,打个电话到岳南根据地去,有你在,不是一切都解决了吗?” 就这样,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突击队一行就像是仓皇而逃一般,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后,便集体失去了踪影。 就连根据地路口驻守的哨兵同志都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杨和肖后来得到消息的时候,拿着秦爱国写给他们的那本书坐在司令部的木桌前发呆,相视苦笑。 “这个韩烽同志啊!” 两人异口同声,谁能想到,这件事情竟是以这般戏剧化的方式结束。 “老陈这家伙,还真是收了一员福将!” 杨忍不住再次感慨。 718 返回根据地 一路白雪皑皑,祖国大好山河之壮丽,无论是在何时欣赏,总会有一种令人禁不住称赞的感慨。 突击队成员们同样感慨的是,谁也不能谁也没能想到,鲁西一行居然会耽搁这么久,本以为只是一天的事情,把60万法币送到鲁西根据地,一个来回也就完事儿了。 最终却耽搁了一个多星期,走的时候刚刚过完元旦没多久,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大年三十了。 其中的经历更是惊心动魄,偷袭日军据点,妙计运输棉衣,大闹县城,抢伪行金库和铸币厂。 这一周多的经历可谓充实,队伍更是新加入了秦爱国这样一位同伴。 返回的路途是十分顺利的,同样按照来时的小路。 由于队伍中还带了一位体弱多病的老大娘,纵马疾驰是不太现实的,为了老大娘着想,韩烽一行从路西根据地离开的时候,只是带了一匹矮马,专门儿在路上给大娘作为脚力。 快要抵达来时的黄河渡口时,经过当初的时候突击队一行抢了马匹的土匪寨子东升寨。 大家提议再去这土匪寨子看一看,万一那伙土匪当真死不悔改,正好把那土匪寨子给端了,为民除害。 李海则是说道,“如果这群土匪还在的话,剿灭他们的事情咱们可以稍微放一放,大家都忘了人家大当家多么热情好客吗? 咱们走了这一路也累了,刚好在这土匪寨子里休息休息才对。” 秦爱国疑惑:“土匪寨子?” “哦,就是这黄河边境的一伙土匪,估计也是一些难民组成的寨子,就在大山处不远,那一次我们去鲁西根据地的时候刚好碰到,便顺便去把那寨子里的大当家给抓了过来,还问他们借了十几匹马,这才骑着马赶到的根据地。” 韩烽道:“那土匪寨子离这儿也不算近,咱们一起过去,万一土匪们都走了,得不偿失,海子,敬友,你们两个先去探查探查情况,我们先在这儿暂停休整,等你们回来。” “是。” 李海和许敬友的脸上竟是露出喜色,很快便消失在一片白色的山头之中。 秦爱国疑惑道:“团长,那些土匪杀人不眨眼,咱们只有两个人过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老黑道:“你放心,一个土匪寨子而已,就他们两个都能把那寨子给端了。” 秦爱国认得老黑,他知道这是突击队成员之中非常沉稳的一位,这样的话语从老黑的嘴巴里说出,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秦爱国话题一转,“团长,到了咱们根据地之后,我是不是还跟在你身边做事儿?” 韩烽笑道:“那当然不是,你这样的大大的人才,留在我这样一个小小的团长身边,那岂不是屈才了?” 秦爱国一本正经道:“团长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优秀的八路军,跟着你,不屈才。” “你小子少拍我马屁,你放心吧,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可是在咱们根据地就有这么一位活生生的伯乐,他自然会赏识你这匹千里马。” “是陈司令员吗?” “是,这次来鲁西根据地,对于我来说也是意外之行,不久之后我就会带着队伍离开岳南根据地了,到时候你就留在司令员身边,好好的发挥你的才学,把咱们根据地属于自己的银行搞起来,也发行咱们自己的货币。 爱国,你要是把这事儿做成了,那可是泼天的大功劳,也算是对得起你这一身才学和抱负了。” 秦爱国苦笑:“要不是团长,爱国这会儿还在伪行当汉奸呢!爱国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绝不能袖手旁观的事情。” 韩烽愣了愣,望了老大娘一眼。 秦爱国道:“团长,我之前一直在日伪军银行工作的事情已经告诉老娘了。” 生怕老大娘路上冻着,被韩烽刻意叮嘱,穿得像是粽子一般的老大娘感慨道:“韩团长,说起这事儿,我还得替国儿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他还走不到正道儿上呢!” 秦爱国道:“娘,您这话说的是一点儿没错,您不知道,当时团长他们两个在小巷里挟持我,然后告诉我他们两个是八路军的时候,我当时的心情当真是非常复杂的。 就像是处在黑暗之中的人突然见到了一束光,却又有些害怕光明的外面究竟是什么一样。 可团长给了我希望,更给了我信任。” 说到这里,秦爱国忍不住问道:“团长,当时您为什么就那么信任我?” 韩烽道:“想知道原因?” “想。” “其实很简单,每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有血性的中国人,还有着民族情怀的中国人,在说起侵略者,说起小鬼子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是有光的,是那种择人而噬的仇恨。 而在当时,我便从你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光,尽管它很微弱,但确确实实就在那里。” 秦爱国浑身大震,冲着韩烽鞠躬,“受教了!” “三哥,三哥” 李海和许敬友回来的很快。 不仅如此,李海的脸上似乎还满带着失望。 “这群没胆子的土匪,全跑了,寨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姜龙道:“遇到咱们这群人,搁谁谁都得跑,估计当时那小子也被吓坏了,得,这下子咱们只能继续赶路了。” 大家在说笑中继续启程,来到了当初渡河时的渡口,又在林子里遮雨的地方找到了早已经晾干的雪地军服。 把这些干的雪地衣服拿防水油纸包好,然后将沉在江水下的麻绳拉出水面,队伍便开始陆续过河。 老大娘自然不能这么渡河,她的身子轻,韩烽一行便随便扎了个竹筏,然后再由大家借助绳索在水中推动着竹筏过了河。 “团长,你们可真是厉害,原来是用这种方式过河的,这大冬天的。” 感慨完之后秦爱国也享受了一把这样独特的渡河方式,只是到了河对面之后,整个人已经冻得直打哆嗦,嘴唇都发乌了。 接着是老法子,换上干衣服,吃一些高热量的食物补充散失的热量。 这一次湿衣服自然是不能丢了,统统打包带走。 一行人穿上了雪地服,在白雪皑皑之下,像是与大自然融为了一体,就这么着向着中条山根据地的方向进发。 719 最后的停留 团长韩烽一行顺利的返回令战士们振奋。 新三团,团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即将远赴东北抗战的缘由,韩烽总是格外的珍惜每一天与徐梓琳在一起的时光,这一次只是离开了一周多不见,他的心底竟是对徐梓琳多了几分思念。 当然,这种思念自然不能挂在嘴上,甚至一点也不能体现出来。 “老韩,你们可终于回来了,这位是” 原本准备直接迎过来的徐梓琳眼见韩烽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人,止住了脚步。 韩烽笑道:“来来,老徐,我给你隆重介绍一下,秦爱国同志,这可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 你还记得在去鲁西根据地之前,咱们两个说到这金融和货币的问题吗? 爱国以前是日伪军银行里边的资深工作人员,在金融方面的专业知识很强,我想咱们中条山根据地和岳南根据地想要成立自己的银行,爱国可以帮上大忙。 爱国,这是我的搭档,徐子林政委。” “政委您好!” “你好。” 两人握了握手,算是见礼完毕,接着徐梓琳又询问韩烽此行为什么多耽搁了这么久的缘故,韩烽将这一周多来的经历仔仔细细地给说了一遍。 “老韩,你们这一路太精彩了,这么说,你可是帮了鲁西根据地大忙了,杨司令员估计都感激坏了吧!”徐梓琳感慨不已。 韩烽又把自己担心秦爱国被司令员杨挖墙脚,然后带着秦爱国一声招呼都不打,赶紧溜了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梓琳一时忍俊不禁。 三人聊了一阵,徐梓琳问了一些关于金融上的问题,秦爱国都回答的非常专业。 一路长途跋涉,秦爱国颇有些疲惫,被韩烽安排下去休息之后,韩烽与徐梓琳这对儿搭档之间的话匣子,这才彻底打开。 “老韩,这爱国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他在,咱们中条山根据地和岳南根据地准备发行自己的辅币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司令员复命?” 韩烽道:“今晚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就去。” “哈哈,这次你给司令员带回这么大一人才回来,估计又少不了敲司令员的竹杠吧?” “知我者,老徐也。”韩烽并不否认。 两人接着又说道远东军训练的问题,“老韩,你究竟准备什么时候带队伍出发?”徐梓琳貌似漫不经心地询问。 韩烽道:“应该快了,我给远东军计划的训练时间是一个月。” “怎么说也应该把这年过完了再说吧?眼看着这春节就要到了。” 韩烽笑道:“你说的对,前路渺茫,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带着队伍到了东北之后,等着我们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困难,这是我们在根据地过得最后一个春节,自然要让大家过得开心一些。” “你还是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 “远东团需要一个政委。” “别闹,东北那地方抗战孤立,政治环境薄弱,政委可有可无,这件事情是咱们早就说定了的,老徐,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韩烽说着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老徐,段鹏他们在卧虎寨训练的怎么样了?” 徐梓琳道:“一日也没有落下。” “走,趁着天黑之前,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徐梓琳如今十分珍惜跟韩烽在一起的日子,哪怕不能独处,只要能看见彼此也好。 两人结伴,带了警卫员,便向着中条山的卧虎寨方向前进。 快抵达卧虎寨的时候,韩烽突然来了兴致,道:“老徐,我回来的消息段鹏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样,咱俩偷偷的摸上去,看看这群小子的警惕性究竟怎么样。” “好,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可不要被误伤了才是。” “放心吧,咱们这两张脸远东军的战士们要是再不认识,那可就完了。” 徐梓琳笑了笑,韩烽说的也对。 就这样,两个人没有从大路走,而是选择了一处小路,从卧虎寨的侧面摸进。 满山都是白雪,覆盖着大地,一眼望去尽是白色,枯燥、单调、寒冷。 一直到卧虎寨附近,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听到远东军的战士们训练的声音。 五六米之外是一处高地,上面满是积雪,还有几棵显得孤零零的合抱粗的雪松。 两人一边朝着那高地的方向走,韩烽一边指着那高地道:“老徐,看到了吗?那处高地是最适合派驻哨兵看守的地方,视角开阔,一眼能望到很远的地方,一个人就能盯住很大一片区域。” 说这话的时候,韩烽用手抓了几把雪,捏出一个雪球,然后向着一棵雪松的某树枝砸了过去。 同时道:“比如咱们这位藏身的小同志,选的地方就不错。” 稀稀散散的雪从松树枝上滑落下来,半晌,四下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徐梓琳疑惑道:“老韩,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这个周围没有人啊!” 韩烽冲着那雪松的方向道:“小兔崽子,再不下来,老子丢手榴弹了。” “团长,别,自己人儿。” 一个满身雪地白装的年轻战士从雪松上跳了下来。 徐梓琳吓了一跳,还真有人! “嘿嘿,团长,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韩烽指了指雪松下面那处并没有被掩盖好的大脚印。 这战士一怔,随即有些尴尬道:“大意了,大意了,居然露出了这样的破绽,可是团长,您要是真是敌人的话,只发现我一个人,您就是打死我那也没用,因为我们可不止一个人。” 这话音一落,旁边的积雪里忽然又窜出来几道人影。 “团长,政委。” 徐梓琳越发愕然,谁能想到,就在这并不算大的雪地里,居然硬生生的藏了这么些人呢? 韩烽笑道:“你们这群小子,学的不错,伪装技术也算是摸着门槛了,你们的教官段鹏那小子呢?今天练的是什么科目,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一个战士道:“报告团长,我们今天训练的是雪地伪装摸进,教官就在卧虎寨呢! 我们几个负责的是这卧虎寨东侧一带的警戒。 团长,您已经有一周多没有来指导过咱们训练了,大家伙都等着您回来呢!” 韩烽道:“你们继续警戒吧,我和政委先去卧虎寨了。” “是。” 720 七毛五分 卧虎寨。 以前的土匪头子们议事的地方,此时此刻坐满了人马。 一营长孙德胜,二营长董成海,三营长魏和尚。 外加上姜龙、李家胜、刘得发等一众连长也都在。 九个连长加上三个营长,外带上突击队的段鹏一行人,再有韩烽和徐梓琳,此行远东军的重要军事干部基本上都到齐了。 当然,政委徐梓琳除外,只是徐梓琳也不是外人,韩烽自然也没必要什么事情都瞒着她进行。 韩烽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远东军的战士们训练的问题,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段鹏,这段时间队伍特训练的怎么样了?” “报告团长,特训已经完成行军、伪装、掩体、作战、露营、单兵生存、团队救护和包扎等项目,后续还有一些特训项目进行。”段鹏回道。 韩烽道:“很好,但要记住,咱们并不是把项目给在战士们的脑袋里过一遍就完事儿了,而是要让弟兄们深深的记在心底,能够真正的学以致用,等上了战场,可以第一时间想起来特训过的内容。 所以,在继续下一项特训内容的时候,要同时穿插已经特训过的内容。” 段鹏应道:“是。” “另外,提前给大家通个气,咱们出发的日子差不多也就在年后,准确的说,就在大年初一吧! 告诉兄弟们,坚持坚持,好好训练,过年的那一天,我给大家放一天假。” “是。” 徐梓琳道:“老韩,初一就走,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韩烽道:“总算是也把年过了,算不得仓促,咱们过节,敌人同样也会过节,这个时候出发,反而危险性最小。 况且到初一的时候,训练也已经满一个月了,这次特训是高针对性的,并没有那么大量的内容需要训练。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此去路途遥远,等到了东北,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算上路途中需要的时间只怕也不少,没准儿去的时候已经开春了。 冬天还好说,咱们冷敌人也冷,战事比较少,路途中也比较安全,万一等到开春儿的时候,鬼子有了新动作,远东团这么大的目标,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跨境了。” “嗯。”徐梓琳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岳南军区。 司令部。 “年初就准备出发,你小子决定了?” “是的司令员,所以特意向您汇报一声。” “知道了,一路小心,我希望你能把大家都活着带回来。” “司令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陈大笑道:“这个我一点也不怀疑,这次你去鲁西根据地做得很好啊!老杨那家伙昨天还专门儿发了电来表示感激,只是他说的也不详细,你快和我仔细说说在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韩烽无奈,尽可能平静地将那一周多的经历讲了一遍。 绝无夸大,甚至有些贬低的韵味,说的非常希拉平常。 陈却是拍着韩烽的肩膀乐道:“你小子说的平淡,可我也能听得出来其中暗波汹涌。 老杨说的没错,你小子是我的福将呀! 老杨还提到一个人,秦爱国同志。” 韩烽警惕道:“司令员,杨司令员是怎么讲的?” 陈道:“老杨说你小子不厚道,把他看好的人给掳走了,下次见到你肯定饶不了你小子。 还跟我说想要把秦爱国换回去,条件开的很丰厚嘛!” 韩烽道:“司令员,那您没答应吧?” “当然没有,老杨那家伙虽然年轻,却是只老狐狸,从来不会做亏本儿的买卖,他肯拿这么多物资跟我换一个人,这说明什么?这肯定是个人才啊,我会上他的当吗,想都别想。” 韩烽松了口气,佩服道:“难怪世人都说司令员您是伯乐,这千里马还没有出现,就被您给相出来了。” “你小子少学李云龙拍老子马屁。”陈把装了热水的茶缸递到韩烽面前,“说说吧,这位秦爱国同志究竟是什么人。” 韩烽道:“妥妥的金融人才,司令员,我想这样的想法您心中肯定也早就有了,咱们根据地用的是果军发行的法币,前些年还好,多少有果军的军饷可以拿,可现在呢?人家直接把咱们的饷给断了。 货币掌握在人家手里,咱们用的是人家发行的钱,人家还不是想给咱们断奶就给咱们断奶? 所以咱们根据地得有自己的钱。 当然,不能太明着来宣布自己的经济主权。 只是咱们好多根据地的情况大家也都知道,法治法币的面值太大,在市面上流通起来极不方便,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辅币,这就是咱们的契机,一步一步成立自己的银行,可以掌控自己的货币的契机。 要达到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不需要他果军给咱们发钱,咱们照样可以拿自己的钱在自己的根据地进行消费。 这甚至有一个好处,一旦咱们可以保证自己的货币独立,将来果军的法币若是发生贬值的情况,对咱们根据地的经济同样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 陈道:“你说的不错,今年一月份皖南事件发生之后,咱们就被人家果军断了炊了,这个时候再不自己开灶做饭,难道被活活饿死不成?” “那这事儿秦爱国肯定能够帮上大忙,他之前是日伪银行里的骨干,在金融方面有很强的专业知识,根底又清白,这次带着老娘一起参加咱们八路军。 我早就和他说好了,你是千里马,我们司令员那就是当世伯乐,等见了司令员,司令员肯定会给你一个合适的舞台,让你发挥自己的才能的。” 陈道:“你小子也用不着夸别人,你一样是千里马,还是千里马里边的万里马。” “司令员,你这么夸奖我,我还真是有点儿飘了那啥,我今天才发现我那远东团还差一批物资,司令员,您看您就” 陈瞥了韩烽一眼,“你小子那点儿出息,你那破事儿老子早就听说了,从李云龙到丁伟孔捷,你小子是一个都没有落下,不过你还真有能耐,能从这几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小子手里占便宜,就是放到咱们三军去估计也没有几个了。 也罢,我不能让人说我爱占部下的便宜。 鲁西根据地这事儿你做的不错,老杨那小子还欠了我个人情,再加上今天又给我送这么大一人才来,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就列个清单送到司令部来,我要想办法给你凑齐。” “是,多谢司令员。” 之后韩烽就派人护送秦爱国和他老娘去岳南军区。 临行的时候,韩烽拉着秦爱国的手亲切道:“爱国,苟富贵,勿相忘呀!另外,记住,辅币想要代替主币使用,可以发行七毛五分的辅币,好了,就说这么多了,咱们兄弟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罢,在大笑之中留给秦爱国一道远去的背影。 秦爱国愕然之后却是好笑,这韩团长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接着陷入沉思,考虑那七毛五分究竟有什么深意去了。 721 世界属于CP们的 从司令部离开返回中条山之后,韩烽就把重心全部放在了对远东军的特训上。 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每一日的充实之中快速地流逝。 今年的春节在阳历25号,至于今天“老韩,你快来帮帮忙呀,这对联儿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写不完,今晚就是除夕了,过了今晚,明天就是春节了,辞旧迎新,怎么说咱们也得准备准备不是?” “来了来了!” 韩烽把脑袋凑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徐梓琳写的那手毛笔字,顿时自惭形秽,连忙摇头道:“老徐,这活儿可不是我能干的,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你打下手好了。” “你帮我把对联儿纸的最上面按住。” “好。” 上联:飞雪片片凝瑞。 下联:马蹄声声报春。 横批:马年大吉。 韩烽鼓掌:“写得好,今年是马年,又是满载着希望的一年。” 只是他鼓掌的时候由于抬手过早,最后一个“吉”字刚刚写了两笔,便由于对联纸的突然松垮一下子歪了下去。 一撇坏了一副对联。 徐梓琳微嗔,“你看你干的好事,瞎鼓什么掌啊?” 徐梓琳把手中的毛笔递给韩烽,“我不管,对联是你弄坏的,你自己再写一副吧!” 韩烽无奈道:“这副对联是准备贴到哪儿的?” 徐梓琳指了指院门,“贴在院门上的,这可算是咱们团部的门面了,你可得好好写。” “老徐,要不算了吧,你这不是赶鸭子上架,难为人吗?我就没怎么写过毛笔字。” “少来,我教你练字练了那么久,你现在的字字写的不比我差,再说了,咱们团大多都是些大老粗,谁还会笑话你这韩大团长写的字丑不成?” 抗议无效。 韩烽只好拿起手中笔,徐梓琳笑着帮他摊好了对联纸: 上联:新三团疯三团一疯到底 下联:除日寇灭强敌虽远必诛 横批:犯我中华者死 并无平仄协调,也无对仗工整,话语更是通俗,却像是从人的胸腔里喷发出的怒吼。 徐梓琳禁不住赞叹:“说得好,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老韩,还说自己不会写,这手字写得多好,这副对联更是彰显了咱们新三团抗日之决心,比起我那副马年大吉,可是要超出太多了。” 韩烽笑道:“胡乱写几句而已,真要是写副对联就能把小鬼子赶跑了,那倒是好了。” 两人说笑着,徐梓琳突然好奇道:“对了,老韩,平日里段鹏和和尚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这眼看着晚上就是除夕了,你也给大家放了假,怎么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韩烽道:“和尚去看他那老乡妹子时芳玉了,段鹏跟着一块儿凑热闹,回去看她老娘了。 还不止这样呢!老孙那家伙别看嘴巴上一本正经,什么打仗不在乎儿女情长,真到了事情临头上,没想到也是个闷骚货。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晚上要来找老子喝酒呢,谁知道一回头人就不见了,我找战士们一打听,原来是冲着医院去了,我看八成儿是找当初照顾他的小护士秋雪去了。” 徐梓琳瞪了韩烽一眼,道:“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韩烽一怔,有些莫名其妙的摸着鼻子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和你有关系,你看到我那警卫员二丫了吗?” 韩烽:“这倒是没看见,难不成是和他哥哥张大胆儿去过除夕去了?” 徐梓琳摇头,“要不我说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二丫平日里跟我形影不离,这会儿却被你那兄弟李海给拐走了。” 李海CP张二丫??? 韩烽猛的回过神来,难怪突击队成员里边李海对新加入的成员张大胆儿最是要好。 感情是提前和自己的大舅子培养感情,好朝着人家妹妹下手呢! 不过想想李海那秀逗的性子,和二丫两个刚好是相反的性格,一个油腔滑调幽默风趣,另一个有些内向,性情温柔,两个人在一起倒是刚好中和一下,也算是般配了。 想想如今出现的CP 孙德胜对秋雪 魏和尚对时芳玉 李海对二丫 老团长对秀芹 然后是自己对徐 韩烽稍稍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徐梓琳道:“不过人家敢爱敢恨,这一点可是比你这个当团长的强多了。” 韩烽沉默,并不作回答。 徐梓琳又突然丢出重磅消息:“老团长才传过来的喜事儿,秀芹嫂子怀孕了。” “啥?” 韩烽这两个眼泡子都快惊愕地掉到了地上。 “秀芹嫂子怀孕,这岂不是说老团长马上就要有孩子了?”韩烽一时之间有些发懵,这事儿还真是来得够突然的。 徐梓琳翻了个白眼,“你呀,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老团长和秀芹嫂子都结婚这么久了,有个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团长可是已经给你下喜帖了,他知道你小子不久之后就要走了,所以想趁着这次过年的机会把你请到独立团去,好好的聚一聚。” 韩烽笑道:“这说什么都得去,对了,老徐,咱们上次不是缴获了一些日小鬼子用的奶粉儿嘛,都给拿上,打包好给老团长送去,等以后他那孩子出生了,总能派上用场。” 说这些话的时候,韩烽的心里是大为感慨的。 不知不觉他来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年了,恍惚之间存在脑海里的那些属于未来的记忆似乎都已经模糊,逐渐取代的是真真实实的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韩烽的脑海里闪过。 新一团、独立团、三班,一排长、独立连、二营长、新三团、后勇团、远东军这一站又一站。 从第一次上战场的小庄战斗,到柳庄战斗,醉仙楼佛跳墙,安康镇偷袭日军炮楼,云峰岭战役,古同山路决战游击山崎大队,初战山本特工队,一直再到最后的岳南反扫荡,跳出日军大合围,开辟中条山根据地。 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兄弟们,牺牲时令人痛心疾首的弟兄们。 这一路走来,韩烽经历的太多了。 改变的也太多了,老团长和秀芹嫂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了。 人生最大的感慨或许便莫过于此,当你站在一个节点的尽头回首望去的时候,辛酸苦辣,悲欢离合,一一在你的眼前浮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你便会在感慨中生出许多的复杂,复杂到甚至让你难以再用任何过多的语言去赘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唯有,咧嘴轻笑罢了 前章已改,远东军预计初二出发,除夕下午放假,一直到初一结束,也就是过个除夕和春节。 722 醉酒 新三团的除夕夜过得非常简单,炊事班给战士们加了餐。 在新三团团部,除了魏和尚和孙德胜撒欢去了,其他的营长全部到齐。 大过年的也不能太寒碜,除了一筐子水煮花生儿之外,破例多整了一桌子的菜,甭管质量咋样,量总之是管够的。 没有觥筹交错,拿着豁牙子破碗对干。 韩烽说了,“今天除夕夜,没那么多规律,饭菜管饱,酒水管好,谁要是没吃好,没喝好,那可怪不得别人,在老子这儿你都能吃不好,那还能有啥子出息? 另外今天老子把话放这儿了,今天是除夕夜,咱们弟兄喝酒,只论弟兄,没有什么团长营长。 你们要是觉得直接叫我名字不妥,直接喊我老韩就行。” “来,老史,咱哥俩走一个。” 河南佬史才是个率真的性子,既然韩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扭捏,端起窑碗,“老韩,干!” 韩烽稍愣,随即笑道:“你们瞅瞅,老史喊的多顺口啊!其实在咱们兄弟之间我年龄可不算大,你们就是叫我小韩,那也是应该的。 不过老韩听着多有感觉啊,咱们今天呀,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年龄大小,一律加个“老”字,这样才显得亲切不是。 老史我已经走完了,兄弟们都坐好喽,我今天要打圈儿了,一个一个来,谁也不能落下。 老邓,下一个就是你。” 邓庞乐道:“大家伙儿知不知道咱团长老韩的酒量,咱们几个酒量差的,别说是打圈儿了,要不了几杯,走路都找不着道了,可是老韩呢?别说是一圈儿,就是把咱们兄弟伙喝上三圈儿,估计都未必能喝醉。 怎么着,咱们平日里佩服老韩,各方各面都佩服,就说这喝酒吧,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咱们能认输吗?平常一个人也就算了,今天咱们有一屋子的兄弟呢!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多人还喝不赢一个老韩? 大家伙儿都别藏着掖着了,我先来,连干他三碗。” 好 “喝倒老韩!” “喝倒老韩!” 韩烽大笑,猛的站起,豪情万丈道:“我们家乡以前有句老话,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铁喝出血,真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醉过酒了,今天既然气氛到这儿了,那你们下的挑战老子还真就应下了。 不过说好了,车轮战这老子可不干,我才没有那么蠢。 我先和大家喝上一圈儿,咱们再半斤对八两的干,你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比我后趴下,那就算你们赢,如何?” 史才吼道:“老韩都向咱下挑战书了,兄弟们,你们说咱们能怂吗?” “不能” “那就来吧,我和老邓都已经跟老韩喝过了,其他的弟兄们都争点气儿,争取第一圈儿就把老韩喝趴下。” “对了,别忘了,咱们还有政委呢,政委的酒量可也小,嘿嘿,老韩这一次输定了。” 韩烽脸色稍热,得意道:“那你们可就想多了,政委是和我统一战线的,绝不可能倒向你们的阵营去。” 徐梓琳刚好安排过战士让炊事班再添几个菜来,扭过头笑道:“老韩,你猜错了,这次我是和老史他们站一起的。” 嗷嗷嗷 营长们鬼叫着,拍着桌子闹和了起来。 韩烽苦笑道:“得,这下子连政委也叛变了,和尚那小子又跑去儿女情长去了,老孙也不靠谱,本以为是个铁血的汉子,到头来还是跟着人家娘们儿屁股后面跑了,你们说说,这还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孙德胜吗?” 史才笑道:“等老孙回来,俺们非笑话死他不可。” 邓庞道:“大家小心,老韩在转移话题呢,别让他歇着,快快快,只要他的碗里没酒了,就赶紧给他倒上。” 韩烽一头黑线道:“我吃两颗花生总行吧?” “那可不行,你要是团长,说这话自然没人敢拦着,可今天你是老韩啊,老韩和咱们拼酒,哪有吃花生的道理? 大家伙说是不是?” “就是” 韩烽瞪着邓庞臭骂道:“老邓,你小子就得瑟吧,等酒席结束以后,你落单的时候有你好受的。” 邓庞缩了缩脑袋,嘿嘿笑道:“团长,估计要不了多久你也就带着队伍离开了,你就是想收拾我估计也没几次机会了,以前怕被你收拾,现在我倒是想着能在临走前多被你收拾几回了。” 原本像是开玩笑的话语,只是从邓庞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大家却都没有笑,反而陷入了沉默。 韩烽道:“老邓,你看看你平日里也挺会说话的,今天开个玩笑咋就开的这么冷,连一个捧场的都没有,这哪是真兄弟啊,还不拿起酒碗干他们?” 何振国举起碗:“老邓,我敬你一个。” “赖我,这话让我给说的。” 邓庞端起碗和何振国干了一个,刚端起碗,酒水挨到嘴唇,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喝道: “老何,先别喝,咱们这是上了老韩挑拨离间的当了,今天可是咱们大家伙喝老韩一个,咱俩要是提前喝上了,这不是内耗嘛!” “有理有理,老韩太狡猾,咱们差点儿就上当了。” “快快快,老韩没酒了,一个个都没点眼力见儿吗?赶快倒上。” 韩烽眼见诡计没有得逞,只好举起碗,一个一个应战。 “老韩,我这人佩服的不多,你是我最佩服的一个,啥也不说了,我想说的都在酒里,今天必须跟你连干三碗。”董成海霸气侧漏。 其他营长们纷纷鼓掌叫好,都说老董是条硬汉子。 哐当 三碗过后,兄弟们都还等着董成海站起来,再给大家伙激励几句。 谁知道这家伙太不争气竟是顺着板凳就钻进了桌子底下,最后被史才从桌子底下捞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老史鄙夷道:“老董这家伙看着五大三粗的,谁知道酒量这么差,简直像个娘们儿。” “就是,这倒好,咱们还没有开喝呢,就先倒下一个。” “谁谁说的老子还还他妈能喝干老子没醉,没醉” “你丫的赶紧趴一边儿迷糊去吧,别搁这儿丢人了。”邓庞将董成海一把推到旁边的炕上,这家伙倒也利索,刚躺上去,没过几分钟就打起呼噜来。 酒喝到最后彻底的乱了,站在团部外值班的几个小战士一脸古怪,只听到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有。 当真是杯盘狼藉,一片混乱。 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团长韩烽使了什么诡计,几个营长们找不到攻击的方向了,一个个乱喝起来,抓住人就喝。 “你谁啊?咱俩是不是还没喝过呢?好兄弟来干。” “老韩呢?咦?老子怎么找不到老韩了?老韩团长” 迷迷糊糊之中,史才似乎搂住了一个肩膀: “来,兄弟,干不是你咋长得这么像俺们政委呢?胸肌还不小嘞,来俺摸摸结实不” “滚” 一声带些尖锐的怒吼。 史才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不是俺们政委政委不骂人嘞。” 依稀听到这段对话的韩烽连忙借着那股子醉意倒了下去。 最后一个念头:我可啥都没听到,咳咳 723 李云龙大喜 昨晚喝酒究竟谁赢了? 是韩烽先倒下的,还是其他几个营长们先倒下的? 似乎没人知道情况,也不对,好像政委昨晚并没有喝太多,整场都是清醒的。 也难怪,营长和团长们喝得烂醉如泥,这可是犯了纪律的,也就是徐政委不是旁人,又能理解韩烽和一帮弟兄们的情感,否则绝不会开这个口子。 但政委从始至终都没有喝醉,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不怕可是,就怕万一,随时应对团里可能突发的情况。 这么讲的话,政委肯定是知道谁喝赢了。 史才去问“滚!” 邓庞去问“滚!” 陈功去问“滚!” 于是没有人再敢去问了,至于团长得了,团长也怕政委嘞!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昨晚喝得烂醉如泥的酒鬼们才晃晃悠悠地从睡梦中醒来。 等到营长们都各自离开,回到自己的根据地之后,韩烽才和徐梓琳收拾着,准备赶往独立团。 好在韩烽提前给和尚说好了日子,和尚那小子倒是还知道从温柔乡回来。 说到底,李云龙惦记和尚,韩烽是很清楚的,这次去给李云龙贺喜,也算是离别前的最后相聚,自然是要把和尚这小子带上的。 和尚回来的时候是和段鹏一起回来的。 出发的时候也就四个人,韩烽、徐梓琳、和尚、段鹏,韩烽和徐梓琳算是一人弄了一个临时警卫员。 至于徐梓琳的那个女警卫员二丫也早回来了,从回来的时候就满脸羞红。 李海那家伙倒是脸皮够厚,回到突击队的时候被一众兄弟们围着问长问短,那张老脸从始至终毫无波动。 张大胆儿也乐得嘿嘿直笑,自己的妹妹有人爱护,特别是李海这样知根知底的人,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一路上,韩烽和徐梓琳聊着天,背着大包裹的和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段鹏几次跟他说话,他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理着。 正在闲谈的韩烽笑道:“老徐,你发现没,和尚这小子自从回来嘴上挂着的笑傻就没有消失过。” 徐梓琳道:“八成儿是和他这次去见他那妹子有关。” “我问问”,韩烽漫不经心地喊道:“和尚,和尚?” 半晌,无人回应,扭过头去那和尚还在傻笑,韩烽加大了嗓门儿,“和尚” 段鹏推了和尚一把,“和尚,你小子想啥呢,团长叫你。” 和尚这才惊醒,“三哥,你叫俺?” 韩烽道:“你这一路傻笑的,这次放你的假出去,到底有啥喜事儿?和咱们大家伙儿说说呗!” 和尚竟是有些忸怩:“团长,俺还是不说了吧!” 韩烽道:“你有啥不好意思说的,你知道这次咱们为啥要去独立团吗?” 和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秀芹嫂子有身孕了,老团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喜当爹了。” “啥?秀芹嫂子有娃儿了?” 韩烽道:“所以你还有啥害羞的?干脆把你那喜事儿一起说出来,没准儿到了独立团呀,这喜上加喜显得更热闹。” “俺芳玉妹子答应俺,抗战结束之后就给俺做婆娘。” 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魏和尚,已经是满脸通红。 段鹏哀嚎:“团长,太没有天理了,像和尚这样的糙汉子都能找到婆娘,俺还打着光棍儿呢! 您不知道,俺老娘看到和尚这小子都找着婆娘了,一直干着急呢,总是催俺,都是他丫的臭和尚害得。” 和尚满脸羞红,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驳。 脸色终于好了些,和尚倒是也有说辞:“俺和尚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段鹏,你老娘都说了,俺长的可俊了,俺咋就不能找婆娘了?” 段鹏道:“俺老娘见谁都说俊,有次一位老乡拉了头猪到根据地来,俺老娘还说那猪长得俊呢!” 韩烽:“” 徐梓琳:“” “孙营长一开口小孩儿都能吓哭,嘴巴里全是骂人的话,他都能找到婆娘,俺咋就不行了?” 孙德胜躺着中枪。 韩烽三人再也憋不住笑了,大笑声在雪地里远远传开。 赶到独立团的时候,李云龙早就派人在驻地入口早早的等着了。 见面的时候,老团长李云龙满堆着笑,旁边跟着几日不见格外光彩照人的杨秀芹。 明明肚子还没有挺起来多少,老李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生怕出点儿什么事儿似的。 这般细腻的模样,对于老李这样的粗汉子来说当真是太难得了。 秀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这外人来的多了,再开上几句玩笑,就算是性格外向大方的秀芹也经不住了,脸色微红。 被韩烽一行目不转睛地盯着,秀芹轻轻推开李云龙,嗔声道:“团长,这还没几个月呢,医生都说了没事儿,你赶快去招呼小韩他们吧!” 李云龙瞪眼道:“屁话,天大地大,咱老婆最大,三愣子他们都是自家人,来了不用招呼,还得给咱儿子带礼物,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到老子这儿来。” 秀芹嗔笑道:“你呀,俺肚子里还不知道是个男娃儿女娃儿呢!” 李云龙道:“那肯定是男娃儿,我还等着他出来跟我学着带兵打仗呢,万一再是个女娃娃,那不是全泡汤了。” 韩烽笑道:“秀芹嫂子,您可不用担心这个,您要是生个男娃儿出来,团长是嘴上高兴心里也高兴,可您要是生个女娃儿出来,团长是板着张脸,可是心里没准儿更高兴。 为啥?生个女儿多像娘,将来肯定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呢!” 韩烽这漂亮话说的,秀芹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云龙骂道:“你小子少拍你嫂子马屁,前段时间还从老子这儿骗了一批装备物资,这次过来给老子道喜,总不能还打老子主意吧?” 韩烽连忙摇头,“那不能,老团长,瞧您这话说的,咱是那忘本的人吗? 一听说嫂子怀孕,我这不就带着和尚他们过来了。 和尚,别愣着了,把咱们准备给未来侄子的礼物全拿出来。 准备给未来孩子做衣服的布料,吃的奶粉,还有一些给孩子玩儿的小玩具” 秀芹是个大方的女人,韩烽给孩子带的礼物她也不拒绝,笑着收下,“团长,你看人家小韩,想的周到着嘞!” 哈哈哈哈 李云龙乐道:“秀芹啊,这你就懂了吧,以后咱们儿子生出来了,那就多找几个像三愣子这样的干爹拜上,以后啊,这吃的用的,穿的,甚至就连打鬼子的都他娘有了,这可是不亏本儿的买卖。” 秀芹:“嗯,团长,你是俺男人,俺都听你的。” 韩烽:“” 独立团团部,大家笑成一片。 724 姻缘 “老李,咱们说好的,这次让小韩过来,咱们只吃饭不喝酒,不能坏了纪律,昨天除夕夜,你不是才喝过吗?” 李云龙骂骂咧咧道:“放屁,男人之间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老赵,今天大过年的,你怎么着也该给咱老李一个面子不是,过了今天,我都听你的,但今天这酒老子是喝定了,哈哈哈,我懂了,你老赵肯定是怪我没有给你满上呢,来来来,三愣子,快把酒瓶子拿来,老子亲自给老赵倒上。” 赵刚躲开李云龙递过来的酒碗,皱眉道:“不行就是不行,老李,这是原则,过年的时候更不能酗酒,你得给底下的战士们做好榜样。” “老子就是喝两口酒,怎么就是酗酒了?” “咱们八路军的纪律,滴酒不沾才对。” “放屁,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老总还喝酒呢,大政委都没说什么,有本事你狗日的老赵到司令部告老子去。” 李云龙酒瘾来的时候,别说是政委赵刚了,用李云龙的话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他把酒喝完再说。 “张大彪!”李云龙黑着脸吼道。 “有。” 一同被叫到团部喝酒的张大彪连忙应声。 “老子今天不止要喝酒了,还要一次性喝个够,你去把老子藏在院子底下的那几坛子酒,都给老子挖出来。” 张大彪有些难为情地望了赵刚一眼。 李云龙骂道:“你个兔崽子,老子是团长,你看他老赵干什么?” 张大彪无奈,“是!” 赵刚的脸色一时被气的铁青。 和尚腆着脸凑过去,“那啥,团长,俺觉着” “滚” 和尚讪讪地回到韩烽身旁,苦笑道:“三哥,还是你去劝劝吧,老团长听你的。” “今天谁劝老子都不好使,三愣子,你也小子也别想着费事儿了。” 韩烽:“” 这会儿李云龙是起了真火,一众老部下们谁也不敢再随便开口。 老团长的脾气大家可是知道的,前一刻能跟你亲如兄弟,可是你要真惹恼了他,管你是老子还是娘,照样逮住就骂。 韩烽同样有自知之明,还是老老实实的好了,这临走前再闹出点儿不愉快,那可不好。 气氛正有些尴尬的时候。 秀芹站了出来,瞪着李云龙道:“大彪,你先等等团长,你这是干啥呢,这都是自家兄弟,你咋能发火呢? 政委不让你喝酒,那也是为了你好,俺男人顶天立地,还差一口酒不成? 俺听说小韩他们要远赴东北抗战了,那这酒就等着他们在东北打跑了鬼子,回来的时候再喝,那叫庆功酒,可比今天这闷气酒好多了。 还有啊,团长”秀芹朝着李云龙挤眉道:“你不是交代俺,说小韩能喝,他要是过来了,就让俺把酒提前藏起来吗?这会儿咋又这么大方了?” 韩烽:“” 和尚乐道:“团长,你可真扣。” “哦” 众人大笑,跟着闹和。 李云龙转怒为喜,大笑道:“这败家老娘们儿,看到了没,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内鬼。 咱老婆这么一戳老底儿,啥都兜不住了。 行啦,老赵,你也别哭丧着个脸了,咱们兄弟谁跟谁呀,你说是吧,今儿个你逮着我骂一顿,明儿个我逮着你骂一顿,骂一骂,心里还痛快不是。 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出气,咱以后都听你的,你老赵说让我喝酒我就喝酒,你老赵要是说不让我喝,咱老李就滴酒不碰。” 赵刚道:“得了吧,你李云龙就是个大尾巴狼,刚才当着大家伙的面向着老子呲牙的时候,怎么就忘了? 以后啊,你老李想喝酒就喝,不想喝就不喝,这天王老子都管不了的事儿,我赵刚更管不了了。” 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老赵生气了,以后咱老李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徐梓琳却看到了另一面,笑道:“师兄,要我说,老团长还是有人能管得了的。” 赵刚一怔,“谁?” “秀芹嫂子呀!” 众人一愣,随即深表赞同。 赵刚恍然,“说的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老李耳根子软,也是个怕老婆的。” 秀芹听了这话,已经满脸羞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李云龙却是没羞没臊地乐了起来,“你们懂什么,男人怕老婆,那不是怂,那叫啥?那才叫爱呢! 不是和你们吹,咱老李上了战场砍鬼子不眨眼,上了炕,回了家,温柔起来,老赵,你们化人儿咋说得来着?对,就跟那水一样,这叫温柔似水。” “团长啊” 秀芹羞地拿手去撕扯李云龙的衣服,已经在满脸通红中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云龙竟是能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骚人的话来。 可那脸上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就连李云龙,大嘴巴乐的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韩烽在心底感慨,果然,秀芹才是最适合李云龙的灵魂伴侣,两人的政治身份接近,也有共同话语,都属于那种不拘小节的性子,再加上秀芹对李云龙的崇拜和深爱,又有女人的包容,可以体谅李云龙的性质和缺点这样的一对儿,简直天造地设。 只是一想到田雨,韩烽又有些愧疚起来。 救了秀芹,却耽误了田雨的姻缘,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幸好,田雨可以走出来,从医生走向记者,更开阔的眼界和值得追寻的梦想,或许更能让她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人生价值吧! 只是赵政委的冯楠又该如何呢? 唉,头疼。 或许可以给田雨写封信韩烽怔怔地想着。 “老韩,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徐梓琳推了韩烽一把。 韩烽回神,笑道:“没什么,我在想大家伙要不要给团长未来的孩子先取个名字。” 秀芹欣喜道:“俺和团长也一直想这个问题呢!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赵政委和徐政委这对师兄弟可是名牌大学生,再加上小韩,肯定能给俺们孩子取个好名字。” 李云龙乐道:“对对对,这事儿太重要了,你们都快帮着想想。” 和尚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道:“团长,俺觉得叫李大炮就不错。” “滚” 哈哈哈哈 众人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身来,大家甚至在想,要不是打不过和尚这小子,估计老李早就动手了。 可到底取什么名字呢? 李达、李战、李勇李成功,李什么的都有。 赵刚和徐梓琳取得太艺了,李云龙和秀芹都不是什么化人,自然不太中意。 至于和尚张大彪等人起的名字太俗,不是大炮就是飞机,还有叫李钢炮的,老李差点儿把鼻子都气歪了。 最后就剩下韩烽没有开口了,大家的目光汇聚过来,韩烽笑道: “说到名字,虽然只是个代号,可是也很重要,我是不擅长起名字的,要我说,咱们起的名字起得符合孩子的情况,所以呢,该等团长的孩子生下来,看是个男孩儿是个女孩儿,个性呢,是勇敢还是腼腆,然后再根据情况给孩子取名字。” “有理。” “好办法。” 李云龙也很满意,道:“要不老子总说三愣子这小子是个滑头,咱们想了半天名字,没一个适合的,他倒好,什么名字都没说绕过去就成了,你看看,咱们差点儿就拍手叫好了。” 笑声连成了一片 725 动身 老孙回来的时候,平日里上了战场打鬼子不要命的主儿,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被一众兄弟们围起来问长问短的时候,孙德胜的老脸像是一块儿红黑炭,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韩烽过来解围,“你们这一个个都干什么呢?这太不像话了,老孙是个实在人,打鬼子从来不含糊,可是在这男女感情上脸皮儿薄着呢,能经得住你们这么没羞没臊地问吗?” 孙德胜感动的都快哭了,“团长,还是你心疼我孙德胜啊!” 韩烽满是正色地点头道:“那是,啥也不说了,老孙,你快说说,你和秋雪护士之间都进行到哪一步了,拉手了吗?” 孙德胜:“我” “难不成还搂了抱了?” “” “好你个孙德胜,嘴儿都亲过了,麦朵子里都滚了两回了吧?” 孙德胜:“” “啥也不说了,等从东北回来,兄弟们给你做主,提前把婚礼给你布置好。” 嗷嗷嗷 战士们怪叫,尤其是一营的战士们闹的最欢。 中条山深处。 卧虎寨。 时间在下午四点左右,深冬,再有一个多小时,这天估计也就黑定了。 大家笑了好一阵子,终于不在调笑孙得胜的这个话题上停留了,开始步入正题。 直面远东团一千零八十四号,全员到齐。 韩烽笑问道:“兄弟们,给大家放了一天多的假,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有战士喊道:“团长,过得开心着嘞!” “就是,炊事班给杀了头猪,咱们还吃着肉了。” “还吃到肉了?那恭喜你了! 兄弟们,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想大家也都该清楚了,从大家全副武装的样子,我相信大家也都做好了准备,这个年我对不住大家,过得匆忙,只有这一天半的时间。 其他的同志们的这个年才刚刚开始呢,咱们这个春节已经在今天宣布结束了。 咱们远东团即将启程,远赴东北作战,接下来大家就最后检查装备和所需要携带的物资,四点半咱们准时出发,从卧虎寨的南面下山,再有不远就是黄河,那一处是咱们的侦察排早就侦察到的渡河口,咱们赶到的时候天色差不多已经黄昏了。 那里有咱们藏的竹筏子,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全部渡过黄河,然后在河岸的树林子里驻扎,休息。 次日天一亮,顺着晋骥鲁边区直上,这就是咱们初步计划的行军路线。” 计划是早就定下来的,动身的时候,按照韩烽一早的安排,以及这一个多月来远东团战士们没有停一天的训练。 每个战士身上背足整整七日口粮,穿着远东团特有的两面穿军服,一面雪地服,一面林地服,然后就是武器装备、铺盖卷之类的物品,总之是彻底甩掉辎重,将所有的物资均分到每一个战士身上。 行军途中,韩烽再次交代:“老孙老董,按照咱们的原计划,将每个营划分为行军大队,每个连划分为行军中队,每个排划分为行军小队,营长连长排长负起责任来,务必要保证行军的速度,途中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各连级侦察班全部派出去,通讯班保持警戒,随时在队伍之间传递信息。 咱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却也不小,借着黄昏前行,只要稍微注意隐蔽一些,鬼子没那么容易发现咱们嗯?和尚那小子呢?他这个营长怎么当的,也没看到人影。” 孙德胜道:“之前还看到他来着,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儿呢,过来了。”董成海指着不远处道。 神情颇有些不自然的和尚迎着走了过来,“三哥。” “队伍都准备出发了,你小子好歹也是个营长,全营几百号弟兄都指着你去指挥呢,你小子跑哪儿去了?” “俺” “好了,不废话了,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赶紧去带你的队伍去吧!” “是。” 四时半,天色已经不是那么明亮,只是这树林子里满是白雪,反射着光线依旧照得人有些晕头涨脑。 一只长长的队伍,在树林中的雪地上走着。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色服装,宛如幽灵一般,几乎与这大雪融为一体。 远东团的行进速度不慢,这是韩烽一行早就算计好的,再有大半个小时应该就能抵达黄河渡口了,天黑之前全体队伍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渡过黄河,然后借助夜幕继续前行,找到地方驻扎休息。 小鬼子将对此毫无察觉,这是远东团一直在训练的伪装行进项目,有这样一身雪地服装备,借助这满世界的白雪前行,简直就是天然的伪装色。 中途做短暂休整的时候,韩烽想起来临行时的场景,疑惑道:“大胆儿,走的时候二丫那丫头怎么也没来送送你这个哥哥?” 张大胆儿道:“团长,俺也不知道,难道是俺妹妹她舍不得俺,怕见了俺,到时候再哭鼻子?” 朱大志笑道:“二丫现在有了海子,你这个哥哥可就要靠边儿站喽,想的还挺美。” 李海嘿嘿笑了起来。 张大胆儿道:“俺想起来了,好像走的时候二丫被政委叫去了。” 韩烽道:“政委被和尚那小子派人看着呢,他叫二丫去做什么?” “不知道。” 段鹏道:“团长,您不让政委去,那以后咱们远东团谁当政委啊?” 韩烽乐道:“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吧,团长兼政委,老子一个人就把活儿全包了? 好了不闲扯了,大家休息的也差不多了,通知下去,队伍准备出发。” “是。” 队伍再次行进。 三营长魏和尚在队尾吊着,不知道和谁在说话,滴滴咕咕了一路。 “和尚。” “有,三哥,你叫俺?” 和尚被叫了过去,韩烽疑惑道:“你小子在队伍后面和谁说话呢?” 和尚笑道:“没,没有,就是营里的一个弟兄,和俺是老乡,俺俩唠唠家常。” 韩烽点了点头,想了想,总感觉心里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和尚,我问你,走的时候我让你派人看着点儿政委,你没忘吧?” 和尚嘿嘿直笑,“没有,哪儿能啊,俺一早就派人看着了。” “那就好!”韩烽终于放下心来,“看着就好,这要是再让政委给跑了,等到了东北,老子在冰天雪地里再给你特训三个月。” 和尚:“” “和尚,你小子咋了,脸色这么难看?” “咳咳,没事儿,就是冻的。” “冻的?你小子不是练的纯阳功吗?这点儿冷算个屁,难不成是给你小子放了一天假,就给它破了?” “” “三哥,俺好像看到黄河了。” “到了,过了这条河,咱们就真正启程了。” 日头不知何时彻底消逝,天地间陷入一片昏暗 726 革新 黄河波涛汹涌,成为三晋南下的阻隔,不过再汹涌的河流,总有流水平缓的区段。 中条山战役爆发的时候,就有大量的百姓借用私船,或者是干脆自己扎个竹筏子,就从平缓的黄河节点过了河,逃难去了。 这一次在韩烽的率领下,远东团过河的地方正是当初突击队赶赴鲁西根据地的时候涉水,在流水中留下一条粗麻绳的位置。 侦察排的同志们早就暗中扎了五个大竹筏子藏在这山林之中,这次自然派上用场,借助这条悬空在江面上的麻绳,人为拉动着,轻易就能过江。 “老黑,以防万一,把侦察排的同志们全部派出去在四周警戒,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紧急隐蔽。” “是。” “渡河!” 借助最后的天色,远东团的同志们开始渡河。 竹筏子被慢慢地拖进水中,这处河水流域并不算湍急,再借助悬在水面上空的麻绳,每个竹筏子可以载上将近十个战士同时过河。 韩烽下令:“以班为单位,老兵照顾新兵,战士们先走,干部最后跟上,过了河之后,不要耽搁时间,立刻在河对岸隐蔽前行,在约定好的地方开始布置营地,等待全团会合。” 在韩烽的指挥下,渡河开始。 抬头,不知何时,朦胧的月色周围点缀着斑驳的星辰。 此去1084人,这么多同志们的性命,全赖自己一人,抗战形势极其严峻,远不如在三晋区域的乐观,很有可能全程没有半点兵源补充,群众基础更是薄弱,物资来源几乎没有。 这一次远东,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团人马,回来的时候,究竟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韩烽抓起一坨泥土,丢进这奔腾不息的黄河水中。 还是说,什么都不会剩下。 就像是泥土丢进了这滚滚东行的黄河水里,很快便消散在其中,再也看不见任何踪迹一样。 当然,至少还能在天地间留下点滴的痕迹,那些关怀着自己的人儿,老徐、老史、老邓他们,一定还是记得自己,记得这支远东团的。 董成海不知何时站在了韩烽的身边,“团长,有心事儿?” 韩烽笑道:“说不上是心事,只是有些感慨,兄弟们信任我,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我,表面上我可以装作若无其事,镇定自若,可以在心底,我常常在想,自己所作所为,当真算得上称职吗? 这么多人,走的时候我多想信誓旦旦的对兄弟们说,你们放心,去的时候有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就有多少人,我会把你们全部活着带回来啊! 可大家都知道,这话太不现实了,所以我没有说,我也没法儿说,我只是在心底告诫自己,尽量把每一位兄弟都活着带回来。” 董成海笑道:“团长,以前我当国军的时候对你们八路军的印象可不咋地,可是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们八路军的是什么吗?” 韩烽抬头,等待着董成海的答案。 “无所畏惧,简单点说就是不怕死,我当时就十分好奇,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可你们八路军别说是钱财女人了,就连军饷都不发,冬夏两套军装都费劲儿。 那日子过得多的我不敢说,要是把果军和八路军的日子调换过来。 那种情形咱们可以想象,八路军吃饱了肚子,斗志昂扬,更敢和小鬼子拼杀了,可果军呢?估计要不了半个月,别说是打仗了,士兵都他妈跑完了。 团长,兄弟们既然跟着你来,就没有怕死的,都是自愿的,军人战死沙场,那是最好的归宿,也是最高的荣誉,怎么事到临头,你倒是先心软了起来?” 韩烽苦笑:“打仗不怕死,最怕的就是身边的弟兄亲人朋友,一个一个先自己一步死去,有的时候能死在自己的兄弟们前面,反倒是一种幸福。” “反正迟早也会死,古人不是也说嘛,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当然,我虽然也读书,却一直觉得这句话就是扯淡。 没别的,这有的人吧,他怕死,还怕的很,只要你别杀他,你让他干什么都成,所以在咱们这片土地上,从不缺乏抗战的英雄,同样也不缺乏软弱的汉奸走狗。 可有的人,恰恰相反,他天生的就是命不好,就得上战场和鬼子拼命,你让他做汉奸卖国贼吧,他睡觉也睡不踏实,吃饭也吃不下,心里难受得紧,没办法,只好做那些人人赞颂的英雄了。 我想我们这群人就比较倒霉,就是这第二类人。 没多想,反正就是上战场打鬼子,兄弟们一起扛枪,一起被炮轰,被弹炸,能活一天算一天,真要是打走了鬼子,还有命在,那就是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操心吧!” 董成海作为果军派系里的典型军人世家,眼界和见识都是三个营长里边最佳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性格豪爽,铁骨铮铮,却同样不缺乏细腻的心思和敏锐的观察力。 若是换和尚和孙德胜站在韩烽身边,绝不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了不起,和尚:“三哥,你就说怎么打吧,俺都听你的。” 孙德胜:“团长,我从来没有过什么感慨,老子就知道一件事,睁开眼睛杀鬼子,闭上眼睛睡觉,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真说起来,能和韩烽心对心交流的,除了政委徐梓琳之外,就是二营长董成海了。 韩烽肆意地展了展双臂,伸了个懒腰,笑道:“老董,你说的有道理,倒是我糊涂了。” 董成海道:“团长的这种感觉我也曾经有过,一个是听闻武军长阵亡的消息时,另一个是我决定率全团成仁,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弟兄们前仆后继地倒在鬼子的机枪下时。 那种感觉团长你说的对,有的时候能死在兄弟们的前头,反而是一种幸福和解脱。” 韩烽道:“这么沮丧的话,我可没有说过。” 董成海一怔,望着韩烽一本正经的模样,败下阵来了,“好吧,这话是我说的。” “果军鱼龙混杂,咱们不能因为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姜龙说过一句话,果军的士兵大多都是好样的,就是他娘的将领不行,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个道理。 而那些黄埔毕业的大将以及真心抗日的将领们,哪个不是洒一腔热血,保家卫国,马革裹尸,这是一种大豪情,理应为天下人敬佩。” 韩烽望着竹筏子在江面上向前滑动,战士们奋力划水拉动麻绳的场景,道:“说到底,果军新旧混杂,革新的并不到底,一个全新的事物若想壮大,必须摒弃掉所有旧的糟粕。” 董成海一震,“受教了。” 韩烽笑道:“说这么多就跑题了,老董,该咱们动身过河了。” “是。” 727 内应 韩烽和董成海说话的功夫,五个竹筏子已经来回了几趟了。 一趟可以载五六十人,差不多二十趟,全团人马都能过河去了。 近一个小时之后,还留在岸边的大多都是一些最后过河的干部。 四连长姜龙跑了过来,道:“团长,营长,战士们差不多都过河了,你们也先过去吧!” 韩烽点了点头,“也好,老董,咱们俩坐一个竹筏子,一起过去。” 董成海道:“岸边儿也没有多少人了,把老孙和和尚也叫上,一起过去吧!” “和尚?你说起和尚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小子人呢?渡河开始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这会儿还是不见影子,总感觉这小子出发的时候就有些怪怪的。” “老孙,老孙” 孙德胜听见招呼,大步走了过来。 韩烽问道:“老孙,你看见和尚那小子了吗?” 孙德胜摇头,“之前倒是看到和尚,这会儿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董成海笑道:“团长,这黑灯瞎火的,大家穿的又是统一的雪地服,和尚没准儿是跟着别的同志先过了也说不定。” 韩烽道:“这小子肯定有问题,一会儿过了河找到他,老子再问他。” 不远处的一堆战士们最后方,韩烽的声音传来,魏和尚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先是雪地三个月特训,再加上这一茬。 完了,这下子是玩完儿了。 和尚的神情像是哭了一般难看,也幸好月色昏暗周围,战士们又没有注意到他,这才没有人察觉。 韩烽几人和和尚离得不远,和尚却不敢应声,他扭过头,一脸哀求地对身旁那身形瘦削的战士低声道:“政委,俺求你了,你就放过俺吧,你再这样折腾下去,三哥肯定饶不了我。” 一直遮到到脖梗子的毡帽被一只有些白皙的手向上扶了扶,徐梓琳的脸庞从里面露了出来。 极寒的天气下,皮肤黝黑的人会显得越发黝黑,皮肤白皙的人则会显得越发白皙。 昏暗的月色下,唇若点樱的徐梓琳眉头紧蹙,低喝道:“少废话,和尚,我再说一遍,你就装作没有看到我,不然我让你小子以后每天抄一遍百家姓给我。” 和尚:“” “政委,俺很为难呀!” “憋着,老韩一个人去东北抗战,你让我怎么放心?老韩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倔的像头驴,不用这种办法,就是司令员亲自下了命令,他也不一定会让我去。 另外,和尚你帮我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咱们八路军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就你这条件还不到结婚的标准,我可以帮你从中周旋,从东北回来之后,就帮你和你那时芳玉妹子举行婚礼。” “真的?” “当然。” 和尚挺直了胸膛,大黑脸差点笑成了一朵花,“嘿嘿,那俺豁出去了小徐同志,下一批你跟俺一起渡河。” “是,营长。” “和尚,和尚那小子呢?你们看到三营长了吗?” 下了竹筏子,韩烽就满世界的找起魏和尚来。 一个连长道:“团长,我们营长还没过河呢,喏,他们过来了。” 韩烽抬头,借着月光望去,最后一个登岸的竹筏子最前面那道站着的魁梧身影,不是和尚又是何人。 “团长,你叫俺?”和尚笑嘻嘻地从竹筏子上跳上了岸,韩烽的注意力全被和尚吸引了过去。 与魏和尚一同乘坐竹筏子过来的七八个战士,从韩烽的身旁一一走过。 韩烽喝道:“和尚,你小子到底干什么去了?刚才过河的时候也找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过来了呢,怎么还落到我们后面去了?” 和尚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三哥,俺刚才突然尿急,就找了个地方撒尿去了。” “行了,懒得听你扯淡,带上队伍准备去营地休息吧!” “是。” 远东团队伍全部渡河之后,将麻绳再次沉入江水中,竹筏子也藏在树林子里,然后离开岸边,向着早就被侦察兵们探查好的东岸的山林里行进。 目标直指东升寨。 那是韩烽预计的让战士们露营过夜的地方。 这寒夜漫长,若是连夜行军,即使战士们穿得再厚,也难以抵挡寒流的入侵,必定造成体温下降,身体不适。 所以在寒冬里连夜行军是非常不明智的。 韩烽带着队伍,趁着天色昏暗,却又没有入夜之前渡河,就是想躲开白日里日军的探查。 然后休整一晚,次日一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带着队伍离开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行。 说起来当初这土匪寨子倒是派上了用场。 偌大的山寨,土匪们早就跑空了,远东团的战士们刚好驻扎进去。 当然,由于人数过多的原因,战士们还需要在寨子里临时搭建一些帐篷,作为睡觉的营地。 这种事情对于远东团的战士们来说是轻车熟路了,在一个多月的特训里,战士们基本就没有在屋子里住过,都是在露天的雪地里扎营,为的就是应对东北那种极寒的天气, 譬如眼前这种有一座土匪寨子作为营地,携带的宿营装备还齐全,食物也充足,周围的温度相比于东北的寒冷还算不上很低,尚且没有敌人围困的情况下。 条件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队伍以班为小单位,以每个连为一个区域进行宿营。 一个多月的特训,远东团虽然有一千多人,但是整体却像是一个大家庭。 每天一早训练之前,战士们都会进行彼此自我介绍,周围相互认识的训练,让团里的每一位战士之间都能记住彼此的面孔,叫出彼此的名字。 韩烽当初这样训练,一个是为了形成全团的凝聚力,另一个也是为了保证整个远东团自身的“密不透风”。 战士们彼此熟知像是一个大家庭,敌人根本没法渗透。 原本的初衷是为了防奸细的,这下子倒是让隐藏在战士们之间的徐梓琳无可遁形了。 政委的长相战士们可都不陌生,之前行军的时候大家都裹得严严的,倒是还可以滥竽充数。 现在要宿营休息了,大家睡在一个铺上,总不能还看不着你的脸吧? 徐梓琳没辙了,他知道现在是绝不能暴露的,因为离了根据地还不算远,搞不好韩烽脑袋一热,就派人就把自己押回去了。 那怎么办呢?没办法,只能找和尚这个内应。 当普通战士装扮的徐梓琳站在和尚面前的时候,和尚整个人都有些抓狂了。 “政委,俺真的求求你了,你就放过俺吧!” “百家姓,得罪我的后果,我是来帮团长的,你妹子” 好吧关键是“你妹子”。 “政委,啥也不说了,你让俺怎么做,俺就怎么做。” 徐梓琳满意地点了点头。 728 支援一笔 营长魏大勇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传令兵。 这事儿还是七连长吴立发现的。 话说吴立是谁,正是当初黄事员身边的那个保卫排排长,后来黄事员窝窝囊囊地“牺牲”之后,吴立就留在了新三团,一直到这次的远东之行。 作为前任保卫排排长,吴立心思细腻。 他不止是发现营长身边突然多了个总是低着脑袋,貌似不愿意被人看清相貌的传令兵。 他更是发现这个传令兵长的和政委太像了。 不,干脆就是一个人,在经过刻意的侦查之后,吴立确定了这个事实。 这次远东团去东北抗日,团里的战士们都知道,营级以上领导也就团长一个人来了,副团长陈保良和政委徐梓琳都被团长强行留在了根据地。 可政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营长的传令兵呢? 和尚和自己的连长吴立走的很近,关系十分要好,平日里虽说是上下级,却更像是兄弟。 通过营长魏大勇的举动吴立也清楚,营长这是刻意为政委打掩护呢! 那么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团长呢? 吴立在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犹豫了一阵子,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营长,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传令兵,我瞧着像是政委吧?”那就干脆直说,吴立借了机会对和尚说道。 “你小子看错了。” “不可能,政委的样子我熟悉着呢,虽然营长你偷偷帮着打掩护,我还是能确定这件事情。” 和尚:“” 好吧,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是俺的事儿了。 和尚安排,让吴立见了政委徐梓琳。 半晌和尚望着一脸郁闷的苦瓜脸吴立,乐道:“这下子满意了?告诉你,万一暴露了,政委可怪不得俺,全赖你。” 吴立哭丧着脸道:“万一团长知道这件事情,知道是咱们俩从中刻意隐瞒” 和尚摊摊手,“这可怪不得俺们,团长俺们惹不起,政委俺们照样惹不起不是?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远东团有团长和政委在,别说是其他兄弟们,就是俺心中也觉得踏实多了,要不是因为这一点,政委就是逼俺,俺也不可能帮着他瞒着三哥的。” 吴立笑道:“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徐韩不分家嘛!” 和尚道:“老吴,多的话俺也不说了,既然你也是知情人儿,又答应政委了,那接下来就俺们俩一起帮政委打掩护。” 吴立应道:“好。” 营地全部布置完毕之后,也差不多入了夜。 三营长魏大勇平日里是直接和战士们睡在一块儿的,今天倒是个例外,住在一间土匪木屋里,外加上自己的传令兵。 和尚把床铺收拾好,“政委,天色不早了,俺俩赶紧睡觉吧!” 徐梓琳抬头,木床被和尚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棉被厚厚的垫起来,人还没有睡上去,都能感觉到整张床的软绵暖和。 只是和和尚一起睡望着和尚嘿嘿的笑容,徐梓琳道:“和尚,这床太小了,咱们带的铺盖不是够嘛,你再铺一床。” 和尚道:“那太麻烦了,政委你要是觉得挤,俺俩可以睡两头。” “不行,我早就听团长说过,和尚你小子脚臭的很,跟你睡两头儿,我迟早被你熏死。” 和尚:“” 咳咳咳,“政委,那你说咋弄?” 徐梓琳舒舒服服地在和尚铺好的木床上一躺,一个人占满了整张床,道:“那我不管,我累了,先睡了,和尚,我听说你还有打呼噜的毛病,晚上小声点儿。” 说着,徐梓琳就闭上双眼休憩起来。 和尚抬头望了徐梓琳好几眼,心想这不是无赖嘛,可是没辙呀,只好老老实实的又在木床旁边儿的地板上铺了一床。 一夜无话。 徐梓琳的心底做好了打算,像今晚这样的状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再坚持过明天,队伍就能抵达鲁西,然后顺着晋冀鲁豫边区朝着东北方向进发。 到时候离中条山根据地越来越远,就算是被韩烽发现了,韩烽也只能无奈接受这个事实了。 次日一早,队伍顺着山区继续进发,朝着鲁西根据地的方向前进。 韩烽亲自带着侦察排的同志抵达鲁西根据地,一行人受到了鲁西根据地同志们的热烈欢迎。 司令员杨意外道:“韩烽同志,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韩烽尬笑了几声,似乎又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不辞而别,带着秦爱国离开的事情。 幸好杨和肖都没有再提及此事,只是在听说韩烽的来意,以及远东团的情况之后,无不表示惊叹。 杨道:“此事从老陈那里我倒是也听到了些风声,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的动作会这么快,这就已经带着队伍到了我鲁西根据地了。 完全没有问题,你们就在根据地进行修整吧,等修整好了,我亲自送你们出发。” 韩烽道:“司令员,此事越早越好,队伍就不停留了,只是从您这根据地借道,另外这冀鲁边区的情况您比我熟,为了路途中不必要的冲突和麻烦,想请您帮我和边区的同志们打声招呼。” 杨笑道:“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这事儿,好说好说,我专门儿给你派一支队伍,护送你一路北上,路上咱们自己同志的交接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 “多谢司令员。” “另外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想以小韩你的聪慧,肯定也都想到了。 东北抗联太难了,最后一批抗联的同志们听说已经转入苏区你们能够为东北的百姓们带去一些希望也是极好的。 多的我鲁西根据地也没有,只是给你们准备了一批干粮和一些钱,你们路上带着用。” 韩烽:“司令员” “哈哈哈,你不用急着感激我,说起来小韩你们上次对我们根据地的支援,简直是大恩,你离开的这段日子虽然不长,可根据你的情况已经好转的很多,北海银行重建工作已经提上日程,说不定你之后在东北抗日缺钱了,银行还能给你送上一些呢!” “司令员” “说好了,别拒绝,这是我和政委还有全体根据地同志的一点心意。” “司令员我就是想问问,有多少钱,多少干粮?” 韩烽笑的像是个老奸商。 “” 杨一滞,一时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韩烽:“咳咳咳,司令员,我说笑的,说笑的。” “你小子呀!”杨笑道:“也没多少钱,也就是几十万法币,法币现在贬值的很快,太不实用,你们最好路上就把它给用掉。 另外是两千多张大饼,那本来是我们根据地准备做出来过冬用的,不过你们既然来了,那就路上带着好了。 去东北这一路可不容易啊,一路上未知的太多了,也没有后援保障,小韩,你可要万事小心为上。” 729 还是跟来了 远东团在鲁西根据地停留了半日就继续上路了。 鲁西根据地的同志们在司令员杨的号召下为远东团的同志们送行。 望着韩烽带队远去的背影,杨感慨不已道:“这么一团的人马,也不知道外回来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了。” 政委肖倒是乐观道:“放心吧,韩烽同志精明着呢,这种性格带队伍,不管在哪儿都吃不了亏。” “这倒是事实。”杨轻松地大笑了起来。 队伍在边区前行,相对来说倒是十分安全的,再加上司令员杨专门儿派了根据地的一支队伍作为韩烽一行的向导,并与路途中遇到的其他根据地的同志们交接相应工作,确认韩烽一行的身份,一路上前行的十分顺利。 这支队伍的带头连长也是老熟人了,正是当时与韩烽的突击队一行一起进日军县城搞棉衣的朱连长。 说起远上东北抗日,支援东北抗联,朱连长佩服的五体投地,“韩团长,要是可以,我都恨不得跟上你们的队伍,一起去东北抗日的。” 四连长姜龙一路和朱连长勾肩搭背的,没用多长时间,恨不得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 他搭着朱连长的肩膀道:“老朱,不是和你吹,我们这支队伍可不是一般人想来就来的。” 朱连长疑惑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姜龙道:“那讲究大了去了,就我们这一千号人,那可是从上万队伍里边挑选出来,然后经过特训之后才组成的,这叫什么,各个那都是十里挑一的人才。” 韩烽踢了姜龙一脚,笑道:“你小子就别瞎吹了,朱连长,你可别被这小子忽悠了。 咱们这一路也走了很长时间了,等过了骥鲁边区,朱连长,你就带着队伍回去吧!” “是。” 这一路可不算近,骥鲁边区的区域面积还是很大的。 队伍一路都在前行,到了饭点儿了就停下来吃饭,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天黑了就开始露营扎寨。 韩烽并没有带着队伍打扰边区根据地的打算,一路上自给自足,真说起来倒像是回到了当年长征的模样,只是路途的艰辛是远比不上那个时候的。 除了体力消耗之外,就是天气的严寒。 朱连长一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姜龙之前的话语绝非吹嘘。 先不说体力,毕竟没有大的消耗,走走停停,韩烽有意照顾战士们的体能,所以并不能划分出优劣。 就说这一路上,远东团的同志们基本上没有出现过有人被冻伤,或者是满脸被冻得红肿的情况。 每一位成员似乎都格外懂得保暖,即使是走路走的满头大汗,也绝对看不到有人会把毡帽取下来凉快凉快。 远东团的战士们在特训的时候已经将这一项课程深入心底,在极寒的天气下每一分热量都是最宝贵的财富,绝不能随意丧失。 朱连长一行穿的同样不薄,甚至看起来比远东团的同志们穿的还要厚实,可战士们顶着严寒走了一路,一个个还是被冻得不轻。 有些鼻子被冻的通红,大鼻涕不断的往下淌着。 这是什么道理,能不能难不成这些远东团的同志们一个个都不怕冻不成? “这只是其一,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些人就格外怕冷,有些人则相对来说更为抗寒。 远东团的同志们是要在东北那样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的极寒天气下作战的,所以在选拔的时候,我着重选拔的就是战士们的抗寒能力。 二来,我们穿的这种雪地服是特制的,整体来看并没有太过臃肿,造成作战行动的不方便。 外表上有着和雪一样的白色作为伪装不说,里边是附的一些动物的绒毛,还夹着一层隔绝冷流的皮革,所以格外保暖。 另外,我们的鞋子里也是有讲究的,裹得有裹脚布,保证脚底板的干燥温暖舒适。 三来,我们的特训项目里有专门的保暖项目,就是教会战士们在寒冷的天气下,如何最大程度的保证自身的热量不流失。” 韩烽的解释让朱连长彻底的服了。 特别是远东团战士们在冰天雪地里搭建三角形木头屋露营的本事,更是让朱连长一行折服。 “姜连长说的对,韩团长,你们这远东团还真不是一般人想来就能来的。” “朱连长,就送到这里吧,一路上谢谢各位同志了。” “韩团长,还有各位同志们,一路保重。” “保重!” 韩烽一行目送朱连长他们离开。 董成海望了望天色,“团长,咱们今晚估计就得在这块儿露营了。” 韩烽笑道:“是啊,这一路走的挺顺利的,明天一早咱们就出了边区,彻底进入河北东境了。 对了,和尚呢?这小子这几日似乎不怎么露面,每次看到他都低着个脑袋,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董成海摇头:“不知道,不过团长你说的对,和尚这几天的确怪怪的。” “有猫腻。” “听六连长说,三营长最近找了个传令兵,具体是谁咱也没见过,不过两人好像寸步不离的样子。” 姜龙凑过来道:“那啥,这事儿我也听说过,听说三营长他最近都不和兄弟们睡觉了,搭个木屋,就和他那小白脸儿传令兵一起睡。” 董成海:“你别胡说啊,小心和尚再捶你。” 姜龙缩了缩脑袋,“我可什么都没说。” 韩烽已经从这三言两语之中判断出了些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之前一直没有去想,只是因为这事儿跟和尚有关,再怎么大不了也不可能出事。 和尚是自家兄弟,要是连和尚都信不过,那还能信谁呢? 可现在看来,问题似乎有些大了。 “走,老董,咱俩悄悄的走一趟,老子倒是要看看,和尚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董成海笑道:“好。” 天快黑的时候,战士们选好了地方,开始在四处砍伐木头,搭建露营的木屋。 韩烽和董成海悄悄的来到三营的营地,正好遇到吴立。 韩烽一把按住吴立的肩膀,“老吴,你们营长呢?” “团团长”,吴立一惊,心道这营长正和政委在那边儿说话呢,这要是团长现在过去的话,一准儿可就发现了。 “我我也没看到我们营长。” “你小子怎么也怪怪的,难不成是被和尚传染了?” “报告团长,没没有的事。” 韩烽:“你小子这么大声音干什么?” 不远处的一道身影一怔,韩烽指道:“老董,走,咱们过去,和尚那小子在那儿呢!” 和尚:“” 吴立:“” 两人就纳闷儿了,大家都穿着雪地服,戴着毡帽,仅仅是从外星观看,几乎看不出任何差距,这也是为什么政委能够一路蒙混进来的缘由。 可团长为什么就能搁着近三十米的距离,一眼看到和尚呢? “和尚这小子不着调,人家戴帽子都戴得端端正正的,就他那帽子总是带的是歪的,再加上那人的个头,一米八左右,肯定是和尚了。” “你这么一说,团长,我瞧着也觉得像了。” “不过和尚身边的那个战士是谁?” “不清楚。” “过去看看。” 吴立心底一凉,完蛋了,这下子被团长给发现了。 徐梓琳也已经意识到问题,想跑?来不及了,韩烽两人的速度很快,已经迎面走了上来。 和尚一脸苦楚,“政委,俺这回可真是被你给害死了,你可要记得你答应好的俺的妹子呀!” “” “政委!!!你,你怎么跟来了?”董成海有些发愣。 韩烽的脸色已经有些铁青。 这一瞬间他什么都想明白了,难怪这一路上和尚都有些鬼鬼祟祟的不正常。 原来老徐一早就混进了队伍,跟着一起出发了。 韩烽忽然想起在临行前徐梓琳那目光里的亮光。 原来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竟是通过这种办法。 韩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毕竟自己还要顾及到老徐的脸面和身份,终究化作一句无奈: “胡闹!” 徐梓琳的脸上露出轻快、释然、忧虑、坚定的笑: “老韩,我说过,团长是不能少了政委的,老韩更少不了老徐,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我还是来了,也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留下来。” 好吧,今夜算是热闹了。 韩烽头疼,徐梓琳释然,董成海惊讶和尚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都是为了俺妹子呀! 730 入伪满伪满 次日一早,不管韩烽承认也好,还是不承认也罢,政委徐梓琳正式加入到队伍之中。 战士们这才知道,原来政委悄悄的跟了队伍一路,后来伪装成三营长身边的传令兵,这才瞒着大家一直走到现在。 政委是来做什么的?自然是跟着队伍一起去东北打鬼子的,放着好好的关内政委不做,非要跟着远东团跑去东北那地方受苦。 政委这是放心不下团长,放心不下整个远东团呀,战士们心生敬佩。 三个营长轮番过来替政委说情,孙德胜道:“团长,政委是个有能耐的,这次咱们去东北打鬼子,有政委一起跟着去,杀起鬼子来肯定更加顺手。” “政委既然已经来了,团长你还能说什么呢?当年我们那队伍里,多少仗还没打的时候,政委早先带人跑了,有这样的政委,我要是团长都能笑醒喽!” 都替徐梓琳说情。 最后和尚都腆着张脸过来了,开口:“嘿嘿,那啥,三哥,俺觉着” “你给老子滚” 韩烽一见和尚,气都不打一出来。 “” “滚就滚,不过三哥,你说带俺在大雪天特训三个月那事儿” “一样少不了。” “” 和尚满脸愁容的走了,韩烽一个人生着闷气。 现在事情已定,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尽管因为事情出乎了自己的掌控而有些苦闷,可老实说,当徐梓琳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韩烽的心底竟是有几分窃喜的。 患难始见真情,这自然也是一种缘分和幸运了。 “老韩,队伍该出发了,咱们现在处在河北的东部,顺着正北的方向一路前行,便可以抵达热河,具体的你想怎么行军?”徐梓琳自然不会郁闷,满心底的释然,轻松愉快。 韩烽道:“咱们徐大政委一路乔装打扮,竟是能避开我远东团一千多号耳目伪装到现在,这么大的能耐,怎么行军你会不知道?我看干脆把指挥权交给你,让你来指挥得了。” 周围的干部们也都能听得出来团长这话里的郁闷和揶揄。 徐梓琳却一本正经道:“老韩,你还真别小瞧我,我既然跟着过来,功课是早就备足了的。” “你们等等!” 徐梓琳取下自己一直背在身上的大包裹,打开,琳琅满目,在里边翻找了一阵取出一张地图来。 地图摊开,竟是一副相当详细的伪满洲国地图。 这可是徐梓琳花了大代价,内部人才能弄到的好东西。 这样的地图其实韩烽也有一份,还是自己作画,却只画出了个大概,就这还是凭借脑袋里的那点记忆画的。 厚脸皮的和尚又把脑袋凑了过来,“三哥,这地图可比你那地图详细多了,还有这两个地名儿,对不上呀!” 韩烽:“” 徐梓琳疑惑:“老韩,原来你也准备了一份地图?” 韩烽面不改色道:“我那地图是个蠢人画的,上面好多地名都搞错了,画的也粗糙,远不如你这地图详细,咱们以后就用你这份地图吧!” 和尚好奇心甚重,“三哥,那蠢人是谁啊?” “滚” 哈哈哈哈,大家伙笑成一片,团长这么明显的暗示,大家要是再不清楚那地图是谁画的,可就真的活到娘肚子里去了。 玩笑了一阵,徐梓琳指着地图,手指顺着河北北上,最终抵达热河,道:“大家仔细看,我手指所指的路线应该就是咱们这次行军的路线,估计我想的和老韩也大差不差。 咱们从河北的东部山区一路行军,这寒冬腊月的,日伪们守卫松懈,这边境地区驻兵更少,自然不可能拦得住咱们。 这段路程预计两天时间可以走完,然后便抵达热河省,彻底进入伪满洲国境内。 按照预计的方向,咱们大概会抵达热河省承德的山区地带,到时候队伍就在那里略作休整至于后面的具体军事行动,那就得问咱们团长了,只是我得给老韩你提醒一下,咱们没有真正进入过满洲国境内,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但是根据情报所知,整个伪满洲国被日伪们打造的和铁桶一般,那里的形式可与关内截然不同,估计就是在边境也会有大量的防守力量,以防止抗日武装进入伪满区域,所以针对这一点,咱们一早就得做好准备。” 徐梓琳这一开口,情形似乎又回到了往昔老韩老徐一同进时打仗杀鬼子,退时坑蒙弄好处的默契日子。 韩烽转过地图,指着承德市道:“这小鬼子占了东四省还不满足,连带着把咱们的承德也给掳走了,政委分析的一点儿没错,咱们这次目标就向着承德的方向前进。 伪满洲国呀,兄弟们,我倒是要带着大家伙一起去好好的瞧一瞧,小鬼子狼子野心,图谋不轨的心思之下建立的这个伪政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另外,我再次跟你们这些营长连长们强调一遍,你们下去之后也再把这事和兄弟们都强调一遍: 伪满区内的抗战形势和关内的抗战形势差别很大。 抗战环境的恶劣和小鬼子的强悍咱们先暂且不提。 最重要的三点,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任何排连班等单位都不得私自离开整体休整区域。 第二,没有团部的指令或者允许,任何战士不得与伪满区的百姓有任何接触,这一点要牢记,关东的民情复杂,可不像咱们关内那么明朗,这里的百姓是大杂居地,各个民族都有,鱼龙混杂,稍有差池很有可能就会暴露咱们的行踪。 第三,各个营部连部定时排查,以班为单位,各个班长副班长负起责任来,确保班级成员的行动一体化,严格防控外来人员的并入。 这一点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以后咱们扩充兵员的时候,这一点尤为重要。” 徐梓琳感慨道:“老韩说的一点没错,咱们抗联的同志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人出卖,导致的灭亡。 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敌人凶残,环境恶劣,缺衣少食,抗联队伍没有时间做思想工作,再加上敌人的政治诱变,意志力稍微不坚定的革命者都可能误入歧途。 这一点咱们远东团目前的情况是非常好的,后续我也会秘密成立相关部门,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工作。 但是大家还是要小心为上。” “是。” “那就出发吧!” 韩烽下令,远东团再次开拔 731 来了就干票大的 这一路山长水远,好在没有下新雪,只是地上旧有的白雪,覆盖了整整一路,白色的一团精灵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踩下一道道足迹。 远东团最终横跨河北大半区域,历经三天两夜时间,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热河与河北的边境。 整整三天两夜时间,远东团的战士们每日行进至少行进五十多公里路,一路隐蔽前行,晚上则安营扎寨。 途中,早就习惯了的特训也并没有落下。 艰辛如何,只是看战士们兜里还剩下的口粮便可窥见一二。 原本每位战士背了足足七日的口粮,再加上在鲁西根据地杨司令员赠送的那一批干粮,每个战士身上至少携带了九日的口粮。 可是这一路跋山涉水,外加上训练消耗,战士们对于食物的需求量是很大的,韩烽又特别下令,为了保证大家的体能需求和训练需求,身上携带的干粮不必节省,只管放开肚皮吃就完了。 团长下令了,大家自然也不会含糊,于是仅仅是三天两夜时间,就把整整六天的口粮吃了个干净。 这般情形倒像是在中条山的卧虎寨训练时的模样,一个多月的训练虽然辛苦,关键食物补充到位,最终特训下来,战士们非但没有身形消瘦,一个个反倒是越发的壮实了。 再随着食物的消耗,身体负重减轻,战士们反倒是越发的觉得轻松,一日比一日惬意了。 徐梓琳入队的事实韩烽算是捏着鼻子承认了。 归队之后,徐梓琳便担负起责任来,整个远东团的后勤生活保障,以及对战士们的政治思想教育,完全不用韩烽操心了。 一想到这些,有的时候韩烽自己都在感慨,多一个政委自己这个团长可真是一身轻松了,从这方面讲,老徐可绝不是来给自己拖后腿的,相反,有了老徐自己是如虎添翼才对。 这会儿徐梓林趁着战士们正在搭建木屋的功夫找到韩烽,就是来说这后勤物资的事儿的。 见了面,徐梓琳开门见山,“老韩,团里粮食的情况我猜你心里也该有数,咱们战士带着的九日口粮,眼见着就只能撑三天了,再按照咱们这种强度行军,估计两天就吃完了。 这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一旦断了炊,半点能吃得也别想找得到,那咱们这一团人马,没见着鬼子可就先折在这雪地里了。” 韩烽笑道:“急什么,老徐,这眼见着咱们的补几站马上就要到了,尽管让战士们放开肚皮吃,不是还有三天粮食嘛,就算是两天吃完了也没有关系。” 徐梓琳稍怔,“补给站?咱们这次来东北抗战,以后便处在敌后,彻底孤立无援,哪里来的补给站老韩,你该不会是打小鬼子的主意了吧?” “有何不可?” “咱们贸然出手是不是太冒险了?毕竟这伪满洲的形式咱们现在还两眼一抹黑,敌人的防守兵力如何?驻兵情形如何?援兵?武器弹药?” 韩烽道:“没这么多讲究,这种短兵交接的仗要是还瞻前顾后的,那干脆别打了。 咱们现在在暗,敌人在明,形势对于咱们是非常有利的。 伪满洲的日伪军们这些年也养尊处优惯了,抗联势力在他们的不断讨伐下趋近灭亡,现在在这伪满洲的日伪们眼里,哪里还有敢反抗他们的势力,就算有,也只是一些当年抗联留下来的零散游击队罢了。 咱们这一个团的人马突然出现,必定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咱们正好趁着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徐梓琳道:“老韩,那咱们可就彻底暴露了,我听说这伪满州内的日伪军对于各处控制力度很大。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整个华北区鬼子虽然侵占了咱们很多的国土,可是他们真正能够掌控的一座座县城,就像是海上漂浮的一颗颗珠子,顶多是用一根线联系在一起,军令政令不出县城,出了就不好使了,因为那有可能就是咱们的地盘。 可在这伪满洲的情况截然不同,公所,警察都是日伪的人,但凡有抗联的同志露个面儿,估计下一刻就可能被汉奸们揭发,然后引来日伪军的追杀。 县城什么的咱们恐怕是绝不能攻打的。” 韩烽笑道:“放心,就算是在华北想要攻打一处日军敌占区县城,那也不是件小事儿,我可没有自大到带到带着这一千多号兄弟,就在这伪满洲区攻打县城。” “那你准备?” “伪满州的日伪们为了隔断抗联战士们与民众的联系,大搞并屯,集团部落政策,老徐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这种事情臭名昭著,在全国都出了名儿了,抗联的同志们也因为这受尽了苦楚,获取补给困难。 我懂了,老韩,你的目标就是这些合并起来的屯子,和这些集团部落!” 韩烽笑道:“没错,日伪在这些并屯和集团部落周围自然也有兵力驻扎,只是相对于更重要的县城来说,兵力便薄弱得多,在鬼子还没有发现咱们的到来之前,这就是咱们最好的机会。 我一早就想好了,咱们携带的口粮虽然不多了,但是三天的口粮肯定足以支撑到咱们抵达承德郊区。 另外敬友他们已经提前出发一天了,一旦他们的情报回来,咱们队伍抵达之后就可以直接动手。” 徐梓琳道:“成功打下来之后呢?” 韩烽道:“老徐你之前那点担忧是多余的,咱们既然来了,就不怕暴露,非但不怕暴露,还要大张旗鼓的来,闹出大动静,闹出大名声,咱们不止是要小鬼子知道咱们来了,还要让那些汉奸叛徒们知道咱们来了,更要让百姓们知道咱们来了。 那就要干一票大的。 屯子部落攻取之后,队伍迅速补给,先把被日伪们控制起来的粮仓打开,把咱们带不走的粮食全分给百姓们。 我想并屯政策施行之后,被强行迁移,背井离乡的乡亲们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咱们既然来了,既然是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就该让大家也尝尝甜头才是。 队伍不能过久的停留,攻取屯子之后,补给完毕,必须在日伪援兵反应过来之前撤离” 732 并屯 并屯是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就是把一些偏远地区的农村、屯儿合并在一起,组成一个相对较大的集团部落。 而为什么这么做呢?狼子野心,道德沦丧,衣冠禽兽的小鬼子在这一点做了长远的几头打算。 第一点自然像他们名义上的对内宣传那样,是剿匪,剿的是谁?自然是抗联的战士们。 把军民剥离开来,让抗联的战士们得不到群众的支持,然后再加以围剿消灭。 第二点,将这些村落合并在一起,把民众合并在一起,岂不是更便于他们剥削吗? 更重要的是第三点,这些被强行迁村并屯的百姓们,离开的不止是他们世代居住的家乡,还有他们时代耕种的土地。 小鬼子明面上是迁村并屯,为了农民们的安全着想,可实际上却是强取豪夺,以另类的法子强占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而这些被小鬼子侵占了的农民的土地又到了谁的手上呢?没错,正是到了日本开拓团的手中。 开拓团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从1937年起开始的阴谋,日军向东北地区迁徙了大量半兵半农的本国人,他们妄图改变东北的民族构成,试图以曰本在东北的人口优势,反客为主,霸占东北,设立一个国外分区,同时缓解他们国内的经济与人口压力,他们把这种大规模的迁徙人群,称为“日本开拓团”。 其中细节便不赘述,说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够详尽。 上午八时,远东团抵达热河省承德郊区。 队伍暂时在山林间隐蔽的时候,负责打探消息的许敬友一行返回。 韩烽把营连长们聚集起来,开临时战前会议。 “老黑,敬友,你们把打探的消息和大家伙儿说一说,咱们准备制定作战计划。” “是。” 老黑从回来的时候目光里就在喷火,一直到现在怒气还没有平歇,“团长,我们一路北上,路上荒无人烟,偶尔见到几个村子,里边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有的村子干脆被烧了个干净,即使没有被一把火烧掉的,房屋也被推倒,铺盖房顶用的茅草飞的满天都是,还有死人,好多尸体,一具一具的连件衣服都没得穿,都被冻僵了。” 众人望向许敬友。 许敬友叹道:“我和沈平这边看到的情况和组长差不多,这些小鬼子简直就是畜生,好大一片区域,就像是无人区。” “我们接着向北走,终于遇到了活人,我们趴在山头上向下望,看到那地方真不小,像是由很多村子合并起来的大部落,应该就是团长说的小鬼子的并屯。” 老黑陷入当时的回忆:“很高的土墙,把那整个区域都围了起来,乡亲们就像是小鬼子圈养的牛羊猪,尽在里边生活。 想要进出那处区域,只有前后两道门,每道门都有日伪士兵看守,旁边还修了有几座炮楼,老乡们想要进出,似乎也要经过盘查,询问,核实。 总体来看,在这样的大部落中,日伪的军事力量并不算强,寸头村尾两道门驻守的日伪军似乎也只有一个小分队的兵力,只是炮楼里的兵力部署暂时摸不清楚。” 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在老黑几人阐述一路所见之时,一众营长连长们无不义愤填膺。 此刻老黑说完,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请战了。 一营长孙德胜是个暴脾气,最见不得的就是小鬼子残害中华同胞,他满眼杀气腾腾道:“团长,您就赶紧下令吧!他妈的畜生小鬼子,老子要一个个活劈了他们。” 董成海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和尚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韩烽沉声道:“好,现在我宣布作战计划。 鬼子的兵力薄弱,但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必须要以雷霆之势出手,不能给小鬼子任何反抗的机会。 走了这一路了,一直是大路朝天,白雪无边,兄弟们的心里也早就憋着一股气呢! 这次全团参加战斗,算是咱们远东团的首战了,告诉弟兄们,一个个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咱们特训了这么久,今天就是要看成果的。 突击队率先分成两部,从土墙翻入,偷袭日军炮楼得手之后,立刻传递信号,两路大军同时进攻,第一时间消灭这集团部落里所有反抗武装。 记住,我再强调一遍,是所有反抗武装,哪怕他是个农民打扮,只要他手上还拿着枪,拿着可以伤害到咱们战士的武器,不用多想,直接击毙,这样的家伙可绝对不会是咱们的穷苦大众。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是。” “现在我说一下具体作战,兵力部署计划” “段鹏,突击队立刻集合,准备出发。” “是。” “老韩,你是团长,应该在大后方指挥,你不能跟着段鹏他们瞎闹,以身犯险。” 韩烽笑道:“老徐,你就放心吧!以前我也经常和段鹏他们一起出任务不是,这种事儿早就轻车熟路了,肯定没有问题,再说这一次鬼子的军事防守这么薄弱,更不会有问题的,至于大后方指挥的问题,有老孙、老董、和尚他们呢!” 徐梓琳有些生气,“那是以前,现在你是团长,更是咱们远东团唯一的团长,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就是对远东团的同志们不负责任,咱们远东团谁都可以出事儿,唯独你老韩不能出事儿,这个道理呢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韩烽:“” 他扭头向几个营长连长看去的时候,营长连长们连忙把脑袋低了下去。 董成海笑道:“团长,政委说的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兄弟们都知道团长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打仗向来身先士卒,兄弟们愿意跟着你这样的团长冲锋陷阵,没有二话。 可政委说的太对了,要是团长你出了事儿,那咱们远东团还能指望着谁呢?” “老董,你少给我戴高帽子。” 韩烽带着求饶的意思,“老徐,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可咱们现在刚入伪满区,身为团长,最高指挥官,我总得亲自去考察考察敌情才是,对于这小鬼子的并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同样一无所知。 就这一次,你也看到了,这次鬼子没有多少人手,咱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攻取下来,我答应你,下次再有战斗,一定在大后方指挥。” “你老韩说话算数?” “一口唾沫一个钉。” “算了,反正我说不过你,你爱去就去吧!” 韩烽大笑,一本正经地向着徐梓琳敬了个礼道:“是,我的徐大政委,保证完成任务。” “段鹏,大牛,出发。” 一行人全副武装,很快便消逝在茫茫的白色之中。 733 新成员 “三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路途还远,一路前行对于经常特训,体能过人的突击队成员来说根本小菜一碟,路上还能闲谈一阵。 这也是韩烽的性格影响的突击队整体的风格: 哪怕鬼子的枪口已经顶在了脑袋上,照样可以先抽根烟冷静冷静。 这才叫从容不迫,真英雄便是如此,刀斧加身,怡然不惧。 韩烽抬头瞥了李海一眼道:“什么问题?” 李海嘿嘿道:“你好像现在越来越怕咱们政委了。” “这叫好男不跟女斗”没刹住车。 李海一怔:“政委是女的吗?” 韩烽面不改色道:“这你小子就不明白了,团长担任的是丈夫的角色,政委担任的是婆娘的角色,所以叫好男不跟女斗。” 李海若有所思道:“好像有点儿道理,对了,三哥,你以后真的要乖乖听政委的话,躲在大后方指挥,再也不能和兄弟们一起执行任务了吗?” “我有说过这话吗?” “” 段鹏道:“俺可听到你说了,一口唾沫一个钉。” 韩烽瞪眼道:“我是说过一口唾沫一个钉,可我有说过是自己一口唾沫一个钉吗?” “这好像真没有。” “那就对了,那就有可能是段鹏你小子一口唾沫一个钉,是你答应政委的,我可没答应。” “三哥,你可真会耍赖皮。” 哈哈哈哈 “怎么样,咱们突击队的新成员兄弟们相处的还合得来吧?这一次咱们突击队集合的算是有史以来最全的一次了,35个人全部到齐。” 说起这个,韩烽望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些突击队老成员们一个个面色似乎都有点不太自然。 “怎么了,难道是这批新成员不入你们的法眼,一个个还看不上人家不成? 咱们上次去支援鲁西根据地,在路上攻打日军据点的时候打的赌,最后我记得是三组老黑你们输了吧? 后面让你们负责新成员的特训来着,训练的怎么样了?” 老黑勉强挤出一个笑,“咳咳,还行,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沈平苦着脸道:“团长,这批新兵成员可真是咱们突击队的料儿,比咱们当初的底子好多了。 就是一个个太过精力旺盛,都快把我们折腾坏了。” 韩烽疑惑地望向段鹏:“段鹏,训练新成员的事儿还是你负责的,你说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段鹏应道:“是这群新成员可太了不得了,一个个底子深厚,个个都是特战的好料子。 特训一开始,大家伙就感受到了,这些家伙反应快,头脑灵活,枪法好,身手棒,老黑给他们特训提出的时候还挺好,到了后面就发现有些挺不住了,当初团长你给我们特训上半个月的内容,只用上一周时间人家就达到水平了。 可咱们新三团的传统那是什么?老兵得给新兵做榜样的。 你想训练新兵蛋子可以,首先你得自己的本事过硬,能够让人家服气才行啊! 于是负重训练的时候,新成员装两块儿砖,老兵为了撑面子,那就装三块儿,新兵跑五公里,老兵就跑十公里,新兵跑三圈儿,老兵跑十圈儿。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跑着跑着老兵们就发现这些新兵蛋子厉害的紧,再这么玩儿下去迟早把自己给累死。 那训练量就放到同一个水平呗,结果没用多久,人家新兵的训练水平就赶了上来。 三组的七位老成员里,周闻,肖炮,老根,沈平几个已经不再对新成员进行特训了,为啥?跑的没人快,体能没人好,枪法半斤八两,各种特战思想和经验已经教的差不多了那还有啥好教的呢? 新成员们出师了,就这,新成员们一个个精力旺盛,每天还缠着老成员们教他们本事,愣是说俺们私藏了。 好多老弟兄羞的连脸都快没有了。” 队伍一同前行,段鹏的声音也不小,大家都能听得清楚。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正在赶路的突击队老成员们一个个表情变幻不一。 新成员们则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韩烽笑骂道:“你们笑个屁,还有没有点儿尊重老前辈的传统了?史二号,你来说两句。” 史二号,这只是人送外号,真名儿叫史小全,一营的人。 当时这小子一路过过关斩将,被选拔出来,达到突击队的录入水平时,一营长史才一问他名字,当时就乐了。 史小全,和自己是本家姓不说,还是河南老乡,据说连小地方都是一样的。 他乡遇故知,那还了得,性情中人的史才也不管人家史小全同不同意,硬是拉到门神面前拜了兄弟,做了人家哥,并放言说: 小时候弟兄多,俺是老大,俺爹为了方便叫我史一号,后面的兄弟依次排下去,到二号三号四号,只是后来二号三号四号都没了,就剩了一号今天俺又有了二号了。 于是史小全有了外号,叫史二号。 有的时候,韩烽喊史二号的时候,还真是会情不自禁的想到一营长史才那个家伙。 除了这史二号之外,突击队的新成员之中让韩烽最为印象深刻的还有另外三个人。 一个是二营选拔出来的家伙,叫飞毛腿儿,人长得不高,就是腿格外长,俗称大长腿,最强天赋就四字儿,“跑得飞快”,百米冲刺技压群雄,400米障碍训练成绩直逼记录保持者韩烽,成员们甚至都在猜测,再让他多训练一段时间,肯定能够破了团长的记录。 另一个是三营的桩子,人如其名,意志力坚定的可怕,他能够像是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站军姿,站上整整十个钟头,全程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光是这份定力便让人心生敬佩。 最后一个叫双眼儿,外号儿起的非常贴近,因为这家伙每次瞄准的时候都是两只眼睛同时睁开的,偏偏枪法还出奇的准,在一众突击队成员里边,许多老成员的枪法都未必比得上他。 双眼儿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团长当过警卫员儿的狙击组组长张大胆儿,当然,目前阶段和张大胆儿相比,他还是欠些火候的。 734 目光 是冷漠 突击队一行说笑着便到了地方,果然像是老黑他们所说,高高筑起的掺杂着石块的土墙,足比普通人高上大半个身子,在土墙的顶上还每隔几米树上一个木桩,木桩与木桩之间拉上刺槐,刺槐那小白色的花和嫩绿的叶早就掉了个干净,只剩下长长的锋利的刺,不用想就明白,这是为了防止屯子里的当地百姓们逃跑用的。 “大家准备行动,段鹏,你带着一组解决炮楼和门口处的日伪武装,先暗中控制炮楼,然后以炮楼为集中点,直接射杀日伪军,同时为咱们的后续部队传递信号。” “是。” “出发!” 三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两部分,队长段鹏和副队长周大牛带领一组十几位成员,其他人则是划分到二组,由韩烽率领。 大家分头行动,从土墙的中心点开始,紧贴着这高高的土墙前行,向着并屯的南北两处大门方向摸进。 屯子里并不安静,一大早就从里边传来喊杀声。 李海正在韩烽的身边,一边前行,一边疑惑地低声问道:“三哥,这里头在干啥呢?一大早就炸炸呼呼的。” “像是在训练刺杀。” 韩烽听到屯子里隐约传来的日语喊杀声。 “三哥,咱们怎么办?” “原计划照旧,继续前行,找到一处比较安静的角落,听不到鬼子的声音为止,然后翻过土墙摸进去,先端掉鬼子的炮楼,只要炮楼一拿下,咱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开打了。” 千篇一律的土墙在目光的右侧迅速地略过,又前行了一阵之后,韩烽突然抬手,整个队伍停留了下来。 “就是这里,海子,告诉大家,两人一组,分两队进入,准备翻墙。” “是。” 这土墙糊的很粗糙,上面可以看得见大大小小的裂缝,重在结实,若是没有什么炸药的前提下,普通人就是拿着铁锹锤子也很难凿开。 李海搭了一把力,韩烽踩着他的肩膀上,双手顺着土墙脑,袋边就窜过了墙顶。 上了墙顶才发现这小鬼子用心歹毒,原来除了这刺槐之外,他们还专门儿在墙顶上糊了些稀泥巴,趁着泥巴没有凝固之前,在上面端放上许多的倒刺,这要是有人想要翻越土墙逃跑,双手往上一扒,立马就会被这些倒刺扎的血汩隆洞。 韩烽压低了声音道:“大家都小心倒刺,先把这些刺清理了再说。” 韩烽说着第一个抽出刺刀,先把这些倒墙顶上的倒刺给全部抹平,刀锋划过利刺,尖锐的一根根倒刺纷纷折断,散乱地平摊在周周巴巴的干泥巴上。 然后是那些刺槐,从木桩的边缘一根根从根部切段,然后将整段的刺槐整体取下,扔在土墙外面。 完成这一切之后,韩烽率先翻过土墙,左手在墙顶上一扒,顺势将身体下沉,同时撒开左手,脚尖先落地,然后整个身体呈下坠的缓冲势,悄无声息的落在泥土地上。 放眼望去,左右是一排排分布紧促整齐的破屋。 屋顶铺着茅草,茅草铺的并不厚实,只有薄薄的一层,可以想象,若是到了大雨天,雨水必然可以顺着茅草浸透下去,将屋子里淋个便湿,屋子的周围是以木头为主梁,然后糊的泥巴,这样的屋体还远不如韩烽一行翻阅的这堵土墙。 冬暖夏凉是不可能的了,相反,很有可能是冬冷夏炎。 此时春节刚过,天气尚处严寒,这地方跨越的纬度更高,温度要比中条山区域可低多了,似乎才下过几场雪,满世界都是一片雪白。 木头糊着泥巴的茅草屋体大早上结着冰霜。 屋顶铺着的薄薄的茅草上方也有一层薄薄的雪,上面明显有被人扫过的痕迹,想来也是,这样脆弱的屋顶,积雪但凡多一些,很有可能就直接给压塌了。 在大雪天的时候,没准儿里边住着的农户晚上连睡觉都是提心吊胆的,半夜还得爬上屋顶把积雪扫下去。 否则积雪过厚,房屋倒塌,一家人可就要被埋在积雪里活葬了。 四周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人影,只有比较远的地方还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寒冬腊月里,这屯子里总不如春夏秋季热闹。 身后,其他的战士们还在翻阅土墙,韩烽替大家放哨警戒。 眼见着大家伙儿都进来的差不多了,韩烽向着十几米外的一座茅草屋摸去。 屋体是木头糊着泥巴,仔细观察,上面有肉眼可见的一些小缝隙,这样一来,完全不用走正门,韩烽就能透过缝隙窥见屋子里的情况。 三两步走到一处比较大的屋体缝隙处,只是这缝隙被结住的冰霜给完全挡住了。 韩烽在并没有多少温度的右手食指上哈了口热气,轻轻地将那处缝隙捅开,等他把左眼放上去的时候,屋子里的一部分情形立刻便呈现在他的眼帘之中: 那是正对着茅草屋木门的一角,地上有一个土灶,土灶里之前应该是烧着些火,此时只剩下了木头的灰烬,土灶灶门正对的地方竟是是一张大床,准确的说,就是在屋子里的泥土地上平铺了一层稻草,也就算是一张大床了。 稻草上铺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粗布,似乎是床单,只是已经破损的不像样子了,同样还有一床破被子,被子上破了许多缝补的大洞,坑坑洼洼的,里边有稀稀散散的一些棉花散落在周围。 此刻这破棉花被正被四五双手一人扯着一角努力地朝着自己的肚子抱着。 可是这一床被子哪够四个人盖的,尽管这四个里面有三个都是半大的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子,都光着满是泥垢的腚紧紧地抱着那最中间睡着的妇女,有大半的身子都裸露在棉花被的外面,被冻的发青。 妇女同样是光着的,没有人有衣服,似乎那床棉被就是他们最后的衣物,也是最后的遮羞布。 只是在极寒交迫面前,活着都是一种奢求,谁还顾得上羞耻? 与韩烽透过缝隙望过去的视线正对着的那个貌似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或许是被冻得很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似乎透过缝隙与韩烽相望着,时而眨巴眨巴,痛苦,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韩烽默默地挪开了目光,脑海里再次浮现的是方才那突然醒过来的小女孩的那道目光: 麻木、冷漠、呆讷、痛苦、绝望这样复杂又深沉的目光,是多么不应该在这样一个本应该天真烂漫的少女身上表现出来的呀! 谁能想象他们究竟有过怎样非人的折磨和惨痛的经历。 韩烽攥紧了双拳,指甲在手心印出一道道半圆弧的深痕,回首,突击队成员们已经全部跟了上来。 735 杀 该杀之人 心里燃起的是熊熊烈火,但凡任何一个有骨气的军人看到这一切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韩烽在沉默中走到茅草屋的门口,轻轻的推开连插锁都没有的木门,透过门缝,将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口粮都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起身离去的时候,韩烽的心底忽然又生出几分自嘲,这又算什么?怜悯?帮助?只是活了他们今天的性命,可明天的性命,后天的性命,以后的性命又该怎么办呢? 毕竟经历过和平美好的日子,对于眼前这一幕幕的惨绝人寰,韩烽难以做到心底平静。 “三哥。” 李海压低的声音将韩烽惊醒,“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韩烽没有回答,在沉默中带头向着这屯子的南门方向而去,李海一行连忙跟上。 身后的茅草屋离了韩烽越来越远,韩烽很清楚,自己看到的一幕只不过是这伪满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被压迫者的百姓们的一个缩影罢了。 对于这一切,他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这份心底的怒火,尽可能地杀光自己遇到的所有侵略者、剥削者。 这些该杀之人,该死! 韩烽带着队伍在隐蔽中前行的时候,同时也注意到途中遇到的一些正在练习刺杀的敌人。 这些敌人的成分很复杂,有老鬼子,也有年轻的鬼子,还有一些甚至是孩子,当然不是中国的孩子,这些从小就被灌输侵略思想的孩子,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孩子了,迟早有一天,他们摇身一变,同样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恶魔。 韩烽没有停留,继续向南门逼近,这一路很惊险,周围的环境对于突击队们来说是全然一新的。 韩烽的再三叮嘱还在大家的心头回响,在这样日军并村集屯的部落里,没有人知道敌人究竟会是什么人,有可能是军人,也有可能是在地里耕种的农夫,甚至是一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半大的孩子。 所以在一路潜行的时候,突击队必须保证不能让这部落里的任何人发现。 这个部落并不算大,从部落中间的位置向着南门的方向而去,离得也不算远,前行了十几分钟之后,抵达南门附近,远远的可以看到日军高高筑起的那座炮楼。 “三层炮楼,一楼和二楼各有一处机枪口,三楼是警戒,日伪人数一个分队左右,据点栅栏左右有四个伪军,大牛,由你分配,把警戒和机枪手同时打掉,后续保持压制,清除栅栏处伪军。 大志,你们六个和我提前摸到炮楼底部,一会儿大牛这边的战斗一打响,咱们趁着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直接冲进炮楼。 三分钟之内必须拿下炮楼,都明白了没有?” “是。” “三哥,冲炮楼还是交给我吧,你负责打掩护。” “少废话,执行命令。” 周大牛无奈,“是,” 战斗一开始,三颗子弹几乎是同时从隐蔽的角落飞了出去,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敌人。 张大胆儿率领的狙击组枪法不是吹的,隔着这并不算远的距离,不说弹无虚发,也差不了太多了。 之前韩烽和徐梓琳的判断没错,这鬼子并屯部落里的防守力量非常一般不说,就连成分混杂的士兵的整体素质也沦为三流。 枪声骤然爆发的时候,日伪军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机枪手和警戒就同时被打掉了。 那据点栅栏旁边的四个伪军还没有来得及抬枪,就被突然冲出去的郝方一梭子扫死。 “冲” 韩烽带着朱大志六个,一脚踹开炮楼的木门,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炮楼的一楼,三个身着黄衣服的鬼子还对着炮楼外面射击呢,韩烽抬枪,一轮扫射全部撂倒。 两个鬼子刚刚从二楼楼梯口下来,韩烽掏出配枪连射两枪,再次击毙两人。 迅速的清理掉一楼的敌人之后,韩烽带着队伍继续向二楼猛冲。 这敌人的反应倒是也不慢,在二楼楼梯口有火力把守,电光火石之间,韩烽一个侧身,连拽着身后的朱大志一起躲开了一连串的射击。 韩烽的目光沉静,“手榴弹!” 王根生应声,两颗手榴弹呼呼的扔了出去,虽然看不到敌人,他这一手手榴弹的绝活也是绝了,竟是借着楼梯墙壁的反弹把手榴弹丢到了鬼子开枪的方向。 轰隆 巨响过后,爆炸的碎片冲着楼梯口飞下,在墙壁上弹射划过韩烽的眼角,划过一道浅痕。 韩烽的眸子连眨都没眨,尽管这碎片再偏离几厘米就能把他的眼睛划瞎。 短兵交接的热武器战场就是如此,死了没什么好遗憾的,活着也没必要庆幸,战斗一刻没有结束,谁也不能料定究竟还会发生些什么。 “杀” 韩烽沉喝,七人分开阵型,直接冲上了二楼。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这些只配沦为三线战斗力的日伪军与突击队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原计划的三分钟时间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便在韩烽几人的火速打击下宣告了炮楼战斗的结束。 周大牛一行也紧接着进入炮楼驻守。 敌人这炮楼建的非常巧妙,每层楼透过炮口向外看,视角都能将这屯子囊括在内。 南门外是一片开阔地,若是有外敌侵入的话,这么大一段空白冲锋距离,就要暴露在这炮楼里的机枪火力之下,想要强攻的话,即使成功,伤亡也难以避免。 也难怪抗联的同志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打这些日军并屯部落的主意,人数有限的游击队想要攻打进来,可没那么容易,搞不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至于这屯子里的普通百姓们,手无寸铁,又没有什么军事素养,想要在这炮楼以及据点把守的日伪军眼皮子底下逃出去,更是没有可能。 正想着这些事情,部落内部居然有一大队的人马向着南门口的方向逼近。 李海愣了几愣,“三哥,这些家伙有的手里还拿着农具呢,好像是农民。” 朱大志道:“可他们还穿着鬼子的黄衣服,有的手里还拿着枪,只是为什么其中还有孩子?” “三哥,怎么办?” 韩烽的眸子转冷,“杀” 突击队成员们听了这话都愣住了,眼前这些貌似都是百姓呀! 韩烽冷笑道:“之后我再和你们解释,拿下这并屯部落之后真相也会浮现在你们面前,至于眼前这批人,你们放心,都是该杀之人,对侵略者的仁慈,就是对咱们自己同胞的残忍,收起心底的怜悯吧!” 韩烽说着抢过朱大志面前的轻机枪,冲着那些杀过来的人群扫射起来。 这样半兵半农的敌人,突击队成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736 怒由心生 韩烽率先开火之后,其他的突击队成员们虽然还有疑惑,只是出于对韩烽的绝对信任,也紧接着开火。 铺天盖地的火力点扫射过去,那冲杀过来的队伍直接就懵了。 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原本属于自己一方阵营的炮楼,竟是转眼之间就被突击队给占领,反过来射杀他们了。 带队的那几个穿着黄衣服的像是日军士兵,率先被子弹扫中,栽倒在地上,更大的伤亡在韩烽等人的高空火力点扫射下很快蔓延开来。 然而令突击队成员们有些惊讶的是,这些半农半兵的家伙明显连三流战斗力都算不上,慷慨赴死的勇气倒是不少,一个个仍旧前仆后继地向着炮楼冲杀,尽管只是徒劳。 其中甚至还有孩子,那满脸的杀气,就是个中国成年人估计遇到了都能吓上一跳。 周大牛和朱大志一行很是不明白,这些孩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曰本人?可曰本人竟然丧心病狂到让自己国土的孩子也上战场吗? 一想到就连小鬼子的孩子一个个都这么凶残,突击队成员们的心底再没有半分怜悯。 团长说的对,给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要这些人还没有放下武器,就应该立刻射杀。 转眼之间,被几个带头的黄衣服日军士兵率领着冲过来的半农半兵队伍死伤一片。 与此同时,北门的炮楼被段鹏一行占领了,远东团大部队也很快赶到。 于是这场本就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很快便宣告结束。 “手上拿着枪支的直接射杀,带有其他武器的全部包围起来。”韩烽吼着下令。 那群人似乎想跑,想往身后一些张望的百姓群里跑,还有些干脆往旁边的茅草屋子里钻。 韩烽吼道:“把穿黄衣服的全部抓起来,有反抗或者携带武器不缴械的直接格杀。” 命令下达之后,一时之间远东团倒像是入了村的土匪一般,到处钻屋子抓人。 徐梓琳赶过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老韩,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让同志们乱闯百姓的屋子?” 韩烽道:“抓人。” “刚才四散逃跑的那群人吗?里边似乎还有孩子和老人。” 韩烽冷笑道:“应该都是曰本人。” 徐梓琳一怔,抬头,目之所及,那些身着黄衣服的家伙一个个反抗的厉害,远东团有些战士甚至因此受伤。 直到韩烽再次吼道:“手上拿着武器没有丢掉的,不管反不反抗,也别管是孩子还是老人,直接杀了。”战士们得了明确的命令,这才避免了后续的伤亡。 那些穿着黄衣服的农兵因此死伤很多,后面大概是知道怕了,只得丢掉手中的武器,老老实实的被远东团战士们押送出来。 徐梓琳的眉头紧皱,“老韩,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看着怎么像是农夫?” 韩烽道:“他们的确也是农民,只是武器一旦拿到手上,转眼之间也能变成择人而噬的毒狼。” 说到这里,韩烽也不想解释什么了,道:“你要是真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带你去看看吧!” 韩风说着,转身向着几十米外的一排茅草屋走去,徐梓琳不明所以,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两人很快便走到那一排茅草屋面前,韩烽随手推开了一扇木门,里边传来几声惊恐。 木门被打开了,里面的所有情形一丝不差地落入徐梓琳的眼帘: 没有成年男人,只有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个目光带着惊恐地望着自己。 他们竟是没有穿衣服,准确的说只是身上裹着一些烂布,衣不遮体,地上杂乱的铺着茅草,泥巴和雪渍随处可见,灶台上堆放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脏乱物件,棉花被倒是有一床,只是已经烂的不被样子,三个人紧贴着身子把棉花被裹着。 可是这寒冬腊月的,屋子里除了这茅草就剩下这一床烂被子,几个人光着的身子,露出棉花被外面的部分已经被冻得发青 惨象使人目不忍视! 徐梓琳当年经历过饥饿和痛苦,这样的生活未必就没有见过。 只是这些年好了不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在自己看来已经艰难到无以为继的日子,在这里尽是满地可见。 怒由心生,徐梓琳怔怔,“怎么会这样?” “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中国军人,八路军,抗联队伍,来杀小鬼子的。” 将自己身上最后剩下的几块压缩饼干丢向那两个大大的眼睛里麻木之中夹杂着慌张的孩子之后,韩烽一把拉过徐梓琳道,“这绝不是偶然,我再带你去看其他屋子。” 木门被随手带上的时候,徐梓琳望见那两个孩子不顾一切的扑向地上散落的几块儿饼干,白花花的身子显露出来,貌似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在活命面前已经顾不得任何羞耻了。 第二扇木门,第三扇木门,第四扇木门被打开了。 如出一辙的惨象,屋子里基本上都是一些妇孺老人和孩子,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以抵御这过分的严寒。 “老徐,现在你明白了?” 徐梓琳满心的震撼,“老韩,难道这些才是并屯部落里的咱们的百姓?” “是。” “刚才那些人?” “这伪满区的情况我调查过一些,你猜的不错,你刚才看到的那就是伪满区并屯部落里的百姓们最真实的生活场景。 他们被强行并屯合村在这里,背井离乡不说,也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至于那些土地让谁占去了?就是方才咱们射杀的那些貌似只是农夫的曰本人。 他们就是这里的吸血虫,剥削百姓的强盗。” “是曰本开拓团?” 韩烽稍讶,“你知道这个组织?” 徐梓琳道:“了解过一些,报道上宣传的很好,这些人都是曰本人从国内运送过来的一些农业生产上的人才,是专门儿来帮助咱们的东四省百姓大力发展农业,好种出更多的粮食,让每一个人都能吃饱饭来的,原来却是这样的场景。” 韩烽骂道:“小鬼子包藏祸心,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勾当他们干的还少吗?东亚共荣这样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的阴谋他们都能整得出来,还有什么畜生能干的事情是他们不能干的? 宣传报道上满州区的百姓过得是衣食无忧,富足安康,实际上根本就是在放屁,他们何曾拿咱们的百姓当人看过?” 徐梓琳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通讯兵,通讯兵” “到” 通讯兵扯着嗓门儿跑了过来。 韩烽沉声道:“立马把消息传下去,告诉三位营长,第一,把消息传到整个屯子里去,就说我们是八路军,抗联的队伍,专门儿来杀鬼子来了,我们会放粮,把小鬼子掌握的粮仓全部打开,就在南门口,所有的百姓都可以过来领粮食,告诉他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 第二,把日伪军,还有那穿黄衣服的那批人全部押送到南门口去。 另外让同志们立刻控制粮仓,把鬼子的粮食物资全部送到南门口去。 第三,侦察兵控制四周,一旦发现敌情,第一时间汇报。” “是。” 737 放粮 返回南门口的途中,韩烽注意到一具与周围曰本人不一样的尸体。 他穿的并不是黄棉衣,而是一件貂皮大衣,子弹从他的心脏穿过,貂皮大衣的左上方出现了一个弹孔,内部的貂毛被鲜血浸染成血红色。 金框的眼镜倒是幸运的避开了这场危机,完好无损的斜跨在他的鼻梁上,稍稍碰一下就会跌落在地上。 这是一个曰本青年,年龄似乎和韩烽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并没有像其他的曰本军人那样,留着令人作呕的卫生胡。 能够有如此装扮,似乎比起周围人来说高人一等。 当韩烽弯身把眼镜从他的鼻梁上摘下来的时候倒是也吓了一跳,这家伙竟是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 奶奶的,这狗日的小鬼子,死了还不忘侮辱自己一把。 韩烽在心底骂骂列列的,忍不住又踹了这鬼子一脚,脚尖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似乎踢到了这鬼子怀里的什么东西。 韩烽蹲下身子,在鬼子的胸脯里摸了一阵,片刻,掏出来一张牛皮纸信封。 这倒是有意思了,这牛皮纸信封装在这曰本青年的右胸膛,他又是左侧躺着栽倒的,因此并没有被子弹射中,也没有被鲜血浸染,倒是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韩烽试着打开这信封,当纸张摊开的时候,最上面写着一行日语: 昭和十五年七月六日,满洲国旅行证明书存。 貌似是这小鬼子来满洲国旅行的证明书。 这家伙方才的确跟着那群人冲了过来,手上却没有拿任何武器,算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打死的。 难不成真是一个抱着欣赏中国大好河山之心来旅游的小鬼子? 那死得倒真是有些冤枉了。 这牛皮信封不小,除了这张证明书之外,还有另外两样东西。 一个似乎是这小鬼子的健康证明,落款:寺内部队卫生部颁发。 从这两样东西上面,韩烽倒是得知这个死掉的戴着眼镜儿貌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鬼子,名叫近卫次郎,今年25岁,似乎是一年前才来到这满洲区的。 最后一样物件似乎是一封信,韩烽打开通读了一遍之后大致明白,这是这个死掉的近卫次郎的父亲,写给在满洲国吉林省军政部的军事顾问兼关东军12师团381旅团长伏木直川的一封信。 信的内容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的漂洋过海去满洲国旅行的儿子不太放心,所以叮嘱自己的老友代为照顾。 可惜这老父亲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丧命在这里了。 韩烽对这死去的家伙没有任何同情,哪怕他很有可能真是一个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中国人鲜血的旅行者。 可老子的国土正被你们侵略,你小子还敢来这儿来旅游观赏,不杀你杀谁?死了也是活该。 韩烽想了想,有备无患,他把书信和证明重新折叠,在牛皮信封中放好,就连那副金框眼镜也一同放在了自己的包裹里。 刚才韩烽倒是戴上眼镜儿试了试,这家伙可真是个大近视眼儿,两只眼睛的度数应该已经超过600度,属于那种高度近视,韩烽戴上眼镜片刻便感觉头晕目眩,连忙又把眼镜儿摘了下来。 “史二号。” “到,团长,你叫俺。” 突击队新成员史小全第一时间出现在韩烽面前,这口吻语气,你别说,还真是和一营长史才那个家伙有点儿相似。 韩烽道:“你把这鬼子的貂皮扯下来保存好,后面洗干净了给我送过来。” 史小全应道:“是。” 史二号离开之后,韩烽自言自语道:“近卫,这个姓好像是“藤原”一姓的分支,藤原一姓分为四家,南家、北家、式家、京家,称为“藤原四家”,这可都是贵族姓氏,其中藤原北家又分出近卫、九条、鹰司、一条、二条等“五摄家”及其他诸多小家族。” 这么算起来的话,这近卫次郎倒也是个贵族,尽管属于分支的分支,有些没落,可好歹也是贵族不是。 可惜是次郎,不是长子,按照岛国的规矩,继承家业是没有次子什么份儿的。 不过,从他父亲专门儿给他写的这封信来看,这近卫次郎还是很得他父亲的宠爱的。 正想着这些,在远东团全体战士们的高效行动之下。 南门口,炮楼下,这并屯部落里的粮食和物资被战士们集中在一起。 开拓团的鬼子和守这部落的日伪军士兵也被押送过来。 战士们将“八路军抗联杀鬼子分粮食的口号宣传下去之后。 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并屯里的百姓出现。 多是一些妇女和老人,倒也有一些中年人和青年,只是数量的占比比较少,孩子基本上没有,似乎被他们留在了茅草屋里。 大多数裹着一床破棉被,还有的则是穿着一些褴褛的薄衫。 韩烽和徐梓琳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可以猜到缘由,这里活着的百姓们穷到一家几口人,整个冬天就靠着这一床破棉被过冬了。 唯一派出来到南门口领粮食的家人,因为出了屋子外面天寒地冻的,这才可以把破棉被裹着当棉衣。 许多还光着脚踩在雪地上,那股冰冷即使没有感触也能想象得到,他们的脚步组织已经被冻坏的不成样子,冻坏的烂肉看着触目惊心。 这是你甚至会想,被摧残成这样还能坚强的活着,生命的顽强倒也令人震撼了。 韩烽有些怒了,吼道:“和尚”。 “到。” 韩烽指着日伪军道:“把这些狗日的衣服鞋子全给老子扒了,给咱们的乡亲们穿上。” “是。” 和尚招呼了一声,三营的弟兄们开始动手,但凡遇到反抗的鬼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老拳打倒在地,然后将其脱的只剩下一条兜裆布,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从鬼子伪军身上拔下来的衣服被扔给了那群正在张望中惊愕的百姓。 这些民众们也是冻得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衣服接过来就在身上套上,然后目露感激地望着韩烽一行,心里满是解气。 韩烽扭头,低声道:“老孙老董,咱们战士的七日口粮留够了吗?” “团长,够了。” 韩烽朗声道:“好,放粮和物资!” 738 汤河部 分粮食的时候,原本匆匆忙忙拿着破布袋子或者竹篮子之类赶过来的受苦民众们就够胆战心惊的了。 韩烽温言细语,好说好歹的安慰了好一阵子,什么“大家都不要怕,我们是八路军抗联的队伍,专门儿杀鬼子的”,什么“大家抓紧时间把粮食分了,也吃两顿饱饭”,什么什么 总算有胆大的民众开始接受下放的粮食。 可就在这个时候,谁能想到已经被远东团的战士们死死看守着的几个穿着黄衣服的鬼子,竟是恶狠狠的瞪着上前领粮的民众,龇牙咧嘴,像是个择人而噬的禽兽。 这下子可把几个刚刚鼓起勇气上前领粮的百姓给吓坏了,大概是平日里被这些小鬼子打骂剥削惯了,吓得连手上提着的篮步袋带都掉了一地。 那几个凶相毕露的小鬼子眼见恐吓得逞,竟是以趾高气扬的姿态投以百姓们满满的鄙夷之色。 韩烽顿时火冒三丈,之前还温言细语的和大家说话讲道理,出声安慰,在百姓们看来平易近人的年轻抗联首长,一个箭步冲到那恐吓百姓的几个鬼子面前,抡起拳头揪住当中一个便打。 当着一众百姓的面,也就打了三两下子的样子,那鬼子栽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貌似是断了气。 另外几个鬼子似乎想反抗,韩烽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腰间的刺刀抽了出来,几个递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向来让百姓们畏惧入骨的几个剥削者、镇压者、刽子手,就这么死在了大家的面前。 被溅了一身血的韩烽抬头双目张望的时候,别说是百姓了,就是旁边的其他鬼子和伪军都吓了个踉跄,连忙远离了他几步。 小鬼子是狠,也没有见过像韩烽这么狠的。 韩烽扭过头来,一边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去擦拭是自己身上的血迹,一边骂骂咧咧道:“他马的,反了天了还,平日里老子不在的时候你们欺负乡亲们也就算了,现在老子都站在这里了,在我们中国军人的面前,你们这些小鬼子还敢欺压我们的百姓?这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雪地上回响。 再望向百姓们的时候,方才在众人眼中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形象的韩烽,这会儿子笑得灿烂,像是一个温和的后辈。 “大家都不要怕,快来领粮食,这大米和白面呀可是好东西,这寒冬腊雪的,衣服什么的也领上,我估计大家都没有什么衣物过冬吧!你们放心,这些小鬼子哪个再敢朝你们凶一下,老子立刻去活劈了他。” 百姓们愣了愣,先是源自心底对韩烽的敬畏,可转念一想,心底却又生出几分几乎想哭的感动。 这几年,何曾有像这样的队伍里关心过大家的死活哟! 被看押着日伪军们也老实了,一个个低着脑袋,生怕目光里再露出点儿凶光,让韩烽抓了辫子直接过来捅死。 韩烽再次开口安慰百姓,鼓励大家鼓起勇气来领粮食。 一个老者喊道,“这是抗联的队伍,咱们自己的队伍,大家都不要怕,领了粮食可能会死,可不领粮食肯定会被饿死,既然都是死,咱们还不如做个饱死鬼,先美美的吃上一顿再说。” 这老者在人群之中似乎极有威望,他的话语落下,竟是比韩烽的劝慰还好使,陆续的百姓开始上来领粮食。 韩烽笑问道:“老人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屯子吗?还是什么村?” 老者看到韩烽望过来的目光,哆嗦了一下,连忙低下脑袋。 韩烽苦笑:“老人家,我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您,再说了,您刚才自己也说了,抗联是咱自己的队伍,您怎么能怕自己的队伍呢?” 老者微微抬了抬眼,道:“你你刚才杀人的样子太吓人了。” “我那杀的都是畜生。” “这倒是。”老者应该也见惯了风雨,慢慢的恢复过来。 “这里不是啥屯子,也不是啥村子,我们本来在自己的屯儿,自己的村儿生活的好好的,被这些强盗硬生生地赶到了这里,这儿叫汤河部。” “汤河部,并屯部落?” “是的,我是以前老汤村的村长,唉也不知道以前的村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韩烽沉默,他知道这里只会是自己短暂停留的一站,他不可能承诺这位老村长什么。 韩烽只好说道:“老村长,什么都不说了,您也赶快去领一些粮食和衣服吧!” “不急,我不急,让大家先来吧,大家先来吧!” 望着汤河镇的民众们满是欢天喜地的领粮食和衣服的场景,韩烽注意到一个情形: 这次从鬼子控制的仓库里取出来的粮食种类也比较多,除了大米和白面,还有糜子、小米、高粱、荞面、玉米、莜面之类的。 可百姓们都只是在糜子、小米高粱、荞面的前面排队领取,大米和白面前却是空无一人。 韩烽稍怔,拿手指着大米和白面的地方道:“老村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村长苦涩道:“鬼子是不让我们吃大米和白面的,一般就是给我们留点儿杂粮,糜子高粱苞米糙子啥的,有时候还得配点树籽,混着一起吃,他们说了,要是我们敢偷偷的吃白面和大米,那就是犯了经济罪,要按照经济犯来处置,搞不好是要杀头的,甚至开肠破肚,把你吃到肚子里的大米白面再给你掏出来的。 上回王家二丫头压根儿就没有偷吃大米,就是吃了点红皮“旱金子”,那东西和大米差不多大小,长得有点像,可真的不是大米,二丫头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当时吃的太快,结果又吐了出去,鬼子一看,以为是大米简直没有人性啊,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硬是把二丫头的肚子活生生的给割开了。 后来发现不是大米,二丫头爹娘都快哭晕了,小鬼子也只是咕哝了两句,然后扔了一袋子苞米给他们。 人命不值钱,就值一袋子苞米呀首长同志,有这档子事发生,我们哪里还敢吃大米和白面啊!” 说到这里,已近古稀之年的老人竟是嚎啕大哭起来,在这哭声的感染下,领粮食的百姓们也忍不住跟着哭成一片。 “妈的,这些狗日的畜生,不得好死。” 韩烽和老村长的对话,周围的一众营长连长们也在听着,孙德胜听到这里时目眦尽裂,恨不得立马拿过大刀冲进一旁的日伪军队伍里把他们劈个干净。 董成海闭上了眼睛,“畜生,该杀!” 魏和尚已经端起了机枪,正对着那群陷入惶恐的日伪军。 韩烽红着眼睛道:“乡亲们,吃,咱们今天就吃大米和白面,就是要让这群刽子手、侵略者、该死的畜生们看看,我们是他妈和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啊,而不是让他们随意圈养的猪和狗。” 老村长泪流满面,“我们听抗联首长同志的。” 汤河部的乡亲们开始移步,真要是说起来,糜子、苞米、高粱这些粮食哪能有大米和白面好吃。 这么久没有吃过大米和白面,大家都快有一些忘记它们的味道了。 好些个老人用颤颤巍巍的双手将几粒大米送进嘴巴里,干干巴巴地咀嚼着,即使咬不到,尝着那股味道也瞬间泪流满面了起来 739 压迫下爆发的凶残 粮食全分了下去,衣服和过冬的棉被之类的也全分了下去,大家的动作很快,真正展开之后效率很高,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 徐梓琳都气的直骂人,“这些鬼子简直畜生,不,连畜生都不如,有这么多的粮食和过冬的衣物,粮食堆积在仓库里都快发霉了,衣服堆积在仓库里都快潮了,却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的同胞在这寒冬腊月里冻死饿死。” 韩烽道:“老村长,这之后你们准备怎么做?” 老村长道:“有了这些粮食和衣服,我们总不会在今天就被冻死或者饿死,首长同志你们放心的走吧,我们也有自己活下来的办法,这些粮食和衣服呀,我们会把它好好的藏起来。 大米白面,半夜起来偷偷的吃,把衣服里的棉花悄悄的扯出来塞进咱们的破被子里,小鬼子呀他发现不了,我们那被子臭得隔着老远他们都不愿意靠近的。” 韩烽无奈,“对不住了,老村长,我们没办法在这儿停留。” “首长同志,你这说的是啥话,以前咱们还在自家的村子屯儿里的时候,没少和你们抗联的队伍接触,抗联的弟兄都是好样的,我们难,可我们知道你们更难啊,小鬼子发了疯一样到处讨伐你们,他们说你们是叛军,是土匪。 可我们大家伙儿又不是傻子,我们都知道,你们是我们的英雄。 后来鬼子并屯之后我们就没怎么听说过你们的消息了。 杨将军被汉奸出卖,被小鬼子打死的时候,我们听说消息的时候你不知道,大家伙哭的和泪人儿似的。 后来鬼子和我们说,抗联的队伍全让他们给杀了,我们虽然都不相信,可是心里也怕着呢,为啥?你们要是没了,我们这心里可是连最后的盼头儿都没有了。 现在你们总算是来了,我们心里也踏实了。 你们放心去吧,有你们给咱们大家伙分的这些粮食和衣服,大家伙都不会有事的。” “就是,首长同志,你们赶快走吧,要不然其他小鬼子就要过来了。” “首长同志,你们快走吧!” 百姓们声泪俱下,徐梓琳的眼眶红通通的。 董成海别过头去,和尚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孙德胜握紧了自己的马刀。 韩烽压抑着痛楚的情绪,朗声道:“乡亲们,我们今日无奈离去,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总有一天我们还会杀回来的。” “首长同志,我们相信你们!” “相信你们” “老村长,我想拜托你还有大家一件事情。” “首长同志你讲。” 韩烽道:“我叫韩烽,我们的这支队伍叫远东军,人数有很多,上万人不止,我们就是专门来杀鬼子的。 我们走了之后鬼子和伪军肯定还会来控制汤河部,到时候就请村长还有大家统一口径,就把我刚才告诉你们的这些情报告诉鬼子。 至于这汤和部,就是被我们远东军偷袭,杀死了所有的鬼子伪军,然后抢走了所有的粮食和物资。 有这些情报在,再把自家分到的粮食物资藏好,我想小鬼子应该不会为难大家的。” 远东团这一次进攻的很突然,汤河部的日伪军们完全没有时间来得及把消息传递出去。 再加上之前韩烽暗中让老村长他们从人群中把可能存在的内奸揪出来,此时此刻站在远东军面前的汤和部民众,是纯粹受苦受难的民众。 所以韩烽想让大家统一口径,以欺瞒过鬼子。 “至于这些鬼子和伪军” 孙德胜早就杀心大起了,“团长,你就下令吧,让我活劈了他们。” 和尚再次把那挺歪把子轻机枪举了起来,道:“老孙,用不着那么麻烦,俺这一梭子下去他们就全倒了。” 段鹏鄙夷道:“和尚,你小子还嫌咱们子弹不够少是吧?” 大家正商量着怎么杀这些鬼子和伪军呢,一个穿着黄衣服的中老年鬼子冲着韩烽鞠了一躬,一口中国话或许是和汤和部的百姓们相处的久了,说的倒是挺流利。 “军官阁下,你不应该杀我们,我们和这汤和部的民众一样,都是最普通的百姓,我们有老人还有妇女和孩子,我们来到这满洲国,只是想要拥有自己的一片土地用来耕种养活自己,顺带着把我们懂得的农业技术教给你们。 我们不是军人,我们只是农民,我们的手除了耕种之外,并没有沾染过你们中国人的一滴鲜血” “放屁,麻痹的狗日的,我儿子就是被你们带走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汤河部的百姓们中间响起,民众们顿时沸腾起来。 “杀死他,他在骗人!” “他在说谎,他们不但打人,还杀过人。” 那鬼子连忙道:“不,那不是我们干的,和我们开拓团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开拓土地,种更多的粮食,让大家都能填饱肚子的,你们说的那些事情都是士兵们做的” “闭嘴吧你!”一个胆大的中年人冲了出来,抓起一把白雪,捏作一团,狠狠的砸在那中老年鬼子的头上,“猪狗不如的畜生,满嘴谎言的屠夫,大家一起上,撕碎他们,别让他们用这张臭嘴再来哄骗咱们抗联的同志。” 有人带头,长久以来饱受压迫的汤和部民众们似乎找到了怒气的宣泄口,纷纷跟着那中年人冲了上去。 百姓们一拥而上,手里拿着石块,铁铲,木棒,实在是什么都找不到的,干脆竖起自己的指甲,露出自己尖锐的牙齿,似乎就算是用嘴巴咬,也要从鬼子身上咬下一块儿血肉来。 与之相对的二十几个日伪和汉奸则是手无寸铁,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兜裆布,在冷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关键远东军的战士们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于是令人震撼莫名的一幕出现了: 每一个鬼子伪军汉奸都被撕扯着,百姓们骂着、抓着、挠着、咬着、砸着、敲着唾沫横飞,鲜血飞溅,大块大块的皮肉被众多的不同的干枯瘦削的土黑色的指甲划出一道道血痕,有个老太太愣是把枯黑的指甲插进了一个鬼子的眼睛里,她的眸子里满是惶恐,那粘带着血肉的指甲却还是用力的在鬼子里的眼眶里搅动着,小鬼子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下意识地甩动将老太太推了出去,老太太一屁股蹲坐在地上,目光里满是空洞,手指上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某个圆珠的物体也紧随其后的从她的手上滑落,她那整张脸却露出坚硬的释然的惨笑。 这一幕看得孙德胜这个铁血营长的脸皮子都忍不住在抽搐。 徐梓琳注意到日伪军里边有两个少年鬼子头发都被村民们给扯掉了,满头皮的鲜血直流,各种拳打脚踢不断地施加在他们的身上。 毕竟是两个孩子,就算是鬼子,徐梓琳也有些不忍起来,“老韩,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韩烽冷笑道:“残忍?答案村民们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了,你看看那些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女人和孩子们此时此刻却在做些什么,这是一群懦弱的人啊,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凶残? 这样的残忍如果也要算到老子的头上,那老子也认了。” 韩烽怒吼:“都他妈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瞪大眼睛盯好喽,别让鬼子汉奸伤害到咱们乡亲,敢有反抗的,直接砍了。” 战士们齐声应道:“是” 于是汤河部的民众们越发的癫狂了,活生生的二十多个日军伪军汉奸,硬是在民众们的愤怒情绪之下被撕了个“粉碎”,围殴致死。 发泄完的百姓们一个个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不管是满脸稚气的孩子,还是垂暮的老人,又或者是目光麻木的中年人,在这一刻,竟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尽管这笑容之间夹杂着泪水和惨痛 最残酷的压迫下必然崛起最凶残的反抗。 740 一路猖狂 远东团离开了汤河部,尽管这一战进行得很顺利,全团只是有几个战士受了些伤,未曾出现伤亡的情况,可作为入满洲的第一站,这里给战士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路走来,在日伪军残酷的清野手段下,并屯部落外的孤零村落,但凡位置不够偏僻被日伪们发现的,一并执行三光政策。 整个村子或者屯儿都化成一片废墟,你甚至可以很容易的就从这些废墟里刨出一具尸体来。 惨象使人目不忍视。 直到汤和部,远东军的战士们这才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人。 可同样是惨象,临行时汤河部的民众们活生生的用指甲和牙齿将那20多个日伪军撕碎的场景大家历历在目。 是什么让那群最懦弱的人能够爆发出如此的凶残来?不言而喻,小鬼子施加在他们身上的种种禽兽行径,太惨绝人寰了。 “难道这整个伪满洲国的百姓过得都是和汤河部的民众们那般凄惨的日子?” 徐梓琳又突然问出这沉重的话题,一众远东军将领们都沉默了。 大家心里都有答案,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 孙德胜再次忍不住大骂:“麻的,这些畜生。” 和尚通红着眼道:“三哥,俺想杀光他们。” 韩烽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凡是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见到这一幕幕,内心都不可能平静,通红着眼睛傻愣愣地冲上去杀死三两个鬼子,心里固然解气,却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还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可咱们这一次来东北抗战是为了什么? 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咱们东北的同胞们带来希望,一个可以看得见光明的希望,我可不希望这道希望之火刚刚出现,百姓们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又转眼之间被人给熄灭了。 所以都给老子记好了,接下来咱们的行程中还有可能见到比咱们这一路走来看到的更为惨烈的情形,可心里有怒火都给老子憋着,特别是你们这一个个身后系着所有兄弟性命的将领们,不要一个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东北抗战艰险万分,仅仅不怕死是远远不够的,你们要学会沉稳,冷静,这不是说要把咱们疯三团的疯子精神丢掉,而且要在时机成熟之后,再将这股疯劲儿彻底爆发。 你们知道最凶猛的猛兽吗?就像是狮子、老虎、豹子之类,这些猛兽之所以最为凶猛的缘由,便是他们绝不会像狗一样漫无目的的犬吠,他们会等待时机,然后以疯狂之态一击致命,直接要了物的性命。 咱们的远东军就要学习这种猛兽精神,都把怒火暂时压在心底吧,总有一天咱们找到宣泄口,再彻底将这些怒火全部发泄出去。” “出发,转战青龙县边区,目标,仍旧是鬼子的并屯和部落。” 伪满承德治安部军事部收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 顺县的汤河部被突然出现的大批抗联人马攻取,里面驻扎着的满洲士兵,日军士兵还有开拓团全军覆没。 根据汤河部民众的亲眼所见,这支抗联队伍有一万多人。 顺县警察局与警备司差点儿被吓破了胆,如果敌人真有一万多人,又是冲着他顺县政权去的,一个小小的顺县根本挡不住,这才连忙上报了承德军事部。 承德军事部总长是个大腹便便的满洲人,貌似权力很大,可实际上事事还要先先请示曰本军事顾问之后才有权利行动。 一万多人的抗联队伍像是凭空出现,这可是大事。 这总长记得不错的话,前些年抗联的队伍的确让关东军和满洲军队大为头痛,可是后面经过一系列军事讨伐和经济上并屯合村之类的封锁,抗联队伍早已经分崩离析。 南杨北赵实际上还有一个周,只是已经离开了抗联去了延安,已经折了一个杨,赵现在是势单力薄,危在旦夕,手底下根本没有几个人,还随时有被日军捕杀的风险。 听说抗联的很大一部分已经逃到了苏区,留在满洲国内的抗联队伍早已经名存实亡。 那么这一万多人的队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聚集的起来的,就算是真的有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做到一点风声也不走露吧? 这总长有些焦急,满洲国的报纸早就已经宣扬过了:叛军土匪抗联已经被满洲军消灭,最后一个匪首赵处在逃亡之中,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逮捕,民众们可以放心安全的生活。 虽然有些贼喊捉贼的成分,可真实情况似乎也的确如此,抗联的队伍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传出过消息了。 局部的小打小闹又被满洲政府彻底控制,满洲国的民众们甚至再也听不到关于抗联的半点消息,就像是抗联真的在东北这块儿土地上销声匿迹了似的。 这一次竟是突然冒出这么大一批抗联队伍来,又在他承德的管辖范围内出现。 这可不是小事,搞不好打了曰本人和政府的脸,他这个承德市治安部总长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总长想瞒住这件事情,暂时不予声张,他总觉得消息并不准确,抗联队伍早就不可能有这么多人马了。 可紧着着又有消息传来,青龙县的两处部落,龙西部和南部同时被大量抗联队伍攻取。 这下子总长坐不住了,他知道事情似乎大发了,这要是再不把消息报上去,那可就不是保不保得住位置的问题,很有可能连脑袋都没了。 于是一万多抗联队伍突然出现在承德市范围内的消息迅速地被传达到了热河省军政部。 这下子可彻底闹翻了天,纸包不住火,消息迅速在热河省传开,日伪军手忙脚乱的开始组织军队向青龙县方向进发的时候,生活在这一带的百姓们却因此沸腾起来。 是抗联的队伍!!! 抗联还在,我们的军队还在!!! 像是处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突然看到了一束希望的曙光,很多百姓喜极而泣。 而就在这个时候,韩烽已经率领着队伍撤出了青龙县的龙西部和南部,又在悄无声息之中紧贴着边区地带,向着锦州省的绥中一带进发。 当真是在日伪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好不猖狂,千人左右的一个团愣是闹出了万人多的一个军的动静儿 741 匿迹十日 “三哥,我们探查过了,这绥中附近的部落并不多,每一个部落都很大,鬼子的防守力量很强,光是入口处镇守的左右炮楼都有四五个。” 短暂的临时军事会议,韩烽将徐梓琳送给他的那幅地图平展开来,点头,若有所思道:“恐怕不止如此,小鬼子的动作很快,咱们在承德那边儿闹出的动静,他们早就收到消息了,这绥中估计早就像是一个张开了口的大麻袋,就等着咱们自己飞进去,然后鬼子再把麻袋口狠狠的扎起来。” “老韩,那咱们是不是放弃这次攻取绥中部落的军事行动?”徐梓琳有些忧虑,远东团的兵力可并不算多,也就是现在趁着这寒冬腊月的,又在这边远地区,日伪军的兵力部署相对薄弱,这才给了远东团到处猖狂作战的机会。 等到鬼子的大量兵力一旦合围过来,即使是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只怕远东团也会立马陷入九死一生之境。 怎么办? 这个时候没人能够真正拿得定主意,即使他们的心中都有想法,可最终的决定权出于绝对的信任,大家还是把它放在了团长韩烽的身上。 韩烽开口,“打,当然得打,咱们这次过来就是要闹出动静,让整个东四省的百姓们都知道,抗联队伍还在,我们回来了。” 徐梓琳眉头微皱,她的心底是不赞同继续进攻的,只是此刻所有的远东团干部们都在,韩烽又是最高军事指挥官,自己若是从中插口未免驳了他的面子。 想了想徐梓琳并没有开口,她知道老韩是个在军事方面考虑周全之人,回想起自己和老韩两人第一次在战场上较量的场景,她不禁心中感慨,那一次的军事较量,在军事天赋过人的老韩面前,她输的体无完肤。 “老徐,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我说要去攻打部落,可鬼子明摆着是摆好了陷阱等着咱们往里头掉呢!你咋就不反驳质问我两句了?” “” 徐梓琳轻笑道:“得了吧,在军事方面我还是不要随意开口了,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你老韩又怎么可能考虑不到?再说了,你看和尚他们三个不是谁也没有提出疑问嘛!” 咳咳咳 孙德胜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军事战略,团长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团长要是说不打仗,那咱也没话说,只是心里肯定痒痒,这一天不打仗,我就浑身不自在。” 董成海道:“平心而论,我也是想开打的。” 和尚摸了摸头,道:“肯定得打呀,反正俺不怕死。” 徐梓琳:“”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个个都是无仗不欢的主,韩烽要是说不打,他们可能还会郁闷,韩烽要是说打,他们心里巴不得有多开心,谁还会提出质疑呢? 哪怕是只有三成胜利的契机,这群好战分子也不会轻易放弃。 韩烽笑道:“好了,你们也别拿政委开涮了,没见咱徐大政委脸都绿了吗? 这次打肯定是要打的,却不是真打,而是佯攻。” “佯攻?” “废话,咱又不是傻子,鬼子挖好了坑咱就往里面跳吗?咱们这次佯攻,只是为的露个面给鬼子施加压力,让小鬼子以为咱们真要攻打绥中部落,为了逼真,到时候咱们要把佯攻的势头做足了,不要怕浪费子弹,狠狠的给老子突突一阵,从气势上咱们也不能输给小鬼子。 三次佯攻之后,所有人不能恋战,立刻从边区撤离,然后沿着边境北上,继续佯攻兴城部落。” 徐梓琳疑惑道:“老徐,你这到处转移佯攻,到底准备做什么?” 韩烽道:“没什么,就是彻底把动静闹起来,兴城部落佯攻完毕,队伍直接撤离,带足粮食,至少携带半个月的口粮,咱们准备离开锦州,进入奉天,暂时在辽中一带的深山隐蔽,我预计咱们在深山隐蔽的时间十天左右,然后等待后续作战计划。” 孙德胜疑惑道:“咱们这是要躲起来?” 韩烽道:“不错,这伪满洲的关东军可不是好惹的,就是那些满洲伪军部队,战斗力同样不差,未必就比不上华北的那些二流战斗力的日军,咱们的兵力又少,绝不能跟他们硬碰硬。 佯攻完,露个脸儿,彻底在漫天白雪的深山老林里躲起来休养生息。” 董成海笑道:“我懂了,团长,你这好一招敌进我退,咱们在这边儿闹出这么大动静,小鬼子肯定会派出大量的兵力过来围剿,甚至还会有不少关东军,咱们偏偏不跟他们正面硬来,躲起来,暂避锋芒,让他们有力打在棉花上,最终找不到人,也只能无功而返。” “知我者,老董也,不仅如此,这一次咱们远来东北,准备充足,再加上来东北之前的特训,只要有足够的口粮和衣服,在深山老林里度日是没有问题的。 可小鬼子想不到呀,他还以为咱们正有一万多人马呢! 没有哪个愚蠢的指挥官会带着一万多人的队伍钻到满世界都是白雪的深山老林里头,这么冷的天气,那是自寻死路。 小鬼子肯定以为咱们准备接着攻打他们其他的部落,或者是干脆摸进他们的内部区域呢! 他们哪里能想到,咱们早就已经通过边境,到了辽中的深山老林里快活去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鬼子一拳打在棉花上,最终找不到人,心底郁闷不说,白白的浪费人力物力时间,而咱们的凭空消失更能够给敌人的心头增添几分惶恐。 什么样的敌人最可怕?神出鬼没,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然后给你致命一击,这样的敌人是最可怕的,而咱们就要给小鬼子这种感觉。” “另外这是我的个人计划,我想我需要离开队伍一段时间,时间差不多在十天左右,所以这段时间大家正好进行休整。” 徐梓琳一怔,“老韩,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准备脱离大部队,一个人行动吧?” 几个营连长们也一脸困惑地望着韩烽。 韩烽道:“你们听说过南杨北赵,东周西李吗?” 董成海道:“这个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是抗联里头最出名的四位将领。” 韩烽点头:“老黑,你把你打听来的情报和大家说一下。” “是,政委,我们打听到在三江省的汤原县一代有抗联队伍的踪迹,团长猜测,或许赵将军就在那里。” “所以我准备去一趟,和那里的抗联队伍取得联系,若是有可能的话,我会把抗联的同志们带出来。”韩烽郑重其事地说道。 番外:来自书友所投真实故事 爷爷叫卢凤春,1932年出生在内蒙古赤峰市林西县(1928年属热河省,日伪时属兴安西省,1946年属昭乌达盟,1949年由热河省划归内蒙古自治区)。 爷爷一出生就不幸困境于曰本人的殖民统治之中。 曰本人侵占赤峰十二年零五个月之久,爷爷说,当年曰本人来的时候,只有两个曰本人就占领了我们县城,没办法,曰本人杀的太厉害了,没有人敢反抗,后面有大部队的,来到之后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管理。 所有的青壮都得去无偿出劳力,曰本人叫我爷爷来熬大烟,就是把种的大烟全都放到锅里煮,不停的煮,煮到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胶状就是大烟膏子,爷爷要熬制的就是这些东西。 地里是不让种粮食的,种的全是大烟,不让睡觉,必须给曰本人夜以继日地干活。 那时候曰本人不拿统治区的百姓当人看,给他们干活的一样不当人看,肚皮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活该,他们就像是没人性的畜生,绝不会管你的死活,只管叫你干活,不干?那就拿抽驴抽牛的鞭子,把你当畜生一样狠命的抽打。 反正在曰本统治区的民众不计其数,打死一个你,还有千千万万个你,曰本人是从来不担心缺少免费劳动力的。 前些年骇人听闻的包身工知道吧?爷爷他们那时候比包身工可惨多了,差点活活被饿死累死。 幸好有个老白头会偷偷的给我爷爷他们塞点吃的,比如糠饼、土豆之类,土豆是最好的了,每次有个土豆大家都能高兴好几天,土豆放在火里一烧可香了,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藏着偷吃,生怕被发现。 糠饼吃多了会排不出便,好多小孩子因为这个活活憋死了。 爷爷他们有吃的不舍得吃都会藏起来,和爷爷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孩,叫刘生,比爷爷大四岁,一直把爷爷当亲弟弟,他有个弟弟叫刘祥和爷爷差不多大,在给曰本人放牛时掉下山沟里摔死了。 刘生每次有啥好吃的都先给我爷爷,有一回爷爷藏的东西被发现了,他就说是自己藏的。 曰本人很生气,把刘生吊在树上打,打到血迹斑斑也不放过,还要让所有小孩看,不给吃的,要饿死他,爷爷害怕啊,就哭,哭也没用也要挨打,刘生是年纪最大的,一直都在照顾这群弟弟,因为营养跟不上,又挨了打没有人给治,时间一长就死了。 后来曰本人就让老白头干活顶替了刘生,老白头当时都八十多了,鬼子也舍得折腾这样的老人,就不怕被天谴。 每天被鬼子压榨劳动力,拼死了命的干活,太累了,毕竟还是个孩子,有次烧火的时候,爷爷烧着烧着就睡着了。 后来被曰本人发现了,拿起枪托就打,不管打在什么地方,头都被打出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老白头偷偷过来给我爷爷包扎伤口,爷爷这才没有死,日本人发现就追,老白头拦住了日本人,叫我爷爷跑,我爷爷跑到一处麦垛里藏了起来,这才没有被抓住。 爷爷从麦垛出来之后就一口气跑到了山里过活,虽然还是苦,至少不像是在曰本人手底下,活的还不如条狗。 只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老白头,爷爷知道,老人家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这才救了自己。 爷爷七十八岁去世的,逝世时还能看见头上那道被曰本人的枪托砸出来的疤,仅仅是一道疤,却无声地控诉着侵略者的残暴和血腥。 很庆幸爷爷能幸存下来,这才有了我,这些故事也是爷爷活着的时候讲给我的,每次说到这些,古稀之年的老人眼眶里仍旧闪动着泪花。 我不知道咱们今天生活之富足美满究竟是因为前人付出了什么。 可我知道的是,这每一点流着血和泪的故事,都值得咱们用心去铭记…… (这是书友投给我的故事,最真实的经历即便是用最简单的话语讲出,依旧有着令人心魂震动的魔力。 这样的故事应该被所有人知道,希望后更多的故事大家可以投稿,倾诉出来,大家一起感触!!!) 742 改头换面(跪求订阅) 当日伪从承德和平泉调集大量人马不顾严寒,急匆匆的赶往青龙县的时候,却又得知远东团的人马出现在绥中一带的几处部落。 日伪连忙又联合锦州省军政部直扑绥中,却终究还是扑了个空。 原因没别的,敌人太狡猾了,原来在绥中对于各部落的逼近只是佯攻,日伪军大军刚刚动身,才走到一半儿呢,人家就全体撤退了,一点也不留恋。 紧接着远东军又出现在兴城一带,小鬼子被牵着鼻子耍了一路,终于怒了,当即下令直接将锦州各隘口彻底封锁,要动用大力气将远东军彻底覆灭。 可惜韩烽一行早就料到小鬼子的心思,佯攻兴城惹得日伪大怒之后,便直接撤离,进入边远山区,彻底销声匿迹,然后向着奉天省的辽中一带进发。 二营长董成海说的一点没错,日伪好不容易攒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赶到地方一看,敌人早就不翼而飞了,全城搜索恨不得掘地三尺,却还是没有发现半点远东军的影子,别提心底多郁闷了。 韩烽预想的战略目的也圆满的完成了,这一次远东军闹出的动静不小,别说是热河、锦州,就是整个伪满州都得到消息。 更是以讹传讹,原本只有千人的远东团被韩烽刻意传递假消息给小鬼子,说是有上万人,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等消息抵达伪满洲首都新京时,竟然是说在热河锦州边境一带出现近十万抗联军队。 这可把整个满州区的日伪都吓了一跳。 难不成这些年被消灭的那些抗联队伍又全体复活了? 随后,尽管日伪们努力的去制造更多相反的,用来蛊惑人心的舆论,更是极力隐藏远军军出现在满州区的事实,在满洲报上伪造事实,说是在热河锦州边境一带出现了一批悍匪,满洲军已经在极力围剿,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还边境一个安定。 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也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先是热河锦州各大县市忽然在民间传出消息,说是抗联的队伍打回来了,紧接着这道振奋人心的消息像是瘟疫一般向更多的地区蔓延。 日伪们极力压制这种舆论,却拿不出有力的事实反驳。 满洲军政部考虑到事态严重,此事的恶化,很有可能对稳固已久的满洲国来说也是一道不小的冲击,连忙下令组织军事行动,尽快消灭远东军。 以热河锦州为主的省,在锣鼓喧天中展开了大量对边境的搜索围捕行动。 自然是一无所获,敌人就像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任凭他们如何愤怒地去寻找,还是找不到半点影子。 日伪们原本只是觉得远东军隐藏比较隐蔽,可是当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周之后,他们又感到困惑了。 日伪军政部高层甚至觉得这支凭空出现的队伍,或许从头到尾就是以讹传讹的谎言罢了,要么他们已经逃出满洲区了。 这一点与韩烽预料的一点不差。 日伪动用大范围的搜索、围捕是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的,又是在这寒冬腊月的季节。 敌人了不起在边境区域搜索一番,或者是在山林的外围装模作样地探查探查,至于满世界白雪的深山,鬼子才没有那闲工夫去漫无目的地寻找。 十万人丢进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若是真的隐蔽起来,想要找到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说只有千人队伍的远东团,无异于大海捞针。 关键是日伪军指挥官们绝没有人愿意承认,将近十万人的队伍可以在这最严寒的深山老林中存活下去。 所以从始至终,对于一些深山地带,日伪们干脆直接放弃搜索,更别说远东团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顺着边境抵达辽中,在辽中一带的深山暂时驻扎——日伪们此时此刻做梦也想不到的地方。 ……………… 早在三四天前,远东军从兴城撤离,沿着边境向辽中进发的时候,韩烽就已经独自上路了。 远东军的干部们,包括政委徐梓琳,三个营长,还有老黑他们,也只是知道团长必行是奔着三江省汤原县的抗联同志们去的。 可没人知道的是,韩烽此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去救赵去了。 赵具体被叛徒出卖,被捕牺牲的时间韩烽记不清楚了。 他唯一还记得的就是当年自己看过的文献记载,赵是在三江省汤原县东部的鹤立县梧桐河被抓的。 “三江吃汤圆(汤原),有鹤立梧桐。” 用这种谐音的记法,他当时轻易就记了下来。 想到这里韩烽有些感慨,前人说的没错,没事儿多读书,艺多不压身,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可时间就是想不起来,好像就是在今年二月,应该离的也不远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听说赵被捕的消息,那就还有救人的时间。 这一次营救行动韩烽毫不犹豫,对于赵他是大大地敬佩的。 生为满人,却比多数汉人民族情怀更甚,他性格率真,刚烈如火,嫉恶如仇,不惧压迫。 “怎么今天遇到的都是这种中国人?” “你要是怕死就把你的枪给我,你不敢杀鬼子,我去杀。” “麻痹的叛徒,国土一半儿山河都是你们这样的软骨头葬送的。” “我是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东北。” …… 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上”志。 这样的真英雄归去,岂不是中华民族最大的损失。 韩烽是抱着满心的敬仰来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改变什么,可是不试一试,谁又知道结果呢? 至于这次营救行动,韩烽为何单枪匹马? 原因很现实,三江省离得太远了,韩烽不可能摔着大部队慢慢赶过去,真要是那样,队伍过去九死一生不说,黄花菜都凉了,赵将军估计早就魂归故里了。 就连突击队韩烽都没有带,日伪军把这满洲国打造的像是一个无懈可击的铁筒,想要混迹其中,人越多目标越大,便越容易暴露。 况且这一路想要快速抵达三江省,韩烽必须要乘坐火车,带上突击队是不可能的,仅仅是身份问题就没法蒙混过关。 只有韩烽一人的话就好说了,想到这里,韩烽拍了拍胸脯,里边装着在汤河部杀死的那个鬼子近卫次郎身上的健康证明、旅行证明和一封信,对于没有身份证的小鬼子来说,这可是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好东西。 再加上那早就死透的小鬼子竟是和韩烽有几分相像,身材也差不多,这不是天赐良机,送给韩烽一个可以瞒天过海的身份是什么? 当时拿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韩烽的脑海里几乎是同时就冒出了这个胆大的想法: 假扮成这个近卫次郎,潜伏进日伪军内部,就算是救不了赵将军,也能打探到许多有用的消息。 改头换面之后。 韩烽,不,应该说是曰本人近卫次郎,出现在辽阳附近…… 743 借宿 幕日沉沉,白日里的喧闹逐渐归于平寂,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残阳在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影。 韩烽赶到辽阳南城门外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眼看着再有不到半个时辰这天就彻底黑了。 城门外照例有守城的士兵,人数在一个半左右,韩烽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都是伪满州的士兵。 尽管他们的军服极力模仿日军昭和五式军服式样,甚至在不了解的普通民众眼里看来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山寨货就是山寨货,伪军的军服和日军的军服还是有很多差异的。 最明显的就是眼前这几个伪军戴着的小顶短帽檐的大檐帽帽徽是黄红蓝白黑五色星,可人家小鬼子的帽徽为纯金色或黄色的五角星。 为什么不一样呢?既然想模仿,干脆做成一模一样的得了。 但人家曰本人觉得耻辱,这样一群毫无民族之耻,可以叛敌投国的没骨气的懦夫,在人家看来,只是人家养的一条会摇尾乞怜的狗儿罢了。 做走狗就应该有走狗的觉悟,狗哪能跟主人穿一样的衣服? 说起来真是可悲,曰本人不愿意自家养的狗跟自己穿一样的衣服,所以下了命令,你可以极力去模仿,但是必须要留出我们规定的不一样的标志,这是裸的侮辱,如此军服尽显仆从色彩,你伪军士兵往人家日军士兵面前一站,就像是一个点头哈腰的仆人似的。 可偏偏伪满洲的士兵不以为然,甚至狐假虎威,沾沾自喜,东施效颦,令人贻笑大方。 想到这里,韩烽的嘴角划过一丝鄙夷的笑,摇了摇头,大步向着城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照例被守城的伪军士兵拦住,那士兵喝道:“站住。” 韩烽仍旧目光平静地走,并没有一丝怯弱的神情,那开口喝令的伪军士兵稍愣,或许是觉得韩烽气度非凡,又猜测韩烽的身份没准儿不同凡响,原本喝令的口吻顿时软了几分道: “先生,都这么晚了,你要进城去做什么?” 韩烽这才停下脚步,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那张旅行证明,然后用带着浓重东京口音的日语说道,“旅游到这里,天色已晚,准备进城借宿。” 满是日语标注的旅行证明书存,外加上韩烽一口纯正的日语,尽管韩烽也不确定这几个家伙到底听不听得懂。 那几个伪军士兵却吓了一跳,再不敢向韩烽要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了,连忙低着脑袋道,“请进,请进。” 韩烽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将证件收好,然后说了一句“谢谢”,在一众伪军士兵们恭敬的神色中大步走进了城门。 屡试不爽。 这一路走过来,但凡遇到守城的士兵,搜查的关卡,韩烽都是通过这种方式过关的。 不得不说,这曰本人近卫次郎的身份当真好使。 进了城,才真正的能够感受到辽阳这样中心城市相对的繁华,哪怕是在黄昏,青砖铁瓦,小巷长墙,还没走上百十步,四周的情形便越发的热闹起来,集市依旧人声鼎沸,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辈络绎不绝,随处可见的各式各样的店铺,远远飘来扑鼻的面香。 相对于韩烽眼见过的华北地区的敌占区或者是根椐地来说,这里的情形可繁华多了。 而韩烽这次专门从辽中赶到这辽阳,就是从准备从这里搭乘曰本人的火车,至于这里的火车具体能到达哪里,他没有去过车站也暂时不得而知。 韩烽倒是也不心急,好不容易来到这伪满洲国,又有了这曰本人近卫次郎的身份,怎么说也该好好的融入到这城市普通民众的生活中去,看看这伪满洲国的民众们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 那么自然就没有必要住旅馆了,还是找个普通人家借宿为好。 一来可以通过房东一家好好的了解了解民众们在这满洲辽阳的生活情况。 二来,说来惭愧,韩烽囊中羞涩,他倒是带了些法币过来,可这里又不流通法币,贸然去兑换的话容易暴露身份不说,这里的银行也未必就愿意兑换法币。 好在还有几块儿银元,这东西倒是全国流通,这里也用的上。 一路穿过小巷,周围的喧闹总算是消停下去,韩烽最终选定了一户人家,院落并不算大,当然也不算小,合有两米多宽的大门,大门外面是岩石砌的台阶,从这大门处的装潢来看,算是比较不错的家庭了。 两旁一人半的高墙对称地写着同样内容的五个大字: 东亚共荣圈。 对于韩烽来说,这五个字显得格外扎眼,他定了定神,站在木门外,举起门栓处的门环,轻砸在木门上以示敲门,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四周回响。 片刻之后,木门开启了一道缝,一个妇人从里边探出了脑袋,“你找谁?” 韩烽用国语道:“我是来辽阳旅游的,天色太晚了,我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不知道方不方便?您放心,我会给钱的。” 那妇人道:“既然是住宿,你又有钱,可以去住旅馆,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就有旅馆。” 韩烽笑道:“我这人喜欢热闹,住在旅馆里实在没有意思,所以特意来打扰,还麻烦通融一下。” 那妇人似乎犹豫了片刻,又狠下心来,作势就要关门,一边道:“那请你到别家去吧,我家不太方便。” 韩烽伸手将门扒住,那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我叫近卫次郎,您可以直接叫我小次郎。”韩烽淡淡地开口。 妇人一怔,目光中明显闪过惶恐,就连手上拉着木门与韩烽对峙的力量也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你是曰本人?” 韩烽不置可否,倒是用日语说了一句,“摆脱了”。 那妇人干笑了声,连忙将门打开,道:“小次郎先生既然想借宿,那就请进来吧!” 前后态度判若两人。 “谢谢!” 韩烽抬脚,过了门槛,“我的曰本身份会带来诸多不便,若是可以的话,还请您代为保密,您就当我是满洲人好了。” 妇人应了声,重新反插好大门,便领着韩烽向院内走去。 744 瑞生 院子内部要比韩烽想象的还要空荡,稀稀散散地种着几棵杨树,由于是寒冬,树叶早就落了个干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院内的积雪被人扫在两旁堆积着。 院落的中间突兀地树着两杆国旗,一杆是白地红日头曰本国旗,另外一杆是红蓝白黑满地黄伪满洲国国旗。 那伪满州国的国旗升起的高度要比曰本国旗稍微低上两尺有余,国旗与国旗之间也尽显浓浓的阶级地位,倒是令人忍俊不禁了。 再往前是间连着的瓦房,屋子与华丽不沾边,却也遮风避雨。 或许是韩烽与妇人说话的声音惊扰到屋内,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推开房门跑了出来,这小男孩儿和妇人似乎就构成了这整个小院的人口,再也没看到其他人。 “瑞生,不是让你在屋子里温习功课,等晚一点就自己去睡觉吗,怎么又跑出来了”妇人呵斥。 那孩子眨巴着扑棱棱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望了一眼韩烽,又连忙挪开目光,对妇人道:“妈妈,功课我都已经温习过了,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 妇人何萍冲着韩烽歉意地笑了笑,道:“这是我儿子,叫李瑞生,今年十二岁,他爸爸是给曰本人做事的,只是今天比较忙,就没有时间回来,家里就剩下我们母子两个。” 韩烽点了点头,冲着李瑞生笑道:“瑞生小朋友你好呀,我叫冯翰,是来你们家借宿的客人,你今年读几年级了” “三年级了,再有一年我就小学毕业了。”李瑞生说道,这一点韩烽倒是也略有耳闻,这满洲国的小学制只有四年。 何萍道:“冯先生,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家也不常来人,能睡觉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出来,麻烦您等一下,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就给您腾出来。” 韩烽笑道:“大姐,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也就住两晚就走,方便的话我就和你家瑞生挤一挤吧正好关于他功课方面我或许还可以指导指导。” “瑞生,你觉得怎么样跟你讲,叔叔不止能辅导你功课,还可以和你讲一些很多有趣的故事哟” 毕竟只是个孩子,韩烽这三两句话就勾起了他的兴趣,李瑞生欣喜道:“妈妈,那我和叔叔睡一张床吧” 何萍无可奈何,只好点头应允。 天色越发的昏暗,温度也降低了不少,院外总是寒气逼人,韩烽和瑞生在房间里待着烤火,火盆是何萍专门准备的,瑞生说他平日里想烤火妈妈都舍不得碳,也就是看着叔叔的面这才烧着了火。 门外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一道声音传了进来,“瑞生,睡了吗你出来一下,妈妈有事找你。” “哦” 李瑞生裹了裹棉衣,连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又把房门带好。 隐隐约约间韩烽听到何萍在嘱咐自己的儿子什么。 不大一会儿,瑞生又推开房门走了回来。 两人继续围着火盆面对面坐着,炭火的红光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将两个人的面孔照得发红。 “瑞生,妈妈和你说什么呢” “不知道,就是说让我一定不能惹叔叔不高兴,不过我想叔叔又不是个孩子,怎么会随便生气呢”李瑞生挠了挠头,表现出一脸的困惑。 韩烽自然是知道缘由的,看来在这何萍的心底,深知曰本人是绝对不能惹的。 他笑道:“你妈妈和你开玩笑的,叔叔当然不会那么随便生气,来,我答应好的给你讲几个有趣的故事,咱们先从一千零一夜讲起” 两个故事讲完,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寒冬的夜幕总是显得深邃而死寂,对于这时代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满洲国民众来说,这个点儿早该进入梦乡了。 本来按照平日里的习惯,李瑞生这个时候也早就睡着了,只是一千零一夜这样的故事,其中的吸引力对于孩子们的诱惑力是非常致命的,否则也不至于在一个很长的时间段里受到无数青少年读者们的追捧。 李瑞生非但没有睡意,反倒是越发的兴奋起来,两个故事似乎也拉近了他和韩烽之间的关系: “冯叔叔,再讲一个呗,这故事真的好好听啊” 韩烽道:“还想听” “嗯。” “要不咱们睡吧,这么晚了都,听你妈妈说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没事儿,我起得来,不影响上课的,冯叔叔,你就再讲一个吧,我求你了。” “那好吧,只是在讲故事之前,你能给叔叔讲一讲你上的小学里的一些事情吗叔叔对这方面的事情非常感兴趣。”韩烽道。 李瑞生点点头,只是疑惑道:“冯叔叔,那我该讲些什么呢” 韩烽笑道:“想到什么讲什么,比如在你上的小学里的见闻呀,规矩呀,上的哪些课程啊,都可以。” 李瑞生想了想,道:“我九岁的时候。才可以上学的,我现在上的小学还是我爸爸的那个曰本朋友帮着找的,当时我去上课,那里的老师就问我,你学过日语吗你可以朗读并且默写51个字母吗 我说我不会,那老师就摇头,说我当不了插班生,后来爸爸的那个曰本朋友曰本叔叔把五十一个字母都教会了我,我才终于能在那家小学读书了。 学校里教的就是国语、日语、算数、美术、体育之类的课程,曰本老师一直强调说日语是最重要的,比其他的语言都要好听,历史悠久,要我们一定学好日语,国语老师也没有反对,当时他也在场,还点头说日语是必须要学的。 对了冯叔叔,我们学校外面竖着两杆国旗呢 一个是曰本国的国旗,还有一个是我们满洲国的国旗,我们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要朝着那国旗敬礼呢,先向日本国旗敬礼,老师说那是我们的友邦,亲邦,然后再向我们国的国旗敬礼。 校门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曰本神社,里边供奉着一位天照大神,我们上学和下学的时候还要朝着那大神行礼。 然后学校里是肯定不让打架的,可曰本学生打我们就没有关系,我们还不能还手,要是还手或者反过来打伤了他们,肯定会被班主任或者校长拉去批评的,有的时候还会打我们巴掌。 ” 745 囊中羞涩 大多时候倾诉者的幸福的确要比倾听者的幸福来得更为强烈。 李瑞生这话匣子在韩烽的诱导一经打开,便再也停不下来了,直到把他在小学里的见闻以一个孩子的视角讲完,已经差不多接近十一点了。 疲惫终于战胜了兴奋,李瑞生打着哈欠上了床,临了还没有忘记道:“冯叔叔,你答应好的,明天可要接着给我讲一千零一夜。” 韩烽笑道:“当然,赶快睡吧” 两人一起躺在还还算宽敞的床榻上,李瑞生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平躺着的韩烽静静地望着头顶上的瓦片,从李瑞生的嘴巴里,他了解到不少关于着伪满洲国的事情。 这也是韩烽为何执意要与李瑞生同宿的缘由。 伪满洲国当局是如何从思想上束缚诱导民众的,从这些还在上学的孩子们身上能够得到最明显的体现。 阴谋自然是看出来了,小鬼子打着东亚共荣圈的鬼把戏,以各种手段宣传本国的文化,这是打着同化伪满洲国民众的主意。 像瑞生他们这样的小学生必须要学日语也就算了,平日里还得学会画曰本地图,了解曰本文化,甚至去背诵日本的相关地名。 李瑞生甚至还给韩烽讲过这样一个例子: 日语老师甚至会在学生们放学的时候堵在教室的门口一个一个轮着询问中国学生,比如随便指着天花板、玻璃、窗户,然后大声的喝问这是什么。 如果回答的稍微迟疑,或者是用中国话回答的,那可就遭了殃了,不能回去吃饭被饿肚子不说,有的时候还会被体罚。 可是你如果连忙用日语回答了,不管是对的和错的,日语老师们都会笑逐颜开,然后高高兴兴的送你出教室门。 这种事情貌似有些荒诞,可韩烽却听出了名堂,这是训练学生们下意识的反应行为。 如果一个中国孩子下意识的说的却是日语。 这背后该暗藏多少耻辱,嘲讽和阴谋,简直就是一种文化的强制灌输。 细思恐极。 就算是出了学校,在整个伪满洲国似乎也同样如此。 比如两个人无论是在政界还是商界军界上的竞争者,其他条件不分仲伯的情况下,如果其中一人会说日语或者说精通日语,那么他一定会被优先录取。 就算是两个人打架被警察局抓去了,要是哪个开口的能说上两句流利的日语,立马就会获得警察局的好感,说不定不占理的那个反倒是占理了。 没办法,曰本人虽然担任的是满洲国各个部门的副职,比如这警察局的副局长之类,可实际权力却偏偏就在这副职的手上掌握着。 生杀予夺副局长说了算,好不容易来个曰本老乡,你指望他能够铁面无私吗别扯淡了。 在这样甚至有些严重扭曲的文化环境下,整个伪满洲国日语盛行,曰本文化盛行,哪个中国人要是不会说上两句日语,那可就别想在这儿轻轻松松地混下去了。 另外就是曰本的阶级服从文化,在这儿整个伪满洲国同样表现的淋漓尽致。 上级打下级,日本人打满洲国人,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街上打架的多半都是满洲人打满洲人,比如八旗子弟打平民,有钱的打没钱的,有权的打没权的。 要么也是日本人打日本人,满洲人打曰本人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一旦有发生,警察局绝对不会问青红皂白,第一时间就把那个打曰本人的满洲人抓去送到监牢里。 曰本人打满洲人却是屡见不鲜的了。 韩烽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感慨或者愤怒些什么。 终了什么也懒得去想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朗气清,是个不错的日子,韩烽起了个大早,瑞生却是吹牛皮了,差点睡过了头,要不是韩烽把他叫醒,可能上学就要迟到了。 韩烽提议陪送瑞生上学,瑞生也没有拒绝,反倒是欢呼雀跃。 这一幕看得何萍暗自惊讶,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夜时间,韩烽和瑞生两个人的关系居然就如此亲近了。 总归是好事,在这伪满洲国能和一个曰本人搞好关系,是大多数的民众都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瑞生一家能够生活的还算殷实,就连瑞生都有小学可以上,也多是得益于他父亲帮着做事的那个曰本上司。 “那好吧,你们去吧,路上记得听冯叔叔的话。” “嗯嗯,妈妈,我知道了。” 李瑞生的早餐一般都是在外面花点钱解决的,何萍连忙拿钱给韩烽,数量远比一顿早餐钱要多不少。 韩烽笑道:“大姐,我在你们家住宿你不收钱我已经怪不好意思的了,一顿早饭而已,就当是我请瑞生吃了。” 尽管韩烽摸了摸自己的裤兜,里边只剩下最后几个叮当响的大洋。 外边早已经热闹起来,韩烽带着瑞生在街边摊随便吃了点儿早餐,就把他送到了学校。 返回准备去火车站看看火车票的情况的时候,路上遇到几个曰本人正在售卖他们的自行车。 将近一米的高台,上面摆放着十几辆自行车,曰本人唧唧哇哇的说了一阵,韩烽离得远,只能听个大概,无非就是王婆卖瓜,说他们的自行车如何如何品质优良之类。 然后就看到那曰本人商人高高的举起自家的自行车从高台上狠狠的摔了下去。 韩烽在好奇中大步走过去的时候,正听到那曰本人用稍微有些蹩脚的中国话说道:“我们的自行车,质量的,非常有保证的,车我摔给你们看了,现在请你们检查检查是否有零件上的损坏。” 十几个民众围着那被摔的自行车到处摸了摸看了看,果然,把手、脚踏、链条、支架、轮胎根本看不出任何被损坏的地方。 那曰本人得意道:“我们大曰本帝国是工业强国,制造出来的工艺品的,不可能有残缺,请大家放心购买。” “先生,买一辆的,要不要”那曰本人刚好望见韩烽。 一辆自行车倒是也不贵,也就两百多块。 按照一个普通小学老师一个月十几块钱的标准来看,攒个两年多工资也就能买一辆。 呵呵,当然是嘲讽,在这个时期一辆自行车远远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担负得起的。 至于兜里就剩下几块大洋的韩烽韩烽干咳了两声道,当然不能在小鬼子面前落了面子:“哦,不用了,家里的车库都快停满了。” 周围人一怔,也知道韩烽是在开玩笑,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那曰本商人笑道:“那位先生家里的车库都停满了也不愿意买我们家的自行车,看来是我的刚才摔得还不到位,我的再摔一次给大家看看。” 韩烽:“” 这铁憨憨的小鬼子,老子要不是囊中羞涩,就拿钱砸死你。 请上午假 不管韩烽愿不愿意承认,那连续将自家的自行车从高台上摔下去两遍的铁憨憨曰本商人成功了。 不仅成功地从质量上取胜,一口气卖出去两三辆自行车不说,也在周围一众围观的伪满洲国民众心底留下了曰本工业强国的印象。 从这一点上讲,不止是伪满洲国,便是同时期的整个中国也远比不上他球的东洋人。 看完了曰本商人卖自行车的场景,韩烽问了路人,朝着辽阳的火车站方向继续进发。 伪满洲国是个类似封建王朝的帝制国家,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口号是少不了的,年号康德,一九四二年,正是伪满洲国康德十一年,从康德十年以来,在整个伪满洲国掀起的曰本热和曰本风继续盛行。 韩烽向着火车站方向前进的时候,一路随处可见马裤青年,下腿瘦代扣,上腿呈半弧形,那是曰本人骑马佩戴东洋刀时的穿的裤子,据说简洁方便,看起来还威武霸气,不知道怎么着就在许多城市流行起来。 还有的青年更甚,干脆留起一撇卫生胡,佩戴一款木质的东洋刀,有的时候再踩上两个木屐,八嘎八嘎说上两句,就真拿自己当耀武扬威的曰本人了。 殊不知东施效颦,不伦不类,满满的耻辱都写在骨子里,却恬不知耻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是伪满洲国时期的一种社会病态,可惜的是民众们因为化的侵入,而被蒙在当中不得自知罢了。 而作为旁观者,随着这一路所见所闻,韩烽的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他不知道以伪满洲国这样的情形继续再继续个几十年下去,这里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就像是温水煮青蛙,青蛙直到死也不能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险境吧! 正胡乱的想着这些思想与问题的时候,火车站在不知不觉中到了,韩烽找到了售票处,卖票的是一个满洲中年妇女,满满的辽宁口音。 “请问这里的车票怎么卖的?”韩烽略低下脑袋,让窗口内的售票妇女能够看到自己。 “先生准备去哪里?” “新京。” “去新京的话,一等车厢票价为六十一块五毛,二等车厢票价四十一块三毛钱,三等车厢二十三块六毛钱,先生,请问您准备购买几等车厢的票呢?” 售票妇女一抬头,却发现售票木窗外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她疑惑了一阵,不再多想,继续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 车站出口处,韩烽一脸郁闷地摸着鼻子走了出来。 就他兜里这几块银元,别说是坐一等车厢了,就连最末尾的三等车厢他都坐不起。 这票价可真心是够贵的,三等车厢也要二十多块钱。 便是一些薪酬比较高的教师之类的行业,一个月也就是拿十几块工资而已,一张三等车厢火车票也要将近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 另外韩烽记得没错的话,在这伪满洲国,那些工矿企业之类的伪满州普通民众多分为佣员、常雇方、常雇夫、承包工和临时工五类,他们中间年佣金最高的也不过十几块钱。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要攒两年的钱才够做一回最末等的三等车厢火车,就这还意味着这两年时间得不吃不喝才行。 相对而言,曰本工人一年能拿上一百多元的工资,两者从来就没有真正被公平对待过。 当然,现在不是韩烽去感慨伪满洲国的民众们遭受不公平待遇的时候,而是考虑如何弄到足够的钱,买一张最次等的三等车厢火车票的问题。 二十多块钱一张火车票,这里的钱应该与韩烽兜里的银元是等值的,也就是说韩烽的兜里现在可能就只有六七块钱,其中的差价还大着呢! 这下子韩烽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了,本来他还准备今天问完票价,若是可以的话就直接买了票准备出发。 现在看来还得想想办法了。 问李瑞生的父母借? 去偷? 实在不行大街上打晕个鬼子,拖到黑巷子里直接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 韩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这大白天的人多眼杂,还是等到天黑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正想着这些问题呢,眼睛一斜,韩烽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一条巷道里,一个穿着和服的年轻女人似乎被一个男人紧抱着,正在狂啃。 韩烽不仅感慨世风日下,这还是什么保守的年代呢,这两个人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 韩烽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或许是逐渐离的太近了,只有十几米远,那正被亲吻的曰本女人抬头发现了他,连忙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 那男人扭过头来,与韩烽的目光遥遥相望。 小眼高鼻梁,短发大脑袋,最明显的特征是那两条眉毛太浓太黑了,身材倒是壮硕,怎么看着都像是本地的满洲人,而不像是日本人。 这一点韩烽倒是听路上一些闲谈的民众提过,这里的曰本女人还是很愿意嫁给满洲人的。 一来满洲男人的脾气更好,不象是曰本男人那样暴力,动不动就打骂老婆,二来满洲人长得魁梧高大,从血统上讲,更利于后代的基因改良,再加上曰本政府的确也支持日满和亲,在伪满洲国,曰本女人与满洲人结合的例子还是很多的。 那眉毛浓黑的男人瞪了韩烽一眼,恨不得吃了他似的。 韩烽也不恼,反倒心生敬佩,心道:这个满洲人了不得呀,连曰本马子都泡上了。 还是不要破坏人家的好事才是,韩烽连忙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消失在那两人的视线之中。 那男人见韩烽识趣,收了目光,低下头,“惠子,不要管那个蠢货了”,两人接着啃了起来。 说起来这一路所见,却也不是像韩烽想象的那样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可这也正说明曰本人的高明之处,他们当真是处心积虑,用了心来殖民的,基于这一点,韩烽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满洲国人,或者说是满洲国的孩子,一路在这样的化熏陶下成长,最终又会养成何等思想呢? 鬼子其心可诛也! 不远处突然喧闹起来,韩烽抬头望去,在闹市之中,似乎有一个壮汉正在殴打一个护着孩子的妇女,周围围观的人倒是有不少,袖手旁观的却占了全部 747 打的就是八旗 伪满洲国,锦缎长袍,这可是妥妥的八旗子弟的标志。 虽说是纨绔,可家世显赫,特别是在这帝国的伪满洲国,八旗子弟那代表的可是上流社会的身份。 所以此刻任凭那八旗中年子弟将那可怜的妇女、孩子一顿毒打,周围的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似乎对于这种欺压凌辱事件是司空见惯了。 上级打下级、曰本人打满洲人、八旗子弟打平民,这边是帝制下的产物,阶级服从,等级森严。 谁敢多说什么? 韩烽靠近的时候,听见正在驻足看热闹的几个中年人说道:“那是正黄旗的后代马佳达哈,我认得他,平日里凭借着自己孔武有力的身子,飞扬跋扈惯了,今天也不知道那妇人是怎么得罪他了,竟是遭到他这般毒打。” 一个道:“好像是因为那小孩子调皮,马佳达哈在吃饭的时候,那孩子拿石头子儿砸了他一下,他不依了,起来就要揍人,刚好又看中了那孩子母亲的美色,就想动手动脚,那妇人不愿意,马佳达哈觉得当着众人的面儿妇人佛了他的面子,是在打他的脸面,这才发了火,动手打人。” “警察局的人难道就不管吗?”韩烽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那开口的几个中年人撇了韩烽一眼,其中一个道:“八旗子弟打人,警察来了也不会说什么,再说了,也是这妇人不识好歹,那马佳达哈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分,从了也就是了,说不定从此荣华富贵有的享受了,孩子也不用跟着她受苦,听说这孤儿寡母的,生活并不容易。” “这是什么屁话!” 韩烽有些怒了,“警察不管,老子来管。” 暴怒中的马佳达哈当着一众人的面教训这对孤儿寡母,似乎觉得颇有脸面,高高扬起的有些肥硕的右手正准备对着那一脸哀求的妇人的脸庞狠狠地抽下去,也好告诉这不识好歹的妇人,在他马佳达哈的眼里,她也就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贱民罢了。 自己得不到的,干脆狠狠的羞辱,毁了去。 肥硕的巴掌都落了一大半儿了,却被突然伸出来的手掌死死的抓住,再也动弹不上一下。 马佳达哈愣了一愣,抬起头,望见一脸平静的韩烽。 “你有什么事儿吗?”马佳达哈下意识的问道。 韩烽的话语简短有力,“揍你”,话语未落,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就狠狠的砸在了猝不及防的马佳达哈的脸上。 青的白的一齐流了出来,大冬天的温度低,人体新陈代谢较慢,体表的神经元分布地更为细密,疼痛感尤为强烈,这一拳砸下去,还没有回过神儿来的马佳达哈彻底懵了。 “你” 又是一拳砸下去,在砸出第一拳的时候,韩烽顺势用左手将马佳达哈欲要飞出去的身体拉住,第二拳紧接着迎着他身子的前冲惯性砸了上去。 马佳达哈快被打哭了,他已经意识到眼前的人就是专门来找茬的了,他想反击,却发现根本摆脱不了韩烽的钳制。 周围看热闹的民众们同样惊呆了,形势逆转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能想到,前一刻还飞扬跋扈的八旗子弟,这一刻竟是像死猪一般被人暴揍呢? “我是马佳达哈” 嘭,“我管你是猪佳达哈,还是牛佳达哈、狗佳达哈,老子打的就是你。” “我,我是八旗子弟!” 嘭,这一拳更狠了,红的青的绿的紫的一起流淌了出来。 “老子打得就是你八旗子弟。”韩烽冲着还有积雪的地上啐了一口,呸。 “你混蛋” 嘭嘭嘭 “大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嘭 满世界似乎都响起了这马佳达哈的哀嚎声。 肥硕的汉子被打到最后,竟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求饶,再也不敢直起身来。 要不是韩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拳头下面留了手,估计这会儿马佳达哈早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儿了。 至于那妇人和孩子,在韩烽的示意下,早早地逃开了这是非之地。 韩烽又害怕这马佳达哈不记打,事后再找那孤儿寡母的麻烦,便冲着像是烂泥一般躺在地上求饶的马佳达哈说道:“老子叫冯翰,就在三道巷口最里面的那家借宿,你小子要是想找回场子,随时来找老子。” 说罢,竟是又朝着马佳达哈狠狠地踹了两脚,然后在一众民众惊为天人的神情下扬长而去。 堂堂上等阶层八旗子弟,尽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如此羞辱毒打,这样的事情民众们还真是头一回见。 倒不是说真没有人敢打他八旗子弟了,毕竟这整个伪满洲国都是曰本人的地头。 八旗子弟再厉害,也是不敢惹曰本人的。 只是这些八旗子弟们虽然纨绔,欺压乡里,可心里边和明镜儿似的,还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他们向来不会招惹曰本人。 比如此刻被打得像是烂狗一般的马佳达哈,哪里还有平时飞扬跋扈的嚣张,他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尽是韩烽的身份。 他倒是没朝曰本人的身上想,曰本人向来也不会管这样的破事,方才那个小子的国语又说的那么地道,肯定是个中国人无疑了。 “看什么看?麻的,再看老子打死你们。”马佳达哈朝着周围还在看热闹的民众张牙舞爪了一番,吓的那些人落荒而逃,这才像是重拾了几分威风,脑袋里记着韩烽临走时说的地方,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打完马佳达哈,时间也不早了,接近正午,韩烽又去接李瑞生放学,瑞生说了,学校今天下午临时放假。 想到火车票太贵没有买成,兜儿里又只剩下这几个叮当响的音乐,韩烽没辙了,只能继续在瑞生家借宿。 “实在不行,还是等夜黑风高的时候去找两个鬼子打晕拖走,凑点钱买票。”韩烽无奈地想着。 “冯叔叔。”瑞生在放学的学生大军中发现了韩烽,连忙高声招呼。 韩烽笑着回应,从人群中领过瑞生之后,两个人便结伴向三道巷口的方向返回。 “冯叔叔,你是不是来了有一会儿了?” “没有,刚来。” “对了,冯叔叔你的火车票买了吗?” “咳咳,暂时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出发,所以还没有买。” 李瑞生欣喜道:“那太好了,冯叔叔可以在我们家多住几日,就可以多给我讲几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了。” 韩烽不置可否,笑道:“今天在学校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李瑞生道:“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儿了,就是李成和周都放学的时候日语老师抽查,结果指着窗户让他们回答,他俩情急之下用了家乡话,没用日语,被打了好几巴掌,最后还是哭着才走出来的。” 韩烽哂笑了声,两人不再多言,半个小时的路程,已经可以遥遥的望见瑞生家的位置。 748 被捕 “冯先生,麻烦您接瑞生回家了。”韩烽带着瑞生回来的时候,瑞生的母亲何萍道谢道。 韩烽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今天在车站还没有买上车票,可能还要在您家多打扰一晚了。” 瑞生迫不及待道:“冯叔叔,你想在我们家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妈妈可好了。” 韩烽稍怔,何萍笑道:“瑞生说的对,冯先生是我们家的贵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小子,就赖着叔叔,想让叔叔给你多讲些故事对吧!”韩烽哭笑不得。 三人正说这话,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谁呀?” 何萍问了一声,无人答应,她刚把门栓打开,就从外面进来一队气势汹汹的警察。 “冯翰,谁是冯翰?”为首的警察大声的喝问。 何萍和瑞生都吓了一跳,韩烽平静道:“是我。” “带走。”几个警察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押着韩烽便往屋外走,韩烽也不反抗,任由这几个警察押解着,只是扭过头来冲着瑞生笑道:“瑞生,不用怕,叔叔晚上回来还要给你讲一千零一夜呢!” 那警察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殴打八旗子弟,你还想回来?做梦呢你,我们走。” “是。” 押解的路上,一个警察道:“队长,刚才那女人和孩子家要不要再搜索一番?” “笨蛋,那家的家主叫李国,是给曰本人做事的,你们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敢惹曰本人。” 几个警察吓了一跳,再不敢打何萍母子的主意。 那队长望见韩烽居然还在笑,顿时怒由心生,上去就踹了韩烽一脚,只是这一脚似乎与他平常踢出去的效果完全不同,眼前这壮硕的汉子竟是纹丝未动。 “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当街殴打八旗子弟。”队长骂骂咧咧的,可也不知道为何,只是被韩烽平静的目光盯上一眼,他就感觉心底有些发毛,踢了那一脚之后,再也没动手了。 与此同时,几乎就在韩烽前脚被警察抓走的时候,李瑞生的父亲李国刚好回了家。 “小萍,把衣服给我拿去挂着,鞋子拿来我换一下。”声音沉沉,李国似乎是累坏了,进了客厅便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软椅上再不起身。 何萍皱着眉头帮李国换了衣服,又拿来了棉拖鞋,面带愠色,“他爹,你最近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我看咱们家该请个佣人了,要不然说不准哪一天你就把我当佣人了。” 见自己的老婆生气,李国原本还板着的面孔连忙转化为谄笑,“嘻嘻,小萍,我就开个玩笑,你别当真,别当真哈!对了,瑞生那小子呢?我听说他今天下午不是学校放假来着吗?” 何萍叹了口气,把韩烽昨夜来借宿的,以及今天突然被警察局带走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 李瑞生赶过来见了自己父亲的时候,一把抱住,“爸爸,你快救救冯叔叔吧!他被坏警察给抓走了。” 李国已经从和平那里得知韩烽曰本人的身份,冲着自己的儿子笑道:“瑞生,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警察局的人不敢拿你那叔叔怎么样的,他今晚肯定还会回来给你讲故事的。” 李瑞生不解道:“爸爸,为什么呀?” 李国颇有些羡慕道:“因为你那冯叔叔啊,他是曰本人。” “人抓回来了?没有出什么意外吧?” “报告局长,人抓回来了,一路还算顺利,不过局长,这事儿又不算大,怎么还让您亲自出马?” “没办法,马佳达哈家族那边儿的人来打点了,满洲八旗的面子咱们还是得给的,再说了,这年头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呀?” “嘿嘿,局长英明。” “人呢?” “已经关到局里的审讯房了,不过局长,好像从那小子身上搜出来了些东西,我听说这次案子是您亲自来审,也没让他们打开,这不,给您拿来了,请您过目。” 陈南忠点了点头,接过属下递过来的三样物件。 翻开第一件物件,那健康证明的时候,陈南忠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 当接着翻开那张旅行证明书存的时候,陈南忠的脸色已经铁青的吓人。 再最后翻开那份书信的时候,陈南忠的那张老脸已经开始狠狠的抽搐起来。 属下那队长尤不自知,腆着脸笑道:“局长,怎么样,这几样物件是什么东西?您是不是准备亲自去审审这个冯翰?实在不行,为了让八旗那边儿满意,咱们先给他上几道酷刑尝尝,或者” 啪 巴掌声在宽敞的屋子里传开,周围几个忙着的警察们同时在惊愕中抬起头望向陈南忠这边儿。 队长一脸懵逼,完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 “你个蠢货,这次真是要把老子害死了,赶紧去把人给我放了,不,要像请爷爷一样把人给我请出来。”陈南忠咆哮,“算了,真是被你小子给害死了,我亲自去请。” 陈南忠中说着,一点也不敢耽搁,连忙就朝着审讯室的方向跑去,肥硕的身子在小跑中上下抖动着。 队长惊呆了,这些年局长在这一片儿只手遮天,除了副局长坂田先生之外,谁还被局长放在过眼里? 这会儿居然以一脸赔罪的神情,向着审讯室的方向匆忙的跑着,这可真是难为他肥硕的身子了。 队长一时醒悟,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的脸色忽地变得煞白,鬼知道他这次误抓了什么大人物呦! 韩烽舒舒服服地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斜坐着,警察局局长陈南忠在一旁陪笑,那队长被韩烽狠狠地踹了五六脚之后,正一脸讪讪地蹲在角落里揉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在韩烽望过去的时候,却立马笑脸相迎。 悠哉悠哉。 韩烽很满意,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下子去新京的火车票有了。 眼前这两个待宰的羔羊正冲着自己笑的正欢,不狮子大开口,狠狠的宰一宰这两人,还等什么? 自己好歹也是曰本贵族近卫次郎,叔父又是新京的省军政部军事顾问,12师团381少将旅团长。 你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居然因为自己顺手打了一个八旗子弟的满洲人,就把自己拘捕到了这审讯室来? “陈局长的手下办的一手好事儿啊!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进牢房呢!可惜陈局长来的有点儿早,不然我还可以尝尝你们这审讯室里的刑罚的味道嘞。” 韩烽阴阳怪气的说道,那队长额头的冷汗直冒,陈局长有些尴尬地陪笑,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惴惴。 这事儿让他们给办的,抓人抓到曰本人头上了,还抓到一个有如此深厚背景的曰本人头上,两人一时欲哭无泪,心底已经在想着该如何善后,尽量给韩峰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749 纯爷们儿 ……………… 局长陈南忠和那队长恭恭敬敬地送韩烽到警察局门口。 临行的时候,韩烽用手指指了指那队长挥了挥手,队长会意,连忙跑过去,在一连谄笑中,身体呈锐角弯好,高高的撅了起来。 韩烽一脚踹了下去,队长整个人呈大字型贴在地上,艰难的扭过头来,仍旧笑得灿烂。 他有些后悔当时抓捕韩烽的时候脚贱踹了那么一脚,又庆幸自己除了踹了韩烽一脚之外,再没有干其他过分的事情。 否则,以这近卫次郎的睚眦必报,鬼知道他会遭受什么样非人的报复。 “陈局长,那车票的事儿就麻烦你了,明天一早我来拿票,然后去新京。”韩烽拍了拍自己的裤兜,里边是这局长陈南忠和队长塞给自己的两千多日元,是名“压惊费”。 另外,那八旗子弟马佳达哈打伤自己的医药费,明日一早再取。 陈南忠和队长点头称是,心里早就把那马佳达哈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这笔买卖做的,非但没有赚不说,还丢了脸面,赔了钱财。 陈南忠一脸奉承,“近卫先生放心,明日一早,在下就把辽阳去往新京的最上等的车票送到您手中……还请您在直川将军面前不要提此事,实在是我们的过错,这等小事若是再让直川将军知晓,我们这脸面都没地方放了。” 韩烽道:“你为人还算不错,此事作罢。” 陈南忠大喜,“多谢多谢!” “他,送我回去。”韩烽指着人就在地上爬着没敢起来的警察局行动队队长。 队长:…… 陈南忠亲自上去踹了一脚,骂道:“没死就赶紧给我爬起来,带上几个人亲自护送近卫先生回去。” “是!”队长一溜烟儿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回道,到只是脸上明显带着苦涩。 “那我们就出发吧,陈局长,明日再见了。” “我送送近卫先生。” 一直送到半公里外,又目送着韩烽和队长一行消失在视线之中,陈南忠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后怕的摸了摸额头上早就渗出的细密的汗珠。 三道巷口。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瑞生家的院子,队长一脸谄媚地上前替韩烽敲门。 何萍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紧接着是发愣,之前就是这队人把韩烽抓走的,这会儿竟是一个个恭恭敬敬的又给送了回来。 “大姐,想着晚上还要给瑞生讲故事,所以就早些回来了。” 韩烽扭头对警察们道:“你们也回去吧,记住,当警察就应该心存正义,一个个尸位素餐,活得像是行尸走肉,首先就是你们自己放弃了自己。” “是是是——” 警察们连忙称是,队长被夹在中间就想溜掉。 “黄队长,你等等。” 黄队长:…… 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韩烽道:“之前走的时候忘了,回去告诉你们陈局长给,给我准备一张二等车厢坐票就行了。” 黄队长一怔,不是踢屁股? “你发什么愣?” “没有没有,是,属下一定转告局长。”黄队长说完这话,带着队伍落荒而逃。 何萍感慨道:“能像冯先生这样被警察局带走,又这么恭恭敬敬送回来的,先生还是头一个。” 韩烽道:“他们怕的可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国家,这便是国家强大,就连民众也会变得强大的缘故。” 何萍沉默不语,目光有些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先生,您还没有来得及吃午饭的吧,现在时间虽然有些晚了,不过我已经为您准备下了,另外我丈夫李国也回来了,正好可以陪您喝两杯。” 韩烽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的确有些饿了,那陈局长之前倒是想请自己吃饭来着,只是自己一看到那两个人就有些倒胃口,索性回来。 “那就麻烦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内院响起,“小萍,可是冯先生回来了?” 一个壮硕的汉子从内院迎了出来。 四目相对,韩烽稍有些意外地轻笑着。 李国已经彻底傻眼在当场。 小眼高鼻梁,短发大脑袋,最重要的是那两条眉毛,又黑又浓,镶嵌在脸上怎么看着都有些不协调感。 这不正是韩烽在路上遇到的那对儿在巷口就忍不住互啃的吗? 原来他就是李国,李瑞生的父亲,那这事儿还真是够凑巧的。 此刻,看着李国一脸惊愕加便秘的神情,韩烽便知道,李国是偷偷的瞒着何萍在外面偷荤呢! 何萍见李国一脸吃惊的神情,两人又互相望着不说话,有些疑惑道:“他爹,你怎么回事,发什么愣呀?你刚才不是说还想结识一下冯先生吗?” “大姐,你也别怪李哥,之前回来的时候我们在路上是见过面的。” 何萍稍愣,“这么你们之前就认识了?” 李国:“我……” 韩烽笑道:“之前我看到李哥在巷口……和人说话来着,我俩虽然只是彼此望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但也算是认识了。” 李国如释重负,满带着感激地望着韩烽,又偷偷的打量自己妻子的神情,注意到何萍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放下心来。 韩烽略觉得好笑,看来这李国还是个妻管严,没准儿在外面是禁不住诱惑,这么说自己索性给他一次机会,不然瑞生和他母亲在这乱世之中没有男人的庇护,还真是不好生存下去。 “他爹,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快请冯先生就席,我这就去给你们端上早就热好的饭菜。” 李国回神,“对对对,冯先生请。” “多谢!” 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桌子旁边点上一盆炭火,整个屋子被烘烤的暖暖的,尽管窗外的北风呼啸,屋内的人却是满心惬意。 推杯换盏,这李国倒是个嗜酒之人,整场酒局都热情地陪着韩烽喝着。 瑞生作为孩子原本是不能同客人一起上桌的,只是在韩烽的要求下,瑞生跟着大家一起吃了些,就自己去复习功课了。 “瑞生这孩子倒是懂事,也热爱学习,将来肯定有出息。”韩烽举起了酒杯,与李国碰了一个。 “这孩子的确让我们省心,那就多谢冯先生吉言了。” 李国已经带有几分醉意,何萍起身,“我再去给你们加两个菜。” “对对对,快去快去,冯先生是咱们家的贵客,你这老娘们儿也真是的,平常小家子气也就算了,今天怎么着不也得大方一回。” 何萍瞪了李国一眼,李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三分酒意顿时吓醒了两分。 但总归是在外人面前,何萍倒也给李国几分面子,应道:“是,他爹——” 音调拉的格外地长,是人都能听到其中的埋怨。 何萍转身出了房门,在窗外的寒流侵袭进来之前连忙又把木门带上。 “哈哈,让冯先生见笑了,在家,我们东北纯爷们儿那就是大爷,您瞧瞧,我说什么这婆娘就得做什么。” 韩烽笑笑不语。 那李国自顾自道:“不过冯先生,要我说还是你们曰本女人好呀!” 韩烽笑道:“我们曰本女人怎么个好法?” 李国带着几分醉意道:“搁曰本女人,从来就不会冲着自己丈夫瞪眼儿,男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750 王国之名 李国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像是在埋怨,继续说道:“你们曰本女人好呀,个个是温柔可亲,贤妻良母,对于自己男人那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出门的时候给你递帽子,你回来的时候躬身相待,随时给你脱衣服换鞋子。 还比我们满洲国的女人能干,咱们这边儿的女人是什么?那是男人不劈柴,女人不做饭。 可你们曰本女人呢?背着孩子下田插秧,不管是风吹还是雨打,吃苦都要在丈夫前面,家里放着的大浴桶,全家人都用这一桶水洗澡也让男人先洗,男人工作回来累了,还会给男人捶背按摩。 有的时候男人喝醉了酒,无辜的殴打女人,女人也只是护着自己的孩子,以免被男人打伤,却从来没有怨言。 冯先生,哪个满洲人要是能娶到你们曰本女人,那真是能幸福一辈子呀!” 韩烽一脸无语,连喝酒都有些没心情了,倒不是这李国说的不对,而是这小子说的太对了。 奶奶的,自己都差点儿被这小子说动了。 “所以你就在外面找了个曰本情妇?” 李国一滞,他虽是有几分醉意,可是在曰本人眼皮子底下做事,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怎么可能真的纵容自己酒后真言,再随意得罪他人。 “冯先生说笑了,小萍是我糟糠之妻,别的女人再好也抵不上她,有的时候,您知道的,男人在外面嘛,即使是花天酒地也多是应酬。” 韩烽道:“谬论,大丈夫应该有自控力,我很喜欢瑞生,你好自为之吧!” “是!” “他爹,和冯先生说什么呢?”何萍端着托盘推门走了进来,将热好的饭菜放在席位上,又撤掉了几个空盘子。 李国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韩烽笑道:“我们在说大姐烧的这一手东北菜,味道纯正,香味四溢,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呀!” “冯先生说笑了,您喜欢就好。” ……一顿酒局一直吃到下午三四点才作罢。 李国刚好下午也有假期,就在家里陪着韩烽闲聊。 “李哥,你给我们日本人办事应该有一段日子了吧?”韩烽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是,想想也有四五年了。” “是这样的,我对你们中国文化非常感兴趣,你既然跟着我们做事也有四五年了,想来对我们的文化也比较了解,那么你能否给我说一说中日文化之间有哪些差距,不一样的地方呢? 咱们又就从一些小的地方说起吧,比如平日的衣食住行之类。” 李国想了想,道:“冯先生,对于曰本文化,您土生土长,肯定是比我了解的多的。 真要是说起来中日习惯差异,大的方面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从很多小的方面又能处处体现出来。 比如你们曰本人很爱干净,我的上司就非常爱干净,总是洗手,饭前饭后,去趟茅厕出去也都会洗手,洗澡什么的肯定是不会少的,即使是在这大冬天的,我们中国人可能一两个月都不洗一次,可我的上司也会经常洗。 吃的就更不用说了,你们吃的是大米、小麦、大豆这些甲类粮食,我们吃的就是那些杂粮,你们爱做饭团儿,我们是不会做饭团儿的,你们不喜欢串亲访友,我们倒是非常喜欢,你们那边的女人大冬天也可以穿着短裙和服,我们的女人是肯定要裹着厚厚的棉衣的…… …… ……” 李国说了很多,韩烽都用心的记着,其实对于中日生活上的习惯、文化差异,韩烽自然也了解不少,只是现在时代不同,他想更确切的了解一些。 至于目的,无非就是让自己这位近卫次郎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与作风与曰本人更加的贴合,也好不露任何破绽。 闲聊完时间已经不早,天色彻底黑定之后,韩烽照例是和瑞生同睡。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辽阳,离开瑞生家前往新京,将来可能与瑞生之间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所以今晚韩烽破例,一口气给瑞生讲了四五个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好了,瑞生,睡吧!”韩烽静躺在床榻上。 “冯叔叔,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瑞生歌声音突然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 韩烽笑道:“是。” “那咱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可以,这世上但凡是有缘分的人,即使是隔着天涯海角,也总有见面的机会。” “嗯,那你还会给我讲一千零一夜吗?” “会。”韩烽回答的斩钉截铁,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韩烽都以为瑞生已经睡着的时候,这孩子又突然开口道: “冯叔叔,你是曰本人吗?” 韩烽稍怔,笑道:“是曰本人,还是满州人,在你看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瑞生道:“大家都怕曰本人,在学校里只有曰本学生欺负满洲学生,从来没有满洲学生敢欺负曰本学生。 老师一直和我们说曰本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还让我们在上完中学高校之后,一定要去曰本发展。” “那你是怎么想的?” “大家都说好,那我也觉得好呗,我们那位日语老师待人很好,待我也很好,我想他不会骗我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 “冯叔叔,你睡着了吗?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你是曰本人吗?” 韩烽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不,我和你一样。” “满洲国人?” “是中国人!” “中国人?” “对,这是个秘密,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任何一个其他人,包括你的父母都不能告诉的秘密,瑞生,我要你把这三个字牢牢的记在自己的心底,记住,你是中国人。” “我是中国人——” “睡吧!” “是。” 屋子渐渐的陷入一片安静,窗外不时有北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却让这夜显得越发死寂。 炭火已经熄灭了大半,更多的只剩下灰烬,屋子里的温度也骤然降了下去,整个人窝在被子里感受着那仅有的温暖,意识在迷迷糊糊中散去。 “中国人……” 绵长的冬夜,瑞生做了一个恬静的梦,在梦的世界里,他仿佛进入了一千零一夜的世界。 坏王国践踏了他所在的王国,那坏王国的国王说,你是我们国家的臣民,可瑞生却在呐喊: 不,我是中国人,我们的王国叫中国…… 751 樱井一木 第二日,天还麻麻亮,为了不妨碍瑞生上学的心思,韩烽早早地与李国二人告辞。 李国何萍二人为韩烽送行,一直将韩烽送出老远去,已经从视线中消失,两人还在感慨。 “像冯先生这样友好的曰本人其实也挺不错的,居然还能跟一个孩子交流到一块儿去。”何萍想到自己的儿子与韩烽之间的那种友情,由衷感慨。 李国笑道:“并不是所有的曰本人都喜欢欺负人,这位冯先生不错,我那曰本上司也不错。” “可咱们因此死的人也不少,他们毕竟是侵略者……”何萍突兀地开口。 “嘘嘘嘘——,小萍,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乱说。” “我说的也是事实。” “我知道这是事实,可咱们从嘴巴里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还会为咱们家引来杀身之祸,我们这些大人还好,能把这些事情藏在心底,可瑞生那些孩子呢?你能保证他们到了学校不会乱说?这样的话以后再不能说了,万一让瑞生听了去,会害了他的。 曰本人是怎么处置思想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了。”何萍也知道这些事情的严重性,低声应道。 瑞生迷雾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去摸旁边的被子,却发现空空如也,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韩烽已经离开了。 昨夜的梦很长,却又很真实,小瑞生不知道这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当他被自己的母亲送出门去,并被告知韩烽的确已经离开前往新京的时候。 瑞生在心底默默的想着:冯叔叔,我记住了,我会永远记住的,属于咱们之间的秘密——我们都是中国人。 ……………… 伪满洲国的火车相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先进,毕竟有曰本的技术在背后作为支持。 韩烽乘坐的这座列车是特定从辽阳始发,途经奉天,一路经过多站抵达新京,最后停留在哈尔滨特别市的。 这趟列车的机头为浅蓝色,车身大致为淡绿色,夹杂着纯白色彩带,一共六节车厢。 第一节车厢是放乘客的行李的,这个时候乘客乘坐火车,大行李是不会随身带着进入自己所在车厢的,多出的空间作为邮政使用。 第二车厢为三等车厢,定员88人,配有沙发软椅,4人两排座,对面而坐。 第三节车厢是餐车,韩烽上车经过的时候倒是细细的看了一番,内部装饰的相当豪华,在车厢门口设有6人位的等候室,进入餐厅后,餐厅西头分别是收银台、冰箱、装饰架,以及配餐间和厨房,这里的厨房炉灶采取柴油灶。 餐厅里有不少餐桌,餐位多达三十多个,餐台上摆有鲜花、水果,餐具是高档水晶杯、银制刀具之类,韩烽扫了一眼菜谱,以西餐和日本料理为主,还特别备注,所有食品全部都现场加工。 价格自然不菲,随便一道菜品可能就要花费普通满洲国民众一个多月的收入。 当然,对于兜里随随便便就揣着几千块钱,外加上那八旗子弟马佳达哈特意送来的“医药费”,韩烽现在也算是土豪一枚,这样的消费还是承受得起的。 第四、五两节车厢都是二等车厢,定员分别为68人和60人,座位更是独特,二对三,面向而坐。 韩烽的车票注明,他是二等车厢票,五车三十一号。 韩烽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时候,二对三的两排座椅上还空无一人。 韩烽按照标号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就在那只有两个座位并排的一向。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随便观察一番,便在惊讶中发现,这是可调沙发座椅,在每一个座位的右手边都有两个按钮,上面的是红色,下面的是绿色。 当韩烽按动红色按钮的时候,座椅开始自动的向上调整角度,按动绿色按钮的时候则是刚好相反。 曰本人这列车的设计果然不错,这样一来,乘客可以按照自己的舒适需求,随意调整座位,以达最舒服的状态。 就这一点,也不知道中国在多少年之后才勉强达到。 韩烽正想着,更多的乘客开始进入车厢。 很少一部分人是奔着最后一节车厢去的,据说那里是特等奢华车厢,住在里边就像是住在家里一般的舒适享受。 多半都是曰本人装扮,也是,在整个伪满洲国,富人里边曰本人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那辽阳警察局的局长陈南忠原本是准备给韩烽准备一张头等火车票的,但头等车厢反而不如这二等车厢,能接触到一些满洲国的人和事。 所以韩烽特意交待,选择了这二等车厢。 韩烽所在的位置很快也有人走了过来,应该是一家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轻快的深色。 一身儒雅的父亲,温柔可亲的母亲,还有一个清秀可人的穿着和服的二十出头的姐姐,拉着她貌似只有十二三岁的弟弟。 “打扰了,请问可以借过一下吗?麻烦了。”甜美酥人的声音响起,说的竟是,偏偏还挺纯正,要不是这姐姐穿的这一身和服,神态温柔可亲,又多似了曰本女孩的窈窕,韩烽甚至会错以为这是一个满洲女子。 的确,这女子并不算矮,比韩烽这几天见过的大多数曰本女人都要高上不少,外加上这般礼貌,满洲女人是很少有这么礼貌的。 看来这曰本女孩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满洲人了。 虽说只是一句,韩烽却能够感受到这曰本女孩的善解人意和善良。 尽管她把自己当成了满洲人,眼睛里却也没有任何鄙夷和高高在上的神色。 相反,在整个伪满洲国盛行说日语的情况下,抓的比较严的时候,大街小巷上,满洲国人甚至都不允许说国语,只能用日语交流。 可眼前这曰本女孩出于为对方的考虑,仅是率先用了,由此可见其心地的真诚。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况且韩烽也早就想真正的和曰本人打一回交道了。 他连忙起身,笑道:“请进”,他说的恰恰相反,却是日语。 这下子那曰本一家子倒是愣住了,韩烽明显感受到出来,在他们听到自己说日语之后,神色明显轻缓了很多。 “原来是故乡人,你好,我叫樱井一木,是一所国立高中的日语老师,这位是我的妻子合香,儿子俊介和女儿绫子。”那中年父亲率先向起身的韩烽介绍道。 韩烽回想着曰本人的习惯,礼貌地用日语道:“近卫次郎,前辈,能遇见就是缘分,您就叫我小次郎吧!” 752 对弈 礼貌的寒暄完毕,五人开始落座。 原本按照座位号,韩烽是应该和樱井绫子坐在一起的。 不过女孩子脸皮薄,就和自己的弟弟换了个位置,韩烽与樱井俊介坐在两人座上,对面的三人座,樱井一木坐在最外侧,中间是绫子的母亲,绫子坐在最里边。 樱井一木笑道:“女孩子家很少出门,不方便与陌生男子坐在一起,小次郎,还请你不要介怀。” 韩烽笑道:“没有介怀,只是有些遗憾,人说与美同行,秀色可餐,我是没有这份好运气了。” 短暂的相交,韩烽便看得出来,这樱井一木是个开明的性格,果然,听到韩烽开的玩笑,他轻笑道:“你这么说,绫子的心底又该偷偷的高兴了。” 韩烽抬头,绫子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再不敢看他一眼。 韩烽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自己刚苏醒那会儿打量过自己的相貌,的确是相貌平平,不帅呀! 看来这绫子的确是个腼腆内向的女孩,韩烽索性不再拿她开什么玩笑了。 韩烽哪里知道的是,气质的改变对一个人的塑造影响太大了。 刚刚苏醒那会儿,三愣子呆呆傻傻的模样,相貌也的确普通,自然毫无亮点。 可是这一路走来,先不说特训让韩烽的身体变得越发精壮,棱角分明,常年的带兵打仗,冲锋陷阵,更是让他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浓烈的英气,或者说军人气息。 进入辽阳以来,就连韩烽都没有意识到的是,他的这层身份的伪装,处处都考虑到了,偏偏忽略了自身相貌上的破绽,他身上的军人气息太浓重了,但凡腮帮一咬,那股在战场上厮杀的金戈铁马之势便会扑面而来。 “小次郎,你是东京人?” “前辈怎么知道?” “听你的话里带着浓重的东京口音呢!” 韩烽笑道:“原来是这样,前辈您呢?” “我们一家世代居住在大阪,后来才移民的满洲国,对了,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当过兵?” 韩烽稍怔,疑惑地笑道:“难道这也能看出来?” 樱井一木道:“感觉出来的,上过战场的人给人的感觉便不一样,特别是你沉默的时候,那种给人的军旅气息很强烈,我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只安安心心地教书。”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韩烽忽地惊醒,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自己相貌上的伪装,突击队里的沈平为什么是一众兄弟之中最适合打入敌方阵营,刺探情报的? 就是因为他的长相普通,面貌憨实,怎么看着都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可自己如今的相貌如果真的像是樱井一木所说,带着浓烈的军旅气息,那么很有可能随时会暴露自己的破绽。 暂时将这份警醒压在心底,韩烽点头道:“前辈慧眼如炬,服兵役的时候我的确跟着队伍上过战场。” 樱井一木道:“你身上似乎沾染了许多这满洲国人的生活习惯,倒不像是一个纯正的曰本人了。” 韩烽又是心底一怔,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按照自己脑海里想着的曰本人的各处习惯,小心地行事了。 居然还是被人一眼看出了破绽。 幸好只是这樱井一木,倘若是韩烽准备去会见的日军少将伏木直川,那事情可就真的是糟糕透顶了。 “前辈眼力过人,这些年我到处旅行,也尝试着融入满洲国生活,有些习惯一时半会儿倒是忘了改过来了。” 樱井一木笑道:“我说呢,咱们曰本人还是很少跷二郎腿的,小次郎,你既然称呼我为前辈,我该告诫你的,咱们要学也是学中国的优良文化,去除糟粕才是,可不能学了他们的低劣之处。” 韩烽:“……” 连忙将跷着的二郎腿放了下来,尴尬一笑。 “是。” 樱井一木这时又从自己背着的行囊里掏了一阵,竟是掏出一副中国象棋来,摊开,笑着对韩烽说道:“小次郎,听你的话,你对中国文化还是颇有些了解的,比如这中国象棋,我是酷爱的,感觉虽是廖廖三十二颗棋子,却是包罗万象,博大精深,甚至比起咱们的曰本将棋都有过之而不及,不知道你是不是会下?” 韩烽笑了,自己玩儿中国象棋有些年头了,至少也是高级段位,光是棋谱都背了几本,解开的残局更是不计其数。 眼前这小鬼子居然要和自己下象棋,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刺激吗? “前辈,象棋的话,略懂一二,并不精通。” “会下?” “是的。”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对弈的同伴呢,这一路火车时间漫长,若是找不到个事情解闷儿岂不是太枯燥了,来来来,我们快下上两局。” 樱井一木对韩烽越发的热情了,摊开棋纸,平铺在座位中间放着的木桌上,摆好棋子。 “小次郎,来来来,快让我看看你的棋艺如何,在大阪的时候,我把周围邻居杀了个片甲不留,从未遇到敌手,象棋这游戏貌似简单,却是大巧若拙呀!” “前辈先行。” 樱井一木率先出炮,“你既然让我先走,这便叫当头一炮,阳谋,第一时间就能让对方陷入被动。” “我跳马。”韩烽道。 “跳马是个很好的选择,中规中矩,看来你的确是懂一点中国象棋的,不过这中国象棋最精妙的地方就在于全盘的布局,一招不慎,全盘皆输,每颗棋子与棋子之间最好连成一片,不能给对手以可乘之机……我出兵……飞車……踏卒……我……” “前辈,您好像一不小心被我的马炮将死了,我这招好像叫马后炮,无解。” 樱井一木干咳了声,“好小子,我大意了,再来……你上马,我用車顶退……换炮……舍车保帅……” 五分钟之后。 “双車将军,你的帅营已破,前辈,我好像又赢了。” “……” 绫子捂着嘴巴偷笑,父亲的中国象棋下得出神入化,在大阪的时候是当地远近有名的,没想到就在这不起眼的列车上,竟是被这样一个年轻人轻易的击败。 原本还满是儒气的樱井一木老脸挂不住了,脸皮子轻搐起来,不信邪,“你这小子,再来——” 一个小时之后。 列车员突然提醒,再有二十分钟就要抵达新京了。 樱井一木满头都是热汗,颓然地躺在自己的靠座上,摆手道:“不玩了不玩了,你这年轻人,难道就不能让一让我这老前辈吗?” 绫子偷笑的更厉害了,樱井俊介揶揄道:“父亲,我都能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是大哥哥的对手呢!” 樱井一木:“……” “车上颠簸的太厉害了,影响了我的发挥,小子,我问你,你到哪里下车?” “新京。” “去新京做什么?” “我一直在满洲国旅游,这次准备去新京找我的叔父。” 樱井一木惊喜道:“这么说你还没有找好住所?” “是的,前辈。” “那就请住在我家吧,刚好咱们在家里再好好的切磋一番。” 韩烽想了想,考虑到自己之后要找伏木直川,未必第一时间就能找到,的确也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刚好再向樱井一木一家人学学日本文化,顺便改一改自己这面容的僵硬。 便道:“那么,就叨扰前辈了。” 樱井一木乐道:“人生难得一棋友,你我棋艺旗鼓相当,你能住在我家,求之不得。” 樱井俊介挤眉弄眼道,“姐姐,我好像有点不太理解“旗鼓相当”的意思了。” “……” 樱井一木的老脸一红,心道,平日里果然是对这儿子太慈祥了。 五人一路说笑,又坐了20分钟之后,果然抵达新京…… 753 绫子家 到了新京。 一下车便觉得与辽阳又有不同,仅仅是窥见一处边角,便能看出这座被满洲国视为首都的城市之繁华远胜辽阳。 火车站处已经是人声鼎沸,樱井一木请了韩烽坐车,当然,坐的是马车,这个时期汽车作为公共的交通工具还不多见。 坐在马车上,一路所见,周围人的服饰与脸上的神情相比于辽阳来说都改变了不少。 穷苦之人自然也不少,建筑的角落里,一些银行的外檐下,堆积的有讨饭的群众,一个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眼巴巴的拿着破碗。 韩烽一行经过的时候,碰巧从马车上看到有一队警察气势汹汹地涌了过去,那些讨饭的人作鸟兽状四散而逃,却还是被他们抓了不少回来。 看得出来,这樱井一木是个节省之神,这马车虽然并不算小,但是五个人一起做在一起的确显得有些拥挤了,如果是韩烽的话,宁愿叫上两辆的,他却只叫了一辆。 “前辈,警察为何要抓这些要饭的人?”韩烽询问,想要听听这曰本人是怎么回答这一现象的,特别是像樱井一木这样教书育人的曰本学者。 樱井一木笑道:“这些满洲人好吃懒做,在满洲国但凡肯劳动,总不至于饿死,可他们一个个却丢下尊严,不要脸面地出来乞讨,政府把他们集中起来也只是为了方便管理,一来不影响市容,二来找一些集体劳作让他们去做,劳而有所获,也不至于过这最低贱的乞讨生活。” “难道不是政府怕影响市容,就把这些人用火车装走,拉到别地边区县城丢下去,任凭他们死活吗?” “当然不是。” “原来如此。”韩烽轻笑,“这么说,咱们国家对满洲人还是挺不错的。” “当然。” 樱井一木似乎又犯了教书育人的职业病,朗声道:“中国和日本都是一个历史源远流长的国家,在很早的时候,唐朝甚至更早之前,两个国家就互通往来,多有交流。 我们不仅是邻邦,更像是一个大家庭,应该团结起来和睦相处。 现在日本和满洲已经携手,联合了起来,取长补短,合作共进,为求共同的利益而建设各自的国家。 现在这满洲国的境况你也看到了,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 这就是咱们日满合作共进的结果,咱们要继续合作下去,就可以以日满为核心,将东亚所有的邻国都结合起来,形成一个亚洲的新天地,新面貌,在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满洲的民众还是我曰本的民众,都可以过上更为富庶,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这样的新天地要怎么形成呢?咱们曰本有一流的工业技术,邻国有充足的自然资源与人力资源,两者可以很好的结合起来,共同发展。 …… ……” 樱井一木说到精彩之处,竟是手之足之舞之起来,讲的眉飞色彩,仿佛阐述的是绝对的事实。 韩烽笑着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尽管他的内心对于樱井一木这一番话是嗤之以鼻的。 可韩烽也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的确具有诱惑力,倘若是一个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的满洲国人,满洲国的学生和孩子,在学校里一直受到这样的教育和思想上的诱导。 那么他们又能知道些什么,又能辨别些什么呢? 或许觉得这就是真理吧! 所谓的东亚共荣圈,原本侵略者的狼子野心,倒也变成了神圣的使命了。 其心可诛。 新京的火车站离了樱井一木一家住的地方已经不算太远,途中樱井一木指着一处国立高中给韩烽看,说那就是他工作教书的地方,大半个小时之后马车停下,绫子说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大院落,从外观看来与周围的满洲人居住的住所并没有什么不同,大门外左右矗着两座石狮,张牙舞爪,作为镇宅之用,曰本人倒是也信这个。 “到地方了,小次郎,请!”樱井一木招呼道。 “前辈请!”韩烽推辞。 樱井一木笑了笑,又推辞了两声之后率先领着韩烽和一家人进了门。 院子挺大,显得有些空荡,却也雅致祥静。 若只是从这院内院外的布局风格来看,仍旧推断不出这座庭院究竟是满洲国人居住,还是曰本人所居住。 只是当内屋的门被推开的时候,一切就截然不同了。 桌椅、板凳、沙发、床之类的是一件也没有的。 只有屋子的中间位置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平行地摆放着两张榻榻米,这玩意儿晚上铺上一床被褥用来睡觉,白天撤掉被褥,便可以在上面进行各种生活活动,的确是方便经济,中间隔开的位置放了一张茶几。 再没有其他的家具,倒也简约精致,遵循曰本人一贯的生活风格,经济、紧凑、清爽干净,带有一种将生活趋向艺术化的意境。 在这里你是看不到世俗的“痕迹”的,凌乱的床榻,熏黑的灶台,通通都是没有的。 “请!” 大家站在门口脱鞋,韩烽学着樱井一木一家人的样子,将鞋子脱掉,袜子是不脱的,整整齐齐地摆放好,然后才跟着主人进了屋子。 屋子的地面被樱井一木一家换作了木质的地板,上面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扫的缘故,虽不至于纤尘不染,却也看不到多少灰尘。 “请。”樱井一木在茶几的左侧榻榻米上端跪好。 韩烽在心底苦笑了声,入乡随俗吧,同样学着樱井一木的模样,在另一侧的榻榻米上跪好,与樱井一木相对着。 樱井一木的妻子樱井合香在进屋之后便转到其他屋子里忙碌起来,应该是为韩烽这个客人准备热水和吃食之类。 绫子带了弟弟俊介去了内屋,虽然樱井一木教书育人的缘故,性格开明,不像是普通曰本家庭那样家规森严,可曰本男人和客人说话的时候,孩子和妇人一般都是会回避的。 “小次郎,到了这里就像是到自己家一样,请随意些。” 樱井一木开始掏他带回来的包裹。 “是,前辈。” 韩烽疑惑,“前辈是在找那副中国象棋,还要和晚辈对弈几局吗?” 樱井一木:“……” “咳咳——,改日,改日……找到了。”原来樱井一木只是在找自己的手帕。 棋艺难逢敌手的他,算是怕了和韩烽下棋了。 樱井合香很快便在小碎步的移动中端来了热水…… 754 得拒绝 喝着樱井一木沏的热茶,满身心都是暖暖的,韩烽两人开始聊天,一直聊到开饭。 韩烽的擅谈让樱井一木有些惊诧,当然,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韩烽比较会说话,懂得更多的去倾听,而不是自己诉说的缘故。 可不管说什么,大多数时候韩烽偶尔提起的一嘴,刚好又能起到点睛之笔,在伪满洲国也生活了有数年,自认为对中国化颇为了解的樱井一木这一次遇到了对手。 先是中国象棋,接着是中国化,眼前这个年轻人竟是不比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自封老学究差了。 只是樱井一木提到曰本化的时候,韩烽知道的似乎就不多了,只是一些明面上的常识,就是这满洲国的人多少也懂一些。 不过樱井一木对此倒是表示理解,用韩烽的说辞,他从学校毕业后不久便一直在四处旅行,人情世故懂得是不多的,偏偏热爱这中国化,就紧跟着在旅行部门申请,来到了这满洲国。 日语韩烽说的是相当棒的,非常纯正的东京话,这一点樱井一木颇为欣赏,再联系上韩烽的姓氏,越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合他的胃口了。 午饭开始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下午两三点。 韩烽是一大早从辽阳出发的,可这个时期的火车相对而言速度并不算快,开到新京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再一路赶到樱井一木家,等到午饭做好,自然就晚了点儿。 倒也无妨。 午饭十分丰盛,韩烽都无法想象,樱井一木的妻子樱井合香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一木桌精致的饭菜的。 是的,韩烽看到的午餐是精致的,而不是丰盛。 韩烽和樱井一木面前各准了一个托盘,托盘上一共有六个精致的小碟子,外加一只瓷碗,每个碟子的形状都不一样,做工十分精巧,造型新颖美观,瓷碗同样小巧剔透。 若是中国人在这里吃饭,或许会觉得这些吃饭的器皿有些大材小用,未免太过于精美了。 碟子是抱圈放的,放在最中间的碟子里是饭团,没错,就是大米捏的点缀着海苔的饭团。 或许是樱井合香觉得韩烽的饭量会大一些吧,在韩烽的那个小碟子里多放了两个饭团,剩下的碟子里依次是鱼肉、酱料、泡菜、凉青菜、味增之类,瓷碗里则是貌似是萝卜汤。 总体的量不大,韩烽甚至觉得就算是自己把这一托盘的食物,一点也不剩的吃到肚子里去,估计也就吃个半饱。 可你不能否认,人家做的很精致,色香味俱全,搭配同样合理。 曰本人对于饮食方面的化一直是要求精,而不是要求多。 这一点在韩烽看来也无疑是非常合理的,人体的活动在吸收够足够的营养即可,过多的食物只会导致身体的发胖以及意识上的堕落。 至于进餐。 韩烽从瑞生的父亲李国那里了解到不少,再加上自己原本就知道的,总结起来无非就是: 不能狼吞虎咽,大口的咀嚼食物发出声音。 嘴巴里吃着食物的时候不能含糊不清地说话。 饭桌上不能有不雅的举动,不可以给别人夹菜。 碗筷要端起来吃,身体尽量坐直,有吃的骨头和鱼刺之类的要非常讲究的放在多出的碟子里,或者托盘上。 形象一点描述,曰本人在吃饭的时候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在进行一场非常有仪式感的神圣活动。 这一点韩烽倒是欣赏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化。 真要是像小鬼子这样吃饭,那吃饭本身已经失去了最根本的意义和乐趣了。 “小次郎,请!”樱井一木开口,韩烽跪姿端正,神情自然,举止有礼,谈吐从容,纵然是比起他见识过的那些国内有为青年也绝对不差。 樱井一木再看向韩烽的神色,越发的满意。 吃饭的时候只有韩烽和樱井一木、樱井合香三人,有客人来的时候,孩子们是不会上桌的。 可真正动筷子的只有韩烽和樱井一木两个。 此刻要是中国化,韩烽自然会请樱井合香一起吃,可这一家子都是曰本人,别傻了。 樱井合香静静的跪坐在一旁,就像是一个侍候韩烽两人吃饭的仆人,随时等候差遣吩咐。 韩烽的确也饿了,吃的比较讲究,用筷子轻轻的将一个饭团夹起来,只是咬掉一半,然后整个嘴巴闭合上慢慢地咀嚼。 “如何?”樱井一木却是将一整个的饭团放进了嘴巴咀嚼着,还没有彻底通咽进肚子呢,就开口问道。 韩烽:“” 这老家伙不按规矩办事,好歹也是教书育人的老师,竟是没有一点曰本人吃饭该有的仪式感。 “非常棒,大米的醇,海苔的香,两种味道掺杂在一起,放到嘴巴里甚至舍不得咀嚼,前辈有一位厨艺绝佳的妻子。” 一旁的樱井合香掩口轻笑。 樱井一木道:“夫人在厨艺一道上的确手巧,这一点绫子倒是像她母亲,小小年龄做出来的饭菜已经能够与她母亲做的平分秋色。” 韩烽稍怔,“原来绫子的厨艺也这么好。” “当然,小次郎,在这里请随意一些,不要拘谨,饭团不够可以再加些,在这满洲国,除了咱们曰本人,其他人可是吃不上大米的。” “是经济犯吗?” “你也听过这个?” “是的。” “大米白面大豆,这些都是甲等主粮,得优先供应咱们的军队和民众,满洲国人原本种植的大米是很少的,咱们到了之后发现这里的土地很适合种植咱们北海道的米种,这才引进了过来,开始大量种植,他们不吃大米对他们的影响并不算大。” 韩烽笑了笑,随即默然。 一时沉默,两人静静的吃着饭。 樱井一木又突然问道:“小次郎,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 “家中可有婚配?” “没有。” “那用中国人的话来说,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樱井一木笑着举起酒杯,与韩烽对饮了一个。 韩烽一心无语,这老鬼子,居然还操心起自己的婚事儿来了? 不对,韩烽回神,绫子貌似二十出头,曰本女子这么大还在自己父亲家中生活,看来也是个急着出嫁的“大龄剩女”了。 这么说这老鬼子准备招自己做女婿? “” 韩烽再看眼前这两人的神色,越发的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只是说来嘲讽,鬼知道如果眼前的樱井一木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还是八路军的话,是不是又会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至于绫子,韩烽虽然对曰本人不感冒,更是痛恨这些曰本侵略者,可他也知道自己对侵略者的仇恨,绝不应该放在这些并没有参与侵略,甚至同样被蒙在鼓里的无辜民众身上。 那么没办法了,韩烽打定了主意,要是樱井一木真提此事的话,自己一定明确拒绝就是了。 755 唯一的目的 绫子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听见侧房里父母亲正在谈话,她是个性情温柔的女孩,原本是知道这样偷听人说话是不对的,可突然听见谈话的内容正是自己,忍不住悄悄的躲在一旁听了起来。 樱井一木似乎很忧愁,“绫子这孩子今年已经二十一了,年龄可不小了,再不嫁人,只会叫人笑话。” “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嘛,也怨你,总是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耽误了女儿的婚事。 绫子的厨艺很好,长得又标志,要不是你挑剔,说不定咱们现在孙子都有了。”樱井合香揶揄道。 “做父亲的替自己女儿多考虑考虑有错吗?” “是没错,那现在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原本就知道总能遇到更好的,你说小次郎那孩子如何?” 合香惊讶出声,“对呀,原来你是抱着这个打算,你不说,我倒是把这孩子给忘了,近卫一族也是贵族,不会辱没了绫子,这孩子又长得身材魁梧,面容俊朗,和咱们以前为绫子相中的小子相比,的确胜过太多了。” “何止如此,小次郎有学识,举止得体,无论是本国化还是中国化都懂不少,嘿嘿,关键是能陪我下象棋。 另外我旁敲侧击过了,这次他是来找自己的叔父的,你可知道他的叔父是谁?就是吉林军政部的军事顾问,伏木直川将军。” “居然是这样,那太好了,你一定要留他在咱们家多住几日。”合香大喜,可转念又是忧虑,“也不知道小次郎的父母会不会同意此事。” 樱井一木道:“我瞧着这小次郎是个主意很正的孩子,若是他自己愿意,想来他的父母也不会反对。” “那这几天我多安排绫子和他相处。” “嗯。”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绫子的耳中。 这时期的曰本与中国的化传统颇为相似,阶级服从之下,父母之命便决定了子女的婚姻嫁娶。 哪个少女不怀春,特别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饱受周围各色的目光,绫子自然也经常遐想,自己未来的丈夫会是怎样一个男人。 她读过一些书,也听说过西方的一些国家,婚姻是个人自由选择的,可这样的事情在她听来太过匪夷所思了,甚至想都不敢去想。 所以她唯一奢求的就是,未来父亲给自己选择的男人,是一个至少自己能看得顺眼的男人。 这一点韩烽自然是合格的。 礼貌、绅士、又不失风趣,甚至偶尔的三两句话还能逗得她满脸羞红地低头。 想起韩烽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并不算厚实,绫子竟是鬼使神差地找来了父亲以前穿过的一件厚棉衣,向着韩烽所在的屋子走去。 “还是有些僵硬,难道还得嘴角挂点儿微笑?” 面对着镜子的时候,韩烽终于意识到自己相貌上伪装的破绽了,樱井一木说的一点不错,自己面部的神情太僵硬了,有一股浓浓的军旅气息。 淡漠、从容、沉默、甚至目光之中会不由自主的露出寒光,这一切在个体的时候看来或许不十分明显,可是只要把韩烽丢到一群民众当中,立马就会发现他那一身气质的迥然不同。 好比鹤立鸡群,伪装的再像,还是能被人一眼看出来。 于是韩烽尝试着面对着镜子改变自己的面容神情。 只是很可惜,无论是怎么做表情,沉默,微笑,还是皱眉,总感觉差了不少东西。 韩烽倒是也不气馁,正准备继续尝试,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韩烽拉来木门,稍怔,“原来是绫子,请进。” 绫子垂首,脸色带上几分绯红,“方便吗?” 韩烽笑道:“当然方便,这光天化日的,我难道还害怕你把我怎么地了吗?哈哈哈你别脸红啊,我就开个玩笑而已,请坐。” “我这是父亲让我给你送来的棉衣,我看你父亲看你穿的太少了,怕你冻着。” “没事儿,我这人呢就不怕冷,你瞧瞧,脑门子上还有汗呢,热的。” 韩烽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意识到对于自己面部表情的改变,还是请个外人来鉴定最好不过。 于是说道:“对了,绫子,你刚好过来,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没问题。”绫子低声道。 “咳咳,你要是想帮我忙的话,首先可得把头抬起来。” 绫子身子一僵,缓缓抬起了面容秀丽小脑袋。 “看着我。” 绫子:“” 差点没忍住低下脑袋去,脸色越发的通红。 韩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容易歧义,笑道:“绫子,你别误会,是这样的,我总感觉我的面部表情太过僵硬,看着不太好看,你能不能帮我瞧瞧,调整调整,让我整体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比较柔和,自然或者说普通的状态。” 绫子愣了下,松了口气,脸色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可爱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韩烽回想起自己之前最满意的一种神奇,轻开双目,面部尽量保持自然的松动。 “怎么样?” 绫子道:“有点太刻板了,眼睛再稍微睁大一点。” “这样呢?” “嗯嗯,比刚才好多了,身体要稍微再放松一点,你这样看起来怪凶的。” “这样?” “好多了,只差一点点,你的眼神太亮了,嗯可以稍微的转移视线,看一看别的地方。” “这样?” “这样?” 韩烽再望着镜子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发呆。 总算是明白了,这次倒是和自己苏醒过来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差不多,不就是装愣子嘛! 不对,自己本来就是三愣子,根本不用装。 有绫子帮忙果然效果好得多,这下子再多练习几次,总能应付伏木直川那个老家火吧? 韩烽也是无奈,他不知道伏木直川对于近卫次郎了解多少。 可是近卫次郎的父亲在信里边提到过: “你知道的,我这孩子木讷内向,性格腼腆,这次去了满洲国,还望你多多关照。” 这也就是说,两人以前经常书信来往,近卫次郎的父亲肯定是在信里提到过自己的儿子的。 那么这一次,就算韩烽手上有近卫次郎的父亲写给伏木直川的那封信作为证明自己身份的凭证,还是得小心为上,万一再露出什么破绽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韩烽必须从伏木直川这里得到帮助,最好是一定的照应。 如此一来,韩烽到了三江省的汤原县一带之后,也好见机行事。 而这所谓的照应对于伏木直川来说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只需要给三江省的军政部打个电话,韩烽所做一切努力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756 无功而返 与远东团分离,独自行动,已经过去了四日。 远东团按照自己临行前的交代,驻扎在辽中一带的深山之中,又是大雪连天的,小鬼子还不会蛋疼的去深山老林子里头打秋风,远东团的安全问题韩烽并不担心。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能否及时赶到三江省,并在赵被捕时,或是说在赵刚准备偷袭鹤立县梧桐河的警察分所时救下他。 至于提前和赵会合,韩烽对此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三江省可不小,鬼知道赵带着那几个人马究竟躲在了哪里? 韩烽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就在警察分所驻扎下来,随时等待着赵被捕,然后救下他。 最好可以通过出卖赵的那个内奸施行救人行动。 只可惜赵具体被捕的时间韩烽并不知道,他隐隐约约在心底有一股担忧,应该也离得不远了。 谁想到还是无功而返,韩烽赶到军政部的时候得知,军事顾问伏木直川刚好出差到了别的省份去了,具体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无可奈何之下,韩烽交代了军政部的曰本人说,伏木直川是自己的叔父,若是他回来,请一定代为转告,就说近卫次郎来找过叔父大人。 交代完这些之后,韩烽只好再次返回樱井一木家暂住。 在返回的途中他同时在思考一个问题,按照近卫次郎的父亲在信中提到的事情,他的这位老友伏木直川是个性格非常谨慎的家伙。 考虑到这一点,韩烽不确定伏木直川在见到自己这个所谓的漂洋过海过来的老友的儿子之后,是否会加以怀疑。 那就趁此机会再好好的向樱井一木一家学学曰本化,让自己的行为举止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腼腆的曰本青年。 返回樱井一木家。 韩烽敲门,直接询问樱井一木那个老家伙未免会引起他的怀疑,不如直接问绫子来的方便。 木门被轻轻的拉开了,里边露出一张俏丽的面孔,绫子脸色稍红,也不知为何,见了韩烽,她的脸色一向容易绯红,“近卫君,你办事回来啦!” 声音很甜,像是一个温柔可爱、灵动巧人的猫咪。 韩烽忍不住又在心底感慨,曰本女人的确是个稀奇的物种。 “嗯,没想到叔父刚好出差去了,很不顺利,我估计还要在你们家多住几日了。”韩烽打量着绫子,目光并没有刻意的躲闪,绫子被他看得有些羞赧,连忙低下头去整理一些榻榻米上的衣物。 这些衣服被她叠的非常整齐美观,随后全部放置在榻榻米旁边的衣橱里。 一切完成之后,绫子用小碎步轻走过来,她应该不像中国旧时代的妇女那样,还裹小脚,可那双脚的确也不大,且甚为美观,哪怕外面还套着一双纯白的没有一点修饰的袜子。 绫子在榻榻米上跪坐下来,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却颇有几分优雅,“近卫君,失礼了,这些衣物本应该在很早的时候就整理过的,只是我以为你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呢!” “没事儿。”韩烽注意到绫子似乎又换了一件衣服,是一件淡雅色的和服,整体给人的感觉更加的清纯动人了。 两人开始聊天,绫子似乎有些紧张,脸色总是时不时地绯红,有时害羞的只能低下头去,好在有韩烽的引导,话题很快轻松起来,气氛一时融洽。 “绫子,所谓入乡随俗,这满洲国人坐的桌椅板凳我觉得还挺不错的,你们家倒还是沿用的国内的榻榻米呀!” 绫子道:“父亲和母亲习惯了日本化,我也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家里只放一张榻榻米,方便经济,再看不到其他杂乱的东西,就像是在仙境里居住一般,满洲国人住的桌椅板凳还有床榻,你一进去便可以看到他们是在哪里吃饭,哪里睡觉的,总感觉还有些脏乱的痕迹,那很不好,父亲喜欢洁净。 所以我觉得我们曰本方式的生活习惯很好呀,将生活的痕迹拂拭得干干净净,一进家门便有一种清爽明亮整洁的感觉。 近卫君,你不是这样认为吗?” 韩烽笑道:“当然,只是我这人习惯学一学当地化,入乡随俗,感受一些新奇的环境。 我家也不是一个特别传统的家庭,本国化我知道的也不多,绫子,看你好像知道很多曰本传统化似的,不如和我多说一说。” 古人说秀色可餐,的确不假。 哪怕眼前的是个曰本女子,也的确赏心悦目,就是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 绫子果然懂得许多曰本化,在韩烽的刻意询问下,她着重讲了一些在平常的衣食住行中的曰本传统家庭化。 韩烽一一牢记心底。 一直到讲完,韩烽都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绫子忽然道:“还有啊在曰本,第一次见面的话都会加上一些尊称的,直接叫人名字的话,关系肯定是非常亲密的,特别是男女之间,如果直接叫名字的话,含意是非常” 绫子说不下去了,低头之时,绯红的脸色下满是温柔。 韩烽抖了抖脸皮子,明白了,自己不太懂这方面的曰本化,第一次见到绫子就直呼其名,的确有些失礼了。 好在脸皮够厚,韩烽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道:“前辈呢?前辈之前还说要找我下象棋来着,我这就过去。” “父亲在偏房。”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过去了绫子。” “嗯。” 望着韩烽远去的背影,绫子有些愣愣,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一股让她着迷的魔力,和她见过的所有日本青年都不同,怎么说,或许是有点放荡不羁的韵味吧!尽管他很好地掩饰了起来,怎奈何女人心细如发。 吃过晚饭时间尚早,不信邪的樱井一木又拿来棋盘找韩烽下棋,先下中国象棋,后来下曰本将棋,六战无胜之后,樱井一木自称“不胜体力”,这才算是结束了对弈。 绫子揭老底:父亲酷爱象棋和将棋,若是有人可以陪他下棋,他能整整玩上一天时间,连觉都没有。 韩烽:“原来如此,前辈不用体谅我,以我的体力,足以陪前辈下个痛快。” 樱井一木:“” 绫子在一旁偷笑起来。 轻松愉快的生活就这样一晃而过,韩烽甚至都在心底感慨,中日之间若是没有战争,如能这般和睦相处,又何苦多那百般磨难,亦使无数的百姓,两国的民众陷入水深火热。 而对于韩烽来说,纵然这是个曰本家庭,倒也让他倥偬的戎马生涯偷得几日清闲了。 757 破绽 第二日的时候,绫子对韩烽的称呼已经从近卫君变成了次郎君。 到了第三日干脆直呼其名。 “次郎。” 这名字被甜美的声音呼唤的时候,尽管韩烽知道这只是自己伪装的假名,可还是忍不住一阵“悚然”,叫的太甜了。 也就是自己,换个男人肯定受不了。 可可偏偏樱井一木这个老家火听到绫子对自己的称呼,却并没有一点见外的意思,反倒是笑得慈爱。 有些待不下去了,幸好再一次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说,军事顾问伏木直川回来了。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去拜访呀! “次郎,你准备再去见你叔父吗?”临行时绫子询问。 韩烽灵光一闪,既然伏木直川这个老家伙十分谨慎,自己为何不把绫子带上,这么灵动可爱的女孩子,多少也能转移他的一些视线吧? “是的,你要是没事的话,要不陪我一起去吧?军政部是什么样子,你还没有见识过吧,正好跟着一起去看看。” 见家长? 绫子脸色通红,可她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那天父亲也找自己谈过话,索性大方地点了点头。 两人便结伴而行,叫了一辆马车,很快便到了军政部。 军政部的曰军守卫士兵记忆力很好,韩烽第二次来,已经将他记住。 “你这次来的正好,伏木直川大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你了。” “麻烦了。” “这位是?” “绫子,我的朋友。” “你好,我叫樱井绫子,请多多关照。” 绫子本身就穿着和服,再一开口,卫兵自然就没有什么怀疑了,心里估计,八成儿是伏木直川大人这侄子的女友之类。 “那就请你们跟我来吧!” 卫兵领了韩烽和绫子,一路前行,绕过几座建筑,最终停留在这整个军政部一处比较中心的五层大楼。 “请跟我来,伏木直川大人就在三楼办公。” 终于到了地方,是一个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标志牌上用日语明写着“军事顾问办公室”。 卫兵敲了敲门,里边传来一道轻亮的声音:“进来。” 卫兵推开门,敬礼,“报告大人,您要见的人已经带到。” 伏木直川抬头,随即看到一张有些憨实腼腆的面孔,正是韩烽这几日跟绫子训练出来的成果。 “你下去吧!” “嗨。” “你是小次郎?” 韩烽略微垂首,腼腆道:“前前辈。” “你这孩子,我和你父亲同岁,认识的时候还都是个孩子,有你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已经远隔千里,没想到一眨眼睛也长这么大了,总是听你父亲说你内向腼腆,今日一见,怎么还没点长进,我和你父亲是兄弟,你直接叫我叔父就是了。” “嗨,叔父大人。” “这位女孩子是你的女友?” 绫子脸色绯红,“前辈,我叫樱井绫子,还请多多关照。” 韩烽预想的不错,伏木直川这老家伙自视为自己的前辈,见了绫子之后多半的注意力就在绫子的身上,询问韩烽的话反倒是少了不少。 “进来再说吧!” 三人跪坐在榻榻米上,开始聊一些家常性的话题。 绫子这时候比韩烽想象的要落落大方,对伏木直川各种家长式的提问一一作答。 韩烽看得出来,伏木直川对于绫子这个后辈还是非常满意的。 “你父亲的身体如何了?”伏木直川和绫子说了一阵,突然向韩烽问道。 韩烽无法从那份信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回想起伏木直川之前说过的话,这近卫次郎的父亲应该和伏木直川是同岁的。 看伏木直川的模样,至少也有五十多了,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父亲大人年龄越来越大了,身体相对来说也是” 没有明说。 伏木直川苦笑道:“你父亲的身体底子要比我差一些,后来我参军,经常锻炼,本想着可以让身体恢复一些,可这些年依旧感觉越发的不如从前,也难怪,这人呐,不服老是不行的。” “叔父大人看着还是很年轻的,像是40多岁的人。”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伏木直川笑了笑。 韩烽这时挺直了身子,将那封信恭恭敬敬的地送了过去,“叔父大人,这是父亲大人让我转交给您的信。” 看来伏木直川与近卫次郎父亲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当韩烽把这份书信拿出来的时候,伏木直川的脸上竟是涌现出罕见的激动。 接过信之后伏木直川就通读了一遍,然后妥善地将信装进信封,暂时平放在矮桌上。 “你放心吧,即使你父亲不交代,作为叔父,我也会好好照看你的,这老家伙居然信不过我,还专门儿在信中嘱托,岂有此理。 对了,小次郎,最近生活上可有什么困难?” 韩烽道:“劳叔父大人操心,我就住在绫子家,临行的时候父亲大人也给了我不少钱,完全足够自己生活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喜欢旅行,之前在热河一带旅行,看过不少美丽的地方,近期的话,我想再去哈尔滨和三江省去看看,我听说那里的冰雕是很漂亮的。” 伏木直川道:“我听你父亲提到过,你这孩子颇有些腼腆,最喜欢到处旅游,国内被你跑了不少地方,现在到了这儿满洲国,是更合你的胃口了吧! 想去就去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来找我就行。” “多谢叔父大人。”韩烽似乎迟疑起来。 伏木直川也是个目光如炬的家伙,笑道:“怎么,有什么困难?” 韩烽道:“叔父大人,这一路上到处旅行,我听人说过,在这满洲国还有一些抗联的队伍。” 伏木直川不以为意道:“就是一些蛊惑人心的土匪队伍罢了,已经被咱们消灭的差不多了。 不过你说这个倒是提醒了我,一会儿你多等一等,我平时太忙了也顾不上你,就写一封书信给你,上面有军政部以及我私人的盖章,你不管到哪里旅行,到了地方之后把这书信出示给当地的军事部或者是警察局警察署,若是去一些危险的地方旅游,就带些警察作为守卫。” 韩烽心底大喜,心道这伏木直川还真是善解人意,自己旁敲侧击,要的就是这目的,“是。” 之后伏木直川就开始写信,其实也就相当于新京军政部的特派书信,写完了信盖章,一连盖了两个红章。 临行的时候韩烽都有些意外这次的顺利,有了这封信,不只是对救赵,对于远东军以后的行动也多有便利。 正想着,韩烽和绫子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了。 伏木直川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小次郎,你父亲不是说你是个大近视吗?怎么不见你戴眼镜儿了?” 韩烽的脚步一顿,坏了,这老鬼子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 758 动身 韩烽怎么也没有想到伏木直川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根本毫无准备。 韩烽此时是背对着伏木直川的,伏木直川自然注意不到他的神情,绫子却隐隐约约觉得韩烽的面部神情有些不自然。 慢慢的扭过头来,韩烽急中生智,露出一脸苦笑,道:“叔父大人,之前戴的眼镜儿让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给压碎了,满洲国的眼镜儿制造工艺比较落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耽搁了下来。” 伏木直川恍然,担忧道:“暂时没有眼镜,不会耽误你的正常生活吧?” “叔父大人放心,只是看东西有些费力气,模模糊糊的,但大致还能看清楚,再说了,还有绫子在我身边,随时能帮我看到我需要看的一些远方的东西,对吧绫子?” “是。”绫子连忙道。 “这好运的臭小子。”伏木直川笑了笑,“那你们就去吧,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多谢叔父大人。” 韩烽在平静中转身,领着绫子大步离开。 “次郎,你额头出汗了。” “没事儿,热的。” “这么冷的天也会热吗?” “当然。”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回你家。” “是。” 拜访完伏木直川,返回樱井一木家时已经接近中午。 韩烽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找到那副眼镜儿的时候,隔着衣服将其压碎。 只是在收拾的过程中,韩烽忽然发现有几件衣服不见了。 正在疑惑的时候,绫子抱着几件已经叠的非常整齐完美的衣服出现在韩烽的门口,韩烽一眼便瞧出来,那正是自己的衣服。 “次郎,我看你的衣服脏了,自己洗的话肯定很不方便,所以就帮你拿去洗了。”绫子说着把折叠好的衣服递送过来。 韩烽接过衣服,太感激的话不能说,平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自己绝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谁知道会不会就霍霍了一位善良的姑娘,哪怕她是个日本女子。 “绫子,我准备立即启身离开新京,去哈尔滨和三江省一带看看了,这就准备去告诉前辈一声,所以咱们再会了。” 绫子愣住,回过神来,“是去旅行吗?” “是。” “那真是很好的事情,其实我一直在家中闲处,也好想去世界各地看看。” 言下之意,但凡韩烽发出邀请,绫子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今天似乎格外的冷。” 韩烽错了搓手,转移话题,他注意到绫子原本目光中的兴奋和激动很快黯淡下去。 “前辈呢?” “在客房。” “我去向他告个别。” 绫子的面容带着僵硬的点了点头。 送行的时候樱井一木一家都在,一直到韩烽身影消失在远方的巷口,绫子终于忍不住了,扭头抱住自己的母亲,低声抽泣起来。 “不是已经见过家长了吗?”樱井一木疑惑。 绫子抽泣的更厉害了。 樱井合香道:“一木,你少说两句吧,这次也算咱们看走眼了,咱们没少向次郎这孩子暗示,可他也一直没有什么表示,又走的这么突然,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樱井一木却是笑道:“我看那也未必,小次郎走是走了,又没说不会回来,旅行而已,短则三五天,长则数把月,也就回来了。” 绫子听了这话,不知在何时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美丽的眼角悄然滚落,转而化为欣喜。 樱井一木摇头苦叹:“这丫头我倒是也不想少了一位棋友。” 下午三点,离开了樱井一木家的韩烽只觉得一身轻松。 伪装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卸掉枷锁,那种可以随心所欲地呼吸的感觉太痛快了。 他背着自己的包裹,走到了一处巷子,在一个那巷子的一处极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角落里铺着青石砖,其中一块儿青石砖似乎被人翻动过。 韩烽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那块青石转撬起来,下面压着一张用防水纸包裹着的件。 快速的将这件装进自己的包裹之后,韩烽将青石砖回归原位,然后起身,若无其事地望了望四周,大步离开。 里面有八路军总部写给抗联的一封信,上面盖有八路军总部的专用章,以及远东团团长韩烽的委任凭证,以证明韩烽的八路军总部特派身份。 这也是这一次韩烽准备与赵等人汇合,以证明自己身份的唯一物证。 之前韩烽在瑞生家居住,包括这一次在樱井一木家居住,他都将这些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也是最致命的件,藏在住所的附近。 怕的就是敌人若是怀疑自己的身份,进行搜身,或者是趁着自己离开之后到自己的住所搜查。 为了安全起见,韩烽将这些件秘密藏放。 至于这一次远去三江省的汤原县,有了伏木直川的书信,安全上自然有了不少保障,韩烽这才把这件再次带上,准备出发。 从新京赶往三江省汤原县的路线韩烽也早就研究过了。 从新京坐车,始发,通过京滨线赶往哈尔滨特别市,然后再抵达绥化,通过绥佳线,一路抵达佳木斯。 而韩烽要下车的地方就在绥佳线的中部,汤原县境内。 这两者离得可不近,最近的一班火车也是在五点左右,无奈之下,韩烽只能在车站坐等了大半个小时,这才终于坐上了列车。 车程一共十二个多小时。 倒也不算特别长,在这个时期能够在十二个小时内连跨几个省市,速度算是相当快的了,只要闭上眼睡一宿也就到地方了。 终于抵达汤原县的时候,天都还是黑的。 韩烽下了列车,路面上空无一人,倒是有几个列车乘务人员在值班,韩烽过去问路的时候,原本一个个是不予理睬的,只是一听韩烽开口的日语,吓了个哆嗦,一个个变得热情起来。 按照这些乘务人员的推荐,韩烽在就近的地方找了一家旅馆,将行李暂时放置,然后便耐心地等待着天明,警察局上班。 759 等待 处在伪满洲国三江省汤原县东部的鹤立县,隶属于汤原县管辖,只不过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 颇有悠久历史的梧桐河流域便流经此县。 梧桐河两岸曾发现过多处原始社会末期新石器时代的遗址,证明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已有我们祖先在这里生息。 辽史:圣宗本纪中记载:“统和二年二月乙己日,五国、乌限于厥节度使耶律隗洼,以所辖都难治,乞赐昭给剑。从之。” 其所辖之地,就是今天的梧桐河流域。 这说明从辽金时代开始,便有秃答水、主隈水部民在此河流域生息和征战过,此乃河域明。 韩烽记得在这梧桐河附近有梧桐山,还有尚志村。 梧桐山自然还是梧桐山,尚志村这个时期可不叫尚志村,毕竟是后世人为了纪念抗日民族英雄赵,这才重新命名的。 例如这样的事例可不算少: 靖宇县、左quan县、黄hua县、尚志县之类。 抗日之民族英雄,永垂不朽! 可韩烽赶到梧桐河的时候却有些头疼,梧桐河流域太宽泛了,流经的村镇,在鹤立县境内的就有十数个。 而伪满洲国为了加强对民众的控制力度,消灭抗联等势力,在整个国内警察制度是十分完备的,甚至遍布各大省、市、县、乡,乃至村镇。 省有警察厅,市有警察局,再到警察处和警务科这是伪满洲国最初的规划,到了后面就没有这么细化了,伪警察的数量反而更多了起来,县级设立警察局,再往下设立警察署,分驻派出所,分所之类。 例如眼前这梧桐河流域,韩烽只是略微一打听便得知。 鹤立县有警察局,再往下延伸到梧桐河周围村镇的驻扎地警署分所就有七八个。 鬼知道赵究竟会带着人马偷袭哪一处分所? 无奈之下,韩烽只好直接找到鹤立县警察局。 接待他的是鹤立县警察局局长陈宝林。 听说韩烽是日本人的时候陈宝林就不敢怠慢,当韩烽把伏木直川送给他的那道护身符书信拿出来的时候,陈宝林更是对韩烽言听计从。 首都新京军政部军事顾问的嘱托,陈宝林哪敢怠慢半分。 就是同为日本人,掌控着鹤立县警察局实权的的副局长佐野也不敢有二话,干脆让陈宝林亲自接待韩烽。 鹤立县警察局。 建立在鹤立县的中央位置,一座相当大的宅院。 最上等的新茶泡上,陈宝林亲自陪侍。 聊天的时候韩烽开门见山,也算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陈局长,这次我虽然是专门儿来旅游的,可我听说鹤立县一带有抗联的人马在此活动,我对这件事情倒是更为感兴趣。 我很好奇,听说抗联基本上都已经被消灭了,只剩下最后的些许人马,咱们满洲国打造的像是铁桶一般,难道就抓不到这些个匪徒吗?” 陈宝林道:“近卫君放心,这些人充其量就是小打小闹,只是一个个警觉的很,动不动就往深山老林里头一钻,就那么几个人,咱们想要在那么大的山区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韩烽点了点头,道:“你们这鹤立县下辖的警署分所一共有多少处?” “十一处。” “这么多?”韩烽有些意外,数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没办法,咱们满洲国的铁路四通八达,可唯独在咱们这一块儿相对稀疏,军队想要快速抵达不太方便,而抗联的那些土匪们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在这鹤立县一带活动,没办法,我们只能扩大警署分所的数量,这些年整整增加了五处,可以说,现在的鹤立县境内,哪怕是一个小到再不能小的村庄,一旦有抗联的人马出现,咱们驻扎在附近的警署分所人马就可以第一时间赶到。” “有意思。”韩烽以一个纨绔的口吻说道:“我很想看看这些敢以卵击石,与大曰本帝国皇军为敌的土匪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陈君,我希望你一定给我这个机会,你下辖的分所一旦抓到抗联的人马,请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至少也让我参与审讯,好好的长长见识。 如果陈君可以帮这个忙,我想我在叔父面前是少不得夸奖陈君精明能干,为日满之和做出了卓越贡献的。” 陈宝林大喜,连忙道:“近卫君放心,一旦有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你。” “多谢。” 韩烽起身告辞离开。 鹤立县警察局的工作做完之后,韩烽又在陈宝林的特意佛照之下,去鹤立县下辖的11处警察署分所都瞧了一遍。 韩烽甚至专门儿与这11处分所的所长谈过话,聊过这附近有没有抗联人士活动的情况,还在分所的情报处专门儿探查过。 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也不知道是这些警察署的人隐藏得太好了。 还是说韩烽抵达的时间不对,还没有到赵被捕的时候。 离韩烽离开远东团,一路潜伏伪装,经过瑞生家,樱井一木家,再到现在的梧桐河,足足花去了九日时间,算起来今天差不多是2月12日,之前韩烽在警察局也看到过日历,的确是这个时间。 只可惜韩烽的记忆在这一段时间线上是完全模糊的,根本无从判断。 他只能继续在梧桐河附近的旅社住下,强迫着自己静下心来等待最终的消息。 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 离当初离开时韩烽和徐梓琳一行人说好的十天时间只差一天了。 就算今天能把赵救下来,一天的时间,韩烽坐上最快的列车也不可能赶回辽中。 不过韩烽对徐梓琳和和尚他们有信心,他们一定会等自己回去,自己一日不回去,他们或许一日便不会离开深山。 可如果继续耽搁下去,当初从那些部落里抢到的粮食便不足以继续支撑远东团继续度日了。 无奈之下,和尚他们也只能选择主动出击,那便会冒着很大的风险。 韩烽的心底因此急迫,他给自己做出了最后的期限。 最多六天时间,前后加起来也就是整整十五日的时间,自己必须舍弃这里的一切赶回辽中。 毕竟远东团才是他此行最大的责任。 760 见赵 今夜的月色并不算好,昏暗的空中点缀着几点星光,中间挂着一轮朦胧的月,若是赶夜路,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些路,绝不敢大步前行,搞不好就能掉到什么看不见的深坑里去了。 韩烽的心思比较纷乱,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几缕朦胧的月光透过那巴掌大的窗户射到韩烽的床榻上的时候,韩烽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夜色,深邃的目光,恍若昏暗中的少有的闪烁的星辰。 他在脑海里预想着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 咚咚咚 敲门声骤然响起。 韩烽猛地从床榻上翻身起来,三两步跨到倒插着的木门后,“谁?”韩烽用日语询问。 他确信来的肯定不是自己人,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这一路行来的路线。 最有可能就是警察局的陈宝林派来的人。 当时韩烽交代过陈宝林,临行的时候将自己旅馆的住址告诉了陈宝林,以及周围几处警署分所的警察。 韩烽特意交代,一旦有抗联的人被抓捕,务必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那么这敲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近卫太君,所长让我来和您说一声,人抓到了。” 嘎吱 韩烽一把拉开木轴与转轴之间发出剧烈摩擦而吱吱响的木门,外面站着一个分所的伪警。 “哪个分所?” “朱河村警署分所。” 韩烽露出兴奋的神色,“那太好了,你这就带我过去。” “嗨。”这伪警的日语不错,特别是这一声回应,倒真像是个曰本人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 “郑四。” “在这分所当警察有些年头了吧?” “嗨。” “想不想去警察局干干?” 郑四大喜过望,没想到眼前这曰本人这么好说话,自己不过是代替着传个消息罢了,竟然碰上这样的好事。 “想,太想了。”郑四连忙回道。 韩烽道:“那你放心好了,这次再去警察局,我会向你们总部的陈局长说明情况的,就说你在抓捕抗联土匪过程中立功,你叫赵四是吧?” “小的正是。”郑四难怀激动。 “我记住你了。” 在韩烽的率领下,两人加快脚步继续前进。 “对了,这次抓到的是抗联的什么人呀?” 韩烽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赵四刚刚受了他的恩惠,哪会犹豫什么,连忙低声回答道:“太君,据说这次抓了条大鱼,是抗联的土匪头子。” 韩烽心底一惊,表面不动声色。 是了,时间虽然在这一段比较模糊,但也差不多对上,应该是赵被捕了。 韩烽再问:“哪个土匪头子?” 郑四挠了挠头,“好像是zhao尚志,抗联的总司令。” “那可真是条大鱼,这次你们朱何村警署分所立了大功了就抓了这一个人吗?” “是的,当时这土匪头子就带了两三个人来,其中还有一个是我们这边儿的奸细,那土匪头子倒也厉害,腰部被重伤,还扭过头来把我们的那个间谍给杀了。” “那土匪头子受了重伤?的情况怎么样?死了吗?” “哪儿能呢,活的比死的更有价值,不过他好像也快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所长这才让我连忙过来禀告太君。” “现在关在哪儿?” “就在我们分所的审讯室,所长他们急着捞功,又说这土匪头子的伤势恐怕撑不了多久,已经开始了连夜审讯,准备把有用的情报从这个土匪头子嘴巴里套出来。” “那咱们抓紧点儿赶路,死人可没什么意思。” “是。” 审讯室韩烽不是第一次来了,当初救老黑的时候就见识过。 各种刑拘在墙角处挂着琳琅满目,犯人被这些刑具施刑的场面只是一想便觉触目惊心。 透过审讯室的窗子,韩烽率先便看到在那些刑具的中间的木桩上绑着一个身材较矮的汉子,满身血痕,几乎看不到一块儿好肉,左腹部的地方还时不时的有鲜血流出,不少暗红色的血迹沉淀在破衫上,夹杂着水珠一起凝结成冰,整个人蓬头垢面,一脸胡茬,那张脸的皮肤处处皲裂,右脸上还带着几道可怖的伤痕,左眼竟是瞎的,眼窝深陷进去,仅仅是从相貌上讲,又瘦又黑,甚至有些丑陋。 可韩烽却从这汉子的容貌上看到的是太多被环境和敌人摧残的痕迹。 他唯一的那个眸子仍旧是明亮的,嘴角倾斜,浑身疏松的张开抖动着,似乎在用此表达对敌人的轻蔑。 韩烽同样从那最后一颗眸子里看到了决绝,坦然,和无所畏惧。 这种通体的气质有些迥异,绝无法与后世流传的民族英雄赵的形象相吻合。 可韩烽只是看了一眼,却立马就在心中确信。 没错,这就是赵将军。 真正的英雄,哪有那么多华彩的豪情,只是大悲壮! 韩烽一路赶过来用时不短,赵被捕之后郑四通知韩烽也花去了一段时间。 终于见到被捕的赵时,赵已经被审讯了四个多小时了。 他满身的血痕无不说明一个事实,在这四个多小时里,遭受了重伤的他又紧接着被施以各种残酷的刑罚。 惨象令人目不忍视。 就连那几个仍旧在用皮鞭抽打的伪警察都直皱着眉头,原本还是狠狠地抽打,到了后面,竟是两手哆嗦着不敢下鞭子。 “你到底说是不说?” 审讯的那人都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逼问了。 赵照例在惨笑中朝着他露出一抹轻蔑的笑,然后漫不经心地再朝着他吐了口口水,虚弱之中满带着愤恨,“麻痹的,叛徒!” 审讯的人一个趔趄,竟是后退了几步,喉咙在脖颈子上上下的滚动着,目光中居然露出几分惊惧。 赵突然睁开了眼,目光像是从新进来的韩烽身上扫过。 准确的说,他的目光是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 他强撑着用最后的力气低声咆哮:“你们也都是中国人,不拿起武器杀鬼子也就算了,却掉过枪口来杀自己人,你们的良心难道连畜生都不如吗? 还有点儿身为国人良心的就给老子个痛快。 麻痹的叛徒,没有那个叛徒,你以为你们能抓住老子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韩烽的身上,赵说的不错,此刻的审讯室由于是连夜审讯,还真没有曰本人。 当然,在周围的伪警眼里曰本人倒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近卫次郎。 “太君。”拿着皮鞭的伪警向韩烽敬礼。 赵的目光狠狠地与韩烽碰撞在了一起,刚烈如火,争锋而对。 韩烽从这目光里看到了浓烈的蔑视和愤怒。 赵沉默了,不再尝试着做这些伪警察的思想工作,因为这些人就是走狗,当韩烽这个曰本主人在的时候,他知道这些走狗们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反叛的 761 生命情报 “皮鞭,给我。”韩烽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 那原本还拿着皮鞭对赵用刑的伪警竟是松了口气,连忙把皮鞭递给了韩烽。 曰本人近卫次郎要亲自动手了,周围原本审讯室里的伪警们的脸上却也看不到什么兴奋和喜悦,反倒是集体沉默,目光复杂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韩烽拿着皮鞭,朝着赵一步一步走近。 赵浑然不惧,纵然是一脸惨象,却用那最后一只眼睛直视着韩烽,用最轻蔑的嘲讽口吻道:“狗日的小鬼子,来吧,那些个都是怂货,你来给爷爷一个痛快。” 呸! 似乎是为了激怒韩烽,赵吵着韩烽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出乎赵的预料,背对着身后的伪警们的韩烽仍旧是面色平静,竟然没有做出一点躲闪的动作,任由那些口水喷洒在自己的脸上。 伪警们吞咽着唾沫,似乎已经先入为主地从韩烽的背影感受到了愤怒和咆哮。 “你们的,都出去。”韩烽再次开口。 话语之中似乎尽是愤怒,伪警们不敢触霉头,连忙向审讯室外走去。 韩烽道:“郑四,你的,在外面看好了,任何人不许偷看,我要狠狠的教训这个侮辱我的家伙。” 郑四得令,“是”。 说着,审讯室里的伪警们出了审讯室之后,郑四点十分尽职尽责地盯着伪警们,离那审讯室的带着玻璃窗的铁门远远的。 “所长,太君下手没有轻重,他该不会把这土匪头子给打死吧?” 郑四:“不许偷看。” “” “放心吧,即使太君不打,这土匪头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迟早也会死,况且这土匪头子的骨头也够硬的,咱们用刑了四个多小时,你看他招了半点吗? 照我看,咱们就是一直用刑到他死为止,也什么都审不出来,还不如卖太君个人情。” “有理有理” 伪警们不再说话了,静静的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听着审讯室里传出来的动静。 韩烽高高的举起了皮鞭,对准了赵的黑脸。 赵露出越发轻蔑的笑,他不怕死,只要能死在东北,就更不怕死了。 皮鞭狠狠的抽了下去,几乎用尽了韩烽所有的力气。 啪 审讯室外,伪警们齐齐打了个寒颤,他们抽人的时候可发不出这么大的声响,就这还是因为审讯室本身的隔音效果比较好的情况下。 由此可见,太君近卫次郎这一鞭子抽下去的力道之大。 更没有人抱着去看一看的心思了,也不知为何,他们从心底也不愿意看见赵被曰本人虐打的场景。 赵如同他们先前用刑时一般的硬骨头,闷哼着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小伪警郑四越发虎视眈眈的盯着所有人,谁也没法儿靠近审讯室的窗户半分。 审讯室内。 已经抱了必死之心的赵愣在当场,一脸懵地望着韩烽手背上多出来的指头长的鞭痕。 这一鞭子的确是抽下去了,赵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剧痛的打算,却在愕然中发现,韩烽抽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自己的胳膊,至于那手背上的鞭痕,就是因为这鞭子过长,抽到了衣服外面的部分。 韩烽穿的可并不算厚,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放到一边儿去了,否则这一鞭子下去也不至于发出这么大的声响。 “你” 赵还从来没有见过举止这么怪异的曰本人。 下一刻赵越发的惊呆了,他发现眼前这个曰本人竟是满眼真挚的望着自己,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鞭子还在继续抽打着,每一下都用尽了他的所有力量,然后狠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胳膊和腿部,声音继续远远地传递到审讯室外。 “八嘎!” 韩烽怒吼,他趁着抽打的空隙附在赵的耳旁,用流利的汉语沉声道: “对不住,赵将军,我来晚了!” 赵浑身巨震,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韩烽。 只是很快又沉寂下去,鬼子的狡猾手段赵见识的多了,他可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就被糊弄。 尽管眼前这个小鬼子之前的目光真诚,泪水震撼,举动同样是令人疑惑不解。 可是在赵看来,敌人从诱捕自己,到对自己实行了数个小时的刑罚,绞尽脑汁,不就是想从自己的嘴巴里套出地下党同志的名单,以及其他抗联同志活动的具体位置嘛! 不到万分确定韩烽的身份,赵绝不可能吐露半份情报,这次他被捕,就是因为太相信了那麻痹的叛徒。 韩烽当然也没有指望自己这一番举动和三两句话,就让赵相信自己的身份。 他脱掉自己的皮鞋,抽出里边的厚鞋垫,把鞋垫割开,又从鞋垫的夹缝中抽出两张件来。 打开递送到赵的面前,其中一封是八路军总部委任韩烽为远东团团长的凭证。 另外一封是八路军总部写给抗联队伍的信,最后刻有的八路军总部专用章十分显眼。 赵的父亲是清末的秀才,他因此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自然认识字,两封件看完,他只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是总部,原来总部一直都没有放弃我们。” 原本刀斧加身而不皱眉头的赵,竟是低声啜泣起来。 但毕竟是心智坚定之辈,只低声啜泣了片刻,赵又抬起头来,他的嘴唇干裂像是快要炸开,弱声道:“韩烽同志,远东团已经到了伪满洲了吗?” 韩烽点头道:“路上偷袭了几处部落之后,我让队伍停留在了辽中的深山里,把赵将军你救出去之后,我们就可以返回与远东团会合。” “多谢!总部说得对,你们,包括我抗联的队伍,对于所有的百姓来说就是最后的希望,这希望绝不可以断绝。” 赵的声音越发虚弱了,“你是个了不得的同志呀,竟能一路潜伏到这里,快把东西藏好了,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好。” 韩烽重新把件叠好塞进鞋垫儿,又把鞋垫儿垫进鞋子里,穿戴整齐。 啪 韩烽继续抽打自己。 赵苦笑,“何必作践自己,你打我就是了,也不差这两下子。” 韩烽不搭话,就要给赵松绑,“赵将军,你不要说话了,我这就救你出去。” 韩烽甚至已经想好了,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注意过这警署分所的所有兵力部署,背着赵一路冲杀出去,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可虚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韩烽同志不不用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是你把我救出去,也活不成了。” 韩烽忍着心中痛楚,“尚志同志,你啥也别说了,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时间不多,你的身份也不能暴露,我到现在还强撑着,就是担心我死之后潜伏的同志们还不知道,再冒冒失失的来送死。” 赵努力地喘了口气: “韩烽同志你不要急躁,你听我说,听我说咱们地下同志的联络名单和方式以及,咱们抗联队伍最后还活动的一些地方” 唉 韩烽知道赵的抉择一点都没有错,此时此刻能够把这些情报成功的接收过来,要比盲目地情绪化更为明智。 赵的伤势,其实不用明说,韩烽也看得出来,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好,尚志同志,你说,我都记着。”韩烽不再婆婆妈妈。 赵露出欣赏的笑 762 英雄不朽 嘎吱 韩烽推开审讯室的铁门走出去的时候,审讯室外的伪警们吓了一跳,连忙下意识的躲开。 韩烽的面色冷淡,“我的打完了,接下来的交给你们了。” 伪警们连忙应声,重新涌进审讯室,韩烽就在审讯室的主官座椅上静静地看着。 赵已经奄奄一息,把所有的事情向韩烽交代过之后,他最后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强撑着的意识也像是决了堤的堤岸,慢慢的松懈下去。 赵早已经满身遍布伤痕,是否被韩烽用皮鞭狠狠的抽,又抽在哪里,肉眼根本察觉不出来,伪警们甚至觉得这就是刚才韩烽动手的结果,这才造成赵如此的虚弱。 可是谁敢多说什么? 在韩烽的虎视眈眈下,一个负责审讯的伪警头子再次拿起了皮鞭,这是目前对付赵的最好的刑法,至于其他的刑法太重了,赵本身就已经重伤,奄奄一息,根本遭受不住。 那伪警头子咬了咬牙,皮鞭就准备再次向着赵挥打下去。 “够了。” 韩烽突然开口,已经扬在半空的皮鞭停顿下来,突然失去了力道软下来的皮鞭轻砸在赵的脸上。 “再打的,他就死了,不许再用刑。” “可是太君,这家伙的骨头硬着呢,要是不用刑的话” “八嘎!”韩烽突然大步走了过去,毫无征兆地冲着那伪警头子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这是曰本人打人的标准打法,两个巴掌印出现在左右两面脸庞上,那伪警头子捂着脸,敢怒而不敢言,周围的伪警们则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在曰本人不断灌输的阶级服从面前,这些家伙乖巧的令人惊叹。 赵微抬起脑袋望了韩烽一眼,嘴角挂上了一抹轻笑。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伪警们不敢再对赵用刑了,只是不断地大声逼问: “抗联的其他人在哪里?” “这附近一带有没有你们的人?” 然而回应他们的始终都是赵满是血痕的脸上那漫不经心的嘲讽,就像是永恒的凝固在了脸上似的。 前后审讯时间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 赵突然佛光返照,圆瞪了已经迷糊的双眼,声嘶力竭道: “麻痹的叛徒,迟早作茧自缚抗联一定会重聚,杀光你们这些畜生,抗联必胜!中国必胜!” 继而瞳孔迅速放大,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嘶吼声戛然而止,赵毫无征兆的佛光返照,以及喊出的话语,令审讯室的伪警们震撼良久,不能自已。 过了好一阵子,伪警们见赵始终低着脑袋,再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一名伪警壮着胆子上前轻轻的推了推赵的脑袋,见没有任何反应,又探了探鼻息“死了,司令死了” 这伪警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在审讯室内,瘫坐在地上冲着赵嚎啕起来。 “他以前是抗联的,听说还跟过这大匪首一段时间,后面为了活命,这才选择投降。” 有人解释,更多的伪警则是有些忧虑地望着韩烽,生怕这日本人再动怒,杀了这嚎啕的伪警。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眼中的曰本人近卫次郎竟是满怀真挚地冲着赵深深地鞠了一躬,细心的人甚至能够发现韩烽的目光中闪烁着的泪花。 “尚志同志,你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的,重聚抗联,灭杀日寇,还我山河。” 韩烽以心为誓,再次冲着赵鞠了两躬,转身大步离开,审讯室的伪警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目光中尽是愕然,更多的却是由衷的敬佩。 将军之死,感天动地。 就连敌人也同样放下阶级对立,怀揣敬仰。 前后八个时辰,将军溘然长逝。 英雄不朽! 怀着沉痛之心返回旅馆的韩烽,顾不得将这份痛苦继续放大,而是立马拿出笔和纸,将赵交代给自己,自己强行记下来的情报迅速的还原在白纸上。 很快,几行内容出现: 汤原县边境小兴村,抗联支队,队长罗志同。 佛山静县兰村北山区,抗联游击队,队长沈鸿。 黑河省黑河一带的北安、庆城,抗联三支队,政委王礼。 鹤立县县城中心“德医堂”中药大夫张生。 县中心“老字号”面店老板周光武。 默默的将纸上的内容全部熟记在心里之后,韩烽转身又把这张白纸烧成了灰烬。 已经是次日上午八点多了,这一晚上韩烽经历的事情可不少,根本没有睡意。 敲门声紧接着响起。 韩烽皱眉,并没有开门,而是隔着木门用日语问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郑四的声音,“近卫太君,局长通知在县议厅举行消灭土匪头子的庆功宴,所长特意让我来请您。” “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正式开始。” “知道了,你先去吧。” “是。” 郑四走后,韩烽收拾了一番,将旅馆退掉之后,就带着行李直接前往鹤立县的公安局。 公安局局长陈宝林见了韩烽便是拱手称喜: “近卫君果然是有大福分的人,您这一来,我们就顺利的把这抗联的土匪头子给消灭了。” 两人在局长办公室坐定,韩烽对于陈宝林拍自己的马屁自然不感冒,更何况陈宝林说的这番话令韩烽的心底颇为不爽。 想到赵之死,韩烽问道,“陈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抓捕到这匪首的?为何在抓捕之前咱们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陈宝林道:“近卫君,这事儿我也蒙在鼓里呢!抓捕计划是由特务处的主任东城政雄太君全权安排的,我也是事后才得知,东城太君想要安排一个特务混进赵所在的抗联队伍里去,他把这件事交给了警察张锡蔚,张锡蔚谋划之后把自己认识的一个枪法好,以前当过土匪的老乡刘德山安排进了抗联的队伍。 这次的匪首赵就是被刘德山给打伤的,一抢打中腰部,只是很可惜,那匪首倒是彪悍,扭过来又把他给杀了。” “那张锡蔚何在?我想见见这个人。” “就在局里,他还等着领赏呢,近卫君想见人,我这就把他叫来。” 763 不欢而散的庆功宴 ……………… 油光满面的张锡蔚出现在韩烽面前的时候还是一脸喜色。 韩烽开口,“抓捕匪首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划的?” 张锡蔚只以为曰本人是要大力赏赐自己,连忙应道:“正是小的谋划的。” 可他哪里注意到,韩烽的目光之中杀机一闪而逝。 “下去吧!” “啊?” “八嘎,还等着我奖赏你吗?” “不敢不敢,是。” 张锡蔚灰头土脸的走了,原本满心的期待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嘀咕着曰本人果然喜怒无常。 “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用过了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没必要给他好脸色。”韩烽重新落座。 陈宝林抬手看了看表,笑道:“近卫君说的是……近卫君,时间差不多了,庆功宴也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好。” 公安局议厅,其实也就是一个大院子。 庆功宴还没有开始,大大小小的席位就准备了十几桌。 每桌上的饭菜都十分丰盛,还来了不少曰本人一起庆功。 这些年赵率领着抗联与日伪为敌,一直是满洲政府和曰本人的心腹大患,只要赵活着一天,这些人就总是提心吊胆,今天总算是把赵消灭了,也难怪这些人如此开怀。 参加庆功宴的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进场,曰本人就坐了两桌,其他的全是伪警和汉奸、特务们。 庆功宴一开始,气氛就十分欢悦,觥筹交错,几个曰本人甚至主动和一些伪警汉奸们喝酒,伪警汉奸们受宠若惊,一个个腆着脸谄笑着。 “今天杀了这抗联的匪首,以后这日子总算是能过得安稳些了。” 开口的虽然是个公安局的一个行动队队长,可这家伙以前是抗联的某师师长,甚至还跟着赵一起打过鬼子。 有人附和,“说得对,这赵也不过如此嘛,还是栽在了咱们的手上。” 开口的同样是从抗联队伍里反叛出来的汉奸,那些从来没有参加过抗联的汉奸们反倒是保持了沉默,曰本人同样没有开口。 最先开口的某师师长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大了,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喝道:“我听说这次杀死匪首的是个叫张锡蔚的,张锡蔚,你是个能耐人儿呀,站起来让老子瞧瞧。” 张锡蔚闻声而起。 那汉奸师长道:“长得贼眉鼠眼的,原赵司令来也不过如此,居然栽倒了你这种小人的手里,你说说当时你是怎么消灭匪首的?” 张锡蔚眼见着有向众人表现自我的机会,也不拒绝,清了清嗓子,满是自豪地说道: “话说那天夜黑风高,我好不容易把梧桐河警察署分所的假情报告诉了赵匪首,赵带了几个人就一路过来了,他还以为这警署分所真的是兵力空虚,正好进去捞一笔呢! 可他哪里知道,那里面我们早就设好陷阱了。 刘德发那小子机灵深得匪首的信任,匪首把后背放出来对着他,他偷偷地举起了王八盒子,原本是准备打脑袋的,可是天色昏暗,脑袋又小,他怕打不着,就瞄准了匪首的腰部,一抢打了下去。” 张锡蔚似乎是说到了精彩之处,竟是站在一把椅子上拿出了手枪,做起了姿式。 啪—— 一个酒瓶子不知道被谁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青石板的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混蛋,够了——” 整个庆功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两桌子的曰本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原本还处在欢快之中的汉奸走狗们,一个个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再没有人能开心的起来了。 紧接着也不知道谁,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传染一个,哭的人更多了。 “八嘎!” 曰本人大骂,却阻止不了这哭声,原本好好的庆功宴,才刚刚开始,却像是奔丧的白事。 最终庆功宴不欢而散。 充斥在大多数的汉奸走狗们心底的却不是杀死赵的喜悦,反倒是一股没由来的沉重和愧疚。 庆功宴结束之后,韩烽向公安局局长陈宝林道别,陈宝林亲自送韩烽到火车站,看着韩烽坐上了火车,这才在恭恭敬敬中离开。 郑四成功地从警署分所到了公安局总部,得知韩烽离开的时候,这小子的心底倒是一阵不舍。 而就在韩烽前脚离开之后,鹤立县却相继发生了多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先是策划捕杀赵的汉奸张锡蔚,被人发现自杀,吊死在自家的房梁上,整张脸都被绳子勒成了猪肝色。 “我愧对抗联,愧对赵司令!” 这几个蘸着血写出来的斗大的字,就写在张锡蔚被吊死的背后的那堵墙上。 当时的场景令发现者毛骨悚然。 但这事儿十分古怪,虽然认识的人都说这几个字的确是张锡蔚所写,可谁都知道张锡蔚是个贪生怕死的懦弱之辈,居然舍得自杀? 可是从现场调查科采取的证据来看,张锡蔚上吊的的确确是自杀行为。 好端端的死在自己的家里,用一根绳子吊死,不是自杀又能是什么? 祸不单行。 那天中午在庆功宴上大放厥词,对赵大不敬的五六个汉奸。 没有一人例外,全部离奇死亡,有的是和张锡蔚一样上吊自杀,有的是割腕,殷红的鲜血流了一地,似乎是在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这些自杀的人也没有例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自家的院墙上写着,“愧对抗联,愧对赵司令”。 还有的是意外死亡,被自家楼顶上掉下去的花盆砸死,或者是掉进了粪坑里淹死。 警察局的人和曰本人都快疯了,在案发现场掘地三尺的寻找,却仍旧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最终因为问题没有被解决,案子也没有被查清,于是就在汉奸,甚至到后来包不住消息的百姓之中传开了: 赵司令最痛恨的就是汉奸走狗,这些汉奸走狗都是被他的鬼魂给杀死的。 鹤立县的日伪们一时心惊胆战,日日夜夜活在惶恐之中,再没有人敢提及此事。 百姓们倒是拍手称快,在因为赵司令牺牲的消息而痛苦的同时,又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韩烽真的离开了吗? 当然没有。 这些参与到捕杀赵的走狗汉奸们真的是被赵的鬼魂杀死的吗? 自然也不是。 在韩烽看来,这些人的死不过是自己替赵将军收得一点点利息罢了。 这天傍晚,鹤立县的陈宝林众人都以为曰本人敬畏次郎早已经离开两日了,韩烽却乔庄打扮,出现在县中心的中药店医德堂。 这医德堂关门儿的倒是挺晚,韩烽来的时候尚且营业,敲了敲门走进去,“请问中药大夫张文生先生在吗?” 店童朝着屋内喊道:“先生,有人找你。” 一个带着眼镜儿的清瘦中年人走了出来。 “先生找我?” 两人隔着药店的柜台对面站着,周围只有那药童还在一旁清扫地面。 韩烽道:“可是德文先生?” 张文生一脸疑惑,“不认识。” “可我瞅着先生就是。”韩烽坚持。 “那一定是你认错了。”张文生笑着摇头。 韩烽恍然道:“哈哈,是认错了,认错了呀!” 握了握手,“不好意思。” 韩烽又大笑了两声,从药堂退了出去,手里原本拿着的纸条已经空空如也,趁着方才与那张文生握手的时间,悄悄的递送了过去。 …… 764 一起旅行 “老板,这么晚了,还有米卖吗” “倒是还剩下一点,你要小米、苞米,还是糯米、高粱米” “有大米卖吗” “嘘,这位客人,吃大米可是经济重罪的,小店可没有大米卖。” “但我就要大米。” 韩烽先后从这县中心北面的医德堂和南面的面店儿离开。 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把消息传递出去了。 与此同时,医德堂的中药先生张文生,和老字号面店儿的老板周光武,在无人的角落打开韩烽悄悄递送给他们的纸条。 暗号韩烽全部都对上了,消息绝对做不得假。 但见上面写着: “十二号夜,赵司令在朱河村警署分所重伤被捕,经日伪审讯不降,卒,现移权远东团,令下线同志暂停一切地下活动,务必潜伏,落款:疯子。” 笔墨横姿,如走龙蛇。 特别是最后两字落款,力透纸背,横扫千军。 可张文生和周光武却来不及欣赏,早已落入满心的震惊之中。 赵司令牺牲了 这让两人立刻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他们与赵之间的联系,为了防止被特务侦查到,一直都是采取的上下线单线联系。 若是有情报需要,赵会主动联系两人。 至于这两人彼此之间是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的,他们两人每人的身后都有一条地下情报线。 这两条情报线已经在汤原县一带经营多年了,这也是赵被捕之后最为担心的事情。 由于一直是单线联系,他若是牺牲,那么张文生和周光武同志可就彻底断了与抗联组织的联系了。 张文生和周光武在收到消息的时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条,他们随即有些疑惑,不知道这远东团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疯子又是谁。 可总算是有最后的安慰,不管怎么说,赵将军没了,却把他们两人移交给了这位疯子。 而这位疯子是如何得到消息,并亲自把情报传送过来的两人不得而知。 从方才的面孔来看,似乎还只是一个年轻人。 当然,也或许刚才送情报的年轻人并不是疯子。 思绪杂乱的张文生和周光武想不明白前因后果,只好按照韩烽传递给他们的情报命令,令自己身后所有的地下情报线处于潜伏状态,暂停止一切地下活动。 而在停止地下活动之前,他们将赵将军已经牺牲的消息最后传递了出去。 如此一来,日伪们原本还想隐藏赵牺牲的消息,诱捕抗联人士的计划还没有开始,便已经胎死腹中。 张文生和周光武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第二日上午,韩烽离开了鹤立县县中心,到达了汤原县边境的小兴村。 他把自己从那些汉奸家里抢来的钱财全部用上,雇佣这附近的村民,运送了一批粮食去小兴村的后山区。 帮忙的是小兴村的村长,这位老村长也知道罗志同这一队抗联队伍的存在,他虽然不知道这批粮食究竟是谁给送来的,可他深知道,在小兴村后山区一带活动的抗联同志们早已经断了炊。 否则赵司令也不会单枪匹马的带上那么几个同志就出发了。 小兴村抗联支队队长罗志同收到这批粮食的时候还有些发愣,这批粮食可不少,足够支撑50多人的抗联队伍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了。 罗志同三日前的一大早就不见了赵,后面听说司令带了个人去偷袭警署分所去了。 可一直没有消息,这几天他心急如焚,队伍又早就断了炊,好多战士眼看着又冷又饿,快扛不住了。 今天这粮食一送到,他还以为是赵司令成功了,可他又有些疑惑,就算是成功的打掉了一处警署分所,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粮食吧 接着他就收到张文生和周光武负责的地下情报线同志们传来的消息: 赵已经在十二日夜被捕牺牲 这样的消息对于罗志同等人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噩耗。 那天几十号抗联同志们以泪洗面,发誓要为司令员报仇。 紧接着暂时忍住心中悲痛的罗志同走了出来,恢复心神,又有些疑惑,既然赵司令已经被捕牺牲,那么这批粮食又是谁给送来的呢 地下情报的同志给的答案:赵临终前移权之人,疯子。 罗志同没了主意,只好收下这批粮食,带着抗联的队伍窝在小兴村的后山区,准备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 所有的事情全部处理之后,第四日上午,韩烽再不停留,这一次真真的是坐上了列车,离开了汤原县。 他坐的是回程的列车,从汤原县开始,在新京停下。 下午。 韩烽出现在樱井一木家门口,近卫次郎这个身份来之不易,韩烽可不想就这么白白放弃,这一次反回辽中,他也有必要为自己这个身份角色的暂时消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么至少需要和近卫次郎的叔父伏木直川说一声。 至于传递这个消息的人,韩烽选择了绫子。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恰好是绫子,韩烽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运气了。 “绫子,几天不见了,你好像瘦了。”韩烽开着玩笑。 绫子满是欣喜,“次郎,你旅行回来了啦” 韩烽笑着点头,却又道:“其实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专门儿见你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绫子脸色绯红,“你说。” “这次旅行我要看到了不少美景,我不想停留下来,接下来我想随心所欲地在这满洲国各地接着旅行一番。 车票我都已经买好了,可能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发车了,绫子,所以我想拜托你,把这消息告诉我叔父一声。” 原本的期待和兴奋凝固在脸上,绫子的脸色刹时间变得惨白,欢快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近卫君你又要走了吗” 韩烽笑道:“是呀,不过你放心,或许要不了多久我就又回来了,咱们又会见面。 我答应你,要是再有下一次,出去旅行的时候我可以带上你。” “真的” 绫子转悲为喜。 “当然。” “嗯,你放心好了,我会帮你把话转达给你叔父的。” “那咱们就说定了,火车比较赶,绫子,咱们再会吧” 韩烽一心惦记着反回辽中,离他最初预计的六天时间只剩下了两天不到,从新京坐火车回辽中,估计也要花上差不多两天时间,他不能再耽搁了。 所以这次韩烽与绫子的见面注定了是短暂而梦幻的。 突然出现,又转眼间就离开了,就像是一个刚刚开始做的美梦,还没有继续下去就梦醒了。 绫子愣愣地望着韩烽远去的方向,许久,低声喃喃,“近卫君,我等你回来,带我一起旅行。” 765 回归 辽中境内属低洼平原,起伏甚微,地势平坦。 边境一带倒是多有密林。 二月中,这里的天气已经过了整个冬季最为寒冷的时候,却还是能够一直冷到人的骨子里头去。 这样的冬天,满世界的银装素裹,在普通的民众们看来,这深山老林之中,除了大雪就还是大雪,动物也早都窝起来冬眠去了,整片区域基本上都找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可没人知道的是,就在这深山老林之中,足有千人的远东团便在次驻扎,且已经驻扎了有十几天了。 这几日又下了新雪,大大小小的三角形木屋房子在这片深山区域分布,木屋上堆积了大量的积雪,倒不像是木屋,像是雪屋了,稍微隔远一点,就是拿望远镜观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以为是山地间隆起的土包呢! 谁能想到,这么冷的天,远东团的同志们就是靠着这些木屋生存了下来。 当然,其中过程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容易。 整日里也没有战斗。 天气又冷,顶着寒风冷雪训练太不明智,很容易就会把战士们冻倒。 窝在木屋里头看雪聊天,干部们负责给底下的战士们做一些化教育工作,这就是远东团这十几日的主要内容。 这一点政委徐梓琳有考虑过,这十几天的时间正好给初来伪满洲境内的远东团战士们一个适应调整期,让大家逐渐的适应这里冬天恶劣的低寒环境。 “政委,今天一过可就十六天了,当时说好的是十天,三哥怎么还没回来?”和尚一边搓着手,一边往徐梓琳所在的木屋里头钻,这大冷天的,他刚出去溜达了一阵子,脸已经冻得有些发红。 一钻进木屋,和尚又有些发愣了,屋子里人可不少,姜龙、董成海、孙德胜、段鹏一行都在。 幸好当初搭建木屋的时候,专门儿搭建了一处比较大的木屋,作为远东团的临时团部。 钻到木屋里找个地方一蜷缩,只占个巴掌大的地方,这整个木屋倒是也能进上个十个八个人儿,平日里大家开会或者学习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 徐梓琳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希望老韩别遇到什么麻烦。” “嘿嘿,政委你就放心吧,小鬼子和伪军能抓住三哥?打死俺俺都不会相信的。” 和尚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下,“姜龙,现在俺终于知道啥叫嘎嘎冷了,前几天最冷的时候,俺就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再一扭头的功夫,那唾沫就成唾沫钉子了,这整的俺都不敢随便撒尿了,生怕那尿再被冻成冰棍儿,顺着再冻上来” “和尚,你小子就会说这些浑话,是不是老韩不在就没人管得了你了?赶紧的坐好,说正事儿。” “是。”和尚傻笑了声。 木屋里的温度其实也低,平日里战士们不训练,浑身发冷的时候就是窝在木屋的被子里头,用身体把被子里边捂暖和了,这才算是舒服了。 团部的这个大木屋是用来开会的,自然没有棉被,人往里边一钻四周似乎都冒着冷气,好在这会儿大家伙都钻进了木屋,人一多,呼吸的热气在屋子里充斥着,温度似乎上升了不少。 团部会议就此开始,开始说正事。 徐梓琳率先开口:“咱们这次讨论的是队伍后续的行动问题,先说出最大的难点,咱们的粮食快吃的差不多了,当初准备了大半个月的口粮,可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咱们会在这深山雪地里一待就是十五六天,顶多再有三天,大多数的战士吃完了自己带着的口粮,可就得挨饿了,还有些吃的快的,估计现在口粮袋儿都已经见底儿了。 老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凡事咱们得往最坏了的情况打算,大家伙都说说,若是再有一日老韩还是没有回来,咱们该怎么办?” 董成海道:“政委,真到了那个时候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抢日伪军的了,要不然还没来得及杀鬼子呢,就得先被活活饿死。” 孙德胜对此表示赞同。 “段鹏,你和大家说说情况。” “是。” “经过这十多天的侦查,我们发现辽中郊区有几处比较大的部落,鬼子按照方位划分,分为辽中东部部落、西部部落、南部部落和北部部落,这些部落的日伪军防守兵力一般,咱们从兴城和绥中离开之后,小鬼子并没有察觉到咱们的撤离路径,这辽中一带的部落防守力量也并没有因此加强,正是咱们出手的好机会。 其中东部部落离咱们这块儿最近,咱们全团行军的话,赶到地方也只需要三个小时左右。” “那还等什么,打!”孙德胜道。 “政委,我也赞同出兵,咱们的口粮剩下的不多了,若是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陷入被动。”董成海道。 和尚道:“政委,要不咱们先打他一回,等攒齐了口粮再躲到这深山里等三哥回来?” 徐梓琳一时沉默,她下意识的又在想,如果此时老韩在这里,他会下什么决断? 可最终毫无头绪,老韩在的时候一向打仗神出鬼没,毫无章法,像是随心所欲,天马行空。 每一步他都走的非常自信,而事实也无不证明如此,他选择的每一步都导向成功。 这是优秀领导者的体现,能够坚信自己的判断,并毫不动摇地感染着其他人一起执行下去。 然而再一次轮到徐梓琳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这种决策者下命令时的艰难。 这毕竟是全团的人马,但凡指挥有误,那牺牲的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压力山大。 徐梓琳越发的渴望韩烽的回归,“此事我先行和大家商议,至于打不打,再往后拖一拖吧! 攻取辽中东部部落咱们要是突然下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当然会很大,可这仗打完,咱们也就彻底暴露了。 段鹏,这段时间天气冷,把团里的棉衣棉裤口粮,先紧着咱们侦察排的同志来,把侦查范围再扩大一些,半天,我们只等最后半天时间,要是团长还没有回来老董,老孙,和尚,咱们就正式商议出兵计划。” “是。” 与此同时。 抵达辽中之后,借助近卫次郎的身份,韩烽顺利出城 766 辽中东部部落 ……………… 远东团就驻扎在辽中的东部深林之中。 韩烽从辽阳入境之地就是在辽中的东部,若是想要抵达远东团驻军地,是恰好经过辽中东部部落的。 在离开远东团之前,韩烽就曾经问过徐梓琳这样的问题,倘若自己半个月的时间还没法儿返回,远东团该怎么办? 仗是肯定得打的,在这里不像关外,没有群众基础的前提下,远东团的物资补充基本上也就只有打仗这一条路可走。 徐梓琳当时就提出过自己的判断,就是偷袭这个辽中东部的并屯部落。 这个主意自然是不错的,就算是韩烽亲自指挥,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么这一次返回,韩烽料到了自己还是得带着远东军出发,攻取辽中东部部落。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提前混进辽中东部部落,先探查探查情况,也好和远东团里应外合。 说做就做。 上午,韩烽出现在辽中东部部落。 因为有辽中军事部的提前招呼,辽中东部部落的部落长佐藤六郎热情地招待了韩烽。 韩烽的身份佐藤六郎已经从辽中军事部得知,光是曰本人的身份不止,又是国内的大家族子弟,名牌大学生,叔父更是新京军政部的军事顾问伏木直川。 佐藤六郎不敢怠慢,哪怕韩烽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子。 “近卫君,欢迎来到我辽东东部部落做客,来到这里,就请允许我好好的招待你吧!” 佐藤六郎带着部落的军官们将韩烽迎进了部落。 这部落明显比韩烽见过的汤河部要大得多,也不知道是日伪军们强行移民了多少户的结果,东门处的守卫也严密的多,左右有炮楼,上面架设着交叉火力点,依托着炮楼的楼脚,还有修筑的工事,这工事里甚至配备有重机枪这样的辎重武器。 这样的部落防守力量,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抗联那点人马能够撼动的。 韩烽用日语感激道:“多谢前辈,不过我就是旅游到此,因为好奇,就来看看,前辈不必麻烦着招待我,就请您给我找一间住所就行。” “这没有问题。” “前辈,我还想了解了解这部落里的满洲人的情况,请您把我的住所就安排在他们中间吧!” “好。” 寒暄了一阵,其实佐藤六郎之所以招呼韩烽,不过是多看在伏木直川的面子上罢了,不怠慢,过于的热情却也是没有必要的,既然韩烽识趣,也不给他找麻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一切按照韩烽的要求来。 还没到中午的时候,韩烽便已经成了这辽中东部部落最自在的闲人了。 他在部落里闲逛,佐藤六郎专门给他准备了部落自由通行证,整个辽中东部部落的角角落落他都可以任意参观。 韩烽看到高高筑起的砖墙,和汤河部类似的构造,围成一个大圈,像是圈养牛羊一样将并屯集合起来的民众当做牲畜来管理。 寒冬腊月的,温度低的吓人。 韩烽穿着厚实的棉衣棉裤,还带着面貌,除了口鼻,其他的地方都遮的严严实实的,就这,在露天下迎着寒风走上个十几分钟,整个人还是冻得有些打哆嗦。 四处里都是白雪覆盖着,不远处似乎有几座大厂房,是部落专门建的,冬季能冻死人的时候,满洲的民众们就在这里面继续工作,为满洲军队以及日军部队提供各种后勤物资。 听着倒是挺人性化,等到真正的进去一看,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厂房是别想不漏风的,即使躲在里面干活,冷风还是嗖嗖地直吹,这样的环境下,要是可以穿的厚实一些,类似韩烽这样的棉衣棉裤,倒是也还过得去。 可实际情况却绝非如此,这些工人们一个个甚至衣衫褴褛,脚、手、耳朵、脸部,冻坏冻烂了的比比皆是,穿棉衣的极少,还有的应该是把自己的被子裹着来了,被子不小心滑落的时候,立马露出里面大片大片的白来,又连忙扯上去,不是因为羞耻,而是因为就这片刻,也能把人冻得受不了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韩烽找了个角落坐下,旁边的几个即使是在这寒冬时节也能浑身散发熏人臭味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从出身以来就没有洗过澡了,完全将他忽视,自顾自地干着。 至于韩烽的问话,同样没有人搭理。 韩烽穿的普通满洲民众的衣服,而不是类似这部落里的曰本人和伪军那样的黄色棉衣,仅仅是从衣服上,完全无法区分他的身份。 “也没看到有人监管啊,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拼命做什么,那老汉,何不坐下来休息休息?”韩烽再问,却还是无人回应。 那老汉自顾自地在木桶里搅活着,这大冬天的身上也能累出汗来,倒是浑身都暖和了。 见还是没人回应自己,韩烽从身上摸出两块压缩饼干来,朝着那老汉一扔,“聊几句,这两块饼干就归你了。” 霎时间,四周原本工作着的民众们似乎都活了过来,一个个的目光紧盯在了那掉落在地的两块饼干上。 韩烽原本以为木讷的老汉,以惊人的速度将饼干捡起来,塞进自己的裤裆,然后继续搅动自己的木桶,声音沙哑道:“你们别看了,我那孙子都有两天没吃过东西了。” 四周的民众叹了口气,一个个继续低头工作。 “小兄弟,你给我吃的,想聊什么,你说吧!”老汉仍旧低着头,要不是韩烽寻着声音望去,甚至搞不清楚是谁在开口。 韩烽道:“老哥,我是新来的,听你方才的意思,家里早就断了炊了?” “早木吃的了。” “你们不是在替曰本人干活吗?他们难道就不给你们分粮吃?” “不给,前一段倒是还给了点杂粮,可入冬以来,就一点吃的没给过,幸好我们挨家挨户的趁着下雪之前在山里挖了不少的野菜啥的,这才挨到现在,可是这个冬天太长了,野菜啥的也顶不住,咱们这部落上千户人家,光是这个冬天,也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嘞。” …… 767 都是剥削者 尽管韩烽对这部落里的情况之恶劣早有所料,听到老汉亲口所述,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怒火。 “难道饿死这么多人,政府军和日军就一点也不管” 旁边的一个瘦汉子搭腔道:“管,他们只管给咱们收尸,免得尸体臭了烂了,再污染了这部落的环境。” 另一个道,“没有东西吃,我们这些大人还好说,孩子是很难挺过去的,每到冬天,被丢到部落外面的尸体,孩子总是最多的,饿死的,冻死的都有。” 韩烽皱眉道:“这处部落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以前的生活怎么样,都有土地种吗” 老汉道:“我来的是大家伙里面最早的,可也记不清了,每一天都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活着,谁去记日子怎么说也有四五年了吧这部落建立之前,我们大家各自在自己的村子里还有些土地种种,实在不行就辛苦些,开垦些土地,虽然收成不高,忙上一整年,总算是还有个嚼头。 后来官府说上交土地,说是给钱,一亩地给好几十块钱,大家伙一寻思,倒是也不低了,官府的命令谁敢不听,他们要是强夺,我们这些老百姓能有啥法子,搞不好还得被杀头的,就这样,我们把土地上交了。 可接着官府就变卦了,说好的几十块钱,最后一亩地能到手十块钱就不错了,再往后干脆连一分钱也见不着了。 接着又被强行迁移并屯,建了这东部部落,这下子好了,土地土地没了,家也没了,成了这孤魂野鬼,在这里煎熬着过日子” “老陈,两块饼干就把你买了别胡说,让红部的人听到,那可是要杀头的。” 陈老汉哆嗦着嘴巴,干裂的嘴唇崩开,“怕什么,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韩烽疑惑:“红部是什么” 那先前开口的汉子道:“红部都是曰本人,就是部落最中心的那一片红砖瓦房子里住着的家伙们,这些家伙是从曰本来的,听说以前在曰本的时候也是种地,和我们一样的庄稼汉,可人家现在来咱们这儿种地来了,一来就有几十亩几百亩甚至几千亩的土地种,咱们的土地全被人家给分了,我们又反过来给人家种地,人家拿钱拿粮食。 说起来,他妈的老子就不明白了,咱们当初好好的农民当着,辛苦是辛苦点,好歹全家也不至于饿死,怎么这曰本的庄稼汉一来,咱们就把所有的土地就丢了不说,连命都活不下去了。” 这汉子说的激动,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下子轮到陈老汉反过来劝他了,“你少说两句吧” 正说着,几个穿着黄棉衣的汉子大步走了过来,满脸的蛮横,一开口更是日语,“混蛋,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注意到韩烽,“你是什么人” “旅行者。”韩烽的日语纯正,东京口音,这无疑是彰显自己身份的最好也最快速的手段,他同时出示自己的通行证。 几个黄棉衣都是曰本人,看到这通行证时齐齐一怔,其中一个道:“听说今天咱们东部部落来了一个贵客,据说还是东京的大学生,就是你吗” “嗨。” “原来是这样,小伙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些个懒散的刁民不值得打交道,走,远道而来是客人,我们请你喝酒。” 韩烽应道:“好。” 说着,韩烽又望了陈老汉等人一眼,道:“他们没有分配过冬的粮食吗” “上面的规定,这个冬天不给他们分配粮食。”田中说道,“走吧,不说这些了,大学生,咱们喝酒去。” “好。” 韩烽一行远去,陈老汉等人这才从噤若寒蝉中活了过来。 “瘪犊子玩意儿,原来是个狗日的曰本人。” “这年轻曰本人和别的曰本人不一样。”陈老汉摸了摸自己裤裆里的饼干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这小子只是还年轻而已,可他是曰本人,来咱们这里的曰本人,有几个是好人” 唉 长长的叹息声,厂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民众们继续干活,方才那批人就是随时来抽查的,万一碰着他们偷懒,那可是逮住就往死里打的。 而韩烽了解过厂房之后,便跟着田中这几个曰本人离开,他们果然是在红部居住的,青砖瓦房,屋子里也算是整洁宽敞,榻榻米早就铺上了软和厚实的毛毯,似乎还学着东北人的习惯烧了热炕,整个屋子里都透着暖意,人一钻进来,就像是进了天堂。 而这部落里的满洲民众住着的草房,韩烽之前也进去看到过,与汤河部那里的民众相比好不到哪儿去,整个破旧狭小的屋子里找不到第二张破棉被,不敢想象,那一家四五口人,该怎么度过这个漫长的寒冬,或许只能拿命去熬着吧 熬不过去的,也就彻底结束了。 曰本农民对于自己人倒是挺热情的,这几个曰本人里,叫田中的一个中年人对韩烽是最为热情的,聊着聊着韩烽才知道,原来这老家伙有个儿子就在满洲国读国民小学,想着让韩烽这个大学生给自己的儿子开拓开拓大学里的见闻呢 “大学生,我儿子木介今年读小学四年级,明年就升中学了,要是见到你这个大学生,肯定会非常喜欢的。”田中向周围几个人道:“所以你们几个就不要和我抢了,招待大学生的机会,就请交给我吧” 一个曰本人道:“让给你让给你,你这家伙,那我们总能去蹭蹭饭吧” 田中板着脸道:“我们家小,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家伙是个出了名的小气鬼,大家还不知道吗,得得得,咱们还是各回各家吧,大学生,等在田中家做完客,随时欢迎到我们这几家来玩玩。” “嗨,多谢大家。” 其他人一个个晃着脑袋走了,韩烽有些感慨,曰本的农夫到了这满洲国,这日子过得倒是挺潇洒的,要不是这些人同样是剥削者和压迫者,韩烽甚至有些感激这些人招待之殷勤了。 满脑子里想着这些,田中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学生,我家到了。” 768 暗号 田中家的房子收拾的格外精致,或许是因为这家伙拖家带口来的,妻子在家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缘故。 推开门便是暖意,屋子里的热炕一直烧着,与外面的天寒地冻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抱着暖炉过冬,在家里陪着妻儿,吃着美食,怎么说也是一种享受了。 开门的就是田中的老婆,以前的姓氏不晓得叫什么,田中是个农民,介绍的时候倒是装出几分文绉绉来,说道:“这是贱内,田中惠子”,接着又笑道:“这个词还是我儿子木介教我的。” 正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从另外一间屋子里钻出了脑袋,一脸好奇地望着韩烽,道:“父亲,来客人啦” “这就是我儿子木介,木介,过来,这是大学生近卫次郎,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学习,你不是一直想着考上大学吗可以向前辈多学习学习经验。”田中的话语之中满是宠溺。 木介胆子外向,从屋子里跑出来,冲着韩烽笑道:“大哥哥,你是大学生吗”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是什么意思” “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意思。” “大哥哥你懂得真多。” 午饭就在田中家吃了,这一家人很是热情,专门为韩烽热了酒。 酒过三巡,韩烽开始与田中闲聊,聊一些关于这红部,关于开拓团的事情。 问起是怎么从国内来的,田中感慨道:“我全家原本是福冈农村人,后来政府收了家里种的土地,全家人没法过活,接着有政府人员找上我们那个村子,说是让我们去满洲国,给我们最好的地种,还给我们提供最低廉的劳动力。 我们没有别的活命的手段,即便是漂洋过海,那也没有办法,就整个村子都跟着军队来到了这满洲国。 说实话,这趟来对了,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就是最下层的农民,没有几亩地种,孩子连吃饱都成问题,可一来到在这里,立马就分了大量的土地,粮食按时向政府申领就行,全家人吃得饱住的暖,在这个部落里也有地位,手底下还有好多个满洲佣人驱使,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韩烽道:“咱们的土地是哪里来的” “那还能怎么来,都是从这些原住民手上抢来的,不过这都是政府军干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就是种庄稼,教这些满洲人怎么种植北海道水稻,他们倒是自己也会种旱田,收成还是很可观的。” “我之前来的时候去这些部落普通民众那里看过,全家人一张破棉被,家里找不到半粒粮食,这冬天这么冷,他们如何熬的过去” “木介,你回内屋看书去。” “哦。” 支开了木介,田中这才说道:“大学生,我知道你是从学堂出来的,心软,可这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上面的命令。 在这部落里,就没人拿这些满洲人的命当条命,这些年军队的物资急缺,特别是军粮,政府没有这么多粮食养这些人,在他们看来,饿死冻死了倒好,反正饿死冻死的都是一些不能劳动的弱者,妇孺孩童这些,真正能干活的是不会饿死的,而他们需要的也只是这些廉价甚至免费的劳动力罢了。” 说到这里田中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感受着辣酒入肠的刺激,道:“我们也是人,是农民,尽管政府给我们军训的时候给我们说了很多狠心的嘱托和理论,可有的时候看到这些满洲人活的这么艰难,我们也会同情。 但是上面是绝对不让的,下野那老家伙就是犯了糊涂,偷偷地给这些满洲人塞粮食,结果被发现了,直接从部落里带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遣送回国了,反正我再也没有看到他。 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再敢偷偷帮助这些满洲人的就越来越少了,时间一久,大家也就能狠下心来,没有那么多感慨和同情了。” 韩烽有意问道:“不是说东亚共荣吗” 田中却只是摇头轻笑,最终只说了一句,“你是大学生,迟早会懂,就把这个当做笑话来听就好了。” 吃过午饭,午休的时候韩烽和木介挤了一屋。 问到有没有在学校里欺负满洲国的同学,木介用稚气未脱的声音道:“有啊,好多人欺负他们,我是不想欺负他们的,可是大家都去了,我不想被人笑话,就跟着一起去了。” “那你们是怎么欺负他们的”韩烽追问。 “打他们的,骂他们之类,他们没有还手和还口的,因为学校规定了,满洲国学生是绝对不能和我们这些曰本学生打架的,不然就会被惩罚,甚至有可能被退学。” 从田中家走出去的时候,感受着屋外的冷流,韩烽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倘若自己真是个曰本人,听了田中一家人的话语,或许就像是听笑话一样,没准儿还会感慨自己国人的地位之尊崇吧 可偏偏他是中国人,在这曰本人的叙说中满身心的都是压抑。 从这一路走来到现在,韩烽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这所谓的满洲国,其实是怎样情形的殖民、奴化、同化统治。 满洲国人在这个国度里,满洲人何曾有过多少人权可言 民众心底之怨言,由此可知。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队长,怪事儿,居然是团长留下的暗号,这暗号我太熟了,就是团长专用的暗号。”李海一脸惊愕,“难道团长已经回来了” 段鹏几人是再次来探查消息的,同样看到了在通往这部落的小道两旁的大树树根处上,那些奇异的标记。 这些暗号是韩烽和突击队之间的课题,突击队队员们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团长已经进了这辽中东部部落。” 段鹏恍然道:“俺明白了,团长应该是赶回来了,知道我们准备攻打这东部部落,所以提前潜进去侦查,大家顺着团长给的暗号走。” “是。” 暗号就在这部落围墙的附近,一直前行了好久,直到一公里多的路程之后,记号中断,箭头指向围墙内部。 “就是这里,团长这暗号的意思是让咱们从这个位置翻过围墙进去,人多了不方便,大牛,大志,老黑,我们几个先进去,其他人警戒。” “是。” 769 里应外合 ……段鹏四人进了围墙,立马就在不远处的一间土屋的后墙上看到了韩烽继续留给他们的暗号。 不多时,木门外两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韩烽拉开木门,段鹏四人见了韩烽,大喜,连忙钻进了屋子。 老黑附在门缝边负责警戒。 “团长,真的是你回来了,太好了。”段鹏压低了声音道。 “团里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都好,就是口粮不多了,政委他们正商量着偷袭这东部部落,给团里弄点物资呢!团长,你怎么跑到这东部部落里来了?” 韩烽笑道:“从三江省一路赶过来,正好经过这辽中东部部落,想着政委迟早带着你们打过来,就顺便进来打探打探情况。” 周大牛道:“三哥,你见到赵将军了?” “见到了。” “真的,赵将军长什么样子?他人呢?” “牺牲了。” “牺牲了?”段鹏四人大惊。 韩烽苦笑道:“这些事情回到团里之后再说吧!现在咱们先说这部落的情况,政委准备攻取这部落,你们几个肯定是来探查过情况的,结果怎么样?” 段鹏道:“这部落的主要防守力量还是在东南西北四门,政委和几个营长的意思,咱们从东门攻入,先占领鬼子的炮楼,然后再依托这鬼子的炮楼,全团进攻,将这部落里的日伪军全部消灭掉,若是日伪军的火力太猛,或者援军来得太快,抢到足够的物资之后我们就撤离。。” 韩烽道:“东门炮楼加据点的兵力以及火力侦查过了?” 段鹏道:“敌人人数一个小队左右,左右两座大炮楼,每座五层,除了最顶层,其他四层每层都有机枪口,再配合上对面的炮楼同样的火力配置,鬼子的火力不弱。” 韩烽道:“不止如此,之前我去鬼子的炮楼里溜达过,里面还有一挺重机枪,炮楼底下的矮碉堡据点里同样有一挺,持此之外,掷弹筒、山炮同样也有,这些都探查到了吗?” “鬼子的警戒严密,这些从远处侦查不到,团长,这么说的话,一旦开战,这小鬼子的火力是非常猛的。 “还有一点,你们只顾着探查这炮楼里的防守力量了,你们知道这部落有多大吗?战争一旦爆发,这部落里面又可以迅速聚集多少兵力?他们的武器装备又如何?还有这辽中东部可不像汤河部那么偏僻,一旦战斗打响,辽中的日伪军事部将第一时间派出部队增援,若是机械化部队的话,恐怕要不了两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咱们要如何在两个小时之内攻取这东部部落,并迅速的撤离出去?” “这……” 段鹏几人都被问住了。 韩烽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段鹏,道:“段鹏,这上面是这次行动的具体计划,后续更细节的情报我会陆续递出去,你们先返回团里,和政委他们制定好对应的行动安排,留下敬友他们和我保持联系,咱们这一次就来个里应外合。” 段鹏一怔,“团长,原来你早就想好法子了?” “废话,要不老子真是来这鬼子的部落里过年来了?”韩烽笑骂道,他的回归让突击队信心大增,段鹏当即执行命令,留下许敬友几个随时联络韩烽,其他人则是打道回府,向徐梓琳汇报情况去了。 。 远东团团部,两边侧顶全是积雪的木屋里。 和尚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在木屋顶上,这才想起来这就是个避雪的小木屋,连忙又捂着脑袋蹲了下去,兴奋是仍旧止不住的,“三哥回来了,这下子咱们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政委,三哥怎么说的?这东部部落怎么打?” 徐梓琳将韩烽写给她的具体计划递给孙德胜,道:“这上面是老韩打探出的关于这东部部落的情报,老韩说了,这一次大体还是按照咱们第一次攻取汤河部的法子,他已经打入敌人内部,可以和咱们里应外合,他会带着突击队先控制鬼子的炮楼和通讯部,具体作战时间他后续会传递出来,咱们到时候再行动。” “政委,团长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是这次拿下辽中东部部落之后了吧!” “也不知道老韩这十六天的时间都经历了什么,真是期待着他的回归。”徐梓琳这样想着,总算是放下心来,韩烽此行无恙,便是最好的消息。 ………………… “前辈,我对部落的事情非常有兴趣,你对这部落的通讯以及军事守备之类的了解多少?” 田中笑道:“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我们这些人就是种地的,平日里顶多是训练训练,为的是以防万一,随时可以拿起手中的武器守卫自己的家园,你要是想知道这些的话,可以去问我们副部落长,他是专门管这方面的。” “这样啊,好的,多谢。” 韩烽找到副部落长松井的时候,也没有弯弯绕绕的,直接禀明来意,就是想去参观参观部落的炮楼和通讯部之类的地方。 有近卫次郎这道身份在,韩烽提出的这些要求被曰本人归结于年轻大学生的好奇心罢了。 “近卫君,我还有些事情处理,这些地方你要是想去看的话,就让山下带你去参观好了,山下,你陪同近卫君去参观。” “嗨!” 山下是个矮个子的中年军人,领了命令之后便成了韩烽的向导。 韩烽向松井道谢,然后便和山下一道离去。 “大人,你想先去参观哪里?” 韩烽道:“我就是个大学生,山下君,你是为国征战沙场的军人,是值得我尊重的前辈,直接喊我小次郎就是了。” 山下不好意思接受这份荣誉,连忙摇头,等到一路走完,韩烽已经与这家伙无话不谈了。 “我有个妻子,是的,很漂亮,还有个女儿,你看,这是走的时候我们的留影,近卫君,哈哈,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女儿可比你小不了几岁呢!” 韩烽:…… “这个婚姻上的事情可不是我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你知道的。” 哈哈哈—— 山下大笑起来,他也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曰本人也讲个门当户对,韩烽的身份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是有些感慨,没想到韩烽这个公子哥这般的好相处,对于韩烽的印象自然是越发的不错了。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部落的通讯部。” 红砖砌的几间房,从外面看来与红部的那些房子没什么差别,位置处的倒是十分偏僻,周围全是开拓团民众们的房子包围着,要不是山下带领着,谁能知道,这辽中东部部落的通讯部,原来就在这个地方。 韩烽点了点头,跟着山下一起走了进去…… 770 侵略者不配得到怜悯 辽中东部部落的通讯系统,相对于八路军前些年基本上靠着两条腿跑路的通讯系统来说,简直称得上奢华。 光是无线电台就有三部,通往辽中军事部的有线电话、电报机、步话机一样不少。 由于这个时期的通讯设备基本上靠的都是真空电子管传输电信号,没有光纤、没有半导体、三极管和场效应管,通讯设备显得极为笨重,且耗电量极大。 韩烽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屋子里的通讯人员正围着一个火盆抽烟,颇为清闲,至于通讯,只有部落出现情况,或者是辽中通讯部主动发来消息的时候,他们才会忙碌起来。 山下明显是与他们认识,这一点韩烽在路上的时候听山下说过,整个东部部落,日军士兵是很少的,只有不足一个小队的兵力,其他的都是满洲军士兵,好像有一个两个连的兵力左右。 当然,开拓团的两百多人同样可以在紧急情况下立刻编入战斗序列,这些原本只是在国内种地的农民,经历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后,已经可以算作准军事组织团体。 “山下,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山下笑道:“给大家介绍一些,近卫次郎,名牌大学生,叔父是新京的军政部军事顾问大臣,这次是旅游到咱们这里,专门来瞧瞧,松井上官的命令,让我带近卫君四处转转。” 韩烽向这些通讯兵们打招呼,以曰本人的礼仪鞠躬,道:“见过各位前辈。” “原来是大学生啊!欢迎欢迎。” 即使是在曰本,像韩烽这样高学历的学子,哪怕是连战场都没有上过,一样是非常受人尊重的,更别说是韩烽这样又有背景的家族子弟。 通讯兵们对韩烽表示热烈的欢迎。 韩烽和他们聊了好一阵子,这才了解到,这整个辽中东部部落的通讯系统便是集中在此,至于东南西北四向的炮楼里,只是有高空警报和通向这通讯室的电话,一旦有敌情,炮楼里的鬼子可以第一时间拉响警报,并用电话通知通讯部,通讯部再立刻向辽中总部求援。 这么说来的话,韩烽在预想,突击队潜入之后,在动手之时,必须第一时间切断炮楼里的电话通讯,并同时将这红部内的通讯部一锅端掉,否则,消息一旦传递出去,日伪机械部队援兵两个小时之后便能抵达,远东团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拿下这部落,并兼顾撤离的。 从通讯部离开之后,在韩烽的请求下,山下又带着韩烽去东西南北四处炮楼参观了一番,一直到傍晚,参观这才算是结束。 返回自己的住所之后,韩烽便着手写下自己参观时侦查到的情报,特别是东部炮楼的兵力部署,以及炮楼内部的构造情况。 深夜时分,几道黑影潜入韩烽的土屋。 照例是老黑负责警戒。 摇曳的火焰驱逐掉土屋里的黑暗,在狭小的空间里照出一片光明,韩烽将自己画的作战图摊开在木桌上。 沉声道:“我直接说怎么打,看到这个圆点没有,这里是东部部落的通讯部,是鬼子联络辽中军部的地方,率先打掉这里,鬼子的援兵问题便解决了,当然,凡事小心为上,转告政委,战斗开始之前,把侦察兵放到方圆五公里外,谁也不晓得鬼子会不会还有别的特别手段把消息传递出去。 全团分成四路,同时从东西南北四处进攻,今夜就准备动手,段鹏,突击队到齐没有?” “齐了。” “分成四组,你、大牛、大志、老黑、各带一队,我负责给你们里应外合。” “是。” “咱们这边完事儿之后,政委他们应该也刚好到地方了,完美衔接上,省的这大冷天儿的,战士们再等冻着了,出发。” ……………… 月色是带着昏暗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也不至于夜如白昼的亮,深夜里行路,可以隐约看到道路,正是借着夜色杀人放火的绝佳时机。 东向炮楼是首先就得拿下的,这里是远东军主攻的地方。 不过在潜入炮楼之前,这红部的通讯部是首先就得拿下的。 黑惨惨的月色在雪白的土地上反射出晕人的昏暗的光,四周是一片冷色,漫天的夜是死寂的,见不到半点生机。 韩烽带着李海几个迅速地向着通讯部靠近,这般寒冷的夜,红部里的房间里都睡着开拓团的曰本人,对此毫无察觉。 他们这些原本就是农民出身的家伙,怎么能想到,会有敌人这么猖狂的潜入呢? 红部的通讯部夜里是有人值班的,这一点韩烽不得不佩服鬼子的敬业,就是为了随时能够接受和传递消息。 通讯部周围还有两间房,房子里住的就是通讯人员,至于这夜里,通讯部里留有两个人值班,他们是轮班制度,两个人一组,怕的就是一个人值夜,万一太困,再给睡着了,两个人也好有个说话提神的同伴,实在扛不住了,也可以换班睡一会儿。 只是到了这漫长的寒夜,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就太难熬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回应,“谁?” 韩烽道:“近卫次郎,前辈,晚上睡不着,所以特意拿了点吃食,来找前辈聊聊。” 与此同时,李海几个向着通讯部旁边的两个屋子摸去,通讯人员是必须全部干掉的。 木门打开了,黑川揉着眼睛,露出个脑袋笑道:“原来是大学生,快进来。” “前田前辈睡着了?”韩烽进了屋子,注意到地上的榻榻米上通讯员前田睡得正香,韩烽记忆力不错,记得这个家伙的名字。 黑川笑道:“你可别和队长打小报告,这寒夜太长了,我们两个都熬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我让前田先睡前半夜,后半夜我再叫醒他。” “那时间也差不多了。” “哈哈,看他睡的正香,实在是不忍心,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好了。”黑川低声道,“这小子的年龄就是比我儿子也大不了几岁”,他说着又习惯性的将口袋里装着的他的家人的照片拿了出来,用他自己的话说,每当他感觉到孤独和疲惫的时候,都用这个来提神。 韩烽一时感慨,曰本人也是有血有肉的,虽然只是白日里见过一面,可这些家伙对自己这个年轻人是颇为照顾的,话语之中也满是亲近,这倒是让韩烽有些不忍心起来,于是一刀子便划了过去……当韩烽把匕首从黑川的脖子上移开的时候,被韩烽捂住嘴巴的黑川发不出半点声响,在满脸的惊骇中没了声息。 “太遗憾了,我不想杀你们,可这就是战争,侵略者,不配得到同情。” 寒光顺势划过熟睡中的前田的咽喉…… 771 不一样的孩子 “三哥。” “团长。” “解决了” “解决了,这些个小鬼子睡得正香着呢,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一刀子割下去,立马就没了动静,三哥,这里就是鬼子的通讯部了吧,乖乖,这么多电台,还有电话呢”李海满是喜色,“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咱们可就发了。” 韩烽道:“这些设备好是好,就是太笨重了,咱们在这里四面都是敌人,根本找不到一处安稳长久的驻扎地,带着这些东西可不方便,还更容易暴露,战斗结束之后,把这里直接炸了。” “炸了三哥,这也太可惜了。” “少废话,你们都先别说话。”韩烽说着拨通了电话,白日里的时候他试着和东向炮楼通过话,记得固定的拨号。 片刻的等待过后,电话里传来了什么,“喂” 韩烽压低了声音,用日语道:“电话紧急检修,夜里通讯部的人过去,你们准备一下。” “搞什么”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困惑,韩烽当然不会解释,就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韩烽又同样拨通了南北西三向的炮楼电话。 “海子,班长,让你们准备的鬼子衣服带了吗” 李海笑道:“三哥,都带了,还是上次攻取汤河部弄到的黄皮衣,鬼子的身子矮小,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到这件合身儿的。” “穿好,桩子,你们两个守在通讯部,有人过来就直接宰了。” “是。” “出发。” 韩烽带着队伍,很快便抵达东向炮楼,探照灯照过来的时候李海几个略微低着脑袋,哨兵只能看到他们的轮廓,以及那身曰本人专用的黄衣服。 韩烽喊道:“是我,近卫次郎,帮忙来检修电话线的。” 炮楼里的日伪们白天里才见过韩烽,对这个幽默又背景深厚的年轻人印象颇深,自然没了提防,炮楼的门随之打开。 这深更半夜的,大多数守军已经熟睡,只剩下值夜的哨兵,这哨兵见了韩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在猝不及防中被韩烽抹了脖子,突击队员们立刻涌了进去。 先控制住警报室,紧接着是一场对日伪军们睡梦中的屠杀,十几分钟之后,整个炮楼被突击队成功占领,一组留下镇守。 “大牛,这里就交给你了,段鹏,其他几组应该也就位了,咱们立刻赶过去。” “是。” 紧接着,就像是预先演习好了一般,由韩烽率先骗开炮楼的大门,然后突击队队员们潜入炮楼屠杀。 月亮在半空划过大半的弧度,凌晨两点左右,正是部落里的日伪军以及民众们最为熟睡的时刻,就在红部的开拓团以及日伪军士兵们毫无察觉之中,部落的四向炮楼,尽数落在突击队手中。 突击队一共三十二人,分为四组,八人一组镇守炮楼,等待着团东团大军的后续跟进。 凌晨两点半,消息几乎是同时传递到已经逼近东部部落东门周围的政委徐梓琳,以及逼近南门的孙德胜、西门的和尚、北门的董成海三个营长耳中。 进攻辽中东部部落的战斗,一触即发,可惜的是,整个东部部落的日伪军们对此还是一无所知。 东西南北四处炮楼几乎是迎接着远东团的战士们进入。 终于见到韩烽的那一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 c o m 徐梓琳一时失神,差点忍不住抱上去。 韩烽笑道:“老徐,我知道我又给了你惊喜,先把这部落打下来,咱们再叙旧不迟。” 战士们斗志昂扬,心底无不对团长的能耐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一回来就直接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这东部部落的门口防卫,整个东部部落,现在就像是一块待人宰割的肥羊。 为了避免远东团的牺牲,战士们这一次打了个夜袭战。 韩烽早就在书信中交代过徐梓琳的战斗安排,红部里住的都是曰本人,其他的房子里住的是满洲百姓,最外层的红砖房里是伪军士兵和日军士兵。 战斗开始的时候毫无疑问,战士们举着刺刀一拥而入,先拿日伪军士兵开刀。 和尚一脚踹开房门,两个鬼子刚在惊吓中蹦起来,就被他捅了个透明窟窿。 整个夜袭的过程几乎没有听见枪声,红部外围的日伪军士兵们就被料理了个干净。 可紧接着就遇到麻烦,别说是普通战士了,一营长孙德胜冲进一间屋子,刚举起刺刀劈死那个男人之后就愣住了,还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这可怎么杀 没办法,只好让战士们先把这孩子和女人看押起来再说,团长说过,这些都是曰本人,就连那被他杀死的男人也只是曰本的农民。 但这些农民紧接着就惹了麻烦,有战士冲进屋子,那开拓团的农民们战斗力竟是不低,踢掉了远东团战士们手上的步枪,两个人扭打在一起,紧接着第一声枪声彻底打破了东部部落的平静,骤然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将整个部落的民众惊醒。 凌晨六点多,天已经麻麻亮的时候,东部部落的满洲民众们在震惊中发现,部落在悄无声息之间居然就换了主人。 “大家都不要怕,我们是抗联的队伍,是八路军,是咱中国人的军队,人民的子弟兵。”当韩烽站出来喊出这样的口号时,被聚集起来的满洲的民众们满脸的不敢置信。 见过韩烽的陈老汉等人一脸惊愕,“那不是那个曰本人吗原来他是八路军。” 田中并没有被打死,此刻就被看押在开拓团的人群之中,他一脸愤怒地望着韩烽,用日语骂道:“原来你是个奸细,你这该死的奸细。” 说着,这明明是农民的家伙,竟是满怀着愤怒向着韩烽扑来。 砰 枪声响起,田中倒在了段鹏的枪口下,“妈的,这小鬼子农民也这么残暴的吗该死。” 十几岁的木介竟同样没有表现出普通孩童的惊恐,眼见自己的父亲被杀,竟是冲出人群抱着段鹏的大腿就啃了起来,段鹏一时之间愣神,被冷不丁的咬了一口,本想推开这孩子,谁知道木介居然顺手将段鹏腰上的配枪就给抽了出去,这般突然的动作,就是段鹏都来不及提防。 木介第一时间打开那王八盒子的保险,就要对准段鹏,砰,韩烽的枪声随即响起,木介拿着的的手枪从手上滑落下去 772 裁决者 木介手上的手枪滑落下去,砸在铺满了积雪的泥土地上,这些土地原本会因为水渍而变得狰狞,可偏偏经历了寒冬冷水,凝成了冰,反而坚固地像是石头一般。 韩烽打的只是木介手上的王八盒子,并没有将他直接击毙,尽管调换位置过来,不说是日军士兵各类屠杀事件不绝,对于中国手无寸铁的百姓毫无怜悯之心,就是眼前这个曰本小男孩木介,白天还一脸崇拜地称呼韩烽为“大哥哥”,现在也能毫不犹豫地用这把手枪将韩烽给打死。 这些孩子都是受过日军士兵严格训练的,上了战场,同样可以杀死中人。 可毕竟是孩子,中国人就是如此,总会生出些过多的怜悯。 韩烽开枪的时候,不止是这些开拓团的鬼子们吓了一跳,就是差点被一个小孩子偷袭的段鹏也吓了一跳。 纵然是段鹏,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过杀死这个曰本男孩,他有自信,方才就是韩烽不开枪,他也可以第一时间打掉这孩子抓着的手枪。 孩子毕竟是孩子,木介还伤不到段鹏这样的高手。 田中惠子,也就是倒在地上,满脸还是狰狞的田中的老婆,恶狠狠地瞪了韩烽一眼,连忙冲上去把自己的儿子木介拉了回去。 然后冲着韩烽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可无论如何,木介还是个孩子,你们认识一场,请不要杀她,你们尽可以杀死我。” “从始至终,我都是中国人。”韩烽用汉语道,并不说日语,田中惠子倒是也听得懂,死死的拉了木介,只是躲在开拓团人群之中。 “团长,这些鬼子该怎么办?”一向杀鬼子不眨眼的孙德胜也犹豫了,这群开拓团鬼子里面除了农民,还有这些农民的孩子和老婆呢! 杀了? 八路军什么时候这么残忍过? 不杀? 接下来如何分粮食给这部落里的满洲民众?到时候日军援兵抵达,这些鬼子肯定会通风报信的。 其他人也犯难。 韩烽道:“先不管这些,把粮仓、物资仓库打开,先把粮食衣物给大家发下去。” “是。” 没有什么比切实的利益来的更为实际,当大袋大袋的粮食,包括大米在内的主粮都被远东军的战士们分发给部落的满洲民众时,满洲的民众们信了,这真的是中国人的军队,是人民的子弟兵。 发大米的时候民众们还有些犹豫,甚至眸子里满是畏惧和退缩。 韩烽道:“大家吃吧,不用怕,有我们在呢!” 于是有人喊道:“就是死咱们也做个饱死鬼,反正不吃迟早被饿死,管他妈的,吃。” 有人带头,所有人一拥而上,一千多户民众,粮食和物资只用了大半个小时就发放完毕。 临行的时候韩烽说了,“乡亲们,粮食和物资都发过了,我想你们都有办法将这些粮食藏起来慢慢的吃,鬼子的禽兽恶行我们八路军都看在眼里,也深知道,远的不说,就在这东部部落,鬼子强行征地,把咱们聚集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给他们干活不说,却连粮食和物资都不发,一个冬天过去,咱们得冻死多少人啊?好多孩子被冻死了,刚出身的没奶喝,没衣服穿,活生生地夭折的不在少数。 老子早他嘛的想打过来,彻底地消灭赶走这些侵略者了,可现在满洲国势大,日伪军铺天盖地的,所以乡亲们,我们也没办法,只能像这样攻进部落,为大家解决一时的粮食物资问题,可还是得离开” “抗联同志,你不用自责,我们都明白你们的难处,你们比我们还难呢,外面到处都是鬼子,满世界的大雪,你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随时可能被鬼子围剿,我们不求别的,只要知道你们还在,你们还在和鬼子干,就足够了。” “对,并屯之前我们村儿就支援过抗联,抗联的都是好样的!” “好样的。” “好样的” 民众们沸腾起来。 田中惠子一行人神色怔怔,木介仍旧一脸愤怒。 韩烽望着木介道:“其实,你的老师和父母都没有告诉过你,你们是侵略者!” “不,我们不是,你们才是,你们是叛国者。” 韩烽摇了摇头,起身对民众们说道:“粮食和物资,你们就说是被我们抢走了,我们是八路军,远东团,别的不用多说,前些日子我们攻取了不少部落,小鬼子会知道我们是谁的。” 这时侦察排的同志来报,“团长,三公里外的大山东面发现一队鬼子,不过好像不是冲着咱们这里来的。” 这无疑是一道警钟,此地不宜久留,鬼知道鬼子是不是已经得知东部部落被攻取的消息。 韩烽下令撤离,“团长,这些人”孙德胜再问。 田中惠子紧紧地拉住了木介的小手,她知道韩烽的话语即将决定他们这群人的命运。 民众之中有人喊了起来,“八路同志,这些狗日的不能留,他们肯定会通风报信的,这些家伙,平日里没少打骂我们,从来就没有把我们当人看过。” “可里面还有孩子。”也有人道。 “他们的孩子是孩子,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这些侵略者,杀人的禽兽。” 听着这些话语,韩烽不再犹豫,“八路军讲究人道主义,不会和你们岛国侵略者一样的畜生,可你们的罪孽,理应交给被你们迫害的民众去裁决”。 对开拓团的人说完,在田中惠子等人一脸死灰之中,韩烽转身对和尚道:“把缴获的枪支弹药发给大家,这些曰本人大家有权利自己决断。” 和尚愣了愣,应道:“是。” 全团带着足足的物资离开了,天上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要不了一夜,明日的积雪,最深的地方只怕都可以没过人的膝盖了。 段鹏在队伍行进了两里路时带着突击队队员们跟了上来。 韩烽迎着愈演愈烈的雪花,平静地望了段鹏一眼,段鹏默然地点了点头。 “那些农民和孩子都”徐梓琳询问。 韩烽以十分认真的口吻道,“老徐,侵略者是不分年龄和性别的,我们的每一份泛滥的不该同情,换取的或许都是十份百份咱们看不到的血腥与镇压走吧,咱们得趁着暴雪开始之前,赶回深山。” 773 见闻 那些开拓团曰本人的下场,田中惠子和木介的下场,可想而知,会在饱受欺压的满洲民众们的愤怒之下被撕成碎片。 远东军才走了没多远的时候,已经从东部部落传来陆陆续续的枪响。 开拓团得死,这是必须的结果,也是韩烽早就决定好了的结果,为此他将这些人的命运交给满洲的民众们,给民众发了可以裁决这些开拓团曰本人生死的枪支,还不放心地让段鹏带着突击队暗中监视。 倘若满洲民众没有开枪射杀开拓团,段鹏一样会带着突击队执行韩烽的命令。 开拓团是决不能留的。 满洲的民众们深知道这个道理,这些家伙活着,粮食和物资的事情谁也别想瞒得住。 而对于韩烽来说,和他接触过的田中惠子和木介的存在同样会暴露了他近卫次郎的身份。 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开拓团的一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韩烽残忍,这就是战争,一旦卷了进来,就不该存在所谓的怜悯。 况且,这种怜悯敌人从来就没有给我们这千千万万的华夏同胞们。 以部落里民众们的智慧,他们会用这些枪支把开拓团的曰本人全部杀死,然后再把这些枪支丢掉,或许是埋到深深的积雪里,也或许会丢进不远处的河流,总之消除一切痕迹,在新的一批日伪军抵达辽中东部部落的时候,藏好远东团发给他们的粮食,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然后继续存活下去。 队伍终于又返回深山的驻扎地,战士们安放好物资,各自返回木屋营地修整,为了给战士们驱寒,韩烽专门交代各连级炊事班同志们给熬上几锅肉汤,好好的过过瘾。 钻进团部木屋的时候,孙德胜、董成海、和尚、段鹏几个都来了,徐梓琳迫不及待的询问,“老韩,这次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韩烽笑道:“路程太远,中途又耽搁了许久,我从辽阳出发,乘坐火车先去的新京,后来又坐火车去了汤原县,这才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和尚好奇道:“三哥,坐火车啥感觉啊有骑马舒服没” 韩烽道:“火车跑得可比马快多了,坐在上面,就像是睡在自己家一样,走路吃饭一点也不会颠簸,你小子要是馋了,啥时候我带你坐一回。” “嘿嘿,三哥,那咱们可说好了。” “去辽阳的时候我住在李瑞生家,他爸爸叫李国”韩烽把自己在瑞生家的见闻和大家说了一遍。 和尚唯独对李国泡曰本妞的事情最感兴趣,笑道:“这小子还真是够有能耐的。” 徐梓琳看到的是更为深刻的问题,“老韩,照你这么说,这伪满洲国的百姓过得还不错” 韩烽道:“至少说起曰本人,他们的心底是没有多么怨恨的,甚至是谈不上仇恨,特别是在学校,满洲的孩子们甚至以成为曰本公民为荣,那些优秀的学生毕业之后,也渴望着去曰本发展。” “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是刽子手,侵略者。” “曰本人不傻,以文化入侵、和同化的殖民手段对对付伪满洲国,换句话讲,他们在一定程度是很用心地殖民满洲的,曰本人在整个伪满洲国灌输他们本国的文化,从语言到文字” 韩烽列举了在满洲,会日语能够在工作生活学习之中被特别优待的情况,以及瑞生这样的孩子在学校受到的是怎样的教育。 “甚至在新生一代的孩子们心底,已经没有了中国这一个概念,鬼子给伪满洲国编撰了新的历史文化,他们甚至妄图让这些孩子们连自己的根都彻底的忘却。” “妈的,这些小鬼子,简直坏到骨子里头去了。” 大家都表现得非常愤怒。 “这种情况太可怕了,一代两代还好,国民的心底多少还是有着仇恨和历史的,可是继续下去呢三代四代,这些满洲的民众们只怕连自己是个中国人都忘记了。” “不止如此,鬼子刻意挑拨满蒙与汉人之间的关系,造成民族的不团结,其心可诛。” 徐梓琳点了点头道:“老韩,你这次打探到的消息太震撼了,我得立刻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汇成文件,详明利弊,等到开春之后,第一时间派人给总部送回去。” “也好。” 等到韩烽接着说到自己到了辽阳,却发现没有钱买票,那一张火车票抵得上普通民众几个月工资的时候,大家又惊叹不已起来。 韩烽把近卫次郎的健康证和旅行证明书存以及那封写给伏木直川拿出来给大家看。 “老韩,可真有你的,居然冒充着这小鬼子的身份去了。”徐梓琳几个自然越发的佩服。 等到韩烽把自己在樱井一木家的经历说过,当然,与绫子之间的事情略过不提,说到自己抵达汤原县。 和尚立马问道:“三哥,你见到赵将军” “见着了。” “咋样” “尚志同志牺牲了” 在众人震惊之中,韩烽将自己如何在鹤立县警署分所见到赵,以及从赵的口中得到最后的情报,并在临行前通知地下的同志们,给罗志同等人送粮食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董成海长叹,“千古英雄,就这样牺牲了。” 韩烽无奈道:“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老韩,你也别自责,这怪不得你,若不是你去,尚志同志的情报又怎么传递的出来呢” “就是,三哥,你这一路也太厉害了,也就是你,换个旁人,谁能这么玩儿啊赵将军的事儿已经这样了,咱们得挺起膀子,将军不是说了嘛,重聚抗联,再好好的和鬼子干。” “和尚这小子说得对,咱们既然来了,就该完成将军的遗志老徐,其实有一点,这伪满洲国被日伪军打造的固若金汤,在国内更是想要通过文化入侵,强制的文化灌输来同化咱们东四省的同胞们,可整个伪满洲,其实生活还算过得去也就是那一小批的富人。 曰本人打着日满一家亲的口号,实际上整个伪满洲鸦片横行,毒品经济在日伪的默许下日益猖獗,各种强行征工人,搞死亡建设,把民众工人当牲畜来使的情况更是随处可见,穷人们照样过得朝不虑夕,再像是并屯和部落的民众,简直不被当人看。 这些被压迫的同胞们,就是咱们未来发展的主要方向。” 韩烽攥了攥拳头,“咱们远东团既然来了,就是要告诉小鬼子们和伪政们,抗联还在,八路还在,咱们的百姓,就不能任他们肆意妄为” 774 讨伐队来攻 时间应该是在二月二十一日,满天的大雪刚刚停下,积雪又厚上了十几公分。 短腿的兔子整个都被埋没在积雪之中,就是想跑都跑不快,这兔子是张大胆儿在树洞里发现的,大胆儿从小在在农村里长大,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夏季的时候山里的毒蛇蜈蚣照样抓了去药材铺卖钱。 兔子在什么地方冬眠,这小子一清二楚。 看到那处树洞的时候张大胆儿一口咬定,里面肯定有东西。 “我说大胆儿,你别再摸出条毒蛇来。”张大胆儿伸手往黑黢黢的树洞里摸的时候,李海吓了一跳,他早就想好了,大胆儿出事儿了是没什么事儿的,可自己的大舅哥要是出事了,自己还偏偏就在一旁看着,这要是等到回了岳南根据地,二丫还不得跟自己急,根本没法儿交代啊 大胆儿只是自顾自地在树洞里胡乱的摸着,一边头也不回地笑道,“大海哥,你就放心吧,俺掏鸟摸蛇都有经验,不会出事儿的,这树洞子里头就算是真有条蛇,俺也把他揪出来给炖了汤了。” 啊 大胆儿突然惊叫了一声。 李海一脸急色,“大胆儿,赶快把手拿出来,是不是被蛇咬了” 大胆儿却是摇头,一只兔子从树洞里奔着他胳膊的缝隙窜了出去,“大海哥,这兔子还会咬人了。” 险些被吓个半死的李海没好气地一脚踹的张大胆儿的屁股上,心底松了口气,笑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这道理你没有听说过你小子不是有经验吗怎么还让兔子给咬了赶紧抓兔子呀,还真是让你说中了,这树洞里头真有兔子,抓住这兔子,咱们晚上可就有兔子肉吃了,那味道,啧啧” “兔子,兔子不见了。” 大胆儿却是不急,慢悠悠地跟在那窜出去的兔子后面,看着那兔子整个的蹦起来,脑袋往下一钻,就消失在了雪地上。 “大海哥,你放心吧,它跑不了,俺有经验。” 李海:“” 事实证明,大胆儿还真没有吹牛,那兔子尽管全身都钻进了白雪里,可是一旦在雪底下跑动起来,只是齐人膝盖的雪面上总能看到动静。 这要是平日里没有积雪的时候,这兔子只要落了地,要不了三两秒钟就会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猎狗的速度都未必抓得住野兔。 但现在是满世界的白雪,这可要了兔子的命了,它在积雪下拼命的逃命,奈何逃跑的痕迹全落在了张大胆儿两人的眼里。 大胆儿也不着急,只是追着那雪面上翻动的痕迹,任凭这兔子在积雪下乱窜。 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功夫,这兔子在积雪下前行,原本就十分消耗体力,又在冬眠,很久没有进食,终于精疲力尽了,速度彻底缓和了下来。 大胆儿三两步跟了上去,在兔子前行的方向守株待兔,某一时刻狠狠地将手插进积雪里,一把就揪住那兔耳朵将整个兔子拽了出来。 “好肥的兔子。”李海惊叹。 那兔子挣扎着,拿后腿使劲儿地在空中胡乱的踢着,奈何兔耳朵是它的命门,只是被大胆儿死死的揪住,便再没有了逃生的能耐。 大胆儿裂开嘴笑了起来,“这下子能吃到美味的兔肉了,以前搁农村的时候,俺就经常带二丫上山打兔子。” 正说着,隔着被白雪覆盖的一望无际的平原,一队人马隐隐约约地从地平线的那头儿出现。 李海两人这次原本也就是负责着营地最外围侦察任务的,他连忙举起望远镜观察起来,随即霉头紧皱起来,“大胆儿,不好,好像是小鬼子摸上来了,还有伪军,人数貌似还不少。 你赶紧提着兔子先回去和团长报告情况吧,我在这里继续看着这些家伙。” “好。” 大胆儿提着兔耳朵,扭头就跑,他穿着雪地色的棉衣,跑起来像是一个活了的雪人。 李海则是悄悄地后退,继续躲在隐蔽之处观察这群日伪军的动向。 “团长,林子外头的土包处发现了小鬼子和伪军,人数还不少,大海哥让俺先回来报告情况,他继续在那里侦查。” 消息传回团部的时候,韩烽一行也有些意外。 大家都没有料到,小鬼子的嗅觉居然会这么敏锐。 这大冷天的,韩烽可不认为这些鬼子是到这深山老林里头来兜风儿来了,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多半是奔着远东军来的。 难道是从辽中东部部落撤离之后,被鬼子察觉到了远东军的撤退方向,还是其他方面有消息走露 又或者说是在远东军队伍里有鬼子的奸细 在这一瞬间,韩烽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可接着李海又传来消息说,这群鬼子并不是直接奔着营地来的,好像是在四周搜寻什么,东边走一走,西边看一看,没有个具体的方向,但大体上是朝着深林的营地方向慢慢逼近的。 韩烽释然,“老徐,明白了,估计是咱们这一次偷袭辽中东部部落撤离之后,小鬼子猜测咱们很有可能就在这东部的深林雪地之中,所以这才派了一队人马,试着在这一片儿搜索,并不是因为咱们内部的消息走露。” 韩烽紧接着将侦察排的同志派往鬼子出现的地方。 关于这支日伪军的情报越来越多地呈现在韩烽等人的面前。 “大约一个加强营的人马,估计大部分还都是满洲军,鬼子没有多少不说,甚至没有携带辎重武器,还拉了四五条军犬,这样的队伍,怎么看都像是来打探咱们虚实的敌人的先头部队,或者说诱饵更为贴切。” 徐梓琳道:“老韩,你分析的没错,我也认为这是敌人的诱饵,我建议咱们隐蔽,躲开这支日伪军的侦查,避免咱们营地的暴露。” 赶回来的李海道:“政委,躲的话不是办法,我看鬼子虽然没有方向,可是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迟早能摸到咱们的营地,营地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打吧咱们吃掉这诱饵。”孙德胜建议。 韩烽笑道:“老孙说的正合我意,这虽然是个诱饵,可鬼子也是下了血本的,整整一个加强营,这么大的一块儿肥肉,人家都送到咱们嘴巴面前了,要是不吃,岂不是让小鬼子瞧不起咱们 打,不怕暴露,直接干掉这支敌人” 775 诱饵还是肥肉 辽中的冬季冷的像是把人脱光了丢进冰窖里一般。 那是直刺到骨子里头的冷,当真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甭管你把衣服穿得再厚,就算是包的像个粽子,也别想挡得住这冷冽的寒风的浸透。 伪满州的军队采用的是旅团营连排的传统编制,这次进入这深山雪林之中的队伍,远东团侦察排的同志们判断的一点不错,正是一个加强营的人马。 这个加强营的营长是个东北人,名叫王虎,祖籍黑龙江,当然,现在黑龙江被伪满州国划分成了多个省,他自己都差点不知道自己的祖籍算是哪个省了。 老实说,伪满洲国自从建立开始,曰本人想着把这国家建成他们想要的样子,伪满洲国的所谓主子,前朝的康德皇帝,再之前叫宣统帝、大同帝,说起来也是个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三载皇帝了,他也想趁此复辟,把这满洲国建成他想要的样子。 结果在各种因素的杂合情况下,也不知怎么阴差阳错的就造出了伪满洲国这样的有些怪诞不羁的产物。 说它是前朝的延续不对,倒更像是曰本扶持的一个傀儡政权。 可说它是纯粹的傀儡政权吧,它本身又自成一国,想要独立出来,尽管不被国际认可。 连带着的,就连这伪满洲的军队也有些乌烟瘴气的。 成分复杂的令人惊叹:原奉系军队、土匪武装和征集的壮丁,外加上曰本军队占领东北地区以后,一些没有能够撤离的奉系军队被迫接受了改编。 指挥问题更是有趣,一个营,一个连,营长和连长说了是完全不算数的,得听谁的?得听曰本军事顾问的。 团级有团部军事顾问,营级有营部军事顾问。 打仗的时候,营长和连长们在这些顾问面前就像是个受气的灰孙子似的,说怎么打就怎么打,说打哪儿就打哪儿。 这些担任伪满军队各级军事顾问的多是曰本官兵,一个个有着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在他们看来的阶级绝对服从之下,打骂满洲军队的士兵们的事件屡见不鲜。 此刻,从一大早开始进入深山区搜寻,现在已经接近正午,整支伪满军人困马乏,外加上天寒地冻的,原本就喜欢出工不出力的伪军们一个个干脆将冷的像是冰棍儿似的步枪背在身上,两只手裹进袖筒里,整个人打着哆嗦来抵御这严寒。 这种情况,营长王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加强营都是什么乌合之众组成的了。 其中大部分是强行征集来的壮丁,还有些是原来的东北军,没人真心的愿意替曰本人卖命。 至于伪满洲国,这些人可都是不傻,从九一八事变一步一步走过来,这伪满洲国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指望他们像是以前一样愚忠这个四不像的侵略产物,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营长,这天儿太冷了,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怎么可能会有抗联的人在?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休息吧,走了一上午的路了。” 当手底下的一个连长提出这主意的时候,营长王虎却是率先看一下最前方那带队的黑川。 他低声道:“少废话,就你累,就你冷你以为老子不想休息吗?曰本人没有开口,谁敢休息?” “营长,我去给黑川顾问说。” 连长自告奋勇,说着踩着积雪,向着军事顾问黑川小跑了过去。 王虎只远远的看见自己的这位属下连长一脸谄笑地伏在黑川身前说了些什么,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冷不丁的大巴掌。 整支队伍原本就是一声不吭的走着,除了踩雪的噗噗声,再没有别的声响,四下是时而肆虐的风声,被大雪覆盖的时候,整个世界像是了无生机似的。 巴掌声响起的时候,立马打破这死寂,令原本疲惫的队伍为之一震。 “八嘎!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继续搜寻工作。” 王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庞,那一巴掌,即使是远远的看着都能感觉到痛,何必呢? 连长捂着脸跑回来的时候一脸委屈,方才忍气吞声,这会儿见了王虎却险些气炸了。 “营长,这黑川顾问也太不近人情了,说打就打,我可是堂堂连长呀,好歹手底下还有200多号人呢,这么多兄弟看着,直接一巴掌就上来了。” 王虎安慰道:“你少说两句吧!” “咱们当初就不应该放弃东北,哪怕是死,也应该和这些鬼子干了。” “嘘,你小子不要命了?” “我就是受不了这窝囊气。” “我说兄弟,受点儿气而已,命重要还是受气重要?乞丐乞讨的时候,为了活命,都能被人唾骂踢打,你要是连这点儿气都受不了,岂不是连乞丐都不如了?” 连长一怔,叹了口气,再也不说话。 王虎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走上去,和黑川肩并肩走着。 “黑川君,队伍走了一上午了,还是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要是继续走的话,估计咱们天黑之前可能就返回不了城内了,咱们没有带露营的装备,这辽中的冬季在这深山老林里可是能冻死人的。 我建议咱们有一个既定的方向,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浪费时间走下去了。” 黑川抬起头撇了王虎一眼,步伐并没有因此放缓。 他记得这个中国人,在以前东北军的时候王虎就是个连长,后来为了收买王虎,皇军给他提拔成了伪满军的营长。 至于这一次冒雪进山的真正目的,这整个营只有营长王虎和他黑川知道。 说好听点儿是打头阵,探查敌人究竟在不在这一块儿区域活动,真要是碰到,敌人的人数并不算多,这支加强营便直接将敌人消灭了。 可实际上就是个为了引敌人暴露的诱饵。 不得不说,辽中军事部也是有人才的,在辽中东部部落被偷袭之后,军事部的参谋们分析。 敌人很有可能就是先前偷袭热河省的承德,紧接着一路从热河城窜到锦州省的兴城和绥中一带,又大闹了好一阵子,然后彻底消失掉的那支所谓的远东军。 他们现在也极有可能就在这辽中东部的深林地带活动。 从当时传回的情报来看,这支军队得有上万人之多,那么仅仅加强营前来岂不是羊入虎口? 黑川望着王虎一脸轻松的神色,有些疑惑道:“王营长,难道你就不担心真的遇到这支远东军?” 王虎笑着摇了摇头,道:“担心有什么用,真要是遇到咱们打不过,遇不到又白跑一趟,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黑川道:“何必说丧气话,就算是遇到,咱们有一个加强营,少说也能拖一阵子,等到大部队一到,彻底将敌人消灭。” 王虎只是轻笑,暗自嘲讽黑川的无知他永远都不知道这支队伍,乌合之众的队伍,其实有多么稀碎。 诱饵? 不,这更像是一块儿肥肉。 776 怂包 韩烽打定了主意要吃掉这支摸上来的敌人,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并非是逞一时之勇,只图个痛快。 远东团既然来到伪满洲,名声是一定要打出去的,尽自己所能地带着远东军的兄弟们拖住更多的日军,这对于整个抗日战场都是极其有利的事情。 怎么吸引日伪的注意力。甚至是让敌人寝食难安呢 仅仅靠偷袭鬼子的集团部落是远远不够的,起初的时候,为了达到壮声势,引起鬼子惶恐的目的,韩烽便特意在每次偷袭过伪满洲的集团部落之后,将虚假的情报透露出去。 声称,远东军是一支有上万人兵力的庞大队伍。 当然,敌人目前对于远东军的情况还拿捏不准,每一次日伪军赶到被攻取的部落之后,韩烽早就带着远东团撤离了。 可多处部落被偷袭,部落里的日伪军被歼灭不说,就连一道消息都传不出去,这也的确让敌人有些惶恐,要知道便是当年的抗联声势最壮的时候,也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但毕竟没有正面战斗过,日伪仍旧不好判断远东军的真正兵力和实力,他们同样觉得韩烽刻意透露出去的情报虚假,想当年抗联最为声势浩大的时候,也不过十一个军,三万多人马罢了。 这远东团上万兵力,是如何凭空而生的 至于这一次的黑川一行人,就是军事部对远东军的一次试探。 便如此刻的满洲军加强营营长王虎,一点也不觉得这漫山遍雪的深山老林里,能够藏匿万人的队伍。 不说是打仗了,光是这极寒的天气就能将他们活活冻死,他认为自己一行这一次多半是白跑一趟。 “我要是抗联的家伙们,就算是真的就藏在这片雪林里,得知敌人的一个营前来,肯定会死死地躲起来,一个营的人马想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敌人,简直大海捞针。”王虎在心底这样想着。 部队再次前行了大半个小时,整支队伍越发的人困马乏,他抬头望了望更远处的地平线,仍旧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看得久了直教人头昏眼花。 “黑川君,咱们往哪个方向走” 队伍到了一处岔口,堆满了积雪的树林将路分成了多个方向,王虎停下脚步,向黑川询问。 这不像是营长,倒更像是随时听令的士兵。 老实说,走了这么一路,冷风多次直刺进骨子里头,甚至给人一种连灵魂都冻结了的感觉,这可不好,黑川的心底同样打起了退堂鼓。 只是被王虎一行人紧盯着,黑川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彰显一番帝人无畏的精神,他从踏入这片国土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将自己的所有随时奉献给天皇陛下,一点风雪而已,他又岂会退缩。 黑川知道这支破烂儿队伍已经快要扛不住了,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应该为这些家伙们做好表率。 黑川用手搓了搓已经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双耳明明已经被毡帽遮住,却还是挡不住这股寒意。 “走左边。”黑川下令道。 王虎高喊道:“兄弟们,从左边的小路走。” 几百人的队伍再次开拔,从左边的小路钻进了满是积雪的密林。 这时期的山林完全野生,自然生长,杂枝交错,种类斑驳,许多野生动物活动其间,植物物种更是丰富。 这也是为何到了春秋的季节,抗联的战士们在深山老林里一窝,就是鬼子有天罗地网,也拿他们是无可奈何。 靠山吃山,完全自给自足地打游击战,几个几十个人往大山里头一钻,这山脉横亘几百公里,敌人能发现就怪了。 所以春秋季是抗联主动出击比较频繁的时期。 只是到了冬天就难熬了,食物短缺,环境更是极端恶劣,这个时期和鬼子作战,小鬼子把大山一封锁,抗联的战士们藏匿在山林之间,为了避免暴露,连火的不敢生,又缺衣少食,一个冬天熬过去,死在敌人手上的或许还没有几个,冻死饿死的已经成堆了。 环境之恶劣,意志力稍微不够坚定的,甚至在敌人的引诱之下就直接投降做了叛徒。 这么说远东军这么急忙地赶到伪满洲,在这冰天雪地里与敌人作战,是不是就不太明智了 当然不是,冬天的环境固然恶劣,可也正是因为这极寒的冬季,满是大雪的覆盖和掩护,敌人对于边境的封锁也相对放松,韩烽这才能够带着远东军一路从岳南赶赴到这伪满洲来。 另外,这个冬天还不知道会熬死多少残余的抗联战士,韩烽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可以早些聚集这些抗联的队伍,一定是可以多挽救一些生命的。 四下静悄悄的,一只松鼠突然推开积雪从树洞里钻了出来,积雪掉落下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一个伪军的脑袋上。 这伪军受袭,大惊失色,惊叫中连忙拉上枪栓,冲着那积雪掉落的方向便是一枪打了出去。 枪声在这死寂的雪林子显得格外嘹亮,一直传出几公里远。 离得近的积雪收到枪声的震动,再次滑落下去几分。 王虎第一时间下令隐蔽,心底更是一惊,“难不成真的是抗联的队伍打过来了” 黑川拔出配枪向着那惊叫的伪军望去,却发现不过是只松鼠,松鼠似乎是被这枪声吓到,连忙又钻回了树洞里去。 虚惊一场 重重的巴掌打在那伪军的脸上,黑川的脸色有些铁青,王虎这一次却没有多想,反而觉得黑川打的应该,好歹也是个兵,居然被一只松鼠吓成这样,真真是连他这个营长的脸都丢尽了。 “蠢货,就算是有敌人,也被这枪声给吓跑了”,黑川还在咒骂,要不是上面的绝对命令,他恨不得立马掏出手枪将方才那家伙直接枪毙掉。 王虎赔笑道:“黑川君骂的是,我回头一定好好的教训那小子,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枪倒是给咱们提神儿了,你看,整支队伍都精神多了。” “这会把敌人吓跑。”黑川不满道。 王虎低声道:“这次的目的我们都很清楚,真要是有那支远东军在,来一招打草惊蛇倒是也挺不错,只要这支队伍敢露头,他们的虚实也就彻底暴露出来了。 他们要是人少,听见这枪声必定会慌乱,咱们到时候把队伍分成四五队,扩大搜寻区域,就让他们和无头苍蝇一样撞上来,岂不也是妙计,黑川君,你看呢” 黑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王虎挥了挥手,喊道:“不要停,继续走。” 满林子的积雪绕得众人越发的眼花缭乱起来 777 一触即溃 不得不说黑川的运气太好了,他选择的左边小路恰恰就是韩烽带着远东团伏击的方向。 当侦察兵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和尚几人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还真是走的这条路! 徐梓琳都诧异道:“老韩,这进林子的小路足足有四五条,你怎么就知道敌人会走最左边的这条路呢?” 韩烽轻咳了两声,道:“你们想知道?” “三哥,你就别绕弯子了。”和尚催促。 韩烽点了点头,一脸高深莫测道:“假话是,我乃诸葛转世,真话是,他娘的,鬼知道小鬼子会走哪条路,我就是胡乱选的一条路埋伏,实在不行,探查到敌人选择的其他路,咱们再包抄过去就是了。” 众人:“……” 场景换到黑川和王虎的身上。 这条林子似乎就没有尽头,愈走,愈发死寂,就连松鼠也再看不到了。 原本的一片绿变成了一片白,黑川倒是个自以为精明的家伙,让士兵们在四周注意观察有没有人活动过的足迹。 王虎忍住不鄙夷,这大雪刚过,就是有痕迹,也早叫满天的大雪给覆盖住了。 队伍继续前进,原本茂密的枯木似乎变得稀疏了一些,很快在黑川和王虎的面前呈现出一片较为宽敞的雪路来。 空旷和死寂成为了这片雪林唯一的旋律,队伍的大前方又有先头兵侦查开路,别说是普通士兵了,就是黑川都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怎么看,这地方都不像是有人存在的样子。 冬天端着步枪走在荒郊野外,简直是要人命的事情,黑川手上拿着的轻重量的手枪都直感觉像是一坨冰块儿,更别说是士兵们,一个个干脆将手缩进袖筒里,胡乱地将步枪抱着。 他们倒是想把步枪背在身上,可没办法,谨慎的黑川下令,步枪必须端着,尽管他自己都不断地将左右手插进兜里,换着手拿枪。 队伍复行百步之后,两侧的积雪愈厚。 伪军拉着的军犬突然狂吠起来。 就像是晴空霹雳,又好比一声炸雷,毫无装备的日伪士兵们险些被吓个半死。 “打……” 怒吼声霎时间传遍雪林。 紧接着在王虎和黑川的视线之中,原本以为杳无人迹的左右林子,骤然间窜出一眼数之不尽的雪人。 是的,这些家伙满身雪白,除了脸是黑色,就连步枪都被白布包裹,简直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要不是那一声怒吼和紧随其后响起的枪声,日伪们当真是这雪林里出了雪人了。 一时枪声大作。 姜龙端着的那挺歪把子在两个弹药手的辅助之下,漏斗式弹仓不带停歇,在极端的时间内就打的枪管发热起来,起初的时候姜龙甚至摸上两把取暖,紧接着稍加触碰,便觉得滚烫。 只是一个照面儿,王虎的加强营就倒下去一片。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这冰天雪地的老林子里,居然真的有这么一支敌人存在,还早就埋伏在此,火力更是猛烈地超乎他们的想象,仅仅是从这短短的交战时间粗略判断,敌人的人数是远胜过他的加强营的。 战斗一开始,直接呈现一面倒的局面。 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溃,骤然遭袭,敌人又像是雪人幽灵一般,火力猛,人数多,士兵们更是心存恐惧。 王虎早有所料的自己这加强营的弊端——混乱,乌合之众,立马就彰显无遗。 竟是连半点反击火力都没能构筑起来,整个营就发了疯地顺着原路,朝着林子外逃窜了起来。 “反击,给我反击!” 黑川气的怒吼连连,顶着远东团火力的他甚至一连击毙了好几个逃窜的己方士兵。 可惜兵败如山倒,大势所趋之下,黑川同样无可奈何。 王虎就比黑川明智多了,混在队伍之间,被夹带着后撤。 经过黑川身边的时候,王虎一把拉住黑川道:“黑川君,情况不妙,敌人远比咱们想象的强大,赶紧撤吧!” “八嘎,不许撤,给我反击,反击。”黑川一把揪住王虎的衣领,手枪当场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还没有摸清敌人的底细,立刻让你的人阻止反攻,否则我立刻毙了你!” 王虎一时惊吓,生怕这老鬼子不由分说地开枪,连忙应道:“黑川君黑川君,有话好说,我这就下令,下令反……” 噗—— 流弹飞过黑川的脑门,飞起的殷红的血溅了王虎一脸,抓着王虎衣领的手慢慢地松开,黑川在一脸不甘中倒了下去。 王虎的声音随着黑川的死亡戛然而止,竟是朝着黑川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现在你知道谁才是蠢货了”。 “撤,撤退!”王虎大喊,整个加强营一时丢盔弃甲,好多士兵嫌弃这只有七八斤的步枪冰冷笨重,干脆往雪地里一丢,撒丫子狂奔逃窜,与来时的无精打采可是截然不同。 于是这场伏击战变得戏剧化起来,战斗刚刚开始,便随着王虎加强营的一触即溃儿宣告结束,整场战斗,好多伪军士兵竟是连枪栓都没有来得及拉上,就已经在胆战心惊中抱头鼠窜起来。 就像是王虎认为的那样,毋庸置疑的乌合之众。 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好一场战斗结束,远东团竟是以夸张的零伤亡,几人受伤儿取胜。 望着一路连滚带爬地从远处的地平线越跑越远的伪军队伍,徐梓琳哭笑不得道:“老韩,这次来的居然是这样的队伍。” 韩烽笑道:“这么说,我之前判断错了,鬼子的诱饵还真是吝啬的可以。” “团长,要不要追上去?”孙德胜询问。 韩烽摇了摇头道:“穷寇莫追,更何况,我还指望着这些人帮咱们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和尚道:“三哥,这些二鬼子的战斗力也太差劲儿了,甚至连岳南那边的伪军都比不上。” 韩烽道:“满洲军良莠不齐,战斗力高低不一,这是满洲军的标志之一,不过你们可不能大意,有些正规的伪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不会比二流的日军差的。 更别说号称皇军之花的日军关东军,那可是代表了日军一流战斗力的部队,咱们到现在为止,可还没有和这样的队伍交过手呢!” 看众人的神色有些怔怔然,韩烽笑道:“怎么的,吓着你们了?” 孙德胜道:“我们不是被吓大的,关东军又怎么样,照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 “就是,三哥,关东军再厉害,还能有那山本特工队厉害不成?” 韩烽道:“大家说的不错,关东军虽然厉害,可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们知道咱们觉得厉害的关东军,在这世界各国的军队中,只能算得上几流吗?告诉你们,顶多二流部队而已,比起那些超一流、一流的战斗部队,关东军照样狗屁不是。 老团长曾经说过,什么狗屁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我想关东军要是遇到老团长,老团长照样不带含糊的。” 和尚听了这话,大觉得涨了见识,忍不住道:“三哥,那咱们八路军的战斗力算是几流的?” 韩烽稍怔,想了想道,“如果是保家卫国,就算是超一流战斗力的敌人来了,咱们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 战士们听了浑身大震,一股油然而生的必胜信念遍及全身。 778 转战恒仁 雪林伏击战结束之后。 远东军消失了大半个月,再一次出现在满洲日伪的视线之中,先是在悄无声息之下袭取了辽中东部部落,东部部落物资被洗劫一空,部落日伪军连同开拓团的退伍老兵和曰本本土农民全部丧命。 紧接着又在雪原的老林击溃黑川的加强营,营级军事顾问黑川大尉当场毙命。 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出,整个奉天为之一振。 先是热河,接着是锦州,如今这支队伍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摸到辽中来了。 这下子日伪们慌了,得知消息的大部分民众们在私底下沸腾了。 在满洲这块地方,满洲军仍旧沿用的是传统的旅团连排编制,而驻扎在满洲的关东军则是编制多变,四联队制师团、三单位制师团等制式师团为主流盛行,同时兼备独立混成旅团这种编制。 关东军的强悍自然是毋庸置疑,他们将主流战斗师团分为甲乙丙丁四类,以应对不同的任务,到去年底,仅是满洲境内的关东军甲种师团,就有第一师团、第八师团、第九师团第五十七师团等十三个一流战斗师团。 兵力更是高达数十万,就这,还没有算上日军潜藏在伪满洲境内,并入开拓团的那些退伍老兵和随时充当预备役的新兵。 由此可见当年抗联处境之艰难,简直难于上青天 而这一次远东军的再次暴露,终于是引起了奉天关东军的注意。 远东军进入伪满洲以来,最大的对头就此出现。 这是驻扎在奉天市的关东军独立混编第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这家伙毕业于曰本陆军士官大学第24期,资历颇深,在大学时期便出类拔萃,九一八事变开始,日军侵占沈阳,镇压抗联,里面全有他的影子,并立下不少功劳。 就连入关内作战,山本三朗也有参与,这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日军老将。 后来调任回伪满洲,任第91旅团旅团长,奉命驻守奉天市。 这山本三郎的情报系统灵通,早在韩烽带着远东军在承德偷袭汤河部的时候,“远东军”这个名字已经被山本三朗记在了心头,只是他原本以为这所谓的远东军不过就是小打小闹,可这一次却出乎了他的预料,竟是越发的猖狂起来。 山本三郎因此致电军政部,主动请缨,91旅团负责将这支远东军歼灭。 奉天省。 奉天市,91旅团指挥部。 山本三朗已经在作战地图前来回地转悠了十几圈了,参谋们不敢打搅,一个个只是将目光汇聚墙壁的地图上,长宽各达两米的作战地图上,作图参谋已经将图上作业完毕,完美的曲线条被清晰分明地标注了出来,若是仔细去看,就会赫然发现,这曲线条正是远东军入伪满洲这大半个月来的行军路线。 “看似无迹可寻,承德、青龙、兴城、绥中、一晃又到了这辽中,或许就连咱们的敌人的指挥官也只是随心选取的方向,可若是仔细琢磨,其中却是大有规律。 敌人选取的都是偏远山区,偷袭的也都是咱们的一些偏远部落,唯一让我好奇的是,就算是敌人真有上万人的队伍,也不至于部落连求援的消息都来不及发出才对,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山本三朗在地图前站定,来回的转悠思索已经让他的头脑线路清晰起来。 他望着远东团每一次出现的地点,以及热河、锦州奉天三省在远东团经过位置己方防线,最终拿着手杆一指安东,肯定道:“我想,下一次,这支队伍会在奉天的临省安东省出现。” 参谋道:“旅团长,您的意思是,这支队伍肯定还会转移” “当然,从这几次的规律来看,咱们的对手不断偷袭咱们的部落,甚至可以放出消息来引诱我们,貌似胆大妄为,实际上却是非常的狡猾谨慎,他一直在保持自己的队伍的隐蔽性和机动性,每一次出手之后,总会在咱们的大军围困之前及时撤离。 热河、锦州无不证明了这一点,全省大动干戈,结果敌人直接人间蒸发,若是这一次咱们再听信王虎的情报,率大军进攻辽中雪林,我想仍旧会一无所获。” 另一个参谋似乎从作战地图中看出了些门道,说道:“旅团长,这支队伍总是挑选的咱们的防线薄弱,偏远的地带行军,越过辽中东部雪之后,对于他们而言,辽阳与海城的边区是最为安全的,您的意思他们会往安东省走,那么这条线路或许就是他们接下来的行军路线,抵达安东边境,继而进入山区地带。” 山本三朗缓缓点了点头,这参谋的想法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么问题就简单了,辽阳与海城边境的中部节点有咱们的一道防线,想要绕开那道防线就只有南北两边的雪原可走,咱们就在这里来一次大合围,彻底覆灭这支敌人。” 山本三郎接着道:“这一次咱们91旅团亲自和这支队伍交手,至于那些乌合之众,通知他们,让他们死守防线,并堵住南北雪原的隘口,要是让敌人跑了,我会亲自毙了他们的团长。” “嗨。” 与此同时。 韩烽已经率领着远东军东进越过雪林之后继续南下。 一切竟是与山本三郎的预测丝毫不差,韩烽选择的行军路线,正是辽阳与海城的分界线区域。 “直达安东与奉天的边境之后,咱们向东北乡出发,目标落在恒仁一带。” 徐梓琳看出了韩烽的意图,道:“我记得当年的抗联第一军就在这恒仁通化一带,老韩,你不会是想” 韩烽笑道:“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没有超过你老徐的,你猜的不错,一军在杨牺牲之后,几乎全军覆灭,可我相信,肯定还会有幸存的战士,咱们这一次重新在一军当年活动的恒仁通化一带活动,甚至还可以打几仗,伪装成一军的模样,就让人以为是杨将军复活了,他带的一军又复活了,你说,到时候又该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一军幸存的战士们收到消息,是不是也会立刻飞奔而来 况且我记得我答应过赵将军的承诺,重聚并发展壮大抗联,这是我时刻都不会忘记的责任。” 徐梓琳冲着韩烽灿烂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远东团的所有弟兄们也都相信他们的团长可以做到。” “难呀” 韩烽没有盲目自信,自己这一次又会面临怎样强悍的敌人,别说是其他兄弟们了,就是他自己,心底也并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这只是一支千人的远东团而已。 “唯疯而已”,徐梓琳突然开口,这话语像是暮鼓晨钟一般在韩烽心头敲响。 韩烽恍然,是呀,什么时候起自己打仗竟是变得这么畏畏缩缩起来了 疯三团的精神,韩疯子的精神,唯疯而已 正如老团长所说,明知不敌,也要亮剑,明知不敌,也要在疯狂之中无所畏惧,无畏所知,所向无敌 779 雪原 辽阳与海城的边境是一片平原地带,大雪覆盖其上也就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 这么开阔的地势,是非常适合将优势装备扩大化的,弱势的一方甚至连以少打多的游击战都没法儿展开,敌人一波火力横扫过来,连个躲避的掩体都没有。 前面说过,这山本三朗是个极为谨慎的家伙,在推测出远东团的行进路线之后,他估远东团会出现在雪原之中,可他并不能肯定此事,倘若真的是劳师动众,结果一无所获,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面? 恰好当时的奉天有专门培养飞行员的航空学院,在四零年四月的时候已经开班授课。 当时的航空学院共有三十架九七式战斗机,四架隼式战斗机。 山本三郎一琢磨,谨慎起见,当即联络航空学院,出动九七式战斗机十架,载满了弹药,便在呼啸之中朝着雪原进发了。 这次的十架九七式战斗机之中,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多数的飞行员竟是航空学院的学生,曰本人正愁没有机会给这批优秀的飞行学员们练手呢,碰巧山本一郎的消息带去了机会,这航空学院的院长当即就同意了此事。 曰本人向来喜欢做些表里不一的滑稽遮掩,就连这航空学院也是如此,这奉天航空学院对外宣称是“五族协和”,打着这样的旗号,据说不管你是中国人、曰本人,还是朝鲜人和满蒙人,只要你有才能,足够优秀,就可以进入者航空学院,成为一名伟大的飞行员。 可事实当然并非如此,航空学院对曰本人以外的招收名额是十分有限的,大多时候也就是装模作样的收上一两个学生罢了,就这,学院里的老师们还戴着有色眼镜,未必能做得到一视同仁。 而这一次的参与雪原作战任务的学员之中,十几个都是曰本人,除此之外,只有杨民一个中国人,另外一个是满人。 据山本一郎提供的消息,这一次雪原的目标是一支抗联匪徒,人数甚至过万,是大目标,他需要学员们做的是,让战斗机从敌人的脑门上呼啸而过,发现敌人的踪迹,并用轰炸的方式消灭敌人。 飞行员们因此激动万分,就连那满人也是一脸期待,唯独杨民的手心捏满了汗渍。 他是个有思想的青年,并非懵懂好骗,曰本人究竟如何,便是通过平日里的相处,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他便深知。 而真正造成杨民转变的自然也并非如此,而是有一次放学回去,他偷听到父母一辈们的谈话,谈话的内容不偏不倚,就是抗联队伍,从父母等人的口中,他听到的可不是土匪和叛国者,那是一批真正的猛士英雄,一直在与这些侵略者做着艰苦卓越的斗争。 可今天他竟是要亲手轰炸这样的英雄吗? 杨民一时心慌意乱,随即又是苦笑,他并不是主飞,操纵飞机和炸弹的是他的曰本人同学,自己根本有心无力。 当飞机在雪原区域上咆哮的时候,杨民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他暗自祈祷着,一定不要被飞行队找到,一定不要被找到 当时的飞机技术尚且不够成熟,噪音方面是很难克服的问题,尾喷口处的空气排出后迅速膨胀,扰动附近空气而发出巨大的响动,这种声音粗而洪大,再与进气道处负压形成的流动气流和发动机等碰撞的尖锐刺耳声混杂起来,立马就奏响了一首暴戾的噪音曲。 特别是低空飞行的战斗机,还隔着老远的距离,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向前传出几公里之外。 轰鸣的噪音传过去的时候,远东团已经进了雪原有一个多小时了,身后的镶嵌着足迹的白雪延伸出十几里路来。 和尚一脸疑惑,“三哥,这是什么声音?” 许多战士一边走着一边张望,还有些看向半空。 徐梓琳道:“好像是飞机。” 董成海以前是正规军团长,知道战斗机的响动,他脸色稍变道:“团长,我敢笃定,是战斗机,而且从声音判断,还不止一架。” 战士们还在愕然着,干部们一个个也没能回过神来,韩烽眉头猛皱,连忙吼道:“传令下去,分散开,全团立刻进入雪地潜伏状态,快” 韩烽的一声怒吼似乎惊醒了众人,干部们连忙执行命令,战士们借着雪地衣,有的连忙匍匐在雪地之上,再互相帮忙往身上铺盖些白雪,还有趴在雪原的一些灌木旁。 这是远东团经常训练的科目之一。 几乎是韩烽下完命令,战士们前脚隐蔽起来,后脚,十架飞机就在雪原的上空呼啸而过。 匍匐在地上的和尚挠了挠头,略微抬头望了望远去的飞机,道:“三哥,好像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韩烽道:“小心为上,老董的判断没错,这是鬼子的战斗机,刚才通过望远镜我看的一清二楚,那机翼上挂着的炸弹可不是用来当装饰品的,告诉大家,没有老子的命令,潜伏状态不许结束。” 和尚应道:“是。” 如此仅仅是过了片刻,那噪音再起,十架飞机居然又飞回来了。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这十架飞机似乎是和雪原耗上了,来回的呼啸盘旋。 和尚脸色一变,“三哥,好险,好像是鬼子的战斗机,真是冲着咱们来的?” 韩烽道:“不离十了吧!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咱们的对手,他居然能够猜到咱们会在雪原上出现,是我大意了。” 董成海向着韩烽挪了挪道:“团长,我和你想的差不多,鬼子应该是猜到咱们要来这雪原,转门派的战斗机侦查,方才要不是你反应快,这十架飞机一番轰炸下来,还真是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小鬼子万万想不到咱们这次来是有万全准备的,这和雪一样的雪地衣往地上一趴,再往身上盖点白雪,敌人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又以这么快的速度飞过,外加上这雪原可不小,想要发现咱们?做梦去吧!” 韩烽的眉头却并没有舒展开来,道:“老董,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敌人既然派了飞机来,我想,他们对付咱们的准备可不止这些,没准儿,就在咱们的前路上,正有大批的鬼子等着咱们自己掉进去呢!” 780 中部据点 “团长,那咱们该怎么办?敌人既然在前面有埋伏,咱们是不是该撤?”董成海凝重道。 韩烽摇头,“撤?咱们已经没有别的方向可以撤了,这雪原广袤无垠,走进来容易,想要走出去可就难了,况且鬼子既然能够猜到咱们出现在雪原,就在咱们前脚进入雪原的时候,我想离开雪原的隘口早就被他们堵死了。 再说了,为什么要撤?他们以为他们困住了一只绵羊,可实际上,这是一头猛虎。 咱们就从雪原正面杀出重围去。” “三哥,鬼子的飞机又来了。” 孙德胜骂骂咧咧道:“妈的,这小鬼子还有完没完了?老子都快忍不住拿机枪突突了这些狗日的了。” 韩烽笑道:“老孙,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鬼子的飞机是来侦查的,估计还想顺带着轰咱们一把,却什么也没找到。 敌人可是以为咱们有上万人马的,这雪原说大不大,上万人马能够在十架飞机的眼皮子底下来回呼啸了大半个小时,却半点行踪都没有被发现,我想鬼子这回该懵了。 而咱等的就是鬼子发懵,小鬼子懵了,那可就轮到咱们上场了。” 飞机再次呼啸而过之后,貌似是真的离开了,又过了好半晌也不见动静儿,远东团的战士们在韩烽的命令下慢慢地从匍匐中起身,一个个开始活动身子。 与此同时。 就像是韩烽推测的那样,收到消息的山本三朗是彻底的懵了。 上万人马的远东军,在雪原上不翼而飞了? 十架战斗机在雪原上空侦查了大半个小时,结果一无所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山本三朗该怪的是王虎那个家伙,王虎这家伙的一个加强营被远东团一触即溃,丢下黑川的尸体一溜烟儿逃窜之后。 回到奉天见了山本三朗,那叫一个嚎啕,为了不让曰本人责怪他的无能,他只是一个劲儿的强调,漫山遍野都是敌人,突然从雪地里窜出来,杀了加强营一个措手不及。 自己的加强营又没有辎重,虽然拼命厮杀,奈何寡不敌众,就连军事顾问黑川君都死在了敌人密密麻麻的流弹之中,为了博取曰本人的同情和信任,这王虎倒是够狠,来了招苦肉计,自己用配枪将自己的臂膀打伤,声称在死战中被敌人所伤。 可从始至终,他唯独没提远东团伪装术惊人,像是雪地里的精灵这点情报。 否则,以山本三朗的精明,或许还真能猜到十架飞机为何找不到区区雪原里的一支远东军的缘由。 参谋建议道:“旅团长,十架飞机都没能在雪原发现敌人的踪迹,上万的队伍能够隐藏的如此厉害,可能性不大,咱们又已经把进入雪原的隘口彻底的封锁,敌人若是真的没有进入雪原,那咱们的隘口封锁可能就会打草惊蛇了,是不是及时撤掉?” “不,再等等。”山本三朗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毕竟远东军偷袭辽中东部部落并击溃王虎的加强营之后,除了雪原,其他地带都加强了军事封锁,若是远东军当真没有进入雪原,军事封锁据点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收不到才是。 敌人就是插上翅膀飞了,多少也会留下些痕迹吧! 难不成又要玩兴城和绥中的把戏,彻底销声匿迹? 山本三郎突然轻笑起来,道:“你的判断按照常规来看,的确没错,可咱们这一次面对的是极为狡猾的敌人,我想,敌人很有可能就在雪原之中。” 参谋道:“旅团长,针对雪原的包围圈已经形成,那咱们是不是准备收网?” 山本三朗摇头,“不急,敌人比咱们想的更要狡猾,现在收网没准儿还真叫鱼儿跑了,等吧,他们会比我们更沉不住气的,只要现身,下一刻等待他们的就是咱们的天罗地网。” “电令雪原南北隘口,加强守卫,这伙儿匪军最有可能选择的就是南北隘口突围。” “旅团长,那中部节点防线呢?” “放心,中部节点有咱们的一个中队驻守,那里地势险要,咱们的中队装备了一个大队的火力,足够连续进行三天三夜的火力作战,依据天险,据点下又是开阔地带的平原,那是敌人最不可能突破的地方。 届时,敌人一旦出现,包围圈立马聚拢过去。” “嗨。” 负责侦查消息的老黑回来之后脸色凝重,“团长,情况不太妙,想出雪原到安东,只有南北两条道可走,但鬼子在这南北隘口都给封锁死了,炮楼据点成群,除此之外就是继续朝着东向走,可是这东向还有个中部节点,是这雪原为数不多的坡地,易守难攻,被鬼子给堵得死死的。 另外根据侦查,驻守中部节点的很有可能就是关东军部队,至于南北隘口倒是日伪军混杂着。” 徐梓琳道:“到了现在这个境地,退是不能退的了,关东军战斗力强悍,据守中部节点的关东军依据据点险要地势,只需要驻扎一支日军中队,便可以一夫当关,甚至挡得住十倍乃至二十倍的敌人,就算咱们真的有一个军,也能阻拦大量的时间,到时候其他方向的鬼子肯定合围过来,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我建议从南北隘口突围。” 韩烽望向其他人。 董成海道:“团长,政委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是我,也会选择南北隘口。” 和尚挠头,一时没有注意。 韩烽看向老黑,老黑一笑,道:“团长,我就知道你听了情报,肯定对这有关东军在的中部节点更感兴趣,说实话,兄弟们还就不信这个邪,早就想砍几个关东军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这关东军的脑壳就是比别的鬼子硬了。 这雪原中部据点建在一个大土坡上,的确是易守难攻,不过再陡的地势也只是挡得住普通部队,我们突击队可不在其中。” 徐梓琳一怔,“老韩,你真准备打关东军据点的主意?” 韩烽笑道:“什么狗屁的关东军,咱们打的就是这关东军,你算是说对了,咱们打的就是小鬼子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咱们的对手不是精明嘛,妈的,连老子要来雪原都算到了,我这次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还能算到我会偷袭中部节点,是不是还能算到我突击队的存在。 段鹏,你去准备,在全团再挑选出五十好手,并入突击队,凌晨时分老子亲自领队,会一会这所谓的关东军,” 段鹏早就想大干一场了,忙应道:“是。” 和尚急了,“三哥,俺也要一起行动。” 韩烽瞥了和尚一眼,道:“那就一起去。” “嘿嘿,是。” “不行,老韩,你怎么又私自行动?我不同意。”徐梓琳说的斩钉截铁 781 夜黑风高 行动的时候和尚冲着韩烽竖起了大拇指,想想韩烽之前一团之长的霸气,我是团长,到这伪满洲,政委都得听我的,更何况还是个半路插队的政委,老子要去,你到全团打听打听,那个敢说个不字,“三哥,可真有你的,俺可就怕政委了。” 韩烽笑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老团长屋里都敢偷酒喝,你会怕老徐?” 和尚:“没法子,政委动不动就让罚俺抄三字经百家姓,俺最怕干这个了。” 韩烽哂笑了声,望了望天色,夜月高悬,可惜云雾浓重,整个雪原世界仍旧是一片昏暗,幸而借着雪地的反光,倒是也可以勉强看得清道路了。 段鹏道:“和尚,这就是团长经常说的,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韩烽:“?” 队伍在雪地里急行,远远的望见那处据点,在雪原潜伏下来。 时而凌冽的寒风刮过那无法被棉帽包裹住的脸颊,立马感到一阵生疼,韩烽的老脸同样没有例外,已经被冷风吹得通红。 不能再等了,这么冷的天,这雪原的树木又少,像是在山林子里搭建木屋是不可能的了,过夜简直就是找死,远东团的战士们还等着韩烽这边得手,然后从中部据点突围出去呢! 韩烽望了望手上戴着的缴获的夜光指针手表,道:“十二点了,准备行动。” 小股队伍在黑夜中化作魅影前行,只是在雪地的积雪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足迹。 这一次行动的共有八十五人,突击队外加上和尚是三十五人,另外是从全团挑选出来的五十好手,平日里训练作为突击队后备人员,这次倒是真排上了用场。 夜幕下,乌云惨淡。 离鬼子的据点越来越近了,就像是老黑侦查的那样,这处辽阳与海城边境的中部节点当真是地势迥异,高高隆起的土坡足比一马平川的雪原高出百十米。 整个大土坡并不算大,却也不算小,怎么着方圆占地也有个近千米的范围。 小鬼子也当真是煞费苦心了,借助着土坡恰好堵在雪原中间过道的便利,将这土坡的整个顶端都给用机械削平,乍一看就像是农村的一级一级隔着几米落下的田埂子那样,从土坡脚下一直延伸到土坡最顶端,一共分出三道相隔十几米的阵地防线来。 就连反斜面鬼子也有布置,一处土坡就像是竖立在雪原上的凸起,架设在其上的关东军虎视眈眈地盯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而在每一层阵地的平面上,又建有炮楼之类的建筑,用来为鬼子提供住宿和寒冬的保暖。 不得不说,这种布置简单有效,借助这处坡地,鬼子居高临下,阵地下射界又开阔,若是再配上随时可以呼啸而来的飞机,再加上几辆坦克和装甲车,简直无敌。 作为攻占方,除非你有大口径的迫击炮山炮之类,否则,还真是难以对这中部据点造成有效的打击。 不仅如此,镇守在此阵地的关东军的确是显示与伪军和普通二流日军决计不同的风貌来。 已经是深更半夜,突击队借着月色和雪色的掩护朝着土坡靠近的时候,那土坡阵地上居然还有好几个关东军哨兵正来回走动着巡逻放哨,韩烽从夜视望远镜中看到,这些士兵甚至就连搓手取暖的动作都没有,一个个忠于职守,端着在这大冷天里活像个冰疙瘩的步枪,来回地警戒着。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敌人害怕远东团偷袭,所以特意加强了警戒。 为此,韩烽不得不放慢突击队的脚步,仅仅是几百米的距离,愣是将整个队伍分成五组,一组一组从不同的方向,足足花了半个钟头左右摸进。 没办法,过程可以缓慢一点,但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好在摸进的过程还算顺利,到了土坡脚下的时候,韩烽一个悄无声息的滚身,落在土坡的死角处,一组的其他人紧随其后的靠拢过来。 而就在大家的脑袋上方,阵地的后方两个鬼子正在来回的巡逻检查。 韩烽用手势示意,李海得令,其他人继续保持隐蔽,韩烽和李海各自选了一头,相对出发,各自紧贴着阵地工事摸到了环形工事的两头。 说起来这两个巡逻的鬼子也真是有意思,也或许是曰本人过于敬业的精神造就了他们的刻板,两个人放哨警戒以阵地的中间位置为始发点,向两旁走去,走到阵地的端点,再返回碰面。 韩烽不晓得两人巡视一趟返回碰面时会不是再聊两句,怎么说也可以相视一笑吧! 可这正给了他和李海机会,两人抵达阵地的两端之后,便静静地等候机会,某一时刻,两个鬼子几乎是同时分别接近韩烽和李海。 而就在鬼子抵达端点转身的那一瞬间,韩烽悄然间利索翻过阵地,猛地将那鬼子扑倒,第一时间捂住嘴鼻使蛮力一扭,小鬼子便在猝不及防之中,连半点声音也来不及发出,就直接断了气。 李海那边也同时完工。 继而将尸体移到一旁,两人装模作样地学起那两个鬼子巡逻起来,其他一组成员们眼见团长两人得手,连忙一个个翻过阵地,在两人替换过韩烽和李海之后,一组再分为两组,一组十二人,二组六人。 韩烽带着二组继续向日军第二处阵地摸去。 李海则是带着一组向第一阵地后的日军炮楼摸去,趁着小鬼子熟睡尽情屠戮,这可是李海乐此不疲的事情。 因为有了阵地哨兵的防守,这阵地后为了方便建设的炮楼其实也就只有一层,炮楼有机枪口,李海借着隐约的月光望进去,小鬼子们躺的井然有序,躺的好像类似睡袋之类的东西,整个人像是蚕蛹一般裹进去,浑身都被厚实的棉被裹着。 就连李海也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句,这些狗日的小鬼子,还真是会想法子御寒。 他倒是想直接丢两颗手榴弹进去完事儿,奈何还不能暴露,只好轻轻拉开炮楼的木门,和一组的战士们一道,鱼贯而入很快,鲜血在暗夜的炮楼中飞溅起来。 李海再钻出炮楼的时候,借着月色望了望自己棉衣上的血渍,嘴角挂起了一抹讥讽。 什么狗屁的关东军,也不过如此罢了,顶多睡觉的花样比起别的鬼子多了些而已 782 雪原魅影 驻扎在土坡上的关东军其实并不多,大概也就一个中队的兵力,加上些许伪军,或许是这山本三郎虽然谨慎,却免不了侵华以来面对土著似的对手越发骄纵的缘故。 当然,真实情况是这土坡并不算大,有一个中队的兵力据险驻守,已经是绰绰有余,兵力过多,反倒是累赘。 朦胧的月划过半空的时候,在悄无声息之中,这关东军阵地一二层阵地已经失守,炮楼里的关东军士兵被尽数在熟睡中消灭,这种事情突击队早就轻车熟路了,只要是睡着的敌人,管他是关东军还是不关东军,又或者是伪军,统统都是一刀子的事情而已。 训练的时候段鹏更是亲自上阵演示,怎么做才可以确保将熟睡中敌人的喉咙割破,无他,每一刀都要精准无误地划下,听到那种割断喉咙管的响动才算是结束。 好一场夜袭战,就像是李海想的那样,根本就是屠杀。 一二层阵地拿下之后,阵地的哨兵被突击队队员们替换上,最高层的鬼子哨兵偶尔望下去,只是隐隐约约地看到一道背影,昏暗的月色下根本看不得分明。 同样是从阵地中间出发,然后向两头巡逻,相遇,相离,乐此不疲,鬼子哨兵对此毫无察觉。 转眼到了凌晨两点左右,温度终于到了一天之中最低的时刻,这越发极寒的天气多多少少会降低士兵们的警惕,特别是这种行动队在暗,关东军在明的情况之下。 四周愈发的死寂了,惨白的雪原一眼望过去毫无生机。 突击队已经基本上从从炮楼全部撤出,只留下几个战士负责鬼子的电话室一块儿。 这电话室内的电话并不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雪原可不小,鬼子不可能将电话线给扯出去,他们注重的是务实的作用,多的浪费是决计不用的,这电话线只是通往其他阵地乃至最高层阵地的炮楼或者指挥部,用来协同三层阵地作战用的。 原本韩烽带着队伍撤离出去的时候,以为今晚的行动便会如此顺利的进行下去。 谁想到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最高层的哪个鬼子发神经,突然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正在一层阵地和二层阵地炮楼电话室里驻守的战士们忽然听到电话铃声,清脆的声音透过电话室,透过炮楼,在死寂的土坡上响起。 战士们懵了,鬼子的电话响了,这么怎么接?只要拿起电话来一开口,可就立马暴露了。 没辙,总不能任凭这电话就这么响着吧,战士们将电话从座机上取下,就是一声不吭,任凭电话的另一头,小鬼子叽里呱啦地说上一通。 消息传到韩烽耳朵里,韩烽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策,这土坡上的关东军远比自己想的还要谨慎,这电话应该也是他们夜晚保持通讯,以保证各阵地无恙的手段。 果不其然,很快各个炮楼里的电话都响了起来。 很快,鬼子意识到情况不对,整个土坡上空的警报骤然响起,最高层的鬼子们一个个从炮楼里涌出。 更有鬼子冲着突击队战士们装扮的哨兵大喊道:“口令。” 战士们听不懂日语,自然没有回应,可这么大动静儿,大家要是再不知道暴露可就完了,举枪就射。 韩烽眼见事态紧急,当即下令突击队全体强攻最后一层高地,趁着鬼子们最后的迷糊。 霎时间,隐蔽在土坡四周的突击队成员们全部展开冲锋,突击队火力组更是在王承柱的指挥下将方才缴获的钢炮全部使上,冲着最高层的阵地就是一阵猛轰。 雪原下,离土坡几百米的一处沟壑地带,枪炮声骤然响起,董成海猛地瞪眼,“政委,好像是团长他们和鬼子干起来了。” “不好,看来是老韩他们中途遇到了问题,暴露了,不能再等了,老董老孙,集结队伍,直接发动冲锋,支援团长他们。” “是。” 最高层阵地,这土坡阵地最高关东军指挥官尚雄木俊虽然只是个中队长,军衔却普遍比普通的日军部队中队长高上一级,已经越过尉官,军衔少佐,天皇陛下亲自赐有指挥刀。 他直呼见鬼,这群敌人太可怕了,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摸上来了。 尚雄木俊从望远镜里看到了第一阵地和第二阵地的场景,不出所料的话,第一第二阵地已经失守,阵地上的士兵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不晓得敌人是怎么摸上来的,难道这就是旅团长口中的那支远东军? 尚雄木俊来不及多想,满山头的轰鸣声已经响起,他听得出来这动静,是他的尚雄中队装备的九七式掷弹筒的流弹爆炸的声音,这让他越发笃定第一第二阵地失守的事实,敌人已经利用一二阵地的缴获武器,来反攻自己所在的第三阵地了。 侦察兵来报,敌人兵力不详,攻击是从四面八方开始的,上来就是强攻,战斗力很强悍,火力凶猛。 尚雄木俊闻言,通过望远镜望去,昏暗的月色下,敌人似乎是三五个成一组,他们配备有近战的冲锋枪之类自动火力,掷弹、单兵掷弹筒、射击、掩护几乎是一气呵成。 进攻的方式貌似分散无序,可陆官大学毕业的尚雄木俊深谙此道,这种战斗阵型十分厉害,既可以避开敌人的炮火,又可以凝聚出强悍的火力。 只是一眼,尚雄木俊深知突击队的非同一般,他不敢耽搁了,当即怒吼着下令,“立刻电台通知总指挥部,我部遇袭,十万火急,援军必须立刻抵达。” 而接着通讯兵来报,山下出现大量敌人向阵地发动冲锋。 尚雄木俊问具体有多少人的时候,通讯兵说不详,他站在炮楼顶端向下望去,整个土坡阵地下的情形尽收眼底,密密麻麻的敌人向着阵地冲锋。 尚雄木俊一时脸色剧变,明白了,这次偷袭阵地的应该还只是敌人的小股部队,眼前的这这股敌人应该就是那支远东军了,上万人似乎不像,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主力部队还在后面的缘故。 他有些头皮发麻,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他听说过飞机侦查的事情,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些家伙们能够从飞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现在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783 一炮炸翻 山本三朗收到消息的时候才刚过凌晨两点,消息一传来,整个人便再没了半点睡意。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半夜里被紧急军情惊醒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自然也没什么在意。 他只是有些意外,事实似乎再一次与他的判断出入,他先是认为远东军会出现在在雪原,结果航空学院派来十架飞机来回侦查了大半个小时,最终一无所获,原本激动不已的学院学员们一个个好不遗憾。 航空学院的院长是山本三郎的老战友了,为此还埋怨了他不少,这是其一。 接着山本认为远东军会从相对薄弱的南北隘口突围,谁想到又是一次错误的判断,敌人居然胆大妄为到直接偷袭中部节点防线。 好在山本总算是判断对了一件事儿,这远东军的确还在雪原之中。 至于这支队伍是怎么躲过飞机的侦查的,山本三郎就不得而知了。 可接着就传来急电,土坡阵地十万火急,已经接近失守,尚雄木俊的中队伤亡惨重。 山本三郎为此震惊,在他预想,土坡阵地有一支火力极其充足的中队驻守,借助土坡的险要地势和三层阵地协同作战的防守,简直称得上固若金汤。 可这才多久,尚雄木俊那个中队的战斗力就算是在整个山本旅团也绝对是靠前的存在,居然就顶不住了,已经伤亡惨重? 暂时联系不上尚雄中队,山本三郎不敢耽搁,当即下令让各处隘口的部队火速向土坡阵地支援。 要不是这是大半夜的,他甚至想立刻电话航空学院,让空军紧急出动。 与此同时。 突击队的迅猛直接牵制了尚雄木俊最后的战斗部队,给远东团的后续猛进提供了掩护。 最高层阵地只是驻守了一刻钟不到,便直接宣告失守。 尚雄木俊是越打越心惊,这些家伙就像是发了狂的疯子似的,一个个嗷嗷叫着就往前冲不说,彼此之间的协同作战更是配合默契,装备一流,士兵的战斗力也是强悍,枪法不亚于他见过的沙场老兵,往往己方士兵一露头,就会被迅速击毙。 尚雄木俊自问关东军的战斗力强悍,装备更是在国内资源倾斜之下最为优等,可眼前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论起战斗力来,就是比起关东军也是毫不逊色,若是再论起神秘和彪悍,只怕要更胜一筹了。 高地炮楼被柱子的火炮炸了稀巴烂,尚雄木俊带着最后的二十多个鬼子,被困死在最后的高地工事后方。 困兽之斗,二十多个鬼子所剩弹药不多,冲上来的远东军战士们躲在相对的工事后与尚雄木俊一行对峙着。 尚雄木俊既知此战必败,倒也洒脱,让伪军拿喇叭隔着工事喊话道:“在下尚雄木俊,91旅团少佐中队长,请问贵方部队就是远东军吗?你们的指挥官阁下何在?能否与我对话一番?此战在下败了,败的心服口服,只是想与贵军指挥官一叙。” 和尚匍匐在工事后,嘿嘿笑道:“三哥,这小鬼子被你打服了,想和你说说话呢!” 韩烽道:“老子和畜生没啥好说的,赶紧拿下这最后的阵地,鬼子的援军估计也离得不远了。” 和尚道:“三哥,俺带着突击队从侧翼摸过去。” 韩烽摇头道:“鬼子的弹药向来是不多了,可那两挺机枪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冲上去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最是愚蠢,咱们的队伍可没有后续兵源补充。” “那咱们怎么办?” “也好办,我就和这小鬼子聊两句,你抓紧时间让柱子过去,给老子一炮干掉这些鬼子。” “是。” 于是乎,夜幕下的对话就这样隔空响起。 韩烽令人喊话,“没错,老子就是远东军指挥官,我们中国人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既然说了自己的名字,我也不能亏了你,死也让你当个明白鬼,老子姓爷,单名一个爷字,你们要是称呼我的话,可以叫我爷爷。” 喇叭筒的那头一阵沉默,尚雄木俊道:“我敬佩阁下的指挥艺术,却对阁下的粗鄙不敢苟同,阁下既是好汉,为何连真名都不敢直说?” 韩烽鄙夷道:“老子手底下有一个军,好说好歹也是个少将衔,你小子和老子还差得远呢!想知道老子的名字,让你们的东北军总司令过来还差不多。” 尚雄木俊:“” “阁下一再侮辱军人尊严,此事必须用鲜血捍卫,你我舍弃子弹,来一场血肉与血肉的刺杀,方显军人风采,阁下以为如何?” 韩烽答非所问道:“你说你小子是91旅团的,你们旅团长叫什么?” 尚雄木俊道:“山本三朗。” 韩烽一怔,道:“山本三郎?那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山本一木?” “???” 韩烽:“哦,山本一木是个大佐,比你的军衔还大上两级,那老小子被我们一炮轰死的时候一个劲儿嘀咕着要见他哥哥,我想要是你说的这山本三朗真是他哥的话,我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一起杀了送他哥哥下去见他。” 阵地那头又是一阵沉默,翻译官似乎是在翻译,紧接着传来怒吼,“八嘎” 董成海几人啼笑皆非,谁能想到团长居然还能在鬼子的名字上做章呢? “阁下一再出言侮辱,我要亲自与你一决生死”,尚雄木俊接着提出决斗。 韩烽想都没想,回道:“没问题,不就是拼刺刀嘛,老子答应你。” 结果蹲在尚雄木俊身旁的副队长刚刚站起身,就被张大胆儿给一枪爆了头。 精准的枪法,远东团的战士们一阵叫好。 韩烽:“好样的,大胆儿,战斗结束了给你加个鸡腿儿。” “嘿嘿,多谢团长。” 尚雄木俊望着副队长倒下的躯体,一时愤怒不已,“阁下难道连一点军人的信誉都没有了吗?” 韩烽道:“少废话,想刺刀见红,就退下你们枪膛里的子弹,给老子拿出点诚意来,现在可不是让你们提条件的时候。” 徐梓琳疑惑:“老韩,你真要和鬼子拼刺刀?” 韩烽不语。 尚雄木俊咬了咬牙下令,鬼子们枪膛退弹的声音咔咔响起。 片刻,“阁下,我们已经退完了子弹。” 韩烽朗声道:“很好,柱子,你愣什么愣?开炮” 轰隆 连续四五次轰鸣声过后,那尚雄木俊的指挥刀似乎在铿锵中被炸上了天,落在地上时已经断裂成多段。 最后残余的鬼子就此被消灭。 韩烽拍了拍手起身:“啊呸,什么年代了还拼刺刀?一炮直接炸翻你们。” 众人: 无不为可怜的尚雄木俊默哀几秒 784 来自关内的情报 中部土坡阵地被远东团拿下之后,同时也意味着韩烽与山本三郎的第一次交锋正式结束。 结果很明显,山本三郎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被韩烽成功袭取土坡阵地,等到他急令各方援兵赶到土坡阵地的时候,远东团早就将整个阵地洗劫一空,留下一地的关东军士兵尸体,不见了踪影。 愤怒到失去理智自然不至于,好歹是沙场老将,山本三郎深知胜败乃兵家常事的道理,况且敌人越强大,便越使他兴奋,在率领关东军驻扎奉天以来,长时间的没有仗打,对于他这样的好战分子来讲,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如今遇到韩烽和远东团这样的物,他怎能不见心喜 说起来也的确是山本三郎大意了,从始至终他都认为中部防线固若金汤,是整个包围圈最为坚固的一个点,敌人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从这里突破才是。 如若遇到包围圈,正确的指挥应该是选择敌人薄弱的环节突围才对,可这个远东军的指挥官似乎从不按常理出牌,偏偏就要选择看起来最不可能突破的方向进行。 可事实也的确证明如此。 远东团成功袭取了土坡阵地,再加上山本三郎绝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所以过了中部防线之后,基本上再也没有像样的防线镇守,远东团自然轻而易举的就一路横穿雪原,抵达安东边境。 山本三郎是彻底失算了,关东军狠狠的败了一次。 对于山本三郎而言,失败一次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像是远东团,连一次失败的资本都没有,至少这一次失败让他掌握了不少远东团的情报。 第一,远东军的人数暂时不得而知,但肯定不少,他们在伪装方面有极其精湛的技巧,否则十架飞机在并不算大的雪原上来回盘旋了大半个小时,为何不能发现他们半点踪迹 第二,这支队伍擅长偷袭,且谨慎狡猾,机动性很强,先以一支小股作战部队渗透,叩开门关,紧接着大部队跟援,然后迅速打扫战场,将物资洗劫一空,及时撤离。 远东团出现以来,不断的偷袭热河、锦州、辽中的部落,并在关东军和满洲军赶到之前不见踪影,无不证明了这点。 第三便是这支所谓的先头偷袭小队,山本三郎在军事方面有着很强的直觉,他发现远东团之所以能够如此嚣张的从热河一路打到奉天,乃至关东军和满洲军都拿他们无可奈何,就是因为这支从始至终都起到着不可估量作用的小队。 他们的渗透能力极强,无论是部落的炮楼,还是这土坡阵地,似乎都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当初各大部落被远东团偷袭,甚至连一道消息都传不回去,整个部落的日伪军和开拓团的退伍军人、本国农民全部阵亡,导致整个满洲的日伪们大为震惊。 山本三郎在分析这些被偷袭的案例的时候,便在惊奇敌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看来已经有些眉目了,就是这支小股作战队伍的杰作。 “情报部门立刻发动,两天之内,我要知道这支远东军的小股作战队伍的所有情报。 还有,远东军不可能凭空出现,抗联早就被咱们消灭的七七八八,只剩下最后的一些人马在苟延残喘,这支队伍绝不可能是本土抗联人马,或许是从关内来的,联系关内各省份情报部门,看看是不是有一支类似这远东军的队伍。” 关东军情报部门的工作效率不可谓不高,在山本三郎的命令下达之后,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之后,一张情报件便摆放在了山本三郎的桌案上。 可惜,不尽人意,情报中并没有山本三郎需要的详细件。 关于这支远东军,似乎是一路隐蔽过来的,关内同样没有关于这支部队的任何情报消息。 倒是驻太原第一军的情报部发来的一份情报引起了山本三郎的注意。 这份情报上讲,当初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将军曾经大力扶持特种兵学校毕业的山本一木组建他的特工队,这支特工队后来建成之后,的确在对华战场上完成了不少令人惊叹的任务,其中包括多次的成功斩首行动和破敌行动。 可后来在晋西北的时候,这支队伍似乎遇到了强敌。 那是八路军队伍里类似山本特工队的一支特战队,特战队队长叫韩烽,就是这个人率领他的特战队最终将山本一木的特工队摧毁。 这让人很难想象,从国外进修多年,特种学校毕业的山本一木,在筱冢义男的大力支持下,特工队的装备和战术修养都是顶级的,居然会败在一支土八路胡乱琢磨出来的小队手中。 山本三郎把消息情报看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鄙夷地摇了摇头。 这支山本特工队他是听说过的,当时在筱冢义男将军的特意引荐之下,在国内都非常出名。 山本一木的特战理论同样在各大部队里宣扬过,只是并没有得到重视,很多军事指挥官都认为这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战斗最终还是取决于双方部队的对阵,装备,火力,兵力等,绝不是一支投机取巧的十个人就能够改变胜利的天平的。 可自从这远东团出现,再加上这支总是能够渗透进部落和阵地的远东团小股作战小队,山本三郎不仅有些疑惑。 难道山本一木那个家伙所说的特战理论,就像是这支远东团的小队一样,真能够起到如此巨大的作用 只是有些遗憾,这种作用不是从山本一木的特工队身上看到的,却是从敌人身上看到的。 这样说起来也不知道已经入了土许久的山本一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气的再从黄土里爬出来。 出于谨慎,也不管消灭山本特工队的那支八路军小队究竟是不是眼前这支远东军小队,山本三郎再次联系一军情报部门,让他们将关于韩烽和那支特战小队的情报详细的发送过来。 与此同时,远东团在韩烽的率领下沿着安东边境一路朝着东北方向前进 785 初遇抗联旧部 二十六日,土坡阵地袭击结束之后,韩烽率领着远东团在恒仁一带出现。 远东团为了谨慎起见,在行军的时候总会有一支先遣部队隔上几公里的距离,提前进行侦查。 说来让人意外,队伍几乎是前脚抵达恒仁一代,侦察排的同志们便返回汇报说,前面的几座散落村庄里,听村民们说似乎有抗联的旧部存在。 抗联?这还是远东团第一次真正的遇到抗联旧部。 大家都有些激动,“真没有想到,这恒仁一代居然还有当年抗联留下的人马,我还以为抗联的同志们都被鬼子消灭的差不多了呢!”董成海感慨不已。 和尚忍不住追问,“他们有多少人?” 侦察兵道:“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听村民们说,顶多也就十来个人。” “这倒是与抗联就不的实际情况相吻合,抗联这些年遭遇日伪们的惨重打击之后,队伍七零八落,大部分被消灭,再加上后期有一些转入苏区之后,留在伪满区的抗联基本上也就剩下一些小股的游击队了,这些游击队多则几十个人,少的可能只有几个人,却一直在坚持与日伪们斗争,他们的生存环境恶劣,装备奇差无比,能够坚持与侵略者斗争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徐梓琳分析道。 和尚道:“那还等什么?团长,咱们现在就去见见这些抗联的同志们吧!” “等等。” 自从接手远东团之后,深知自己带着这支队伍深入龙潭虎穴,前有强敌,后无支援,又缺乏民众基础的支持,韩烽每一步行动貌似大胆,可实际上处处透露着谨慎。 “老陈已经跟这些抗联旧部的同志们接触过了吗?” 侦察兵道:“团长,接触过了,排长说这些抗联的同志们没有问题,他们对抗联的事情非常清楚,说一直在恒仁一带活动,是当时抗联一军杨司令的旧部,后来杨司令牺牲之后,一军剩余的队伍也几乎全部牺牲,就剩下他们这些人躲在深山里头等,等后来日伪们放松了警惕,这才尝试着到山下活动,继续打游击。” 徐梓琳皱眉道:“老韩,你是在怀疑这伙人?” 韩烽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些年抗联处境异常艰难。但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会被日伪军察觉,这支抗联一军的旧部游击队能够在这一带存活下来,隐蔽工作自然不能少做,咱们刚来这里,居然就能打听到他们的消息,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徐梓琳等人听完恍然一惊,韩烽分析的的确有道理。 “难道是敌人专门儿派来的奸细?” 韩烽摇头道:“现在还不好说,或许是我多疑了吧,但小心为上,我早说过,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而咱们远东团要做的就是这样的蛋。 外部的敌人再强,咱们只会愈挫愈勇,真正害怕的就是从内部被瓦解,抗联为什么从发展到壮大,再到失败,分崩离析,转折的如此之快?其中很大一点原因就是因为内部混乱,什么人都有,叛徒太多了,而这种事情决不能在咱们远东团发生。” 孙德胜道:“太复杂了,团长,那咱们该怎么办?” 韩烽道:“这样,为了谨慎起见,我先带一个连的队伍去和这支抗联的同志们见见面,老陈这人我知道,干侦查工作这么多年了,嘴巴绷得比谁都紧,他不可能刚见到抗联的队伍就把咱们全团的情况暴露出去。 抗联的同志们自然不清楚咱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个连一百多号也不少了,当年抗联号称十一个军,多少个师,多少个团,也都是为了虚张声势,吓唬敌人罢了,很多时候一个团可能也就那一两百号人马,咱们远东团委装成一个连,也是完全可行的事情。 老徐,老孙,老董,和尚,剩下的队伍就暂时交给你们,你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远东团对于外部人员的并入工作必须要打起万分谨慎,倘若这支抗联队伍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咱们再与他们接触就是了。” “姜龙,带上你的连,跟我走一趟。” “是。” 走在路上的时候,韩烽对姜龙道:“我记得你家乡就在吉林吧?” 姜龙点了点头。 “具体是哪里?” “早忘了,东四省现在被小鬼子划拉的不像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家搁哪儿了。” 韩烽道:“我知道你内心的想法,不想回去面对那些痛苦,可好歹跟着队伍一起回来了,总得回去见见故乡,从安东离开之后,我会顺着间岛省与吉林的边境继续前行,敦化那地方以前是抗联二军的驻防地,队伍自然也会去,到时候我会给你放假,让你回家看看。” “家,哈哈,团长,全家人都死绝了,我哪儿还有家呀?” “那就找你的故乡人,再找不到那就找你的故土,哪怕是一棵树,一条河,当你再看到它们的时候,心底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触。” 姜龙沉默不语。 韩烽道:“好了,先不说这个,这个是之后的事情,等会儿见了抗联的同志们,放机灵点儿,别再露出破绽。” “是。” 两人带着四连的队伍们在侦察兵的引路下很快抵达恒仁的边区某处村庄。 这处村庄极为偏僻,处在边区的山坳之中,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被日伪们发现,否则早就强行毁村并屯儿了。 韩烽见到侦察排排长老陈的时候,老陈正带着侦察排的同志们和一行衣衫褴褛的家伙交谈着。 见到韩烽,老陈稍怔,直到韩烽说道:“远东军团长韩烽,各位抗联的同志们辛苦了,老陈,还不给我引荐一下?” 韩烽说的一点没错,老陈作为侦察排排长,一向是个人精,与这些抗联的战士们接触的时候,他便一直没有提起关于远东团的任何情报。 尽管这些抗联的同志们再三询问,也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这会儿韩烽亲自过来,身后只是带了姜龙这一个连的人马,老陈立马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看来团长还是对这些抗联的同志们抱有怀疑之心 786 融洽接触 想明白前因后果,老陈连忙说道:“杨队长,孙副队长,这是我们团长。” “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原抗联第一军三师二团一连长,现恒仁山区游击队队长杨义。”杨义见到韩烽,貌似十分激动,整个人挺直了身子,倒是显得精神抖擞,冲着韩烽敬以最标准的军礼。 “抗日联军第一路军,原抗联第一军教导团二连副连长,现恒仁山区游击队副队长孙凡。”孙凡介绍完毕,紧接着向韩烽敬礼。 这游击队队长杨义介绍完自己之后,又把身后的九个衣衫褴褛的同伴拉出来介绍: “黄士新、刘福、王明征、许国” “韩团长” 出乎老陈的意料,原本他还以为团长对于这些抗联的同志们有所怀疑呢,谁知道杨义他们介绍完自己,韩烽竟是热情地与他们一个一个握手,激动到险些热泪盈眶,是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拍拍这个,再拍拍那个。 “同志们,辛苦啦。” 韩烽扭头,对姜龙道:“姜龙,你小子还发什么愣没看到抗联的同志们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的,还不把咱们的粮食拿出来先给抗联的同志们” 姜龙稍愣,连忙应道:“是。” 干粮比和一些饼干被分发下去,韩烽和老陈聚在一旁细细的瞧着,这些抗联的战士们似乎的确饿极了,拿到干粮饼和饼干,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杨义也在啃那饼,只是一抬头,望见韩烽和老陈二人目光里的打量,连忙冲着周围的人的河低喝道:“丢死个人,都是什么吃相都吃慢点,饿了这么久,吃快了肚子会受不了的。” 杨义这么一说,孙凡等人貌似愣了一下,果然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刘福同志”韩烽突然询问。 那之前被介绍作刘福的抗联战士抬起头,手里还拿着小半张饼,脸上有一些疑惑,似乎不明白韩烽突然叫他做什么。 韩烽笑道:“怎么样饼子的味道还可以吧” “中着嘞” “你是河南的” “是嘞,俺和杨司令那是一个村儿里的老乡。” 韩烽惊叹,“真的了不得,了不得呀对了,你们游击队在这恒仁一块儿打游击已经有多久了” 韩烽突然发问,刘福似乎愣了愣,竟是率先抬头望向队长杨义。 杨义道:“老刘,你咋还这么谨慎呢你看我做什么,我都已经和陈排长他们对接好了,都是自己同志,有啥话直接说就是了。” 刘福道:“韩团长,我们在这块儿打游击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了。” 韩烽点了点头,笑道:“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你对面的许国兄弟手上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老刘,要不先把你那半张饼儿再分他点儿吧” 刘福照做,不明所以地将自己剩下不多的饼子掰成两半儿,一半儿递向他对面的战士。 那战士貌似有些尴尬道:“韩团长,你把名字记差了,我不叫许国,许国是我旁边儿这个大冬瓜,我叫黄士新。” “对对对,老刘,你个糊涂玩意儿,是不是发傻了韩团长让你把饼儿给我呢,没看见我都吃完了吗”许国无语道。 “哦哦哦。”刘福连忙又把饼子转递给许国。 韩烽抱歉道:“我还以为我记性不错呢,没想到一次性还没记下来,倒是闹出笑话来了。” 杨义望了一眼韩烽身后的四连,道:“等以后咱们熟悉了,自然就知道大家伙儿叫什么了,韩团长,我们人少,一直就想等着和大部队会合,这次总算是有希望了,你们这么大的队伍,这得有多少人呀” 韩烽笑道:“我全团的人马都在这儿了,一共145人。” “145人” “怎么着,嫌少了” 杨义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们二团当时人数发展最多的时候也就700多人,后来跟鬼子打仗打没了,一个团也就剩下不到100人,相比之下,韩团长你们团打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马,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了,韩团长,你们之前是哪支部队的” 韩烽道:“我们是抗联第三路军残部聚合起来的。” “韩团长之前担任的什么职位” “第三军团长。” “赵司令的团” “你知道我们司令” 杨义道:“赵司令的大名谁人不知道,都说赵司令脾气火爆,但是很能打仗,这在整个抗联都是出了名儿的韩团长,你们这100多号人马竟然是第三路军的旧部组建起来的吗” 韩烽道:“是。” 之后两方接触完毕,似乎再也没有了彼此的提防,韩烽又让姜龙他们给抗联的战士们分粮食分衣服。 由于当时天冷,在游击队队长杨仪的介绍下,韩烽就带着四连的同志们暂时住进了这小村落里。 接待韩烽和姜龙几人的是这小村落的村长。 一个近花甲之年的老人,老人十分殷勤,给韩烽几人安排了住所房屋,这屋子里的陈设简陋,倒是有几张木椅子。 大家坐在木椅子上交谈的时候,村长坐得格外端正,说到这村子里的情况,村长感慨不已,说是幸好村子地处比较偏僻,这才避开了灾祸,有好几次,日伪军几乎都已经摸到了村子外面。 至于这小村庄,也没有名字,一共有人家三十多户,村民近百人,平日里靠的就是在这大山里头挖野菜,捕点儿物为生,有的时候也开垦点荒地。 说的好一阵子,老村长似乎有午休的习惯,韩烽几人便不便打扰,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烽和姜龙一屋,走了这一路,姜龙也的确累了,就想往床上躺着休息。 韩烽却突然低声说道:“姜龙,你小子就知道睡,这一路过来可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姜龙一怔,“团长,啥问题啊你是说那抗联的同志有问题吗” 韩烽道:“这我就要反问你了,难道你小子就一点儿问题都没看出来” 姜龙摇头,满脸困惑。 韩烽恨铁不成钢道,“你知道作为一名出色的特战队员,除了强悍的体能,扎实的军事技能,以及出色的团队协同作战能力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脑子,脑子,很可惜,你小子偏偏缺少的就是这玩意儿。” 姜龙:“” 787 将计就计 韩烽见姜龙一问三不知,无语道:“我要直接说你小子没脑子,你肯定还不服气,你现在去把老陈悄悄叫过来,到时候一切你就明白了。” 姜龙一脸疑惑,只好照办,很快,老陈进了屋子。 韩烽道:“姜龙,你小子去门口看着。” “是。” 姜龙满心郁闷地在门口负责警戒,然后屏声静气,听着韩烽与老陈的对话。 老陈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姜龙吃了一惊,心里暗自纳闷儿,难道团长骂自己没脑子还真是骂的没错? “团长,看样子你也发现问题了!” 韩烽道:“说说你发现的情况,觉得哪里不对。” 老陈道:“是,原本与这些抗联的同志们接触,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的,可是后面团长你就带着一个连过来,还冒充说这是我们的全部兵马,我就知道团长你肯定还是对这支抗联游击队有怀疑。 那游击队队长杨义介绍了整支游击队的成员,我看得出来,团长你当时试探过那其中一个游击队成员刘福的名字,刘福的确也答应的上来,或许他真是叫刘富,也有可能这名字是临时编造的。 可要让一个人记住一个名字,不管是真名儿还是假名儿,这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光是从名字上很难判断的出来真假。 团长你接着又突然叫起了许国,还让刘福把手上的饼子分许国过一半儿,刘福当时明显傻眼了,他还以为他对面儿的黄士新就是许国呢! 就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支游击队队员之间明显不是熟人,他们可能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可是那刘福说了,这支队伍已经在这个地方打游击将近一年时间了,一年的时间连十个名字都记不住,这怎么可能? 于是我知道我先前的判断是错误的,我开始越发仔细地观察这些人。 慢慢的我发现,这些人虽然衣衫褴褛,当时咱们把食物分给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确也像是非常饥饿的样子,可这种饥饿就像是饿了一两天,短时间硬逼出来的。 真是长时间没吃过东西的人,拿到东西的时候哪有狼吞虎咽的,估计饿的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小口小口地咀嚼才是最保险的。 另外他们这一个个的虽然不至于面色红润,可是与那种长期挨饿的肤色饥黄也绝对不一样。 团长,我怀疑这支所谓的抗联游击队,其实就是咱们的敌人假扮的。” 站在门口负责警戒的姜龙已经彻底没话说了,他明白团长骂自己真是骂对人了,老陈都发现了这支游击队这么多的问题所在,唯独他这个做连长的居然毫无察觉。 韩烽道:“老陈与我的分析一致,除了你刚才发现的地方,还有这几点,第一,抗联同志们的处境之艰难咱们都清楚,这支游击队真要是能存活到现在,警惕意识自然不用多说,可是这支队伍呢?似乎从始至终就对咱们没有抱有什么警惕和怀疑之心,反倒是给我一种感觉,一直想着让我们不再怀疑他们似的。 第二,他们如今既然是游击队,当年的身份自然不用提,可是这个游击队队长杨义,还有这个副队长孙凡,居然非常清晰的记得他们最初的时候所在抗联队伍的编号和职位,很明显,就是为了取得咱们的信任。 第三,我当时刻意卖出一个破绽,说咱们是抗联第三路军的残部聚合起来的队伍。 但是这可能吗?第三路军到赵司令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赵司令牺牲之后更是没剩下多少幸存的战士了。 而咱们这支队伍足有100多人,我们是怎么聚集起来,又避开日伪军的眼线出现在这里的? 杨义等人若是当真是抗联的同志,便是个稍微有脑子的,也绝对会怀疑这点问题。 可他们却连一句质问都没有,这说明什么?他们不是来怀疑我们的,而是来取得咱们的信任,好打入到咱们内部,探取到情报的。 老陈你分析的不错,这只所谓的抗联游击队应该不是曰本人,很有可能就是满洲军伪装而成。 另外,我想你们只考虑到了这支抗联游击队的真假,却没有想过这个无名村究竟是不是真的吧?” 老陈大惊,“团长,你的意思是,就连这村子里的村民也都是敌人假扮的?” 韩烽笑道:“老陈,别激动,既来之则安之,这一点我想我不会判断错,刚才接待咱们的这个无名村的村长,行为举止话语似乎都和咱们中国人没什么差距,可任何一个曰本人只要在满洲这块儿地方生活的时间足够久的话,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但我接触过这样的曰本人,我知道他们就算是想要入乡随俗,能够改去绝大多数的习惯,却很难改掉曰本人习惯跪坐这一毛病。 刚才那老村长坐凳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将两膝并拢,端端正正地把双手按在上面,虽然他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动作,并掩饰了过去,可咱们和他说话一旦说到要紧的地方,他忘记了去规避这个毛病,自然而然地又把膝盖并拢了。 所以,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个老村长其实是个曰本人。 另外,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这村子里基本上没有女人和孩子吗?这正常吗?估计是咱们的敌人怕孩子再说露了嘴暴露了,所以就没有安排进来。” 这下子姜龙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原本以为这抗联游击队没问题,谁能想到现在抗联游击队成了敌人伪装的不说,就连这无名村的村民连带着村长,居然都是曰本人装扮的。 “团长,咱们这是掉到敌人的老窝里来了。”姜龙低声道。 “这下你知道老子骂你小子没脑子,没骂错吧?” 姜龙咧嘴苦笑不语。 老陈道:“团长,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直接通知政委他们过来,把这支冒牌抗联游击队还有鬼子假扮的村民们全部消灭?” “不急,这里的村民像是曰本开拓团的百姓装扮的,咱们有100多号人,他们想把咱们一网打尽,绝不会轻易暴露,我想他们也就是个先头部队,会把消息传递回去之后,再有其他援军迅速赶到,将咱们彻底消灭。 既然如此,咱们可以假装不知,来一个将计就计嘛!”韩烽计上心头道。 788 再度交锋 不得不说,作为对手,山本三郎是个极其谨慎、奸诈、狡猾,又极具耐心的家伙。 韩烽带着远东团成功偷袭阵地并一举突围,冲出雪原,消失在安东边境之后。 山本三郎非但没有受挫,反而是越发的坚定了要将远东军彻底消灭的念头,为此他专门儿上向上级军政部申请配合调令,让远东军逃窜至的各省市配合他的军事行动。 山本三郎的理由非常充分,对付像远东军这样狡猾又飘忽不定的对手,必须有一支从头至尾彻底熟悉他的对手登台,仅仅靠着各个省的基本防线是远远不够的,否则远东军也不能从热河一路打到安东去了。 远东团进入安东边境消失了踪影之后,山本三郎倒是不急,他通过分析断定,远东团仍旧会沿着安东与奉天的边境山区一带活动,如此判断的原因也非常简单,在这一带,日军与满洲军的兵力部署是最为薄弱的。 只是山本三郎无法断定韩烽会带着队伍队伍北上还是南下。 他发现这支狡猾的敌人太谨慎了,想要直接接近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思来想去,山本三郎联合自己的参谋部想出了一条妙计: 就在安东与奉天的边境山区,南边和北边都有不少偏远的山村,这村子里的人原本已经被日军和满洲军清扫干净了,如今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草屋村落。 就把开拓团人员转移到这些村庄暂时生活,用来打探这支远东军的情报,充当耳目。 另外,杨义和孙凡是抗联的老人了,这一点两人向韩峰所说的情况倒是属实,一个是第一军三师二团的一连连长,另一个是第一军教导团二连的副连长。 只是有一点两人没说,他们两个都是当年出卖抗联的叛徒,这一次竟是被山本三郎派上了用场。 至于杨义和孙凡率领的所谓恒仁山区抗日游击队,也是鬼子临时东拼西凑起来的信得过的一些狗腿汉奸。 就像韩烽当时试探的那样,他们的名字当然都是真的,毕竟谁也不可能记得当年抗联的人都叫什么名字。 只是彼此之间可不熟悉,刚刚凑在一块儿不过半天时间。 所以韩烽在突然试探刘福的时候,刘福就错把黄士新当作了许国。 这条妙计当时被山本三郎等人想出来的时候便觉得精妙,用原本就是抗联旧部的汉奸来假装抗联游击队,再用在满洲生活了多年的开拓团人员装扮这些偏远村子里的村民,一旦取得敌人信任,再联合关东军部队,即可轻而易举消灭敌人,完全不给敌人逃跑的机会。 貌似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惜山本三郎还是小瞧了韩烽等人的智慧。 不但是这支假的抗联游击队暴露了,就连开拓团装扮出来的无名村也同样在韩烽的侦查下原形毕露。 为了打乱敌人的计划,让敌人在并没有准备好的前提下就提前动手,中午只是休息了短暂的半个小时之后,韩烽找到杨义道:“杨队长,不瞒你说,我们是被关东军91旅团一路追杀过来的,此地也不宜久留,否则还会给这里的乡亲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我想今天下午五点就带着队伍出发,到时候你们收拾收拾,咱们一起行动。” “这么急的吗?韩团长,你放心,这村子的地理位置非常隐蔽,这里暂时来说还是很安全的。” “但是敌人很有可能是跟着我们一路过来的。”韩烽不容置喙道:“就这么说定了,杨队长,你让你的人马做好准备。” “是。”杨义无奈点头。 下午一点左右,段鹏在老陈等人的通知下,带着一部分突击队成员提前赶到,在这无名村附近暗中布下暗哨侦查。 两点二十分,突击队成员们发现,有几个无名村村民在暗中离开村落,应该是向鬼子报信儿去了,突击队新成员飞毛腿和许敬友一道在暗中跟随。 三点五十分,飞毛腿提前赶回无名村见了韩烽,有些气喘,道:“团长,你猜的一点儿不错,他们果然和鬼子通风报信儿去了,我们暗中跟了那几个村民一路,原来就在几十几里外的地方,早有埋伏好的一队关东军,看人数,像是一个中队,现在应该已经朝着咱们村子的方向过来了,敬友哥让俺先跑回来通知你。” 韩烽笑道:“敬友这小子,有了你,倒是学会偷懒。” 飞毛腿擦了擦汗道:“团长,俺不累,俺没别的本事,就是跑得快。” 韩烽道:“你估计鬼子还有多久会到这里?” 飞毛腿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道:“团长,敬友哥让俺回来的时候小鬼子刚刚出发,这里是山区,鬼子也坐不了汽车,俺一路跑过来也用了二十多分钟,按照小鬼子的速度,就算是他们急行军,也得用将近一个小时时间才能赶到。” 韩烽算了算时间,这么说起来小鬼子会在五点之前赶到无名村,看来假抗联游击队队长杨义那小子倒是把时间拿捏的挺准的。 也幸好飞毛腿的速度足够快,否则留给韩烽一行人的时间或许还真不够用。 韩烽转身询问姜龙:“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姜龙道:“团长,你就放心吧,我脑袋就是再笨,也不能笨到这种程度,我早就吩咐下去了,一人盯一个,到时候以枪声为号,我这边儿枪声一响,我四连的兄弟们同时动手,直接就把这村子里的小鬼子送上天。” 韩烽点了点头,又对老陈道:“老陈,你去通知杨义他们,让他们游击队全体过来一场,就说是有要事商议。” “是。”老陈知道这是团长准备动手了,要先把这支游击队给控制起来,他应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杨队长,我们团长找你们,麻烦你把游击队的同志们都叫过来,团长说有要事和你们商量。” 杨义应了声,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 果然,游击队只有十一个人,要是贸然间少了一个两个太容易被人发现了,所以他才在无奈之下将消息告诉了村民,让曰本人装扮的村民前去通风报信。 他再三交代,敌人在五点的时候就会离开,一定要让大部队在五点之前赶到 789 挫骨扬灰 杨义和孙凡带着抗联游击队十一人进了院子。 随即就是一愣,屋子里的人似乎有点多,除了韩烽,姜龙和老陈之外,还有七八个荷枪实弹的战士。 杨义自诩记忆力不错,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见过这一队人马呀?这明显是陌生的面孔,当然,也实在是突击队成员们手上端着的冲锋枪太过扎眼的缘故。 几人在院子里的木墩子上落座,杨义问道:“韩团长,这些同志是?” 韩烽笑道:“老杨,实在对不住了,我这人疑心比较重,之前是为了确定你们真是我们抗联的同志所以没有告诉你实情,其实这次我带来的并不是我全团的人马。” 杨义和孙凡心底一惊,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继续听着韩烽的下。 韩烽道:“其实这次我带来的只有一个连而已,另外我们也不是什么抗联第三路军的旧部,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烽,远东团团长,而我们远东团隶属于远东军,我远东军下辖十个团,说来惭愧,我远东团发展的比较落后,只有1000来号人。” 远东团有1000多人,而这次韩烽带来的只有100多人,果然就像韩烽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连的人马而已。 想到这里,杨义和孙凡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们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俩把情报完全传递错误了。 他们原本以为远东团只有100多号人,可现在的实际情况是,远东团足有1000多号,并且听这韩团长的意思,剩下的人马就潜伏在无名村周围。 可为什么他们对此毫无察觉? 这次91旅团由于人马过多,通过汽车快速运输调集到这恒仁的先头部队也就只有一个中队而已,后续部队要抵达还需要时间。 由于韩烽说下午五点就会带着队伍出发,杨义和孙凡坐不住了,这才连忙铤而走险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倘若现在的真实情况是,远东团在这村子里有100多号,另外在村子周围还埋伏了将近1000兵马。 等到谷村中队抵达,岂不是刚好落入敌人的陷阱? 杨义等人一时心急如焚,表面上却还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老陈笑道:“老杨,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哪有,哪有,哈哈。”杨义干笑,“对了,韩团长,你把我们叫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韩烽道:“你们之前说过,赵司令你们是听说过的,那么赵司令已经在前些时候牺牲了,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杨义道:“倒是听说了一点消息,赵司令好像被捕牺牲了。” 姜龙哼了声,道:“被捕?要不是狗日的汉奸叛徒出卖,赵司令怎么可能会被抓?” 杨义的神色僵硬了些,“原来是这样,这事儿我倒是没有细听过。” 韩烽道:“赵司令是个大英雄,大豪杰,可惜栽在了小人手上,赵司令牺牲之前,我有幸见过一面,他临终遗言,对可恶的叛徒深痛恶绝,我答应过赵司令,若是遇见叛徒,一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 老杨,老孙,你们两个说说,叛徒是不是就该得到这种罪有应得的下场?” “是是,当然是,麻痹的叛徒,我们最恨的也是叛徒,对吧老孙。”杨义说道。 孙凡应道:“是的,就是这样。” 突击队成员们一个个突然忽视眈眈的望着杨义一行,杨义一行人被看得浑身发毛,有些个心态不稳的竟是忍不住去擦额头上的冷汗,尽管这天气可真算不上燥热,明明还是寒冬。 “那么杨队长,还有孙副队长,就请你们两个说说,你们这些做叛徒,走狗,汉奸的,出卖昔日并肩战斗的战友,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民族,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说到这里,韩烽干脆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杨义一行终于大惊失色,好几个下意识的就想摸枪,突击队成员们同时端起了手中的冲锋枪。 有一个不怕死的还在往腰上摸,姜龙上去就是一枪打中他的脑壳,脑浆都蹦了出来,当场死亡。 这下子再没人敢反抗了,杨义脸色难看道:“韩,韩团长,你们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韩烽笑道:“杨义,都到了现在了,还有必要死撑着吗?我只是有些替你感到羞愧,亏你的名字中还带着个“义”字,大概父母也想让你知道义字当先,民族大义,国家大义的道理,二老要是知道你当了出卖战友和国家的汉奸,我倒是好奇,两位老人家的心底究竟作何感想。” 杨义嘴硬道:“韩团长,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韩烽道:“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还是期待着当这枪声响起的时候,潜伏在这村子里的由曰本人假扮的村民们能够干掉我的兄弟们,然后过来解救你们? 或许是的吧,你们听,枪声已经响起来了!” 杨义绝望,他终于明白他们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狡猾的敌人。 他原本以为韩烽只是识破了他们这支假冒的抗联游击队,可哪里想到,就连这由曰本开拓团假装的村民居然也被识破了。 那么以敌人的狡猾,既然已经识破了这无名村,乃至游击队的一切阴谋,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姜龙冷笑道:“你们这些瘪犊子玩意儿,以为老子刚才那一枪是干什么的?告诉你们,那就是老子传递出去的信号,这枪声一响,这村子里的小鬼子基本上就玩儿完了。” 正说着,一个战士忽然跑进院子向韩烽报告道:“报告团长,顺利完成任务。” 姜龙道:“没有跑掉的吧?” “嘿嘿,连长,我们一人看一个,他们手上还没来得及拿枪,这能让他们跑了吗?那鬼子老村长已经被我们押过来了,三班长,把那个老鬼子给我押进来。” “是。” 话音落下,几个战士把那花甲之年的老村长推搡着押进了院子。 韩烽望着抬起头的老鬼子道:“老东西,想装中国人,你怕是还欠点儿火候。” “八嘎,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破绽的?”老鬼子的情绪似乎十分激动。 韩烽不以为意道:“因为我还没有见过像你们这般愚蠢的侵略者,我们中国人可没有下跪的习惯,拉下去。” “是。” 韩烽的目光再度回归到杨义等人的身上 780 到底是谁的陷阱 叛徒之所以会成为叛徒,多半便是源于骨子里的懦弱,指望他们说出一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是不可能的了。 想起韩烽之前说过要把叛徒挫骨扬灰,杨义等人一时面如土灰。 等到突击队成员把杨义一行人手上的枪枝全部缴械之后,这些人面露绝望,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求饶了。 直到韩烽突然在嘴角挂一道弧度,说道:“想活命,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条活路。” 杨义等人终于崩溃,顾不得什么颜面的问题,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韩团长,只要你答应不杀我们,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是是是。” 原本伪装成抗联游击队队长时还一脸大义凛然的杨义,这会儿却只是个为了活命而卑躬屈膝的可怜虫,他求饶道:“韩团长,我们虽然是叛徒,可也是为了活命,当时叛变的人可多了,不投降的都得死,我发誓,发誓,我们虽然是叛徒,可只是跟着鬼子做事儿,却从来没有出卖过抗联的同志们。” “对对对” “那这一次怎么说?要不是老子识破了你们的伪装,岂不是就被你们出卖了?” “这” “好了,少废话,活命的路我给你们指明一条,老子准备就在这无名村儿,把过来支援你们的一个鬼子中队全部吃掉。 到时候就由你杨义和孙凡两个各自带一人去和鬼子接触,消除小鬼子的疑惑,就说我们远东团只有这100多号人马,就被稳在无名村的中部。 至于到时候的人选,就再加上许国和刘福两个。 不过丑话和你们说在前面,不要想着给老子耍滑头,否则大胆儿。” “到。”张大胆儿挺身从突击队队伍里站了出来。 韩烽指着百十步开外的一颗大腿粗细的孤零零的雪松道:“瞄准那棵雪松的树干打。” “是。” 张大胆儿应了一声,几乎不带瞄准,举枪就射,连开三枪,全部命中树干,雪松干裂的树皮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被打得四分五裂。 杨义一行人一时骇然,如此精准的枪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韩烽不咸不淡道:“在我的队伍里,大胆儿的枪法只能算的上中游,你们四个和鬼子接触的时候,我会派上四个像大胆儿一样的神枪手在暗中埋伏,枪口就盯着你们的脑袋,你们谁要是觉得你们的脑袋比那松树的树干还要硬的话,大可以搞点儿小动作试试。”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我们也是中国人,当年也是抗联的,也想杀鬼子来着,韩团长你们想杀鬼子,我们肯定会鼎力支持。” 对对对 韩烽摆摆手道:“行了,大胆儿,把他们四个带到村口外的空地上,等着小鬼子他们过来,你们几个就在暗中盯着他们四个,其他人准备战斗。” “是。” 张大胆儿领命而去,将一脸苦涩的杨义四人押到了村口。 这山谷里的声音未必能传得太远,谷村中队在五点左右终于赶到无名村的时候,无名村子里的战斗早就已经结束,四处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动静。 谷村伸手,原本疾行的队伍骤然一顿。 副官疑惑,“中队长,怎么了?” “有些不太对劲儿,这地方太安静了。”谷村是个上过多次战场的老兵,对于危险极具敏锐的嗅觉。 可紧接着就发现了杨义和孙凡他们四个,四人向着谷村一行人小跑过去。 副官笑道:“中队长,可能是您多虑了,看,是杨义他们几个,这次敌人只有100多人,咱们伪装成村民的开拓团成员基本上都是退役之后的老兵,屋子里又早就藏好了武器,突然下杀手的话,这些人是根本没有活路的。 你看这些家伙脸上挂着的笑容,看来情况是很乐观的。” 杨义见了谷村,敬礼,忙道:“太君,敌人暂时被咱们的人稳在村子的中部,开拓团的太君们正等着您赶到,一声令下,就同时发动进攻。” 副官欣喜道:“中队长,咱们快带兵进去吧!” 谷村性格谨慎,原本还想派一支先头部队进村打探消息,可接着看到杨义几人的额头上密布着细汗,貌似十分焦急,又害怕耽误战机,于是下令道:“进村。” 杨义四人原本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们是真怕这谷村再有疑虑,导致张大胆儿几人以为是他们暗中通风报信,再把他们误杀了,那可就冤枉大了。 好在四人一副事态紧急的样子,影响了谷村的判断,让他来不及谨慎就带着队伍出发。 可谷村哪里会知道,杨义几人脑门子上的冷汗可不是因为着急,全都是被暗中伏击的张大胆儿几人给吓的。 但不管怎么说,谷村就这样带着队伍进了村子,只奔村子的中段而去。 村头是静悄悄的,仍旧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这要是在夏季自然会引得人怀疑,可这是在冬天,屋外寒风凛冽的,大家都躲在屋子里取暖,倒也是合乎常情。 队伍终于到了村子中部的时候,仍旧不见半个踪影,二十多间土房子错落着。 杨义陪笑道:“太君,就在这屋子里,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好像没声音了。” 诡异的情况再一次令谷村警惕,他觉得有些不妙,“进屋子里看看”,他下了命令,几队人马接近土屋,推开了木门嘎吱,木门在刺耳的声音中被推开,屋子里仍旧是空荡荡的,关东军士兵一个一个进入屋子里搜查起来。 直到接近土屋的士兵全部走进屋子,那原本大开着的木门突然被里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猛地一拉,啪的一声关上了。 随即是枪声大作,还有冷兵器的劈杀声。 谷村面色猛变,急喝道:“不好,有埋伏。” 说时迟,那时快,谷村的怒吼声刚刚响起,早就埋伏在村子周围,土屋旁,房顶上,树下,雪堆里的远东团四连战士们像是鬼魅一般显露出来,早就拉上了枪栓的步枪齐齐开火,五挺轻机枪从三个方向拼命的喷吐着火舌。 外加上突击队成员们专门儿瞄着谷村中队的机枪手和炮手打,一时之间,谷村意识到情况不妙,几乎来不及下达反击作战指令,就连忙怒喝道:“撤” 781 谷村覆灭 人性的本能便是在遇见死亡危机时选择退缩,号称皇军之花的关东军在这一刻似乎也没有例外,撤退的动作倒是格外的迅捷。 撤退的途中,谷村明白自己之所以掉落陷阱,就是因为杨义他们四个在为敌人打掩护,做内应,他在愤怒之中咆哮着要将四人千刀万剐,结果士兵传来消息,这四个家伙早不知道在混战的时候逃到哪里去了。 至于开拓团的老兵们,谷村不知道敌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他肯定,早已经凶多吉少。 谷村下令之后,谷村中队一路迅捷的撤退到村口之后,损失虽然不小,好在撤退及时,再加上整支队伍训练有素,即使是在撤退的过程中也有景然有序的殿后小队,倒也不至于让整个中队丧失战斗力。 老实说,关东军的战斗素质确不是吹的,当带着队伍退到村口的时候,谷村便意识到这支敌人的火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精良。 至少这短暂的交锋,除了那几只冲锋枪的声响之外,就只有步枪的声音,火炮之类的是一门没有。 关东军岂会被这样的杂牌儿部队击溃? 方才的撤退命令也只是因为一时遇袭,来不及思索罢了。 队伍刚到村口,谷村便决定不再逃跑了,他扭过身来,掏出自己明晃晃的指挥刀,指向半空,怒吼着对自己的中队下达了命令:“カウンター反击” 这命令刚一下达,原本还在撤离的谷村中队士兵们立马稳下脚步,有条不紊地开始构建起反击攻势。 两队步兵作为最后线的防御,依托村口的屋舍、土坡、雪地和树木隐蔽反击,再往后是迅速拉起来的机枪阵地,足足九挺轻机枪摆在不同的方位上,足以将追击过来的敌人予以毫无死角的打击,最后方是三个小队掷弹筒分队的结合体,掷弹筒阵地,随时为最前线阵地提供火炮支援,左右两旁是剩余的步兵,一面充当火力打击的角色,一面可以随时听从指挥官的临时调动,以完成战场上灵活的协同作战打击。 整场反击工事的构筑不可谓不迅速。 可完成这份杰作的最高指挥官谷村却在心底颇有不满,这一次要不是来得匆忙,谷村中队原本还有两门加强的90大口径迫击炮的,这样的战场杀器若是存在,又可以给予敌人毁灭性的打击,毫不夸张的说,以谷村中队的火炮能力,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直接将眼前这小村落炸毁。 由此可以想象,一旦韩烽带着四连的同志们追击而至,即将遭遇谷村中队怎样的火力打击。 可惜的是,韩烽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在谷村中队靠近无名村的时候,他们的行踪便早已经暴露在了徐梓琳等人的视线之中。 就在谷村中队进入无名村中部,与韩烽率领的四连激烈作战的时候,徐梓琳和三个营长当即带着远东团的全体兵马向无名村逼近。 好不容易止住撤离的颓势,做好了绝地反击的所有火力构置的谷村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就在震惊中发现,背后突然涌出来漫山遍野的敌人,向着谷村中队的背部发动猛攻。 等到韩烽又率领四连人马追击上来的时候,谷村中队腹背受敌,远东团暗藏在后方大部队的优势火力,这个时候也突然伸出獠牙。 当爆炸声在自己的队伍中骤然响起的时候,谷村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这支队伍既然先前偷袭了那么多部落,手头又怎么可能没有缴获些火炮呢? 这么一来,谷村中队的劣势太大了,再加上这漫山遍雪的人马,看得谷村是头皮发麻,他忽然回想起最初的情报,据情报传言,远东军足有上万兵力。 眼前的这支队伍貌似没有上万人,可是仅仅对付自己一个中队而已,大概也用不了那么些人,这只是他们排出的一个队伍吧! 面对危机的形式,谷村知道战胜敌人是没有什么可能的了,他当即下了两道命令: 第一道,立刻用电台将这里的敌人的情报传回旅团。 第二道,全体将士做好赴死准备,为天皇效忠,宁为玉碎,而不得瓦全。 他甚至没有下令向总部求援,因为他知道这无名村所在的距离,不管是任何一支日军也好,还是满洲军的队伍也罢,赶到这里的时候战斗只怕早已经结束,留在这满山遍野的只会是他们谷村中队最后的残躯。 于是就在这个小小的无名村村口,爆发了一场小到不足以被记录在史册之中,却依旧异常惨烈的战斗。 谷村中队全体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无畏之下爆发的战斗力无疑是惊人的,关东军之彪悍勇猛,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九挺轻机枪拼命的喷吐着火舌,分为两组前后两向射击,给远东团的战士们造成了伤亡。 尽管突击队的同志们行动得很快,负责打掉机枪手和炮手的战场任务竭力去完成。 可这些关东军士兵也的确是疯了,机枪手一旦被打倒,便会在下一刻被其他人补充上。 最初的时候还是机枪手倒下副机枪手上,副机枪手倒下,另一个副机枪手上,到了最后,干脆机枪手倒下,随便一个步兵就抱着机枪继续攒射起来。 远东团的战士们杀红了眼,谷村中队也杀疯了。 这些关东军士兵甚至不躲不避,只求在最短的时间予以敌人最猛烈的还击。 激烈的战斗几乎在一开始的时候便进入白热化,不过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过后,谷村这老鬼子借着硝烟暂时消散向四周望去的时候,整个谷村中队居然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个带伤的残兵。 谷村虽然也近疯狂,理智却还在,他越发的震惊,远东团的战斗力之强悍远超出他的判断。 谷村深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他之前下令死亡反击,也是想破釜沉舟,再最后搏一把。 这一点谷村想的很明白,以自己中队之疯狂,只要可以让敌人显露怯弱,或许谷村中队便可以从包围中突围出去。 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这些被逼上绝境的人疯狂也就罢了,可这些将他们逼上绝境的人,居然比他们还要疯狂。 天呢,这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敌人? 谷村绝望,他带着这二十几人窝在村口处的一块儿凹下去的土坡后,静静地等待着远东团战士们逼近,想要再做最后殊死一搏。 可接着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就突然飞在了他们的头顶。 老鬼子谷村抬头望着那满天的手榴弹时,一时张口结舌,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砸落下去的手榴弹炸得面目全非。 硝烟被冷风吹散过后,只留下一地黑乎乎的残缺躯体。 谷村中队,就此全体阵亡,从始至终,竟是没有一个鬼子有半点退缩的势头。 侵略者中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的部队,也算是少见了。 782 战后论 战斗结束之后,打扫完战场,伤亡结果统计出来的时候,尽管韩烽早有所料,心底还是忍不住一痛。 就此一战役,在谷村中队的死命反击之下,远东团的战士们当场牺牲了五十多人。 要知道远东团从进入伪满区,一路走来为止,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大的伤亡,之前的一系列战斗,甚至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伤亡。 就是雪原中部防线的土坡阵地一战,全团也只是牺牲了十几个兄弟。 眼前的伤亡太惨痛了,真要是算起谷村中队的兵力,双方的战损也不过1:3而已。 就这,还是在远东团全团压上,又有前后夹击,火力和人数全面压制敌人的情况下打出来的战绩。 可远东团此来东北的底蕴能够和日伪军们相提并论吗?当然不能,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远东团全体战士都知道,从部队开拔进入到满州区以来,便意味着大家是孤军深入,没有所谓的后援,什么都没有,缺少物资?缺少装备?唯一能够补给的对象就是鬼子,是伪军。 这便意味着远东团只有以战养战,才能在满州区坚持下去。 那么对于远东军而言,什么是最宝贵的? 自然是每一位战士的性命,没有后援便意味着没有兵源补充,远东团原本有1000多号人马,少一个便永远的少了一个,再凑不齐出发时的原班人马。 但任凭你如何出色的指挥官,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在这般热武器的交战时代,两军交锋的时候,己方连一名士兵也不牺牲呢? 这绝不可能,韩烽唯一能做的就是精打细算好每一次战斗,尽可能多的避免己方战士的牺牲。 “老韩,鬼子给咱们狠狠的上了一课,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啊,这关东军果然不好对付,这场战斗咱们从始至终都掌握着主动权,居然还打成这样,真不敢想象,倘若没有你出色的指挥战术,而是在硬对硬的阵地战之中,就算是咱们这整整一个团的兵力压上去打败了这关东军中队,咱们全团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一次消耗掉咱们14甚至13的兵马,有这样的两三个中队过来,咱们远东团恐怕就要在这为满洲区折戟沉沙了。”徐梓琳感慨道。 和尚红着眼道:“三哥,俺三营这次牺牲了20多个兄弟,俺这心里痛啊,多好的兄弟啊,这狗日的关东军,一个个老鬼子的枪法准的很,就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关键他们还不直接把咱们的战士打死,只是打伤,等到其他战士上去帮忙救人的时候,他们再一个一个把他们打倒。” 董成海感慨道:“我在关内的时候就听说过关东军的恐怖,土坡战斗的时候,咱们搞的是夜晚的偷袭,当时还没有觉得,只觉得这些关东军士兵和普通的二流日伪军也差不多。 可今天的战斗过后我才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些鬼子都疯了,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只想着临死前能拖死咱们几个,这甚至让我想起了咱们的同志在弹尽粮绝的时候,面对敌人大兵压境,高唱着国歌,然后向着鬼子发动最后的冲锋,这两种精神竟像是异曲同工的。” 孙德胜呸了一口,道:“妈的,老子虽然瞧不起小鬼子,可这伙鬼子真是硬骨头。” “老韩,看来咱们还是小瞧咱们的对手了。” 大家一阵感慨,你一句我一句,竟是把氛围渲染的格外低沉,仿佛关东军当真是什么了不起的队伍似的。 韩烽作为远东团的主心骨,当然不能放任这种低迷的情绪继续下去,他大笑道:“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像什么样子,咱们的确伤亡不小,可鬼子被咱们全部消灭了,咱们这次打的是什么敌人?这可是号称皇军之花的关东军,毫不吹嘘的说,就今天这一仗,只要战绩传到关内去,没准儿远在重庆的委员长都会亲自给咱发一道嘉奖今你们信不信?” “说起来这仗打得真是憋屈,自古以来打仗哪个不是杀敌1000,自损800,咱们能打出这份战绩,咱们全团的兄弟已经可以给自己竖个大拇指了。 要是咱们兵源管够,就这样的关东军中队再来十个二十个,咱们也照样给他撂倒了。 当然,事实情况没有这么理想,可话说回来,这场战斗也让咱们越发的了解了敌人。” 韩烽把谷村的指挥刀拿在手上把玩着,眼见着远东团的连长们排长们听着自己的言论,都下意识地靠拢了过来,接着道: “了解敌人什么呢?这第一点,纯粹的关东军部队长期在满州区训练,且装备优良的原因,他们的作战能力的确要比日军二流战斗部队要强上不少,遇到这样的关东军,咱们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和犹豫,必须要一鼓作气,直接将他们彻底击溃,让他们形不成任何战斗力为止。 第二点,关东军士兵的确不怕死,之前的战斗你们也看到了,但是从心理上讲,鬼子在勇气上是不如咱们的。 你们知道小鬼子为什么有一条严格的军令,士兵绝不能单独行动吗?就是因为单个的小鬼子他怂,为什么?鬼子个子长得小,又作为侵略者来到咱们中国,他心里没底儿啊! 可只要鬼子们遇到一起,形成一个群体,这个时候就会变成丧心病狂的野兽。 所以在面对这样的关东军时,咱们首先就要拿自己无畏的勇气,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他们狠,咱们要比他们更狠,他们彪悍,咱们要比他们还要彪悍,他们不怕死,咱们更是一群不怕死的疯子,疯三团的精神大家有谁会忘记吗? 我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之前战斗开始的时候,这关东军不是厉害吗?一上来就被咱们给打懵了,想都没想直接就选择了逃跑。 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咱们表现出来的气势比他们更狠,更疯狂,让他们怕了,他们从心底上已经被咱们击败,觉得打不过咱们,所以选择了逃跑” 783 山本震怒 “可是后面呢?等他们跑到了村口的时候,由于咱们追击不及时,给了他们松气的机会,这小鬼子扭过头来就构筑好了反击阵型,要和咱们决一死战。 要不是政委他们赶到及时,这场战斗最终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你们知道这说明什么了吗?” 徐梓琳道:“同志们,咱们从革命以来,身上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一路走过来遇到了很多的敌人,土匪、反动派、日伪军,敌人一次比一次强大,可咱们还是坚持走到了今天,并且自身也越来越强大。 团长的话说明,咱们远东团就是一支不可战胜的虎狼之师,咱们不怕敌人强大,怕的就是敌人不堪一击。 既然今天咱们能击败这支关东军,将来就能够同样击败更强更多的关东军。 今天这场战斗用牺牲了50多位同志们的代价来换取,那么总有一天,同样是这样的战斗,咱们甚至能够以零伤亡换取战役的胜利。 这场战斗咱们打得漂亮,打出了咱们远东团的威风,狠狠地灭杀关东军的锐气。 咱们的同志牺牲了咱们心痛,小鬼子牺牲了整整一个中队,还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难道就不心痛吗? 我想他们的指挥官,这会儿已经痛得脸色都发白了呢! 所以说,咱们同志们的心是凝聚在一起的,就像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管他什么关东军不关东军,管他敌人如何强大,只要遇到,统统消灭就是了。” 啪啪啪 韩烽鼓掌,笑骂道:“你们这些臭小子一个个傻愣着做什么呢?老子认识政委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政委说出这么霸气的话语,就冲这个,掌声必须响起来。” 战士们哄笑起来,一起鼓起了掌,原本低迷的氛围被一扫而空,换而代之的是战胜了关东军这样强大敌人之后的喜悦和自信。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 远在奉天关东军91旅团指挥部的旅团长山本三郎几乎快要气炸了。 原本顶好的修养,接二连三地在远东团的手上受挫,山本三郎的怒火终于像是决堤了的洪水汹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指挥部的能砸的东西几乎被他摔了个遍。 先是中部防线土坡阵地的尚雄中队,那是被偷袭也就算了。 紧接着,谷村中队明明是在他山本三郎亲自指挥下署好了一切,前去消灭敌人,谁知道居然反过来被消灭了个干净。 具体的情况山本三郎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谷村中队用无线电台发来的最后的消息: 敌人的战斗力很强,兵力暂时不详,怀疑至少也有数千人。 中队在无名村中计,遭遇敌人伏击。 这就让山本有些莫名的气愤了,明明是自己给敌人设下的圈套,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自己上了当了? 要知道从侵华以来,他山本带着关东军一路作战,还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的惨败,且接二连三的发生。 更别说满洲国境内如今治安相对安定,这里的战斗一经发生,全国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结果怎么样? 号称皇军之花,日军精锐王牌的关东军91旅团,在他山本的指挥下居然一连折损了两支中队? 也难怪山本如此愤怒咆哮,他这张老脸可是丢大了。 愤怒过后山本冷静下来,他终于明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不能拿以往高傲的姿态来小瞧这支他原本以为翻不起浪花的远东军了。 之前在无名村的战斗就是他将远东军的战斗力想得太过孱弱了,一支关东军中队居然就敢贸然行动,这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想明白这些的山本顶着各方的压力,终于决定出动大部队了,于是91旅团当日便从从奉天出发,士兵们乘坐火车赶往安东一带,抵达之后迅速赶往恒仁一带,将各处北上和南下的隘口全部封死。 只是说来可笑,他们这些穿皮鞋的,坐火车坐汽车的,居然还跑不过远东团战士们的两只脚丫子。 91旅团主力还没有抵达恒仁的时候,韩烽就已经再次带领着队伍北上,向着通化一带靠拢。 负责配合91旅团的安东讨伐队铺天盖地而去,结果也全部扑了空。 说起来也是这东四省地大物博惹的祸。 伪满洲国经过这么些年的发展,的确是像铁桶一般,可那也是相对而言。 相较于整个伪满洲国辽阔的疆域来说,边区,山区,深山老林,遍地都是,在这个并不算科技高度发达的年代,这样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地广人稀,人迹罕至了。 再加上时不过两月,整个伪满洲尚且是白雪皑皑,讨伐队和日伪军部队都因此受到阻碍。 这又让多次扑了空之后的山本在跺脚之中无可奈何。 他无法想象,仅仅是凭着两条腿,这支敌人怎么能够跑得如此迅速? 山本就这样彻底失去了远东团的情报消息,尽管他发动周围各省的耳目和情报部门、特务部门,铺天盖地的搜罗有关远东军的任何消息。 奈何这些部门也多是分布在城区之中,山区雪地他们又如何能兼顾得到,再加上韩烽一行行动隐蔽。 二十六日,远东团在韩烽和徐梓琳等人担任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地避开途中敌人的搜捕,抵达通化附近。 通化和恒仁这些地方都是当年抗联第一军的活动区域。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就连一军也已作古,可韩烽还是在心底有一份希冀,他相信一军不可能就这么这被彻底磨灭的,总还有些火种留下。 且不止是一军,韩烽相信,抗联当年十一个军,发展到最顶峰的时候足有三万多人马,就算其中良莠不齐,大浪淘沙,总会有真金留下。 这就是韩烽此来寻求的目标,也是他当时在监狱里答应过赵司令的誓言。 韩烽相信,重聚抗联,这些人会成为远东团的后续兵源补充。 同时,他们的加入也会增加整个远东军队伍在满州区的生存能力,毕竟是土生土长,能够坚持与敌抗战到现在的当年抗联旧部,每一位老兵都将是一笔莫大的财富。 784 意想不到 财富归财富。 韩烽想起当时答应赵司令重聚抗联,可是这一路走到现在,连半个抗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假的抗联倒是见到了,还险些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有些头疼。 韩烽在和徐梓琳他们商议的时候,甚至想着要不要让远东团打起一军旧部的口号,来吸引这些可能还存在的抗联同志们。 但最终这个方案被否决了,别抗联的同志们没吸引来,倒是把鬼子引来了,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暂时没有头绪,远东团的战士们一路奔袭作战,也的确有些精疲力尽。 坚持着抵达通化附近之后,韩烽便带着队伍再次钻入了通化边境的深山老林里头,借着白雪的掩护,又带着充足的口粮,加以足够的衣物和合理的御寒手段。 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远东团短时期之内不会有任何危机。 这也是韩烽早就考虑过的事情,这一次休整预计会持续一段时间,一来是消除战士们一路奔袭作战的疲惫,二来也是让远东团暂时从敌人的视野之中消失,以摆脱追兵。 就是要让敌人捉摸不透,永远搞不清远东团下一步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鬼子大概还在做着美梦,山本三郎大致推测出韩烽会带着远东军在安东奉天乃至吉林边境一带区域活动之后,这一带区域的上空,这几日呼啸的飞机总是不停。 可结果也正如山本预料的那样,给他带来的依旧是失望。 尽管他一度推测远东军的人数应该不少,或许达不到上万人,也得有几千人,可这样的部队既然能够无声无息的隐蔽在雪原之中,十架飞机在雪原上空盘旋大半个小时都侦查不到任何足迹。 那么此刻这样的队伍步入到深山老林之中,又怎么可能会被他派出的飞机轻易地侦查出来呢? 队伍驻扎之后,政委徐梓琳便非常注重整个远东团的隐蔽问题,所有的驻扎地全部用白雪覆盖,从上方用飞机侦察,直接周围的雪山土包融为一体。 战士们平日里也基本上都是在顶部铺盖着积雪的木屋里活动休息,学习化课和政治课,根本就不外出,偶尔有外出的还得及时向自己的班长排长报备。 再加上这一代四季常青的一些雪松的遮掩。 别说是飞机上的侦查员了,就是鬼子亲自带着队伍进山搜查,也别想轻易察觉的到远东团的踪迹。 韩烽因此暂时放下心来。 这天上午,韩烽原本只是想带着段鹏一起出来溜达溜达的,谁知道和尚这小子发现了,非闹着要一起,三个人便结伴同行,一起出了山。 三个人的脚力很快,快到正午的时候已经走了几十里的路程,接近一处县城。 三人个个身手不凡,都是少有的高手,枪支放在身上不但容易暴露,起到的作用也未必有那么大。 在进县城之前,韩烽对和尚和段鹏说道:“看到不远处那棵雪松没有,咱们带着武器进城太容易暴露,就把装备全部藏在那儿雪松里,和尚,你弄个布兜把咱们三个人的枪全部装在里边拴好,挂在隐蔽的松枝里,等出城的时候咱们再取。” “咦,三哥,这个主意好。”和尚应了声,就去把事情办妥。 然后就是进城,这县城不小,平时也有人员出入来往,三个人分批次进去,倒也没有遭到多少质疑,只是搜了搜身子,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又随便问了两句,就放了行。 进了县城没走多久,就有一些地方的小吃摊铺,韩烽好不容易大方了一回,花了几个钱,请和尚和段鹏大吃了一顿。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韩烽三人运气不佳。 这处县城相对的位置也极为偏僻,就连守在城门处的也只是一些满洲军士兵。 和尚和段鹏正抱着一碗老粉条汤喝的正香,似乎是在比谁发出的声音更大,像是猪一样吃的吭吭唧唧的。 城门外突然就杀声大作。 韩烽三人互视了一眼,目光里都有惊讶,随即看到了令他们张口结舌的一幕: 六七十个响马骑着马匹,有的挥舞着鬼头大刀,有的拿着两把匣子枪朝天乱放,向着县城门的方向冲来。 韩烽甚至都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到了水泊梁山的时代去了。 这些个莫不就是那些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吗? 至于那几个守在城门的伪军,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有的来不及跑的,直接被那些快马赶上来的响马一刀劈死,还有的作势求饶,结果迎来的照样是一道寒光,这些响马似乎对于这些伪军极具仇恨,手头不带留有活口的。 韩烽三人周围原本吃饭的摊子,也早就乱成了一窝蜂。 百姓们作鸟兽状四散而逃,可这些胡子的马快,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条腿,很快就被追上。 这些胡子们见了百姓倒是没有滥杀无辜,不像是对待门口守卫的伪军们那般残忍,或许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这些百姓手无寸铁的缘故吧! 仿佛就是为了纯粹的耀武扬威,这些胡子们像是牛羊一般将百姓们策着马驱赶到中间。 其中一个留着大胡子的胡子豪迈道:“都不用怕,老子们是这边山的好汉,不会滥杀无辜,可你们要是哪个敢逃跑,也别怪老子心狠手辣了。” 他扭头道:“老二,老规矩,问清楚话,该抢的抢,该杀的杀,这地方咱们头一次来,还不清楚情况,早点弄完了早点回寨子里头喝酒去。” “大哥,大当家果然神机妙算,他说的一点儿不错,这县城里头没几个缩头的兵,咱们这次来,真是赚大了。” “少废话,赶紧办完了事走人。” “是。” 那老二扭过头来,冲着一种百姓们露出个自以为和煦的笑,可因为整张脸太过瘦削,倒像是个瘦猴,他朗声道:“在下人送外号笑面龙,乃是边山的好汉,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梁山泊的好汉都听说过吧?那说的就是我们。 所以你们不用怕,我们不抢穷苦百姓。 你们这里头是农民的,是穷苦人家的都给我站到左边儿去,对,就说你们呢,穿的跟破烂儿似的,还不赶紧给老子过去?” 韩烽三人:“” 785 入伙 韩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次进县城为了伪装到位,三人的确是穿的衣衫褴褛,一身破棉絮,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还抹点儿污泥。 可这也不能说明自己三个就是穷苦大众吧?要知道自己兜里可是还有些钱财的。 “嘿,他妈的巴子,你们愣什么愣?赶紧过去。” 又被人瞪了一眼,虽说这土匪貌似是好心,可心里为何总有些不得劲儿? 和尚似乎还想回瞪过去,韩烽一脚踹在和尚的屁股上,低喝道:“人家边山的好汉饶咱性命,你小子还愣什么?” 那大胡子指着韩烽道:“嘛了个巴子,你这小子倒是挺上道的,一会儿抢来的钱多分你两块。” 段鹏眼见和尚被踢,老老实实的跟了过去。 三人都有些疑惑,听这意思站到左边儿的穷苦人一会儿还有钱分? 很快这群胡子就替韩烽三人解了惑,他们将这百姓里边穿着比较得体的,还有些穿着绫罗绸缎的统统给抓了起来。 然后就是搜身,身上的钱财、连得体的那一身儿衣服也给拔了去,这大冷天的,冻得这些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咋地的大老爷们一个个瑟瑟发抖。 土匪们倒是也说话算话,站在左边儿的穷苦大众还真是分不动。 说来韩烽三人有些惭愧,一百多百姓里边,穷苦大众似乎只有那十几位,他们三个就占了其中三个名额。 看来这中午舍得在这地摊上吃一顿的,也算是有钱人了。 土匪们似乎搜刮了不少钱财,转过来居然向着韩烽一行人丢下来不少钱币,韩烽身边的穷苦百姓们有些愣愣地捡着,那大胡子更是额外地朝着韩烽多丢了两个伪币,“小子,这是爷赏你的。” “” 土匪们抢完了东西也分完了钱,说着就准备离开,那大胡子挥舞着大刀喝道:“记住,爷爷们是边山专们抢杀日伪的好汉,走,兄弟们,继续抢下个地方。” 韩烽突然站起身道:“好汉大哥,等等!” 段鹏和和尚立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他们两个都有些纳闷儿,不知道团长这是闹哪出呢! 那大胡子摇过头来瞪着韩烽,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你是在叫我?” 韩烽道:“好汉大哥,我们仨是逃难过来的穷苦人,实在是过不下去日子了,你看我们仨虽然穷,可有的是一膀子力气,你们既然是专杀日伪的好汉,不知道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哥儿仨也入伙跟着你。” 说着韩烽突然言辞诚恳起来,冲着大胡子虚拜道:“大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请再多上三个小弟吧!” 韩烽的话语说完,周围的百姓愣住了,这一众土匪们也愣住了,谁能想到抢劫抢到半道上,居然还多出三个想要入伙儿的小弟来。 笑面龙大笑道:“大哥,难道你这就是大当家所说的王八之气吗?来打个秋风,居然还有新人要抢着要做你的小弟呢,要小弟说,这三个家伙一看长的就结实,还真像是干咱这一行的料儿,要不,大哥,你就把这仨人儿收下吧?” 韩烽:“” 这小子言下之意,就是自己三人长得就像是干土匪的料儿呗! 大胡子也有些发懵,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来也是个心情豪迈之辈,又听了自己那兄弟的建议,便对韩烽道:“你真想入伙?” 韩烽道:“想。” “那我问你,敢杀人吗?” “敢。” 和尚、段鹏:“” 他俩可是清楚,眼前这主儿不只是敢杀人,还杀过不少人嘞! 可惜,大胡子对此一无所知。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韩烽的欣赏,在他看来,这年头能有韩烽这般魄力的汉子已经不常见了。 几乎没有犹豫,大胡子将自己手上的砍刀向着韩烽丢了过去,“我们边山的好汉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当的,想入伙儿,这边儿上的都是有钱的地主老爷们,你砍两个给我看看,能下得去手,老子就替大当家答应下来,让你入伙。” 砍人? 虽然这大胡子说得没错,可这些人毕竟是百姓 韩烽一把稳稳地接住大刀已经使大胡子稍愕,他接着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死拐角道:“大哥,杀百姓算什么好汉?那拐角里头刚才有个守城的士兵,你们等我过去,一刀活劈了他。” 土匪们一愣,几个土匪在大胡子的示意下策马赶过去,果然发现那拐角里居然还躲着一个漏网之鱼。 那伪军士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方才趁着混乱暂时躲在这里,居然会被眼尖的韩烽发现,他冲着土匪们磕头求饶,手上端着的步枪早就滚落在地上。 大胡子道:“把他的枪缴了,让他过来。” 韩烽道:“大哥,杀手无寸铁的不算本事,你把他的子弹下了,把步枪连着刺刀还给他。” 大胡子一怔,“有趣,老二,就按这小子说的办。” “是。” 片刻之后,伪军士兵颤颤巍巍地端着安好了刺刀的步枪站在了韩烽的面前,韩烽则是一脸轻松谢意的提着那把大刀。 韩烽对他伪军士兵道:“你别怕,咱俩公平决斗,刀对刀的拼杀,我大哥还在上面儿看着呢,你要能杀死我,我保准儿他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要是被我杀死了,那就怪你技不如人了。” 大胡子又是一怔,越发的觉得眼前的韩烽合他的胃口,有他当年那股子莽劲儿,他一时激动,竟是大笑道:“对,我兄弟说的算数。” 话音落下! 韩烽提起大刀,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就圆滚滚地顺着地面滚了下去。 静! 四下一时死寂,周围无论是百姓还是土匪,一个个都和见了鬼似的望着韩烽。 这一刀,可真是够快的! 就连那土匪头子笑面龙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他看得出来,这一刀若非娴熟,决计不可能砍得出来。 看来眼前这家伙不止是敢杀人,还杀过人,更有可能还杀过不少人。 大胡子的嘴角轻抽着,那颗脑袋刚好就滚落在他的脚底下。 韩烽:“大哥,忘了给你说了,我以前是杀猪的。” 大胡子: 和尚、段鹏: 众人: 786 无妄之灾 等到再次出城的时候,韩烽三人已经成为这伙响马的一份子了。 大胡子的心情不错,这一趟打秋风顺利不说,还连带着收了三个健壮的小弟,特别是韩烽,太合他胃口了。 本来嘛,山寨需要壮大,就必须得不断的吸收新鲜血液,而他大胡子想要在山寨有立锥之地,也必须得有属于自己的兄弟帮子,韩烽那一刀砍下去的时候,大胡子便已经从对韩烽的欣赏,上升到了看重的地步。 “对了兄弟,这么久了,都忘记问你叫什么名字了。” “大哥,我叫韩烽,这两个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魏大勇魏和尚和段鹏。”反正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还不如用真名儿来得痛快,韩烽索性如实相告。 “兄弟,你们都是哪儿的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大胡子询问,还专门儿给韩烽分了一匹马。 韩烽道:“大哥,我们兄弟仨是从晋地逃难过来的,老家都让鬼子给祸害了,没办法,只能逃出来活命。” 大胡子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你能活着就行,以后入了伙,一起做好汉,杀鬼子给家人报仇就是了。” “是。” 韩烽应了一声,从始至终只是回答大胡子的问题,自己却没有提问,更没有那种新人该有的好奇。 他知道对于这样的土匪而言,为了避免当地军队的围剿,他们本身也是极为谨慎的,问的越多,反而越会导致他们起疑心。 和尚和段鹏跟在人群之中悄悄的说话。 “段鹏,你说三哥这又是闹哪出呀?怎么突然就想起来入伙土匪了呢?”和尚满是疑惑。 段鹏压低了声音道:“团长之前悄悄和俺说了,和抗联有关。” 和尚发愣,“这不就是一群土匪嘛,和抗联有什么关系?” “俺也不太清楚,团长好像说是这土匪头子手里拿着的大刀有抗联的痕迹。” “抗联的同志们用的大刀?” “不清楚。” 和尚摇了摇头,“算了,反正在驻地也无聊的很,还不如跟着三哥去这土匪寨子里头热闹热闹。” 正说着,一个喽啰突然慌慌张张的从前路的高地返了回来,还隔着老远的距离便急急忙忙地大吼,“不好了不好了,鬼子,伪军,前面,打过来” 砰砰砰 骤然响起的密集火力声几乎将那喽啰打成了筛子,顺着高地就扑了下去。 大胡子大惊失色,连忙下令道:“逃,快,往左边林子里头钻。” 说着大胡子直接弃马,向着左边林子里窜去,笑面龙连忙跟上,韩烽三人紧随其后,其他的土匪们也惊慌失措中丢弃马匹撤离。 这伙杂军来得很快,貌似只有百十人的队伍,由少量的日军与大量的满洲组成。 他们见了这群响马便打,朝着左边的林子里疯狂射击,好在没有携带什么辎重火力,貌似连一挺轻机枪都没有,土匪们丢下十几具尸体,剩下的人马倒是及时窜进了林子里。 稍微摆脱了一些,大胡子一边脚步不停的逃窜,一边低着脑袋咒骂道:“嘛了个巴子的,这鬼地方咱们来过不是一回两回了,这满山大雪的,怎么会有官兵?” 韩烽倒是多少猜测出了答案,应该是91旅团派来在附近搜查的讨伐队,这么说起来,这支土匪倒是受了无妄之灾,被伤及池鱼了。 大胡子一边跑着,一扭头,发现韩烽竟然半点没有落下,在身旁紧跟着,不禁有些欣慰地说道:“兄弟,你放心,这都是小场面,不用怕,这些日伪军脚丫子不行,跑着跑着就被咱们甩开了。” 韩烽道:“大哥,我看这些日伪军人数也不多,装备也一般,连一挺轻机枪都没有,咱们为什么不借着这林子回过头来伏击他们一把?” “伏击?”大胡子摇头道:“咱们人数太少,枪也不够,你别看大家伙牌面儿装的挺足,每个人子弹均不到五颗,要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在的话倒是可以打一打,我可没这个本事。” “二当家三当家?” “这得等你以后真成了咱们自己人,得到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信任之后才能看到他们。” 正说着,一个喽啰道:“大首领,不好了,二首领他们几个被官兵追上了。” 大胡子一扭头,向着林子底下望去,果然,笑面龙一行人稍微跑的慢了点儿,就被快速追上来的讨伐队咬上了。 这大胡子出来混倒是也挺讲义气,眼见自己那兄弟被敌人揪住,二话不说,端起枪,扭过头便喊道:“兄弟们,跟我冲下去,救二首领。” 杀 一时杀声大作,原本都快要成功逃掉的大胡子一行,又在大胡子的率领下反向杀了回去。 韩烽继续跟在大胡子身边,只是心里这个急呀!眼看着这大胡子拿着自己手上的二十饷的大肚匣子枪胡乱地冲着底下干打,除了浪费子弹,根本不见打死几个敌人。 气势倒是挺足的,关键纯吓唬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韩烽抬眼,正看到一个鬼子朝着大胡子的方向瞄了过来。 鬼子的枪法有多么精准韩烽一清二楚,顾不得多想,连忙冲过去将大胡子撞开。 大胡子被韩烽的蛮力撞了个猝不及防,直接滚落在旁边的土坡上,就连手上抓着的其中一把匣子枪都从手上滑落了下去。 但紧接着向着他方才所在位置飞射过去的子弹将那颗雪松干裂的树皮打的飞溅。 大胡子立马明白过来,要不是韩烽方才这一撞,只怕这会儿那颗子弹就打在他的身上了。 大胡子敏捷地爬起来,抬头便看到韩烽刚好将他掉落的那把匣子枪捡在手中,“兄弟,你救了老子一命,啥也不说了,感激只是这枪你怕是不会使,快拿给我,躲到我后面” 砰砰砰 韩烽单手握住匣子枪,也不见怎么瞄准,连甩三抢,五十步开外的三个伪军士兵当场栽倒。 咕咚 大胡子把到了嘴边儿的话又给生生地咽了回去,心底忍不住嘀咕:我这位兄弟生猛啊,这年头儿杀猪的都这么厉害了吗? “大哥,子弹没了,你那儿还有子弹吗?分我两发。” 韩烽的声音打断了大胡子的遐想,大胡子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兜儿里的子弹一股脑地掏出来递到韩烽手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衣兜道:“兄弟,就这么多了。” 韩烽:“” 787 越发信任 有了武器在手的韩烽,战斗力自然是另当别论,一路杀将过去。 笑面龙听见枪声回头,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大哥大胡子,哪想到竟是韩烽这个刚入伙的陌生兄弟。 他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韩烽推送了一把,韩烽同时喝道:“二首领,赶紧跟着大哥先撤,再给我把枪,我留下来断后。” 笑面龙在一脸蒙逼中听令行事,把手上的王八盒子递过去,抬头的功夫,便看到韩烽又接连射死了两三个敌人。 韩烽大发神威,和尚和段鹏也终于从旁边的土匪手上借到了枪支弹药,三个人组成了整支土匪团最强火力,阻击讨伐队的追击,掩护其他人的撤退。 “大哥!” “老二,没受伤吧?”见笑面龙成功摆脱追兵,大胡子大喜过望。 笑面龙道:“没事儿,连点儿皮儿都没有擦破,大哥,多亏了你那新收的弟兄,韩烽弟兄三人了不得啊,那一手枪法简直神了,有他们三个负责殿后,咱们的弟兄基本上都逃出来了。” 大胡子听着身后树林底下的枪声,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韩烽兄弟呢?” “他们三个为了给我们殿后,好像又被官兵拖住了。” “杀回去!”大胡子毫不犹豫的下令道。 笑面龙一滞,“大哥,弟兄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大胡子喝道:“咱们边山的好汉讲究的就是个义字,刚才那韩烽兄弟还救过我一命,他们三个刚刚加入咱们都能舍命相救,咱们这个时候要是丢下他们自己逃了,岂不是成了狼心狗肺之徒? 兄弟们,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咱们做人做兄弟的就不能这样,不能让为咱卖命的兄弟们寒心,杀” 大胡子举着那把大刀,再一次冲着向着山下冲去。 笑面龙一咬牙,道:“大哥说的对,咱们兄弟一个也不能落下,杀回去,杀” 只是大胡子和笑面龙带着队伍刚刚冲出去,就看到韩烽三人敏捷地从林子下面窜了上来。 韩烽眼见这些土匪回过头向山下冲,明显是为了接应自己三人,心里倒是说不出的一种意外,土匪能做成这样,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他大喝,“大哥,二首领,赶紧带着兄弟们撤,鬼子伪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大胡子连忙又戏剧性的调转过头来,不见丝毫犹豫,“兄弟们,撒丫子,撤。” 一个个土匪喽罗们连忙又止住下山的冲势,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向着山林子里窜去,全程竟是再没有一个人扭头来看韩烽三人的情况。 韩烽一时无语,这些个土匪们,还真是够现实的。 三人的速度明显要比土匪们快上很多,没用多久韩烽便重新赶到了大胡子身边。 这回也不用韩烽开口了,大胡子一边急匆匆地跑着,一边扭过头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询问道:“兄弟,这些官兵追的太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韩烽脸不红气不喘地反问道:“大哥,你的意思是听我的?” 大胡子道:“对听听你的,你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兄弟三个都是好样的,打仗,我们不如你们。” 韩烽沉声道:“既然大哥相信我,那我就直说了,日伪军追的太紧,咱们硬跑不是办法,搞不好路上再遇到其他的日伪军。 所以还是之前那句话,我想带着兄弟们反过来伏击敌人一波。” 大胡子忧虑道:“兄弟,咱们就剩下这点儿人了,子弹估计也没多少了,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韩烽道:“大哥要是愿意相信我,可以暂时把队伍的指挥权交给我,一定能行。” 大胡子稍稍犹豫了片刻,沉了口气,道:“好,兄弟,你救过我的命,我不信你信谁? 再说,这些狗日的官兵追得紧,妈了个巴子的,要是不回过头来干他们一下子,还真当咱们边山的好汉是好欺负的不成? 兄弟,你你就说怎么打吧,我带着弟兄们配合你的命令。” 韩烽一指不远处的雪松林,在那雪松林的最外侧,还有一棵雪松孤孤零零地矗立着,再隔着几里之外,已经可以看见县城的轮廓。 “大哥,看到那片雪松林了吗?离咱们已经不远了,咱们抓紧速度将这些日伪军甩开一些跑过去,然后就在那里埋伏。” “好,弟兄们,都听韩烽兄弟了,咱们抓紧时间跑到那雪松林去。” “是” 土匪们一路死命飞奔,韩烽三人在最前方带路。 大胡子和笑面龙是越跑越佩服,大胡子道:“兄弟,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们三个了,我们在这大山里头跑惯了,向来最自信的就是这腿脚,每次遇到这些鬼子,打不过了就往山里头一钻,靠着这双脚丫子,愣是让他们追不上我们可我看你们这一路跑过来,脸不红,气气不喘的。 兄弟,你真是杀猪的?” “” 和尚和段鹏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韩烽道:“实不相瞒,大哥,我们也是山里人,后来鬼子占了我们的村子,抢光了全村的粮食牲畜不说,还杀了很多人。 我们逃了出来,从此也恨上了鬼子,后来为了给死去的老乡和家里人报仇,我们我们就专门儿挑一些落单的鬼子和伪军杀。 这日子久了,杀鬼子的本事也就练出来了。”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侵占咱们国土的小鬼子。”大胡子骂骂咧咧道:“兄弟,杀得好,我们边山的好汉,那也是杀杀鬼子的英雄,这么说你来我们边山入伙,那可是来对地方了。” 笑面龙道:“韩烽兄弟,我不跟你吹牛,死在我手上的鬼子至少三个数,至于伪军,那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大哥杀的就更多了,不知道兄弟你以前杀过几个鬼子?” 韩烽道:“杀得太少,不值一提。” 笑面龙笑道:“没事儿,兄弟,你不用怕我们笑话你,杀过一个鬼子的那都算好汉。” 和尚道:“三哥杀死的鬼子,加起来估计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 “啥?多少?” 反应过来的笑面龙一行人当场石化,笑面龙更是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关公面前耍大刀,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他可是见识过韩烽之前大发神威的,对和尚的话并不怀疑 788 反伏击 追击韩烽和大胡子一行的敌人其实也就是韩烽判断的那样,一支战斗力连二流都算不上的杂牌军,几个鬼子再加上这地方的伪警组成。 说起来大胡子这些土匪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这支杂牌军是收到上面的命令,来县城周围探查可能存在的远东军的,只是偏偏就撞上了大胡子的队伍。 刚碰面的时候别说是大胡子一行,就是这支杂牌军也吓了一跳,远东军近来的战斗力他们也是略有耳闻的,搜寻远东军在他们看来就是九死一生的苦差。 听说连91旅团山本少将的两个关东军中队都折在了这支远东军的手中,像他们这样一支杂牌军要是遇到了远东军,岂不是自投罗网是什么? 谁想到遇到的会是一群土匪,这支杂牌军当时就松了口气,追着土匪就打。 土匪他们是打过的,没什么战斗力,也就是吓唬吓唬百姓行,真要是遇到了地方军,他们一般都不会选择硬碰硬,向来都是以逃窜为主。 要说日军和伪满军原本是不怎么乐意理会这些逃窜到深山占山为王的土匪们的,打吧那大山绵延几百里,地方太大了,土匪们往山洞里一猫,根本就是海底捞针,任你鬼子伪军如何厉害,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谈何剿灭? 办法倒是也有,有本事你把这横亘几百里的大山一把火全部烧掉啊! 可那还得等到秋季,天干物燥的时候最好,现在这个冬季,满世界的白雪,大火是烧不起来的了。 但是这些土匪太烦人了,怎么说这满洲国也是曰本人和满洲政府联合管辖,结果这些土匪呢,没事就到这些偏远的县城里打秋风,闹得这一带是人心惶惶。 如此一来,岂不是打鬼子和伪军的脸,让满洲政府失去偏远县城百姓的信任? 于是满洲军和日军也是大力组织过剿匪的,特别是日军听说,当年有不少抗联残余份子,就是转身加入了土匪,又联合着土匪急着抗日的,那么这些土匪就更得剿了。 后来大力度的剿匪之下,满洲境内的匪患的确是好了不少。 该抓的,能抓到的都抓到了,实在是抓不到的,那也就没办法了。 像眼前大胡子一行貌似是颇有组织和纪律的土匪们出现时,韩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附近居然还有一支势力不弱的土匪存在。 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杀进县城里打秋风,虽然是来得快,去得更快,大概是害怕被县城内的援军包围,可也算得上是“壮举”了。 想到这些,再加上自己之前的判断,韩烽是越发地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这大胡子的山寨看看。 只是从大胡子的口中判断,大胡子和笑面龙只是这边上土匪里的两个首领,上面似乎还有三位当家。 这三位当家的似乎格外谨慎,韩烽和和尚段鹏三人之前甚至救了大胡子和笑面龙的性命,可两人提到这三位当家的时候,还是只字不提。 倒不是说大胡子两人还不信任韩烽三人,应该是那三位当家的行事谨慎,特意吩咐大胡子等人不能对外人吐露他们身份的缘故。 那片雪松林眼见着就要到了,身后的日伪军们还在穷追不舍。 日伪军们似乎笃定,这就是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而已,只要死命追杀下去,必定能够将其全部消灭。 他们的这种大意给了韩烽机会,本来,若是这支土匪队伍里没有韩烽三人的存在,或许在这支日伪军的穷追猛打之下,大胡子一行还就真的栽在这里了。 可偏偏韩烽三人就在,大胡子一行又选择了听从韩烽的指令。 利用原本弱小的队伍,借助自己出色的指挥,以弱胜强,这种战斗对于韩烽来讲简直是家常便饭,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大哥,到地方了,看到那处隆起的土坡没有,那就是咱们这次的火力制高点,让兄弟们依托着那处土坡散开,等会把敌人放进了打。”韩烽给出了自己的指令。 大胡子抬手,整支土匪队伍停下,原本的四五十人,现在还剩下二十多人。 大胡子有些忧虑道:“兄弟,不是当大哥的我不信任你,只是咱们就只剩下这么儿人马了,原本的兄弟转眼间就死了大半,剩下的弟兄手头的弹药也不多了,鬼子和伪军可还有不少,咱们就是利用那处土坡伏击他们,只怕也不是对手啊!” 韩烽沉默了片刻,道:“大哥,兄弟们还有多少子弹?” 笑面龙道:“我们的弹药本来就缺乏,大当家的对弹药管理的又严格,这次出来打秋风,谁能想到会遇到这么多官兵,现在人均不到五发子弹,就这还是咱们在进城打秋风时,从杀死的那些个官兵的身上搜出来的。” 大胡子苦笑:“每个人就五发子弹,除非咱们一颗子弹打死一个敌人。” “除了子弹还有什么装备?” “还有几颗手榴弹,另外兄弟们背的还有平时打用的弓。” 段鹏和和尚一阵鄙夷,这些土匪,混的还真是够惨的,那之前装什么犊子,还劫富济贫呢? 韩烽却是笑道:“够了。” “够了?兄弟,怎么就够了?” “大哥,咱们的敌人其实也就是一支杂牌军,地方三流部队,战斗力稀烂的紧,他们这一路追杀过来,咱们累的不轻,他们同样累的够呛。 一会儿大哥你们在土坡处突然袭击,鬼子伪军猝不及防,他们怎么会想到,原本一直被他们追杀的物,居然敢反过头来杀他们呢? 到时候大哥你们都别想着省子弹了,直接将手里的子弹招呼出去,力求打出最强火力。 这样杂牌军没什么军心可言,咱们的火力够猛,哪怕就是一时半刻的功夫,日伪军照样吓破胆,吓破了胆的日伪军没别的想法,就是一个字,逃。 追过来的来路是一片积雪,连个掩体都没有,日伪军不傻,自然不会选择那里,白白的把后背露出来给咱们打,那么就是山下这片雪松林,他们一定会顺着这雪松林逃窜进去。” 大胡子一怔,觉得韩烽分析的有道理,不禁疑惑道:“兄弟,那他们逃了,我是不是带着兄弟们追杀上去?” 韩烽:“” 苦口婆心道:“大哥,咱们能把日伪军给打跑,那是因为他们怕死,没回过神来,真要是你再带着人追杀上去,等敌人反应过来,发现你们原来就是一支快要弹尽粮绝的纸老虎,你说,到时候是谁杀谁了?” 大胡子打了个寒颤,“那我们怎么办?” “撤,趁着日伪军没有回神,立刻撤退,往深山里撤。” “兄弟,那你么仨呢?”大胡子听出来了,韩烽三人似乎并没有跟着队伍一起在土坡伏击的意思。 789 猎物 韩烽笑道:“大哥,我们想入伙,自然得给寨子里的弟兄们送份礼,我看这支日伪军的装备就不错,我们仨会提前进入这雪松林埋伏,等到日伪军被大哥你们打退,逃进这片雪松林,他们就会发现,那里才是真正的狩场。” “和尚段鹏,我们走。” 韩烽招呼了一声,三人转身,很快便消失在茂密雪松林之中。 望着韩烽三人离开的背影,笑面龙愣愣道:“大哥,他们疯了吧,三个人把这么多官兵当物?” 大胡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看得出来,韩烽兄弟三个不简单啊!”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人家救了咱们所有兄弟的命,就冲这个,韩烽兄弟三个就不会害咱们,咱们听韩烽兄弟的,赶紧招呼兄弟们,准备伏击。” “是”,笑面龙连忙应道。 进了雪松林。 和尚的嘴巴里冒着白气,双手忍不住搓了搓,这天儿真是够冷的,“三哥,咱们真准备上这土匪寨子里去?” 韩烽点了点头道:“这次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出来溜达一趟似乎另有收获,那大胡子拿着的大刀我见过,颇有些历史的遗痕,还有大刀后面坠着的红穗,这把大刀多半是当年抗联的大刀。 抗联随着杨和赵的牺牲,基本上已经是名存实亡,后来逃过日伪军围剿的抗联同志们,上山做了土匪继续抗日,并伪装自己的不在少数,所以我估计,大胡子他们的寨子里,多半会有当年真正的抗联同志存在。” 段鹏道:“团长,那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那大胡子说的什么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 韩烽道:“不清楚,所以咱们得上一趟大胡子他们的寨子去,在此之前,咱们得获取他们的信任,若真是有抗联的同志存在,他们能够躲过日伪军的眼线存活下来,肯定是非常谨慎的。” “三哥,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韩烽道:“好办,来之前咱们把枪支弹药都藏在了那雪松林外孤立的那颗雪松上,咱们的弹药量可是很充足的,一会儿先把咱们的装备取下来,就在这片雪松林里,咱们好好活动活动,你们两个臭小子也有一段时间没训练过山地袭杀了吧?” 和尚咧着嘴巴乐道:“得嘞,还是跟着三哥有意思,要不是俺非要跟着下山,俺可就错过这机会了。” 三人说了几句,向着藏枪的雪松方向摸去。 装备到手,伏击的时候,段鹏道:“团长,要是这群土匪不争气,被鬼子伪军看出破绽,反攻上高地那可怎么办?” 和尚也有忧虑,“就是,俺看这群土匪的战斗力可不咋地。” 韩烽胸有成竹道:“放心吧,你们太小瞧这些土匪们了,之前他们只是不敢抵抗,现在是主动出击,这些土匪能够在这边山一带存活这么久,还拉出这么一支土匪势力来,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是占着天时地利还反过来被一支杂牌军给灭了,那我也真是无话可说了。” 正说着,就在雪松林的上方,土坡的方向,骤然间枪声大作,不时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在方圆数里清晰可闻。 “打起来了。”和尚乐道。 韩烽道:“别想着看热闹了,和尚段鹏,咱们兵分三路,这里离县城不远,不怕可是就怕万一,一会儿迅速解决日伪军,然后在土坡地汇合,自己都小心点,别给老子在阴沟里翻船了。” “是。” 与此同时。 “兄弟们,杀” “给我打,狠狠地打” 一时杀声大作,这是响马们制胜的秘诀之一,率先从气势上压倒敌人,就是要告诉敌人,咱们这些土匪们都是刀尖上舔血,不怕死的好汉,要打,死也要从你们的身上啃下一块儿肉来。 另外韩烽说的一点没错,之前的战斗只是这些土匪们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想着怎么反抗。 可这会儿这些土匪是主动伏击,大胡子又怒吼着为死去的三十多个兄弟报仇之类的话语,士气大振,原本就被日伪军们追杀了一路的土匪们怒气冲天中带着疯狂,倒真像是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悍匪了。 土匪们有了作战杀敌的心思,枪法还真是不差,又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朝着猝不及防的日伪军就是一阵猛打,按照韩烽先前的交代,子弹完全不带节省地朝着敌人招呼。 此外土匪们站位很有意思,明明只有二十多人,东窜出来一个,西窜出来一个,从土坡下望去,一眼看不真切,倒像是有满山坡的土匪似的。 这下子这支日伪杂牌军慌了神了,领头的一时自作聪明,大喊着“有埋伏,撤,快撤”,他还以为是悍匪们故意将他们这支队伍引诱到此地,好打伏击消灭他们呢! 撤退的时候领头的伪军又以为自己聪明了,直接带着队伍往山下的雪松林里窜,“进林子,往县城里撤。” 望着仓皇下向雪松林立逃窜的日伪军们,笑面龙满是惊奇,“大哥,还真是让韩烽兄弟给说中了,痛快啊,咱们有多久没有这么狠揍过这些官兵了?记得上次还是半年前大当家的带着兄弟们打了场伏击吧!” 大胡子也感慨不已:“老二,我看啊,我这位韩烽兄弟,不比大当家他们三个差了。” 笑面龙笑道:“那咱们这次可真是赚大了只是,大哥,他们就三个人,能是这些官兵的对手吗?” 大胡子摇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韩烽兄弟,就是打不过,鬼子伪军也别想抓住他们,方才他们三个的身手你我也看到了。” “大哥,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听韩烽兄弟的,撤?” 大胡子想了想道:“韩烽兄弟三个是为了救咱们才冒险的,咱们出来混可不能不讲义气,这样,留下三个弟兄和咱俩在这儿等着接应,其他弟兄立刻返回山寨,将此事禀告二当家和三当家的。” “这样也好,猴子,你们仨留下,老六,你带着其他人回山寨去。”笑面龙安排道。 山下,雪松林里忽然有局部的枪声传来 790 进山 这四季常绿的雪松林十分茂密,站在大胡子和笑面龙的土坡位置向下看去,即使借着较高的地势,也根本看不清雪松林里究竟发生着什么。 只是听得见此起彼伏的枪声。 这枪声无序、杂乱,往往由一两声枪响突然打破这雪松林的死寂,紧接着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立马在那枪声响起的方向,一连串的枪响紧随其后,然后又很快归于平静,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大胡子和笑面龙有些紧张,面色带着忧虑,他们知道这肯定是韩烽三人出手了,在暗中偷袭日伪军。 枪声有时候是从三个方向传来,笑面龙道:“大哥,韩烽兄弟他们仨好像分开了,这样岂不是更容易被官兵抓到?” 大胡子摇头道:“不好说,韩烽兄弟三个究竟是什么来路咱们一点儿也不清楚,可之前咱们也看到了,这三个人打仗非常厉害,只是这雪松林可不算大,从之前一直到刚才土坡伏击,咱们跟日伪军打了好一通,也没有消灭人家多少人。 刚才日伪军撤退的时候我大致数了数,还有七八十个,这也就是说韩烽兄弟三个要想消灭这些敌人,一个人至少就得打死二十多个日伪军。” “一个人打人家二十多个,这不可能吧!”笑面龙的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胡子道:“这要是正而八经的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不过说起来,韩烽兄弟三个钻到雪松林里边,伏击敌人,偷袭敌人,倒有点儿像咱们打黑枪,闷棍子,他们人少,杀上两个三个就跑,在这样的雪松林里,别说是韩烽兄弟三个,就是咱们兄弟俩估计也能杀上十个八个。” “那是。”笑面龙笑道。 这时雪松林里的枪声愈演愈烈,发生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有的时候枪声几乎刚刚结束,转而又在极近的地方响起。 大胡子和笑面龙甚至在担心韩烽三人是被日伪军给包围了。 在这样的紧张等待之下,终于见了结果,时间也大概就是大半个小时左右,到了后面,雪松林里甚至听不见什么声响。 笑面龙露出苦笑无奈,“大哥,你说的,枪声一停,估计韩烽兄弟他们可就唉,大哥,咱们该怎么办?” 大胡子不死心,又等了几分钟,却还是没能从雪松林里传来任何枪声,他叹了口气,道:“老二,我想去试试,我相信韩烽兄弟他们肯定没死。” “大哥,枪声都停了,没准儿等你下去,韩烽他们三个早就变成尸体了,再搭上自己的性命,划不着的。” “可人家救过咱们的性命!” 笑面龙苦口婆心道:“大哥,他们是救过咱们的性命不假,我这心里也感激着呢!可总不能白白的让咱们兄弟再跟着去送死吧!刚才他们要是跟咱们一起伏击完这些官兵就可以直接撤退的,可他们三个偏偏要逞能,这能怪得了咱们吗?” 正说着,就在大胡子和笑面龙四人正面对着的一处茂密到连小路都没有,还夹杂着枯藤的雪松林骤然间晃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着他们迅速逼近。 “大哥小心!” 笑面龙连忙提醒道,四个人的枪口第一时间对准了那晃动着的雪松林。 “喂喂喂,是俺,你们可别开枪,没被小鬼子和伪军打死,倒被自己兄弟给打死了,那可臭了名声了。”和尚就这样从里面钻了出来,人还未到,声音先从雪丛林里响了起来。 大胡子惊喜万分,一把按下笑面龙的枪口,“老二,是魏兄弟。” 笑面龙一怔,“他们居然没死?” 和尚一脸的风轻云淡,从雪松林里钻出来的时候,身上挂了不少枯叶,随手在身上拍了拍,任凭那些干枯的落叶飘飘洒洒的落在满是积雪的土地上,笑道:“没几个鬼子,多是一些没啥战斗力的伪军,这样的家伙俺们仨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个,咋可能阴沟里翻船栽到这里。 两位首领,是三哥叫俺来啦,现在林子里头都是日伪军留下的武器,俺们仨根本拿不完,你们赶紧下来帮帮忙。” “魏魏兄弟,听你们这意思,那那些官兵都?” “都宰了。”和尚肯定道。 笑面龙的眼珠子猛地瞪大,像是要从眼眶里掉下来似的,“不是,你们就三个人儿,把这一支官兵全杀了?” 和尚道:“两位首领大哥跟着进林子里看一看就明白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三哥说了,这县城里的鬼子援军很有可能会随时过来,咱们动作必须要快才行。” 笑面龙有些捉摸不定的望着大胡子。 大胡子却不犹豫,大笑道:“我那兄弟真是好本事,老二,咱们进林子瞧瞧去。” 四人在和尚的带领下出发,等进了林子深处,果然大吃一惊,遍地都是武器,有的一眼望过去,零零散散的在几米、几十米的地方,当然,除了武器,一同倒下的还有日伪军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不是倒在一个地方的,大多三两具倒在一个地方,再走上几步又能找到一处。 笑面龙在帮着缴获枪支弹药的时候,仔仔细细的观察过这些被打死的日伪军,他发现这些家伙都是被人一抢给干掉的,有的直接打中脑袋,还有的直接击穿心脏。 似乎没有一个回过神来,多半是被人家从后背给打死的。 这让笑面龙越发的吃惊,心底一直在不断地嘀咕着:三个人,他们只有三个人而已,这雪松林也不算大,他们到底是怎么借助这片雪松林躲过官兵的侦查,又反过来击杀人家的? 想笑面龙不明白,韩烽三人当然也不可能告诉他答案。 而事实证明,越是神秘的事物越发的让人敬畏,笑面龙再看向韩峰三个的时候,总觉得三人就算是笑起来,也像是一个随时可能拿着砍刀砍了自己脑袋的刽子手。 七个人好不容易将战场打扫完毕。 收获自然是巨大的,每一个人背的琳琅满目,光是步枪一个人就得背上十几把,压的走路都晃悠着。 好在他们当时丢弃的马匹就在雪松林外不远处的路口拴着。 七人借助马匹,这才将所有的装备拉上,然后在大胡子和玉面龙的引路下,向着边山山寨的方向回去 791 边山 大胡子和玉面龙等人进县城里打秋风的时候,总有一句话时常挂在嘴边,说他们是边山的好汉,专打日伪军。 可边山究竟在哪儿呢?原来就是安东省与奉天省的边境,在恒仁一带的山脉而已。 大胡子等人在此落草,聚拢了好一股势力,还建了山寨,为了名声好听点儿,弄出个“劫富济贫”的名号,个个自称好汉,要是再来一手大碗吃酒,大碗吃肉,那还真像是梁山水泊里的好汉那样,潇洒畅快了。 也难怪乱世的时候多生匪徒,相对于处在水深火热,朝不虑夕的百姓们来讲,一旦当上了土匪,过的日子惊心动魄,反而能够释放心底的困苦不说,捞着一笔,还能痛痛快快的吃一顿,喝一顿,岂不是一步登天的生活。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胡子和笑面龙介绍了自己的身世,以前也是县城里的良民,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上山当了绿林好汉。 “这年头但凡能活得下去,谁愿意上山当土匪,背负这骂名啊?” 大胡子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感慨,倒是与他本人那粗犷,颇像是生来就是土匪的样子大相迳庭。 可话锋一转,大胡子又道:“不过那都是以前的想法了,现在在边山里当个好汉,和兄弟们一起快活,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痛快,特别是有三位当家的带领,现在呀,就是能够到回到老家去当良民,老子肯定也是不会回去的了。 前段时间官府抓不着咱们不是放下话了嘛,说咱们只要投降就给咱们安排一个良民的身份,还送粮食。 可咱们寨子里两百多个兄弟,愣是没有一个人心动的。” 大胡子再次提到三位当家,浮现在面容上的满是敬佩,这倒是让韩烽三人越发好奇。 当然,韩烽并不指望从大胡子的话语之中套出什么来,这三位当家究竟是什么人,等到见了面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大胡子似乎猜出了韩烽心中所想,笑道:“兄弟,你别见怪,关于三位当家的不是大哥不愿意多说,而是咱们这三位当家呀,就是我了解的也不多。 另外不瞒你们说,嘿嘿,我也就是见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可大当家究竟长什么样子,别说是我了,兄弟们谁也没有见过。” 笑面龙也是苦笑:“大哥说的一点儿没错,大当家在咱们整个边山寨子里都是一个秘密。 我们只知道大当家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在这整个边上有很多个山洞,他几乎是隔几天换一个山洞居住,身边跟着的弟兄似乎也只有二当家和三当家,从来没有换过其他人。 可二当家和三当家也从来不说大当家究竟是什么样子。 兄弟们也不敢问,问了两位当家也从来不说,还会非常生气的骂我们。 这日子一久,大当家的也就成为咱们边山寨子里的一个谜了。” 韩烽三人意外,“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笑面龙道:“可不是嘛,后来你们猜怎么着?官府缉拿我们,在各个县城里贴满了咱们这些首领的缉拿通告,二当家三当家,还有大哥和我,缉拿的通告上不但有姓名,还有画像和大概的年龄,甚至一些小喽啰,官府也弄到了情报。 可就是我们大当家的没有,那告示上就写了个名字,没有画像,也没有年龄,所以官府根本就拿咱们大当家的没辙。” 韩烽好奇道:“那你们大当家的叫什么名字?” “赵夜明。” “你们既然连这位大当家的面儿都没有见过,他是怎么当上寨子里的大当家的?” 笑面龙道:“我们虽然没有见过大当家的面儿,可二当家和三当家说过,大当家的人厉害着呢,枪法好,打仗更厉害,这些年咱们边山寨子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起来,就是大当家的策略。 每次在哪儿伏击,哪个县城能打,哪个县城不能打,大当家虽然不露面儿,却通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将事情吩咐的妥妥当当的,咱们弟兄只要按照大当家的吩咐去打,肯定就能打胜仗。” 段鹏道:“那你们大当家的做事儿还真是厉害,你们就确定真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大胡子道:“有,当然有,大当家的面而我们虽然没有见过,可好几次我们都隔着山洞听见过他的声音。 大当家的给我们再三交待,出去办事儿打秋风,一定得谨慎小心,不能留下任何尾巴。 还有就是山寨里收新人的时候,必须要做到严格审查。 一个得底子清,另一个得亲自看着让他杀人,让他上了山,就再也没有下山的回头路可走。 就这到了寨子里,还得观察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么小心的?”和尚惊奇。 大胡子笑道:“这也是我们大当家的精明,还真有几次官府派来的奸细混到咱们寨子里来了,然后就是通过这法子被咱们给侦查出来了。 不过韩烽兄弟,你们三个放心,你们是有能耐的人,几位当家说了,咱们寨子最欢迎的就是有能耐的人,况且你们还救过兄弟们的性命。 等到了寨子里,有我和老二做担保,两位当家的不会说什么的。” 笑面龙道:“就是,你们放心吧,有我和大哥给你们做担保呢!你们要是鬼子派来的奸细,之前就不会费力救我们了。” 韩烽笑了笑,“那就多谢大哥和二首领了。” 一路无话,几人向着边山寨子的方向继续赶路,路程已经转眼之间走了大半。 韩烽在心底琢磨,这山寨还真是有意思,这三位当家,特别是那大当家的更有意思。 他现在还不清楚这大胡子口中的大当家赵夜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不过作为一个土匪头子,小心谨慎到这种地步还真是够少见的。 这样狡猾的家伙往山洞里一躲,鬼子和伪军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另外,听大胡子和笑面龙说,这寨子最先的时候就是由赵夜明这三位当家慢慢聚拢起来的。 宗旨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十分明确:劫富济贫,专杀日伪军。 这倒是越发的有些印证了韩烽心底的猜想。 当个土匪而已,还当出高大上来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位大当家的,或者说这三位当家的都是当年抗联旧部的人马? 一切只有等到见了三人,真相才会浮出水面。 一路行进了两个多小时,韩烽抬头,顺着大胡子所指,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了那建立在山脉深处的寨子。 这地方还真是够难找的,转转悠悠了七八回,峰回路转了七八回,要不是有熟悉的人带路,任凭韩烽三人,还真是找不到这隐蔽的地方 792 入狱 当真是山回路转,柳暗花明,踩着一路积雪,好不容易走到地方,眼前豁然开朗,就在山腰之中,隐蔽的山坳下,竟然建立着这么一处寨子。 这寨子可不小,坐落的得有几十座屋子,连成一片,周围用树木做的栅栏围着。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胡子和笑面龙与韩烽三人谈笑,已经应承着一会儿回了寨子里,带着这么多缴获的装备回去,定要请韩烽三人好好的吃上一顿,喝上一顿。 “大首领,二首领,你们回来了!” “嗯,不止是回来了,你看看,老子们还带了什么装备,对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呢?” 那站哨的喽啰道:“就在议事堂”,转身似乎又对另外一个楼楼说了些什么,另一个喽啰连忙以更快的速度进了山寨里,“两位首领稍微等一等,老八去通知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去了,两位当家的等会儿就会过来。” 大胡子点了点头,对韩烽道:“兄弟,你放心,你大哥我在这寨子里还是有几分薄面的,一会儿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过来,我亲自向他们保举你入伙。” 话音未落,突然就从寨子里涌出了二三十个喽喽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韩烽三人团团围住,枪口直接对准了三人的脑袋。 原本轻松的氛围一时凝固,转化为肃杀。 韩烽仍旧面色平静,他对此早有所料,应该是那提前返回寨子的土匪们将自己三人的消息禀告给了这寨子里的几位当家的。 看样子这几位当家还真是像大胡子和笑面龙说的那样,足够谨慎。 只是大胡子这会儿脸色可当真不太好,在他看来,韩烽三人是他亲自引上山来的贵客。 那可是之前才救过他们三人的兄弟,个个又是好本事在身,结果前面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到了寨子里亲自向两位当家引荐。 这倒好,一转头的功夫就被人拿枪口指着脑袋了,这不是打他的脸,一点面子不给他留是什么? 和尚和段鹏攥紧拳头,双眼虎视,观察着周围的情形,想动手反击,韩烽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两人这才把攥紧的拳头又舒缓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这三位兄弟是咱们自己人,来入伙的,快,都把枪支给老子放下。” 大胡子面色难看道:“妈了个巴子的,亏你们这里头还有好多人的小命儿都是韩烽兄弟三个救的,你们现在倒是拿起枪口对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一个喽啰道:“大首领,对不住了,这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下的命令,俺们也没办法。” 大胡子道:“下的什么命令?” “二当家和三大家说了,等到大首领和二首领带着那三人回来,第一时间就要把那三个人下了枪,给抓起来。” 大胡子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亲自带着人回来那还能有问题?你们是不是连老子的面子都不给了?” “大首领,对不住了。” “带走。” 大胡子急得跳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烽三人被一众喽罗们推推搡搡地抓走。 “大哥,这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办?”笑面龙着急道。 大胡子道:“要我看是几位当家的小心过了头了,老二,你跟我走一趟,咱们去找二当家和三当家说明情况。” “好。” 与此同时,韩烽倒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下了牢狱的滋味。 这处监狱也别有特色,就是一处被人挖空了的山洞,然后在几米宽的山洞口用胳膊粗细的木头做的栅栏死死的挡住,再开一道木门。 门外倒是也没有额外的喽罗把守,看来是十分放心这牢狱的坚固程度。 在韩烽的示意下,和尚和段鹏没有动手,三个人的枪支弹药也被山寨的喽罗们给拿了去。 和尚道:“得,三哥,俺这饿了一路了,还以为到了山寨里能有口饭吃,这倒好,刚见面就把咱们关到这山洞子里头了。” 段鹏还在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山洞的木头栅栏,笑道:“这木头大牢可关不住咱们,和尚,以你的脚力,几脚就能给它踹断喽!” “是嘛,那俺试试!” “行了,你俩消停会儿。” 和尚笑道:“三哥,你就不怕这些土匪真拿枪毙了咱们?” 韩烽笑道:“那不能,和尚你忘了?人家这土匪也是专杀日伪军的,咱们也是专杀日伪军的,既然志同道合,哪能相互残杀呢?” 和尚道:“既然是志同道合,那他们就应该请咱们好好的吃一顿喝一顿,而不是咱们一过来就把咱们关到这洞子里头。 要俺看,这顿饭呀,还是俺们自己去吃的舒服。 就和当年那黑云寨一样,俺早听大牛说了,谢宝庆他们被大牛他们塞到桌子腿儿底下,突击队的弟兄们就围着那张桌子大吃大喝,那才叫痛快,那才叫有面子。” 韩烽若有所思,透过栅栏向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日落西山,这寒冬腊月的,天色转换的很快,看样子要不了多久的功夫,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 “和尚说的有道理,既然这顿饭人家不给咱们面子,不请咱们吃,那咱们只好自己找回面子了和尚,尽量动静儿小一点儿。” “得嘞!” 和尚的拳脚功夫当真了得,只是将身子反转一圈儿,借助回旋的力道,狠狠的一脚踹在木栏杆上。 只听间砰的一声,段鹏正要开口嘲笑说些“和尚你小子要是不行俺来”之类的话语,那木桩继而发出咔嚓的声响,直接从中裂开了一道缝。 和尚紧接着又补了两脚,直接踹断了中间的木桩,一道组有大半个肩膀宽的缝隙呈现在眼前。 和尚顺势横着身子就钻了出去。 韩烽笑了笑,和段鹏紧接着也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没走上几步,或许是方才和尚破开木桩的响动引来了山寨的喽啰,两个喽罗举着杆步枪走了过来。 和尚低声乐道:“正愁没枪呢,这送枪的就过来了。” 片刻之后。 两个喽啰被和尚打晕了过去,绑在了那山洞监牢的木桩上。 与此同时,大胡子带着笑面龙,一脸怒气冲冲的找到了这边山寨子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793 逆转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三位兄弟是救过我们的命的,他们一心入伙,我就带他们回来了,进山的时候我拍着胸脯向我那韩烽兄弟保证,亲自向几位当家的引荐,可他们仨一进寨子,你们怎么就把人家给抓起来了?” 这边山寨子的二当家叫谢林,眼见大胡子有些质问的语气,不悦道:“胡子,你吼什么吼?这是大当家亲自下的命令,我知道那三人救过你们的命,当时先回来的兄弟已经把那三个人一路上的表现和我们说过了。 我们觉得大当家说的对,这三个人来路不明,身手又厉害,在没弄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最好还是先控制起来再说。 不过你放心,只要查明了这三个人不是官府的奸细,肯定就把人放了,到时候我和三当家的一起过去给新来的三位兄弟赔罪。” 大胡子道:“二当家的,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 可是一路上咱们那些弟兄可都是看见了,韩烽兄弟三个杀了多少鬼子和伪军,他们要是鬼子和伪军派来的奸细,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 笑面龙帮腔道:“就是就是,二当家,三当家的,他们真要是日伪军的奸细,不可能帮着我们反过来杀官兵才对。” “嗯?” 谢林瞪了笑面龙一眼,“瘦猴,你小子也帮着外人说话了?” 笑面龙干咳了声,讪讪地笑了笑。 三当家李石头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似乎关注的点不在韩烽三人的底细上,他只是好奇道:“胡子,听你的意思那三个人身手了得?那我倒是要找他们比划比划。” 笑面龙道:“三当家的身手了得,是我们边山寨子的第一好汉,可是要跟人比划,不得先把人放出来再说嘛!” 李石头一怔,扭头望着谢林,“二哥” “三弟,你别听瘦猴糊弄你,这三个人底细不清楚,得等大哥发话之后才能做打算。”谢林道。 正说着,忽然有喽啰急匆匆地闯进议事堂道:“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不好了,那仨人儿那仨人儿给跑了。” “啥?跑了?”大胡子惊愕。 谢林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人不是在山洞子里头关着吗,怎么可能给跑了?” 那喽啰急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们有巡逻的兄弟去那山洞的时候发现木桩被人弄断了,里边的三个家伙都跑了,咱们的两个兄弟被人下了抢就绑在那木桩上。” “他们跑了多久了?” “不知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谢林怒道:“胡子瘦猴,瞧见了?这就是你们拉回来的人,什么不明不白的人都往寨子里拉,就不怕真把奸细带回来吗? 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那山洞的栅栏木桩可有胳膊粗细,他们到底是怎么赤手空拳地把那木桩弄断的?” 大胡子道:“二当家的,要我说,咱们就不应该把韩烽兄弟他们给关起来。 你是不知道,就在那片儿雪松林里,他们三个人硬是干死了七八十个日伪军,咱们那破山洞根本困不住他们。” “还有这事儿?”谢林大惊。 大胡子道:“肯定的,要不然我们带回来的那批装备二当家以为是哪儿来的?” “妈的,胡子,瘦猴,这事儿你俩怎么不早点儿说?” 大胡子道:“我们倒是想说,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呢,你们就把人给抓了,要我说这事儿是咱们先做的不够意思,韩烽兄弟三个真要是动起手来,估计咱们这寨子都不够人家杀的。” 谢林骂道:“麻痹的,胡子你少扯犊子,老子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大个山寨连三个人都搞不定,瘦猴,你立马通知所有弟兄加强戒备,绝对不能让他三个家伙有机可乘。 老三,你在这儿指挥着,我立马去把这事儿告诉大哥。” 谢林说着就走,只是刚从议事堂的侧门钻进去,很快又缓着脚步,一步一步从里边退了出来。 两个让谢林陌生的面孔紧接着从里面显露出来。 韩烽二人并没有举枪,谢林只是出于一时的惊愕,下意识的就想举枪的时候,也不见段鹏怎么动作,他的手腕只觉得一痛,整个人哀嚎了一声,手枪就到了段鹏的手上,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韩烽兄弟!”大胡子竟是大喜。 那李石头迅速拔枪,段鹏将顶着谢林脑袋的枪口急速的对转过去,砰的一声枪响,直接将李石头刚拔出来的王八盒子打掉在地上。 李石头一时怔在原地,高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高手。 大胡子和笑面龙居然袖手旁观,谢林气的大骂道:“胡子,瘦猴,你们两个愣什么呢,还不动手救老子?” 韩烽淡笑着望了大胡子和笑面龙一眼。 大胡子干笑道:“二当家的,不是我不想动手,三当家的比我厉害,刚才动手你也看到了,我了解我这韩烽兄弟的本事,就算是我和老二想动手,那也只有送菜的份儿。” 说完,大胡子继续道:“韩烽兄弟,给你介绍一下,段鹏兄弟枪口儿底下顶着的就是我们二当家,至于这个壮汉子,这是我们三当家的。” 谢林脸色难看,目光一直盯着议事堂的门口,他心里有些疑惑,按说这么大的动静儿,外面的兄弟们早就应该冲进来才是。 韩烽笑道:“谢二当家的是在等自己的兄弟们冲进来救自己吧?” “和尚。”韩烽喊了一声。 大胡子和笑面龙这才想起来,眼前只有韩烽和段鹏,应该还有魏大勇兄弟才是。 韩烽的话音落下,和尚大步走了进来,左右两只手,一手揪着一个,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两个有些瘦削的家伙拎了进来。 大胡子愕然,“老三老四?” 这下子好了,这边山土匪寨子除了三位当家的,就是四位首领,全部集合了。 和尚冲着段鹏道:“段鹏,这次真是便宜你小子了,全让你一个人出彩了,三哥也真是的,要俺说就应该俺和三哥一起冲进来,你在外面等着才对。” 说着,和尚一把将两个小鸡似的家伙丢在地上,摔得两人哎吆了一声。 794 谈判资本 形势急转直下,这寨子里的四首领和三首领,被和尚一手提着一个丢在一食堂的地面上的时候,谢林的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他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还不死心,直到和尚拍了拍手说道:“三哥,都搞定了,这寨子里除了眼前这几个家伙,一共243个土匪全被咱绑起来了。” 和尚扭头望见大胡子两个,挠了挠头问道:“三哥,这两个家伙绑不绑起来?” 大胡子苦笑,“魏兄弟,我俩就算了吧!” 为了表达诚意,大胡子连忙将自己腰上的配枪和笑面龙腰上的配枪拔出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谢林恨道:“胡子,你” 大胡子道:“二当家的,我早说了,韩烽兄弟三个真不是奸细,之前咱们有错在先,我放下枪也是为了表示咱们的诚意,你放心,韩烽兄弟不会为难咱们的。” 和尚道:“胡子哥说的一点儿没错,俺们跟着胡子哥上山,原本还指着上来好好的吃一顿呢!你们倒好,上来就把俺们给绑了。 要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真以为俺们仨是泥捏的呢!” 韩烽道:“好了,大家都坐吧,段鹏,把二当家的放开。” “是。” 段鹏应了一声,丢开谢林。 大家各自在位子上坐下,最上方应该属于这边山寨子大当家的座位被韩烽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 谢林和李石头几人也没想着反抗,身上的枪都被段鹏给缴械了,再加上方才段鹏露的那一手。 听和尚的意思,寨子里的兄弟似乎就被眼前这三个家伙全给绑了。 那眼前这三人就太可怕了,谢林二人也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 韩烽这时开了口,像是反客为主,在这寨子里当起了主人:“二当家的三当家的,事出无奈,还望二位见谅。 大胡子哥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们仨真是诚心来入伙的,你放心,我们肯定不是什么奸细,要不然现在就把你们全部送给鬼子伪军了。 至于我们入伙的诚意你们也看到了。 第一,在雪松林一带,我们救了你们20多个兄弟的命。 第二,我们缴获了一批装备,少说也有近百条枪,子弹有两千多发,我想这批装备对于你们山寨来说也是一份大礼了吧? 第三,那就是眼前的情形,我们兄弟仨的能力你们也见到了,这样的人才你们山寨总不能视若无睹吧?” 韩烽的话语说完,谢林等人郁闷,和尚和段鹏也忍不住在心底发笑,自古以来入伙能够入到这份儿上的,恐怕韩烽也是头一份儿了,这哪像是求人啊,倒像是在咄咄逼人。 可事实证明,韩烽有这个资本。 大胡子连忙道:“二当家三当家,韩烽兄弟都做到这一步了,咱们还有什么话说的? 你就赶快同意韩烽兄弟他们入伙,咱们抓紧时间上了酒肉,好好的吃一顿,喝一顿,拜了把子得了。” 谢林沉默了一阵,暗自思量,他知道大胡子说的一点儿不错,这三个人太厉害了。 人家把自己整个山寨都给绑了,不杀不说,还带着满满的诚意过来,又是装备,又是救了寨子里兄弟们的性命,再加上这三个人的身手,真要是说起来寨子可是赚大了。 这样一想,谢林索性释怀,朗声道:“好,胡子,之前我还怀疑韩烽兄弟三人的底细,现在开来都是多虑了,我就替大哥答应下来,让韩烽兄弟入伙。” 韩烽从主座上走下来,大笑道:“和尚,一点儿眼力劲儿没有,还不赶紧给三首领四首领松绑?” “哎!”和尚将两人松了绑,抱了抱拳,笑道:“对不住了两位兄弟。” 那三首领道:“算了算了,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嘛,不过,和尚兄弟,你那一掌手劲儿可真是够大的,我脖子现在还疼着呢!” 哈哈哈哈 议事堂笑声一片。 添酒回灯重开宴。 这边山的土匪果真与别个不同,大块儿的肉吃上,大碗儿的酒喝起来,倒真是不失豪爽,喝了一阵子,这些土匪头子们竟是和韩烽三人称兄道弟起来。 大胡子说得好:“本来嘛,咱们弟兄从那县城的鬼子伪军手底下逃出来,过的是刀尖儿上舔血的日子,靠的就是兄弟们齐心,在一起大碗吃酒,大块儿吃肉,过着痛痛快快的日子。 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兄弟们之间的情谊最重要。 以后咱们寨子里有了韩烽兄弟三个,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三当家李石头一向喜欢打架,也不知道是几个菜,就喝的不像个样子,指着和尚的脑袋道:“和尚兄弟,我看你身手肯定不错,咱们两个比划比划?” 和尚当时就乐了,他也是半天不动弹就浑身难受的主。 其他人也乐得看热闹,连忙将桌椅向后拽了拽,为两人腾开地方。 于是就当着一众山寨首领和一众喽啰们的面,和尚把李石头给胖揍了一顿,那叫一个凄惨啊,惨象使人目不忍视,平日里在一众喽啰们心中简直无敌战神般的三当家,愣是被和尚打得趴在地上死活赖着不肯起来。 没办法,这光凭着一膀子力气的自然打不过在少林寺习武十年的和尚。 酒过三巡,四巡,五巡。 段鹏和和尚是习武之人,酒量不会差,韩烽自然也不用多说。 喽啰们和几个首领也喝的差不多了,大胡子摇摇晃晃着还在端酒杯,谢林酒量不差,还勉强保持着清醒。 韩烽借酒笑问道:“对了,二当家的,咱们在这儿喝酒,大当家的就不过来吗?” 谢林道:“大当家的呀,他那人就那样,不喜欢热闹。” “我早就听兄弟们说起大当家的名头,也不知道有机会了,二当家能不能带我见上一面?” 谢林苦笑:“这恐怕没法子,连我也不知道大哥究竟待在哪个山洞里头,平日里大哥约我见面都是给我留了记号,我自己找过去的。” 韩烽疑惑道:“大当家的怎么小心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谁知道呢?或许是和大哥当年的经历有关吧!” “什么经历?” “不知道,不能问,也不敢问,大哥也从来都不说。” “那” 韩烽还想再问两句,一抬头,却发现谢林已经趴在木桌上酣睡起来,只好作罢。 795 过往 韩烽从没上山的时候就怀疑在这边山的土匪寨子里有当年抗联的人马存在,这也是他硬拉着和尚和段鹏上山入伙的原因。 之前趁着酒醉的时候,他也趁机试探过二当家的谢林。 只是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醉还是假醉,总是答非所问,最后更是晃晃悠悠的喝晕了过去。 土匪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头,日子倒是过得清闲,第二日一直到太阳升的老高,昨夜喝醉的土匪头子们一个个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对于韩烽三人,土匪们是彻底服了,大家聚在这山寨里头当土匪,敬重的是有能耐的兄弟。 韩烽三人一上山就带来了一大批的装备不说,愣是三个人就把整个寨子的弟兄给活捉了,这样的本事自然令人敬佩,哪个心底还有不服气的? 等到韩烽三人亲自为寨子里的土匪喽啰们解开五花大绑的绳索的时候,这些喽啰们倒是受宠若惊的同时,目光里满是敬畏。 训话的时候二当家谢林也说了:“咱们这寨子现在好汉是越来越多了,这次有了韩烽兄弟三个的加入,咱们这寨子简直如虎添翼,以后什么日军伪军的,来多少咱们杀多少。 至于韩烽兄弟三个要在咱们这山寨里担任什么职位,是新加几个首领的位置,还是别的什么,等我和三当家的见过大当家的之后再决定。” 喽啰们一个个拍手叫好。 他们不管首领和当家的是谁,只要能带着弟兄们捞肉吃,谁有这能耐大家就愿意跟着谁。 而韩烽早就想见一见这个神秘又谨慎的边山寨子大当家了。 和山寨里的喽啰们见面训话结束之后,韩烽便私下里找到谢林,话语是开门见山:“二当家的,我们新入伙,难道连大当家的面儿都见不上吗?” 昨夜一场酒局,本就是豪爽的汉子,男人之间喝酒也是能喝出真感情的,谢林从昨日过后,对于韩烽的感官好了很多。 他虽然仍旧不是十分清楚韩烽三人的底细,更是对三人打仗的本事颇为疑虑,可作为山寨的二当家,他也有自己的判断力,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看,韩烽三人上了寨子,对于山寨来说都是好事儿。 这一点寨子里的首领们都有共识,对于这边山的山寨来说,最明确的敌人就是鬼子和那伪满洲的伪军。 这边山寨子的土匪首领们同样是各个谨慎,特别是那神秘的大当家,对于整个山寨的内部忠诚是十分看重的。 本来嘛,土匪过得就是刀尖儿上舔血日子,到处打家劫舍,要想活得长久,就必须将老巢躲得足够隐蔽,让政府军没法找到。 找不到老巢,就别想彻底端掉一窝土匪。 所以这边山土匪寨子对于新人入伙的考核是非常严格的。 若是普通人入伙,一个是查家底儿,二个要过堂子,三个还得亲自下山,在其他老土匪的监督中杀上一些良民。 要的就是让你入了这土匪窝之后,再也没有反悔退出的机会,这叫入伙容易,散伙难。 否则哪个喽啰要是突发奇想不想当土匪了,就轻而易举的下了山,岂不是立马就把寨子给暴露了出去。 那这土匪寨子早就让官兵们给围剿了。 从这一点来看,这边山的土匪寨子的规矩倒是与其他的土匪寨子又有不同。 底细自然是要查清楚的,堂子也是要过的,只是不需要杀穷苦平民,了不起杀一些平时在百姓们口中臭了名声的乡绅恶霸。 寨子的宗旨似乎也十分明确:专杀日伪军,专抢敌占区。 新人要是想入伙,不管是打黑枪也好,还是明刀明枪的干也罢,必须得在老人儿的监督下杀死一名伪军或者日军,最不济也是个可恶的乡绅恶霸。 当然,鬼子可不好杀,大多数的新人入伙的时候都是杀的伪军,有的是满州区的伪警察,还有些是守在城门的士兵,远远地放上一枪,打死一个就跑,倒也便利,还有的偷偷摸进县城,白刀子进红刀子处,捅死几个坏地主了事儿。 韩烽疑惑地询问寨子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规定的时候。 谢林笑着道:“这都是我们大当家的意思,兄弟们也都认为大当家的说得对,我们是中国人,这满洲国以前是咱们的东四省,东四省是咱们中国的土地,怎么能让小鬼子占了去? 把这伪满区的鬼子赶跑我们是没这个本事了,那就抢他们的,杀他们的。 兄弟们都知道,土匪哪有什么好名声,平时都是被老乡们戳着脊梁骨痛骂,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虽然是土匪,可我们照样是好汉,因为我们杀的都是那些可恶该死的乡绅恶霸,杀的都是那些可恶的侵略咱们国土的鬼子,和狗腿子的伪军。 这性质能一样吗?当然不一样,所以我们边山的不是土匪,都是好汉,告诉你们,好多县城里的百姓们见了我们都不害怕的,反而拍着手欢迎你们信不信?” “信,当然信,大首领和二首领进县城里打秋风的时候还给穷人分钱呢!”韩烽觉得有意思,笑道。 谢林认真道:“我们就是要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土匪又怎么样?爷爷们就是要告诉这些鬼子伪军,咱们有骨气的中国人还他妈没有死绝呢!” 段鹏听的共鸣起来,“二当家的说得好,就冲这个,以后俺段鹏就拿你当兄弟了。” 和尚乐道:“算俺一个。” 韩烽笑道:“二当家的看到了,你这义薄云天的,我这两个兄弟眼看着都要被你拐跑了。” 大家笑了一阵,谢林说道:“韩烽兄弟,你知道为啥你们三个刚入伙,兄弟们都服你们吗? 当然,你们三个人能把咱们这整个寨子的弟兄都给绑了,这样的本事没人不佩服。 可兄弟们更佩服的是,听胡子和瘦猴他们说,你们三个这次入伙之前,估计每个人杀死的日伪军不下20个数,我的个天呢,这是什么概念。 说出来不怕兄弟笑话,当年我和老三上山之前,我一共就杀了六个伪军一个鬼子,老三也就杀了四个倒霉的伪军,一上山,大当家的二话不说就认了我二人为兄弟,让我们当了这寨子的二当家和三当家” 796 询问 “所以我们这边山寨子里,其实也早就有一个传统了,杀的鬼子和伪军越多的弟兄,兄弟们就越是佩服。 真要是这么说起来,按照当初入伙的规矩,韩烽兄弟,你们三个杀了这么多鬼子伪军,这一上山,估计我这个二当家还有老三都得把位子让出来了,哈哈哈哈。”谢林笑了起来。 “二当家说笑了,我还是那个问题,我们仨入伙,不知道能不能见大当家一面。”韩烽再次追问。 “这个嘛” “二当家的很为难?” 谢林苦笑道:“韩烽兄弟,你们三个不知道大当家的,他的脾气有一些古怪,不喜欢多见外人,从胡子和瘦猴入伙,一直到现在,也压根儿就没有见过大当家的面儿。” 韩烽道:“这是为什么?” 谢林摇头道:“不知道,大当家的性子似乎一贯如此。 不过我们大当家的打仗指挥是非常厉害的,每次寨子有什么行动,准备去什么地方打秋风,如何布置什么的。 我只需要把具体的情报和大当家说一遍,大当家就立马能制定出非常精妙的作战计划。 这么些年我们这寨子就是靠着大当家的指挥,靠着一次又一次的积累,慢慢的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韩烽疑惑道:“这么说除了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寨子里的其他兄弟都没有见过大当家?” 谢林道:“可以这么说吧!大当家的喜欢住山洞,而且有很多山洞,他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今天住在哪个山洞里,明天又住在哪个山洞里。” 韩烽感慨道:“人住在山洞里,连面儿也不露,却可以指挥着整个寨子打仗,那你们大当家的还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啊!只是我们兄弟三个入伙,仰慕大当家的已久,难道真的连个面儿都见不上吗?” 谢林道:“没办法,大当家的性格非常谨慎。 韩烽兄弟你们有所不知,大当家的曾经和我们提过他当年的一些过往,在我和老三入伙之前,他带着一些兄弟们在别的山区当好汉,那时候时局动荡,当土匪的可不少,一个山或许就有四五个占山为王的。 后来日伪军加强了控制,大力剿匪。 没用多久时间,大大小小数十处土匪势力就被他们连根拔起了,土匪头子们被抓的抓,杀的杀,可唯独找不到我们大当家的。 为什么?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们大当家的出于谨慎的性格,就在寨子周围挖了大大小小的很多贯穿的山洞。 鬼子连山洞口都找不到,就是找到了进去也给绕晕了,哪能抓得到我们大当家的呢? 所以大哥私下里也和我说了,他让兄弟们挖出这么多山洞来,不止是他自己喜欢住山洞,真要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弟兄们也都可以凭借着这些山洞躲藏起来。” “原来如此。”韩烽若有所思,“我心中有个疑惑,也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韩烽兄弟直说就是。” “我问过大首领,说他手上那把砍刀是二当家你给他的,据说这把砍刀可是非常有历史的,这大刀砍下来的脑袋估计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在咱们寨子里谁能得到这把大刀的使用权,那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誉,所以我就想问问,二当家的,那把大刀是你的?” 谢林道:“哦,刀都是大当家给我的,只是后来我也不常带兄弟们出去,寨子里一堆事儿还得我头痛呢,胡子是条汉子,砍起敌人的脑袋来眼睛都不眨,我就把那把刀转送给了胡子。” 韩烽又进一步追问道:“那二当家的可听说过抗联?” 谢林道:“这个自然是听说过,抗联的兄弟个个好汉,死在他们手底下的鬼子伪军数都数不过来,只是这些年没落了,被鬼子围剿的围剿,抓的抓,杀的杀,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抗联的消息了。” 谢林回答的时候,韩烽的目光是直视着他的。 可惜的是,韩烽并没有从谢林的神情中看到任何异样的波动,他在心里琢磨,看来这谢林并不是抗联的人。 “韩烽兄弟,你怎么想起来问抗联的事儿了?” 韩烽道:“就随口问问。” 其实这次离开远东团,关于自己的日本人身份近卫次郎的证明件,以及自己的本身的身份证明件,为了安全起见,韩烽是一样也没有带。 而抗联的战士若是能够存活到现在,谨慎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口头上的阐述,没有实际的书证明,韩烽无论如何也难以让当年的抗联人相信自己。 韩烽已经试探过多次,看来这二当家谢林和三当家李石头,以及大胡子和笑面龙他们,不可能是当年的抗联老人了。 那么最后的可能只有一个。 赵夜明! 大刀、山寨的规矩、谨慎的性格。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这位边山山寨的大当家。 韩风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位赵夜明,要么就是当年的抗联老人,要么也与当年的抗联有关。 否则真要是个纯粹土匪头子,又岂会把这寨子的敌人都指向日军和伪军?还不祸害良民? 纯粹的土匪觉悟如果能到了这份儿上,打死韩烽他也不会相信。 打定了主意,韩烽再三请求,想要跟着谢林一起见着大当家的一面,说到后面,韩烽言辞诚恳,即使不见着人,隔着山洞听一听声音也是可以的,只是听声音,大首领和二首领他们,还有一些头目们不是也听过嘛! 谢林推辞不得,不好佛了韩烽的面子,再加上只是隔着山洞听声音,倒也没有坏了规矩,便答应下来。 “只是韩烽兄弟,我跟大当家见面一向都不是我找他,而是他找我,大当家什么时候想见我我也说不准,所以咱们只能静静的等消息了。”谢林道。 韩烽道:“这是当然,二当家的放心,见了大当家的我会向他说明情况,大当家的不会怪你的。” 谢林轻笑,听韩烽这般承诺,心里倒也宽松不少。 毕竟韩烽三人入山寨的事似乎也是他一力做主,就连大当家那边儿也还没有汇报过,真要是闹出什么不愉快,他在大当家那边儿还真是不好交代。 现在韩烽自己提出来,谢林倒是真心的愿意帮这个忙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两人便静静地等待消息。 按照往常的情况,谢林还以为自己和韩烽要等人上十天半个月呢,毕竟现在正值冬季,寨子里也没有什么情况,大当家的向来也就是从寨子里获取点吃食而已。 冬天的粮食保存的久,谢林记得自己前不久才给大当家的送过一批吃食。 可这次居然只是两天后,谢林就在寨子后山的老地方看到了大当家给他留的记号,准备和他见上一面 797 进洞 第三日的时候,谢林带着韩烽一起上路,和尚和段鹏有些担忧,也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谢林拒绝,“韩烽兄弟,这我答应带你去都少不得都要被大哥责骂了,要是再让这两位兄弟一起去的话,我这兄弟我可就太难做了。” 韩烽道:“和尚段鹏,我就是跟二当家的去见一见大当家的罢了,你们两个就留在寨子里吧!” 韩烽这是下了命令,和尚和段鹏不好拒绝,只能应了下来。 两人倒是也没有替韩烽过于担心,团长的能耐他们俩是清楚的,一个神神秘秘的赵夜明,就算是加上眼前这个谢林,也绝不可能是团长的对手。 启程的方向便是这山寨后方的大山里。 这群山绵延数百里,大雪封山的季节也并不是一片雪白,远远的望去,可以看见夹杂在山林中四季长绿的雪松,好不雄伟壮阔,越是往深山老林里走,便越是人迹罕至,有些地方或许已经有千百年没有人迹踏至了。 “韩烽兄弟,你那两位兄弟倒是对你忠心耿耿!” 走在路上的时候,踩着积雪,留下一道道凌乱的脚印,谢林笑着说道。 韩烽笑道:“一起刀尖上舔血走过来的生死弟兄。” “令人羡慕!” “三当家和二当家的感情,我瞧得出来,同样如此。” “哈哈哈,老三啊,那就是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对了,韩烽兄弟,有一点疑惑我压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现在的路上就你我兄弟两个,我就直话直说了吧,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干什么的? 胡子说韩烽兄弟你是杀猪的,我知道那是兄弟你和胡子开玩笑呢,杀猪的要是都有这本事,小鬼子根本就打不进咱们中国来。 胡子又说,你们三个是老家被鬼子给侵占了,一路逃出来的,后来为了报仇,见了鬼子就杀,慢慢地练出这一身的本事来。 可我不相信这个,杀鬼子的本事要是都这么容易练出来,我早就带着兄弟们去杀鬼子了。” 韩烽笑道:“二当家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 谢林笑道:“我这人没什么脑子,心里有疑虑就问出来了。” 韩烽却是摇头,笑道:“二当家的这么说可太谦虚了,从第一次见到二当家的我就知道,这整个寨子的头脑人物便是二当家的了。 就是那位神秘的大当家,在这一方面也远没有你二当家付出的更多。 听二当家的意思打仗指挥上的事情一向是大当家运筹帷幄,在幕后安排的,可是这整个寨子的发展、壮大,点点滴滴,我想哪一点都离不开二当家你的智慧吧!” “算啦算啦,韩烽兄弟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咱们还是把话挑明了说的好。”谢林笑着退步。 “韩烽兄弟,我这么问也是想听到你的真实答案。 至于我的诚意你也看到了,这次我带你来见大哥,是其一,还有,现在这路上就你我二人,其他人都没有带,以韩烽兄弟你的身手,要真是对我们这山寨不利的奸细,那我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但你们兄弟三个杀了这么多日伪军,又救了我那么多的弟兄,入伙进寨子,就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你们绝对不可能是给鬼子伪军办事儿的。 那么这就足够了,只是咱们这兄弟相交,怎么着也应该开诚布公吧?” 韩烽道:“二当家怎么就一口咬定我们兄弟三个没有坦诚?” “这很好理解,我们这小小的寨子里说是好汉,其实也就是一群实在走投无路的弟兄聚在一起上山做了土匪,过着打家劫舍的日子罢了。 你们兄弟三个的本事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听胡子和瘦猴的描述我也清楚,我们这小小的寨子是容不得你们兄弟仨这样的大神的。 还有,你们仅仅是三个人,就能从我们的监牢里逃出来,还把我们整个寨子的弟兄都给绑了。 我谢林活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韩烽兄弟,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二当家的真的想知道?” “想。” “哈哈,那就让我买个关子,等见了大当家的,到时候二当家的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的。” 谢林想了想,韩烽这会儿要是详详细细的把自己的身份来历说一遍,一会儿见了大当家的没准儿还得再重复一遍,岂不累赘? 他索性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路途还真不算近,两人大早上就出发,在山路上七拐八拐的走了几回,峰回路转了几回,一路上似乎都有人留下的标记,还是那种不断变换的标记,有的刻在两旁的树干上,有的是在雪地上摆放着石头,或是树枝之类。 这些标记都不长久,倘若一场风雪下来,很有可能就给掩盖住了,不过这赵夜明给谢林留下记号,也就是让他顶多半天的功夫顺着这记号找上去,倒也不担心标记的记号会消失的问题。 韩烽只是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这位边山山寨的大当家赵夜明究竟是个怎样的家伙,居然谨慎到了这种地步。 你说你和自己的弟兄见个面,直接说了地点不就行了,非得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一路上还得用各种标记带路,不是白费功夫吗? 谢林似乎看出了韩烽的心里想法,笑着说道:“韩烽兄弟,你别见怪,这是大哥的一贯作风,谨慎为上,这些记号估计普天之下也就我一个人看得懂,大哥说了,这么多年过去,要不是他够谨慎,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韩烽只得无奈点头,倒是对于赵夜明越发的好奇了。 两人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不远处的地方才终于显现出一处山洞来,山洞的外面用干草遮掩着,干草上还铺着一层积雪,要不是谢林凭借着记号指给韩烽,韩烽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山洞里似乎有断断续续的烟往外冒,只是这并不起眼的孤烟与这广袤的山林相比也就微不足道了,并不会被人轻易察觉。 谢林望着这山洞里冒出来的浓烟笑道:“韩烽兄弟,闻到了吗?带着香味儿呢,看来咱们赶来的正是时候,大哥好像在做早饭呢!大哥的厨艺可不一般,咱们赶紧进去吧!” 谢林说着率先走进山洞之后就往里边钻,看他的意思,似乎要韩烽紧随其后,韩烽有些纳闷儿,不是说不能直接见这赵夜明的面,只能隔着山洞听声音吗? 想不明白,艺高人胆大,韩烽也没什么犹豫,警惕了些,紧跟着谢林钻进了山洞里 798 赵夜明 山洞口并不算大,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枯草遮掩,上面再盖上积雪之后,隔着并不算远的地方,一眼看过来却瞧不出端倪,只是从这并不算大的洞口钻进去之后,却立马觉得豁然开朗,山洞里边竟是别有洞天。 首先是里边的陈设,锅碗儿瓢盆都有,倒是像陕北人民居住的窑洞,只是周围全是山体,又比那窑洞要更加的纯天然一些。 而且这山洞并不唯一,进了洞之后才发现,是山洞里边套着山洞,一条主洞,里面还连通着三条内洞。 这倒是有意思极了,也符合那尚未见过面的山寨大当家照夜明谨慎过头的性格。 狡兔三窟,大抵就是如此。 人是没有看到的,韩烽进了洞就明白,其实在自己和谢林进山洞的时候,估计赵夜明早就已经察觉,所以谢林才毫无顾忌的带着自己就往洞口里钻。 等到两人真的进了山洞之后,赵夜明便提前躲进了三个内洞的其中之一。 “大哥,我按照你标记的记号过来了。”谢林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冲着那三条内洞的方向喊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坐在那溢出着香味的铁锅面前,拿起大概是赵夜明之前用过的筷子,就在锅里边捞了起来,“小弟正好没有吃早饭,就搁你这儿蹭一顿了。” 这时有声音从三条内洞的方向传来,只是也不知道这三条内洞又是如何挖建构造出来的,声音竟像是同时从三个洞子里传来,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条洞。 “老二,你来蹭饭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你怎么还带了陌生人过来,你忘记了大哥和你说过的规矩了吗?” 韩烽越发觉得惊奇,却也没有因为好奇,就不礼貌地钻进内洞里去查看。 谢林一边捞着铁锅里煮着的杂七杂八的食物,一边道:“大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烽兄弟,新来咱们山寨入伙的。” 那声音似乎有些愠怒:“既然是新来入伙的,你忘了咱们寨子里的规矩吗?怎么刚来就把他带到了我这里。” “大哥有所不知,这位韩烽兄弟可不同于旁人,他们一共有兄弟三个,是胡子在十几里外的一座县城打秋风的时候遇到的。 这三位兄弟听说咱们是专杀日伪军,劫富济贫的好汉,就要加入咱们,胡子答应了下来。 谁想到胡子他们带着四五十个兄弟走在路上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队百十人多的日伪军,胡子他们差点儿全军覆没,就是韩烽兄弟三个相救,还断后打掩护,咱们的弟兄这才撤了出去。 后面大哥猜怎么着?韩烽兄弟三个跟胡子他们一起,在雪松林里反过来又埋伏了这支日伪军,杀了不少敌人。 最后,在韩烽兄弟的计谋下,日伪军钻进了雪松林里,韩烽兄弟三人居然就在这片雪树林里杀鬼子和伪军,三个人对阵七八十个敌人啊! 大哥你猜最终的结果如何?” 那声音道:“哼,既然你口中的韩烽兄弟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山洞里头,肯定是他们三个打赢了。 三个人能从七八十个日伪军手里逃脱,就借助一片雪松林,的确算是有能耐了。” 谢林:“不是逃脱,韩烽兄弟他们三个把敌人全歼了。” 内洞的后方忽然一阵沉默。 半晌。 赵夜明的声音继续传出:“这么说,这三位兄弟的确非同凡响,只是这与老二你把韩烽兄弟带到这山洞里见我有什么联系吗?” 谢林苦笑了声,道:“这还是大哥你的咳咳,韩烽兄弟三人上了山寨之后,我便让兄弟们把他们三个抓了,关在了山洞的牢房里。 结果这三位兄弟愣是赤手空拳地踢断了牢房的木桩偷跑了出来。 前前后后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吧,当时我和老三、胡子、瘦猴儿他们在议事堂说话,结果咱们全山寨200多号兄弟就被人家三个人给绑了。 几个首领被五花大绑丢在议事堂里,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枪就被韩烽兄弟的另一位兄弟给卸了,老三的身手大哥你是知道的,和人比划的时候被韩烽兄弟的那位魏大勇兄弟揍得是心服口服。 按照咱们寨子里一向的规矩,大哥,韩烽兄弟三人杀了大量的日伪军入伙,这般有能耐的兄弟,咱们寨子里还从来没有见过,韩烽兄弟又说想见大哥一面,我也不好拂了韩烽兄弟的面子,就带着他来了,大哥,就是这么回事儿。” 谢林解释完,又自顾自地捞着火锅吃了起来。 韩烽冲着内洞道:“韩烽见过大当家的。” 赵夜明道:“你连我的面都没有见着,如何算见过我?” 韩烽道:“早就听兄弟们说过,大当家性格谨慎,异常神秘,能见过大当家的面儿的没有几个,能听一听声音已经算是荣幸了,现在我能听到声音,就算是和大当家的见过面了。” “有意思,兄弟你虽然是新入伙,可是这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个陌生的新人,说说吧,兄弟你来见我有什么目的?” 韩烽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二当家和兄弟们都待人真诚,路上的时候二当家也曾问过我,我们兄弟三人到你们这寨子里边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当时没说,说是见了大当家再说,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这一点二当家说得没错,我们兄弟三个自然不会对你们这山寨带来任何威胁,相反,我们救了你们寨子里喽啰的性命,还给你们送了一批装备。 这当然不算什么,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费这么多功夫上山,其实只是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谢林这时也没有心思吃火锅了,站起身来望着韩烽道:“韩烽兄弟,究竟是什么事情?” 韩烽:“二当家的之前不是问我们兄弟三人是什么身份吗?那我现在就直说,我们三个是抗联的人。” “抗联?”谢林惊愕。 内洞后方却没有什么响动,似乎对于韩烽的话语表现得很平静。 韩烽试探道:“大当家的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 赵夜明的声音再一次玄玄乎乎的飘荡出来,“抗联的人马?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当年的抗联人马里边有你们这样厉害的人物?” 799 坦诚身份 山洞口并不算大,否则也不会轻易被枯草遮掩,上面再盖上积雪之后,隔着并不算远的地方,一眼看过来却瞧不出端倪,只是从这并不算大的洞口钻进去之后,却立马觉得豁然开朗,山洞里边竟是别有洞天。 首先是里边的陈设,锅碗儿瓢盆都有,倒是像陕北人民居住的窑洞,只是周围全是山体,又比那窑洞要更加的纯天然一些。 而且这山洞并不唯一,进了洞之后才发现,是山洞里边套着山洞,一条主洞,里面还连通着三条内洞。 这倒是有意思极了,也符合那尚未见过面的山寨大当家照夜明谨慎过头的性格。 狡兔三窟,大抵就是如此。 人是没有看到的,韩烽进了洞就明白,其实在自己和谢林进山洞的时候,估计赵夜明早就已经察觉,所以谢林才毫无顾忌的带着自己就往洞口里钻。 等到两人真的进了山洞之后,赵夜明便提前躲进了三个内洞的其中之一。 “大哥,我按照你标记的记号过来了。”谢林倒是一点儿也不见外,冲着那三条内洞的方向喊了一声,就自顾自的坐在那溢出着香味的铁锅面前,拿起大概是赵夜明之前用过的筷子,就在锅里边捞了起来,“小弟正好没有吃早饭,就搁你这儿蹭一顿了。” 这时有声音从三条内洞的方向传来,只是也不知道这三条内洞又是如何挖建构造出来的,声音竟像是同时从三个洞子里传来,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条洞。 “老二,你来蹭饭我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你怎么还带了陌生人过来,你忘记了大哥和你说过的规矩了吗?” 韩烽越发觉得惊奇,却也没有因为好奇,就不礼貌地钻进内洞里去查看。 谢林一边捞着铁锅里煮着的杂七杂八的食物,一边道:“大哥,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韩烽兄弟,新来咱们山寨入伙的。” 那声音似乎有些愠怒:“既然是新来入伙的,你忘了咱们寨子里的规矩吗?怎么刚来就把他带到了我这里。” “大哥有所不知,这位韩烽兄弟可不同于旁人,他们一共有兄弟三个,是胡子在十几里外的一座县城打秋风的时候遇到的。 这三位兄弟听说咱们是专杀日伪军,劫富济贫的好汉,就要加入咱们,胡子答应了下来。 谁想到胡子他们带着四五十个兄弟走在路上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一队百十人多的日伪军,胡子他们差点儿全军覆没,就是韩烽兄弟三个相救,还断后打掩护,咱们的弟兄这才撤了出去。 后面大哥猜怎么着?韩烽兄弟三个跟胡子他们一起,在雪松林里反过来又埋伏了这支日伪军,杀了不少敌人。 最后,在韩烽兄弟的计谋下,日伪军钻进了雪松林里,韩烽兄弟三人居然就在这片雪树林里杀鬼子和伪军,三个人对阵七八十个敌人啊! 大哥你猜最终的结果如何?” 那声音道:“哼,既然你口中的韩烽兄弟能活生生的站在这山洞里头,肯定是他们三个打赢了。 三个人能从七八十个日伪军手里逃脱,就借助一片雪松林,的确算是有能耐了。” 谢林:“不是逃脱,韩烽兄弟他们三个把敌人全歼了。” 内洞的后方忽然一阵沉默。 半晌。 赵夜明的声音继续传出:“这么说,这三位兄弟的确非同凡响,只是这与老二你把韩烽兄弟带到这山洞里见我有什么联系吗?” 谢林苦笑了声,道:“这还是大哥你的咳咳,韩烽兄弟三人上了山寨之后,我便让兄弟们把他们三个抓了,关在了山洞的牢房里。 结果这三位兄弟愣是赤手空拳地踢断了牢房的木桩偷跑了出来。 前前后后也就是大半天的功夫吧,当时我和老三、胡子、瘦猴儿他们在议事堂说话,结果咱们全山寨200多号兄弟就被人家三个人给绑了。 几个首领被五花大绑丢在议事堂里,我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枪就被韩烽兄弟的另一位兄弟给卸了,老三的身手大哥你是知道的,和人比划的时候被韩烽兄弟的那位魏大勇兄弟揍得是心服口服。 按照咱们寨子里一向的规矩,大哥,韩烽兄弟三人杀了大量的日伪军入伙,这般有能耐的兄弟,咱们寨子里还从来没有见过,韩烽兄弟又说想见大哥一面,我也不好拂了韩烽兄弟的面子,就带着他来了,大哥,就是这么回事儿。” 谢林解释完,又自顾自地捞着火锅吃了起来。 韩烽冲着内洞道:“韩烽见过大当家的。” 赵夜明道:“你连我的面都没有见着,如何算见过我?” 韩烽道:“早就听兄弟们说过,大当家性格谨慎,异常神秘,能见过大当家的面儿的没有几个,能听一听声音已经算是荣幸了,现在我能听到声音,就算是和大当家的见过面了。” “有意思,兄弟你虽然是新入伙,可是这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个陌生的新人,说说吧,兄弟你来见我有什么目的?” 韩烽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二当家和兄弟们都待人真诚,路上的时候二当家也曾问过我,我们兄弟三人到你们这寨子里边究竟有什么目的,我当时没说,说是见了大当家再说,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这一点二当家说得没错,我们兄弟三个自然不会对你们这山寨带来任何威胁,相反,我们救了你们寨子里喽啰的性命,还给你们送了一批装备。 这当然不算什么,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费这么多功夫上山,其实只是我想确定一件事情。” 谢林这时也没有心思吃火锅了,站起身来望着韩烽道:“韩烽兄弟,究竟是什么事情?” 韩烽:“二当家的之前不是问我们兄弟三人是什么身份吗?那我现在就直说,我们三个是抗联的人。” “抗联?”谢林惊愕。 内洞后方却没有什么响动,似乎对于韩烽的话语表现得很平静。 韩烽试探道:“大当家的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 赵夜明的声音再一次玄玄乎乎的飘荡出来,“抗联的人马?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当年的抗联人马里边有你们这样厉害的人物?” 800 痛哭流涕 早在进洞见赵夜明之前,韩烽就在心底盘算好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浪费耽搁。 所以等到见了赵夜明之后,如果对方并不承认自己就是抗联的人,他便会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再看对方的回应。 如果对方还是不肯承认,要么是这赵夜明当真不是抗联的人,要么就是这赵夜明贪生怕死,再也不想恢复自己抗联的身份。 这两点无论是哪一点,韩烽都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在这里,他会带着段鹏和和尚二人直接离开,就当是没有来过这山寨。 韩烽继续叙说:“抗联战士们之艰苦,抗战之卓越,是东四省千千万民众所感激的,是全国人民千千万民众所感激的,总部一直没有忘记过,都放在心上。 只是这时也命也,他们在伪满洲面对的敌人太强大了,纵然抗联的弟兄们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可终究难以改变这悬殊的差距。 抗联眼看着倒下了,可抗联承载着的希望却不能泯灭,所以总部派了我远东团不远千里赶赴东北,支援抗联。 我率领着队伍率先抵达热河,在承德附近偷袭了一处集团部落,接着是兴城和绥中,为了避免日伪军的围追堵截,带着队伍一路转移,并不断偷袭日军的并屯部落,部落里,咱们的同胞们正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我把里面的日军尽数消灭之后,将粮食和衣物分发给了大家。 辽中的深山雪林里,我让队伍停留了足足半个月,日伪军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搜寻,却没有发现我们的半点踪迹,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之后,我又带着队伍直接袭取了辽中东部部落。 随后,我带着队伍顺着辽阳和海城的边境走,想要抵达安东。 鬼子的确也不是吃素的,日均91旅团推算出我们的前进轨迹,早就在这边境的中部设下了层层防线,并在周围一带拉起了一道巨大的包围圈。” 韩烽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可听众们知道,这是事实。 从抗联主力被消灭,残余势力又被逐步蚕食之后,能够在伪满州区闹出这么大动静儿的事迹基本上已经罕见了。 谢林听到不能自已的地方,忍不住问道:“韩团长,那后来呢?你们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吗?日军91旅团,那可是一支纯粹由关东军组成的强悍旅团啊!” 韩烽道:“当然是突破了,否则我也不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我带着队伍进入了雪原,头顶上十架日军的战斗机在上空盘旋,只要发现我们的影子,他们便会立马进行惨无人道的轰炸。 好在我们隐蔽的到位,鬼子并没有发现我们,入夜之后寒风凛冽,刮在人的脸上就像是刀割的似的。 我带着一支小队趁夜偷袭了日军驻扎在边境中部据点的土坡阵地,随后带着队伍冲出了雪原,抵达安东。 我的目标是朝着恒仁和通化去的,因为我听说那是当年抗联一军抗日的旧址,我希望在那里能够遇到一些当年的抗联弟兄。 原因可能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原因是因为赵司令。” 韩烽这话音一落,似乎仅仅是因为“赵司令”这三个字,内洞后的赵夜明情绪似乎极为激动。 “韩团长,你说的是哪个赵司令?” “小小的满洲国,大大的赵司令,咱们这抗联里边难道还有第二个赵司令不成?哦,说起来赵司令倒是和大当家的你同姓。” “请韩团长继续说吧!”赵夜明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说道。 韩烽道:“我是见过赵司令的,就在三江省鹤立县梧桐河附近的朱河村警察署分所的监狱里。 当时在攻取一处日军集团部落之后,我得到了一个日本人的身份证明件,我又会一些日语,其中的过程我就不赘述了,总之使我利用这层身份赶往三江省,就在朱河村警察署分所里见到了赵司令。” “司令被捕了?”赵夜明的呼吸听得见的急促了起来。 韩烽若有所思,虽然“司令”和“赵司令”这两个称呼只少了一个字,可是就从这三个字的变化之中,韩烽却能断定这赵夜明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抗联的人马,还极有可能与赵司令相识。 如此一想,韩烽越发了地打定了将这个故事讲完的念头。 他继续道:“是,赵司令他们躲在朱河村附近的山区打游击,冬天的物资太过紧缺,再不弄点物资,可能大家都得被饿死。 赵司令没办法了,又收到消息,只好去偷袭朱河村的警察署分所,可是被汉奸给出卖了,那叛徒从背后朝着赵司令开了一枪,赵司令就这样被捕入狱。” “麻痹的叛徒,一个个的都不得好死。”赵夜明气的大骂。 谢林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个傻子,相反,作为山寨的头脑人物,他的头脑灵活。 大当家的因为赵司令被捕,居然会如此的大发雷霆,这可与他认识的那个谨慎的大当家大相径庭。 谢林并不开口,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后来呢,那司令到底怎么样了?” “赵司令牺牲了。” “什么怎么会连司令他也,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司令他神通广大,一身本事,谁能杀得了他?” 韩烽长叹了声,道:“赵司令被叛徒偷袭,本就身受重伤,伪警们为了从赵司令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不但没有管他的伤势,还进行连夜的审讯,赵司令难于煎熬,又被施用酷刑,在被捕的当天晚上便壮烈牺牲。” “哈哈哈,啊,混蛋,妈的叛徒该死,该死啊司令,司令你怎么就这么哈哈哈” 内洞后的赵夜明居然放声痛哭起来。 等到他从那个洞口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时候,韩烽抬头望去,看到一个泪眼婆娑的,有些瘦削却处处透露着精干的汉子。 “大哥,你怎么” “老二,你不用多说,只是露个面而已,就凭韩团长给我带来的这些消息,我也应该与他见上一面。” 赵夜明有些失魂落魄地在一个石墩儿上坐下,胡乱的擦了一把泪珠,郑重地望着韩烽道:“韩团长,我想听,麻烦你继续说下去。” 801 归队 “好。” 韩烽简洁明了地应了一句,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打听到赵司令他们就在鹤立县一带打游击,我那次赶过去也是想要与他们会合。 可终究是去晚了一步,去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赵司令被捕了。 当时赵司令重伤,我借着机会想救他,可司令更关心的却是他记在脑海里的那些还没有被传递出去的重要情报,司令知道自己的身体是扛不住了,强撑着将他知道的情报全部告诉了我。 前前后后也就八个小时左右,司令溘然长逝。” 赵夜明的目光里忽然露出精光,他直视着韩烽问道:“韩团长,我想问问你,当时你见到的司令是什么样子的?” 韩烽没有想到赵夜明的性格竟是谨慎到了这般地步,即使他的情绪因为赵司令的牺牲而难以自抑,这会儿居然还想得起来再次试探自己的身份真伪。 韩烽道:“都说是大大的赵司令,伟岸的人往往是人不可貌相的,司令虽然身材不高,头发蓬松,左眼更是在战斗中被敌人所伤,导致凹陷了进去,可即使是只剩下一只眼睛,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也依旧是满满的桀骜。” 唉 赵夜明叹了口气,“韩团长,我信你,请你接着说吧!” 韩烽点了点头,道:“在我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取得了赵司令的信任之后,赵司令把几处抗联游击队位置所在,以及在鹤立县附近的几位地下党同志的联络名单告诉了我。 赵司令牺牲之后,我把情报传递了出去,让地下的同志们暂时蛰伏,又给物资短缺的山区游击队送了一批物资,让他们好好的躲藏着熬过这个冬天。 在赵司令牺牲前的第五个小时,我亲口答应赵司令,重聚抗联旧部,抗联绝不会倒下,希望也决不会泯灭,只要我们抗联的人还没有死绝,就会继续和小鬼子和伪军和侵略者们继续抗战下去。” 赵夜明的目光一时睁的滚圆。 “从三江省离开之后,我便返回辽中,之前的事情我和你们讲过了,随后便是顺着安东与奉天的边境继续北上,接下来,令我意外的是,我居然就在恒仁附近遇到了一支当年抗联的游击队。 那游击队队长叫杨义,声称是自己是当年抗联一军三师二团的一连连长,另外的一个副队长孙凡说自己是当年抗联一军教导团二连副连长。 可他们这支队伍随后露出了太多的破绽被我察觉,这是一支假冒的抗联游击队,就连他们依托着生存的村庄里的村民也全都是鬼子假扮的。 后来我将计就计,就在那村口,与一支关东军中队战斗了一场。 战斗结束之后,为了让队伍休整,我带着队伍藏在了深山里,至于这一次下山进县城也是为了打探消息,却没有想到遇到了大首领和二首领他们进县城抢劫,我因为认出那把刀,要求入伙,想要上这寨子里看一看有没有当年抗联的弟兄。” 说到这里韩烽的声音激昂了些:“我相信当年抗联的弟兄没有死绝,我相信当年抗联的弟兄一定还在,我这人一般不会轻易向人承诺,可一旦承诺下来,便必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 我是答应过赵司令的,一定会重聚抗联,给东北千千万的百姓们继续带来希望,我们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要告诉百姓们,咱们抗联的还没有死绝呢!只要我们一日还没有倒下,东北便一日还在,只是暂时被小鬼子强占去罢了,总有一天形势逆转,我们这股希望之火会席卷千军万马,以摧枯拉朽之势尽数将敌人击溃。 痛击日寇,还我国土! 而现在,对于我和我的远东团来说,来到满洲区这片陌生的地方,太需要当年的抗联战士们的帮助了。 所以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我希望找到抗联的战士们,重新聚合大家的力量,再轰轰烈烈的和他娘的侵略者们干上一场。” 韩烽说完,紧盯着赵夜明的目光变换,猛然喝道:“赵夜明,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这个当年抗联三军,赵司令麾下的抗联老兵,还要装睁眼瞎吗?” 谢林浑身一震。 赵夜明垂下头去,双拳死命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韩团长,你别逼我,你找我没用的,我就是个胆小鬼,怕死鬼,窝囊废,废物这么多年了,兄弟们都死完了,可我不敢给他们报仇,我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是当年抗联的人,提起抗联的时候,我心里满是悲痛,表面上却还要装作不认识,可那些都是当年和我同生共死的兄弟啊! 我躲在这山寨里头不敢见人,我当了这土匪头子,整日里花天酒地,我是个窝囊废,我只敢躲在这山洞子里头和地老鼠一般苟活着我不配当抗联的人,韩韩团长,你就当没见过我这个窝囊废吧!” 好歹也是七尺男儿,韩烽听了这话大为窝火,也不管是不是第一次见面,一脚就把赵夜明踹翻在地,大骂道:“他妈的,老子知道你是个废物,以前是,难道以后还准备是吗? 赵司令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手底下的弟兄,只要没有投降的,能坚持下去的,也都是和他一样顶天立地的汉子。 你赵夜明既然是赵司令的兵,就不应该是个孬兵。 我既然承诺过赵司令,以后他的兵就归老子管,赵司令以前是怎么管你们的老子管不着,可是从今天开始,有老子在,你们这一个个的哪个要是再敢给老子装废物,颓废下去,老子非把他的皮扒下来晒干不可。” “赵夜明,老子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还是不是赵司令的兵了?” 在谢林的震惊之中,赵夜明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以那种谢林从来没有见过的,郑重地向着韩烽敬了个最标准的军礼: “报告团长,是,我是,以前是,今后也是,我这辈子都是司令的兵。” 韩烽略感欣慰道:“很好,士兵赵夜明,汇报自己的身份。” “是,报告团长,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一师二团八连连长赵夜明向你报道!”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赵夜明的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掷地有声。 韩烽沉声道:“归队。” “是。” 802 往事如烟 戏剧性的变化,对于当事人韩烽和赵夜明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旁观者谢林却不断地吞咽着唾沫。 眼前的一幕幕太令他震撼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大当家的居然真是当年抗联的人,还是当年抗联的连长。 赵夜明自然是看出了谢林内心的震撼,说道:“老二,这些事情大哥以前都没有和你说过,这里向你道个歉,等我和团长他们离开之后,以后这山寨就全部交给你打理了,好好活下去,带着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些,赵夜明又望着韩烽说道:“团长,多的话我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今天你的这番话给了我赵夜明新生,你说的对,我是赵司令的兵,以后就是团长的兵,抗联还没有死绝呢! 我很感激团长,还愿意接受过这个胆小鬼,窝囊废。” 韩烽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在职位上我是团长,你是连长,以后咱们兄弟相称,我就叫你老赵。 说起来我有一位老团长,他的搭档政委也叫老赵,这么一叫你俩倒是有点儿像了。 之前我的话说的有点儿重,那是为了叫醒你。 可现在平心静气了,真要是说起来,你老赵可算不得胆小鬼,窝囊废。 你的确是没敢承认自己就是抗联的人不假,也没敢大张旗鼓的给当年牺牲的抗联兄弟们报仇不假。 可你创建的这边山的山寨我看在眼里,山寨的宗旨就是专杀日伪军,仅仅是从这一点我就知道,你还有当年抗联的骨气,名虽然不在了,可一样不会放弃杀鬼子。” 赵夜明感激道:“多谢团长!” “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咱们抗联的都是弟兄,能够在战场上为彼此挡子弹的弟兄。 不过话说回来,老赵,在你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怎么就从抗联跑到了这寨子里当土匪头子来了?” 听了这话,赵夜明的神色一时陷入回忆,继而露出回忆的悲伤: “当年咱们东北抗日联军从组建之后,一步步发展到壮大,声势最大的时候足有几万人马,慢慢的就成了鬼子的心腹大患。 后来日伪军铺天盖地的剿灭我们,我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好多队伍都被打散了,有的困在雪山里,弹尽粮绝,被风雪冻成了雕塑,还有的坚持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做了叛徒,率领着全团,甚至全师叛逃的都不在少数。 日子越发的难过了,队伍都被打散了,指挥部都和我们联系不上了,我们只能分散在各地打游击战。 我们营也没有逃脱这厄运,被鬼子的讨伐队分割在了一片儿片儿山区打游击,当时营长和我们在一起,全营只剩下不到一百弟兄。 我们躲在深山里头,结果又出了奸细,还是暴露了,鬼子上千人的讨伐队把我们团团围困。 最后营长下了死命令,咱们和敌人拼了。 能杀几个是几个,能冲出去几个就冲出几个。 我们最终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一眼看过去,身边挂了彩的弟兄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营长的小腿中了一枪,跑路的时候一瘸一瘸的,腿部流出的鲜血都被寒流冻成了冰。 讨伐队的追捕越来越猛,他们还带着狗,我们根本逃不掉,就算是借助这满雪山的大雪和树林也逃不掉。 逃到最后,那仅剩下的一个和我一起搀扶着营长的老班长也被流弹从后背打中了心脏,当场牺牲。 我跟着营长打仗有好几年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营长送死,我吼着要留下来断后,掩护营长撤离。 可可营长把枪抵在了我的脑袋上,一向不说脏话的营长,那天简直把这辈子的脏话都说了个干净。 营长说了,他妈的照明弹,你给老子听清楚喽,你小子比老子年轻,就是留下来断后也他妈轮不到你身上,再说了,一条腿儿的和两条腿儿的,哪个能活着逃出去傻子都他娘清楚。 老子的腿上又流着血,那些狗日的手上拉着的狗不可能闻不着,老子是活不成了,本来老子也没想活下去,今天杀了这么多老子也赚了。 临死前能再救下自己一个兄弟,老子简直赚大发了你狗日的别看我,也别急着反驳。 记清楚老子给你说的话,看到不远处的山坡没有?那是一处制高点,一会儿老子就留在这儿给你断后,你抓紧时间从山坡的背坡跑下去,要是跑不快就用滚的,总之必须给老子活下去,你以为老子用自己的命换你小子活下去是让你干什么的? 告诉你,全营哪怕就是他妈的死的就剩下你小子一个了,你也必须把咱们营的旗子给老子扛起来。 抗联,绝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滚,你给老子滚,下了山坡之后,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找一处积雪躲在里边,就是冻死,敌人只要不走都别给老子露头,老子一会儿瞄准鬼子的狗打,能打死几个算几个,打不死的,鬼子能不能找到你,就看你小子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样,我把营长一个人留下来我早说过,我是废物,我怕死,我就应该跟营长一起杀回去,不就是死吗?大不了和营长一起死了,死得轰轰烈烈的,也比这些年东躲西藏的痛快。 可我就是怕了,我是个胆小鬼,我怕鬼子来把我杀死,营长把枪顶到我脑袋上的时候,我明知道营长不可能真的开枪把我打死,我咋就没那个勇气站起来和营长一起同生共死呢?因为我懦弱,因为我怕了,我怂了,我活了下来,我就躲在那处积雪里,露出两双眼睛,看着营长被他们用乱枪打死,几只狗围着营长的尸体转着圈,还不时不时的在他身上撕咬几口” “哈哈哈哈哈” 赵夜明在惨笑,笑得满目泪痕,“我当时恨不得把自己捅上几刀才好,可我就是没有那个勇气,只是躲在积雪下发抖,却怎么也不敢冲出去和那些鬼子拼命,和那些狗拼命,我看着一向爱护我的营长被几只鬣狗撕咬着,自己却无可奈何就那样,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沉沉的睡着了,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就那样死了,有时候想想那个时候若是真的就死了也挺好的,却不想被一个路过的户给碰巧救了回去。 再后来我醒了之后还是怕死,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是当年抗联的人,鬼子和伪军也整日里铺天盖地的到处在搜寻抗联的残兵。 我当时也想躲在县城里做个普通的老百姓,甚至是做汉奸,呵呵,你们不敢想象,我心底也有产生过这种念想,只是每一次这个念想又被围绕在营长尸体周围的那几只眼睛冒着绿光的狗给驱散。 我知道自己不能对不起营长,我是答应过营长的,我们营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活着,也要继续和小鬼子死磕下去。 可我只有一个人,也再联系不到其他的抗联同志,势单力薄,冲上去只有送死。 后来我就想到了土匪这条路子,凭着自己手上剩下的一把枪和五发子弹,我慢慢地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聚拢了一批土匪势力。 我知道自己懦弱,我没有别的法子,只有通过这种方式继续和鬼子伪军干下去” 803 爱国是生在骨子里头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慢慢的时间越来越久,一年又一年,最初的时候还常常从梦中惊醒,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兄弟们的面孔,连长的怒吼声似乎还在我的耳边回响,我连觉都睡不安稳只是后来就渐渐的就淡忘了,我试图逃避这一切,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是当年抗联的人,我甚至把自己藏起来,躲在这一处又一处山洞里,就是这整个寨子里的弟兄们,也只有老二和老三和我见过面。 日子久了,有的时候恍惚之间我自己都以为自己只是这山寨的一个土匪头子,一个谨慎的过了头,东躲西藏让官兵怎么也发现不了,抓不到我的土匪头子。” 赵夜明说到这里长吁短叹道:“可是这样的日子太煎熬了,我知道自己本不应该这样麻木的活着,可我就是没有办法,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或许就只剩下带着寨子的兄弟们去县城里杀几个日伪军以解心头之恨,可要是真的明刀明枪的干,我们山寨这点儿人马连个屁都算不上。 若是再让鬼子知道我是抗联的人,我们整个山寨恐怕都会迎来灭顶之灾。 所以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干脆就这样一辈子做个土匪头子倒是也挺好的,把当年的往事彻底忘得干净吧! 可是最近,连长的身影似乎又在我的睡梦中出现了,或许这些事情都是早就注定好的了,然后团长你就出现了。 我原本是不愿意跟你走的,可是听到连司令都牺牲了,我的心猛地剧痛,连司令都因为打鬼子牺牲了,我们这些司令的兵哪还有脸苟活在这世上呢?” 说到这里,赵夜明反而有些迫不及待了。 “团长,听你之前讲你们这一路打过来的战事,你们这次来支援我们抗联的人马一定不少吧?想来能有一个军?上万乃至更多的兵马?” 韩烽笑了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团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确定了你是当年抗联的老兵,我这次来寨子的目的也达到了,即刻就可以离开。” “好,团长,我孑然一身,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带的,团长什么时候走,我便跟着团长离开。” 谢林道:“不是,大哥,你就这么走了,连一声招呼都不和兄弟们打了吗?” 赵夜明向韩烽望去,请示。 “把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走吧,免得人走了,心还在这里牵挂着。” “是,多谢团长。” “老二,你说的对,弟兄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即使是在这寨子里当土匪,大家也都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好兄弟,这么多年了,兄弟们还没有见过我面的,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在离开之前,我想和兄弟们见个面,说会儿话,也算是和大家有个交代了。” 赵夜明似乎想明白了,索性变得洒脱起来,从承认自己是抗联老兵,答应韩烽离开那一刻起,那个只会在山洞里躲躲藏藏的土匪大当家的已经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重新回归,斗志重燃的抗联老战士。 “大哥!!!”谢林用极为沉重的语调喊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 “老二,我离开之后你好好的经营咱们的山寨,这些年山寨的不少财富都被我聚集在了一些隐蔽的山洞里,离开之前,我会把这些山洞的具体位置都留给你。 我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就当是大哥再求你一回,寨子的规矩不能变,咱们不抢平民,不抢穷人,只抢那些乡绅恶霸,专杀鬼子和伪军。” “是。”谢林应道。 打定了主意的赵夜明决定下山,三人一起同行,离开了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山洞。 三人秘密返回山寨之后,赵夜明便暂时住在谢林的屋子里。 大当家赵夜明返回山寨的消息,只告诉了段鹏、和尚、大胡子、笑面龙和三当家的李石头。 时间并不紧迫,在谢林的提议下赵夜明并没有突兀的出现,就把喽罗们全部召集起来训话。 而是经过一个时间的酝酿,先由谢林把消息扩散出去。 于是这边山土匪寨子里上下200多号喽罗们便得到了消息,一直以来,神秘到整个寨子只有二当家和三当家见过面的大当家返回寨子了,要和兄弟们见一面。 “大当家的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这谁知道,听说只有二当家和三当家偶尔才能见上大当家的一面,就是咱们大首领和二首领也只是听过大当家的声音。” “那这次大当家的怎么突然要见咱们大家了?” “这谁知道,不过,嘿嘿,俺最佩服的就是没有见过面的大当家了。” 各种关于大当家赵夜明即将出现的言论在整个寨子里蔓延着。 作为山寨里神秘了这么多年的大当家,从始至终连面都没有露过一次,却一次一次下达山寨的作战指令,并通过合理的策略经营,让山寨一步一步壮大至今。 这份神秘反倒是让整个寨子的喽啰们对于赵夜明是越发的敬畏。 在这样的氛围下,等到赵夜明即将登场和喽罗们见面的时候,整个寨子对于大当家赵夜明的呼声氛围达到顶峰。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传出的消息: 大当家的是当年浴血杀敌,保家卫土,与日本人奋勇作战的抗联老战士,抗连的连长。 这一次是准备离开山寨,重回抗联,继续和鬼子干仗去了,所以才决定和兄弟们见上一面。 接着又有小道消息传出: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似乎也要跟着大当家一起参加抗联,大首领和二首领似乎也要去,三首领和四首领甚至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铺盖卷儿了四位首领,还有两位当家的心腹弟兄们也都准备一起离开寨子,参加抗联。 当土匪有什么好?当了这么多年,酒也喝饱了,肉也吃腻了,还不如参加抗联,痛痛快快的喝小鬼子杀一场,留个英雄的称号,以后回到乡里见了乡亲们,还可以自豪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老子也是杀鬼子的大英雄! 再如: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和四位首领都要去打鬼子了,咱们留在这儿寨子里做什么?一起跟着杀鬼子去得了。 在这种主流思想蔓延的情况下,又有人道:三位当家和四位首领一走,又带上他们的心腹弟兄,咱们寨子里留下的估计也没有多少有能耐的人了,土匪怕是当不成了?搞不好天天喝西北风,得饿死在这寨子里头,还是跟着几位当家参加抗联的好,就算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总算是兄弟们在一起,也比留在寨子里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好。 还是去杀鬼子,保家卫国的好,摸摸,老子的胸膛都变得滚热了 一股热血的情绪,竟是在土匪们中间蔓延起来。 原来,爱国的情怀是生在每个人的骨子里头的。 804 举寨抗寇 当赵夜明在议事堂大厅上那把总是空着的,属于山寨大当家的交椅上坐下的时候,寨子里的喽啰们除了放哨的,基本上都来了,两百多人放在这并不算特别宽敞的议事堂里,当真是挤挤一堂了。 第一次和寨子里的弟兄们见面,赵夜明倒是也不显得陌生。 “弟兄们,很抱歉,你们入山寨以来,这还是我这个做大当家的第一次和大家见面。 可是我虽然没有来见大家,弟兄们中间有好多人的名字我都是记得的。” 赵夜明说着,一口气叫出了十多个喽啰们的名字。 果然,每一个名字都有,一个也没有叫错,被叫到名字的喽罗们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大家是久怀着对大当家的敬仰来的。 “见过大当家的” 喽啰们自发地喊了起来,议事堂一时响声震天。 呼声极高! 这样的一幕出现,二当家谢林在心底都多有感慨,大哥虽然没有怎么露过面,这随便露面说上两句话,寨子里的弟兄们便兴奋成这个样子,可见大哥在山寨中的威望之高。 韩烽同样有些意外,这样一个与山寨的喽啰们完全脱离了接触的大当家,在背后运筹帷幄着,居然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当真也是个能耐人。 等到喽啰们的呼声平静下来,赵夜明朗声继续道: “弟兄们,为什么这次我要和大家见这个面呢?其中个人原因我不好和大家明说,总之,我可能今天就要下了山,永远的离开咱们的寨子了,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和大家做一些嘱托,以后咱们寨子的所有事情,全部就交给二当家的了。” “大当家的,是因为你要去参加抗联吗?”有小头目问道。 “大当家的我们早就听说了,你是当年抗联的英雄,这次你是要参加抗联,去杀鬼子的。” “大当家的,咱们弟兄一起大碗吃肉,大碗喝酒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是一起去干的,现在大当家的要去参加抗联,难道弟兄们就眼睁睁的看着,舍弃了大当家不管吗?” “就是,弟兄们,大当家的要参加抗联,咱们一块儿跟着去就是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咱们山寨好说好歹也有200多号兄弟呢!” “这” 山寨里的这些事情和放出去的一切风声,二当家谢林几人并没有告诉赵夜明,所以这一切赵夜明都还被埋在鼓里。 眼见赵夜明疑惑,谢林拱手说道: “大哥,这件事情是我自作主张的,你要骂就骂我好了。 不过这也是我和兄弟们的心意,咱们这原本就是专杀日伪军的好汉,这条寨规和抗联的英雄们是完全一致的。 现在大哥要离开寨子去参加抗联,就像兄弟们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哥你一个人离开? 杀鬼子,兄弟们也早就想杀鬼子了,谁不知道山底下的那些县城全是被小鬼子占去了,整个满洲国都是小鬼子的傀儡,那可是咱们世代居住的国土呀,全让人家给侵占了。 大哥有杀敌报国的心思,难道弟兄们就只会喝酒吃肉,做那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囊虫吗?” 三当家李石头瞪着眼睛道:“大哥,二哥说的对,你要下山参加抗联,兄弟们没什么说的,我也不管别的弟兄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石头是跟定你了,你去抗联,我也去抗联,你去杀鬼子,我也跟着杀鬼子。” “对头,大当家的要去兄弟们谁也不会落下,妈了个巴子的,不就是打鬼子吗?那可比当土匪打秋风来的过瘾。” 赵夜明感慨道:“你,你们这是准备和我一道参加抗联?” 谢林道:“是,大哥,我和弟兄们早就商量好了,大家都想去。” “你们都是?” “是”众人齐声应道。 赵夜明望向韩烽:“团长,这,你看” 韩烽笑道:“弟兄们,先前我们三人隐瞒了身份,对不住了,其实我是抗联的团长,这次来咱们山寨,就是专门儿来找大当家的。 刚才大家想要一起参加抗联的心意我也看到了。 我很欣慰,说实话,要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有咱们弟兄这般骨气,他小鬼子压根儿就别想侵占咱们中国半分土地。 话说回来,有些事情我想提前和大家说清楚,这抗联究竟意味着什么,弟兄们中间有一些人或许是知道的,更多的或许是疑惑。 可我得提前跟弟兄们通个气,一旦加入抗联,便意味着咱们与日伪军彻底敌对,那整日里面对的危险可要比大家在这儿寨子里当好汉还要大的多。 抗战环境是少不了艰苦的,吃肉喝酒的日子是不会有了,甚至谁也不敢确信自己明日就能活下来。 更重要的是意志力,我可以非常明白的告诉大家,我们每一位抗联战士,若是没有足够坚定的信念和意志力,是不可能坚持到抗战胜利的。 我和大家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大家伙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还要盲目地跟着大当家参加抗联。” 韩烽的话音落下,原本因为他身份的暴露这寨子里的喽啰们吓了一跳,他们原本就早闻抗联的大名,只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哪能想到眼前的韩烽居然是抗联的团长呢? 可紧接着很多喽啰们就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是傻子,韩烽方才说的话语他们原本也是知道的,只是被之前的兴奋和冲动给掩盖去了。 此刻韩烽再次把这些危机提出来的时候,喽喽们便不得不再去考虑了。 有仍旧想要参加抗议,意志力坚定的,自然也有打退堂鼓,心里有些忧虑的。 但最终愿意参加抗联,跟随赵夜明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少数服从多数,这么大个山寨,若是土匪少了,力量不足,或许连存活都存活不下去,剩下那些原本有些想打退堂鼓的喽啰们,咬了咬牙,也硬着头皮要求参加抗联。 韩烽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却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 远东团孤军一支,没有物资后援,也没有兵源补充,自然是缺兵少马,如果能有两百多土匪加入,壮大全团的力量,自然是好事。 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人远东团都是要的。 韩烽向来宁缺毋滥,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的事情在几年前的抗联内部可没少发生过。 但他现在不能随便开口,再伤了那些真心想入抗联抗日杀鬼子的好汉们的心。 于是在经过自愿的选择之后,这边山土匪寨子两百多土匪,竟是全部选择跟随赵夜明参加抗联。 可谓是举寨入抗联,齐心共抗日。 紧锣密鼓的动身准备,也提上了日程 805 惨遭伏击 这场伏击战爆发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是韩烽也完全没有想到就在这短短一日的功夫,那雪松林里的日伪军被消灭之后,赶来的日伪援军居然顺着踪迹摸到了这边山附近。 韩烽带着山寨队伍,是天还没亮就出发的,就是为了避免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可以躲开日伪军的搜寻。 谁想到居然还是出了事情。 队伍刚刚到了边山的山脚下,就惨遭伏击。 参与伏击的队伍里日军似乎不多,大部分都是满洲。 按理说满洲战斗力是不如日军的,可也架不住人多,等到韩烽眼见形势不对,下令全体撤退,土匪们从山脚下逃回山腰向下望去的时候,山脚下已经被日军和满洲团团围困。 密密麻麻的敌人几乎将下山的路给堆满了。 看来这次日伪军是花了大力气来围剿山寨了。 “到底怎么回事?咱们的山寨隐蔽,鬼子和伪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谢林大怒。 这次撤离,韩烽是给了赵夜明很大的军事主动权的,基本上把这支土匪队伍还是交给他指挥。 逃出伏击圈之后,韩烽也没有立刻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看赵夜明如何处理。 面对谢林的愤怒,赵夜明则是相对平静得多,队伍暂时退回边山,甩开日伪军之后,他先是将这次转移的所有小队长全部集合了起来,沉声问道: “这次转移以及方才的战斗,我提前把咱们全寨的弟兄分成了十个小队,每个小队都有队长和副队长两个人负责,现在我要你们好好的回想回想计算计算,除了方才在伏击圈牺牲的弟兄,你们之中有没有少了人的?” 十个小队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之间不知道赵夜明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还是照做。 很快,其中一个小队长惊叫起来:“大当家的,这不太对劲儿啊,我们小队的季老三和刘山、刀子他们三个不见了,好像从咱们下山的时候他们就不在队伍里。” 谢林一怔:“大哥,我明白了,咱们这是出了叛徒了。” 李石头顿时大骂:“这些没骨气的东西,居然做了鬼子的走狗了,再让老子遇到他们三个,非砍了他们不可。” “团长说的不错,抗联的战士需要意志力啊,咱们这还没有下山呢,已经就有人怕死怕苦,转身就做了汉奸,投奔鬼子去了。”赵夜明无奈,望向韩烽道:“团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烽道:“老赵,瞧你这话说的,当年你好歹也是抗连的连长,这边山又是你的地盘儿,咱们的目标现在只有一个,逃出敌人的包围圈,离开这边山,然后与我的部下们汇合,至于怎么做,早听说大当家的躲在山洞里头都能指挥寨子里的弟兄们战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团长,你这是在考验我呢!运筹帷幄可万万不敢当”,赵夜明苦笑了声,道:“不过团长还真是没有看走眼,现在下山的路全貌似是被日伪军给围上了,但是这个情况,当年我在挖山洞的时候就考虑过,要是寨子被敌人团团围困该怎么办? 办法很简单,我那山洞挖的是四通八达,有好几条路都是通往山脚下的,而且这天底下也只有我知道怎么走。 嘿嘿,说起来不怕团长笑话,正好那山洞里头还有我这些年积累的一些钱财,本想着留着备用,这次正好一并带上了。” 和尚乐道:“好啊,大当家的真是厉害,还想着给自己留点儿钱做棺材本儿呢!” 大家伙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夜明道:“事不宜迟,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咱们得趁着日伪军摸上来之前及时撤退,走,团长,这边儿。” 队伍迅速撤退,原本的两百多号的队伍经过伏击圈战斗之后,只剩下了一百多人。 谁能想到当初赵夜明狡兔三窟,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着想,在这边山里挖的山洞竟是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洞口的位置是很隐蔽的,毕竟这小小的洞口相对于这偌大的边山来说,实在是太不起眼了,要不是有赵夜明领路,绝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山洞并不算宽敞,勉强容许一个人通过。 “大当家的,你当初挖山洞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挖大一点儿呢?像是只耗子钻的洞似的。”钻山洞的时候和尚忍不住挖苦,队伍排成一条长龙钻进山洞里,四处都是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光,只是摸着山洞两边的岩壁,向前一直走。 进了山洞,暂时安全了,赵夜明也忍不住心里一松,笑道:“山东挖小一些也比较隐蔽,所以就没有挖大。” 段鹏道:“和尚,这你就不懂了,大当家挖这条山洞是给人家自己一个人留条后路而已,哪想到咱们这么大一支队伍,要通过这山洞逃生呢?” 咳咳咳 赵夜明干咳了起来,段鹏的话无疑是戳中了他原本的想法。 “老赵,这条山洞是通往哪里的?” “直通山脚下。” “具体有多远?” 赵夜明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条山路我试着走过一次,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之后,咱们从山腰到了山脚下,日伪军这个时候恐怕早就到山腰去围剿咱们了,咱们正好可以趁着机会离开。”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赵夜明这个法子极好,队伍继续前进,整个世界仍旧是昏暗一片。 狭窄的山洞连打个火把都困难,耳边充斥的全是其他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队伍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复行数百步,隐隐约约的光亮,从看得见的地方传来。 赵夜明大喜,“团长,到出口了。” 他伸手将山洞出口处遮蔽着的树枝推开,更多的光线射进山洞里。 韩烽跟着赵夜明从狭隘的山洞里走出,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雪地绿松,再抬头时可以望见边山的大部分轮廓,果然已经到了山脚下。 赵夜明挖的这山洞,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806 危机未退 随着韩烽一行通过赵夜明用来隐蔽逃生的山洞,按说已经直通边山山脚下,可危机似乎还是没有因此解除。 “大当家的,情况不太妙呀,山脚下的出口处都有大量官兵把守。” 负责提前侦察的大胡子返回时皱着眉头汇报道。 谢林疑惑:“这些日伪军明知咱们在山上要进山围剿,怎么还会留下一队人马守在这山脚下呢?” “会不会是季老三那三个叛徒将大当家挖山洞逃生的事情告诉了官兵,那些官兵不知道咱们会从哪里逃走,就把山脚下的所有出口全部封锁了起来。”季老三所属的小队长说道。 谢林点头:“倒是有这个可能。” “这可恨的叛徒,以前在寨子里的时候,老子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三个家伙是个软骨头呢?”李石头大骂起来。 “大当家的,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大当家赵夜明的身上,赵夜明望了韩烽一眼,韩烽还是没有开口,他收回目光,沉吟了一阵,道:“山脚下的隘口处全都是敌人,想要冲出去是很难的,原本我可以带上弟兄们一起躲在山洞里,等到日伪军搜寻不到咱们,也就带着队伍撤离了。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是咱们里边出了叛徒了,这些叛徒虽然不知道我让人挖的山洞究竟在什么位置,可他们对咱们山寨了如指掌,咱们寨子有多少人他们是一清二楚的,我在这边山挖了很多用来隐蔽逃生的山洞,这些叛徒也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咱们就算是在山洞里隐蔽起来,日伪军也不会放弃,很有可能会大规模的搜山。 咱们还有一百多号,这目标可不小,到那时候万一被敌人察觉,那咱们可就插翅难逃了。” “所以杀出去,这是咱们最后的活路。” “大当家的说得对,咱们和小鬼子拼了,大不了三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有人激愤道。 也有人摇头,“官兵太多了,咱们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大哥,现在也只有冲出去这一条路了,下山的路有不少,我还就不信了,日伪军会在每一处隘口都布置大量的兵马,咱们可以选择一处薄弱点冲出去。”谢林建议道。 赵夜明道:“好,老二,事不宜迟,你抓紧时间让弟兄们探查探查道路,看看附近到底哪处下山的隘口敌人兵力薄弱,咱们准备突围出去。” “是。” “其他人暂时分散隐蔽起来,绝对不能暴露。” “是。” 这些土匪们在边山呆了有好几年了,对于这山林的环境十分熟悉,赵夜明选择的又是附近的下山路,也就是二十来分钟工夫,负责侦察敌情的土匪们返回。 坏消息: “大哥,应该又是季老三那三个叛徒出卖了咱们,下山的三条路全被官兵重兵把守着。” 还是坏消息: “另外老六带着一队人马逃了!” “逃了?”赵夜明惊愕。 谢林恨恨道:“大哥,这都怪我平日里没有察觉,只当咱们寨子里全是一条心的弟兄,谁知道这才下一回山,就出了两回叛徒了。” 赵夜明叹了口气,道:“老二,这怪不得你,人心隔肚皮,人各有志,有些人怕死,想活命,愿意给鬼子做走狗汉奸,咱们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 谢林瞪着其他人道:“话虽然这么说,可叛徒实在是可恶,咱们兄弟一场,我再给你们所有人一次机会,有觉得参加抗联是去送死的,想活命的,现在就站出来,我放你们下山去。 咱们兄弟一场,互相留一线,我放你们下山,你们中间要是有想走的,现在就痛痛快快的站出来,省得在中途出卖我们。” 话音落下,队伍陷入了沉默。 事实也再一次证明了韩烽的推断不错,这样一支由杂七杂八的土匪组合起来的山寨队伍,原本就是良莠不齐的,指望他们的心朝着一处使,是万万不可的。 韩烽这一路上冷眼相观,就是为了将那些心智不够坚定,根本就不是真心参加抗联,只是为形势所逼的土匪们淘汰出去。 这一点韩烽是和赵夜明、谢林两人提前商议过的。 曾经被抗联里的叛徒出卖过的赵夜明同样是十分憎恨叛徒,他赞同韩烽的意思,并且在队伍中提前安排了两三位自己的心腹兄弟,用的就是将那些随时可能因为意志都不坚定而倒戈一击的潜在叛徒分子引出来。 安排好的那几位心腹演技十分到位,像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从队伍之中站了出来: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你们说话算数?” 果然有人想投敌当叛徒,队伍一时骚动起来。 三当家谢林和大首领大胡子都是个暴脾气,安排心腹引出那些心智不坚定的喽啰们的计划赵夜明并没有告诉两人,两人在愤怒中拔出手枪对准了开口的喽啰。 于是韩烽注意到,队伍之间原本有很多也想站出去的喽啰们,连忙又把脚步缩了回去。 那心腹面色大变,“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你们说话不算数吗?说好的放兄弟们走,原来只是哄我们出来。” 赵夜明道:“老三,胡子,把枪收起来,我赵夜明说话算数,人各有志,要走的兄弟咱们绝不拦着。” “大哥,要我看就该杀了他们,你平日里不是也最憎恨叛徒的吗?” 赵夜明喝道:“够了,这是我的命令。” 他的神情严肃,就连二当家的谢林也狠狠地瞪了大胡子和李石头一眼,两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手枪,然后冲着那站出来的喽啰吐了口唾沫,呸。 “还有没有其他人要走?机会只有这一次,过了今天,以后若是再有人叛变,我可绝对不会手软。”赵夜明再问。 这下子有了人带头,赵夜明和谢林又明确的表示放人,那些原本骚动着准备站出来,却被大胡子和李石头吓回去的喽啰们,一个个走了出来。 “你们可真给老子长脸,还不少呢,足足有三十多人啊,不过走了也好,我是真没想到,原来咱们这寨子里头竟是有这么多叛徒。” “大当家的,你不要怪兄弟们,我们只是想活命,以前当土匪是想活命,现在下山投靠鬼子和伪军也是想活命,都是为了活命,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是啊,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对不住了。” 几个心腹又从判处的队伍中占了回去。 那几个原本还叫嚣着的小头目们一怔,“你们” 赵夜明冷笑道:“老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叛徒,有贼心没贼胆,总是在关键时候出卖自己的兄弟,老子要是不安排人站出来,你们怎么可能会跟着站出来?” 807 借刀 那几个站在反叛队伍之中的头目面色剧变: “大当家的,你你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出尔反尔,要杀了咱们弟兄们吧?” 下一刻剑拔弩张,那三十多个叛徒为了活命,居然在那几个叛徒头目的率领下将枪支举了起来,双方的枪口对准了彼此。 片刻的沉默过后,赵夜明下令道:“都把枪给我放下。” 赵夜明这边的喽啰们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听令把枪支慢慢的放了下去。 那反叛的三十多个土匪们也松了口气,真要是打起来,他们人手不足,只有被消灭的份儿。 反叛的土匪们也放下手中的枪支,那带头的头目冲着赵夜明拱了拱手:“大当家的对,兄弟们情深意厚,小弟在这里谢过了。” “滚”赵夜明喝道。 那原本还笑脸相迎的头目面色一滞,忍着怒火,一挥手,“走”,三十多个反叛的土匪们顺着下山的小路远去。 望着叛徒们远去的背影,三当家李石头早就气的脸色发青了,“大哥,难道你真的要放过这些叛徒?” 大胡子气的胡子直翘,“这些没骨气的家伙,大当家的,你让我带上些兄弟追上去,把他们给打发了。” 赵夜明却是不答,扭头望向韩烽道:“团长,我的任务可是全部完成了,接下来我这些弟兄们连同我自己的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韩烽笑道:“老赵你放心,剩下的都是好兄弟,真心参加抗联的弟兄,我会把大家活着带出去的。” “和尚,段鹏。” “是。” “三哥。” “你们两个按照计划进行,完成任务之后,立马和我们汇合。” “是。” 两人人手提了一把步枪,很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赵夜明疑惑,“团长,段鹏和和尚他们去做什么了?” “执行任务。” “什么任务?” “等他们二人回来了,你自己问他们两个就好了,不说这些了,老赵,咱们也准备出发吧!” “出发?团长,咱们从哪儿走?下山的路全被官兵给看守住了。” 韩烽道:“老赵,你说你好歹也在这山林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山大王了,难道没有下山的路就下不了山了吗? 这边山这么大,哪里不是路?鬼子把下山的路口堵住了,咱们就从树林子里钻就完了。” 赵夜明一拍脑门,“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只是他很快又忧虑起来,“可是团长,这下山要是从树林里的钻,虽然很困难,也不是不可能走,但山脚下就是一条深涧,高达四五丈,过了深涧之后还有一处陡崖,咱们除非是插上翅膀,不然根本过不去啊。” 韩烽笑道:“是吗?那就插上翅膀好了,时间紧迫,我顾不得和你解释了,老赵,带上队伍跟着我出发。” 韩烽坚持,赵夜明只得应道:“是。” 队伍开始往下山的林子里钻,这树林子茂密,里边还横出来许多胡乱生长的树藤,有些干脆是刺架长在一起,直接拦住了去路。 “队伍并成一条,最前面的弟兄用刺刀开路,砍累了向后走,换其他人继续砍,就是砍,咱们也要砍出一条路来。” 韩烽正说着,远处的地方忽然枪声大作。 土匪们惊愕,赵夜明疑惑道:“是下山的方向传来的枪声,奇怪呀,日伪军是在和谁交战呢?” “大哥,难不成是刚才那三十多个叛徒?可是他们不是下山口口鬼子和伪军的吗,怎么会和他们打起来?” 韩烽也不解释,队伍只能抱着疑惑继续砍伐道路前行。 这样的速度自然不会很快,没用多久,和尚和段鹏按照韩烽给他们留下的记号,又提着步枪返回与队伍汇合。 一见面,赵夜明便忍不住问道:“段鹏兄弟,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去了?刚才的枪声不会是你们引起来的吧?” 段鹏道:“大当家的果然聪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和尚乐道:“那三十多个叛徒一路乐呵呵地往下跑,俺和段鹏从林子里偷偷的跟了下去,他们举着白旗投降,隔着老远和伪军喊话,说是下山来投诚的,连手里的枪都用两只手高高的举在脑袋顶儿上。 鬼子和伪军也没有怀疑,站起身准备过去缴获他们的枪支。 嘿嘿,俺和段鹏从这些叛徒们的后方开黑枪,俺一抢就撂倒了一个鬼子,那小鬼子好像还是个中尉,段鹏也打死了几个。 小鬼子和伪军当时就懵了,还以为那些叛徒们是故意下山诈降,伏击他们的,立马儿朝着叛徒们开抢招呼。 那些叛徒们不想被打死只能举起枪反击,那叛徒头目还愤怒地朝着身后的土匪乱吼,谁?谁让你们胡乱开枪的? 三哥,你是不知道,当时那场景差点儿笑死俺了。 然后日伪军就和那些叛徒打了起来,叛徒们一直在求饶,可小鬼子和伪军压根儿就不听。 我们俩离开的这会儿时间,估计那些叛徒已经被鬼子伪军收拾的差不多了。” 赵夜明等人: 明白了,原来从始至终团长就没有想过要放过这些叛徒。 好一招挑拨离间,然后再借刀杀人,让日伪军和叛徒们打去吧,死了哪边儿大家都该拍手称快。 谢林感慨道:“以前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哥,现在恐怕要多加一个人了,团长这招儿也太厉害了。叛徒该死,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活该。” 赵夜明道:“团长说的对,抗联需要咱们每一位战士都齐心协力,意志力足够坚定。 要不是这一路走来发生这么多事儿,我怎么知道原来在咱们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潜在的叛徒,随时可能反过来咬咱们大家一口。” 韩烽道:“老赵,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总结咱们抗联之前的失败,其中很大一点原因就是因为人心不齐,叛徒实在是太坏事儿了。 所以宁缺勿滥,咱们必须得保证每一位抗联战士对抗连事业的绝对坚定和忠诚。” “团长说的是。” 韩烽和赵夜明聊了一阵,问了些当年抗联的往事,队伍继续砍路前行,花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赵夜明所说的那处深涧,的确有几丈高 808 骑兵 几丈高的深涧,下面还有一条小溪,流水淙淙,发出悦耳的清响。 “弟兄们怎么下去?” “二首领,我请你准备的绳索和铁钩可都准备好了?”韩烽问道。 “嘿嘿,都准备好了,老四,把麻袋提上来。”笑面龙应道,他还是有一些不太习惯称韩烽为团长,干脆把称呼省了去。 麻袋拿来之后,韩烽把扎着的口打开,露出里边背着的大半麻袋的麻绳和铁钩,道:“我们就利用这个下深涧。” 望见韩烽自顾自地讲麻绳的一头紧紧的绑在一棵树根下,赵夜明回过神来,“团长,你的意思是我们把绳子一头绑在这深涧顶部的树上,然后抓着这根麻绳下去?” “是。”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一不小心松了手,那弟兄们掉下去可就危险了。” 韩烽道:“老赵放心,利用绳索下深涧或者是爬高坡,这在我的队伍里是经常训练的项目,只要操作得当,失误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的,段鹏,你给大家演示一遍。” “是。” 段鹏应了声,抱起一捆麻绳,将麻绳的一头拴在一根结实的树根下,拽了拽,确定没有松动,然后直接将剩下的麻绳顺着深涧丢了下去。 段鹏甚至额外的在身上背了几十斤的物资装备,便借助麻绳,用双脚蹬着深涧的岩壁,像是如履平地一般,只用了片刻功夫,便成功抵达深涧的底部。 韩烽朗声道:“大家都看到是如何下去的吗?这麻神并不算细,两手握紧麻绳,双脚蹬紧崖壁,想要下去是很简单的,弟兄们好歹也是绿林好汉,要是连这点儿飞檐走壁的本事都没有,老子可是要笑话你们的。” 大家笑了起来。 “抓紧时间,下深涧。” “下” 于是在这隐蔽的深涧,100多人的队伍开始借助绳索攀岩,前前后后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抵达深涧底部。 下了深涧之后,队伍跨过小溪继续向前,走了几百米之后,便抵达了赵夜明所说的陡崖。 “团长,再上了这陡崖,咱们就绕过下山的隘口,直接抵达边山的最外围了。” 韩烽点了点头,“和尚段鹏,你们两个先攀岩上去,把绳索在上面固定好,老赵,组织大家,装备攀岩。” “是。” 看着段鹏和和尚敏捷的身手,铁钩在手上抡的抡,直接朝着陡崖上方一甩,试了次,便直接牢牢的挂在了陡崖顶部的树根下,两个人像是猿猴一般敏捷地借助麻绳攀岩了上去。 赵夜明感慨道:“和尚和段鹏兄弟真是好身手。” 韩烽笑道:“老赵,这可是你羡慕不来的,和尚这小子是少林寺出身,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小子在少林寺学了十年武,是个实打实的高手,那段鹏也是自幼习武,不比和尚差了,这俩宝贝,我可是到哪儿都舍不得丢下。” “原来如此,咱们远东团还真是卧虎藏龙,团长,我真是越来越期待见到咱们远东团的其他同志了。” 韩烽笑道:“放心吧,逃出日伪军的包围圈之后,我就带大家与我的队伍汇合,走吧,老赵,和尚和段鹏都准备好了,咱们也准备攀岩上去。” “是。” 再一次花费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一百多号的队伍成功地抵达了陡崖的顶部。 原本想悄无声息的逃出去,可还是被日伪军留在山脚下的哨兵发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到了边山山脚下就是一片空地,日军在各个隘口布置的哨兵居高临下,完全可以将下方的视野尽收眼底,这一百多号人马想要从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基本上没有可能。 当然,韩烽原本也没有指望可以凭借深涧这条路彻底摆脱日伪军,只是想要从日伪军的包围圈里走出来而已。 现在的情况已经逆转了很多,至少队伍是被日伪军追击,而不是被日伪军包围,准备歼灭了。 “团长,怎么办?鬼子和伪军追过来了。” 赵夜明有些焦急,这边山山脚下的空地可不小,一百多号人马在这被积雪覆盖的平原上太扎眼了,一眼扫过去就是想躲都躲不起来。 “团长,敌人有一支骑兵,正朝着咱们追杀过来。” 韩烽扭头,果然望见一队骑兵向着自己的方向冲杀,看服饰应该是满洲军,他心底微怒,这些战斗力二流的满洲军是真把自己一行当成土匪看了。 韩烽一指不远处,喝道:“看到哪不远处的两侧雪包了没有,和尚段鹏,你们各自领一小队人马,利用刚才的绳索设置绊马索,其他人继续向前跑,麻痹鬼子和伪军,敌人的骑兵被绊倒之后,咱们左右前三面夹击,一定要给我干掉这支骑兵,否则有这支骑兵在,咱们就别想彻底逃脱出去。” 和尚段鹏齐声道:“是。” 韩烽的命令下达之后,队伍迅速行动起来。 他猜测的一点儿没错,日伪军真是把他们这阵队伍当成寻常的土匪看待了,当然,这支队伍原本也就是寻常的土匪,只是现在指挥官变成了韩烽而已。 这支骑兵的确是满洲军骑兵,像是一支骑兵连,人数得有一百多人。 战斗还没有彻底爆发的时候,韩烽已经在琢磨着将这支骑兵连干掉之后,大家是不是可以直接骑上缴获的马匹逃脱。 他甚至在分心,要是能把这些马匹给孙德胜带回去,还不知道那家伙能高兴成什么样子,那家伙仿佛就是天生为骑兵而生的。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两条腿自然是跑不过四条腿的,幸好两边隔得足够远,日伪军哨兵发现韩峰一行的时候,韩烽一行已经远离了日军兵马足有一里多路,要不是这个平原一望无际,队伍早就趁机逃出去了。 在队伍整体向前奔走时,段鹏和和尚各自带了几人组成一队,从队伍之中迅速的撤离到左右两处雪包后,蹲着身子彻底隐蔽起来。 由于双方隔的距离太远,日伪军并没有发现韩烽一行的小动作。 满洲军骑兵连继续向着韩烽一行追赶,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彻底消灭韩烽一行,而是纠缠住,等待后方援兵抵达 809 信念 可这支满洲军骑兵怎么能够想到,就在这短暂的追击时刻,韩烽一行居然已经设好了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 绊马锁突然横起来的时候,马匹猝不及防,马匹上骑着的满洲军同样猝不及防,连人带马一起摔倒了下去。 这两处雪包的位置原本离得也不算远,前面的马匹摔倒之后,直接阻断了后方的骑兵的通道。 有些来不及了勒马的干脆直接撞了上去。 打 满洲军骑兵还没有回过神来,左右两处雪包后的火力点便朝着他们攒射而来。 原本在满洲军骑兵们的眼中,被追得像是丧家犬一般落慌而逃的土匪们,也停下脚步,调转枪口,左右前三个方向,同时向着骑兵开火。 不止如此,在这些火力点之中,还有三挺轻机枪,那是边山土匪寨子里的底蕴。 而骑兵冲锋最怕的就是像机枪这样的快速火力点射击。 霎时间,许多马匹连同马匹上的人不断栽倒。 韩烽望见这一幕,终于有些理解老团长李云龙当年的心情了,他急得大骂道:“都给老子瞄准了人打,别把子弹浪费在马的身上,老子还准备用这些马匹重建一个骑兵连呢!” 韩烽三人的枪法精准,即使是快速移动中的伪军,照样逃不了被一枪毙命的厄运。 满洲军骑兵连也就是一阵冲锋的功夫,同样是站在一起开枪射击,韩烽已经干掉了七八个伪军,赵夜明自以为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却仅仅打死了两三个鬼子。 赵夜明甚至觉得是自己这把枪的问题,怎么团长就能一枪干掉一个敌人,自己这边儿总是差上那么一分半分的呢? 但不管怎么说,满洲军骑兵连猛地遭受这么一通伏击,立马就被打怕了,他们可没有日军士兵那种可以舍弃己身的思想。 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谁还管得了三七二十一呢?顺从本心,跑就完了。 就这样,原本一路趾高气扬追杀过来的满洲军骑兵连,在经过一个照面的伏击之后便,便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留下了四五十具尸体和几十匹找不到主人的马匹,剩下的全部撤了回去。 和尚乐了:“三哥,这些伪军也太不经打了,就这么两下子就逃了,这么多马全送给咱了。” 韩烽笑道:“少废话,赶紧带弟兄们把老子的马给牵回来。” 段鹏是个识马的伯乐,当年自己也养过一匹好马,将缴获的马匹拉过来的时候,脸上乐开了花:“团长,这好像是鬼子培育出来的新品种马,个头虽然不大,耐力却好,最重要的是抗寒,适合这种冰天雪地的环境,你看它们这刚才一路奔跑过来,身上还热乎乎的。” “好马?” “绝对的好马,嘿嘿,团长,俺也想要一匹。” 和尚一听见有这好事儿,连忙也跑了过来,“三哥,段鹏要是有的话,俺也不能少。” 韩烽道:“你们两个兔崽子,这马缴获回去之后,我是要全部交给一营的,你们要是想要,就去管老孙要好了。” 和尚脸色一垮,“得,段鹏,咱俩还是老老实实的拿脚跑路好了,老孙爱马就像是爱他自己的孙子似的,你还记得在新三团的时候吗?有一次团里的粮食不够吃了,炊事班给杀了一匹马,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孙愣是追着炊事班班长骂了足足两天时间。 人家老孙说了,马是战友,是自己的弟兄,弟兄岂是用来杀了吃肉的?” 段鹏竟是难得的与和尚意见一致,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 两人大笑起来。 韩烽道:“你俩别在这儿讲笑话了,把马匹分配下去,伤员先分配,剩下的用来驼装备。 鬼子和伪军还在后面吊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冲上来咬咱们一口,有了方才的教训,他们的骑兵连可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咱们得抓紧时间撤离,最好摆脱这些鬼子伪军,然后与政委他们汇合。 和尚,让你派出去的侦察兵都安排好了吗?” 和尚道:“三哥,都安排上了,二当家的亲自给推荐的人选,个个跑得飞快,又机灵,最适合搞侦查。” “给侦察兵分配上马匹,把侦查范围扩散开,保证咱们队伍前行的路上不会再撞上敌人。” “是。”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是话反过来一样可以说,能将不带差兵,团长韩烽战场临时指挥的本事赵夜明看在眼里,佩服在心底,他越发的期待,韩烽率领的远东团究竟是怎样一支队伍了? “老赵,想什么呢?” 韩烽的声音打破了赵夜明的思绪,赵夜明回过神,道:“团长,我只是突然在想,要是当年抗联的时候每一位将领都能像团长你一样,指挥得当,保证队伍上下一心,共同抗敌,抗联当年是不是就不会失败了?” 韩烽沉默了片刻,道:“老赵,这个问题我没法儿告诉你答案,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但我知道的是,抗联虽然失败了,那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获取最后的胜利。 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非常有道理,一直记到现在,现在我把它告诉你,我想对你会有些用处。 我们抗联队伍心怀信念,心系祖国,为的是国家,为的是民众,我们永远不可能被打败,敌人尽可以摧毁我们,消灭我们,可就是永远别想打败我们。 我曾经对我的部下兄弟们说过,我们是一群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疯子是永远不可能被打败的。” “敌人尽可以摧毁我们,消灭我们,可就是永远别想打败我们。” 赵夜明喃喃,嘴巴里不断地咀嚼着韩烽说的这句话,某一刻像是恍然醒悟,冲着韩烽拱了拱手,“团长,我明白了。” “哈哈哈,明白就好,老赵,这战争时期人命如同草芥,咱们谁也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能活着,可我们唯一知道的是,只要我们今天还没放弃,一天没有放弃,今后会因为我们活下来更多的人,或许是我们的亲人,或许是我们的朋友,也或许是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可也是我们的同胞,那就足够了。 不是吗?” “是” 赵夜明回答的斩钉截铁,旁边跟着的将领们齐声回答。 810 合围 击溃了满洲军骑兵连,韩烽一行暂时得以摆脱身后敌军的威胁,可这并不意味着韩烽一行就此脱离了危机。 队伍继续向前猛进,身后的日伪军穷追不舍。 赵夜明正在纳闷儿,这日伪军怎么像是疯了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骑着马匹负责侦查的六七个弟兄返回,神色慌张,“大当家的,不好了,东面有一队官兵摸过来了。” “西面也有。” “北面也是。” 赵夜明面色轻变,“鬼子的动作怎么这么快?咱们身后追击的敌人是从边山上下来的,这也是日伪军原本的队伍,那这东西北三面的日伪军又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敌人一早就准备好了包围圈对付咱们了?” 情况的变化超出了众人的意料,就是韩烽也有些意外,短暂的思索过后,韩烽将这次敌人的合围归结在关东军91旅团的身上。 从之前的几次交手来看,韩烽十分确信,这个原本驻扎在奉天的91旅团已经是彻底地盯上自己了,从新京开始,便对远东团一路追杀,过了境也不放过,从辽阳和海城的边界中部,再一路北上至恒仁一带,都能看得到91旅团的身影。 一个关东军旅团对付自己一个千人的远东团,这关东军还真是够给韩烽面子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山本三朗尚且不清楚远东团的兵力的缘由,山本三朗甚至估计,韩烽的手底下很有可能有将近一个军的兵力,这才率领91旅团,外加各地满洲军的配合,一路天罗地网的招呼着。 至于眼前的大合围,只怕也是这91旅团的杰作。 “老赵,你先别着急,等我再问问情况,或许事态还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韩烽沉思了片刻,队伍暂时停下,身后的敌人不断追击,离得越发的近了,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敌人大军的轮廓。 “东西北三面的日伪军都有多少人?我不需要精确的数字,大概就行。”韩烽问道。 “东面得有一个营的兵马。” “西面也不少,几百人肯定是有的,甚至更多。” “北面至少也有一个营,应该是三个方向兵马最多的。” “日军人数有多少?有没有骑兵?”韩烽再问,他得搞清楚这次合围来的兵马究竟是不是91旅团的关东军,如果是,那情况还真是有些糟糕了。 侦察兵们都摇头:“鬼子的人数很少,大部分都是满洲军。” 赵夜明道:“团长,看样子咱们是被敌人给包围了,怎么办?” “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杀出去。” “这地方空荡荡的一片,到处都是积雪,一脚踩下去能把脚踝都给淹了,就算是有座山也好,咱们就能和鬼子打游击了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团长,那咱们从哪里突围出去?” “北面。”韩烽没有犹豫。 赵夜明疑惑道:“团长,北面的敌人人数不是最多的吗?咱们不选择一处薄弱点突围吗?” 韩烽道:“从北面突围是最短的路径,另外,我想战斗爆发之后,在北面会有咱们的援军。” “援军,是远东团的同志们?” “是。” 赵夜明大喜道:“那事不宜迟,团长,咱们这就准备突围吧!北面的日伪军离得不远了,再往前的地方我记得,虽然大部分是平坦的,但是在中部的位置有一处相对凹陷的地坑,咱们可以借助地坑拉近冲锋距离,到时候我带兄弟们冲杀上去。” 韩烽却是摇头,道:“老赵,咱们这一路走下山发什了不少事儿,弟兄里边当了叛徒的当了叛徒,牺牲的牺牲,一路下来,咱们也没剩下多少人马了,我是答应过你的,要把弟兄们活着带出去。 说实话,要是没有让你参加抗联这事儿,寨子里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可现在已经发生了,咱们改变不了什么,坚持留下来的都是真心抗联的兄弟,我不会再让兄弟们做无谓的牺牲了。 打头阵冲锋的事儿你放心,我自有安排,现在我需要你做的就是把兄弟们剩下的手榴弹全部集合起来,我有用处,另外队伍不要停留,迅速向你说的凹地赶去,咱们到了之后还得提前布置一番。” “是。”赵夜明应声而去。 赵夜明离开之后,韩烽找来了和尚和段鹏。 韩烽开门见山道:“和尚段鹏,现在情况危急,是该咱们上场的时候了,我给你们每个人配两个机灵点儿的弹药手。 我预计的战术是这样的,队伍赶到老赵所说的凹地之后,把所有的马匹集中起来,另外我让老赵把队伍所有的手榴弹都集中了过来。 一会儿派些人手,把手榴弹全部绑在马背上,再用方才从敌人上扒下来的衣服给遮盖住。 所有的马匹在我们的刻意驱赶下,会向着北向的日伪军发起冲锋,马匹先后靠近日伪军之后,咱们三个便远程远程射击,直接引爆马匹上的手榴弹。 队伍趁机压上去,直接从北面杀开一条血路。” 和尚惊叹道:“三哥,这个法子好呀,可是鬼子和伪军太多了,咱们也不知道能冲出去多少人。” 韩烽道:“冲出去多少算多少,况且咱们这个位置离政委他们也不算远了,我就不相信以老徐的脾气,我们三个这么多天没有回去她能不着急,她肯定加派人手在附近侦查,到时候听见枪炮声,情报传回去,咱们的队伍就杀过来了。 我和老徐搭档了这么久,有这个默契,咱们冲杀出去之后将身后追击的日伪军引诱到一里外的峡谷里。 在那个地方,咱们联合老徐他们,回过头来直接将身后这支日伪军吃掉,这么大块肥肉送到咱们面前,不吃白不吃。” “哎!” 和尚应了声,笑得格外欢快,他最佩服团长的就是这一点,每次貌似是危险的境地,总能被团长转危为安,甚至反过来变成坑杀鬼子的陷阱。 这一路走来似乎回回都是如此,和尚甚至怀疑,这天底下到底有没有能困得住团长的陷阱。 “三哥,你这计划不和赵大当家的他们说吗?” 韩烽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老赵第一次见咱们远东团,总得给人家留点儿深刻的印象才是。” 和尚和段鹏稍怔,一齐笑了起来。 有道理。 811 布置 “团长,到地方了,就在那不远处,你看,这凹地的位置低,上面是个缓起的小坡地,咱们就躲在这个地方,等到北面的日伪军合围过来,离得近了,咱们再突然发动猛攻冲出去,肯定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韩烽道:“老赵,不要小瞧这些伪军,这些家伙可远比咱们想象的狡猾,他们的大部队前行肯定是有排头兵的,或许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能依靠排头兵发现咱们。” 赵夜明道:“团长说的是,到时候咱们的侦察兵也派出去,尽量先把敌人的排头兵打掉。” “走,队伍先进凹地吧!” “是。” 手榴弹全部集合过来,马匹也全部拉了过来之后,韩烽向夜明说明了自己用马匹拉手榴弹,然后远程引爆的战术。 赵夜明先是感慨,可惜了这几十匹好马,接着说自己的寨子里也有几位枪法不错的兄弟,到时候可以帮着段鹏和和尚一起引爆马匹上捆绑着的手榴弹。 计划就这样准备完毕了,等待着敌人的接近。 由于韩烽一行队伍是迎着北面的日伪军去的,两方都有行进速度,相互汇合,所以见面的更快。 队伍刚刚在凹地布置下来并没有多久,不远处的日伪军边出现了。 如同韩烽所料,过来的队伍里基本上没几个鬼子,可以说完全由满洲军组成,成分又十分复杂,似乎还有伪警和当地的伪民兵。 这种良莠不齐的队伍战斗力的确不怎么样,可谨慎程度比起日军来却有过之而不及。 什么原因? 怕死呗! 这支伪军队伍的出现确是91旅团那边儿下的命令。 伪军们也听说了,好像是近来突然出现在满洲国内的抗联队伍,听说都灭了91旅团两个中队了。 关东军中队的战斗力何其强悍,居然还是被歼灭。 这自然是给这次听从91旅团号令过来合围的伪军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们听说是一个土匪寨子里有人下山告密,说是他们寨子里有抗联的人马。 抗联当年何等的声势浩大,虽然现在几乎是名存实亡,但只要是和抗联挂在上边儿的,都绝对不能大意。 所以在每一步行进的时候,这支伪军都表现得小心翼翼的,派出去的排头兵要比身后的队伍足足先行500米。 这样一来,就是撞见了敌人,大部队也不至于落进敌人的伏击。 怎么办? 看着伪军的十几个排头兵一步一步靠近凹地。 赵夜明一时拿不定主意,这要是不打吧,很快就会被伪军的排头兵发现凹地的情况,要是打的话肯定就暴露了,到时候伪军大部队可未必就会再次靠近,他们原本就是抱着合围的心思来的。 “团长?” “打,暴露咱们一半儿的人马,也不能暴露这些马匹,先把伪军的排头兵给我全部打掉。” “是,弟兄们,听我命令,只能暴露一半的人马,从左边排头开始,隔一个兄弟算一个,打” 赵夜明命令一下,一半的土匪们站起身来,机枪火力自然不会暴露,只是拿着汉阳造开火。 这时那伪军的十几个排头兵离得只有不到50米了,骤然间遭遇这么多火力,自然是猝不及防,这些土匪们的枪法不错,十几个伪军排头兵当场就被干掉了一半。 剩下的想跑也来不及了。 这支伪军只是临时组建起来的杂牌儿部队,就连掷弹筒也没有几门,更别提大口径的迫击炮了,倒是有些机枪,可是离得太远,根本无法及时援手。 只是这一番火力交锋之后,伪军的十几个排头兵虽然牺牲了,却也让他们侦察到了韩烽一行的情况。 伪军指挥官愣了几愣,从装扮上看,这冒出头来的几十号人分明就是一窝土匪嘛! 难不成上面的消息有误,这次被合围在包围圈里的根本就不是那什么抗联远东军,就是一窝土匪? 可就是这样的一窝土匪,居然犯得上让这么多人兴师动众,这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说起来,主要是韩烽率领着远东团,这一路在满州区闹出了太大的动静儿,导致各方的日伪军风声鹤唳。 再加上这边山土匪寨足有200多土匪,又有人下山告密,说是寨子里有抗联的人。 也难怪日军立刻部署合围计划,还以为真是远东团的人马了。 那伪军营长觉得自己是闹明白了,眼前的也就是一窝土匪而已。 他们害怕抗联的人,害怕远东军,可从来不怕土匪。 此刻眼见那凹地里似乎也就有几十个土匪,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伪军营长下令之后,整个营立马向着凹地的方向发动了冲锋。 “团长,伪军还真是冲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韩烽道:“告诉弟兄们,不要慌,打怂一点儿,尽量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到伪军队伍接近到五十米内,再狠狠地招呼他们。” “是。” “胡子,瘦猴。” “有。”大胡子恭恭敬敬地望着这个最初见个面就喊自己大哥,从县城里跟着自己回了山寨的男人,韩烽原本还是称呼他为大首领的,可如今大家都参加了抗联,韩烽又是团长,自然不能这么叫了。 “你让兄弟们准备好,控制好马匹一会儿冲刺的方向,随时听我命令。” 笑面龙道:“团长你就放心吧,兄弟们只要把刺刀朝着那匹马屁股狠狠的一扎,马儿受惊肯定就会向前猛冲。” 韩烽点了点头,“唉,可惜了这些好马,老子还想建个骑兵连来着,看样子是建不成了。” “嘿嘿,三哥,骑兵连是没有了,等咱们吃掉这批伪军之后,建个机枪连还是可以的。” 和尚猫着腰走了过来。 “三哥,都准备好的,大当家又给我们找了六位好手,子弹朝着马背上的手榴弹招呼,只要打中,立马就能把所有绑着的手榴弹引爆。” 韩烽笑道:“好,只是说好了,这事儿谁也不许告诉孙德胜,那家伙爱马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他是宁肯自己上去冲锋,也不会牺牲这些战马的。” “嘿嘿,是。” 812 正面杀出 这伪军一方料定眼前藏在凹地下的敌人只是一窝土匪之后,便肆无忌惮起来,队伍迅速向前冲锋,以火力压制韩烽一行。 至于土匪们则是贯彻了韩烽方才的命令,一个字,怂。 一个个土匪们打一枪便立马把脑袋缩回到掩体后,还有的干脆脑袋都不伸出来,只是用两只手把拉好枪栓的步枪举过头顶,朝着大致的方向胡乱的开上一枪。 土匪们的伤亡自然很小。 而这种打法无疑是给伪军们传去了一道信息: 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土匪而已。 在这样的判定下,伪军们越打越猛,队伍眼见着离了凹地越来越近,100米。 80米。 60米。 50米。 北向伪军主力部队很快进入韩烽计划的50米范围之内。 “打” 一声怒吼下令,由韩烽亲口发出。 土匪们不再隐藏实力,剩下的一半人马立马进入战斗状态,原本一个个打法怂到令人惊叹的土匪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错的枪法很快便要了冲锋在最前方的一些伪军的小命儿。 几挺隐藏的轻机枪也疯狂的朝着伪军攒射。 与此同时,在和尚和段鹏的安排下,早就准备好的马背上绑满了手榴弹的四五十匹马匹,猛然间被土匪们用刺刀在马屁股上狠狠一刺,马匹受惊,臀部血流如注,向着伪军的阵营快速冲去。 伪军们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些通体雪白的马匹一个个甚是健壮,马眼通红,像是疯了一般。 在这些马匹急速的奔驰中,双方很快接近。 大部分伪军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伪军营长反应倒是很快,他虽然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却知道肯定是敌人的阴谋。 “打,快拦住这些马!” 可为时已晚,先不说韩烽那边,段鹏和和尚两人率领的射击引爆队迅速出击,隔着并不算远的距离,想要射中马背绑着的手榴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困难。 完美的射击范围内,高速旋转的子弹迅速击中马背上捆绑着的手榴弹的弹体,虽然单个手榴弹被子弹击中并击穿弹体,又正巧砸中雷管引发爆炸的概率并不算高由此可见某神剧欺人,可韩烽命人在马背上绑着的可是一捆手榴弹,一颗子弹引爆不了,再多打几颗就是了。 再加上马背上的手榴弹全部被之前韩烽一行缴获的伪军军服包裹着,敌方伪军们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来,甚至帮着韩烽等人引爆了手榴弹。 一时之间,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马匹在震撼人心的场面中几乎四分五裂,爆炸的威力宣泄,再加上弹片的飞射,但凡马匹周围十几米范围内的日军,非死即残。 杀 冲 借着手榴弹的爆炸,伪军们面向韩烽一行的视线被爆炸过后的硝烟暂时弥漫。 韩烽率领着队伍全体冲锋了上去。 双方本来已经离得很近了,迅速短兵交接,韩烽一行正是斗志昂扬,土匪们一个个在这股情绪的渲染下也变得疯狂又彪悍。 人类就是这种奇怪的群居动物,当个体的时候甚至会产生懦弱的情绪,一旦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每一个个体又会变得疯狂且勇猛。 正如眼前的情形,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伪军们猝不及防之下,甚至被一百多号土匪打得甚是狼狈。 这支伪军原本就是临时胡乱组合起来的杂牌队伍,战斗力是基本上谈不上的,被韩烽一行猛地冲击过后,队伍立马溃散。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在韩烽先前早就过交代过的情况下,队伍一路脚步不停,竟是硬生生撕开伪军队伍,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 冲出去之后,韩烽又早先安排了断后预备队,直接将提前准备好的手榴弹扯掉引线,丢了出去。 随着一声声爆炸响起,尘土飞溅,硝烟再次弥漫战场,韩烽一行则是借助着这爆炸和硝烟的掩护,迅速拉开与伪军之间的距离,超过100多米了。 这一切都来得快,去得更快。 两方部队交错而过,再回首相望的时候,双方对峙的积雪覆盖的平原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各式各样的尸体,有二十几具土匪的,还有七八十具伪军的。 双方战损一眼望去,清晰了然。 土匪们稳稳地占了上风,非但如此,更是在糊里糊涂之中就突破了伪军的包围圈,竟是直接杀了出去。 听从韩烽的命令,只是率领着队伍,像是闭着眼睛一路猛冲的赵夜明,在队伍成功突围之后,回首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突围成功了? 而且是从正面杀了出去? 这太神奇了,他老赵自认为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当年在抗联时也没少和鬼子作战,可从来还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无论眼前这支杂牌儿伪军有多么的乌合之众,可他们的兵力也是自己一方的五倍左右。 况且在嘲笑眼前的敌人是一帮乌合之众的同时,赵夜明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率领的也不过是一支只会打家劫舍的土匪队伍罢了,装备更是希拉平常,就那俩挺轻机枪而已。 可就是这样,团长居然借助一个凹地和几十匹马,率领着这支队伍硬生生的从五倍于己的敌人正面杀出重围。 天呢,这是怎样出色的战场指挥能力。 赵夜明一时醒悟,团长简直就是那短兵相接的指挥天才。 “老赵,发什么愣啊?这些伪军只是暂时被咱们打懵了,等他们回过神来,马上就会冲杀过来,看到不远处的那处高地没有?那是一处峡谷,赶紧带领部队,咱们冲过去。” 韩烽的吼声打断了赵夜明的思绪。 赵夜明连忙道:“是。” 众人一路疾驰,赶到峡谷的时候,韩烽放眼打量,这处峡谷的地形十分奇特,两边是高地,中间一条道直通向前,像是人工挖掘的,又像是天然风化而成。 这地方简直就是绝佳的伏击地。 若不是韩烽一行杀出一条血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继续逃窜,颇显得狼狈,那伪军营长是绝不敢率领人马继续追击的。 只是等他回过神来,立马明白,敌人的兵力远不如自己,装备也不如自己,之前不过借助那些马匹突然袭击,才趁乱杀了出去。 现在这些土匪们在逃窜,他才受了方才的耻辱,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逃离,带着队伍继续追杀了上去 813 反歼 土匪们的脚力不慢,在韩烽的特意交代下甚至放慢些脚步,这才拖着身后的伪军们一路追行。 “团长,咱们不是要摆脱这些伪军吗,为什么还要刻意放慢脚步?”二当家的谢林不解。 他的疑问同样代表了其他人的疑惑。 韩烽道:“我远东团可不是吃亏的主,伪军不是追咱们追的欢吗?这处峡谷是绝佳的伏击地,咱们就借助这处峡谷,反过来干掉这支伪军。” 赵夜明吃惊道:“团长,伪军的兵力可远比咱们多,方才咱们一路杀出来也是因为小鬼子猝不及防,就咱们这剩下的百十号人,想要吃掉这股伪军恐怕不太可能。” 韩烽笑道:“具体的我也不和你们解释了,能不能干掉这支伪军,你们就等着瞧吧!” 队伍继续在韩烽的率领下前进,眼看着已经到了峡谷的中部,这下子原本胸有成竹的韩烽也有些没把握了。 难不成老徐他们没有打探到这里的战斗消息? 不会吧?那自己刚才说出去的大话,这下子可要老脸不保了。 和尚道:“三哥,政委他们不会不来了吧?” 韩烽望了望峡谷的两边,静悄悄的,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他苦笑道:“你小子可别乌鸦嘴,政委他们要是不来,那咱们可就只能跑路了。” 正说着,峡谷两处隔着七八丈的高地突然雷声滚滚,巨大的落石从两边飞落而下。 这些落石是正冲着伪军的队尾砸去的,巨大的落石轰砸了一阵之后,几乎将伪军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难道是降了天雷,要轰死这些叛徒? 韩烽率先回过神,道:“这是手榴弹的爆炸声,看来是老徐他们到了。” 和尚一怔,“政委他们可真狠,刚才那几块儿大石头落下来,直接把几个伪军给砸成肉泥了,伪军们退出峡谷的道路已经被巨石封死,这下子他们就是长了翅膀也别想飞出去了。” 土匪们原本还处在满心的震撼之中,听到韩烽几人的对话,赵夜明率先反应过来,“团长,原来这就是你说的援军。” 和尚乐道:“是俺们政委来了,大当家的你看,那两边峡谷顶上正在开枪的就是俺们远东团的同志。” 赵夜明闻声望去。 果然见到峡谷的顶岸两边冒出一个个脑袋来。 他们身着雪白的雪地衣,几乎与两岸的积雪融为一体,人数更是不少,似乎比伪军还多。 先是滚滚而落的巨石彻底封死了伪军的退路,紧接着是不断从两岸丢下去的手榴弹,落地便爆。 这些远东团的战士们枪法精准,借着高地居高临下地射击,伪军们甚至连掩体都找不到。 整场战斗一触即发,立马呈现一边倒的趋势,伪军们叫苦不迭,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便在一团团乱糟之中被不断消灭。 韩烽同时下达命令,原本逃窜的土匪队伍掉转枪口,又向着伪军们杀了过去。 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之后,以伪军营,夹杂着一些地方伪民兵、伪警察的全歼,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结束。 韩烽三人自然是见怪不怪了,远东团这一路走来,消灭的敌人数都数不过来了,自然也不差这一支杂牌伪军营。 可留给赵夜明等一众土匪们的却是满心的震撼。 他们窝在寨子里太久了,一向是见了官兵便逃,偶尔杀上几个落单的,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功绩了。 干掉一支伪军营,就是在抗联最鼎盛时期,也算是很不错的战功了。 赵夜明怎么也没有想到,才一见面远东团的抗联战士们便给自己等人上演了如此一出好戏。 他同样惊讶的是团长的镇定,似乎从始至终都胸有成竹,最初的时候团长便对自己说有援军。 当时赵夜明还以为是团长在安慰自己等人。 等到团长带着自己一行从追击的伪军队伍正面杀出,又故意拖延,将伪军引到这地势奇特的峡谷里来。 赵夜明一直搞不清楚,团长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现在是明白了,原来团长一早就打定了吃掉这支伪军营的主意。 赵夜明唯一不解的是,团长三人是从寨子里的时候就和自己等人在一起的,就连伪军围攻山寨也是很突然的情况,团长他绝对不可能提前预料到,这也就意味着眼前这只援兵的出现,也不是团长提前安排的结果。 可团长怎么就能预料到这一切,提前将伪军引到这峡谷里来,然后配合那支连他自己都无法预估的队伍,联手将伪军消灭呢? 想不明白。 战斗结束之后,赵夜明干脆开门见山地发问,“团长,你是不是一早就料定了远东团的同志们一定会来支援,所以才在杀出重围之后,将伪军引到这峡谷里来的?” 韩烽却笑着摇头。 “那你怎么有把握在这里吃掉这支伪军?” “把握你如果真要问我为什么有把握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有一个好搭档,呦,人已经过来了,老赵,走,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位长相俊秀的同志,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我的政委老徐了。” 徐梓琳瞪着韩烽道:“老韩,你怎么搞的?一不留神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儿,这次要不是我们赶到及时,我看你怎么办?” 咳咳 韩烽干笑道:“老徐,我认错,我认错,先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同志,当年的抗联老连长,赵夜明同志。” “政委!”赵夜明敬礼。 徐梓琳回礼,道:“远东团政委徐子林,赵夜明同志,一路辛苦了,老韩他们三个这次下山的时候说是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当年抗联同志的消息,我直当他们开玩笑呢,真没想到,居然还真把你给找回来了。” “老韩,你快说说,这前前后后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说着,许敬友返回道,“团长,政委,有大队的伪军从南面儿摸过来了。” 韩烽道:“看来是另外几个方向的伪军听到了这边儿的战斗动静儿,老徐,这次下山的事情等队伍安定下来之后,我再和你细说。 和尚段鹏,招呼弟兄们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十分钟之后立刻撤离。” “是。” 814 整编 北上 打扫完战场之后,队伍迅速撤离,在韩烽的指令下继续北上。 一路并入远东团的赵夜明、谢林等人真正的见识过远东团之后,越发的意识到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与他们往日对抗联军的认知大为不同。 先是之前的战斗,在没有团长的指挥下,由政委率领着也能打出这么漂亮的一仗来。 紧接是白刃战,这支队伍就像一群悍不畏死的野狼,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最后负隅顽抗着的敌人彻底撕了个粉碎。 打扫战场快捷有序,撤离行动令行禁止。 这下子别说是赵夜明、谢林、李石头等人了,就是原本在边山的寨子里做惯了土匪的爷们儿们,一个个在路上也老老实实的,倒像是真真的成了韩烽的兵,韩烽下什么命令,他们就做什么事。 远东团一千多号弟兄,每一个士兵似乎都有自己的事干,井然有序,赵夜明等人突然加入进来,一时不太适应这股氛围,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团长,你带的这支远东团和我们当年抗联的队伍大不一样。”一路北上的时候,赵夜明感慨不已。 “赵连长,有什么不一样的?”徐梓琳笑着询问。 “远东团纪律严明,我似乎听到全团的战士们心底都只有一道声音,那是一道凝聚在一起的声音。 当年我们抗联十几个军要是都能凝聚出这样的声音来,也不至于人心不齐,兵力分散,再加上不断有叛徒出卖,被敌人逐个击破,落到今天这个局面了。”赵夜明长叹道。 韩烽道:“很多时候队伍的性质决定了很多东西,这些是我们也没法改变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老赵,既然你能听得出来我们这远东团战士们凝聚在一起的声音,我希望你和你的弟兄们也能尽快的融入到这道声音里来。 至于你们这一行弟兄怎么安排编入远东团的问题,我是这么初步设想的,老赵你听一听,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全凭团长做主。”赵夜明道。 韩烽点了点头,道:“老赵你之前就是抗联的连长,是咱们这在这片儿区域和鬼子作斗争的老前辈了,按理说给你个连长当都有些委屈你了,可你也知道,咱们远东团的营级编制是固定了的,人数又不够,也没法儿扩充。” 赵夜明感激道:“团长,你说这些做什么,当年我们那些抗联的弟兄都不在了,团长你能接受我们弟兄,给我们个容身之地,能够和鬼子继续干仗,这就已经足够了。 哪怕团长让我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呢!我赵夜明说的也绝对是真心话,心甘情愿,绝无二话。 总之一句话,从参加抗联加入到咱们远东团开始,我就是团长你的兵,团长你下什么命令,我赵夜明就听什么命令。 可是团长让我做这个连长,我是绝对不能当的。 我的情况团长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离了抗联了,带兵打仗的经验也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在寨子里带着一帮兄弟们熬日子。 之前的战斗,咱们远东团同志们的战斗力之强悍我都看在眼里,我自问没有这个信心和能力,带好一个连的弟兄。 所以,团长” “老赵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是我和政委的决定。” 怎么安排赵夜明一行的问题韩烽早就想好了,赵夜明原本就是抗联的老连长,这些年即使是在土匪寨子里,可是能够人处在山洞之中,也不耽搁指挥土匪和日伪军对着干。 别看这家伙说的谦虚,当年带兵打仗的本事自然不会落下。 现在整个山寨的土匪们都跟着赵业明加入到了远东团队伍里,这是给远东团注入了新鲜的兵源,却也同时回复带来弊端。 这就好比在原本就已经制作完美的美食里再加上一股佐料,若是选择得当的话,自然会使本来就美味的食物更加的鲜美。 反之,甚至能够直接破坏了原本的美食。 一百多号土匪们新兵们都看着呢,不管他们心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对他们大当家这个领头人如何安置的问题,韩烽必须要考虑得当。 稍有不慎,或许无法预期的芥蒂就在大家的心底埋下了。 韩烽不容置喙道:“老赵你自己刚才才说的好好的,成了我的兵,就该听我的命令。 这个连长你是当定了,你放心,我也不是偏待你,主要是我那一营刚好还少个三连长。 老孙早就找我诉苦了,说人家二营和三营都有三个连长,战士们指挥起来也轻松得多,唯独他一营只有两个连长,这不是累坏了营长嘛! 三连我就交给你了,只是这三连的编制问题,我提前和你说一下,副连长交给老谢我是放心的,胡子做个排长,瘦猴当个副的,三首领和四首领初来乍到,先干个副排长吧! 至于连里排里的弟兄,我会在每个班都放上个老兵,带领大家熟悉队伍,再给你派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排长,这三连也就支棱起来了。” 韩烽说着自己的这些安排时,赵夜明和他那山寨的弟兄们也都在。 安置的很妥当,一众土匪首领们脸上都乐开了花,以前在山寨里有名有号儿的,基本上都有职位安排。 至于三连经过这么编制打乱之后,留下来的土匪也不多了,赵夜明对此心底和明镜儿似的,当年抗联失败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叛徒多生,至于他的这些土匪弟兄们能信得过的究竟有多少,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无法确定。 团长这样的安排是再好不过的了,其他的弟兄也安排到了别的连和排,所有的人都有远东团的老兵们照应着,顺带着监察,安全上自然也就稳妥的多了。 赵夜明无话可说,只好无奈道:“那好吧团长,既然你都下了命令,那我也只能听令了。” 韩烽笑道:“老赵你可别大意,这连长交给你,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远东团的规矩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上到营长,下到连张排长,每个人身上的担子都是沉甸甸的。 虽然咱们平日里该是兄弟论兄弟,可真要是到了关键时候,哪个要是给我掉链子,该撸下去我是一点儿也不会含糊的。 这一点儿,我的脾气团里的弟兄们没有人不知道的。” 赵夜明连忙应道:“是。” 大棒加甜枣,效果自然是屡试不爽,韩烽满意地点了点头。 命令下达之后,队伍也迅速开始运作,新兵们被几个营长商量着“瓜分”,等到接近通化一带的时候,队伍已经完全整合完毕,编制直到个人。 815 再拾身份 奉天市。 91旅团指挥部。 通讯部为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带来了关于远东团的最新消息。 恒仁边山一带各方满洲军、警察围剿边山土匪时,这支土匪强行杀出重围,并把满洲军营引到边山附近的一处峡谷,全歼之。 情报部门推测,根据当时的情形,这支土匪只有100来人,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力,都远不足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消灭这支满洲军营,之前又有情报表明,这支土匪与抗联有关,因此基本上可以确信,这支满洲军营的覆灭与91旅团近来追击的抗联远东军有关。 但随后的侦查又如同石沉大海,再没有关于这支抗联队伍的任何情报。 紧接着又发现这支队伍在通化一带出现过,然后又没了踪影。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就像是先前韩烽带领着队伍成功地在山本三郎的眼皮子底下蹦跳着逃脱不说,还顺带着干掉了他两支关东军中队一样。 无论山本三郎布置下如何的天罗地网,远东团总能巧妙的逃脱。 “又是这样的鬼把戏,先在通化露面,然后再迅速带领部队转移,等到我们的人感到通化的时候,他们早就逃得不见踪影了。”山本三郎气的大骂,又很头疼,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太狡猾了。 愤怒过后山,本三郎很快又冷静下来,换个角度来想,有这么一个狡猾的,不容易被击败的对手,倒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从远东团出现以来。一直到他山本三郎盯上这支抗联的队伍,山本一直都在琢磨对手。 他最终发现了一道规律,远东团貌似为了躲避他的追击在不同的地方不做停留的出现,对局部地区进行偷袭,破坏等作战活动。 可这些远东团出现过的点一旦连接起来之后,却又有迹可循,其一,这些远东团出现过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在满洲区域省与省之间的边境山区位置,其二,山本发现这些地方大多都是当年抗联主要活动过的地方。 再考虑到之前山本令人伪装成抗联旧部,引诱远东团,准备将其一举歼灭的那场战斗。 外加上之前旅团指挥部一众参谋们的分析。 “这支队伍很有可能如同我们猜测的那样,是从关内过来的,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联合满洲区的抗联队伍,进行后续抗战活动。” 只是话虽如此,山本仍旧不是很确定,主要是这支队伍像是铁桶一般,作战了这么久,一个俘虏没有抓到不说,往年和抗联队伍作战时,很容易得到内奸,从内部瓦解敌人的手段似乎也完全没有机会使用。 山本对于这支远东团,对于这支远东团的指挥官,都了解的太少了。 “恒仁和通化是当年抗联一军活动的主要区域,如此推算上去的话,接着就是延吉、江清、敦化一带,这是当年抗联二军主要活动的区域。 如果这支队伍从通化消失之后,下一步在通化或者延吉、江清附近出现,那么便完全证实了我的猜测。 这支队伍正在一路吸收当年那些抗联残余人马。 我们完全可以推测出敌人的下一步行进路线,然后提前准备好包围圈,就像是那张开了口的麻袋,等着他们自己钻进去。” 山本三郎的脑子忽然变得清晰起来,自信地分析道。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该说那山本三郎的确聪明过人,还是说事情发生的的确巧合,韩烽果真率领着队伍抵达了敦化附近。 这是韩烽第二次踏进吉林。 队伍在敦化附近的山区暂时驻扎之后,暂时得以休整。 政委徐梓琳这些日子就有够的忙了,山外大雪封路,天气严寒,她便整日里给那些新招入远东团的土匪新兵们做政治思想工作。 从三大纪律到八大注意开始讲起,然后是无产阶级思想斗争思想,老徐尽自己所能地给这些做惯了土匪们的汉子们灌输新的思想,以使这些新兵们树立起自己心中的信仰。 化知识自然也是要学习的,八路军就是这样,对每一位战士的改造都不仅仅是身体上,连同心理也要一同改造。 这些都是政委的工作,韩烽作为团长,团里又没有仗打,自然也就空闲了下来。 这天一大早,抱着多重目的的韩烽找到了四连长姜龙。 只是一句话,“姜龙,我准备出门儿一趟,你小子要是想跟着一起回自己的家乡看看,那就一块儿吧!” 姜龙愣了好一阵,他的故乡是吉林市永吉的,自己都不记得离开故乡已经有多久了,恐怕当年的亲人和认识的乡邻们早都不在了。 上次团长说,若是有机会带他一起回他的故乡看看,他只当是团长说玩笑话,这么大的队伍都要靠团长指挥呢,自己这点儿个人私事怎么好拿上台面。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团长居然没有忘记这事儿。 “团长,我” “别娘们儿唧唧的,要是想一起去的话就赶紧收拾收拾,老子就给你三分钟时间。” “是。” 姜龙恭恭敬敬的敬了个礼,只是因为韩烽这一句话,心底竟是没由来的激动了起来,他连忙迅速地收拾了一番,本来也就身无长物,只是背着杆步枪就站在了韩烽的面前。 “吉林市离这伪满州的伪都新京都已经不远,基本上处在中心的位置,那地方鬼子、伪军重兵把守着,就连个小县城的出入口,都有伪军来回审查,你小子背着杆步枪,是准备去送死吗?”韩烽道。 “团长,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带枪,空手而去?”姜龙疑惑。 “废话。” “得嘞!”姜龙连忙又把步枪丢了回去,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怎么混进城的问题,反正有团长在,在姜龙看来,就是天塌了也有团长顶着呢! 可你这一身雪地服又是怎么回事儿? 韩烽无奈道:“你小子做戏就不能做全套一点儿?这次咱们是伪装身份混进城去的,你去换套普通百姓的衣服。” “是。” 就这样,上午九时,乔装打扮的韩烽和姜龙两人出现在敦化中心市区内。 近卫次郎, 韩烽这一次准备重新拾回这道身份 816 侵略者 敦化离吉林市可不算近,步行的话明显是不明智的,韩烽利用自己近卫次郎这道曰本人身份,成功的带着姜龙通过动日伪军设置的层层关卡,直奔通化汽车站而去。 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在日本人的扶持下,伪满州区大部分地区都发展得很不错,国内甚至可以仿造一些汽车,就连这敦化,想要去往吉林市的话,除了火车这条路径之外,还可以乘坐公共汽车和马车,交通是相当便利的。 “团长,你这小鬼子的身份也太厉害了,过关卡的时候就连那几个鬼子都不敢有二话的,居然直接就放行了。”姜龙还沉浸在对韩烽近卫次郎这道曰本人身份的震撼之中。 “笨蛋,你小子想害死老子吗?到了这个地方还喊团长?”韩烽黑着脸道。 “那啥,团那我叫你啥?” “叫我近卫君,这是曰本人朋友之间的称呼,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近卫次郎的满洲国朋友。” 这一点其实姜龙本身倒是十分贴合的,他原本就是这吉林永吉的人,口音自然与当地民众一样,这道身份只要稍微谨慎些,又有韩烽这个“曰本人”的掩护,应该不成问题。 “是。” “笨蛋,你见过哪两个朋友之间说是的?这要是见着中国人还好,小鬼子哪个不是精明的很,万一再说漏嘴给暴露了身份记住,之后要是遇到日本人你就尽量少说话,反正这满大街的不会说日语的也大有人在,真要是遇到中国话说的好的小鬼子,他又追问,你就老老实实的把你当年在永吉这块儿做农民的经历说一遍,多的不要说。” “好的近卫君。” 这一次倒是很上道,韩烽满意地点了点头,姜龙讪讪地笑了笑,开始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的转换。 “近卫君,咱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公公汽车站,我们搭乘公共汽车赶到永吉去。” “汽车!”姜龙怔了下。 “怎么,连汽车都没有坐过?” “嘿嘿,那玩意儿听说老贵了,那我哪儿能坐得起,而且我们那时候这玩意儿好像很少见,我见都没见过。”姜龙道。 “那咱们就坐一回体验体验。”韩烽笑道。 姜龙愕然,“团长,感情你也是第一回坐呀!” “笨蛋。”韩烽瞪眼。 姜龙立马意识到长时间的习惯让自己再一次出现了口误,他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近卫君。” 韩烽恨铁不成钢道:“下次开口之前一定仔细想好,这里人少还好说,一旦到了人多眼杂的地方再说漏了嘴,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哎,好嘞,我记着了。” 韩烽点了点头,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儿,很快,一辆有着旧时代痕迹的公共汽车缓缓地驶了过来,在两人所站着的站点停下。 嘎,车门打开的时候,姜龙竟是吓了一跳,韩烽虽然的确是没有坐过这旧时代的公共汽车,但后世更先进的他都坐过,基本的程序自然不会陌生。 “别愣着了,上车。” 韩烽率先从车门上了车,身后的姜龙连忙跟上。 汽车内比韩烽想象的要拥挤,乘车的人流量倒是挺大的,座位是早就没有地了,韩烽顺手拉住扶手,姜龙也有模有样地学着。 这是一辆从敦化开往吉林市的公汽,车上是有专设的售票员售票的,韩烽和姜龙两人虽然没有座位,可给的钱却和坐票是一个价。 这让韩烽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黑心商家。 姜龙倒是自顾自的乐呵,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脸惊叹的神情,就差把“土包子”这三个字烙印在自己的脸上了。 这时拉着扶手,站在韩烽和姜龙旁边的一位年轻人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中国人?” 韩烽稍怔,立马明白能问出这样话来的人会是什么身份,笑道:“我是曰本人,近卫次郎,来自东京,至于这位是我的满洲国朋友,他叫姜龙。” “川谷六郎,名古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川谷六郎伸出手,韩烽也腾出一只手来,两人热情地握了握。 至于韩烽,则是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什么话也不说,本来也什么都听不懂,韩烽两人说的是日语。 “原来是故乡人。”听到韩烽也是曰本人,川谷六郎的情绪明显快活了很多,“我还以为近卫君你是个中国人呢!” “怎么见得?”韩烽笑道。 “习惯,我们曰本人坐公交车的时候是很少两只手同时抓住扶手的,还有,我们大多数时候只是把目光静静地透过窗外,望着车外的风景,可近卫君的目光似乎在这车内的每一位乘客身上都停留过。” 原来是这样,小小的习惯居然引得这个曰本人把自己当作了中国人,当然,自己原本就是中国人。 韩烽不动声色地笑道:“来的久了,也就入乡随俗了吧,川谷君,你应该是才来这满洲国吧?” 川谷六郎听了这话竟是脸色稍红,点了点头道:“近卫君你怎么看出来了?我是才被调往满洲国的,我来这里刚满一周。” 韩烽道:“原来是这样,要看出这一点也并不难,你看周围咱们的同乡人,有哪些人身上不沾染点儿满洲国人的气息呢? 老实说,咱们的习惯的确很好,尽量不麻烦他人,规规矩矩的做好自己,可哪里有这满洲人生活的痛快,自由自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叫放浪形骇之外,这才是真正的沾染了生活的气息。” 一句“放浪形骸之外”,是韩烽用汉语说的。 川谷六郎明显有些愕然,随即又反应过来,脸上居然表现出惊喜,道:“近卫君,原来你对中国化这么了解,这一句我也是听过的,好像是中国的一位先贤名言,只是一直还没有参透它的意思,你可以教教我中国化吗?” 韩烽不置可否,笑道:“川谷君,你是学什么的?” “制药工程方面,我是以实习生身份被调任到满洲国的。” “原来是这样。” “近卫君,可以教教我中国化吗?拜托了,我真的很喜欢中国化。”川谷六郎再次恳求。 韩烽笑道:“川谷君,何必这样说,这里的满洲人一抓一大把,你想要学习他们的化,你可以试图和他们交朋友,融入他们的圈子里,这是学习中国化的最快途径。” 川谷六郎貌似怔了怔,道:“这,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就有很多满洲国朋友。” “可”川谷六郎忽然凑到韩烽耳边,轻声道:“我们是侵略者。” 817 归乡 侵略者。 现在还有这份觉悟的曰本人倒是当真少见,韩烽忍不住多看了川谷六郎一眼,不晓得这个小鬼子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只是这汽车上人多眼杂,川谷也明显不想多说什么,在韩烽的耳边嘀咕了那么一句之后,就再没有了下。 两人随后胡乱地聊了一些话题,当然,为了避免自己的暴露,韩烽有意无意地将话题的方向引到中国化上,等汽车抵达吉林市的时候,韩烽向川谷告辞,说是自己到站了,川谷则是感激地向着韩烽鞠了一躬,“今卫君,多谢一路教诲了。” 就这样,韩烽与姜龙下了车,与川谷彻底作别。 一下车,终于到了人少的地方,一路上害怕自己再说错话,一直闭口不言的姜龙快要憋坏了,终于能够开口,再也忍不住道:“三哥,你和那小鬼子一路上都说些啥话呢?叽叽咕咕的,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没什么,就是给他介绍了一些中国化。”韩烽道。 姜龙疑惑不解,“三哥,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居然对小鬼子这么热心。” 韩烽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这还算是一个明白人儿吧!” “什么意思?” “这个曰本人与咱们平日里遇到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小鬼子吗?”姜龙不以为意道。 韩烽摇头,无奈地解释道:“这就好比我们中国人,有人悍不畏死保家卫国,有人卑躬屈膝,就是为了活命便做了汉奸走狗,难道你可以将这两类人混为一谈,然后说一句,这不都是中国人吗?” “这不能” “所以我说这川谷与别的鬼子有些不同,他似乎是才被调到这满洲国的,最关键的是,我能从他的子字里行间感受到一种无奈,他并不想做一个侵略者。 而我们弟兄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误区,将所有的鬼子都当成一类人了,是的,大多数鬼子既然踏入我们的国土,手里拿着武器残害我们的百姓,这些都是侵略者,可同样有些曰本人是爱好和平的,他们来到中国或许是抱着别的心思,可至少不是侵略。 从这一点上讲,既然鬼子可以从咱们这边得到汉奸和卖国贼,咱们为什么就不能从鬼子那边得到一些另类曰本人的帮助呢?” 姜龙有些听不懂韩烽的观念了,他只是鄙夷道:“指望小鬼子帮咱们,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说这些了,咱们雇一辆马车,准备去永吉吧!” “哎。”姜龙应了一声,心底没由来的激动起来,坐上马车的时候,随着马车的前行,离永吉越来越近,原本话多的姜龙反倒是一声不吭了,只是那目光里透露着希冀,又夹杂着复杂, 韩烽是明白这种还乡之情的,他轻笑了笑,自顾自地欣赏着泥土路两边的景色,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着。 “先生,到地方了。” 马车主人的话语惊醒了两个思绪万千之人,韩烽给了车费,姜龙早就等不及了,莽莽撞撞地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身后,马车渐行渐远。 永吉较为偏远的一角,周围人烟稀疏,景色倒是怡人,哪怕是雪季还没有过去,周围也并非是一片白茫茫,随处可见常青的绿色植物。 姜龙的情绪很是激动,才一下车,前脚望着马车离开,后脚就兴奋道:“三哥,到地方了,这地方我熟,就是这条路,还是老样子,真是一点儿没变啊,走走走,从这条路一直玩往前,再有几里路,就到了我家的镇子上了。” 说着姜龙便带起了路,韩烽点了点头跟上。 一切果然如同姜龙所说,走了三五里路之后,周围原本的荒凉被人烟代替,一个颇有人气的小镇在韩烽的视线中显露出来。 “就是这里了,我家的房子就在镇子的中部,三哥你是不知道,我家当时阔绰着呢,瓦房盖了五六间,我爹说了,就是我们兄弟几个都娶媳妇儿,这家里的房子也够住了,哦,我看到了,三哥你瞧见没,就是那个烟囱,那个最长最高的,我爹喜欢和人争,家里的烟囱一直是镇子上最高的。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居然还是一点没变啊!” 姜龙像是在自言自语,越是接近那个长烟囱的瓦房时,韩烽注意到姜龙的身子颤抖的越厉害,慢慢地接近了长烟囱,姜龙所说的五六间房引入眼帘。 灰瓦红砖,两边延伸出一堵围墙,围出一个小院来,院落里的积雪早被扫了个干净,栽着几棵树,布局和建筑都算不上华丽,倒显得朴实平静。 围墙围出的院子是没有大门的,只是两边堆砌的石墙开了道口,或许是乡里人朴实,大门敞开,以迎四方来客吧! 姜龙已经像是一具失魂落魄的尸体了,径自地走到院落里,他在那几棵树下停留,望着这些不知名的树木时像是在看自己的老友,“原来你们还在,都长这么可大了,我记得我种下你们的时候,你们还没有我高吧!” 姜龙继续在走,周围的一草一木都勾起他往昔的回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来,自从自己参军之后,他已经快要将这里从记忆中抹去了,可是真的回到这里的时候,原来一切还记得这么清晰。 “大兄弟,你找谁?”原来屋子里是有人的,也是,门都开着,里面自然是有人的了,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拉扯着一个半大的孩子。 韩烽本以为姜龙会答应一声,然后进去坐坐,但肯定不会是姜龙的家人,否则就是时隔再久,也不可能认不出姜龙来。 “不见意思,找错地方了。”姜龙说了一句,扭头便出了院子往回路走。 韩烽稍愣了愣,问道:“请问这里的住户一家子呢?” “住户?我们不就是这里的住户吗?”妇人一脸困惑。 “我的意思是,上一任住户呢?” 妇人叹了口气道,“不清楚,我们被分过来的时候这房子里就没人,不过我听说这地方原本的农户们,全被曰本人给唉!” 韩烽明白了,道了声谢,也退出了院子。 818 再见绫子 “怎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不多看看?”韩烽追上姜龙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 “看过了,都挺好的,土路、小镇子、瓦房、烟囱都还在,都还是老样子。”姜龙在笑,笑的很灿烂。 韩烽拍了拍姜龙的肩膀,“这就足够了,人在变,事在变,但故乡永远都在,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也都会在,这就足够了。” “嗯,多谢你陪我回来一趟,三哥。” “说这些做什么,有机会回了关中,我也带你回我的家乡瞧瞧去,话说我那老爹估计还在故乡里眼巴巴地等着我回去呢,说不定家里连婆娘都给我准备好了。” 姜龙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三哥你真是好福气。” “你小子也别羡慕,真要是我那老爹给我准备了媳妇儿,那媳妇儿就是你的了。” “”姜龙。 韩烽瞪眼道:“怎么着,觉得老子在诓你?告诉你,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真要是有这么回事儿,那婆娘就归你了。” 这下子感动啊,差点泪眼婆娑了,原本那一抹淡淡的悲伤尽数驱除,姜龙一脸希冀道:“三哥,那咱们啥时候回你家去?” 韩烽:“” 心里就纳闷儿,这小子真是比和尚还一根筋,他难道就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更何况还是你团长呢! 可转念一想,韩烽明白自己是不指望韩老爹给找婆娘了,这要是真成了这么回事儿,的确是便宜姜龙这小子了。 “三哥,咱们现在去哪儿?我这家乡也看过了,这地方到处都是鬼子伪军,我这心里也不踏实,要是就我一个也算了,万一再把你我姜龙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给兄弟们赔罪的了,要不,咱们这就回去吧?” 韩烽道:“急什么,你真以为我这次来就是专门为了陪你小子来你家看看的?告诉你,这不过是顺带的,一会儿回了县城中心,我给你找一家客栈你先住着,然后等我消息就是,记住,尽量不要出门,就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姜龙连忙应道:“是”,尽管他并不清楚团长准备去做什么。 吉林市离了伪满洲国的伪都新京已经非常近了,就是坐马车也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抵达。 正如韩烽之前对江姜龙所说,他这一次来是带着多重目的而来的。 而这一切目的想要完成的前提,韩烽必须要把近卫次郎这道身份再次利用起来。 那么如果是近卫次郎的话,在抵达吉林市之后,难道会错过新京吗? 当然不,韩烽当即将姜龙妥当安置在吉林市中心的一处客栈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新京。 第一站自然不能直接去找近卫次郎的叔父,也就是新京军政部的军事顾问伏木直川,若是太过直接,反倒引人怀疑,不好解释,所以韩烽打定了主意,第一站先去当时自己在新京暂时借宿的樱井一木一家。 想起樱井一木,韩烽的脑海里竟是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樱井绫子的面容,这时期稍有教养的日曰本女孩,宛如中国旧时代的大家闺秀一般,倘若能为人妻,自然是相夫教子,端庄雅的典范,也难怪就连满洲国的男人们都日夜幻想着能够拥有这样一位曰本妻子,而一些日本学界、政界的当权者也常常拿娶一位曰本妻子来当做诱惑满洲国人才的筹码了。 的确,这样的女人,但凡是个男人,大概都会生出些渴望与怜惜吧! 怀着这些令自己觉得有些好笑的念头,韩烽敲响了樱井一木家的大门。 樱井一木家家风淳朴,家里并没有什么仆人,门开了,开门的是樱井一木的小儿子樱井俊介。 俊介见了韩烽明显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化作激动,道:“原来小次郎大哥,你千万不要走,拜托了,等一下,我这就去叫我姐姐。” 说着俊介就朝着屋内跑去,竟是把韩烽这个客人孤零零的丢在门口。 韩烽的脸皮子轻轻的抽了抽,这算是怎么回事?自己来登门拜访,你这做小主人的不把自己先请进门也就算了,居然立马丢下自己去找你姐姐了? 稍微红着脸,以匆忙的小碎步赶过来的绫子低着满是星点的美丽眸子,连忙将韩烽请进了家。 “绫子,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是的呢!” 话语说到这里就此结束,似乎没有了什么话题,韩烽知道自己不该招惹这样的女孩,索性保持沉默,三个人就这样一路往客房而去。 今天不是周末,高校的学生们功课又紧,樱井一木身为老师,自然不会闲暇在家。 韩烽被请进客房之后,樱井一木的妻子樱井合香从侧房向客房走来,准备接见韩烽的时候,碰见了俊介,低声对俊介说道:“去学校告诉你爸爸,小次郎来了,让他赶紧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赶回来,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俊介怔了下,立马又回过神来,脸上露出赞同的笑意,“嗨”,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见了樱井合香,韩烽行礼,两人在韩烽之前暂住在樱井一木家的时候,之间的话语也就不多,为了礼貌上的谨慎,寒暄了几句,韩烽并没有随意使用称呼。 樱井合香却是出乎韩烽的热情,道:“小次郎,到了这里就和到了自己家是一样的,一切的礼仪都不必拘束,你就叫我伯母吧!” 韩烽:“” 日本化里若是一个没有血统关系的陌生男人叫另一个妇女为伯母,这意味着什么韩烽自然再清楚不过,他可不能上这个当,只是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也就糊弄了过去。 樱井合香眼见韩烽的态度含蓄,目光里似乎有些焦急,她笑道,“我平日里也是喜欢看一些风景的,这段时间你一直是在旅行吗?” “是的。”韩烽应道。 “那一定看到了许多漂亮的风景。” “是的,有吉林的长白山,辽宁的红海滩,恒仁的恒龙湖,大连以北的金石滩这一路山清水秀,的确令人心旷神怡,中国的山河之壮丽是当世少见的。”韩烽一一介绍到,很明显,对于林子和樱井合香这样极少出远门的女性来说,这些自然是没有见识过的。 819 宫下正奇 或许是带着对这些从未去过的壮丽风景的憧憬,樱井合香时不时的发问,韩烽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去过的,没去过的支,但凡是知道的都拿出来说一说,以解眼前这个女人的好奇之心。 说着说着,以至于韩烽都忘记了时间是过去了多久。 樱井合香忽然道:“小次郎,你讲的这些真是精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些美丽的景色,一个人漂洋过海在外旅行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就请在我们家好好休息。 你先和绫子说些话吧,我想我该去准备午饭了。” 樱井合香说着,有所思的望了绫子一眼,在绫子那低头的温柔下碎步出了屋子。 屋子里一时沉默,气氛有些尴尬,韩烽清楚自己脸皮厚自然没什么,可要是一直这么保持沉默下去,尴尬的气氛恐怕能够让眼前这个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的女孩子的脸上拧出水来。 “绫子,最近还好吧,都在忙些什么呢?” 绫子稍怔,连忙道:“我很好,帮着妈妈做些琐事。” “哦,那也挺好的,现在有父母照顾,一定是很幸福的。” “是。”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 “我之后可能会去见我叔父,你要一起去吗?”韩烽说道,他总觉得伏木直川这个曰本少将过于谨慎,若是带上绫子一起去,就和上次一样,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保证自己的身份不出破绽。 “方便吗?”绫子的脸上明显带着欣喜之色。 韩烽笑道:“当然方便,就和上次一样好了。” “嗯。”绫子应了下来。 两人独处的时间并不算长,这时外面传来合香的声音,“一木,你回来了,小次郎正在客房,绫子陪着呢!正奇,你怎么也来了?” 一个声音道:“姐,我这次是来新京办事的,路上准备来看看你和绫子姐弟,奔巧遇上姐夫急匆匆的回来,就跟着一起回来了,路上我听姐夫说了,事关绫子的大事,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合香道:“那也好,你这个做舅舅的,也总该为绫子的事情参谋参谋。” “走走,先进屋再说,客人还在等着咱们呢!”樱井一木开口,三人直奔客房而来。 客房内,见韩烽的脸上带着疑惑,绫子道:“是爸爸回来了,好像我舅舅跟着一起来了,舅舅和我们家很亲近,对我和俊介也很好,听说他在哈尔滨特别市工作,只是做什么我们一家人就不太清楚了,总之是很神秘的事情。 请次郎君放心,舅舅是一个很好的人,请您放心相处吧!” “没事的。”韩烽不以为意道。 两人说着话,樱井一木一行走进了屋子。 韩烽和绫子连忙起身,赶到门口迎接。 “小次郎,好久不见,听说你来了,我连两门课都放下,急忙赶了回来,这次可不能让你轻易走掉了,怎么说也得陪我下上十把八把的象棋再说,近来我感觉自己棋艺大增,你可要当心了。”再次见到韩烽,樱井一木似乎很是愉快。 韩烽此刻使用的是近卫次郎这道身份,可代入的却是自己的性格,自然不会宠辱皆惊,不卑不亢地笑道:“前辈说笑了,下棋,我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哈哈哈哈 樱井一木笑了起来,然后介绍身旁的中年男人道:“这是正奇,绫子和俊介的舅舅,都是一家人,小次郎可不要拘束。” “宫下正奇。” 宫下正奇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目光却极为大胆的在韩烽身上停留,他在路上的时候已经听樱井一木说了,这个年轻人如何如何的优秀,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此刻好一番打量,果见韩烽气度不凡,面容俊郎,即使是面对自己这个长辈,也显得从容不迫,举止得当有礼,宫下正奇不由得在心底暗自点头,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年轻人,姐夫教书育人,看人的目光一向不错,绫子有这样的人托付终身,也让人放心的下了。 众人寒暄了几句,重新回到客房,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主客分明。 谈论其身世和职业,韩烽自然又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父亲和母亲在国内,生活无忧,有一个姐姐,自己是独子从近卫次郎写给伏木直川的信中得知,毕业之后因为酷爱旅行,便加入了旅行社团到了这满洲国,又在叔父的佛照下,去过很多风景优美的地方。 “旅行自然是好事可好,可好男儿当有志向,小次郎,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可打算稳定下来成家立业?是准备居住在满洲国,还是回国内发展?”宫下正奇俨然将自己当成了长辈,他的性格决定了说话并不讲究什么技巧,干脆直来直往。 这些话原本就是樱井一木也不太好说出口的,有宫下正奇开口,又作为绫子的舅舅,倒也合理。 客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韩烽的身上,似乎对他即将的回答格外的重视。 韩风想了想,干脆打了一套太极,笑道:“前辈说的是,只是我刚刚毕业,对于这些还从来没有打算过,或者不怕几位前辈笑话,我很迷茫。” 听到这话,宫下正奇笑了。 他们不怕这年轻人没有主意,就怕这年轻人主意太正,反倒是不适合绫子。 宫下正奇笑道:“我听说小次郎你似乎对这满洲国的化很是喜欢?” “是的,中国化博大精深。” “这倒是,现在满洲国有咱们的帮助,经济、化,各方各面都在繁荣发展,留在这里面临的机遇是很多的,若是你不能下决断,我倒是建议你暂时留在满洲国,先谋一份差事,才是正事。” 韩烽稍怔,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樱井一木便道:“对了,正奇,说起给小次郎谋个差事,不知道你那边方不方便?” 合香也道:“是呀,弟弟,你整日里神神秘秘的,做的什么工作也从来不和家里人提及,我虽然不常问,有时也是替你担心的。” 宫下正奇笑道:“姐,姐夫,你们放心,我这工作其实也不必太过保密,特别是对自己的家人。 是一家制药厂,只是与普通的制药厂不同的是” 820 拒绝 “我在一间比较隐蔽保密的制药研究室工作,这个是上面下了明确命令,一定要对所有人,包括自己的亲人都保密的,抱歉。 另外制药厂的工作也未必适合小次郎,当然,如果他愿意试一试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引荐,一切看他个人的选择。”宫下正奇说道。 樱井一木笑道:“这么说起来,我在学校也是有一些工作的,小次郎既然是从国内大学毕业,教一教高中生我想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也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小次郎的叔父是新京军政部军事顾问伏木直川少将,他的叔父若是愿意帮忙,肯定能为小次郎谋一份最好的差事。” 让伏木直川给自己找工作? 韩烽清楚,以伏木直川的身份地位,找来的工作自然要比眼前的樱井一木和宫下正奇介绍的更好。 只是对于韩烽几人而言,伏木直川的身份和地位就显得太高高在上了。 这也是为什么樱井一木在说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皮子耷拉了下去。 很明显,韩烽此刻若是真的应一句“是,好吧,那我让叔父帮我找工作去。” 得了,之前在樱井一木一家人眼中树立的光辉形象,只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轰然倒塌了,没人愿意被别人用更高的身份拿捏着。 樱井一木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而对于韩烽而言,其实同样是这个道理。 他必须要尽可能少的麻烦伏木直川,伏木直川手上掌握的情报系统绝非眼前的樱井一木两位平民所能相比。 倘若自己过多的麻烦伏木直川,两人接触的越越多,万一露出破绽,伏木直川手底下的情报系统马上就会针对韩烽进行最透彻的调查,到时候别说是找工作了,就连近卫次郎这道身份只怕都保不住。 对现阶段的韩烽而言,叔父伏木直川算是自己的一座大靠山,拥有这座大靠山,他可以借助一份便利,顺利的做许多事情。 前提是,不引起自己这座大靠山的怀疑和关注。 闷声发大财才是真理。 想清楚这些的韩烽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驳了眼前两人的面子,即使他之后会带着绫子去见伏木直川,也不过是出于晚辈的身份拜访罢了。 换个角度讲,再一度告诉周围的人,自己有军事顾问伏木直川这座大靠山。 我有靠山,但我不直接用,而是借用他的威势,这反倒是最好的利用这座靠山了。 “叔父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我作为晚辈是不好去麻烦他的。”韩烽望向宫下正奇道:“我学的专业并非是教书育人的师范一类,去误人子弟怕不是好事,所以前辈,如果可以麻烦去你那里工作,就拜托了。” 这是韩烽的思虑,制药厂,又有神秘的制药研究室,一切似乎都朝着自己此行来的目标发展。 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听了韩烽这话,樱井一木和宫下正奇互视了一眼,目光里流转着的都是对韩烽这个年轻人满意的神采。 很好,懂得进退取舍,又谦逊有礼,不拿自己的贵族的身份以及叔父压人。 他们没有看错人,这的确是一位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宫下正奇当下便应道:“既然如此,小次郎,此事过后,我先回制药厂打点,尽量选一份适合你的差事。” 韩烽怕客栈里的姜龙等的着急,道:“前辈,到处旅行跑了这么久,的确感觉自己有些惰懒了,我想早点去上班。” 宫下正奇笑道:“年轻人有上进心是极好的,你这么说的话,我便早点帮你申请,尽量在一两日之内就带你去上班。” “多谢前辈!” “哪里,套用中国人的俗语,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韩烽。 似乎正是宫本正奇这句话打开了话匣子。 原本就为此事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回来的樱井一木道:“小次郎,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你,家里可有婚配,我记得你是否定的。” “是的前辈。”韩烽回道,心里基本上已经知道这老家伙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果然, “有些事情本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该操心的,可是你们这些孩子也得有自己的主意不是,说句长辈的话语,小次郎你今年也不小了,难道你的父亲和母亲就没有为你操心过婚事吗?” 樱井一木的话问到这里,韩烽知道自己不能再装傻充愣了,就连一旁的绫子也在害羞中低下了头,之后连忙找了个借口,起身为几人添茶。 韩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绫子远去。 望见这一幕的樱井一木和宫下正奇越发的满意了,不由得频频点头。 韩烽道:“这些事情我原本是没想过这么多的,父亲平日里比较忙,也没有为我操心过此事。” 樱井一木听了这话,沉默了片刻,像是终于打定了主意,再不遮遮掩掩,开口道:“小次郎,这些话原本就是一位愿意遵循自己女儿的喜好的父亲该说的,也是绫子私下里曾经拜托我说的,绫子比你小了四岁,年龄上是很搭配的,她又知书达理,做的饭菜随了她的母亲,总能把自己丈夫的胃养得很好。 这些话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今天绫子的舅舅也在,我们两位长辈就想问问你,你觉得绫子怎么样?如果我们把她许给你做妻子,你可愿意?” “”韩烽。 他料到了樱井一木接下来的话语,却没有想到这个教书育人,一向含蓄的老头子居然会来的这么直接猛烈。 要把绫子嫁给自己? 乖乖,这两个家伙倒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倘若他们知道自己是中国人,还是专门儿对付他们曰本人的抗联军人,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又该作何感想了。 拒绝? 韩烽清楚自己绝不能直接拒绝,先不说接下来他还要靠着绫子的舅舅打入到那制药厂,甚至是那神秘的制药研究室去。 就是樱井一木一家这么多次的招待他,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绝情。 可是接受? 这更是不可能的。 跨越世纪、国界、战争、民族的爱情,想想的确让人憧憬。 奈何哥哥心中早就有人了,再说了,自己重生来这东北支援抗联,可不是搞什么儿女情长的。 想了想,韩烽委婉道:“这,两位前辈,我恐怕不能答应了。” 花音落下,樱井一木和宫下正奇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了起来。 客房的侧门后,刚刚端着茶水走近的绫子也明显地呆住,或许是由于端的不稳,托盘里的茶杯还发出了哐当的声响,应该是撞到了一起 821 去制药厂 屋子里一时之间变得静悄悄的,气氛有些压抑,原本愉快的氛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只是因为韩烽这一句,我恐怕不能答应。 只有韩烽这个年轻人自顾自地低着头说着,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眼前樱井一木两人铁青的脸色。 “我原本就没有和父亲、母亲打什么招呼,留了一封信就偷偷跑过来的,结婚这样的大事,即使我想,也一定要通知父亲和母亲大人的,这一点我不敢自己做主,所以不能答应两位前辈了。 不过我想我近期会写一封信回国寄给父亲,好好的问一问他的意见,父亲一向尊重我的决定。 另外明天我会去拜访叔父,我都和绫子说好了,她愿意陪我一起去,叔父是很喜欢绫子的,一直跨线她聪明伶俐漂亮的来着。” “”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峰回路转了? 宫下正奇和樱井一木愣住了,感情人家年轻人并不是拒绝,而是出于慎重,要征求父母的同意。 听韩烽的意思,明天还要带绫子去见自己的叔父,这不就是见家长嘛,而且还是第二次见家长,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听韩烽的意思,伏木直川都喜欢绫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樱井一木一时愕然之下,竟是忘了再去说些什么话语。 咳咳咳,咳嗽了几声的宫下正奇连忙道:“姐夫,小次郎说得对,结婚这种事情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双方父母都得征询意见,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可操之过急啊!”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那么这件事情咱们就先不说了,绫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就等着你的茶啦!” “嗨!” 原本的失落转化为小鹿般的惊慌,绫子拖着托盘进了屋子,给几人放下茶水的时候脑袋一直是低着的,脸上的绯红色,清晰可见。 韩烽心底苦笑了声,他虽然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大好人,可还是决定早点将此事结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就这样,韩烽在樱井一木家住了一天,期间又和樱井一木下了几盘象棋,结果是韩烽放了水,两人互有输赢,算是打了个平手。 一旁观棋的宫下正奇惊叹不已,“姐夫棋艺高超,罕有敌手,原来路上和我说的都是真的,小次郎年纪轻轻,棋艺竟然如此厉害,能够和姐夫打了平手。” 韩烽笑笑,“侥幸,侥幸,是前辈手下留情了。” “”樱井一木。 这要是别人他早就跳脚大骂了,到底是谁放了水?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老前辈吗? 可是在樱井一木此刻的眼中,韩烽早已经是他的准女婿了,女婿让着老丈人,这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索性欣然接受,况且还有宫下正奇这个大舅子在一旁,总不能说你姐夫我连个毛头小子都下不过吧? 第二日一早,宫下正奇似乎工作很忙,准备坐火车从新京返回哈尔滨特别市。 韩烽和绫子正准备去拜访叔父伏木直推,三人正好顺路,就先送宫下正奇一道。 进行时宫下正奇道:“小次郎,制药厂的差事我会尽早帮你谋划好,那边准备就绪之后我会打电话给姐夫,到时候你就直接坐火车去哈尔滨吧,我在那里接你。” “拜托了,前辈!” “嗯,再会。” “再会。” “舅舅一路顺风。” 送别了宫下正奇之后,韩烽和绫子便直接去了军政部,拜访伏木直川。 第二次见面的伏木直川明显是好说话多了,当然,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绫子聊着些话语。 至于工作以及婚姻的事情韩烽没提,绫子自然也没提。 从军政部离开的韩烽暂时放下心来,他现在并不想让伏木直川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就像这样偶尔拜访一下,让这个大忙人儿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还在也就够了。 下午的时候韩烽抽了个身,赶乘一辆公汽赶往了姜龙住着的客栈,见了面,直说道:“姜龙,这次过来我们暂时恐怕还无法离开了,这段时间你就在这客栈里住着,尽量不要出门,饭菜什么的直接让店家给你送到客房里,我给你留一笔钱,等我回来。 若是五天之后我还没有回来,说明事态紧急,你想办法赶往敦化与政委他们汇合,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告诉政委,若是侦查到大量的敌人在敦化一带出现,就率领部队继续向北走,可以在滨江省与吉林省的边境暂时驻扎,我会沿着边境一带找到你们的。” 就这样安排完姜龙之后,韩烽再次返回新京。 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这绫子的舅舅宫下正奇办事的效率出乎人意料的快,次日上午,樱井一木接到宫下正奇的电话之后,便找到了韩烽道: “小次郎,正奇说制药厂那边儿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要是想早点上班的话,下午就可以准备准备,坐火车过去了。” “麻烦前辈了,总是在您家里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我这就收拾收拾,我想还能赶上最近的一班赶往哈尔滨的火车呢!” “也没必要这么急的,吃了午饭再走。” “就不麻烦了。”韩烽道。 “你这孩子,那好吧,既然你坚持,我让绫子送你去车站。” 韩烽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下来。 于是和韩烽和绫子两人再一次结伴去火车站,上一次是送别宫下正奇,这一次却是绫子送别韩烽了。 临行的送别在韩烽的淡然和一本正经之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暧昧,绫子朝着上了火车的韩烽挥手作别,韩烽便坐上了火车,在轰隆隆的车轮滚动声中,向着哈尔滨特别市启程而去。 至于到了地方之后该怎么走,韩烽是并不担心的,樱井一木听说韩烽着急赶往哈尔滨之后,便又打电话给了宫下正奇,宫下正奇那边应该早已经安排好人接车了。 至于韩烽的目的,就在此行了。 这是早在他组建远东团,准备赶往东北支援抗联之前,就答应好陈司令的事情。 中人在这场抗日战争中牺牲的太多了,而他们的牺牲,因为受伤而死亡的人数甚至要远大于直接死亡的人数。 原因无他,中国这个时期的医药理论在针对细菌感染这一医学难题上简直束手无策。 而在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们,最容易出现的问题就是伤口引起的细菌感染,最终因为无法治愈而导致死亡,上演了一幕幕悲剧。 那么青霉素,或者这个时期被称为盘莫西林的这种能够有效杀菌,从而治疗伤口细菌感染问题的药物,对于战争的任何一方来说都太重要了。 可惜的是,八路军的制药厂一直面临着研发生产盘莫西林这种治疗细菌感染药物的难题,却始终没法突破,目前在各大军区医院也只是偶尔流露出一两支盘莫西林,就这还是通过各种渠道,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甚至许多战士的牺牲才换取的。 那么,倘若八路军制药厂可以自己生产出盘莫西林这种特效药呢? 它甚至能够左右一场战争最终的结果走向。 这也能解释一向稳如泰山的陈司令,在听到韩烽的承诺之后,当时为何那般激动的缘由。 陈司令是紧握着韩烽的双手嘱托的,“小韩同志,你要是能把这个生产盘莫西林的法子给总部带回来,这笔功劳将是史书也无法抹掉的,那能救下的可是咱们千千万万的同志们的性命啊,你一定要把它带回来。” 原本韩烽还准备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从伏木直川那里得到一些有关新京制药厂,乃至青霉素的消息,哪能想到,碰巧这绫子的舅舅居然就是在制药厂的特殊研究室工作的。 所以不管这宫下正奇所研究的究竟是不是青霉素,这一趟都是韩烽必须来的。 822 水净化部队 火车到站之后,果然是有人接机的,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居然是宫下正奇亲自来了。 “前辈,麻烦您亲自来接我。”韩烽表示感谢。 “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我是绫子的舅舅,我想要不了多久咱们也就成一家人了,到时候你可也得改口喊我舅舅了,哈哈哈。”再次见到韩烽,宫下正奇表现出一位长辈该有的热情,“怎么样,一路上可还算顺利?离别的时候绫子那丫头没有哭鼻子吧?” 韩烽有些憨厚地挠了挠头,“前辈说笑了。” 哈哈哈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这么急着赶着过来,看来也是想早点去工作,年轻人有上进心是极好的,走吧,我带你去制药厂。” 宫下正奇雇了一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上,宫下正奇随意地向韩烽介绍了一些哈尔滨特别行政市周围的风景,哪里有什么好吃的,美丽的,好玩的地方。 这里的路修得极为平稳,人坐在马车上居然感受不到多少颠簸。 韩烽以一位晚辈受教的姿态与宫下正奇交流,自是惹得宫下正奇越发满意。 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地方,原来是在哈尔滨的以南郊区附近,一眼望过去,大部分地方荒无人烟。 “前辈,制药厂原来是在哈尔滨市的郊区附近吗?”韩烽问道。 “是的。” “为什么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要交代你一下,小次郎,到了这个地方,尽量多做,少看,少问。” “嗨。” “走吧,还有一里多路呢,路上有很多关卡,你不用说话,由我来解释就行。” “嗨。”韩烽应了声,心底却生出疑惑,制药厂而已,居然还会在路上设置许多关卡,到底是什么制药厂,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哈尔滨市。 郊区。 韩烽努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他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这很关键,甚至已经让他的心底负起一层沉甸甸的感觉。 宫下正奇带着韩烽上路,一路上过去,先是路途七转八折不说,果然有许多哨卡。 宫下正奇大概是这里的熟人了,哨卡的哨兵们对他没有格外的提防,而是第一时间将所有的警惕都放在了韩烽的身上。 直到宫下正奇和他们解释了几声,又掏出自己的貌似是工作证的什么东西,哨兵们这才放了人。 连续过了三处哨卡之后,韩烽试探着问道:“前辈,这里的制药厂管得这么严的吗?” “是有些严格,但不是管我们制药厂的算了,这些就不和你解释了,具体的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些地方我也从来不被允许接近,你只需要记住,到了制药厂之后就在制药厂工作,哪里也不要乱跑,听从药厂里的前辈的指导工作就是了。” “嗨。” 两人随意地说了些话,路上保持沉默,又过了两道哨卡之后,总算是远远地看到了制药厂的轮廓。 小路仍旧弯弯曲曲,前面的是一座建筑,后面隔开一段距离的也是一座建筑,听宫下正奇的意思,最前面的建筑就是制药厂,“制药厂”几个大字也的确在厂门前写着。 宫下正奇准备领着韩烽继续向着制药厂的方向前行的时候,韩烽稍稍驻足。 “小次郎,怎么了?”宫下正奇疑惑。 “关东军防疫给水总部?”到了岔路口时已经离得不算太远,韩烽隐约地将那制药厂后面建筑上挂着的几个大字读了出来。 而读完这一行字的韩烽,心底立刻沉进了谷底,他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个地狱般的地方。 日军侵略者的累累罪行在这里罄竹难书。 宫下正奇的脸色复杂了些,“不要对那里好奇了,那里好像是关东军的一处水净化部队,据说是石井四郎将军发明出了一套战场净水装置,就建在那里,成了一处大厂房,起一些防疫和给水净水的作用。 给水场的员工们外出的时候是必须得通过咱们制药厂的。 这里的规定,陌生人是不允许随意搭话的,这个你可要记住了,必须遵循。 另外这制药厂是有一整套生产工艺流程的,从生产部,质检部,财务部,物料部,设备部,再到研发部门等,工作岗位是很多的。 不过小次郎你刚来这里工作,更高的职位需要丰富的经验,我也不好帮你申请,所以先给你申请了一个生产间监督员的工作,这个工作是很清闲的,不需要什么基础,只要可以监督保证生产间员工的正常工作就可以了。 又不会过度劳苦,你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在生产间好好的观察学习生产间的一些工作。 你要记住,在这里工作有些东西我们不一定要精通,要会,但至少要了解,才有助于今后的晋升。 我们快走吧,我和生产间的主任已经打过招呼了,我再带你和他见上一面。” “嗨。”韩烽应声,心底却感慨,绫子这位舅舅对自己还真是挺上心的,同时越发地肯定了这制药厂后面的那座巨大的建筑究竟是做什么的。 弄一座制药厂在前面挡着,再挂个防疫给水的牌子,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韩烽打定了主意,既然来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很快到了地方,宫下正奇口中的那位生产间主任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宫下正奇介绍道:“这位是生产间主任北原松下,小次郎,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就请教松下主任吧! 松下,这位年轻人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次郎,以后可得麻烦你了。” “前辈,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韩烽向北原松下见礼。 这又矮又胖的北原松下明显是个世故圆滑的老手,韩烽看得出来,他对于宫下正奇是很尊重的,即使是面对自己这个年轻的后辈,也总是以笑脸相迎。 “既然是宫下前辈的嘱托,请您放心,我在这生产间待了也有五六年了,小次郎若是有什么生产方面不懂的问题,我想我都可以解答的。” 宫下正奇点了点头,在北原松下的面前,他的神情不是之前在韩烽面前那般轻松温和,反倒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和严肃。 阶级服从化,再一次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宫下正奇将韩烽引荐给北原松下之后,可能是忙于自己研究室的工作,又交代了韩烽几句,便急匆匆的去了制药厂的更深处。 韩烽目送宫下正奇离去,等待着北原松下给自己安排生产间的任务,带自己熟悉业务。 823 这般碰巧 只是让韩烽有些意外的是,这北原松下似乎并不急着带自己去熟悉业务,着手于工作,竟是带着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倒了两杯茶水,喝起了茶来。 北原松下像是准备闲谈。 “松下前辈,您是不是先带我去熟悉一下我需要做的工作?”韩烽试探着问道,基本上已经能够猜到这北原松下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果然,松下肥硕的脸庞堆起了笑意,道:“工作的事情是不急于一时的,生产间的工作其实十分简单,就是最复杂的岗位,有师傅带领的情况下,两天的时间基本上也就摸清门路了。 小次郎你做的是监督工作,那就更加的轻松惬意了,这里的员工都是很自觉的,基本上都是咱们本国人,满洲人是很少的,所以他们工作的积极性你是完全不用担忧的。”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个道理,我听说小次郎你是国内的知名大学毕业的,这样的高材生在我们制药厂可是少见的,既然让我遇到,我自然是想和你好好的聊聊天,从你那里取取经,学点知识了。”北原松下的话语之中竟是带了几分恭维。 “前辈过奖了,说起社会经验,我和前辈可差得远,还要向您好好学习。” “所以我说咱们聊聊天,这些社会经验,工作经验,可要远比闭着眼睛盲目地去工作要重要的多。” “前辈说的一点没错。”韩烽顺着杆子向下爬道。 北原松下稍怔了下。 有谱。 他觉得有些意外,听宫下正奇说,这个年轻人才毕业不久,没想到身上竟是没有沾染多少刚刚毕业的那种毛头小子的浮躁和稚嫩的坚持与正直。 “小次郎的家乡是哪里的?” “东京。” “真的?那太巧了,原来咱们还是同乡人。” “是的,这真是缘分,以后更要请前辈多多关照了。” 北原松下的脸上再次挤出一朵肥得快要流油的花来,“应该的,应该的那个,我听说你的叔父是伏木直川将军?” 韩烽端起茶杯的右手停滞了一下,心道,果然,这矮胖子应该是从宫下正奇的嘴巴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韩烽并不否认。 “那真是太令人欣喜了,我虽然不是军人,可我很喜欢军事,特别是战争那种令人兴奋到难以自已的东西,伏木直川大人这样伟大的军事家,一直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若是有机会,我真的很想去拜访拜访他老人家。” “”韩烽。 果然,恬不知耻的舔狗是不分国界的。 伏木直川那老小子也不过就是个军事顾问,怎么就成了伟大的军事家了?眼前这矮胖的家伙说起恭维话来,竟是连眼睛都不眨的。 不过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就在这生产间工作了,还得这矮胖子照应,倒不如和他把关系打好,还有可能从他的嘴巴里套出一些话来。 “下次再见到叔父,我会把前辈是如何关照我的恩情告知的,前辈若是想拜访叔父的话,有机会我会为你们搭线的。”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小次郎。” 两人又喝着茶,聊些别的话语,这北原松下大概是把韩烽到这里来是做工作的事情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韩烽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试探着问道,“前辈,我初来乍到,对这里是很不熟悉的,我看到咱们制药厂的后面还有一座更大的建筑,上面挂着的牌子是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咱们这里居然建了这么大的一处防水给水厂吗?” 北原松下放下茶杯,大概还沉浸在自己有可能与一位上将搭上了关系的喜悦之中,笑道:“这个呀,我也不太清楚。” “您来这里不是已经有五六年了吗?难道也不清楚里边是做什么的?不是防疫给水的吗?” “防疫?给水?嘿嘿,据我观察,这些很有可能都是表面的不敢说,不敢乱说哦!”北原松下附在韩烽的耳边低声道,等到重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直了身子,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来,小次郎,咱们再喝一杯。” “宫下前辈也是制药厂的,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不知道?”北原松下疑惑。 韩烽摇头道:“宫下前辈对于工作的事情一直是很保密的,家里人也都不知道。” 北原松下道:“我只知道前辈是一位资历很深的研究员,很得到上司的赏识。 至于他们的研究室具体研究的是什么项目,我也不太清楚。”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聊天,就在茶水用尽之后暂时结束。 接下来的两日,韩烽算是将生产监察员这份工作的悠闲发挥到了极致,每日里在生产间随意的转上一圈儿,的确是规规矩矩的药品生产流程,生产的是一些胶囊之类的西药。 剩下的时间多半儿是和北原松下这位狐朋狗友喝茶聊天。 而在北原松下看来,韩烽太上道了,一点也不像个年轻人,倒像是个老油条。 两人乐乐呵呵的过着日子,若是宫下正奇偶尔过来看韩烽时,北原松下立马又一本正经地带着韩烽在生产间学习一些生产经验。 这家伙阴奉阳违的本事,的确是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了。 第三天,“松下,你说这些防疫给水部里的员工们难道吃喝拉撒都在这厂子里吗?两天时间了,居然没有人出来的”,韩烽和北原松下已经在勾肩搭背中熟悉到直呼其名了。 当然,在宫下正奇的面前,两人立马又恢复到徒敬师严的模样。 “的确是这个样子,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工厂里,会不定期的出来一趟,我记得算上今天,距离他们上一次从厂子里出来已经有两周时间了,按照周期来看,今天上午,可能会有一部分人从厂子里出来。”北原松下说道。 或许是为了证实北原松下话语的准确性,上午十点左右,那防疫给水部的厂子里果然出现了一批员工,经过制药厂离开。 北原松下再三叮嘱,“别理会这些人,最好躲得远远的,这里边疯子可不少。” “疯子?” “是的,每隔一段时间可能就会疯几个,然后被处理掉。” “处理?怎么处理?” “这我就不清楚了。” 两人正说着话,三三两两的员工们经过制药厂的中心走廊,他们穿着统一的干净的淡色制服,还戴着几乎要将整张脸遮住的帽子,应该是在出厂之前临时换上的。 这自然也很好了解,韩烽清楚那防疫给水部们的厂房里究竟干的是什么勾当,里面的员工要想离开,的确得确保自身的清洁。 至于用帽子遮住脸,自然越发的隐蔽了,只是这样未免给人些掩耳盗铃的意思。 也难怪北原松下等人明知身后的厂房挂着防疫给水的牌子,虽不清楚里边是做什么的,却也清楚绝非如此表面上的勾当了。 眼见着六七个人迎面走了过来,北原松下连忙拉了韩烽一把,“小次郎,咱们去那边儿待会儿,先让他们过去再说。” 正说着,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近卫君,怎么是你,这么巧的吗?” 韩烽一怔,抬头,一张年轻的面孔从扯掉的帽子里露了出来,正是韩烽和姜龙乘坐公共汽车,从敦化去往吉林市的时候,在汽车里遇到的那位年轻人川谷六郎。 这倒是够碰巧的! 824 结识 韩烽记得川谷六郎这个曰本人,当时在公共汽车上,两人第一次碰面,随意的交谈之后,下了车,韩烽还对姜龙说过,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曰本人。 至少他能认识到,也肯承认在满洲的日军是侵略者。 韩烽对于川谷六郎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他记得当时的川谷六郎说过,自己是学的制药工程,被调往满洲做实习生的,只是韩烽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是在这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做实习生吗?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韩烽不是圣人,因为这一点,心底忽然生出些对川谷六郎的厌恶。 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终究是因为国界的敌对站在了另一面上,面对那些残忍到令人发指的行径而视若无睹,还在这里和自己谈笑风生吗? 还是说,这个实习生刚进入关东军防疫给水部,更深的层次还没有接受到,或许尚且没有发现那些卑劣?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够结识川谷六郎,并把两人的友谊巩固发展下去,对于自己更多的了解到这防疫给水部内部,是一条绝佳的途径。 之前来到制药厂的时候,只是远远的一瞥,已经造就心底的震撼,让韩烽记起这一段历史来。 日军侵略者将这段罄竹难书的罪行掩饰的极好。 后世所谓的发现和指责也远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早,相反,曾经在这里犯下过累累罪行的侵略者们,甚至在结束这一切之后,回国继续得到重用,重返普通人的生活,将这一段肮脏的记忆,就当做是往日的回味。 这无疑是令被侵害者悲痛的。 韩烽暗暗在心底发誓,没有遇见也就罢了,既然让自己碰巧遇见,他必然会让侵略者的罪行早些浮出水面,得到应有的制裁。 想到这些,韩烽的表面上不动声色,表现出格外的惊讶,“川谷君,原来是你,这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是呀,原来你也在这里工作吗?”川谷六郎问道。 “是的,我毕业之后一直没在社会上工作,后来来了满洲国旅行,也有很一段时间了,我知道再这么下去也是荒废时日,没有意义,经过一位长辈介绍,我就来了这制药厂,在生产间做监督员的工作。”韩烽道。 川谷六郎似乎为此格外欣喜,“那真是太好了,我初来乍到,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没有什么朋友,你在这制药厂工作,咱们离的可是很近的,随时可以见面,也算是我有一位朋友了。”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疑惑道:“川谷君,你们这是?” “工作了这么久,厂里给暂时放了假,休息半天。” “再见面就是缘分,既然有半天假,那可不能浪费了,我请你喝一杯如何?”韩烽笑道。 “方便吗?你不是也有工作要做吗?”川谷疑惑地望向松下。 松下连忙道:“小次郎的工作是很积极的,偶尔休个假也是应该的,你们就放心去吧,工作上的事情我会多盯着点儿的。” “那就多谢了,松下。” 韩烽道了声谢,便和川谷六郎结伴,先是过了五道关卡,然后搭乘马车在最近的一座县城找了家饭店,对付午饭。 “这家东北菜看样式是不错的,吃惯了咱们国内的饭菜,说实话,在满洲国尝尝中国菜的味道也是很享受的事情。” 韩烽提议在一家东北菜馆解决午饭问题,川谷六郎初来乍到,对这里什么也不了解,也就客随主便了。 两人在饭店里坐下,随意的聊了些天,说了些国内国外的事情,川谷六郎这才像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实习的生活感觉怎么样?”服务员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水,韩烽自顾自地端起杯子喝着,顺便漫不经心地问道。 川谷六郎思虑了片刻,道: “老实说,实习的生活和我想的似乎并不一样,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意外?” “是的,这一点你知道的,我学的是制药工程,原本我以为过来实习,是让我接触制药方面的工作,这也是我的专业所长,算是专业对口。 只是在刚开始实习,岗前面试的那天,负责审核我们的上司却是直接问到,我们对细菌了解多少。”川谷六郎回忆道。 韩烽的瞳孔微缩,貌似十分好奇,道:“这的确令人困惑,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川谷六郎道:“我说,我虽然学的是制药工程,可是触类旁通,细菌方面我们在生物课上也是很有了解的,它的构造、遗传、传播、生存等基本的原理都记在我的脑袋里。” “然后呢?” “主审官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就让我离开了,只是临行前对我说了一句,那以后你就准备好和细菌研究工作打交道吧!”川谷六郎说道。 “那你这实习生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川谷六郎苦笑,“老实说,我也不清楚,我们只是被人带领着安排一些好像是无关紧要的工作,或者是处理、储存一些细菌瓶,或者是接触学习一些相关的细菌方面的资料。 而且” “而且什么?” “这” “难不成还有保密条例?对自己的朋友也不能讲吗?”韩烽笑道。 “这个暂时倒不用,不过你猜的的确是真的,我们除了学习一些细菌研究方面的资料以及帮些杂货之外,大量的时间都给我们上的是保密课程。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划分的非常详细,比如今后经历的一些工作项目,见到的看到的听到的,就连自己身边的亲人,哪怕是最亲近的父母、爱人也不能说。”川谷六郎毫无保留道。 “泄密的后果是什么?” “国家政犯,会被终身监禁,甚至枪毙的。” 韩烽轻笑起来,“那你现在和我说的这些话,岂不是?” “没事儿,我们也是刚刚学习保密条例而已,而且我和你说的也不在保密条例的范围之内。” “还是小心为上,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说的虽然是日语,可保不准就有满洲人听得懂日语,咱们就不说这些事情了,先吃饭,还有你给我说的这些事情,我也绝不会向第二个人说起。” “嗯,多谢了。”川谷六郎感激道。 825 性格 点菜的时候韩烽把菜单的递给川谷六郎,示意他随便点一些,并拍了拍自己的裤兜,表示自己的腰包还是很鼓的。 可川谷六郎只是点了一些家常菜,价格更是经济实惠的哪一类型。 这让韩烽在若有所思之中笑道:“川谷君,第一次请你吃饭就弄得这么寒酸,这岂不是显得我这个朋友不够意思,这样,我再给你加几道本地特色荤菜吧!” “不必了不必了,能把肚子吃饱就很好了,现在厂子里的伙食可比我在学校那会儿好多了,在学校的时候很多时候肚子都是空空的。”川谷六郎笑道。 “你呀,钱这种东西该花就花嘛!” 川谷六郎似乎犹豫了下,半晌,才叹气,坦然道:“我家里光景不好,母亲卧病在床,全靠父亲一个人撑着家,我还有一个弟弟,能够把我从学校里供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钱能省则省,我想把更多的钱寄回国内,给母亲治病。” “什么病?” “起初的时候家里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病,母亲总是喝的很多,排尿很多,整个人越来越消瘦了,还总是说没有力气,有的时候连稍微一点的重物都提不起来,附近的大夫也没检查出什么症状。 后来父亲咬了咬牙把母亲送到了名古屋的知名大医院里,这才检查出,母亲得的是国际上新命名的一种叫糖尿病的病,医生说,这种病是很难根治的,只能通过打胰岛素来控制体内的高血糖,而且不能停歇,可一支胰岛素价格不菲,家底渐渐也就被耗空了。” 川谷六郎说到这里,目光中透露出的是一种作为儿子,对母亲的情况有心无力的痛楚。 “所以你到了这里?” 韩烽问道,这是他的推测,满洲国在曰本人眼里,就像是一座还没有被完全开发的荒地,的确是到处充满了机遇,可也意味着来这里工作要遭受更多的艰辛和磨难, 基于这一点,但凡是在家乡附近能有更好发展的毕业生,父母绝不会眼睁睁的送他们到那荒地去受苦,更何况还要漂洋过海,远离故土呢! 果然, “是的,我们从国内直接被调配过来,一早就签订好了承诺书的,作为补偿,在我们从国内动身的时候,每个人的家里会得到一笔钱。 这是我唯一能够在短时间内为家里送去一笔钱的办法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钱足够为母亲的病情撑多久。” 川谷六郎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很乐观,脸上洋溢着笑容,“不过我相信,只要我在这里努力工作,情况总会越来越好的。” “嗯,一定会的。”韩烽鼓励道,他越发的了解了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家境和性格。 由于痛苦的家境,练就了川谷六郎的懂事和早熟。 他甚至没有同龄人追逐梦想的权利,只是想着担负起责任,为家里多寄上一笔钱,仅此而已。 所以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他甚至不知道那所谓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韩烽先前对川谷六郎那一丝厌恶,顿时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谈话还在继续着,韩烽的神色真诚,有些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所有的兜都翻了个遍,把自己这次带来的日元、银元,全部摆在了饭桌上。 “抱歉,就这么多了,我也是瞒着父母出来的,这些你先拿去吧,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见川谷六郎面色惊愕兄弟带着犹豫,韩烽忙道:“川谷,你不要多想,你不是家里急着用钱吗?作为朋友我总该分担一点儿才是,另外这些钱你也不要给自己心里负担,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什么时候你有了再还就行,不急的,我早说过,钱这种东西是最世俗的,跟友情相比,一不值。” 川谷六郎慢慢地笑了,带着笑意的眼眶里洋溢着泪花。 “近卫君我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朋友,这些钱可不少了,就是我工作拿薪水,估计也要很久才能挣到,可我不能要。” “你废什么话呀?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 韩烽笑骂着,把日元和银元胡乱地塞进川谷六郎的衣兜,“好了,咱们吃饭吧,钱的事情就当它过去了。” 川谷六郎抬头望望韩烽,韩烽的神色一脸的漫不经心。 这让川谷六郎慢慢低下头去,只是心底对韩烽的感激只怕已经无以复加了。 “近卫君,多谢了,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川谷六郎认真道,开始低头吃饭,只是他吃的很雅,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里递送。 韩烽笑道:“既然来了中国,就应该入乡随俗,像你这样吃饭可不像个样子,你该向我学学。” 韩风说着将盛有米饭的碗端起来,右手拿着筷子,狼吞虎咽地往自己的嘴巴里扒拉起来,一边扒拉着,嘴巴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道:“你快试试,这样吃饭才叫痛快。” 川谷六郎怔了下,想了想,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等到风卷残云过后,川谷六郎摸着自己满足的肚皮感慨道:“近卫君,你说的对,这样吃饭可真是痛快,还有这样吃饱的感觉,真满足。 我想我应该向你学习,让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中国人了。” “嘿嘿,这就对了,不过,咳咳,川谷,本来是说好请你吃饭,但是今天只能我请客,你掏钱了。”韩烽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了。 川谷六郎忙道:“是呀,近卫君,你把钱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韩烽笑道:“放心吧,我这儿好借的,本来在制药厂工作也花不到什么钱,你就赶紧把钱寄回去给你母亲用吧!” 川谷六郎更是感动,“嗨!” 两人吃完饭之后,又一路结伴返回了厂里,韩烽去了制药厂,川谷六郎则是进了防疫给水部。 两人第一次正式结识,韩烽倒是没有问太多的话题,以免引得对方生疑。 至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川谷六郎。 一来,韩烽知道川谷六郎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他也愿意去帮助一位母亲。 二来,自然是因此和川谷六郎搞好了关系,以便于接下来的行动方便。 三来,慢慢了解了川谷六郎的性格的韩烽,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尝试,就像是他先前和姜龙所说过的。 倘若这川谷六郎当真是一位可造之材,又站在人性上,反对战争,反对侵略者。 韩烽在想,自己完全可以向川谷六郎宣扬马主义,将这位曰本人发展成自己一方的党员嘛! 嘿嘿, 这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主意 826 发展(一) 和川谷六郎暂时作别,返回制药厂之后,韩烽向北原松下借了一笔钱,数额可不算少,反正在韩烽看来,能借多少是多少,借了不用还的钱,不借白不借嘛! 至于借钱的原因,韩烽倒是也实话实说了,他原本说是要打欠条的。 只是北原松下这家伙原本就想借着韩烽巴结上伏木直川这条大船,自然不会把这点儿钱放在眼里,他在这制药厂当了这么多年的主任了,油水可没有少捞,家底丰厚。 能够花点钱和贵族身份的近卫次郎打好关系,在他看来是一件物超所值的事情。 韩烽在制药厂的工作是很轻松也是很自由的,这一点也是他早就想好的,一早像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表面上一本正经,实际上偷尖耍滑,世故圆滑,类似北原松下这同一类的家伙。 北原松下自然也不可能处处限制着他的自由,或者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他了。 毕竟今后或许还会有许多行动,要是这北原松下盯着太紧,那可不是一件方便的事情。 第三日,韩烽用北原松下那里借来的钱,通过自己的身份,暗中委托他人间接购买了一个迷你柯达照相机。 这玩意儿可是间谍行动必备的物品,韩烽想好了,这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内部惨无人道的景象资料必须公之于众,33年称加茂部队,38年更名东乡部队,现阶段伪装代号为731的关东军部队,究竟是怎样一支灭绝人性的畜生,又做过哪些天怒人怨的行径,这些东西,韩烽决不允许侵略者们继续遮掩下去。 当然,这一切还急不得,就韩烽这几日的观察所得。 这处所谓的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防御力量很强,各处哨卡和布置极为得当,仅仅是工厂那唯一的外部出入大门口,就有一支关东军小队日夜驻守。 至于内部的情况,韩烽尚且一无所知,或许比外部的防守更加的严苛。 想要偷偷的摸进去,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能急躁,这一切还得慢慢渗透,韩烽只得继续借用川谷六郎这条线。 另外宫下正奇这边也不能落下,青霉素这一块儿但凡是真的,韩烽势在必得。 第五日。 估计姜龙已经从客栈离开,与政委徐梓琳他们汇合。 这样倒是也好,韩烽算是放下心来,短时间之内他无法从这里脱身,至于远东团,只能交给老徐和孙德胜他们了。 下午,韩烽再次与川谷六郎碰面。 是在一家比较偏僻的茶馆,两人选定了算是宽敞的茶馆里的一处角落位置。 “近卫君”川谷六郎欲言又止,比起几天前,他的面容憔悴了很多,目光里似乎也带着杂乱。 “怎么了?”韩烽询问。 “没什么。”川谷六郎叹了口气。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韩烽对此有所猜测,再次追问道。 片刻沉默过后。 “这应该不是真的,一定是这样,我觉得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发生。” “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也不能说,我现在还不确定,我必须要亲眼证实它。”川谷六郎抱着脑袋说道,神情中已经弥漫着痛苦。 韩烽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或许是和你们的保密条例有关吧,不过作为最好的朋友,我提醒你,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迷失自我,坚守自己的本心和判断。” “嗨。” 川谷六郎恢复了些,端起茶杯,大口的往嘴巴里灌着。 “近卫君,你杀过生吗?” 情绪似乎缓过来的川谷六郎忽然问道。 “杀生,你是指人?动物?还是说其他的。”韩烽笑问道。 “人不,动物也行。” 韩烽摊摊手,一本正经道:“抱歉,我读过不少书,我虽然不信仰宗教,可我相信生命是平等的,所以别说是杀人了,就连一只鸡我都没有杀过。” 韩烽这样说,自然是因为没有熟人在,否则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鄙夷的目光。 川谷六郎却是意外发现同类的那种欣喜,“我也是,从小到大,可能除了踩死几只蚂蚁外,我从来没有杀过生。” “生命无价,所有的生物本应该是平等的。” “是的,我也一直认同这个道理。” 川谷六郎说到这里,韩烽忽然道:“川谷,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最后对我说过的三个字吗?” 川谷六郎浑身一震,“记得。” 韩烽道:“这里只有你和我周围没有旁人,有些话我说的大胆些,咱们在这里就是侵略者,咱们侵略着中国人的土地,说起来咱们的历史和中国的历史一直是互有联系和渊源的,想当年,在唐时期,咱们还曾大力学习过中国的化。” “是的,我记得这些,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局面,我周围也有许多同学,硬是被拉到了这处战场,我倒还算是幸运一些,只是在这大后方的厂房里做些工作。”川谷六郎说道。 “那你觉得咱们做的是对的吗?” “什么?” “侵略别人,残害他国的无辜百姓,南京那场屠杀事件震惊世界,我想你也有所耳闻。” “是。” “所以,难道你不觉得是咱们错了?” “是,近卫君,不只是你,还有我,咱们周边的很多人其实心底都有这个想法,可是没办法,咱们被卷了进来,只能这么做,咱们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川谷六郎长叹。 “就好比你看见自己的亲弟弟,正在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在死命地捅着一个外国的孩子,你无能为力,所以就要眼睁睁的看着?” “我” “我们是最知心的朋友,有些话我不会瞒你,咱们的国家是有阶级制度的,是有上下级剥削和压迫的,就好比你此刻的母亲,或许只是因为得了糖尿病,就险些拖垮一个家庭,就连自己的长子都得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又加入一个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的厂子里工作,就为了多挣那一笔钱寄回家里。 你母亲是需要钱的,她需要这笔钱来救的是命,是一个急需要帮助的家庭,可有的人呢,钱多的花不完,尽情地想着剥削他人压迫他人,或者是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们挥霍着钱财,或许只是一次奢侈的消费,那些钱便足够彻底将你母亲的病彻底根治了。 可他们不会把钱给你,让你拿去给母亲治病,咱们只能在底层苦苦的挣扎着,像你这样的家庭,我想,只是咱们曰本很小的一道缩影。” 827 发展(二) “你好好想想吧,这些话,你是不可能从第二个人嘴巴里听到的。” 随着韩烽的话语结束,川谷六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他的面容有挣扎,有思虑,有困惑,有痛苦,又有迷茫,最终化作复杂。 “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们每一个人生来不都应该爱好和平,与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彼此融洽,和谐美满的共同生存吗?每一个家庭都应该享受天伦之乐,不必接受痛苦和悲剧吗? 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够有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与压迫,人人平等,整个社会都是和谐而美好的,从而实现每一个人的解放和自由,那该是多么好的景象” 一直到两人再次分开,返回了防疫给水部,川谷六郎的脑海里还回荡着韩烽的哪一番话语,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又过了三天,川谷六郎再次找到韩烽的时候,面容越发的憔悴了。 韩烽将自己用这三天的时间写出来的一本小册子送给了川谷。 “近卫君,这是?” “一种思想,可能在咱们本土是不让传播的,但我一直坚信,这里边的是真理,你叫它马主义吧,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样一个梦幻般的没有剥削与压迫的世界吗?如果这本书里的思想能被每一个人所奉行,我想会出现这样的社会的。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小心一些,趁没有人的时候自己慢慢的看,慢慢的体会。” “谢谢!” 又是两日。 原野的田埂上,韩烽和川谷六郎并排走着。 川谷六郎的面容简直快要到了形容枯槁的地步,整个人晃晃悠悠地走着,由于脚步虚浮,好几次差点从田埂子上掉下去,都被眼疾手快的韩烽给硬拉住。 “川谷,我拿你当兄弟,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还在瞒着我的?你找个镜子照一照,看看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人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你再这样下去估计离死也不远了。”韩烽怒斥。 川谷六郎几次张口,欲言又止,费了好大的力气,仿佛才决定打开心扉。 “近卫君,你说的一点没错,我快死了,即使不死也快要疯了,和我一同来的实习生已经有两个人彻底疯掉了,不知道被他们带到了哪里去。 我的状态最近很不好,厂里才给我放了假,让我出来散散心,但依旧是保密条例,我们是以天皇的名义发过誓的。”川谷六郎的声音有些虚弱。 韩烽鄙夷道:“天皇?你的母亲生病,你的家庭难以为继的时候,天皇又在哪里?” “是的,近卫君,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一点我很佩服中国人,特别佩服的是孙中山先生,他把皇帝都拉下了马,同样是人,你送给我的书里边我也看了很多,越发的相信其中的真理,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是爹妈生的,都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有些人生出来便是贵族?有些人生出来却只配当平民? 这样的出身是不公平的,我们改变不了,可我们心底绝对不能妥协。 你说的对,什么狗屁的天皇,保密条例,都让它见鬼去吧,这一次我决定一吐为快了。” “”韩烽,他忽然发现这位曰本人对马主义表现得过分的虔诚,倒是让自己有些意外了。 “你决定放弃保密条例了?”韩烽试探着问道。 “没错,你说的对,我们想要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可不是因为信奉天皇,而是因为信奉真理。 之前除了天皇,更因为保密条例的工作人员们威胁我们说,一旦我们泄密,不仅是自己自身难保,就连远在国内的家人也会遭到惩罚。 可我想过了,马克思说的很对,在追逐真理的道路上并非一帆风顺,倘若因为遇到一些困苦便心生气馁,真理永远不可能在人间奉行下去,痛苦也只会在平民间不断轮回另外,我只是告诉近卫君你,你会替我保密,自然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当然,既然是保密条例,当我从你这里听到了这些消息之后,我也应该保密,若是被第三个人知道,你和我都不会逃脱惩罚。 那么到底是什么?” “细菌实验。”川谷六郎说出这几个字眼,“最开始因为我们是实习生,刚来实习还接触不到这些,慢慢的经过保密条例学习之后,我们开始接触一些事情,监狱、锅炉房、回水池、动物焚烧炉、制菌室” 川谷六郎忽然惨笑起来,双手拼命地颤抖着,目光之中,由于回忆陷入了惊恐,“近卫君,你知道吗?这还不是最恐怖的,你知道什么是马路大吗?” “马路大?” “就是试验品的意思,实验品,他们有很多人,每个人的身上用烙铁烙出了标记,从一号二号三号一直到很多数字,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里边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孩子和妇女近卫君我告诉过你我是除了踩死几只蚂蚁,从来没有杀过人的,可是就在昨天,我杀生了,我把手术刀狠狠的刺进了马路大的体内,我我我没有办法,那些士兵就在我身后紧盯着,他们甚至把枪对准了我的脑袋我把刀插进了马路大的身体,他们是马路大,是马路大,可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川谷六郎已经在浑身颤栗中说不出话来。 韩烽的双臂青筋暴起,愤怒的铁拳由于死命的攥紧,而发出关节的嘎吱声,指甲甚至快要钻进了手心里。 纵然他早就料到这一切,可此刻真真切切的听到见闻者的话语时,还是忍不住心底那股滔天的怒火。 “你是说,这支关东军防疫给水厂根本就是一个假象,他其实是一支细菌研究秘密部队,里边有惨无人道的细菌实验,他们甚至用马路大来做实验,而这些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应该有很多中国人吧?”韩烽咬牙切齿道。 “是。”川谷六郎望了韩烽一眼,纵然是在颤栗之中,也有几分意外,韩烽的推测能力很强,就像是亲眼见过那厂里的景象似的,几句话就总结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发现。 “可恶!” 韩烽大骂,又冷笑道:“川谷,你这么说,又结合你这段时间神情的憔悴,我想你在里边一定见过许多地狱般的惨象了,这简直惨无人道,骇人听闻,即使身为国人,我也已经有些怒不可解了。 川谷,你又往深层次的想过没有?这里表面上打着防疫给水部的幌子,实际上却是研究细菌的秘密部队,可他们研究细菌做什么?这种东西难道是用来给人治病用的吗? 我想这种,即使是被国际公约严明禁止的东西,一旦战争爆发,那些卑劣的侵略军人也会毫不实用的将其投入到战争中去。 这会是灭绝人性的细菌战! 现在看来,咱们发动的这场战争,非但是非正义的,还是可耻的,卑劣的,灭绝人性的禽兽行为。” 川谷六郎吓了一跳,他这几天都陷入到所见景象的恐怖之处,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韩烽的话让他越发地迷茫了 828 宣誓 时间总是一点一点划过,回忆起来却像白驹过隙,仿佛昨日到今天总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也甭管中间到底是跨越了多少的时长。 从韩烽进入制药厂到现在,大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川谷六郎经过韩烽的安慰,又有这样一位矢志不渝的朋友的支持和陪同,已经从最初接触防疫给水部内部的地狱般的景象时的那般惶惶不可终日,到了现在的冷静与坚决。 再一次见面,这已经是韩烽提出国际共主义思想者同盟存在之后,川谷六郎第三次向韩烽申请加入国际共党。 比起四五日前面容的憔悴,今日的川谷六郎面色平静了很多。 两人照例在经常喝茶的茶馆里找到一处比较隐蔽的角落,低声地交谈着。 韩烽放下茶杯,“川谷,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提出要入党了,前两次我都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你在共主义思想和觉悟上还不够彻底,但是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考核,我觉得你已经初步具备了做为一名共党人的觉悟和精神,你决定好了吗,川谷同志?” “是的,近卫君,我受够了我在这里见到的一切,那是地狱般的场景,总是摧残着我的心里,哪怕夜间入睡,也像是噩梦一般缠绕着我,对此感到身心疲惫。 若不是你对我阐述过作为一名共义人百折不挠的精神和直面痛苦的勇气,我想我或许都不一定能够坚持过来。 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你说的都是对的,仅仅是民族、国家、阶级上的对立,是永远解决不了广大民众的根本困难问题的,只有从最基础最实用的广大民众的思想上给予他们解放和认知,才能真正的解救着世上千千万万的民众与水火之中。 而马主义就是这样的思想,我对此坚信不疑。 所以,摆脱了,我愿意和你成为最坚实的伙伴,共同为了共主义事业而努力奋斗。”川谷六郎认真道。 “好。” 韩烽的神色也郑重起来,“你跟我来。” 韩烽付了钱,两人出了茶馆,雇了一辆马车,到了一处田野上,四处空旷,只有一片蔚蓝的天空。 韩烽指着蓝天道:“中国化你我多少多了解一些,我们便以苍天为誓,这是最真挚的誓言,我就在这里作为引荐人,引荐你川谷六郎,正式加入国际产党,你觉得如何?” “嗨。”川谷六郎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那么现在我问,你答。” “是。” “你是否确信马思想是真理” “是的。” “你是否认为有必要成立一个强有力的同盟,以便早日实现这些真理,并且你愿意加入这样一个同盟” “是的。” “你是否愿意承担义务,始终不渝地以言语和行动传播弘扬马主意,并促其在实践中得到实现而努力” “我愿意。” “你是否甘愿承担义务,保证不泄露有关同盟的存在及其一切机密” “是的。” “你是否甘愿服从同盟的决议” “是。” “那么请随我宣誓,并许下自己永远不可能背叛的誓言,我宣誓”韩烽右手握拳。 “我宣誓”川谷六郎有模有样地学着。 “我,近卫次郎,志愿加入” “我,川谷六郎,志愿加入国际共产,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产主义事业而奋斗到底。 若有违此誓,便让我成为如同马路大一般的悲惨者,永远遭受那最残酷的命运。” 宣誓完毕,韩烽和川谷六郎狠狠地来了个拥抱,“川谷,恭喜你,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同志和战友了。” “嗨,近卫君。” “咱们以后就以同志兄弟相称,直接叫我小次郎就是了。” “嗨,小次郎同志。” “这就对了,对了,我给你的那本儿马思主义的书看得怎么样了?”韩烽问道。 “早就看完了,我看了很多遍,甚至可以将它默背下来。”川谷六郎道。 “既然已经把里边的内容书记在心底,就没必要再带在身边,万一被别人发现可不好,尽早找个机会把它烧掉,关于这个思想的更深层次的书籍,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再给你推荐几本儿的。” “那太好了。”川谷六郎欣喜道。 两人随便的聊了几句,彼此之间的关系越发的亲密,开始说到正事。 川谷六郎道:“小次郎,你交代我的事情,这些日子我基本上已经探查清楚了,首先是整个防疫级水厂的内部构造,研究室、资料室、解剖室具体的位置在哪里,花了这么久时间,基本上都在我的脑海里了。 另外你猜的不错,士兵们的防守非常严密,先是入口处的大门,有一支小队。日夜换岗看守。 内部更是有相当多的巡逻队,会整日不间断地来回巡查。” 韩烽皱眉道:“巡逻队的具体位置还有间歇时间,你都记好了吗?” “嗯,等会儿我把厂内的具体布置和关东军部队的各处防守情况,全部画一张图给你不过,小次郎,即便是这样,里边仍旧危险重重,我还是不建议你进去冒险,万一被发现,那可就麻烦了。”川谷六郎忧心忡忡道。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以来,韩烽对于川谷六郎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从生活上的关怀备至,包括想方设法弄钱寄给川谷六郎在国内急需要钱去治病的母亲。 到心灵上的蕴藉和宽慰。 韩烽给川谷六郎的一种感觉,当真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再加上马克主义的洗涤人心的厉害之处,现在的川谷六郎可以说是一位彻头彻尾的产主义人了。 故此,现在的两人之间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而韩烽对于川谷六郎,除了对自己最真实的身份还有所隐瞒之外,其他的也是毫无保留。 韩烽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忘记了咱们的宣誓了吗?为了追求这真理,咱们可以付出一切,就算是牺牲也是值得的。” “嗨。”川谷六郎不再多劝,只是目光中的坚决更甚,“如果你出了事情,接下来的工作我会继续完成的。” 829 意外的机会 大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韩烽获取宫下正奇的信任,两人的关系若不是因为绫子的缘由,或许成为平辈相交的朋友,也未尝不可。 时机成熟。 韩烽一面筹划着利用川谷画给自己的防疫给水部内部布防图,找机会打入其中,将侵略者在里边犯下的禽兽行径用相机记录下来,以曝光于群众。 一面想要通过旁敲侧击,从宫下正奇的嘴巴里问出他究竟做的是什么工作?他所在的秘密实验室研究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韩烽请宫下正奇喝茶,宫下正奇以为韩烽只是想纯粹的感激自己,便欣然接受。 喝茶的茶馆正是韩烽和川谷常来的地方。 两人在茶馆里随意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韩烽如同往常一样,以晚辈的身份与宫下正奇相交,处处恭敬,谨慎,倒是越发地博得宫下正奇的满意。 “前辈,制药厂的工作我很喜欢,也很适合我,在这里我受益匪浅,见识了很多东西,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托前辈的面子,北原主任对我很照顾,说起来,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好好的感谢前辈一番,所以我早就想请您喝个茶了,只是今天才碰到机会。”韩烽真挚道。 “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个上进的好孩子,能够帮助提携像你这样优秀的后辈,也是我非常乐意的事情,更何况还有绫子的缘故,我可是他舅舅,我说过咱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的,哈哈哈。” 宫下正奇笑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实验员只用专攻术业,不需要应酬的缘故,宫下正奇说起话来直截了当,甚至不带任何拐弯儿抹角。 “对了,小次郎,之前你说婚姻大事不可自己做主,已经写了书信给国内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信?” 韩烽想了想,说道:“父亲尚且没有回信,不过母亲已经偷偷的来信了,说这件事情由我自己主张也是很好的,他们很欣喜我能找到自己的真爱。” 哈哈哈 “我早说过,我们迟早会成为一家人的。” 韩烽貌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转移话题道:“前辈,这大半个月来也很少看到你,是工作很忙的缘故吗?” 宫下正奇道:“是啊,我们每天的工作时长可能都在十几个小时以上,有的时候甚至还有熬夜,连觉都没得睡。” “这么辛苦!” 韩烽似乎很是惊讶,脸上写满了晚辈的困惑。 宫下正奇似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对韩烽稍微吐露一些。 “虽然很苦很累,但我们每一个人都乐在其中,我们坚信这是一项跨越世纪的了不得的伟大实验,一旦成功,对于我们大曰本帝国来说,将是一件意义非凡之事,这项实验甚至能够推进战争的进程。” “到底是什么?” 韩烽下意识地发问,问完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抱歉前辈,我只是因为太过好奇,问的有些唐突了。” “无妨。”宫下正奇忽然道:“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包括自己的家人,可小次郎你不一样,你在制药厂工作的这大半个月时间以来,我已经问过松下了,非常努力认真,对于生产间的制药程序基本上都已经成熟在胸了。 或许是凑巧吧,也可能是你的机会,我们实验室刚好需要一名实验室助理,偏偏找不到适合的人员,准备从制药厂的员工里抽一位出来。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我可以利用我的权限让你试一试这个机会。” 惊喜, 绝对是一场意外的惊喜,韩烽都没有料到自己能够这么好运,原本还千方百计的想着如何打进这防守严密的实验室呢,眼下这机会居然自动送上门儿来了。 “前辈,听到您之前说这是一场伟大的实验项目,我已经感到心血澎湃了,可是我担心自己未必能完成这项重要的任务。 您能不能稍微的告诉我一些,咱们研究的究竟是什么?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说,小次郎你是愿意试试这个实验室助理了?”宫下正奇问道。 “能够和前辈一起工作,这是我的荣幸。”韩烽道。 “好,非常好,你不会后悔进来这里的。”宫下正奇满意道。 有了韩烽的承诺之后,既然韩烽迟早会接触实验室的事情,对于韩烽自然也就不必保密了,宫下正奇想了想道: “小次郎,你听说过盘莫西林吗?” 果然, 韩烽大喜过望,自己隐隐约约的直觉是正确的。 731部队虽然研究的是细菌战这样灭绝人性的畜生实验,可细菌战绝不会是他们研究的唯一方向。 通过非正义手段,他们拥有大量的标本来实验的情况下,有关于这方面的实验研究将走上一条大大的捷径,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极大的进展。 小鬼子自然不会放过通过残忍畜生行径在这里取得的便利。 许多在国内他们无法研究的实验都在这里进行。 “盘莫西林,我听说过,似乎是国际上才研究出来的一种可以抑制细菌感染的药物,这种药物对于抑制伤口细菌感染效果显著,比如战争中双方的士兵受到子弹、弹片之类的外伤情况下,只要有这种特效药存在,没有当场毙命的话,基本上都可以救活,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种特效药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韩烽说道。 这一次轮到宫下正奇惊讶了,他原本还以为韩烽只是个喜欢到处旅游的才毕业的孩子而已,哪能想到居然对着盘莫西林也能了解的这么多。 宫下正奇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你了解培养基,菌种,分子结构,发酵,提纯和精制吗?” 韩烽道:“这些应该是生物学部分,我在大学的时候倒是感兴趣,看过一些书籍,不陌生,不过再具体一些我可说不出来了。” “足够了,就你了,这个实验室助理员你是当定了,就凭这一条,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宫下正奇似乎很高兴,临了补充了一句,“绫子的眼光的确不错。” “”韩烽。 绫子可不是因为这一点看上我的吧! 830 进实验室 这突然的机会来得很快,进展的更快,也就是第二天,宫下正奇直接找到韩烽说,实验室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只是这实验室还有很多老前辈,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虽然我极力的推荐你,可主任还是说要见你一面,毕竟事关重大,所以小次郎你做好心理准备,我带你去见主任,算是一个面试吧! 不过你不用紧张,主任更多的是考验你的心性问题,大胆沉稳一点就过关了,至于问的问题,主任一向刁钻,回答不上来也是正常的。”宫下正奇引路的时候提醒道。 “是。”韩烽应道。 实验室的位置很偏僻,原来并不在制药厂内,而是在临近制药厂与防疫给水部中间地带的一处厂房,里边的实验室也不止一教,足有十几间。 门口照样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防守的严密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制药厂后方的防疫给水部。 走到门口的关卡时,宫下正奇向卫兵出示了一张证件,卫兵这才放两人进入。 韩烽有些疑惑,“前辈,这进出都是需要证件的吗?” “是的,等到主任认可你之后,实验室会给你发实验室助理证明,就可以自由的出入实验室了。 只是需要记住一点,门口的哨兵不止是看脸,更要看证的,哪怕你是熟人,没有证的话也不能进入,如果你是陌生人的话,带了证同样不许进入。 之后你需要学一些保密条例,不过那都是很简单的问题,就是关于这实验室一切的所见所闻都不能向无关实验室的任何外界人士泄露。” 韩烽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两人继续前行。 走过一条长廊之后,终于进入了厂房,厂房门口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只是这里的哨兵似乎起的是保卫的作用,不再检查证件。 里边是一排排的实验室,基本上都是关着门的,具体都有些什么东西,都在做些什么实验,从外面是无法察觉的。 “前辈,这么多实验室,难道都是在研究盘莫西林的吗?”韩烽试探着问道。 宫下正奇摇头道:“不是,我们做的实验虽然很重要,可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我们的实验室只有五间,到时候你记好实验室编号,可不要走错了,实验室里边也是有士兵的,他们绝不会允许有不相关的实验室人员来回的串门。” “嗨。” “到了,走,调整一下心情进去吧,主任在那边等着我们呢!”宫下正奇说了声,然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回应,“进来。” “是”,韩烽应了声,心情自然是毫无波澜,战场上的鬼子杀起来都不带眨眼的,眼前只会做点儿实验的小鬼子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进了屋子,带好门,四处一片封闭,韩烽估计这里应该是个办公室之类的,而且是专属于这个实验室主任的办公室,屋子并不算大,大概也就二十几平方米的一间屋子。 可里边的书架却不少,书架上放的大多又不是书籍,而是类似于资料之类的件,被存放在资料夹里。 韩烽只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在这几张书架里有着分类的标签,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青霉菌”、“一号实验”、“二号实验”、“三号实验”之类的。 “看来这不止是一间实验室,还是一间资料存放室,这里边存放的应该有关于盘莫西林生产试验的相关资料数据,甚至包括许多其他的相关实验数据和结论。” 这些资料可是好东西。 韩烽打定了主意,到时候时机成熟之后,这里边的资料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带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好了,只是这小鬼子有没有资料备份韩烽不得而知了。 “主任,这位就是近卫次郎了,请主任面试。” 看得出来,宫下正奇是很受这位实验室主任的重视的,瘦削到颧骨凸起的实验室老主任点了点头道:“既然是正奇推荐,想来是错不了。” 他望向韩烽道:“年轻人不要紧张,我就随便的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就是了。” “嗨。”韩烽应道。 “你知道什么是细菌吗?” 宫下正奇心底一怔,有些忧虑地望着韩烽,这个问题别说是韩烽了,就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原以为学的就是对口的专业,结果说出的答案也没有受到老主任的认同。 实在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在当今的曰本细菌学界也没有得到统一的定论,人类研究细菌的历史到目前为止还太短了。 “细菌,看不见也摸不着,在是太小了,是微生物一类的菌落。” 随着韩烽的回答,颧骨凸出的老主任笑了笑,只是摇头。 韩烽继续道:“大部分的动植物,我学过生物学,里边介绍说都是由细胞核作为遗传区域的。 可细菌不一样,至少大部分的细菌不一样,他们的细胞核没有核膜包裹,可以称为拟核,这是一类裸露dna的原始单细胞微生物,他们分布在大自然的角角落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人类一睁眼,说能望见的地方,基本上都存在着细菌。” 话音中止。 宫下正奇愣住了。 老主任也愣住了。 他们一直在研究细菌,实验室坐落在这里,干的就是这件事情,想要大量生产盘莫西林也必须得依赖细菌。 可是对于细菌的定义,别说是宫下正奇了,就是这老主任的心里或许也没有一个确信的答案。 眼前却被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下了定义。 尽管老主任都无法分辨韩烽所说的究竟是正确与否。 可听着仿佛就像是的确如此一般,让人着魔。 “你再说一遍。”老主任似乎很激动。 韩烽只好又把刚才的话语基本上重复了一遍,他注意到老主任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奋笔疾书,似乎是把自己说的话语全记了下来。 韩烽在心底鄙夷,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然比你们这些只会拿来做实验,只是挪取最基本的细菌侵害用途的侵略者鬼子们要懂得多得多。 要不是为了获取在这实验室更多的自由权,韩烽才懒得说这些,幸好,生物知识还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831 权限 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沉默了好半晌,只有老主任的笔和纸的摩擦,最后滑落下几个字来。 他拿起纸张又默读了一遍,读到妙处似乎激动到不能自已。 “年轻人,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前辈是说这细菌的定义?”韩烽问道。 “是。” “自己瞎总结的,生物书上是有对细菌的定义的,很多名家都对细菌有过定义,只是我总觉得那太笼统,不够全面,所以自己试着总结了一下。” “那你知道的盘莫西林这种药能够起作用的根本原理是什么吗?” 韩烽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既然细菌是一种以二次分裂的方式快速繁殖的微生物。 一旦人体有较大伤口出现的时候,这些微生物就会快速地附着在伤口之上,并将这伤口当作一个营养充足的培养基,并迅速繁殖,如果能够抑制这些有害病菌的繁殖甚至杀死这些病菌,自然就能够有利于伤口的健康愈合。” “妙,太秒了,实验室不缺乏实际研究,最缺少的就是像你这种思维开拓的人才,年轻人,你是个天才。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板部恒一,被调到在这处实验室当实验室主任已经有五年历史了。 我曾经同时攻读微生物学和解剖学两大方向,孩子,你是叫近卫次郎对吧?” “是的。” 韩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老鬼子究竟想做什么。 “拜托了,拜托你拜我为师,不,哪怕是跟我学习也行,你是一个天才,被埋没的天才,我听正奇说你学的还不是与微生物有关的专业,尚且能够如此,只要你愿意跟我潜心修学,你一定能够成为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韩烽。 看来是玩儿大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韩烽再清楚不过,他也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知道些这时期的学者们远远猜不透的理论罢了。 真要是跟着这老家伙学习,八成就漏了馅儿。 只是看宫下正奇那一脸羡慕和鼓励的神色,韩烽又明白机不可失,真要是自己能够跟在这老主任的门下,对于自己今后的行事定然会方便很多。 至于真正学习起来露馅儿的问题,就全都推脱给自己学的不是这个专业好了,另外自己私下里还可以找到川谷,川谷那家伙学的是制药工程,和微生物学大有关系,一定能够帮到自己。 于是韩烽打定了主意。 只是要拜一个小鬼子做老师,还是一个很有可能拿做实验的老鬼子当老师,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韩烽道:“前辈过奖了,拜前辈为师是万万不敢的,我怕辜负了前辈的期望,但是能够跟在前辈身边学习,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板部恒一的目光因为韩烽拒绝拜师而有些失望,却又很快振作起来,毕竟对于年近古稀的老学者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发现一块儿璞玉来的更让人欣喜了。 “很好,以后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学习吧!” 韩烽笑着应了声。 宫下正奇笑道:“恭喜主任又带了新徒弟,只是这实验室助理的事情?” “我不管这些,实验室助理就麻烦正奇你再去找一个了,至于小次郎,从今天起就正式成为咱们的实验员了,之后我会给保密条例部门说一声,让他们抓紧时间完成工作,不要耽搁我对小次郎的教学。” “嗨。”宫下正奇应道。 两人出了办公室,宫下正奇准备带着韩烽去办理实验员证的时候忍不住道:“小次郎,我真是没有想到,绫子的眼光居然这么好。 你在细菌研究方面居然会有如此天赋,这一次让你来这里真是来对了。 不过你也真是个好运气的,居然能够得到主任的青睐,你不知道,主任在咱们实验室可是绝对的权威。”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一般实验室助理想要成为正式的实验员,至少也需要三年工作起步,就这还得表现优秀,还要考取权威机构的证明书,现在就因为主任的一句话,你这原本的实验室助理就直接变成实验员了。 主任可不仅仅是咱们这个研究课题的主任,这厂房里头二十多个研究实验室,所有的研究课题全归他管,你说厉不厉害?”宫下正奇感慨道。 韩烽笑道:“实在厉害,前辈,成为实验员有什么好处吗?” 宫下正奇哭笑不得道:“当然有,我干了这么多年,虽说是个实验小组的组长,其实和你一样是个实验员。 当了实验员之后,咱们的实验室的所有地方你都可以自由出入,所有的相关资料你都可以查阅,所有的设备你都可以动用、研究。 至于工作待遇方面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咱们实验员的待遇是最好的。” “那其他课题研究的实验室呢?” “这就得申请了,平日里我们是不允许相互接触的。” 韩烽点头,表示理解。 对于待遇什么的他当然不关心,不过初步就能够得到一定自由出入实验室,查阅资料,动用设备的权限,这可太方便了。 “只是之前主任想要收你为徒,你为么不答应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当主任的徒弟呢,只是主任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所以很少收徒弟。”宫下正奇表示疑惑。 韩烽知道这没法解释,只好笑了笑,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 宫下正奇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不过也好,你这样做主任反而会更欣赏你,所以就算他没有明确的收你当徒弟,其实你的待遇也和主任的徒弟差不多了。 办完了证件之后你就好好的再休息半天吧,实验室的工作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累的。 哦对了,明天你还要去保密科呢! 不过既然主任已经交代过了,保密科的也不会难为你,估计要不了多久时间你就可以出来了。” 两人路上说了一些话,领了实验员证之后,韩烽便径直返回了自己的住所。 路上遇到了生产间主任北原松下,韩烽提及此事,松下自然是大加恭维和称赞,“小次郎如今拜在老主任的门下,今后的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我原本就知道我这小小的生产间容不下你这样的人才,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当真是感慨不已。” “这段时日以来,麻烦松下你照顾了。” “哪里哪里,说好的,咱们可是兄弟。”松下认真道,只是在这份认真之下,有几分的巴结和恭维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松下,我最近手头儿紧,你看是不是可以再借兄弟一笔?咳咳” 松下:“” 虽然有些肉疼,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就这样,北原松下又成功地当了一次债主。 而这笔钱是韩烽准备交给川谷,让川谷寄回国内给自己的母亲治病用的。 反正有借无还,何乐而不为呢! 832 惨象 次日,正如宫下正奇所说,因为有老主任板部恒一的放话,韩烽到了保卫科之后,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虽是例行公事,却更像是走个过场,一些需要保密的事项全部告诉韩烽之后,让他在保密条例协议书上签了字。 至于韩烽的身份,原本也应该调查个彻彻底底,甚至就连照片、姓名、家世,或是跟国内的父母通个电话以确认。 最后也或许是板部恒一的缘故,又或者是在听到韩烽的叔父正是军事顾问伏木直川,外加上有宫下正奇的引荐,保卫科对于这些地方倒是没有彻查。 对此韩烽倒是松了口气,他可知道自己是顶着冒牌儿身份来的,万一小鬼子来一场对自己身份底细的彻查,假的就是假的,迟早露出马脚。 “看来这个老主任的确没白见。”韩烽庆幸地想到。 另一边,实验室主任板部恒一似乎急迫的想要带韩烽进门,将自己一生所学传授。 韩烽从保卫科出来的当天下午,板部恒一便派人去叫了韩烽,让韩烽跟着他一块儿去实验室看看。 韩烽欣然同意,他早就想去看看这小鬼子的实验室究竟是做的什么实验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去看容易引人生疑,如果能跟着这板部恒一起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小次郎,你的专业与微生物学和解剖学是不挂钩的,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之前我在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在一些理论方面的眼界和思维,更能超出我们这些整日里已经被一些条条框框的学术思想所禁锢的老家伙们。 只是如今你既然想跟着我学习,有些东西自然是无法避免去看、去做、去学、去尝试的。 我问你,你杀过生吗?” “鸡鸭这些家禽算吗,前辈?”韩烽问道。 “当然也算,只是这些只是最基础的,就像是学我们这行的,最开始需要从解剖一些小动物入手,如果就连这你都觉得残忍,不能忍受这般景象,那这行你恐怕是没法继续下去了。”板部恒一笑道。 “嗨。”韩烽表示了解。 板部恒一直言道:“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们的实验室特殊,为了更好更细致更快的研究出试验成果,我们有实验这一项,不过这样的场景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特别是像你这样既不是军人,没有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初学者,或许这是你的一道坎。” “嗨,请前辈放心,学医者不怕救死扶伤,无论是面临怎样惨烈的病患,研究者同样是这个道理,如果初衷是为了做实验,我想这些我都可以忍受的。”韩烽道。 “好,就是前面那件实验室了,咱们进去吧!”板部恒一点了点头。 一群人继续向前走,身边还跟着几个其他的实验员,只是板部恒一没有介绍的意思,这些实验员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实验室门口,一个有眼力见儿的实验员连忙把实验室的门打开。 板部恒一自然是第一个进门的,韩烽却被其他的实验员让着紧随其后。 入门,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似乎又夹杂着一些酸腐和各种混杂的味道,尽管韩烽戴着口罩,依然无法阻挡住这些气味。 接着令人目光呆滞的就是一排的解剖台,解剖台的旁边是各种连接者的记录数据的仪器,以及一些正在忙碌着的实验员。 只是正如韩烽早有预料的是,这解剖台上躺着的全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大多是闭着眼睛的,应该是被打了麻醉药之类,生命体征还在,毕竟是实验,自然不能让实验体死掉。 而离了韩烽最近的一个实验体却是睁着眼的,他的目光夹杂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绝望和惊恐,只是望了一眼,韩烽甚至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来描述这样的目光了。 他的左腹烂掉了很大一块儿,准确的说不像是烂,更像是苹果发了霉似的,明显是人为。 他想去叫,声嘶力竭地哀嚎,这种疼痛绝非是神经元密布在体表的人所能承受的,可他的嘴巴被布条死死地塞着,两只手和两只脚也全被镣铐固定在解剖台上。 忙碌着的鬼子只是在他的身边自顾自地做着实验,时不时的还在他的伤口处划上一刀,或者是扒拉两下,看看具体的细菌繁殖情况,仿佛解剖台上躺着的并不是一句活人,就像是他们平日上的解剖课一样,只是一只小白鼠罢了,他的哀嚎和挣扎,以及绝望与痛楚的目光,或许在这些早已经泯灭人性的实验者看来,也与小白鼠临死前的那些目光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张亚洲人面孔,韩烽非常清楚地知道他是中国人,心底已经泛起了滔天的怒火,表面上却依旧沉着,不动声色。 只是目光也不曾偏移,韩烽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解剖台上,鬼子实验员们对这个所谓的“”进行着各种解剖和研究,许久,就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从走进实验室的时候,板部恒一的目光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在韩烽的身上停留着。 他太想找一位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传承者了,韩烽表现出来的思维天赋让他震惊,可韩烽的心性他同样需要考察。 现在他满意了,非常满意,他发现这个年轻人居然可以直面这解剖台上的一切,甚至连目光也不带转移。 太不简单了,特别是对于一位新人来说,要知道这解剖台上的一切,就连许多已经已经工作了多年的解剖实验员,在工作之余也常常作呕不已,夜晚睡觉能生出噩梦。 能够直面这一切,这样的心性太强大了。 由此可见,韩烽非常适合干这一行的研究工作。 “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他们的工作。”板部恒一说道,来的一行人又退出了实验室,并把门带好。 临进实验室大门,背对着解剖台的韩烽隐约地听到解剖室里有一个鬼子嘀咕了一句,“这个马路大可真是废物,这么容易就死了,还得麻烦再去申请,妈的” 韩烽的身子微僵,两个拳头紧紧的攥在了一起,又缓缓地放开 833 嘴脸 “小次郎,感觉如何?” 离了实验室一段距离之后,仿佛那股血腥味仍旧在鼻尖徘徊,板部恒一望着韩烽问道。 韩烽原本是面无表情的,这会儿脸上生出些疑惑,道:“我只当自己是旁观者,就和平时看一些恐怖一样,不带入进去便不会感觉到害怕和不适。 前辈,我只是好奇,那些躺在解剖台上的都是什么人?咱们居然是用这样的活体做的实验?” 板部恒一叹了口气道:“我就猜到你会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做研究工作,行使研究的最终目的甚至和救死扶伤的医生没有什么差别。 那些马路大都是中国人,自愿来这里的中国人,在来之前他们会签上一份协议,我们给他们一笔钱,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能够活着离开,就可以享用这笔钱,如果不幸运的话,那没有办法,他们是为科学献身了。” “他的左腹在溃烂,前辈,恕我直言……” “你们都先去忙自己的吧,我和小次郎聊会儿天。”板部恒一打断了韩烽的话语,将身边那几个实验员全部支开。 显然有一些话是忌讳的,板部恒一这么做是为韩烽好,当然,韩烽不可能因为这老鬼子一点小小的恩惠而原谅这些灭绝人性的家伙们的畜生行径。 “你是想说,这么做是有违人性的,是有违国际公约的,太残忍了?”板部恒一道。 “是。”韩烽并不否认。 板部恒一又叹了口气,不断摇头,“我知道你迟早会有这样的困惑,正如当初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同样有这些困惑。 但慢慢你就会明白的,只是牺牲这少数的马路大而已,一旦咱们的实验成功,拯救的却是千千万万的国人。 有很多实验,即使是拿和人的基因相近的活体小白鼠来做,最终实验呈现出来的结果可能也有很大的差距。 只有用眼前这些活体,才能够得到最真实,最有效的实验结果,我虽然和你一样对此心有不忍,可科学实验有时候就是这样,辉煌的背后总会酝酿许多的不为人知。 至于之前你看到的左腹溃烂的马路大,他的伤口溃烂并不是我们实验室造成的,他是被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相反,实验室是在救他。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理论,大量的杂菌已经在他的伤口感染,导致他的伤口溃烂了,若是再不救治,迟早会导致他的死亡。 我们在尝试用一些新的菌种,或者是新的菌种的产物,来抑制甚至杀死这些正在大量繁殖的杂菌,如果能够成功,再加上外伤的包扎和清洗,这马路大或许能够活下来。” 板部恒一的话语里信息量很大,很明显,关于制药厂后方的防疫给水部他仍旧只字未提。 看来这所谓的已经被细菌感染的活体马路大就是从那里边运输过来的。 换个角度想,这甚至像是残忍的鬼子们禽兽行径下地狱般的产业链。 先是防疫给水部的鬼子们做细菌战实验,制造各种能够带来疾病和死亡的有害菌种,并用这些活体做实验,将这些活体病倒。 然后再运输到这制药厂的特殊实验室,供这些所谓的研究者们研究怎样抑制细菌感染。 还真是两不耽搁,将每一个马路大的作用发挥到淋漓尽致了。 更可恨的是眼前这个老鬼子,一副我深明大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嘴脸令人感到厌恶。 其实不过是诡辩,为自己泯灭的人性找回的最后一块遮羞布罢了。 韩烽对于这老鬼子最后的一点点怜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前辈,这些活体马路大是从哪里运来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并不好。”板部恒一道。 “嗨。”韩烽不再询问,表现出一个新人该有的好奇即可,至于问的更多,那或许就弄巧成拙了。 板部恒一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平静再一次令他感到意外。 他原本还以为这样的小愤青会因为剖室里的惨象儿大喊着人性主义呢!至少当初他第一次接触这些的时候,也因为一时无法接受而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可板部恒一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韩烽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平静,只因为他心底早已酝酿起滔天怒火,这股怒火足以将他们这些残忍的侵略者彻底吞噬,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好啦,小次郎,今天就到这里啦,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再带你真正的接触咱们的研究工作。” “嗨。” 想了想,韩烽又道:“前辈,我第一次和您见面的时候,那件办公室里似乎有很多资料,那是咱们的资料室吗?” 板部恒一道:“是的,那间办公室里边汇聚了我们所有实验室的几乎所有的研究资料和结论。” “那前辈方便的时候,是否允许我看看这些资料呢?我想先对咱们的研究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当然可以,这间实验室可以说是咱们这地方最重要的地方了,暗中有哨兵守卫不说,开门的钥匙也只有三把,其中两把在我这里,你要是想去看的话我给你一把,什么时候你自己去就是了。” 板部恒一说着,将腰间的一把钥匙取下丢给了韩烽。 “多谢前辈。”韩烽表示感谢,这老鬼子倒是大气,这么一来自己可就更方便了,那实验室门韩烽看过,简直快要赶上防盗门了,没有钥匙,要是想凭人力打开可不容易。 作别板部恒一之后,韩烽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的计划。 两点是是一样也不能落下的。 其一,用相机拍下防疫给水部里边的罪证。 其二,获取防疫给水部以及自己眼下这些特殊实验室里的重要活体实验资料。 这些可是鬼子们用了这么多年时间,拿活体实验用各种灭绝人性的手段研究出来的成果,韩烽怎么可能会便宜小鬼子,能拿走的全部拿走,拿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这也是韩烽为什么向板部恒一申请去资料室的缘故。 他可不是真的去看资料去了,只是得了解哪些资料是最重要的东西,否则那几架子的资料,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带走…… 834 计划 最终计划的进行一直延迟到了十四日之后,而这项计划的执行者只有韩烽和川谷两人。 这十四天的时间韩烽也真算是拼了,努力的跟着板部恒一学习各种解剖学、微生物学的知识。 正如他之前的所想,虽然触及到这方面专业的细致化知时自己对此一知半解好,好在曾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总能拿一些冠冕堂皇的概念,或者是至高的理论搪塞过去,外加上自己的确是专业不对口,板部恒一非但没有怪责,反而是对自己这位学生越发的上心了。 等到私下里韩烽和川谷六郎见面的时候,又在川谷那边儿恶补生物学和解剖学的知识。 不得不说川谷六郎的确是个刻苦上进的好学生,以至于韩烽他从那里学到相关的知识之后,再在板部恒一的面前表现时,有时甚至能让他大吃一惊。 “你确定你没有接触过生物学?”板部恒一十分郑重地发问。 “是的,前辈,这一点我敢保证,在此之前我的确没有接触过这个学科,唯一学过的一部分,可能就是在小学和中校的时候笼统的一点概念。”韩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 板部恒一为此惊叹,“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说的概念虽然与生物学上的定义并不重合,可理论基本上都是一致的,你是我教过的最棒的天才,小次郎,你必将成为未来在成就上远远胜过我的微生物学和解剖学专家。” “全是前辈的栽培!”韩烽违心地说着,心里已经盘算着预计时间的计划,至于目前板部恒一的表现,只能说明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得到了板部恒一的信任与看重,那件被严密看管的办公资料室他也已经去过多次。 最初的时候还是被严加盘查甚至兼带审视的,只是等到韩烽来的次数多起来之后,那些在暗中负责资料室安全的守卫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韩烽甚至将为了科学研究而表现痴狂的形象发挥的淋漓尽致。 大清早、正中午、傍晚、甚至是半夜里、凌晨,韩烽的身影都有在这间资料室出现,给外人的一种印象,这个新来的老主任的学生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慢慢的,韩烽成了这实验室的一个特例,所有人都见怪不怪了,私下里还暗自称赞: 瞧瞧,这才是身为一个研究者该有的敬业精神。 板部恒一都对此大为赞赏,他向来信奉一则真理,天赋决定上限,努力则决定下限,如果一个天才又外加上99的汗水,那么他必定会走向成功。 于是对于韩烽这位弟子越发的看重了。 可没人知道的是,敬业的“近卫次郎”同志的确是在资料室里浏览各种资料不假,可他却不是为了学习,只是琢磨着哪些资料是最重要的,是应该带走的。 为此,这几天的时间都花在了这上面,为了方便,韩烽甚至将自己筛选出来的重要资料,以隐蔽的手法做上特殊的标记,然后放在相对容易记住和取拿的位置。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虽然对于生物学以及细菌研究上的知识细节了解的仍旧是一知半解,可大方面的见识还是有的。 哪些研究资料最为重要,是经过这么多次活体实验研究总结,最终才得出来的结果。 哪些资料是这些曰本研究者们用了近十年功夫才最终整理出来的,甚至还没有公开的研究成果。 这些可都是瑰宝,如果能全部带走,韩烽此行可谓是收获甚丰了, 另外说来也真是可笑,韩烽在治疗室的所作所为,看在板部恒一的眼里,全是这年轻人的努力和上进。 他更是吩咐下去,资料整理员可以定期定期去整理资料,却不要频繁的去,以免打扰到韩烽的学习。 时间就这样一闪即逝,十四天时间过去了。 十五日下午,这是韩烽算好的日子,川谷六郎刚好从厂里得了暂时的半日假期,规定在晚上十一点之前重新返回厂房的集中宿舍休息。 两人的会面照例是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田野上。 见面之后,韩烽直接开门见山,“川谷,我这边儿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准备动手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川谷六郎道:“没有问题。” 预计划的动手时间是韩烽和川谷两人一起计划好的,川谷六郎对此自然并无意外。 “只是……小次郎同志,我觉得你一个人去还是太冒险了,要不我和你一起行动吧,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在外围,我岂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川谷六郎咬了咬牙说道。 “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韩烽觉得欣慰,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对这个曰本人做的思想工作没有白费,川谷六郎已经完全将自己当作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韩烽拍了拍川谷的肩膀,笑道:“放心吧,你对我的了解可还不够多呢,有你给我绘制的详细图纸在,小小的厂房困不住我。” 韩烽决心已定,川谷六郎知道自己。更改不了了,他一直将韩烽当作是国际共主义的领头人,也就是自己的上司加战友,自然不会违背他的命令,只好苦笑着点了点头。 “小次郎,那么你决定怎么做?”川谷问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你就在咱们说定好的那间客栈里等我的消息吧!今晚我想你可能不能睡了,或许即将等待咱们的将是一场大逃亡。 我会尽量把你伪装成意外牺牲的样子,至于你母亲那里能不能受到抚恤金,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你放心,以后咱们组织同样会想办法给你母亲送去钱,帮她渡过难关的。”韩烽说道。 “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这些年我太狭隘了,我虽然是母亲的儿子,可也是真理的孩子,为了自己的信仰大家都可以牺牲一切,如果有些事情实在事与愿违,我愿把这股遗憾化作对敌人的愤怒,和他们坚定地继续斗争下去。”川谷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闪烁着光泽。 得,已经是一位活脱脱的坚定革命者了。 韩烽笑了笑,放下心来,拿着川谷换下来的厂服,转身离去。 835 潜入 这个冬季对于天寒地冻的东北地区来说还远远没有结束,黑夜来得总是格外提前。 天色很快黑定,冷风阵阵,从树木上被冷风吹拂下来的雪花在空中摇曳着,一切似乎都在预示这个注定了无法平静的夜晚。 十点半,韩烽准时出现在那间实验室,非常熟练的用板部恒一送给自己的那把办公室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片刻之后他又从里边走了出来,在黑暗的影子里似乎有两道身影,韩烽很清楚,那就是在暗中保卫着这间资料室的哨兵。 发现这些哨兵可并不容易,他们伪装的很好,韩烽最初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甚至故意引诱他们露出破绽,才确定了他们的位置。 现在韩烽朝着他们走过去,招手,似乎是有话要对那黑暗中的两道影子说。 两个全副武装,目光中闪烁着狠辣的日军士兵从黑暗的角落里跳了下来,他们是轮班值守的,轮班的时间是半个小时,这一点韩烽十分清楚,早就计算好了的。 此刻,从黑暗中跳下来的两道人影就是刚刚换了班的,也就是说,韩烽从目前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这两个日军士兵自然是认识韩烽的,所有负责在暗中值班保卫资料室的日军士兵都认识韩烽。 老主任甚至暗中对他们下达过命令,让他们也注意保卫韩烽的安全。 此刻韩烽朝着他们两个招手,这两位日军哨兵没有怀疑,大步走了过去。 “近卫君,是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日军士兵问道。 韩烽道:“这一次实在是心中有了疑点,忍不住又来资料室查看一些资料,这大半夜的又打扰到你们的值班了,实在抱歉,所以想和来你们说一声,道个歉。” “不必如此,这是主任吩咐过的,近卫君您太客气了。”那名负责开口的日军士兵有些受宠若惊道。 “对了,你们两个要不要进资料室待会儿?里边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不用不用,近卫君,您进去查看资料就好啦,我们继续回去值班了。”那士兵连忙道,他们可是没有这个权限进入资料室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谢谢。” “不用客气。” 两个日军士兵并排往回走,闪着寒光的匕首从韩烽的袖口滑落,闪电般地从后背刺穿了右手边日军士兵的心脏,又同时拔出划过左边在听闻动静儿中扭过头来的日军士兵的喉咙。 干脆利落地干掉两人,这两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韩烽迅速的将两人拖到资料室里,然后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将自己做好了标记的重要的资料快速的全部抽拿出来。 来的时候韩烽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背包。 此时此刻他将准备好的资料往书包里叠放的场景,竟是像极了一个偷窃的小偷,只是这个小偷干事井井有条多了,居然不慌不乱地及将资料整理着叠放,以扩大可利用空间。 这些资料的数量能堆积出多大的空间,是否能装得下自己专门儿找裁缝特制的这个背包,这是韩烽早就计算好的。 误差不算太大,韩烽准备的资料全部装进了背包,背包还有一些空隙,他又随便抓了几份资料塞了进去。 背包立马鼓了起来,像是个小山似的。 紧接着韩烽将自己平日里标新立异的穿着,和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名和自己年龄差不多、身材稍微矮一些的日军士兵的衣服调换。 最后韩烽将办公室里的一盏煤油灯放在了最底层的空隙书架下的资料下方,离开一定的距离,按照推测,这么远的距离,当点燃的煤油灯的火焰的灼烧下,以使资料书的纸达到着火点,少说也需要十几分钟。 紧接着韩烽将资料资料胡乱地堆放一些,以确保火势起来之后,整间资料室都无法幸免。 做完这一切,韩烽悄然无声地离开了资料室,关上了大门。 十几分钟之后这里的大火将彻底蔓延,而在这十几分钟之内,他得把身上的背包在制药厂附近的位置藏好,然后赶到防疫给水部继续下一步计划。 背包不算轻,特制的背包鼓的像是一座小山,里边装满了资料,背在身上,初步估计也得有四五十斤。 就这还是韩烽挑选的最重要的资料拿,很多资料都不得不叹息着放下。 门口还有两个守卫,早已经歪着脖子,靠着墙,被步枪撑着站着,这是韩烽早就料理好的。 一切按照计划顺利的进行着,韩烽背着背包很快来到制药厂的侧门口,只是刚刚走到半道,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什么人?站住。” 韩烽慢慢的放下背包,扭过头来。 “小次郎,原来是你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咱们制药厂来了贼呢!”北原松下长舒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家伙。 韩烽的目光之中杀机微露,锋利的匕首再次从袖口滑下,匕首握在右手,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朝着北原松下狠狠地掷了过去。 北原松下在惊骇中倒下,身体来不及抽搐两下,便因为被直接插入心脏,彻底死亡。 他的眸子里似乎还透露着最后的质疑: 近卫次郎居然会杀他! 他仿佛在愤怒地咆哮,可恶,我可是你的债主好吧,你还欠我几千日元没还呢! “这下子不用还债了,麻烦的家伙,怪你命不好吧!”韩烽嘀咕了一句,转身将背包背上,快速离开。 将背包藏在川谷用几天时间才探查出来的,从防疫给水部离开的一条必经暗道之后,韩烽紧接着返回,早已经换上了川谷平日里出入防疫给水部的衣服,他抬了抬手臂,望了望夜光的手表,时间是十点四十三分二十七二十八秒,然后大步向着防疫给水部而去。 防疫给水部的守卫可远比制药厂研究室那边儿严格。 韩烽借着川谷的衣服,遮掩着脑袋,又有出入证证明身份,按照规定,在夜晚十一点之前归宿,顺利通过门口的守卫,进入了厂房内部。 外面是黑漆漆一片,厂房里倒是有不少灯光 836 取证 韩烽进了厂房之后,便低着头借着昏暗的光线,一路往厂子深处里走。 川谷六郎画给他的关于这防疫给水部厂房内的各处详细布置图,韩烽早已经熟记于心。 他知道自己如果是川谷六郎,按照那张地图的记忆,现在他该返回自己睡觉的集体宿舍,就在他左手旁的一条小道里。 川谷对韩烽讲过,他住的那间宿舍有六个人一起住。 他们六个人平日里基本上谁也不会和谁说上半句话,都是按照军事化的管理,大早上便被士兵们催促着离开,各自去干活儿工作,到了很晚,有些还要加班到后半夜,甚至通宵,才会返回宿舍。 所以所谓的舍友情感自然是不会有的。 这也是这防疫给水部里之所以对所有员工进行军事化管理,并喝令他们每一个人都保持独立,甚至彼此之间不能攀谈交情,生出友谊的缘由人的本性是如此,当是一个个体的时候,更加地容易服从于管理和驱使,相反,一旦这个个体成为一个群体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叛逆思想的迸发,立马便有可能引起整个群体的骚动。 从这个角度讲,防疫给水部里的员工们干的是违背人性的勾当,自然更容易激起在这里做事的员工们思想上的矛盾与自责。 所以从心里上保证他们每一个人的孤独,更能保证防疫给水部里的细菌战研究工作。 而这也是为什么川谷六郎格外的珍视与韩烽之间的友谊的缘由。 就像是生活在无尽黑暗中的人,偶尔发现了那一缕承载着希望之光的光亮,又像是在行走在沙漠之中的人,看到了一眼清澈的甘泉。 韩烽就是川谷六郎寻回人性的那道光。 他是幸运的,借助这道光,他成功地挣脱了这处地狱。 可他的同伴有些彻底疯掉了,然后被处理掉,还有些则是慢慢地成为了一具具行尸走肉,受着防疫给水部里的犬牙们的驱使。 韩烽一步步向着川谷的那处集体宿舍而去,他们的宿舍编号是606。 这是韩烽承诺过川谷六郎的事情,事情结束之后,若是日军官方来查,必须伪造出川谷六郎意外身亡的假象。 如此一来,可以保证川谷六郎在国内父母的安全,或许,他的父母还可以收到一笔抚恤金。 只是这对可怜的父母亲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工作,做什么,又是如何身亡的,伤心在所难免。 嘎吱 铁门慢慢地打开了,昏暗的光亮下,向着室内投射出韩烽狭长的影。 没有人吭声,一切如同往常返回自己的宿舍,在这厂房里算是唯一的家的地方,却绝不会有室友向你打上任意的一声招呼。 在这里类似友情和哥们儿情意是不会有的,就像是一座寒冷的冰窖,感觉不到任何的人情,会只有刺骨的寒,在你的身体内来回的浸透。 宿舍内没有灯,至于有没有煤油灯韩烽就不清楚了。 不过这宿舍就这么大一点儿,想要熟悉的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哪怕是摸着黑也能轻易做到。 韩烽当然不是来摸黑睡觉的。 他之前向门口的哨兵出示过工作证,此刻在哨兵们的脑海里,这606宿舍的人算是已经到齐了。 那么接下来自然就可以执行计划了。 这些大多还只是实习生的工作人员,相对于日军士兵来说,那战斗力和警惕意识以及反应速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韩烽就像是一个大摇大摆的杀手,在别人的家里行凶,却像是逛着自家的后花园一样。 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黑暗中闪着幽光的匕首开始游走着,韩烽之前已经将整个宿舍的布置记得是一清二楚。 况且这宿舍还有一扇窗,也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 也就是短短片刻的时间,川谷六郎的五位室友就这样永远的沉睡了。 但是这还不够,此刻宿舍里只有五具尸体,一会儿哪怕韩烽放火,即使是毁尸灭迹也总会留下痕迹,曰本人一定能够判断出,是这间宿舍里少的那个人,与此次事件有关。 万一再逐步调查到川谷六郎的头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嘎吱 原本紧闭着的铁门又悄悄地打开了,发出的动静反倒是让着整个昏暗的厂房显得越发死寂。 韩烽对此早有准备,他走到宿舍的长廊的尽头,在那里阴暗的侧角躺着一位身体还带着余温的哨兵。 这就是韩烽为川谷六郎准备的替身。 大冬天的,厂房内也极为寒冷,韩烽划破的哨兵的喉咙流出的鲜血也已经接近凝固,不会随意在地上滴答,自然也不会留下被敌人探查的线索。 韩烽将尸体整个背在身上,以一种悄无声息的空心步伐,迅速地将尸体背进了仍旧保持着铁门打开状态的宿舍里,然后将尸体平放在了属于川谷六郎的那道空床位上。 等到出了门,外面仍旧一片空荡荡的死寂,夜晚十一点多,除了已经被韩烽干掉的哨兵和熟睡的员工们,再也不会有其他人存在。 这是韩烽早就拿捏好的时间点。 至于学员川谷六郎为何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才归宿。 大火过后死无对证,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烽在离开宿舍之前,划燃的一根火柴将川谷的被单点燃,这会儿已经有淡淡的烟雾从门缝里往外冒了。 韩烽大步离开,接下来就是取证,他按照脑袋里地图的内容,迅速的摸到了取证的地方: 监狱里关押着的特殊囚犯,一个个身上还带着编号的马路达。 动物焚烧炉旁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当日因为被细菌感染而死去的尸体,残缺,又残忍。 韩烽也曾在隐蔽中见到了那些受害者,一个个像是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就连目光似乎都是空洞的。 他们或许来自天南海北,甚至是不同的人种,有的是日军的战俘,还有的是被日军残忍抓来的平民,身份十分混杂。 可韩烽不是救世主,救世主此时此刻也救不了他们。 韩烽只是掏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迷你柯达照相机,对着这些最能彰显防疫给水部里惨无人道,灭绝人性的侵略者行径的场景,尽量清晰地拍了几张。 837 撤离 拍完照之后,宿舍那边隐隐的已经能够看到越来越多的火光,韩烽抬手看了看手表,按照时间,在那间老主任的资料室里,大火应该也已经燃烧了起来。 可他还并没有立马离开的打算,根据川谷的推测,在这防疫给水部最南边儿的那部分厂房应该就是资料库。 没错,这里与制药厂的特殊研究室一样,也有属于自己的资料室,资料室里定然放着日军关于细菌战方面研究的各项资料数据。 韩烽的记忆力不错,还记得后来美姥甚至为了这些细菌战的资料数据,不惜替这些犯下了滔天大罪的日军侵略者们辩护,导致这支可恶的部队迟迟未能伏法。 这样重要的资料韩烽岂能放过。 最不济也得一把火统统烧掉,最好小鬼子还没有备份,再把这里的事情通过自己的取证曝光出去。 想着这些,韩烽很快赶到了地方。 不远处已经响起了呼声,似乎已经有日军哨兵发现了大火,厂房里的警笛声忽然响声大作,整个厂房乱作一团。 看来情况不妙,鬼子们已经警觉起来了。 韩烽不再犹豫,这时期的枪支消音技术已经不错,他在之前特意花钱买了了一支合适的手枪消音器,暗中直接干掉那资料室外守护着的三个哨兵。 资料室的门自然不好打开,哨兵们身上不可能有钥匙,就像是制药厂的特殊实验室的钥匙只有老主任拥有一样,这里必然更加严格。 顾不得多想,韩烽从哨兵身上摸出几颗手雷。 的确,很少有什么坚固的门能够抵得住手雷的爆炸。 巨大的冲击波伴随着轰鸣的爆炸声响过之后,资料室的门被炸开了。 而这也同时意味着这里已经暴露了,曰本人不会对资料室这样重要的地方视若无睹的。 韩烽一点也不敢耽搁,立马冲进资料室,在摆放着各式资料的架子上胡乱的拿了起来,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第二个背包里塞。 他现在可顾不得自己拿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资料,到底有没有用?时间紧迫,这声爆炸之后,日军哨兵们肯定肯定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这一次是不能像是在制药厂的实验室一样,提前把有用的资料给摘分出来了。 只是刚把背包胡乱地装了小半的空间,韩烽忽然注意到在这资料室的最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专门的精致小书架,上面精致地摆放着从外表看来格外地整齐化一的资料。 这么特殊? 那肯定更重要呀,就他们了。 韩烽一古脑儿地将才装进背包里的资料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后迅速的冲过去,将那精致书架上的资料件一扫而空。 然后就是轻车熟路的点火,夺门而逃。 几分钟之后,就像是韩烽预料的那样,当日军哨兵听到这一声爆炸,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整个资料室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这时资料到手的韩烽彻底放开了,他继续制造混乱,在整个厂房各处的角落疯狂纵火。 这种感觉太爽了,整个人都有一种痛快的释放和宣泄。 当然,不能玩儿过了头,韩烽眼见着大量的日军士兵迅速抵达厂房,连忙背着背包儿,按照早就探查好的暗道及时跑路。 那是一处小半人高的排气洞,为了安全起见,在逃离的时候韩烽甚至顺手在实验室摸了一顶防毒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拖着背包儿,顺着排气洞往外爬。 十一点四十三分左右,韩烽顺利的爬出了排气洞,扔掉防毒面具,这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这次的背包儿似乎比上次的轻些,只有二三十斤。 掏出排气洞的方向,也正是韩烽将第一个背包隐藏安放的方向。 很快,黑夜下的强壮男人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包,迅速的远离身后的一片火海。 借着昏暗的月光走了很大一段路之后,远离了身后的枪声和嘈杂,韩烽从一处灌木里摸出一辆自行车来,那是他提前在这地方放好的交通工具。 一切都计划的非常合理,也进行得非常顺利。 将两个背包的背带栓在一起,然后挂在自行车的后坐上,黑夜下,迎着冷风的男人脚蹬着自行车,逐渐远离。 “小次郎,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都没敢闭眼,看样子你成功了!”韩烽推开房门的时候,警惕着的川谷这才放下手枪。 韩烽擦了把汗,乐道:“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准备连夜出发吧,此地不宜久留,或许他们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来了。” “那咱们往哪里逃?”川谷问道。 “这里是哈尔滨,索性离得不远,咱们先往南走,然后我可以最后利用一次我的身份,乘坐公汽或者马车抵达五常,到了五常之后继续向南,吉林与滨江的省边界的无尽雪山区,那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咱们的人就在那一带,和他们汇合之后我们就安全了。” “我们的人?是国际主义同盟,咱们自己的同志们吗?”川谷兴奋起来。 “当然,那是一群和你我一样,信奉马主义,追求无产阶级解放的志同道合的同志。”韩烽信誓旦旦道。 “那太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们见面了。”川谷越发的激动了。 “好。” “这两个背包装的是什么?就是你说的实验室和厂里的资料吗?” “当然,川谷,时间虽然紧迫,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志愿为了主义事业而奋斗,每个人都应该做出适合自己的努力。 你的能力最出色的地方就是在微生物学和细菌研究学上,板部恒一交给我的那些东西和理论,我也告诉过你,我就是想问一下,如果我这里有详细的资料,再想办法给你搞到设备,你是否能继续完成这些研究。” “这算是组织指派给我的任务吗?” “当然,如果你做的好,我甚至还可以引荐你加入我所在的组织,成为一名真正的产党人。” “产党人?我不是已经在你的引荐下加入了国际产者同盟了吗?”川谷感到疑惑。 韩烽笑道:“那是国际上的联盟,离我们还很遥远,这里是中国,我想你应该加入产党。” 川谷想了想,欣然掉头道:“再配给我一些相关专业的人手,加上所需要的设备,我想我可以努力完成这项任务。” “好,我会全力支持你的。”韩烽应道。 838 遮掩 42年的4月底,在伪满州滨江省哈尔滨特别市的郊区平房一带,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件。 据说是日军的防疫给水部常走水,但很快就控制了火势,并没有什么大的牺牲,又在日伪军政府狠好的遮掩下,这件事情几乎没怎么在平民之间流传,便彻底偃旗息鼓了下来。 以至于在后来相关正史中,完全没有对此事记载的痕迹。 自然而然的,这防疫给水部究竟是什么部门,这防疫给水部厂房里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也就没有人关注了。 只是这一切被掩饰的背后,731部队的主要负责人日军中将石井四郎却勃然大怒。 先是制药厂的特殊研究室的资料是被人焚毁,所幸当初为了资料的安全起见,这资料室每次有了最新研究出来的资料件,都会把备份定期送到关东军总资料档案处收录。 紧接着是防疫给水部关于细菌战这些年的研究成果,那间放满了细菌研究资料的资料室,同样被人焚毁。 其中大部分资料虽然也有备份,那个特殊小架子上的资料却是这近几个月来的研究成果,尚且没有来得及把备份上交呢! 这是不小的损失。 最严重的是,经过调查,这次纵火显然是有外敌侵入,这就意味着防疫给水部以及制药厂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已经摸进来了,而且还将资料室焚烧,很有可能还窃取了很大一部分资料。 石井四郎为此愤怒,防疫给水部和制药厂实验室的防卫工作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怎么可能会让敌人渗透进来? 查。 好好的彻查,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结果,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发现。 专门负责此次纵火事件探查的那名日军少佐,是个少有的能人,在断案侦查方面独有天赋,经过最终的盘查和细致的侦查,他最终确定了四个结论: 第一,这次纵火事件的元凶肯定是内部人员。 否则没法解释他能够无声无息的进入制药厂特殊实验室,以及防疫给水部这一点。 第二,通过这次事件,最终的尸体彻查,发现制药厂和防疫给水部一共少了两具尸体往上,或许有更多,只是因为被大火焚烧无法准确判断。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次的敌人应该是团伙作案,人数不止一个。 第三,北原松下主任是被人从正面刺死的,从匕首刺入心脏的力度和角度来看,应该是被敌人掷出,匕首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需要时间,如果北原松下不认识这个人,在警惕的情况下多少也能做出一点反应,可匕首就是不偏不倚插入了他的心脏,由此可见,他当时是猝不及防的。 那么这个凶手一定和北原松下是认识的,或许还很熟悉。 再根据火势和当时目击者的判断,制药厂特殊实验室这边儿的大火和防疫给水部厂里的大火,基本上是同时发生的。 所以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除非他会分身术,或者是他用了其他的什么办法。 那么这个内部人员究竟会是谁呢? 负责此事的日军少佐又陷入了毫无头绪之中。 606员工寝室被烧毁,里边有六具尸体,也就是说所有的成员都回来了,守卫记得11点左右有一个实习生返回,至于究竟是谁,守卫也记不得了。 制药厂特殊实验室被焚毁,里边有两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身份。 年近古稀的老主任为此十分痛苦,那其中一个是他的学生,据说还是新京军事顾问大臣伏木直川的侄子。 “这个近卫次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少佐依稀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要点。 老主任板部恒一却在咆哮:“你个蠢货,实验室的安保工作你们就是这样做的?居然让敌人渗透进来了,这可是我最得意最天才的学生,就这样毁在了你们的手里,你问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怀疑是我这学生是凶手不成。” 少佐被骂的狗血喷头,这老主任虽然是个研究人员,可是军衔比他可高多了,他被骂不说,还只能恭恭敬敬的受教。 石井四郎也认为,这个时候追查真凶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接下来就要亡羊补牢,加紧制药厂和防疫给水部的安保工作。 另外,消息传到石井四郎耳中时,他即可下令将哈尔滨特别市封锁,他猜测这次的元凶窃取了资料室的资料之后,定然还没有走远,若是想要离开,肯定会露出马脚。 另一面,算是韩烽伪装成的近卫次郎这边的关系网。 宫下正奇十分懊悔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韩烽,要不是他提议把韩烽带到制药厂工作,也不会害死韩烽。 樱井一木一家在震惊的同时唏嘘不已,绫子偷偷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一宿。 樱井一木和樱井合香最终只得遗憾,好好的女婿就这么没了,还不知道人家的叔父会不会怪罪自己一家。 远在新京的伏木直川同样收到消息,心痛的同时给近卫次郎的父亲寄去了一封信,以表达自己的愧疚。 因为韩烽的意外死亡,所连带的事情就这样一件一件发生。 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近卫次郎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耳目之中。 这一切的事件也很快就被遮掩了下去,因为这一切的个人牺牲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隐蔽工作相比,也都不值一提了。 606宿舍,来防疫给水部工作的六个学员死亡的事件同样会被遮掩,他们国内的亲人甚至不会得到消息。 这么看来,川谷最后希冀的国家对于他那个难以为继的家庭的抚恤金,也不可能有了。 再随着时间的流逝,想来近卫次郎这个曰本人很快就会被周围认识的人忘却,或许到了最后,唯一还记得韩烽的可能就只有绫子那个白的像是一张纸的女孩。 如此一想,人活在世上,似乎活的并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一道身份,仅此而已,身份若是没了,人即使还活着,也像是死了,多么嘲讽的事情 839 有惊无险 石井四郎封锁整个哈尔滨特别市的命令下得很快,几乎就在他反应过来制药厂和防疫给水部的行凶者,很有可能还没有逃离这座城市的时候,便下达了这道命令。 好在哈尔滨特别市没有宵禁。 虽然晚上坐不到公共汽车,韩烽一早就想好了退路,在客栈附近藏了两匹骏马。 两人便带了两背包的件,其他的轻装简行,连夜策马狂奔。 终于有惊无险的在哈尔滨特别市封城命令正式执行之前,离开了这块儿地方。 次日天麻麻亮的时候,韩烽和川谷在阿城和双城的边境一带郊区出现,两人的目标所在地是在五常一带,那是当年抗联十军的旧址,也是韩烽和徐梓琳等人约定好的地方。 此刻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就在不远处的地方,居然有满洲军设置的一道哨卡。 这是一条夹山小道,两侧都是高山,除了这条通过哨卡的小路之外,要想绕过这个地方的话,就太浪费时间和体力了。 “小次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川谷没了主意,他毕竟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普通学生,就在大半个月之前,他甚至只是打定了主意努力的工作,为他国内那难以为继的家庭多承担几分。 谁知命运变幻无常,这转眼之间,他信奉了马主义,与韩烽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川谷深知防疫给水部的规矩和保密条例,从他远远地望见防疫给水部那边满天而起的火光时,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退路了。 他不知道韩烽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还成功的带回来了这两大背包的重要实验资料,自己仅仅是借给他一套厂子里的衣服而已。 “没什么难的,直接从这哨卡过去就是了。”韩烽说道。 川谷疑惑,“怎么过?有六个士兵,他们手上还都拿着枪呢!” 韩烽笑道:“川谷,看来作为一个资深的产员,我有必要再教你一些东西,咱们不止要会学术上的研究,还得学会战斗。” 韩烽说着将一把手枪分给了川谷六郎,道:“你要记住,咱们就是暴露,也只是在防疫给水部和制药厂那边儿暴露了,在这里咱们两个还是曰本人身份,这些满洲军没什么好怕的,一会儿战斗打响的时候表现勇敢一点儿,这些都是侵略者的爪牙,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你不打死他们,他们就会打死你。” “怎么样,你会开枪吗?” 川谷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道:“大学入学之前有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我们练习过打靶。” “那就好,放松一点儿,咱们直接过去。” 韩烽说着率先起身,大步的向着那不远处的哨卡走去,川谷连忙在后面跟着,他听从韩烽的安排,把那把手枪藏在自己的裤边。 马匹和装着资料的背包都暂时隐蔽在角落里。 两人就这么突兀地在那些哨卡的满洲军的视线中出现。 “站住,什么人?”一个满洲军士兵喝道,说的是中国话,那五六个士兵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枪支。 “我们两个是从这里经过的曰本客商。”韩烽说道,两人继续走近,“这里有我们两人的身份证明件。” 原来是曰本人,那几个哨卡的满洲军士兵眼里的敌意立马消散了个干净,虽然还有警惕,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甚至将枪口微微的向下放了放。 他们听得出来韩烽日语的纯正,心里的怀疑已经去了七分。 等到韩烽将属于近卫次郎的各种身份证明件递送过去,那个会一些曰语的满洲军士兵看完之后,连忙喝令其他人放下枪支。 “原来是曰本的朋友,请过,请过。”满洲军士兵们没有了戒备。 “多谢!” 韩烽道了声谢,然后望向川谷六郎,漫不经心道:“川谷,动手吧!” 动手? 听得懂曰语的那两个伪军士兵一怔,韩烽已经闪电般拔出手枪,然后迅速的打开保险,连射四枪,四个伪军士兵应声倒地。 另外两个伪军士兵神色骇然之中刚准备反击,韩烽再次射上两枪,将他们手里的枪支打掉。 其中一个士兵握枪的手指被打断了两根,平静的雪地上立马爆发出惨烈的哀嚎。 韩烽喝道:“川谷,还发什么愣?干掉他们能坚定你革命的决心。” 川谷在犹豫中将枪口对准了其中那个断了手指,已经跪在地上求饶的满洲军士兵。 砰 枪声过后,那士兵应声而倒。 这段时间以来川谷在防疫给水部见过太多惨烈的景象,以至于第一次真正的拿手枪杀人,也并不像普通人一般慌乱。 韩烽随即补枪,将另一个伪军士兵干掉。 见川谷在发愣,韩烽道:“别愣着了,咱们带上背包骑上马,抓紧时间走吧,这里的枪声很快就会引来其他的士兵。” 两人策马离开走在半道上的时候,川谷忽然问道:“小次郎,你究竟是什么人?” 很明显,韩烽方才出枪的身手引起了川谷的怀疑,再加上之前韩烽之身一人。在制药厂和防疫给水部纵火,并成功逃出,还带走了两背包的资料,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川谷虽然有些轴,却还不傻。 而对于川谷的疑惑,韩烽似乎早有所料,他面色不变地笑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有这个疑惑,但现在我还没法儿告诉你答案,接着走吧,等到咱们和组织汇合之后,一切真相你都会知道的。” 至于现在,韩烽当然不能告诉川谷,我不叫小次郎,我也不是曰本人,我是中国人,还是专门儿对付你们日军侵略者的八路军、抗联。 川谷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退路。 况且防疫给水部那地狱般的鬼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再加上的确被马主义所构画的那样一个每好的社会蓝图所吸引,韩烽这段时间以来又对他帮助很多,两人早已经成了亲密无间的战友,他相信韩烽绝不会费这么大功夫把他骗出来,就是为了害他。 两匹马加快了速度,顶着冷风,绝尘而去 840 我是中国人 就在韩烽带着川谷,装备与远东团汇合的时候,日军驻奉天关东军91旅团也已经在旅团长山本三郎的指挥下,外加上当地部队的配合,组成了一支数量巨大的讨伐队,将就近的五常、珠河、延寿这三个地方暗中控制起来。 这三个地方有不少的山区,是当年抗联的十军、三军和八军九军主要生存地点之一。 山本三郎通过之前对于远东团这支队伍行进轨迹的判断,他有道理相信,这支队伍一定会在这三个地方其中一点出现。 只是这茫茫山区,又是一片白雪皑皑,这支队伍究竟会在具体的哪个地方出现? 山本三郎也不知道,但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暴露这支队伍的契机,一旦他们在五常,珠河和延寿这三个地方任何一个环节露出马脚,他都会第一时间收网,将这支令他头痛了许久的队伍彻底封锁困死在一定范围内的区域内。 这其实也是山本三郎一直以来最束手无策的事情,他不知道远东团究竟有多少人,只是这支队伍表现出来的机动性一再超乎他的预料。 因为这种错误的判断,山本三郎的队伍几乎每次都是刚好扑了个空。 总是到了收网的时候才发现,敌人早就不翼而飞了。 可这一次山本相信一切都会不一样了,他有信心,这一次一定能够成功的困住这支队伍。 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到时候他一定要把敌方的指挥官给抓起来好好的问一问,这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指挥的这支队伍,居然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路从满洲的南方跳到了北方。 与此同时。 韩烽和川谷骑着马,终于接近五常区域的边境。 怎么找到队伍是个问题,两人此刻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山区之中,四下荒无人烟。 韩烽估计队伍早已经抵达五常了,也一定还在这片儿区域等自己,这一点自己是再三交代过姜龙的。 至于找到队伍,首先要判断出队伍有可能在的地方,然后再追寻队伍留给自己的标记。 这个工作并不算难,韩烽很快打定了主意,顺着五常与榆树的边境山区走下去,与队伍汇合只是迟早的事情。 “川谷,咱们就顺着这山区一直往前走就好了,这地方连半个鬼影子都看不着,敌人是不可能找到这里来了。” 韩烽说着,看了看已经顶在正头顶上的太阳。 别说,四下虽然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随着时间的转移,再加上这正午的太阳,空气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寒冷,想来再要不了多久,冬季就要彻底过去了。 相对于冬季来说,其他季节的东北可就更适合抗联的存在了。 走了一路,离防疫给水部那个噩梦般的地方越来越远,川谷的心情难得的有一种酣畅淋漓的释放,他跟随在韩烽的身后,拉着马匹在山路前行。 “小次郎,咱们的组织就在这片儿山区吗?” “是的,我们的队伍因为要不断的移动,以躲避敌人的围捕,所以一直在前进中,这片区域是我和队伍约定好的地方。” 说到这里,韩烽又笑道:“对啦,已经远离制药厂和防疫给水部了,以后就不要叫我小次郎了,这个名字可不怎么好听,就叫我韩烽吧!” “韩烽?” “是的。” “可我为什么觉得这是个中国人的名字?” 韩烽摊摊手笑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一件事情很抱歉,我不得不隐瞒了你,其实我是个中国人。” “你是中国人!!!” 川谷对此十分震惊,他从来就没有想过,韩烽居然会不是日本人。 “一个信仰马主义,一个早已经加入了产党的中国人,怎么,很奇怪吗?信仰马主义是不分国界的,况且现在的中国山河支离破碎,侵略者惨无人道,人民饱受苦难,越是这个时候,马主义越应该大行其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与咱们志同道合的同志辈出的时候。 据我所知,帮助我们中国人反对日曰本侵略者的也不在少数,而且我相信对于这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就是在你们曰本本土,也有许多民众是反对的吧?” 川谷慢慢地从震惊中回神,想了想,也对,信仰马主义的确是不分国界的。 他慢慢地也想明白了,难怪第一次与韩烽见面的时候就把韩烽误认成了中国人,而且韩烽对中国的化还是那么的了解,对于国内的曰本化却常常闭口不提,或者是有意避开,原来从始至终,韩烽都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是的,反对的人很多,起初甚至有许多正义人士聚集在一起提出抗议,只是后来被残酷地镇压了,慢慢的也就没有人再敢说什么了。”川谷说道。 韩烽点了点头,“正义同样是不分国界的,非正义的侵略战争本应不为世人所容。” “那么小次韩烽同志,现在你应该明确的告诉我,既然你是个中国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了吧?”川谷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看到这块儿树皮上用刺刀划出的特殊记号了吗?它指明了方向,而且还是只有我们彼此联系的双方能够看明白的方向,我想咱们离大部队已经不远了。” 韩烽的目光从被划破的树皮上离开,笑道:“我的身份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一名中国产党人,我记得你还答应过我,也准备加入中国产党来着。” “我” 川谷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当初韩烽所说的产党并不是国际共产同盟。 “另外我还是一名八路军,八路军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但是抗联你应该听说过吧?八路军和抗联是一体的。”韩烽接着道。 明白了。 川谷终于明白了这一切。 “原来,你只是伪装成了曰本人小次郎,至于加入制药厂,就是为了获取这些实验资料?” “是,却也不是我的全部目的,我最初的主要目的是打探到青霉素的消息,你知道的,我们八路军抗战中由于装备的劣势,战场上伤亡很大,再加上我们的医疗也很落后,常常有许多战士因为受伤而死亡。 所以我想把能够抑制细菌感染的青霉素生产的法子给总部带回去” 841 汇合 “只是没有想到这么顺利,我刚好被人介绍到了这制药厂工作,还非常巧合的遇到了川谷你,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川谷你和别的曰本人很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你能够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国家是侵略者,这太难能可贵了。 再加上经过我多方探查,我知道那所谓的防疫给水部根本就是一个幌子,那是曰本人公然违抗国际公约,在偷偷的研究细菌战的秘密基地。 所以无论如何,我得把那里边的秘密曝光出去,我不能让我的国人们都被蒙在鼓里。 我同样知道在那防疫给水部里的工作人员遭受些什么,特别是像川谷你这样的实习生,那里的一切对你来说都像是一场恶梦。 所以我试图与你接触,你虽然是曰本人,可我相信你与那些侵略者不一样,但凡还有良知的人,是不会拒绝正义的。” “原来是这样,韩烽同志,多谢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川谷说道。 韩烽歉意道:“说这些做什么?或许是我太自私了,你毕竟是曰本人,我不能要求你反过来对付自己的国人,哪怕这是一群侵略者。 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做些什么事情,我会把你带到我们总部的大后方,等到抗战结束之后,到时候是回曰本还是留在中国,去留由你自己决定。” 川谷却忽然笑了起来,“马主义是不分国界的,正义也是不分国界的,韩烽同志,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原话吗。 我虽然是个曰本人,可我深刻的知道处在中国这片古老土地的我的同胞们究竟在做些什么,我们是侵略者,罪不可恕。 我想改变这一切,在国内有很多有良知的我的同胞们也想改变这一切,可我们无能为力,有的时候我都在幻想我是否可以加入正义的中国人的一方。 真的没有想到,机会来得这么突然。” 川谷的神色越发郑重起来,“韩烽同志,我愿意与你们这些正义的中国人做亲蜜无间的战友,就当是为我的祖国赎罪了,拜托了。” 他朝着韩烽深深地鞠了一躬。 韩烽觉得很欣慰,欣慰中夹杂着感慨,“如果没有战争,如果原来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好,咱们就做那亲密无间的战友,不分国界,只为了正义,为了马主义,为了人类的明天。” 韩烽重重地拍了拍川谷的肩膀。 川谷笑道:“对了,韩烽同志,我听说过抗联的同志也听说过咱们八路军同志的,我记得抗联里有位杨将军,他太了不得了,带着那点儿人马一直坚持作战,后来他一个人足足托着讨伐队,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战斗了十数天,据说他那些日子就是靠着吃雪和棉絮活下来的。 这太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了,他抗战的意志力坚韧到令人感到震悸。 还有八路军,虽然我常常听到一些曰本军人说,这就是一支叫花子队伍,可这支队伍抗战的意志力同样是坚定不移,果军里的叛徒和抗联里的叛徒有很多,可八路军是很少听说出叛徒的。” 韩烽笑道:“你居然知道这些,真是不容易。” “咱们即将会合的队伍也是和你一样的八路军吗?” “是的,我们都是八路军,从关内过来的。” “从关内过来,离那么远,一路跋涉过来的吗?这太了不起了。”川谷感慨道,“对了,韩烽同志,你究竟是怎么伪装成小次郎,而且还不被周围的人察觉的?” “很简单,我截取了他的身份证明件,而在这里是没有人见过他真人的相貌的,再加上我会说日语,不是就连你也以为我是东京人吗?” “这倒是,真厉害,那你也是八路军战士吗?” “是的。” “士兵?还是士官?我听说过一些你们八路军里的编制。” 韩烽笑了笑,“咱们先赶路吧,到了你就知道了”,两人按照记号一路追寻。 两个小时之后,两人牵着马进入了一片深山区,四处都是老林。 “好像是团长。” “哎,你别说,还真像是团长,等会儿,离近点儿再看,确定了,真的是团长回来了,你赶紧回去报告消息,老子先去迎接团长去了。” “你狗日的,我” 多么好的和团长搭话的机会啊,侦察兵小刘气的跺了跺脚,只好转身回去汇报消息去了。 远远的有一个穿着一身雪白色军服的人影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川谷率先发现了对方,“有人!” “别紧张,是自己人,看来咱们已经到地方了。”韩烽笑道。 “团长,团长,你可终于回来了,侦察排三班战士周远,向你报道。”周远一口气跑进,恭恭敬敬的向着韩烽敬礼。 川谷的汉语虽然不是很好,简单的几句话还是能听得懂的,他再次震惊,“韩烽同志,原来你是,你是八路军团长!!!” 韩烽只是来得及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 那边儿的周远已经第一时间把枪口举了起来,拉动枪栓对准了川谷的脑袋,“妈了个巴子的,居然还有个小鬼子。” “”韩烽。 早知道就该提前告诉川谷一声,不要随便一口日语的往外说了。 川谷被吓了一跳。 韩烽忍不住骂道:“浑小子,赶紧把枪给老子收起来,川谷六郎是咱们自己的同志。” “啥?自己同志,曰本人?” 周远一脸困惑地摸了摸脑袋,但团长说的话兄弟们向来不会质疑,况且这小鬼子的确是跟团长一起回来的,团长多厉害兄弟们谁不清楚呀?这小鬼子要真是敌人,哪能轮得到自己抄家伙。 于是周远乐了,“我明白了,团长,你也太牛气了,把小鬼子都给忽悠成咱们自己人了。” “”韩烽。 他一脚踹在周远的屁股上,笑骂道:“你小子这侦查工作做的不错啊?侦察兵居然自己现身,跑出来迎接老子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有别的敌人接近,岂不是被你错过去了?看样子老子是得找老黑好好说道说道了。” 周远连忙求饶道:“别,千万别,团长,你可饶了我吧,这要是让我们排长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韩烽笑道:“知道就好,我回来的消息都报上去了?” “嗯,小刘已经回去和政委他们汇报了。” “行,你小子辛苦辛苦,再在这里侦查一阵子,晚上回了营地我让炊事班加菜,欢迎川谷的到来,你小子到时候也多吃两碗补补,我们先走了。” “是,得嘞!”周远大喜道。 走远,韩烽见川谷沉默,笑道:“川谷,想什么呢?你别介意,刚才我那位弟兄把你当成敌人了。” 川谷摇了摇头道:“没事的,我只是在感慨,团长你和士兵的关系真融洽,甚至给我一种错觉,你们就像是一家人似的,在曰军部队里,底层士兵可不敢这么跟长官开玩笑的。” 韩烽道:“这没什么,因为我们都是彼此并肩的战友,我们八路军的规矩你可能还不清楚,所有人不管是干部还是士兵,都以同志相称,只有职位上的高低,没有本质上的贵贱,都是为了抗战,为了保家卫国聚集在一起的同志罢了。” “嗨。”川谷听罢,莫名震撼。 842 接纳 当两方的关系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接壤在一起的时候,川谷六郎非常意外地发现,原本在他印象中对日军侵略者仇大苦深的八路军战士们,居然给予了他格外的包容和接纳。 就像韩烽说的那样,当一群为了正义,为了马主义儿走在一起的人,是不分国界和地域的。 这一次川谷对韩烽改了称呼,像其他的八路军战士一样,称呼韩烽为团长了。 午饭的时候队伍专门儿加了餐,把仅存的不多的粮食,拿出来一部分招待川谷。 吃饭的时候战士们围在川谷身边,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别看战士们平时上了战场杀起鬼子来不眨眼。 能够如此平和的和一个愿意加入八路军的鬼子坐在一起,这种经历是从来没有过的。 况且韩烽早就告诉过全体远东团战士们了,川谷是一个刚从国内毕业的大学生,学的是制药工程,刚刚来到中国,手上可没有沾染过任何一个中国同胞的鲜血。 不仅如此,这还是一个信仰马主义,信仰共主义的曰本人。 这一次川谷跟着韩烽离开,就是为了共主义革命,愿意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的。 韩烽这么一说,战士们自然也觉得这个小鬼子的确难得。 就连一路走来对小鬼子最为仇视痛恨的老突击队队员朱大志,都能拍着川谷的肩膀,一脸平静的说道,“虽然我的父母都是小鬼子害死的,但那和你没有关系,我看好你。” 川谷自然是受宠若惊,这一根筋的曰本人倒是惹得众人很有好感,他居然十分郑重地站起身,向着朱大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蹩脚的汉语道:“对不起,这些的事情不是我的所愿的,也不是我们的国内的反对这场战争的,正义同胞们的所愿的,可它的,还是发生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只是想向你,道歉!” 众人都被川谷这蹩脚的汉语逗笑了,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 韩烽笑道:“你们笑归笑,以后对川谷可都别藏着掖着,好好的教他学学中国话。” “川谷,我记得我早就和你说过,想要快速的学习中国话,并且了解中国化,你就得跟一群中国人在一起,最好是朝夕相处,这次你的机会可是来了。 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拥有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形象了。” “嗨好的。”川谷回应,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以后能用中国话开口,就绝不用日语。 一场愉快的午饭就这么结束之后,川谷和远东团全体战士们之间的关系融洽了很多。 战士们私下里讨论的事情也多半和川谷这个曰本人有关,当然,更多的是对韩烽的佩服。 “那有啥话说的,咱团长太厉害了,那简直就是个牛人,说是带四连长出去逛一趟,结果怎么着,愣是把这刚毕业的小鬼子都给忽悠过来了,看样子估计都给忽悠瘸了,这可怜的孩子。” “嘘,川谷可就在不远处呢,团长对这小鬼子可不赖,你别让这话给团长听了去。” 那战士乐道:“你放心吧,我早看出来了,这小鬼子听不懂太多中国话,忽悠瘸了,他估计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再说了,咱们团长的脾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川谷过去找团长告状,大不了老子跟他干一架,这小鬼子细胳臂细腿儿的,还能干得过老子?” “这倒是,有道理。” 战士们那边儿正乐着的时候,韩烽也把主要的干部们全部集合起来,开了个会议。 开这个会议是做什么呢? “第一,以后咱们用什么态度对待川谷的问题。 第二,这些有关青霉素和细菌研究的资料件,咱们得怎么给总部送回去,最好连着川谷这个细菌研究方面的人才一起打包送走。” 韩烽的话语说的很明确,“川谷虽然是个曰本人,可我相信,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成长为一位合格的八路军战士,成为咱们八路军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都把话给老子传下去。 以后团里的弟兄们都让着点儿人家,人家川谷好歹是化人,那和咱们这些当兵的习惯、思维可不一样。 真要是备不住,万一发生点儿什么矛盾。 打个架骂两句,管你是嘴碎,说瞎子瘸子的都行,谁也不许给老子带种族歧视,再来一句狗日的小鬼子,得,那可真是寒了人家的心了。” 魏和尚乐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俺发现这小鬼子川谷,挺有意思的。” 一营长孙德胜道:“我不懂那些大道理,但是人家小鬼子能真心实意的反过来帮着咱们对付自己国家的侵略者,就冲这个,以后我孙德胜罩着他,没人敢欺负他。” 徐梓琳笑道:“大家也不用太刻意照顾,就当成自己同志就是了,团长那句话说的不错,不要带种族歧视,给川谷同志一种家的感觉就对了。 这个问题是很好解决的,咱们目前最头疼的就是怎么把这些细菌研究方面的件给总部送回去。” “团长,你这一趟出去太了不得了,光是这些件,我初步估计就能换上两个师,甚至远远不止这个价值。”二营长董成海是三位营长里边见识最广的,感慨道。 孙德胜吓了一跳,“老董,你没开玩笑吧,就这点儿破东西,能有那么大价值?” “你懂什么,青霉素你可能没听说过,可盘莫西林这种价比黄金的特效药,简直能够达到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咱们总部要是根据这些研究资料,真能够自己生产出盘莫西林来,到时候甚至对整个抗日战场都是一种巨大的助力,这种助力,可不是一个师,甚至一个军能够影响得到的。 你想想,只要咱们的战士没有在战场上当场毙命,下了战场之后都能被这种特效药救活,咱们的伤亡率会降低多少?” “乖乖,那俺们可得保护好这些资料,赶紧给总部送回去。”和尚连忙道。 “可怎么送?” “这是个大问题,现在东北这地方的雪季还没有结束,返回太岳军区,咱们唯一能够借助的就是这两条腿,了不起骑上匹马,就这一路上还得提防着鬼子,小鬼子不可能提供便利,恭恭敬敬的把咱们用火车带回去吧? 怎么着也得大半个月的时间,其中路程中方向还不能错了,食物还不能短缺,总的来说,考虑到这些件的重要性,是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任务。”徐梓琳分析道。 843 遣回突击队 “政委,可以派一支可靠小队,带够充足的粮食,一路赶回总部,把件送回去。”董成海建议道。 和尚道:“老董,你这么说的话,俺估计唯一能完成任务的小队,也就是咱们的突击队了。 可突击队的存在对咱们太重要了,目前突击队甚至直接负责团部的安保工作,就为了送这些件,只怕不太划算。” “可这些件资料怎么办?放在咱们的手里白白浪费,咱们现在还有重聚抗联的任务,又时刻被小鬼子围追堵截,一刻也不能停下,根本没有时间来做这些研究工作。” 大家都有些为难,最终把目光汇聚在了韩烽的身上。 韩烽沉默了许久,终于打定了主意说道:“送,老徐说的对,这些资料放在咱们手里白白浪费了,早一天送回总部,总部就可能早一日研究出青霉素这些东西,就能早一日在战场上用上。 为了保险起见,就按和尚说的,把突击队派出去,还得是老成员,老成员经验丰富,由他们亲自送这批件我心里也能踏实。 另外川谷是这方面的人才,它的价值未必就亚于这些件资料,也把川谷送回总部吧,路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可团部的安危?”和尚着急了。 “团部的安危还有警卫排在呢,还有你们三个营长在呢,怕什么?再说了,现在咱们的是任务是重新聚合抗联的残部力量,暂时估计也没什么仗打,突击队留着也没什么大用,倒不如护送这些件资料回总部去。” “团长” “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好啦好啦,散会吧,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写封信,把川谷和总部那边儿移交好才是。” 散会之后,韩烽就直接找到了段鹏,这次段鹏因为在对突击队的新成员们特训,所以没有参加这次会议。 “段鹏,你跟了我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突击队新成员们进行特训的雪地里,韩烽和段鹏并肩走着,韩烽漫不经心地问道。 段鹏道:“嗯,俺从河源县城遇到团长之后,就跟着团长你干了,算到现在,得有一两年了。” “怎么样,跟我出来干八路后悔过吗?” “那有啥后悔的,团长你不知道,这是俺做过最正确的事了,团长你又帮俺安顿好了老母亲,俺当时就下了决心,俺段鹏这条命以后就归团长你了。”段鹏的话语斩钉截铁。 韩烽笑着转移了话题,望着仍旧在雪地里越野特训的新成员们道:“这些小兔崽子们练的怎么样了?” “嘿嘿,团长,毫不夸张的说,这些新来的弟兄们,现在基本上都赶上咱们老成员的水准儿了,甚至还有超过的,这些小子的天赋一个个高的吓人。 俺有时候都在偷偷怀疑,当年团长你的眼光了。”段鹏乐道。 “你小子懂个屁,老子组建突击队的时候还是个小兵,全亏了老班长他们支持我,我哪有的挑选,这些老弟兄们跟着我一路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能够走到今天,全是大家意志力坚韧,谁也不肯放弃,一直拼命压榨死自己的结果。 说实话,这是最难能可贵的精神,也是我最欣赏的地方。 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些新兵蛋子们明白这个道理,有点儿天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向上努力,那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嘿嘿,还是团长懂得理儿多。” “不说这些废话了,我这次找你来是想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着老弟兄们一起去完成,一个也不许落下。” 段鹏稍怔,“团长,是什么重要任务吗?咱们这些老兄弟可很久都没有一起执行过任务了。” 韩烽道:“是,非常重要的任务,甚至非突击队不能完成,交给其他人我放心不下。 而且这件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段鹏就是把命给老子豁出去,也必须给我完成它。” “是,团长你就下命令吧!”段鹏将身子站得笔直,毫不犹豫道。 韩烽道:“好,这次的任务是这样的,你带着突击队的老成员们一起,把我这次带回来的关于青霉素和细菌研究方面的件资料送回总部去,路上把件资料封好,别淋了雨水。 另外把川谷给我一起带回去,路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韩烽还没有说完,段鹏已经急了,“团长,这一路回总部去没有大半个月根本做不到,我们要是走了,谁保护团长的安全?” “你小子这说的什么话,老子创建突击队从来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再说了,老子还有警卫排在身边儿,还有这些新来的兔崽子们,桩子,双眼儿,飞毛腿,史二号,这些兄弟哪个不是好样的?没有你们在,他们就不能保护老子了? 另外段鹏你记好了,这些话我不会再对你重复第二次。 突击队不是属于我韩烽个人的,而是属于党,属于组织,属于全国人民的。 咱们八路军是讲民主的,不搞山头主义。 况且我之前说的话不假,这些资料的重要性你可以去找二营长董成海问个清楚。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你能率领突击队成功的把这些资料还有川谷安全的送回总部,我们远东团这一趟来东北就没有白来。” 段鹏咬了咬牙,只得领命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这就对了。”韩烽欣慰地拍了拍段鹏的肩膀。 段鹏道:“可是团长,能不能让大牛哥去?大牛哥带突击队比俺带的时间还长,他同样能完成这个任务,俺还是想跟在你身边。” “你呀,你懂什么?这次老成员弟兄全都给老子回去,算是老子的一点儿私心吧! 这些件资料的价值你不会知道的,弟兄们能把这些资料安全的送回去,绝不亚于舍生忘死换来的一次大功,兄弟们跟了我这么多年,算是我对弟兄们的回馈吧! 要不是和尚那小子现在带着三营抽不开身,他也得跟着你们一块儿回去。”韩烽恨铁不成钢道。 段鹏似乎明白了什么,道:“是,团长,那等我们把任务完成之后,俺就带着队伍重新返回东北和你汇合。” 韩烽却是摇头道:“汇合?到时候远东团指不定在什么地方,你们怎么和我汇合? 再和无头苍蝇一样在这满洲乱窜,你们真当小鬼子是吃素的,老子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精英,要是再栽到这里,那我找谁哭去? 再说了,让你们回总部,我就没打算让你们再回来。 总部的首长不会对突击队的能力视而不见的,我要是让你们回去了,你们再闹着过来,总部首长该有二话了,这支队伍莫不是属韩的?连总部都指挥不了了? 老子可没有这么傻,你们就留在总部听首长们的安排。 走的时候我给你一封信,上面我会跟首长们沟通好的,你们多半是训练部队,记住,作为一名合格的突击队老成员,如果能训练出十个和你一样优秀的突击队新成员,这可远比你在战场上杀十个敌人贡献更大。 我想我这帮老弟兄们也累了,是时候回总部好好休息休息了,就当是我这个做老大哥的再偏心一次吧!” 844 暴露 段鹏最终还是带着突击队全体老成员们护送着韩烽带回来的资料,加上曰本人川谷,一块儿上路了。 临行前,韩烽将自己写给总部首长的一封关于这批资料和川谷的信件交给了段鹏亲自妥善保管。 并嘱托段鹏,这次突击队护送资料和川谷返回总部,这是任务之一。 任务之二是回到总部之后,听总部调令和差遣。 任务之三,向总部汇报远东团进入东北以来的战况,叫总部放心。 说起来,韩烽带着远动团赶赴东北已经有两个多月时间了,这两个月时间内由于地域的影响与通讯的落后,队伍与总部算是彻底断了联系,这一次段鹏带着这些资料和川谷返回,总算是能够给总部一个交代。 至于老成员们的思想工作,韩烽相信段鹏能够胜任。 段鹏采取的办法是并没有提前告知,只是对老成员们说有一项重要的任务,等突击队老成员们走了很大一段路程,彻底与再次北上的远东团远离时,段鹏才终于把事情如实相告。 老成员的情绪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跟着团长作战,在大家眼里,突击队离不开团长,团长也少不了突击队,东北这地方四处都是凶险,这往后团长没了突击队,怎么能让人放心? “队长,你糊涂呀,这事儿怎么能答应团长呢?”李海恨不得立马掉过头去,再赶上大部队。 “队长,你怎么不早说?” 周大牛倒是出奇的平静,“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吧,团长的脾气咱们还不清楚吗?一旦他下定了主意,别说是队长了,就是咱们兄弟一起也改变不了,怪队长有什么用?团长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难道还准备违抗军令不成?” 这 不得不说,周大牛的话语一针见血,老成员们没有人再吭声了。 “队长,那咱们完成任务之后,是不是就可以立马返回再和团长他们汇合?”李海想到了这一点。 段鹏却是苦笑着摇头,将韩烽的语重心长与大家伙都说了一遍。 一众老成员们一阵失神,都明白团长的好意。 说实话,这些年突击队兄弟们跟着团长四处作战,虽说突击队这个组织在整个团都是独一份儿的荣誉存在,团里多少战士急破了脑袋都别想踏进这个门槛。 大小战功队员们更是立下不少,可突击队毕竟只是是新三团的独一份,别的团,包括司令部,尚且没有承认这个组织的存在的。 这也就意味着,突击队的老成员们跟着韩烽出生入死,但实际上职位也就与普通的士兵没什么两样。 弟兄们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现在国难当头,只要有的鬼子杀,大家都没二话,但韩烽作为整个突击队的老大哥,他不能不为大家考虑。 特别是现在的八路军在特战思想极其匮乏的情况下,老成员们的潜在价值是非常巨大的,这一点韩烽相信总部不会视而不见。 他让徐梓林打探过消息,自己写的关于特战思想方面的书籍,在部队也流传的很开,一旦段鹏等人回归,总部总会眼馋这样的特种作战力量的。 想来,那时候才是段鹏等人命运的真正转折。 而韩烽要做的正是要把自己的兄弟们,亲手送过这道门槛。 于是,明白了韩烽心意的老成员们妥协了,只是心情总不大好,一路上沉默着,谁也不愿意开口。 只有川谷这个曰本人一脸的疑惑,不明白眼前这群可爱的中人们,怎么又吵又闹,又哭又笑的。 走之前韩烽与川谷说了很多,川谷知道韩烽送他离开是为他的安危着想,也是让他的才能得到尽用。 路上一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会见到八路军总部的长官,川谷的心底果然多了些激动、忐忑和期待。 一行人调整了思想,就这样上路了。 与此同时,韩烽也率领着队伍北进,远东团在五常区域停留的时间不短,周围的消息也打探了很多,并没有当年抗联旧部的消息。 看来是没有当年的抗联残余人员在这里活动。 一个地方停留久了,万一露出些蛛丝马迹,又容易被敌人给包了饺子,韩烽便率领着队伍开拔,下一个目标点珠河。 另一边,关东军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仍旧耐心地等待着。 他就像是一个阴险狡猾,却又耐心十足的人,静静的等待着物在自己的陷阱里出现。 同时有另一则消息越发的让他笃定了消灭这支队伍,活捉这支队伍最高指挥官的打算。 那是新京军事顾问伏木直川与防疫给水部的医学博士中将石井四郎联名发来的情报。 伏木直传明言,就在不久之前,他好友的儿子近卫次郎在防疫给水部的制药厂身亡,甚至因为敌人毁尸灭迹,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出于极大的愧疚,伏木直传写信向自己的好友表达了最真诚的歉意,他决定就在满洲这边土地火化近卫次郎,并把他的骨灰送回国内。 近卫次郎的父亲因为痛失爱子,自然极为悲痛的。 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他在回信的时候将自己儿子拍过的一张照片寄了过来,以作为骨灰盒上的遗照。 这下子自然是暴露了,伏木直传大为震惊。 自己的老友给的儿子的照片,与自己见过的近卫次郎虽然长得有些相似,可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伏木直传可不傻,脑袋转得飞快,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论,从始至终近卫次郎都被人给掉包了。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总觉得自己这个侄子身上有些莫名的意味。 原来的近卫次郎是个大近视,第一次见伏木直川的时候居然没有戴眼镜儿,看来那一次是把伏木直川蒙骗了过去。 那么真正的近卫次郎又在哪里? 这个冒牌儿的近卫次郎冒名顶替出现在自己眼前,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又做过什么? 再联系到石井四郎,两人找来老主任一番仔细的询问,再将防疫给水部和制药厂失火当日的详细情形问了个尽遍。 直到问话结束的时候,那老主任板部恒一还在感慨: 多好的后辈呀,他简直是个天才,可惜就这么没了。 伏木直传和石井四郎是硬生生的憋着一肚子气将老主任给送走的,心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这个蠢货! 845 究竟是谁 曰军情报系统可不是吃干饭的,特别是在这满洲国,遍地都是汉奸和特务,满世界的情报机关发动的情况下,顺藤摸瓜,很容易就将韩烽伪装成近卫次郎,出现在满洲区域以来,所有的活动轨迹以及所行之事探查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点无法避免,韩烽伪装成近卫次郎的时候,身份自然是不可能隐蔽起来的。 什么时候坐过火车?从哪里坐到哪里?这道身份又在什么地方出现过?这些都逃不过日军情报部门的追查。 很快,韩烽出现在辽东的第一站,那一家子可能已经被遗忘的满洲民瑞生一家,因为韩烽的缘故,被日军情报部门带去审讯。 “你们可记得这个近卫次郎?就是这个人。”审讯的日军情报人员拿出了韩烽的照片。 准确的说不是照片,而是一张素描画。 韩烽性格谨慎,一般是不会把自己的相貌泄露出去的,这张素描说起来好笑,是樱井绫子出于对韩烽的思念,凭借自己的记忆偷偷的画出来,不得不说绫子的画功非常出色,将韩烽的相貌画的栩栩如生。 此刻拿在李瑞生一家人面前的韩烽的画像,就是从绫子的房间里搜查出来的。 “记,记得。”瑞生的父亲李国说道,他之前还想说自己是给曰本人做事来着,只是被这凶狠的情报人员上来就给打了两耳光,再也不敢多嘴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 “把他来你们家住宿的所有情形全部给我回忆一遍,一点也不许落下。” “好好的。” 其实李国家只是这些日军情报人员的第二站,他们第一站去的就是樱井一木家。 日军情报人员通过跟踪调查发现,韩烽来到满洲区,伪装近卫次郎的身份,只在这两处人家居住过。 从樱井一木家探查到线索之后,便顺藤摸瓜找到了李国家。 对于曰本人韩烽原来是冒名顶替的奸细,甚至很有可能是个中国人这一结论,李国一家人自然也是极为吃惊,只是吃惊之余,李国的老婆何萍又偷偷感慨:难怪那先生跟瑞生这孩子合得来,我们瞧着也顺眼,原来是个中国人,真好。 至于李国一家人,由于从始至终都完全不知情,不存在与韩烽是同伙的可能,再加上这一次李国果然没有吹牛,他帮着做事的那个曰本人亲自来替他说话开解,这一家人也就被日军情报部放掉了。 而樱井一木一家是曰本人,日军情报部门更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韩烽伪装成近卫次郎这道身份,不是就连伏木直川少将都没有分辨出来吗?更别说是别的完全不认识近卫次郎的人了。 樱井一木一家倒是为此感慨了许久。 高校老师樱井一木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与自己合得来,在象棋上更是心心相惜,甚至被自己定为了准女婿的近卫次郎,居然会是冒名顶替的! 宫下正奇更是震撼,听石井四郎将军的意思,那近卫次郎很有可能是敌人冒充进来的,这么想来那场大火烧死的肯定不是他本人,而是另有其人,当时所有的尸体探查出来,不是少了两具嘛! 这么一想,之所以发生防疫给水部和制药厂失火事件,说起来,他宫下正奇倒是起了不可推卸的推波助澜的罪责。 而最不幸的或许就是绫子了,一张纯白的像是纸的女孩,美丽的幻想就这样破灭了。 一向乖巧懂事的她将自己锁在房门里,足足两天的时间一步也没有出门,再次露面的时候整个人精神憔悴,再往后,每次提到韩烽她总是回避不愿意多听,仿佛以这个样子,韩烽就从来没有远离过她似的。 樱井一木和合香、俊介几人劝慰无果,也就索性听之任之了。 只是私下里还是常常感慨,挂在嘴边的是:那孩子如果真的就是近卫次郎,该有多好。 从始至终,却并没有对韩烽这个冒名顶替之徒的恨意。 而另一边,关于冒充近卫次郎的韩烽的真正的身份,还在疯狂的调查之中。 最终,日军情报部门把敬近卫次郎这个曰本人从进入满洲国内的行径都给翻了出来。 山本三郎等人在震撼中发现,近卫次郎的确喜欢旅游,去过很多地方,其中有个点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就是远在热河省承德区域的汤河部。 有情报资料显示,近卫次郎在那里停留过一段时间。 可山本三郎记得不错的话,汤河部就是被这支远东军最先偷袭过的集团部落,当时的情报传来,这个集团部落里的所有曰本人全部被杀死。 时间往回推算的话,两者是基本上重合的。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这个近卫次郎是怎么从远东军的围杀中存活下来,随后又出现在辽阳的? 这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孩子而已。 不用推断,事情很明了,就是从这里开始近卫次郎已经被人干掉,而他的身份证明件被远东军得到,然后就紧接着出现了近卫次郎被冒名顶替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豁然开朗,远东军是曰本人的敌人,做这一切合情合理。 甚至再联系到这支远东军在其后攻取许多部落的情况,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利用了近卫次郎的身份,提前骗开了防守。 “居然会有这样的敌人,如果不是出于不同的立场,这当真是令人钦佩的。”山本三郎话语由衷。 “伏木君,你是见过这个冒名顶替者的,你怎么评价他?”石井四郎问道,这次三位巨头会晤,主题始终围绕着韩烽。 伏木直川回忆着与韩烽见面的场景,同样感慨道:“我整日里忙于公务,只见过他两次面,他给我的印象不错,只是在眼睛近视上露出了一点马脚,却又被他很自然地圆了过去,此人不简单,一口东京腔日语,在各方各面的细节上也已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难怪你也分辨不出来,这个人只是在制药厂呆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听说一开始就获得了老主任的信任,从推测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他放火烧掉了防疫给水部和咱们制药厂的资料室,我估计他还盗取了很重要的一些研究资料。” 石井四郎认真道:“所以,山本君,拜托了,一定要尽快消灭这支队伍,找回那些丢失的资料。否则,无论是防疫给水部暴露,还是资料丢失,都不会是个小问题。” 山本应道:“放心吧,这一次我已经为他们备上了一份大礼,只待他们落网了,到时候抓住了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我们就可以好好问一问,那个出色的冒名顶替者究竟是谁了。” 846 北进 就在山本三人商讨着怎么覆灭远东军的计划时,韩烽率领着队伍从五常离开,继续北进,向珠河一带进发。 为了隐蔽,队伍前行依旧是从广阔的山区行进,避开日军的防守区。 这是队伍前行的第三日下午,走了将近三天的路,终于到了珠河的偏远一带山区,人困马乏,韩烽下令暂时在一处植被茂密的山林区驻扎。 队伍驻扎的时候,突击队向韩烽复命。 当然,在段鹏周大牛等人离开之后,现在的突击队已经算是一支全新的突击队了,至少所有的成员都是由新队员们组成。 韩烽重新成为这支特战小队的队长,并把这支15人的特战小队分成了四个组,取消掉以前旧有编制的布雷组。 突击组组长由老一营长史才认下的弟弟史小全担任。 侦察组组长由跑得飞快的飞毛腿担任。 射击的时候总是睁开两只眼睛瞄准,偏偏枪法出神的双眼儿负责狙击组。 意志力惊人的,体能拔尖儿的桩子负责火力组。 这一次的情报侦察工作是全体突击队一起去执行的,用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才完成了任务。 “团长,你猜的果然不错,这附近的村庄和咱们以前见到的差不多,基本上都被敌人给毁了,东西北三个方向,走上十里路左右,都有一处集团部落,那里边应该就是这些零散村落曾经的村民,被鬼子和伪军强行迁移了过去。”飞毛腿汇报着侦查出的情况。 突击队来团部汇报的情况的时候,政委也在。 徐梓琳道:“老韩,这一路走来又耗时这么久,咱们的后勤吃紧,物资快要跟不上了,按照咱们现在的物资情况,仅仅够部队再吃上一周左右,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之前我就跟你提过这事儿。 现在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是准备再攻取一处并屯部落了吧?” “哈哈哈,知我者老徐也,这小鬼子太可恶,强占了东北同胞们的土地不说,还把人家从世代居住的故土迁移,搞了一个什么并屯部落,把人当做牛羊一样圈养起来。 可不得不说小鬼子这招够毒的,这要是别的季节还好,现在这冰天雪地的,咱们这么大一支队伍,在这深山老林里头可没法儿找到足够的食物。 周围这些零散的村落也都被鬼子尽数毁了去,咱们连最后的民众基础都失去了,没办法,只能从小鬼在那儿抢了。 所以要我说,这全是小鬼子逼的,他们的并屯部落被咱们攻击,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韩烽将这事看得十分理所当然,他早就对战士们说过了,小鬼子和伪军是什么?那就是咱们的移动仓库,啥时候没装备了,没粮食了,去抢他娘的就完了。 徐梓琳笑了笑,只是有些忧虑道:“这三处并屯部落的防守力量如何?” 史二号史小全道:“这一点我们仔细侦查过,三个地方鬼子和伪军的数量都不少,不知道为什么,比我们之前遇到过的部落的防守兵力都多,至少得有一个中队。 防御工事也做得很到位,有好几座炮楼,一旦开火那就是最好的制高点,交叉火力下,估计一个鬼子小队就能顶得住咱们一个营的进攻,再外面是辅助的环形工事,光是从望远镜里观察,俺就看到了足足十几挺轻机枪。 另外这三处部落虽然隔着几里路,可是我们估计,三个部落里的鬼子之间肯定是随时能够联系的,咱们要是攻打其中一处,其他部落的鬼子肯定会来支援,速度快一点,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赶到。” “这么说不仅是鬼子的防守力量强大,还得考虑到打援的问题,”徐梓琳有些头疼道。 韩烽笑道:“老徐啊,我看还不止如此呢!你别把咱们身后那条穷追猛打的恶虎给忘了,山本那老小子只怕早就恨不得把我活捉,扒皮抽筋了。 那老小子这段时间销声匿迹,你觉得他是放弃了?这不可能,肯定是有什么大的阴谋在等着咱们,这一点我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 另外史二号说的这个并团部落的防守力量增强问题,你就没有怀疑点儿什么?” 徐梓琳思忖片刻,道:“老韩,你的意思是这几处部落之所以增强了防守力量,就是和山本这个老鬼子有关?” “不错,而且情况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还算是好的,我就怕的是,山本这老小子既然能够提前增强这里并团部落的防御,这说明他对咱们会出现这里是早有预料的。”韩烽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已经暴露了?” “那倒未必,咱们一路走来根本不与外界有任何接触,行军路线更是十分隐蔽,如果暴露了,以山本的性子,铺天盖地的大网估计早就过来了。 我估计他只是大概猜到了咱们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区域,而我们具体在哪里,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徐梓琳松了口气,又有疑惑,“可就算是咱们出现的大概区域,那也不好确定,山本那个老鬼子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韩烽沉思了好一阵子,道:“或许是咱们这段时间出现的太有规律了。” “太有规律,什么意思?” “恒仁、通化、敦化、五常、珠河,你连起来想一想。” “明白了,咱们这段儿时间基本上都是按照以前抗联的旧址方向走的,这么一来,自然有迹可循,估计山本这个老鬼子就是根据这一点推测出来咱们的大致行进区域的。”徐梓琳恍然大悟。 “没错。” “如此说起来,山本这个老鬼子倒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老韩,这一次咱们的对手可不能小觑!”徐梓琳说道。 “那是自然,关东军能有这么大名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尽管这些年由于往太平洋战场上四处抽调,导致关东军队伍大部分是良莠不齐,可经过前几次交战,咱们也有感触,那装备之精良,战斗力之强悍,反应力之迅速,绝不是一般的二流日军作战部队可以比的。” 徐梓琳道:“这么说的话,老韩,不如咱们从珠河离开,沿其他路径北进如何?” 847 一鸣惊人 “从其他地方走?这恐怕不行,一来咱们的行进路线是早就计划好的,珠河、延寿、方正、依兰、汤原、佛山,黑河这些都是抗联曾经的活动区域,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有抗联残部存在,咱们这一路北上是最短路径,如果选择其他的路,势必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二来,我估计山本那个老鬼子自以为胜券在握,早就把通往其他方向的隘口给彻底封死了,咱们想要通过,只怕会有暴露的风险。 何不索性如了他的愿,就按照他山本给咱们推测出来的路径走呢? 山本这老鬼子从奉天的时候就一路追着咱们,一直到了这滨江省,吃了一路的屁灰不说,还被咱们干掉了两个中队,心里估计早就气炸了,这个时候儿咱们要是从人家眼皮子底下消失,指不定这小子就舍弃了自以为是的尊严,再联合什么河本,水本,海本,到时候几大关东军旅团联合起来围剿咱们,那可有咱们好受的了。 所以要我说呀,咱们不止是要继续按照这招这条路线走,还要大摇大摆的走下去,吃他山本的,喝他山本的,什么时候把他关东军91旅团给消耗殆尽了,估计咱们也就到达目的地了。” 韩烽说的非常轻松,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徐梓琳哭笑不得道:“我反正是说不过你的,你总是有自己的道理,不过咱们早就说好了,军事上你说的算,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支持你就是了。” “多谢大政委。” “你少来了,眼前就有难题,咱们的物资马上就要消耗完了,鬼子的并团部落是肯定要打的,怎么打既能避免咱们的牺牲,又能创击敌人,还能补充足够的物资,你赶紧想办法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 紧接着韩烽就把营连们全部召集了起来,开了一场战前军事会议。 会议上,徐梓琳率先提出了问题,鬼子的集团部落是要攻取的,可三处集团部落的鬼子防御力量可都不弱,彼此还能快速支援,再加上身后有关东军91旅团虎视眈眈,必须得速战速决。 怎么打? 韩烽还是老样子,喜欢考验自己的部下,锻炼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 所以这一向的军事会议,别看最后的命令是团长韩烽说了算,可在最终的命令下达之前,众人都是参谋,有什么想法,看法打法只要不太离谱,都是可以说的。 韩烽率先看向四连长姜龙。 姜龙会意,起身道:“要我说那啥,这仗其实也简单。” “哦,你说说看。” 姜龙清了清嗓子,说道:“政委也说了,必须得速战速决,还得提防鬼子的援军,那么咱们这一次作战就得分成两处战场,这第一处肯定是攻打其中一处并屯部落,这第二处就是打援。 至于想要速战速决的话,政委也说了,鬼子的防守力量可不弱,想要强攻的话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拿下的,小鬼子的援军一个小时就能抵达,咱们必须得在一个小时之内攻取部落,并成功地拿下他们的粮仓,然后及时撤离。 所以怎么攻打咱们得动动脑子,最好还是派一支队伍提前摸进去,然后联合大部队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并屯部落。” “好,这法子我看行。”六连长刘德发鼓掌道。 徐梓琳则是笑道:“果然是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姜连长如今研究起战术来已经是颇具章法,老韩,你这位部下怕是快要出师了吧!” 哈哈哈哈 一场战斗临近,战士们却开怀地笑了起来。 没人把这场战斗太当回事儿,团长带着弟兄们打了太多的胜仗了,不差这一次。 至于韩烽提出的战术,基本上也算是会议室许多军事干部们心中所想,差别不大。 韩烽给出了评价,“不错,已经学会动脑子了,四连交给姜龙啊,我总算是能稍微放些心了。 打法是没问题的,但中规中矩,并没有可以称道之处。” 姜龙:“” 一众将领们憋着笑,还有些干脆朝着姜龙挤眉弄眼。 仿佛是在揶揄:这评价是团长说的,和俺们可没有关系。 韩烽接着把目光望向三连长赵夜明,这位才加入远东团不久的抗联老连长,“老赵,你说说,对于姜龙的打法,你可有什么补充的?” 赵夜明应了声,朗声道:“姜连长的打法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咱们的团长眼光高,所以才说是中规中矩,可要我们大家伙说,还真是不错。” “那是,不错。” “有理。” 姜龙听了这话,嘴都快乐歪了。 韩烽黑着脸道:“老赵,你平日里可别跟着这些小子瞎混,把自己给带歪了,少替姜龙这小子拍马屁,赶紧说正事儿。” “是。” “我想说的是,姜连长的打法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而这其中咱们要考虑的就是具体的兵力部署和应对的问题,首先,咱们的兵力只有三个营,千人左右。 如果既要攻取并团部落,又要打援,兵力得如何分配呢? 而日军支援部队肯定是分为两路的,他们的每一路援军又有多少人呢?这些都必须得彻查清楚。 我们先姑且做一个猜测,从情报来看,每一处并屯部落日伪军防御兵力至少有一个中队,他们如果出动援兵的话,能有多少人?估计在一半人马左右,当然,也有可能更多。 这支援军的战斗力咱们也要做一个初步估计,由于是鬼子和伪军组成,里面甚至会有那些退役多年的老兵,战斗算不上强。 这样看来,咱们每处打援的队伍有一个连也就差不多了。 剩下的队伍主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攻取目标部落。 不过这一点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如果咱们先派出一部分的兵力进行佯攻,等到日军的援兵派出之后,咱们再乘机攻取兵力空虚的兵团部落,并阻止他们的援兵返回呢? 这样一来的好处是,咱们的主攻任务轻松了很多。 至于打援,鬼子伪军没有了防御阵地可以依托,战斗力也不会强到哪儿去。” 赵夜明分析完,一众将领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一招,妙呀! 徐梓琳也感慨不已道:“老韩,山寨那一趟没白跑,真是给咱们团带回来了一位会打仗的人才。” 将领们又一起哄笑起来,心底无不对赵夜明这位以前印象中的土匪头子刮目相看。 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848 打法 最终的打法经过讨论确定下来,由团长韩烽敲定: “咱们将东西北三处并屯部落编号作一二三号目标点。 详细战斗部署如下。 一连佯攻一号目标点,二连佯攻二号目标点,进攻时间定在今晚十二点整,二连佯攻时间稍微晚上五分钟,咱们摸着黑打,尽量把人数分散开,打出密集的火力来,给敌人造成一种人数众多的假象。 一号和二号目标点被进攻,三号目标点出动援兵的可能性很大,当然,也有可能按兵不动,不过以小鬼子的尿性,肯定不会对其他两处不落见死不救,所以咱们料定的是,三号目标点会出动援兵支援一号和二号目标点,也就是两路援兵。 这两路援兵交给三连和四连,拖着打,尽量避免自身伤亡。 剩下的还有五个连,全部放在三号目标点,也就是鬼子的最北方并屯部落,那是咱们继续北进的必经之路。 还是老规矩,突击队带领一支小队提前潜入进去。 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占领有利的背部进攻地势。 战斗一旦打响,咱们集合五个连的兵力,必须在十分钟之内解决战斗。 而这时,最北边的三号目标点一旦濒临崩溃,鬼子定然会第一时间意识到咱们在二号和一号目标点的佯攻,然后迅速回援三号目标点。 针对敌人的这一点动向,在三号目标点的进攻开始,一号和二号目标点的敌人出动援兵之后,一连和二连迅速与三连四连会和,阻击敌人援兵向三号目标点靠近。 都听明白了吗?” “是。”一众将领们应道。 徐梓琳却是笑道:“老韩,这次的作战安排可不像你的风格,我之前还担心你的胃口太大,准备一次性把这三处并屯部落都给吃掉呢!” “就是,刚才三哥安排作战部署的时候,俺还以为咱们真要把这三处部落都打下来呢。” 韩烽道:“老子倒是也想,只是我早就说过,咱们到这东北来打仗和关内打仗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这里咱们可没有兵力补充,少一位弟兄就少一个兵,咱们要是再用关内时的那种打法,估计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咱们这一个团能剩下一个连就不错了。” “唉,这的确是个问题。” “团长,咱们每次攻下并屯部落,我看好多百姓看着咱们的目光是又感激又炙热,我在想,咱们为什么不把他们吸收过来作为兵员补充?”董成海对此表示疑惑。 韩烽道:“这个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从目前这伪满州区抗战的形势来看,对于咱们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兵力的壮大,若是说到兵力壮大,当年抗联声势浩大的时候足有3万多人马,那兵力算是多的,结果怎么样?就是因为太冒头,日伪军讨伐队一旦围攻过来,连跑都没地方跑。 而咱们呢,就算把这些百姓吸收做新兵员,人数也达不到那个数量。 更别说要想将这些百姓训练成初具战斗力的士兵,那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成的,期间物资、装备问题根本没法儿解决。 所以咱们当前在东北抗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队伍的机动性和隐蔽性,而要保证这一点,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若是百姓加入咱们,非但不是好事,反而会拖累咱们自己,还害了他们。” “我明白了,团长的考虑不错,”董成海恍然。 “好了,大家都下去安排吧!” 会议结束之后,全团立马行动起来,战斗定在今晚十二点,留给大家的时间并不算多。 佯攻加上打援的四个连由一营长孙德胜做总指挥,另外的五个连人马由二营长董成海和韩烽指挥。 至于提前潜入三号目标点的任务,被和尚那个小子给硬抢了过去。 和尚的话语理由很硬,“三哥,段鹏那小子走的时候俺可是答应过他,俺和尚这辈子说过的话没有不算数的,俺说了,只要俺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团长去冒险,嘿嘿,三哥,你拿眼睛瞪俺也没用,没看政委还在边儿上盯着你呢,咱政委早说过了,团长就应该在大后方指挥,哪有团长带着突击队去搞偷袭的,是吧!” “滚吧滚吧!”韩烽臭骂,和尚乐呵呵地承担了这次率领突击队提前潜入三号目标点,与大部队里应外合的任务。 将领们全部离开了团部,韩烽却在团部来回踱步,紧蹙着眉头。 “老韩,这次的战斗部署安排就连我这个外行也觉得十分精彩,肯定没有问题的,可你好像在担心什么。”徐梓琳猜出了韩烽的心思。 韩烽苦笑道:“说实话,这种感觉以前是不会有的,可自从来到这东北之后就常常有。” “你总是在担忧?” “可以这么说吧!” “这很好理解,咱们在东北抗战孤立无援,四面都是危机,随时有可能被敌人吃掉的危险。 说起来真是辛苦老韩你了,我们所有人都在心底觉得,只要有你在这天就塌不了,可唯独你没有人可以依赖,我大概可以想象这种感觉,可为了弟兄们,你也该坚强下去。”徐梓琳说的很认真。 韩烽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老徐真是越来越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了。 “不说这些了,其实目前咱们最大的危机还是来自后方穷追不舍的91旅团,山本这个老家伙很精明,从他能够猜测出咱们的行进区域就能看出一二。 就连咱们这次遇到的三处并屯部落,要我说,也是山本那个老鬼子给咱们投的诱饵。” “诱饵!” 徐梓琳吓了一跳,“你是在担心咱们攻打这些部落的时候,关东军91旅团会趁机围歼咱们?” 韩烽分析道:“有这个可能,但可能性并不大,这一路走来山本那个老鬼子也算是跟咱们打过多次交道了。 就目前看来,他不可能确切地知道咱们会出现在这里,这满洲区的鬼子机动性虽然强,却也不至于这么迅速。 当然,如果咱们真的被这三处部落给缠住了,那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这次我选择的打法很保守,山本的老鬼子不是给咱们下了诱饵嘛,那咱们就把他那诱饵最上方那最鲜美的部分给吃掉,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顺便间接的帮咱们解决了物资匮乏的问题。” “哈哈,这么说,咱们还得谢谢山本那个老鬼子了。” “这倒是,只是有一点咱们一定要注意,北进接近延寿之后,部队的隐蔽性要更加的谨慎,我想山本会在那里布置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咱们稍微露头呢! 所以,老徐,队伍的安保问题就要麻烦你多费点儿心了,和排长班长副班长们安排清楚,主要还是盯着新兵,特别是往后随时可能加入咱们的抗联残部。” “好,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徐梓琳应道。 849 进攻 珠河这地方相对于中国版图来说,纬度是很高的。 再也加上这个时期并没有糟糕的温室效应,即使到了四月初,珠河山区满地的积雪没有化不说,夜幕降临,接近凌晨12点的时候,温度唰的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战士们穿着雪地衣,里边虽然加着棉,顶着夜晚越发肆虐的寒风稍微久一点,整个人还是忍不住不断地打着哆嗦,嘴巴里直冒白气。 这人一冷,脾气就好不到哪儿去,几个排长蹲在雪地一角,骂骂列列道,“这狗日的小鬼子,大冷天儿的,一会儿战斗开始,老子非砍上十个八个脑袋热热身不可。” “要俺说,这么冷的天儿,一枪崩了得了,那砍刀握在手上冰凉冰凉的,别鬼子还没砍着,把自己给冻坏了。” “哈哈哈,要我说,这天儿比之前已经暖和多了,团长可是放话了,这仗打完请兄弟们吃肉,喝热肉汤,你们想想那滋味儿,吸溜,老子现在就忍不住流哈喇子了。” “你小子可别再说了,说的老子的肚子都已经咕咕叫起来了。” “你们在这儿嘀咕什么呢?” “营长!” “营长,嘿嘿,俺们几个在打赌,看这场仗,打完谁杀的敌人多呢!” 正说着,死寂的黑夜忽然被密集的枪声打破。 孙德胜若有所思道:“看来一连长和二连长他们的佯攻开始了,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估计要不了多久,鬼子的援兵就过来了。” “是” 今夜的月色可不算好,朦胧的月光照射在光洁的雪面上也反不出多少亮来。 一连的一百多号战士将位置四散开来,放一枪换个位置继续放枪,骤然响起的枪声将镇守在东面部落炮楼和环形工事后的鬼子惊醒。 炮楼顶层负责侦查的日军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敌人,迅速拉响了警报,警报声以一种嘹亮的声响将整个雪原的沉寂打破。 战斗就这样一触即发,两方人马隔着防御阵地对射。 只是这黑灯瞎火的,一连的战士们位置又分散的很开,鬼子连目标点都找不到,只能盲目地扫射,炮楼顶层倒是有两盏探照灯,只是光亮照射下去,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这些敌人很狡猾,穿着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的白色雪地衣,光线反射出来,要不仔细观察还以为是个雪包呢! 喊杀声紧接着传出,手榴弹与掷弹筒榴弹的爆炸声为这场精彩盛大的乐事时不时地添上几声绝响,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冲锋号也立马吹了起来。 杀 四面八方的杀声,几乎是从每一位一连战士们的嗓子眼儿里吼出,彻底将日伪军防守的炮炉与阵地淹没。 这般大阵仗,不是敌人要发动冲锋进攻还能是什么? 团长韩烽早就安排下去了,这一次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子弹、手榴弹、炮弹可劲儿使。 这负责佯攻的一连和二连,虽然人数不多。 火炮装备,和弹药之充足,却是所有连里面最精良的。 这一时之间打出的火力,立马就颠覆了日伪军敌人的认知。 看样子是敌人大部队来偷袭了,听这枪声,恐怕是不下几百人的队伍吧! 韩烽猜测的不错,这三处部落的确是在山本三郎的安排下又新增了一些兵力驻守。 但其中更多地是退役军人和伪军,甚至是开拓团经过一段时间军事训练的曰本农民。 这样的队伍只能算得上杂牌儿,战斗力不怎么样不说,心理素质更是差劲儿的很。 远东军的噩梦他们已经听说过了,听说这支队伍战斗力强悍,又神出鬼没,一旦攻取部落,里边的曰本人无论是男女老少统统会被杀死。 这会儿一连战士们猛烈的佯攻一开始,他们立马错误地估计出一连战士的人数,并以为是敌人要强行攻取部落。 驱使更多的准军事人员进入防御工事、严正以待地反击、即刻向另外两处并屯部落求援,并第一时间电令91旅团指挥部。 差点被吓破了胆的部落长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保卫部落的法子都做了一遍。 与此同时,收到一号目标点的求援之后,三号目标点迅速出动了部落内的部分守军作为援军向一号目标点出发。 二号目标点也做出了同样的出援行动。 只是二号目标点的援军刚刚走出部落,便立马遭受到负责佯攻的二连战士们的猛攻。 二连战士摆出的佯攻架势与一连战士们一般无二。 这下子二号目标点的日伪军们吓坏了,这支杂牌儿军连忙又龟缩回部落的防御攻势后,与二连的战士们隔空打了起来。 为了防守,二号目标点的部落长几乎做了与一号目标点部落长同样的措施。 于是三号目标点很快又收到二号目标点的求援。 只是先前已经出动过一批援军了,当时以为那是唯一需要支援的一次,出动的人数可不少,现在在出动的话,自己部落的防守怕是也要出问题了。 最北向的并屯部落长犹豫了,尽管二号目标点的求援信号再三传来。 潜伏在三号目标点外的董成海疑惑道,“团长,这三号目标点里的鬼子已经出动过一次援兵了,该不会是害怕有其他的敌人趁虚而入,不出兵了吧?” 韩烽道:“说不准,但不管怎么样,再过五分钟就是咱们和和尚约定好的时间了,到时候直接发起进攻。” “是咦?团长,这些小鬼子还是真是心大,居然又派出了一支援兵,你看,已经出来了。”董成海意外道。 韩烽笑道:“从小局来看,自然是鬼子愚蠢,可是从大局来看,还是鬼子精明。” “团长,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鬼子出动援兵是干什么?他就是想趁机咬住咱们佯攻的队伍,至于身后这处并屯部落丢了也就丢了,只要能够为91旅团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就值得了,我估计这是山本三郎那个老鬼子打的鬼主意。”韩烽解释道。 董成海道:“原来是这样,山本那个老鬼子倒是挺狡猾的,可惜的是遇到了咱们。 等到咱们这边儿三号目标点被攻下,咱们负责佯攻和打援的弟兄们马上就会撤离,以咱们弟兄平日里练出来的速度很容易把日伪军甩掉,然后直接卷了三号目标点的粮仓和装备北进。 山本来的时候,咱们早就撤了,估计那老小子又该气得翘胡子了,哈哈哈。” 850 大获全胜 远东团的这一次打法可以说是典型的声东击西战术。 一开始韩烽的目标就是三号目标点,也就是最北向的并屯部落,这个目标点处于一号目标点和二号目标点的中线北方,一旦攻取之后,可以及时撤离,并顺势继续北进。 而为了攻取三号目标点,韩烽先是派两个连作出强攻一号和二号目标点的架势,造成这两处日伪军的惶恐,并引得三号目标点出动兵力援助。 这下子三号目标点因为出动援兵,造成自己的部落兵力空虚,哪还挡得住远东团主力的冲锋。 凌晨十二点刚到,先是远东团主力从四面八方开始向着三号目标点强攻,紧接着早就渗透进去的突击队又带着突袭队向镇守在北门的日伪军发动突袭,里应外合之下,这支原本就算不上有什么战斗力的日伪杂牌儿军当时就被打懵了。 等到他们在垂死挣扎中急忙向一号目标点和二号目标点,以及已经出动的援兵要求回援的时候。 却又在震惊中发现,援兵全部遭到了伏击,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回援。 直到这个时候小鬼子们才明白过来,原来从始至终远东团的目标都是三号目标的,至于一号和二号目标点那貌似是强攻的架势,不过是佯攻罢了。 等到一号和二号目标点的援兵出动的时候,又立马遭到了远东团打援部队的阻击。 三号目标点岌岌可危,眼见着就要被攻破了。 “这个狡猾的家伙,原来他的目标一直都是咱们北向的部落,立刻通知旅团长,鱼儿太狡猾,咱们的诱饵怕是要给弄丢了。” 91旅团总指挥部。 山本三郎的神色倒是出奇的平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 “旅团长,鱼儿脱钩了,可是您似乎并不怎么生气?”参谋有些疑惑。 山本平静地笑道:“中国有句老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钓鱼更是如此,若是连一点诱饵都舍不得,咱们能钓的着大鱼吗? 既然鱼吃了咱们的饵,尽管他们逃掉了,至少也让咱们确定这片儿水域的确是有鱼的,既然他们能吃第一次,总会有下一次,还怕钓不着他们吗? 至于一两处部落,就当是诱导这支抗联队伍走向最终灭亡的甜头好了。” “嗨!”参谋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越发的敬佩山本的这份从容不迫。 说完了话的山本则是在作战地图前来回踱步,半晌,他似乎想通了什么,道:“对手的指挥官很出色,先是佯攻咱们的东西部落,等到吸引了咱们的注意力之后,再乘机拿下因为出援兵而兵力空虚的北向部落,并及时打援撤离,的确是一场精彩的指挥。 但是他把目标放在北向部落,也暴露了他们即将的意图,这支队伍会继续北进,从这次他们在珠河抵达来看,应该是他们的物资短缺,以至于不得不出手,那么下一步他们应该会向阳延寿的方向前进。” 参谋道:“旅团长,那我们立刻出兵,在珠河向延寿的山区一带围困他们。” “不。” 山本摇头道:“目前为止,这支队伍的行进路线我基本上已经了解一些了,可是这只队伍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机动性,这不像是一支上万人的部队,机动性太强了,现在派队伍围剿,只怕追不上他们的脚步。” “但是从三处部落回馈回来的情况来看,就这一次,他们至少也出动了数千人的兵力。 咱们北向的部落几乎是一触即溃,敌人的兵力和装备应该都不弱。” “这就是最令人觉得奇怪的地方,这支队伍如果兵力确实有传言中的那样,有近万人的部队,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机动性?他们一路在山区行进,难道就没有携带辎重和物资吗?如果没有物资,他们的士兵如何解决饥饿的问题?现在可是冬季,大雪封山,山林里没有他们可以找到的食物。” “这”参谋也觉得困惑。 山本道:“这一切的谜团,等到我亲手将敌军指挥官抓回来也就明白了,这支队伍不同一般,咱们可不能大意,现在是冬季,不利于他们在户外行进,是咱们围歼他们的最好时机,等到雪化之后,山林里行军更加隐蔽不说,甚至还可以从中找到许多的食物补充,那个时候更不利于咱们的围剿行动。 所以这一次务必消灭这支抗联部队。 遭受的中带是一片最大的山区,那里应该是敌人最应该选择的地方,咱们先前推断过这支队伍的目的,而这片山区早有传闻,有当年抗联的旧部人马,我想他们一定会去的。 就以这片山区为中点,调令当地队伍组成大规模的讨伐队,将其彻底围困,你即刻去下令。” “嗨。” 与此同时,远东团主力在韩烽和董成海的率领下,与和尚率领的突击队里应外合,攻破了北向并屯部,尽数消灭敌人之后,队伍迅速的洗劫了敌人的粮仓与武器库,然后及时撤离,继续北进。 负责打援与佯攻的四个连也迅速地与日伪军脱离,然后借着黑夜的掩护,迅速北进,与远东团主力在珠河与延寿的中间一带会合。 等到三号目标点的援兵,以及一号和二号目标点的援兵赶到三号部落的时候,远东团早就人去物空,留下一地的狼藉与日伪军们的尸体了。 这一仗打得很漂亮,顺利地获取到足够的食物,并缴获了不少的装备与弹药物资。 远东团的伤亡很小,毕竟全程没有恋战。 佯攻部队几乎没什么伤亡,唯一的伤亡点也就是主力部队强攻三号部落的时候。 继续向延寿进发的时候,刚打了胜仗的战士们的情绪都很高,毕竟身上背着充足的粮食,即使在这冰天雪地里,心里也都有底儿了。 至于赵夜明一行,也就是才加入远东团的边山山寨的土匪们,这一次也是大大的开了眼界,真正的意识到远东团是怎样一支铁血的抗战队伍。 队伍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个个战士奋勇杀敌,悍不畏死。 一场胜仗的渲染,就连这些前不久还是土匪的新兵们也在心底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触,全团的凝聚力在集体打下的胜仗堆砌下,更强了。 851 白流民 四月初的滨江省依旧寒冷,大中午的也不见日头,或许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清晨十分寒流的突然侵袭,四周的温度猛的一降。 原本就有些阴沉的天,忽然下起了雪来。 这雪变化的极快,初始只是一些小雪子,继而化作绿豆大的雪花,很快变成了鹅毛大雪,漫山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连天幕也给遮掩住了。 “老韩,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四月飞雪在南方少见,在这里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了,只是这雪一下,咱们只能暂时停下来歇歇脚了。”徐梓琳拍着帽子上的积雪,拿眼睛向远处眺望。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子,咱们先去安营扎寨吧!” “也好,走了这么久的路大家伙也都该休息休息了,顺便让炊事班开个锅,这里雪多,也干净,不缺水,找些柴,多做些热汤,大家暖暖身子。”韩烽说道。 和尚连忙往炊事班跑。 董成海笑道:“这么大的雪,小鬼子估计都得回被窝儿里睡觉去了,咱们生活做饭,冒出去的烟也都被这大雪遮掩,团长,政委,看来这还是好事儿嘞!” 徐梓琳道:“那是,大雪兆丰年,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可惜喽!” “老韩,你可惜什么?” “可惜这里是小鬼子的地界,大雪兆丰年,兆的也是小鬼子的丰年,粮食咱们的乡亲们是吃不着了。”韩烽感慨。 战士们回过神来也跟着感慨,感慨过后又是愤怒,这该死的侵略者。 接着队伍开始安营扎寨,前前后后忙碌了两个小时,终于用树林子里砍下来的树枝松叶搭成了一座座简易的木屋,以供全团的战士们休息。 午饭吃过之后,战士们做简单的休憩。 突击队的飞毛腿儿和四眼儿闲不住,说是要在林子里转转,一来可以警戒,侦查侦查周围的情况,二来听说这东北的树林子里有熊瞎子,非要打上一头回来给团长尝尝。 老人们都说了,熊掌那玩意儿可遇而不可求。 年轻人有活力,想法也不错,韩烽自然也不拦着,只是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飞毛腿儿和四眼儿就带了突击队的三五个兄弟,穿了雪地棉衣,拿着枪一起出发了。 谁想到一个小时之后,飞毛腿儿就飞快的飞奔回来了,一面跑着,还一面冲着韩烽等人招手,脸上写满了激动。 “团长,政委,大发现,大发现呀!呼哧呼哧呼哧” “慢慢说,瞧你小子这没出息的样,急什么?”韩烽喝道。 “团长,我们原本想的就是出去四处转转,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撞上熊瞎子什么的,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是让兄弟几个给碰着了。” 和尚乐道:“你们到熊了?” 飞毛腿儿道:“那倒没有。” “艹,俺还以为有熊肉吃了呢!” “我们倒是想动手来着,只是被人给抢了先了,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个个身子长得高大,熊站起来都没他们高,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一些话,我们也听不懂。 那只大熊就是被他们给撂倒的,然后两个人拖着熊进了一处山洞。 团长,那些人的手上也不知道拿的是什么武器,不像是冲锋枪,可是开起枪来突突个不停,射速估计比起冲锋枪也差不了多少,劲儿头还大,就是那么大的熊瞎子,没挨上几梭子就死了。” 徐梓琳疑惑,“还有这种事,确定不是鬼子?” “我们可以确定肯定不是小鬼子,小鬼子矮着呢,不可能长那么高。” 韩烽若有所思道:“飞毛腿,你再把你看到的那些人的样子给我详细的描述一遍。” “是,蓝眼睛,大鼻子,脸很白,头发很乱,身上还穿着兽皮,个个人高马大的。” “团长,会不会是毛子?”姜龙通过飞毛腿的判断叙述判断到,做为一个地道的东北人,他是听说过俄人的,“可他们拿的又是什么武器,居然会这么厉害?” “或许是全自动连发步枪一类。”韩烽道。 “全自动连发步枪?” “是的,俄国人在自动步枪的研究方面技术非常领先,零五年的时候,俄国人费德洛夫便成功地把一支全手动步枪改成了半自动步枪,紧接着费德洛夫自动枪很快问世,俄国人在自动火器的研发上狠下工夫,之前飞毛腿看到的武器应该就是自动或者半自动步枪。 那么姜龙猜测的应该也没错,我估计这是一支白俄流民。” “白俄流民,团长,什么意思?” “也就是在俄国革命和苏俄国内革命战争爆发后离开俄罗斯的俄裔居民。”韩烽解释道。 “团长,那咱们怎么办?” 韩烽道:“既然碰上了那就是缘分,咱们可以去拜会拜会他们。” “会不会发生冲突?”徐梓琳担心道。 “放心,这些白俄既然会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受到日伪军的迫害,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只是这些家伙不太承认苏维埃政权,咱们一会儿碰上了尽量少提这茬儿。 唯一的问题是语言不通,如果咱们这边儿有会说俄语的,或是他们那边儿有会说汉语的就好了。” 让大家伙意外的是,赵夜明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道:“团长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当年抗联的时候我们和苏联人打过交道,这些家伙倒是挺豪爽的,我还认识一个毛子,跟他学过几天俄语,能说上几句。” “人才呀!”和尚惊叹。 韩烽道:“老徐,营地还是麻烦你照看看,和尚老董,带上两个连,咱们去会会这些白俄的流民,老赵,你给大家做翻译。” “是。” 队伍迅速出发。 绝对的实力悬殊之下,如果己方保持友好,自然不会轻易发生冲突,韩烽很明白这一点。 两个连的人马在飞毛腿的引路下,很快抵达那处隐蔽的山洞。 四眼儿和其他几个突击队的弟兄们还在原地等候着,见了韩烽一行大喜,“团长,你们可终于来了。” “情况怎么样?”韩烽透过树枝的空隙向不远处望去,山洞洞口被一些树枝遮挡着,外面静悄悄的一片 852 交易 “团长,我们一直在这儿盯着,里边偶尔会出来几个人,面孔似乎也不一样,山洞好像不小,里边还时不时的有烟往外面冒,至于里边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也不清楚。”四眼儿道。 韩烽道:“不能贸然进入,老赵,咱们就搁在这里喊话吧!和尚,老董,你们把两个连的队伍拉开,把手上的枪端好喽,只是注意枪口不要上来就对着人家。” “是。” “嘿嘿,三哥,咱们这个是不是就叫先礼后兵?”和尚乐道。 “不全对,但有那么点儿意思,老赵,喊话吧!” “是,只是团长,喊什么?”赵夜明问道。 韩烽道:“随便喊两句吧,大致意思就是说,抗联远东团团长韩烽专门儿来拜会白俄民众,差不多就行了。” “是。” 赵夜明朝着洞口儿喊话,俄语虽然说的不是很流畅,大致意思倒是传了过去:“洞子里的白俄朋友们,你们好,我们是抗联远东团的队伍,我们团长在这里专门儿来拜会你们,还请出来见个面。” 这声音落下,很快从山洞里钻出来了四五个汉子,个个神色警惕,举着一把和尚等人从没有见过的样式的步枪,与韩烽一行遥遥对峙。 这时韩烽提前的布置起了作用,几个刚冒出头来的毛子,眼见周围两排人马,个个还举着枪,一眼望去足有几百号儿。 脸色当时就吓了个不轻,嘴巴里还冲着山洞里吼着,“敌人,有敌人,曰本人来了。” 吓得赵夜明连忙道:“朋友,不要误会,我们是中国人,是中国人,是专门儿杀曰本人的中国军人。” “你们是中国人?”那为首的魁梧白俄汉子明显愣了一下,听到赵夜明这么说,眼睛里的敌意顿时散了不少。 “情报有误,不要慌,是中国军人来了。”那白俄头子又冲着山洞内说道。 赵夜明指了指韩烽,道:“这位是我们的团长,之前是我们的哨兵碰巧发现你们在猎熊,找到了你们的住处,我们团长听说之后,专门儿带着战士们来拜会你们。” “原来是这样,哥们儿,你好。”那白俄道。 “团长,他向你问好呢!” “老赵,你问他山洞里还有多少人,请他们都一起出来见个面儿吧!” “是。” 赵夜明翻译过后,那白俄头子冲着山洞里喊了一句,山洞里的白俄民众开始一个一个鱼贯而出。 很快,在韩烽等人的诧异之中,居然足足从山洞里走出了将近百号人马,有许多壮汉,也不乏孩童和妇孺。 有个孩子里嘴巴上还流着殷红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啃了还没有熟的肉食之类的。 韩烽能够看得出来,这些白俄流民的脸上都带着些极度缺乏营养的菜色。 也是,这冰天雪地的根本找不到太多的食物来源,偶尔猎一头熊,或许就是这些人不多的食物来源之一了。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实际行动的恩惠来得更加有效了。 韩烽等人的身上都有带着的几日干粮。 “弟兄们,把身上能吃的干粮饼拿给这些白俄的朋友们一些。” 几十斤的面饼递送过去之后,那一个个饥饿许久的白俄民众们眼睛都绿了,估计之前他们猎杀的那头熊还没有来得及烤熟。 一个个就着地上的白雪,胡乱的往嘴巴里抓上几把,狼吞虎咽起来。 那白俄头子倒是还不算失态,右手放在左肩上,向着韩烽鞠了一个45度的躬,表示感谢。 等到食物吃完,这些人的肚子填饱了些,一个个再看向韩烽等人基本上已经没了什么警惕,反倒是很多的感激。 在之后的谈话中,白俄头子表示,自己等人从逃亡到这里之后,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食物了,就这头熊还是好不容易才猎到的,也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韩烽询问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白俄头子表示,自己等人是被日伪军追捕,无奈之下才逃到了这深山里。 问道手里的武器,果然是俄产自动步枪。 问到打算。 白俄头子倒是很精明,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和自己的这些同胞族人不愿意打仗,宁可在这山里头躲藏着。 “老赵,告诉他们,我愿意请他们到我们驻扎的营地里做客,好好的吃顿热乎饭。” 就这样,来的时候两个连的队伍,返回的时候又带上了近百的白俄流民。 路上和尚附在董成海的耳边嘀咕,“三哥八成是看上这些老毛子手里的自动步枪了。” 董成海则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返回营地之后果然是一番好生招待,韩烽甚至和这白俄头子豪气地拼酒。 “按照现在的情况,那头熊够你们坚持多久?” 白俄头子的酒量可不小,看着和尚直发愣,几口气一斤白酒,愣是个没事儿人儿似的。 “实不相瞒,那头熊省着点儿吃,也就够我们吃上一周的,这一周之内我们必须找到新的食物。 对了,韩团长,请问你们的食物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酒过三巡,韩烽也问到了这白俄头子的名字,原来叫伊戈尔,韩烽笑问:“怎么,你也想去弄一点儿?” “如果方便的话,是的。”伊戈尔说道。 “从曰本人那儿抢的。” “……,我看我们还是去猎熊好了。”伊戈尔连忙道。 好一个笑话,逗得大家又笑了起来。 和尚鄙夷道:“我说毛子兄,你们这一个个人高马大的,难道还干不过那些曰本矮矬子吗?” 伊戈尔表示无奈:“曰军士兵,太疯狂了,他们就像一条条疯狗,人怎么可能打得过疯狗?” “好,比喻,就凭这个当浮一大白。” “???” “就是干杯的意思。” “哦哦哦,好的好的,我们才刚刚喝出点儿意思,韩团长,今天就借你的酒,咱们喝个痛快。”伊戈尔说着又去摸酒瓶子,却被韩烽伸手挡住。 “想喝酒的话有的是机会,伊戈尔,开门见山的和你说了吧,我想跟你做一笔生意。” “生意?什么生意?” “第一,这地方的营地木屋全部都送给你们,第二,我个人资助,送你十瓶儿上好的高粱酒,第三,我们这次从鬼子手里抢来的粮食虽然也不多,但是愿意送给你们一千斤,帮你们熬过这个冬天。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我想要你们手上的这些武器。 当然,我知道你们打猎也用得上这玩意儿,所以作为补偿,我会再给你们留50条步枪,另外我知道你们没有地方补充弹药,我再额外赠送你们一千发子弹,加上你们原本还剩下的子弹,也足够你们用了,如何?” 853 隔着千里的默契 韩烽的话语说完,原本似乎带些酒意的伊戈尔顿时清醒了不少,周围也安静了一些。 “老韩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这些自动步枪身上,这是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徐梓琳在不远处对营长们低声道,几个营长一本正经的点头,反正是中国话,伊戈尔也听不懂。 至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典故,伊戈尔就更听不懂了。 韩烽道:“伊戈尔,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考虑考虑,我们中国人向来讲个义字,特别是对待那些真心的朋友,更是以诚相待。 我是军人,不是商人,不会做买卖,也不会占人便宜。 就算是咱们这笔交易没有达成,我依然会留一些粮食送给你们,就当是你们来我们中国,我们略尽地主之谊了。 我承认,你们手上的这些自动步枪是好玩意儿,用的子弹甚至和小鬼子的通用子弹是一样的。 可你们并没有与日伪军交战的意思,子弹消耗根本无法补充,再加上这些自动步抢消耗子弹的速度更快,对付野兽有的时候一抢致命,要远比胡乱地把他们打成马蜂窝有效的多。 比如我留给你们的三八式步枪,穿透力强,更适合捕。 我真心的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 伊戈尔沉默了,伊格尔周围的几个同族似乎也在犹豫。 半晌,伊戈尔忽然抬头,那大眼睛珠子瞪着韩烽道:“韩团长,你们要我们的这些枪准备做什么?” “杀鬼子。” “好,我们愿意交换,曰本人也杀害了我们的不少人,你们如果可以拿着这些枪和鬼子作战,也算是给我的族人报仇了。”伊戈尔下了决心道,他身旁的几个族人也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合作愉快!” “另外,韩团长,你们先前已经给过我们不少吃的,这里又款待了我们一次,就像你之前说的,你们中国人待人以诚,我们也同样如此,这里到处都是积雪,食物的获取太难了,一千斤粮食太多了,我们只要五百斤,在实在补不到的情况下用来应急就好。” 感动,战士们都没有料到,这些毛子居然如此真诚。 韩烽笑道:“放心吧,没有食物我们可以再去鬼子那里抢,答应好给你们的一千斤粮食,一斤也不会少的。” “太感谢你了,韩团长。” “三哥,难得这么大方一次,俺还以为咱们又要省了五百斤粮食呢。”和尚嘀咕,眼见韩烽望了过去,连忙又瞪大了眼睛,装作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 “伊戈尔,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难道就要一直躲在这里生活吗?” “暂时是这样的,之后我们准备离开这里抵达上海一带,那里有我们的不少同胞,或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伊戈尔说道。 “好,既然你们早有打算,那我也就不替你们操心了,来,干,这顿酒喝完之后,咱们就此别过。” 交易完成之后,伊戈尔带着族人们走了,留下了他们手中的自动步枪,带走了五十把三八大盖儿和韩烽答应好的粮食和子弹。 一千斤粮食平摊在一两个人身上的确是不少,可是平摊到七八十人身上也就没多少了,他们一个人也就背了不到20斤粮食。 伊戈尔倒是乐乐呵呵地背上韩烽送给他的十瓶儿高粱酒,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 韩烽和徐梓琳亲自送伊戈尔等人离开,这支白俄流民会继续回到那个山洞,熬过这个冬天,之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至于韩烽答应好的营地,伊戈尔说等到韩烽的队伍离开之后,倒是可以带着族人换个地方过来住住。 没人知道这支流民今后的命运会怎样,但至少这一刻,每一个人,男人、妇孺、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徐梓琳感慨不已:“这些人活的真乐观。” “谁说不是呢!可惜我就活得比较现实了,和尚,检查清楚没有,有多少把枪?枪械有没有损坏的情况?” 和尚乐道:“嘿嘿,三哥,咱们这回可是捞着宝贝了,六十三把全自动步枪,其中四十二把基本上是新家伙,剩下的基本性能也都没有问题,咱们这是十斤粮食换把枪,简直太划算了。” 韩烽道:“你这话算是说对了,这些枪对于咱们来说可是一批宝贝,这些自动步枪与冲锋枪的自动连发原理是差不多的,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精准度也高,使用的更是日军通用步枪子弹,只要子弹管够,咱们手握自动步枪,几十人的半个连,甚至能够打出一个团的火力。 这种武器太适合在这种广阔的山区或者丛林打游击战了。 我早就想有这么一批自动化武器了,这次遇到伊戈尔等人,简直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徐梓琳笑道:“老韩说的不错,这些武器可了不得,正好咱们之前洗劫了日军北向部落的粮仓,原本这些负重的粮食就压得咱们的行进队伍放慢了脚步,把粮食扔掉浪费了,肯定是舍不得的,现在分出去一千斤反倒是给咱们减轻了负担。 就是老韩你还真是够抠搜的,就这一千斤粮食就换了人家几十杆自动步枪不说,好话全让你说了,我看那伊戈尔走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占了咱便宜似的,一脸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哈哈 战士们忍不住笑作一团。 韩烽一本正经道:“你们懂什么,老子已经够大方了,缺衣少粮的时候半斤粮食那可都是能换命的,枪毕竟是死东西,真到了要饿死人的时候,也就是破铜烂铁一堆,什么用都没有。 再说了,一千斤粮食可不少,伊戈尔他们才多少人呢?这些粮食够他们撑到开春儿的了。 告诉你们,也就是我,换做咱们的老团长李云龙来,八成儿一颗粮食都不给,直接派兵把这些人的枪给一股脑儿抢了,你们信不信?” 呃 这 战士们一想,以老团长的脾气,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隔着几千里的时空,躺枪的李云龙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喷出的口水喷了赵刚一脸。 赵刚黑着脸骂道:“我说老李,你打喷嚏能不能别朝着老子?” 李云龙一听这话,不满意了,“老赵,你去咱全团打听打听,老子想打喷嚏的时候多少弟兄都巴巴地想把脸伸过来接住呢,就你小子还不乐意了。” “去你的吧,你狗日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段日子没有仗打,心里又不痛快了吧?” “哈哈哈,老赵啊老赵,要不说老子是我娘生的,可最懂我的还是你老赵呢! 还是三愣子那小子命好,在东北那地方,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仗打,要我说,老子就应该把队伍也拉到东北去。” “你呀,也是,小韩同志都走了这么久了,也没点儿消息回来,真不知道他们在东北那地界情况怎么样了?” “那咱老李是放心的,那小子到哪儿都安分不了,你瞧好了,等他在东北立住脚,鬼子和伪军一准儿又该头疼得睡不着觉了。 要我说,这小子就是属扫把星的” 阿嚏 “老韩,你该不会是被冷风给吹感冒了吧?我早就和你说了,多穿点儿,多穿点儿,你就是不听。”徐梓琳连忙将一件棉衣披在韩烽身上。 韩烽耸了耸肩,狐疑道:“不是感冒,我总感觉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854 再遇抗联 ……“团长,再往前就过了珠河的地界,进入延寿了,延寿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三军的时候,我们就在珠河,宾县和延寿一带与日军作战,我当时率领的连就在延寿这块儿区域足足呆了有一年多。”赵夜明是当年抗联三军的老连长,来到了延寿这块儿当年自己还在抗联时与日伪军交战的老地方,感慨不已。 “老赵,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放心,咱们这一路北上,会把咱们抗联还剩余的弟兄全部聚拢起来,希望你也可以见到自己当年的老战友。”韩烽拍了拍赵夜明的肩膀,多的安慰的话他也没有再说。 队伍继续启程,终于离开珠河进入了延寿。 这一次不再是探索着漫无目的地前行,毕竟有了赵夜明这个延寿的老向导。 一路上赵夜明和韩烽一行介绍着:“延寿县地处在张广才岭西,松花江右岸,蚂蚁河的中下游,你们别看这延寿县全县的面积并不算大,可这里山区却相当不小,几乎占了全县的面积,是个打游击,与敌人周旋的好地方。 当年我们抗联三军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游击区也是有道理的。 这里有句俗语叫“七山半水三分田,整个县几乎都处在山区之中,耕地面积也不少。 当年我们抗联驻扎在这里的时候,自己种些土地,种植一些作物,也够自己吃的了。 鬼子的讨伐队来围剿我们,我们借着这山区的地势与他们周旋,也拖延了几个月时间,后来要不是叛徒出卖,讨伐队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的藏身之地。” 韩烽道:“老赵,照你这么说,我们这支千人队伍要是隐藏在这座大山中,敌人也不是能轻易找到的?” 赵夜明道:“那当然了,团长,不是我说大话,这大山你看着没,就在那不远处,云雾缭绕的,海拔得有上千米,里边的山路怎么走,哪里适合藏人,我太清楚了,当年赵将军就带着我们在这一块儿伏击过敌人。” 赵夜明一路拍着胸脯说着,队伍步伐不停,按照这个赵向导的指引,从延寿的山区隐蔽一带行进。 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之后,赵夜明带着韩烽一行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指着山洞道:“团长,当年在延寿的那场游击战,讨伐队几乎把这片儿山区全部给包围了,我们和赵司令就是躲在这个山洞里才逃过一劫。” “重回旧地,总归是让人感慨,走,老赵,你带我们进去看看。” “是。” 赵夜明扒拉开山洞外的一些杂草,率先钻了进去。 韩烽几人紧随其后,山洞里并不像众人想象的一片漆黑,很宽敞,几百个人藏身于此,挤一挤也可以对付,也不知道从哪些缝隙里传进来的光亮,以至于山洞里隐隐约约能看得分明。 山洞的一角有些篝火燃烧过的灰烬,还有一些锅碗瓢盆儿之类,大部分堆积满了灰尘。 看来正如赵夜明所说,当年他们是在这里避难过的。 而就在这时,令众人惊讶的是,在其中山洞的一角,那里依然是篝火的灰烬,可周围的一些烧制的碗却明显没有什么灰尘,上面甚至还平放着几根人为削出的筷子,几块儿岩石堆砌的灶台上方还放着一口铁锅,铁锅里似乎还有一些汤水,甚至还没有馊掉。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了,赵夜明率先激动到不能自已: “团长,有人,有人来过,肯定是有人来过,看这情形应该是才离开没有几天,锅里的这些汤汁都还没有馊呢!” 韩烽冷静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是敌人,这山洞十分隐蔽,知道这山洞的位置的只有我们当年三军的一些老人。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团长,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他们一定还在这片山区,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没想到我的老战友们,还有人在!” 赵夜明险些激动到泪流满面。 韩烽和徐梓琳对视了一眼,颇有些意外,没想到赵夜明带着大家来以前的山洞参观了一番,居然还能有这番发现。 至于赵夜明的猜测还是十分合理的,这里既然是当年抗联三军的旧址,有些个幸存者能够逃过日伪军的追捕活下来,倒是也极有可能。 “事不宜迟,那我们这就出发,和尚,通知侦查排扩大周围的探索范围,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当年抗联的同志。”韩烽下令道。 “是。”和尚领命而去。 队伍离开山洞之后,继续往深山区里扎。 得知延寿这片山区可能有当年抗联的人马,别说是赵夜明了,就是韩烽一行也格外的兴奋起来。 远东团这一路北上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完成韩烽对赵将军最后的承诺,找到抗联的残余旧部,并重聚拢他们,继续完成抗联未竟的事业吗? 韩烽一直以来都非常坚信这一点,当年抗联的老兵能够坚持与日军抗战到现在的。 必定都是百战老兵。 这对于远东团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更是一股战无不胜的精神力量。 队伍进了深山区之后,赵夜明便学着布谷鸟的声音,在山野里四处鸣叫。 和尚一脸懵道:“俺说三连长,你这是在做什么?学鸟叫,这大冬天的山林子里头会有鸟吗?” “这是我们抗联三军当年一直通用的彼此联系方式,希望可以派上用场,如果这里真的有我们抗联三军的老兵,他们一定会明白这暗号的。” “有意思,你们还挺会整的。”姜龙感慨。 赵夜明也不理会和尚和姜龙,继续朝着空旷的山谷里学着布谷鸟叫着。 韩烽道:“大家都少说风凉话,人多力量大,都跟着一起叫,把信号传递出去。” “是。” 布谷布谷布谷—— 空旷的山区里一时鸟语啼鸣,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又远远的回荡回来,回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来回盘旋着,倒是别有一番自然的趣味。 唯一可惜的是始终没有回应,到了后面其他人基本上都停了下来,只有赵夜明还在内心的那份激动和希冀下继续坚持着。 队伍继续行进,赵夜明的布谷鸟依旧没有停止。 登上隆起的高坡,爬上高大的树木,凡是可以把声音传得更远的地方,都能看到赵夜明的身影。 布谷布谷—— 这份坚持殊为不易,大家慢慢的也都能理解赵连长的这份心情,起初的时候和尚和姜龙两个还笑话几句,到了后面反倒是只有敬佩了。 可惜依旧没有回应,仿佛之前的山洞里判断出来的结论,压根儿就是个错误似的。 “布谷布谷——” “会不会是他们从这边儿山区离开了?”韩烽试着劝慰。 赵夜明摇头,“团长,我有一种直觉,他们肯定还在这片儿山区,只是这山林子太大了,他们肯定还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说罢,赵夜明继续朝着空荡的山林“啼鸣”着。 一众将领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韩烽打定了主意,准备继续劝慰两句的时候。 布谷,布谷—— 遥远的另一座山头忽然传来这样的声响,这声音远比赵夜明发出的声音的回音要嘹亮多了,两者截然不同。 赵夜明顿时大喜过望,“团长,是他们,肯定是他们。” …… 855 九人 事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众人都没有想到赵夜明的坚持居然收获了回报,这山林里还真有当年抗联的人马? 如果顺利接触的话,远东团将成功地接收第一批抗联旧部。 赵夜明已经欣喜若狂了,继续学着布谷鸟,朝着远处的山头大声地叫着,那远处山头的人似乎也带着兴奋,回应声一声比一声嘹亮。 队伍在赵夜明的引路下向着那远处的山头接近的时候,谨慎的徐梓琳对韩烽说道:“老韩,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曰本人既然有过假冒抗联队伍的时候,这次也难保他们不是故技重施,咱们定要小心为上才是。” 韩烽笑道:“放心吧,飞毛腿他们早都到四处侦查了,只要周围有大规模的日伪军出现,咱们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那就好。”徐梓琳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布谷鸟的声音继续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着,传递着赵夜明与那支不明队伍的彼此联系,双方离得越来越近了。 双方只隔着最后一座小土包的时候。 赵夜明对韩烽道:“团长,政委,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等吧,我先过去和他们联络一下,弄清楚状况,” “好。”韩烽应了声,众人目送着赵夜明一个人径自越过小山包,向着不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赵连长倒是个心细的人。”徐梓琳说了一句。 大家都明白,赵夜明这么做就是不想把整支队伍带到危险的境地,他一个人去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队伍也好及时应变。 “情况没有明了之前,大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徐梓琳安排下去。 不远处的布谷鸟声仍旧响个不停,又慢慢地消失了掉,只剩下最后隐隐约约的回音,应该是赵夜明与那支队伍接壤了。 约莫有20分钟之后,赵夜明折返回来,身边还带着两个野人。 当然,准确的说这并不是两个野人,只是两个衣衫褴褛,浑身用一些枯枝落叶裹着的,头发蓬松体型瘦削的男人。 两人刚刚接近,微风刚好吹拂过来,便有一阵恶臭扑面而至。 难道这就是抗联的幸存人马? 全体将士们的心底不由自主地产生了这道困惑。 可紧接着明白过来之后就是由衷的佩服,活生生的人在这杳无人烟的山区里,若是生存的时间过长,那和野人估计也就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至少从扮相上讲,这两个人像极了当年抗联幸存下来的老兵。 这可不像一个月前队伍遇到的那支敌人假扮的抗联队伍,一个个除了衣衫褴褛一些,身子倒是白净着呢! “团长,真是他们,绝对没有问题,居然真让我找到了当年三军的老弟兄了。” 赵夜明的脸上挂满了重逢的喜悦,他是丝毫不在乎身旁两人的邋遢的,一手抓着一个,往韩烽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我左边的这个是老洪,右边的是山子,他们是这支游击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他们以前和我一样都是三军的,只是不是一个连的,我当年还见过老洪的,虽然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刚才一见面我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他也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 “老洪,山子,这个是我们团长!” “团长!” 蓬头垢面的老洪和衣衫褴褛的山子同时向着韩烽敬礼。 韩烽郑重地回了一礼,然后伸出手来,就要与老洪握手。 老洪似乎有些迟疑,韩烽还是一把抓了上去,然后热情地摇了摇,沉声道:“老洪同志,这么多年了,你辛苦了!” “哎呀,团长同志,俺这手脏着呢,再把你的手也给弄脏了不辛苦,一点儿也不辛苦呢!”老洪虽然是这样说着,可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他可是都听赵夜明说了,韩烽一行是总部派来的,原来总部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抗联这支队伍。 “山子同志,辛苦了。”韩烽又与山子握过手。 短暂的见面过后,老洪和山子再次向着韩烽敬礼。 “报告总部团长,延寿游击队队长洪大全,副队长刘青山,向你报道!” “好,好啊,同志们都辛苦啦,老洪啊,咱们长话短说,你们游击队现在有多少人?” “报告团长,延寿游击队包括我和山子一块儿,一共有十一人。”老洪道。 韩烽看向赵夜明,赵夜明连忙道:“团长,老洪和山子他们先前出于谨慎,所以只有他俩过来,其他的同志都在山坡后面等着呢!” “原来是这样,让老兵同志们都过来吧,和尚,通知队伍暂时在此驻扎,告诉炊事班抓紧时间给抗联的老同志们做些热乎饭菜出来。” “另外,去后勤部领上11套新棉衣。”徐梓琳补充道。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韩烽猛拍脑门儿。 只是等到棉衣领来了,延寿游击队也出来了,结果加上老洪和山子一共也只有九人,不是说好的十一人吗?还有两个人到哪儿去了? 老洪道:“团长,大家伙儿有好几天没有填过肚子了,老罗和孙钱儿两个就说是下山看看,能不能在附近的一些村子找点儿吃的,所以他们两个不在,不过过一阵子就回来了。” 韩烽皱眉道:“特殊时节,这俩人可靠吗?” 老洪忙道:“团长放心,老罗和我是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兄弟,他不可能背叛组织,孙钱儿虽然年轻些,有老罗看着,不会出问题的。” 老洪说的信誓旦旦,韩烽不再多言,“好,那队伍就在这里等等他们两个,你们抓紧时间先填饱肚子吧!” “是。” 食物送过来的时候,饿了好几天的老洪一行,一个个眼睛都绿了,顾不得其他人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这些家伙一个个像是饿狼似的。” “就是,吃相也太难看,我还以为抗联的老兵们一个个都该是眼睛里露着凶光的呢!” 战士们有人嘀咕,声音传到了韩烽的耳朵里。 韩烽喝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懂个屁,抗战初期的时候,咱们那些牺牲的战士们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战争不是让你看戏,战争是惨烈的,惨烈到永远没有一方是真正的赢家。 抗联的老兵们即使是活成了野人的模样,也决不向敌人低下头颅,这是怎样坚定的意志力与信念,这正是咱们应该学习的地方,你们倒好,一个个耍起嘴皮子来了。” 韩烽这么一骂,再也没有人敢说话了。 正狼吞虎咽着的抗联老兵们听了这话,吃着吃着,一个个居然哽咽了起来。 老洪胡乱地将糊在嘴巴外面的碎馍渣抹进嘴巴里,“团长,算上今天,我们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有吃过粮食了” 856 活命 “老洪,你们游击队在这片山区已经待了多久了?”徐梓琳询问。 老洪道:“算起日子得有三四个月了,从入冬的时候我们就躲在了这片儿林子里头,之前鬼子和伪军追得紧,我和山子一合计,这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延寿这块儿山区不少,以前鬼子和伪军也在这里围剿过,我们俩就带着队伍躲在这里。” “食物的问题你们怎么解决的?” 老洪苦笑道:“能怎么解决?遇到什么吃什么,这当地的村子又都被鬼子和伪军烧了个干净,村民们都被他们强行给迁移并屯了。 我们就这点儿人手,运气好的时候遇到几个落单的鬼子伪军,抢点儿吃的和装备。 可大部分时候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入了冬之后吃的就更少了,这一个月来,大家就是靠着刨树根煮汤喝才坚持到现在。” 远东团的战士们听到这里,素然起敬。 抗联老兵们太不容易了,这么艰苦的日子,还在坚持着。 政委徐梓琳是搞思想工作的,为了鼓励远东团的全体战士们,他接着问道:“老洪,日子过得这么艰难,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放弃吗?” “政委,你这说的什么话,不管再苦再难,我们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放弃,再说了,放弃是什么?不就是给鬼子和伪军做狗腿子汉奸嘛! 我们这些抗联的老家伙们最恨的就是叛徒,就是死,自己也绝不可能当叛徒。” 刘青山道:“鬼子和伪军也没少引诱我们投降,之前队伍里倒是的确出了不少叛徒,鬼子和伪军非但没有杀他们,还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 可是让俺们昧着良心,靠出卖战友活命,就为了讨口饭吃,那还不如杀了我们算了。 这些可恶的侵略者占了咱们的土地,杀害咱们的同胞,难道咱们一个个为了活命还要给他们当狗不成?那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得好。” 徐梓琳鼓掌,全体战士们跟着鼓掌。 “同志们,大家都听到了吧,纵然是这般恶劣的环境,咱们的抗联老兵们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这才是真正的军人该有的品质和坚持。 孙营长以前说过一句话,我到现在还牢记在心,他说过,鬼子都杀到咱们家门口来了,咱们这些当兵的不上谁上? 难道要学着那些毫无骨气的懦弱之辈,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把这大好山河全都给葬送了不成? 当然不会,咱们要团结起来,把力量凝成一股绳,同志们,团结起来的中国人,是绝对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把他们击败的。” 掌声再次雷动。 韩烽向周围看去,战士们的目光越发的坚定了。 他心里不仅感慨,老徐还真是个干政治的好材料,这个时候也不忘鼓舞人心一把。 众人就这样在雪地里等了两个小时左右,还是不见老洪说的孙钱儿和老罗返回。 韩烽下意识的便警惕起来,“老洪,你的那两位队员怎么还不见返回?” 老洪也有些着急,他倒是没有多想,“团长,山路可不近,他俩或许是走的慢了些。” “或许吧,但我要负责的是全团上千号弟兄的安危,但凡是有可能的危机都不能忽视,和尚,让侦察排加大侦查范围,把警卫排也派出去,全团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 “是。”和尚转身去准备。 老洪急道:“团长,你是担心老罗他们两个当了叛徒?” “我知道你相信老罗,但凡事以防万一,如果鬼子利用他们俩跟踪着摸上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队伍是不准备在次停留太久的,老洪你不清楚状况,我们一路北上,早就被关东军91旅团给盯上了,这支队伍由山本三郎那个老鬼子率领,可是不好对付。 咱们但凡露出点儿破绽,他甚至都能借此要了咱们全团的性命。 所以我们不能等太久,顶多再有一个小时,若是两人还没回来,你们可以留下部分人马接应,大部队必须继续北上。” “是,团长,我明白这个道理。”老洪应道。 与此同时。 延寿县城外,两道衣衫褴褛的身影一动不动地在隐蔽的灌木后匍匐着,就在不远处,城门口处守着满洲军。 “老罗,咱们这次恐怕白跑一趟了,周围的村子早就被鬼子和伪军烧毁了,唯一能找到食物的地方估计就在县城里,可咱们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混不进去。”孙钱儿无奈道。 老罗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是没办法了,咱们准备返回,向队长他们汇报情况吧!” 孙钱儿道:“返回?回去还得饿肚子,一个月了,咱们全靠着熬点儿树根汤活着,再这样下去根本坚持不了。” 老罗心烦道:“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孙钱儿似乎犹豫了片刻,然后以真挚的目光望着老罗,问道:“老罗,我问你,咱们抗联的队伍现在形势如何?” “这” 老罗只得摇头,“形势很糟糕,这些年鬼子伪军实行并屯封锁之后,咱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再加上大量讨伐队的围剿,当年的抗联十一个军,现在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了喽!” 孙钱儿叹道:“这么说吧,咱们抗联呀,现在基本上都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前些日子赵将军身亡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听说咱们北满的主力部队早就跑到苏联避风头去了,也就是咱们没跟上队伍,被留在了这里。”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老罗也不是傻子,很快便察觉到孙钱儿的意图。 孙钱儿道:“老罗,我跟你认识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实话跟你说吧,我不是不想坚持,我只是觉得坚持下去,没有意义,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所以呢?” “咱们一起进城吧,就当是不认识队长他们,想办法讨个活计。” “放你妈的屁,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小子是想当叛徒了吧?”老罗大怒,横眉竖眼。 “老罗,你狗日的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再不下山,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活活饿死,冻死。 与其这样,老子宁肯去投靠小鬼子的。” “麻痹的,你个叛徒,你敢!”老罗麻利地拉上枪栓,枪口顶在了孙钱儿的脑袋上。 他的双目圆瞪,做出随时都要开枪的架势 857 危机 压抑的氛围凝固了片刻,孙钱儿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着用手拨开顶着自己脑袋的枪口。 说道,“我说老罗,你狗日的还当真的了,我老孙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老子就是想试探试探你有没有那点儿心思呢!” 呸 “老子就是被活活饿死冻死,被熊瞎子叼了去,也绝不会当叛徒。” 老罗收了枪,骂了两句,他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两人是一起从一个炮坑里摸爬滚打过的,“你小子可别胡乱开玩笑扰乱军心,这要是让队长知道了,你小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看样子今天这食物是没有着落了,咱们准备回去吧!” 老罗说着转过身去,准备顺着来路返回。 说那时迟那时快,孙钱儿突然抽出腰间佩着的刺刀,顺着老罗的后背心就插了进去。 老罗浑身大震,艰难地扭过头来,嘴巴里早就溢出了鲜血,他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挤出几个愤怒的字眼在质问:“你,你他妈的,为什么?” 扑通一声,孙钱儿拔出刺刀,老罗一头栽倒在地上,眼睛瞪的滚圆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孙钱儿。 孙钱儿擦了擦刺刀上的鲜红,被老罗的死不瞑目盯的有些发毛,他顺手将老罗的双眼合上,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老罗呀老罗,好歹并肩作战这么多年,你何必呢? 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连命都没了,管他是中国人还是曰本人,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一个个嘴巴里说着狗汉奸死汉奸,可老子比谁清楚,你们心里说不得有多羡慕他们呢! 人家汉奸怎么了?留得性命在那就不怕没柴烧,那才是大丈夫,能屈能伸,老罗,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你你不回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安慰了自己几句,心理上似乎过意的去了,孙钱儿想了想,擦了擦身上的血迹,暂时把老罗的尸体藏好,然后向着有伪军驻守的城门而去 说起来也是山本误打误撞。 孙钱儿决心当叛徒,又想从鬼子汉奸那里靠着出卖战友获得些好处。 他去鬼子和伪军那儿投靠,出卖游击队的消息,他原本是完全不知道远东团的情况的。 只是在山本三郎的安排下,早就观察着这四周一举一动的鬼子指挥官,当时就喝问道,是不是抗联的远东军? 孙钱儿愣神了,由于害怕,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之后又想摇头,只是见到鬼子大喜的神色,又连忙把话语吞咽了回去。 就这么着,消息传到了山本那里: 远东军出现了,就在延寿中部区域的山区里,具体的位置这个投诚的叛徒知道。 山本自然是大喜,远东团出现的位置与他的推算基本上没有大的出入,由此可见,这个叛徒所言不虚。 山本只是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有想到对付远东军的突破口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这远东军里边居然也出了叛徒了。 大喜过后的山本当即下令,调集兵马向延寿山去围剿而去。 这一次,91旅团的主力部队已经聚集,山本很信心,再加上当地的大量讨伐队。 围剿远东军这支让他头疼了很久的队伍,似乎是胜券在握。 见心喜的山本三郎这一次更是亲自带队。 当扛着少将肩章的山本三郎出现在孙钱儿的面前,并率领91旅团主力部队抵达时。 孙钱儿彻底懵了。 自己一行也就是一个十一人的游击队而已,犯得着这些鬼子动用这么大阵仗吗? “你知道远东军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山本揪住孙钱儿的衣领便喝问。 孙钱儿吓了个哆嗦,他意识到自己给鬼子和伪军提供的情报似乎有点儿出入,远东军是什么鬼,他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呀!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知道现在自己要是否认,眼前这个暴怒的鬼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撕成碎片。 “队,队长他们就就在山里,太太君,具体的位置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孙钱儿哆嗦着说道。 山本点了点头,淡漠地望了一眼这个令他心中作呕的叛徒,可他表面上并没有流露什么,曰本能够在中国打下这个局面,少不了这些囊虫。 以华制华,简直就是一例天才战术。 山本当即就按照孙钱儿透露给他的情报,下达了作战部署。 就这么着,关东军91旅团主力,外带着四面八方的讨伐队,朝着延寿山区急进而去。 谁也没能料到,一场悄然而至的致命危机,就因为孙钱儿这个毫不起眼的叛徒而引发。 而此时此刻的韩烽一行,尚且对此一无所知。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这次就连老洪也坐不住了,这么久的时间,若是按照平日,老罗和孙钱儿早就应该回来了。 可为何迟迟不归? 难不成真的如同团长所说,下山做了叛徒? 老洪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他不敢赌。 毕竟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人的心底想的是什么。 韩烽已经决定不再等待,“老罗,队伍必须继续北进了,至于老罗两人,你可以留下几个人作为接应,然后让他们后续跟上大部队就是。” 老罗无话可说,只得应道:“是。” 就在这时,飞毛腿的脸上显露出格外的焦急,他慌慌张张地从远处飞奔过来,还险些摔倒,隔着老远便喊,“团,团长,不好了,南面的山脚下发现大量的鬼子和伪军向着这里摸近。” “报告团长,北面发现一支日军队伍接近,看样子像是关东军,他们穿的衣服,和平日咱们见到的鬼子伪军都不一样。” “报告团长,东面出现大量人马。” “报告团长,西面有鬼子和伪军摸过来了。” 四方告急。 这下子不用韩烽开口,老洪便立马意识到韩烽的猜测怕是成真了。 按照侦察的情报来看,鬼子和伪军这次出动的阵仗可不小,这么大的队伍绝不可能是冲着他老洪的这支破烂儿游击队来的。 肯定是孙钱儿两人泄露了消息,将鬼子引到了这里。 唯一让韩烽觉得困惑的是,按理说老罗和孙钱儿两个在没有见到自己等人之前就已经下山去了,他们怎么就能把自己一行在这里的消息透露给鬼子,以至于山本那个老家火的动作这么迅速呢? 情况很不乐观,全团立马陷入危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出于警惕,韩烽一早就将侦查排安排了下去,侦查的范围扩散的很广,以至于日伪军刚刚露头消息便传了回来。 这便意味着此时此刻,日伪军东南西北四向共同形成的包围圈还没有来得及收拢。 远东团完全可以趁此机会突围出去。 858 突围 关键是怎么突围。 情况十万火急,此时可不是民主的时候。 韩烽并没有开临时军事会议,而是决定完全由自己拿主意。 他在众将领们的焦急中镇静下来,快速的分析情况。 东西南北四方都有敌人接近,鬼子明显是知道了远东团具体的位置,所以才安排了如此布置,否则这山脉横亘几十公里,为什么偏偏把包围圈设置在这处节点? 东西南北四道隘口肯定被日伪军给封锁死了。 从山林子里走倒是也有小路,但韩烽并没有考虑,小路不适合远东团这样的大规模人马迅速通过,搞不好弄巧成拙,反倒会被日伪军包成肉靶子打。 这场战斗,躲是躲不开的了。 况且韩烽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过退缩,他率领着远东团一路北上支援东北抗联,可不是来和鬼子玩儿躲猫猫的,那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的打法,尽管他一直想着尽可能的避免远东团战士们的伤亡。 但该打硬仗的时候韩烽也绝不含糊。 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为人处世,总是会在遇到坏事的时候,迅速转换角度,分析出其中有利的一面,然后去努力的争取到这有利的一面。 这一次日伪军突如其来的包围圈更是已经形成,远东团看样子像是插翅难逃,情况貌似糟糕到了极点。 可韩烽却不这么想,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远东团一战成名的机会。 从这次接触到老洪和山子这支游击队开始,韩烽便意识到当年的抗联队伍绝没有彻底消亡。 像老洪和山子这样哪怕看不到前路的希望,也依旧坚持与日伪军做艰苦卓越抗战的抗联老同志们,一定还大有人在。 明朝没有的时候,还有天地会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一直坚持与满人斗争了几百年。 韩烽相信,东四省的同胞们也不会比他们差了。 所以一定要打出远东团的威风,将看得见的希望给这些隐蔽在暗中,坚持与敌抗战的同志们送去。 那么这场突围战,未必就是逃跑。 而是远东团与91旅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当然,就目前看来山本三郎那个老小子天时地利站了个尽。 远东团处于绝对的劣势。 但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真正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呢? 韩烽继续在脑海里分析着突围的方向。 东西南北四向,必须选择一处方向作为突围点。 从侦察排获取的情报上来看,山本那个老鬼子在北面布置的队伍虽然人不是最多的,但战斗力无疑是最强的。 清一色的关东军将士,初步观察,至少有一个大队的兵力,也就是说仅仅是兵力上便与远东团相当。 这一点也好理解,山本早就判断出远东团一直连续北上的行进路线,他害怕这次韩烽会把突围点选择在北向上,所以在这里直接安排上最让他放心的91旅团精锐部队。 山本有这个自信,自己的精锐大队借助有利的地形地势,先别说这支远东军或许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多兵马,就算是他们有,一支关东军大队也足以阻拦得住,甚至击溃敌人的一个军。 这样的战绩,当年侵华开始的时候,对于91旅团来说也是屡见不鲜的。 在山本的印象中,在这片甚至有些落后的战场上,中队向来不堪一击。 另外东、西、南三个方向的部队从战斗力讲上,虽然不如北向的关东军大队,好在人数众多。 再加上东、西、南三向并不是山区,纵深很长。 山本早就考虑好这一点了,就算是这支远东军厉害,冲破了东西南的某处包围,自己完全可以利用纵深,再次率领队伍围剿上去。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远东团这一次似乎都插翅难逃。 “团长,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真该死,队伍里居然出了叛徒了,你枪毙我吧,我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着急又愤怒的老洪掏出了配枪,顶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徐梓琳连忙一把抢过老洪手中的手枪,喝道:“老洪,你这是做什么?谁也不知道会出现叛徒这种情况,现在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应该想办法去面对,而不是去怪罪是谁的过错。” 老洪拿手胡乱地拽着自己脏乱的头发,懊悔道:“政委,都怪我们,这次把大部队都给连累了。” “团长,趁着小鬼子还没有彻底包围上来,咱们抓紧时间突围吧!” “可是咱们应该从哪里突围?四面八方都有鬼子伪军。” “这” 将领们在焦急之中吵吵闹闹的争论的时候,徐梓琳却注意到韩烽一直是一言不发。 她喝道:“大家都少说了句,老韩似乎在想办法,都别打扰到他。” “对,咱们等团长拿主意,团长肯定有法子的。” 将领们眼见团长如此平静,心中大定。 半晌。 韩烽把目光回归在周围一众脸上带着焦急色的将领们身上。 竟是忽地一笑,道:“瞧你们这一个个的,愁眉苦脸的做什么?不就是小鬼子和伪军包围上来了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不来找老子,老子还想找他们好好的干一仗呢!” 三两句话,韩烽的这份自信渲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全团听力,这一次集体从北向突围,要求只有一个,给老子狠狠的打,鬼子不是给咱们设置了包围圈嘛,那咱们就给他直接撕开一个口子。 老子就是要当着山本那个老鬼子的命,硬生生地从他的包围圈里面杀出去。 你们不要觉得鬼子人多势众就了不起,他们是一个包围圈,人多,全浪费在包围咱们上了,从一个包围圈的节点突围的话,鬼子的人数不比咱们多。 不过有一点弟兄们都给我记清楚了,这次咱们打的是闪电突围战,全程打运动战,谁也不许给老子停下来。 咱们这一战打得就是气势,属于咱们抗联远东团的气势,老子的绰号为什么叫韩疯子,当年的疯三团精神,队伍里的老兄弟们都他娘的没有忘记吧?” “没有” 当年新三团的老战士们一个个红着眼睛怒吼 859 正面对决 “那就对了,只要疯三团的精神没有丢,还有老子在,咱们就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这个时候,就算咱们的敌人是一群猛虎,咱们也能将他们撕成碎片。 老子也不瞒着你们,这次咱们准备从北面突围,你们知道北面即将等待着咱们的敌人,是一支什么队伍吗? 告诉你们,对手很厉害,号称皇军之花,日军部队里的王牌部队,关东军91旅团,兵力至少一个大队。 我听说,当年这支关东军甚至以一个大队的兵力,硬生生的从正面击溃过中央军的一个军。 一千号人,愣是追着几万人杀了几天几夜。 怎么样,老子问你们,都怕不怕?” 队伍一时沉默,才加入远东团不久的土匪们一个个在沉默中吞咽着唾沫,真要是按照团长这么说的话,这支关东军队伍的战斗力可太恐怖了。 远东团也就这一千号人马,能打得过人家吗? “怎么着,以为老子骗你们?告诉你们,刚才老子说的这支关东军的战绩,都他娘是真的,我不怕告诉你们,敌人很强,那是一群猛虎。 然后呢,你们这些兔崽子一个个都他娘的怂球了?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还没见着人家的面儿,一个个吓得就在裤裆子里头撒尿了?”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个老班长的怒吼: “团长,你说的对,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老子管他嘛什么关东军还是伪军,一刀子下去,照样滴溜个脑袋滚在地上,老子怕他个球,这样的小鬼子砍起来那才叫痛快。” 一营长孙德胜喝道:“团长,你这些话吓不着我们,老子倒是觉得更有劲头了,什么他妈的关东军,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他的脑袋硬,还是老子的子弹硬。” “就是,我们是疯子的兵,一群疯子,你们谁他妈见过疯子怕过谁的吗? 团长,你就下令吧,老子的大刀都快上锈了。” “好。” “老团长李云龙当年被日军坂田联队围困,却率领着仅剩的不多人马,直接从正面进行突围,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的指挥部。 从那一战开始,李云龙和新一团的大名,整个晋西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小鬼子都为此心惊胆战。 那一仗老子亲身经历,我记得老团长当时准备率领部队从正面突围的时候,有人说过:团长,上级下的命令是让咱们从鬼子的薄弱点突围出去,正面突围?咱们就这点儿人马,那对面的可是号称鬼子精锐的坂田联队啊! 结果你们猜,老团长是怎么回答的?” 韩烽吼道:“老团长骂娘了,什么他娘的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而今天,老子要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什么狗屁的关东军,老子打的就是关东军。 从这一战之后,整个伪满洲都会知道,有这么一支叫做远东团的抗联队伍,就是他娘的关东军见了,也得打寒颤。” “全团听令,向北而行,全程保持隐蔽和安静。” “出发!” 整支队伍为之一震,迅速向北挺进。 至于具体的作战计划,为了不耽搁时间,韩烽在全军行进的途中,向一众将领们安排了下去。 路上,快要抵达作战目标点了,徐梓琳终于开口,她其实在韩烽下达向北面突围的时候就有困惑。 她也觉得,北面的东北军战斗力过于强悍了,其实并不适合作为突围点。 只是经过韩烽方才对战士们的一番血性激励,徐梓琳似乎也想通了,不这么打就不是他韩烽的风格了。 有时候险中求胜,未必不是上策。 只是 “老韩,这次从北面与关东军进行正面突围,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韩烽毫不犹豫。 徐梓琳稍愕,笑道:“老韩,我想听实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十成十胜利的战斗,更何况是眼前这种情况。” 韩烽道:“这是一名指挥者该有的自信,不管谁来问,什么时候问,我都是这个答案,十成。” “好吧,我想听具体的咱们怎么打?” 韩烽笑道:“老徐,你太高看所谓的关东军了。 这些年,处于满州区的大量关东军被抽调到欧洲战场,留在满洲关东军部队组成,已经由抗战初期训练有素的老兵们,换成了预备役的一些新兵蛋子,甚至是一些娃娃和已经退役多年的老兵。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其实没咱们想象的那么恐怖,而就算咱们眼前的这支关东军队伍,当真有抗战初期时的那份战斗力。 咱们的侦查工作搞得到位,一会儿提前出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什么队伍在措手不及之下的反应都很难看。 这支关东军一样不会例外。 你还记得汇报回来的情报吗?北面关东军前进的方向有一处崖子口,两边都是易隐蔽的林子和山坳,那可是咱们伏击鬼子的好地方。 我们提前赶到地方布置。 另外这次咱们从白俄流民那里弄到的自动步枪能派上大用场。 我在全团挑出了一支百人小队,由突击队率领,并给他们配备了全部的自动火力,子弹管够,爬上两边的制高点,战斗一旦开始,直接进行火力压制。 主攻队伍这边儿,所有的炮弹也都不省着了。 偷袭开始之后,主力部队这边配合火力猛攻,我把全团的轻重机枪都给了布置,外加上火炮,掩护全体冲锋。 全团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投入战斗,就是炊事班,战斗一旦开始,也必须给老子嗷嗷叫着冲上去。 三分钟之内,必须与鬼子纠缠在一起。 分组进攻,前排然后直接展开白刃战,后排负责打黑枪。 鬼子的火炮我也安排好了,有专门控制鬼子掷弹筒和迫击炮阵地的小队,老子就是要让他全程哑火,连一发也来不及放。 机枪手有四眼儿率领的狙击组负责,再加上咱们的冲锋只要足够迅速,小鬼子猝不及防之下,也根本发挥不出机枪的威力。 这次咱不讲战术,这样的情况也没什么战术可讲。 老团长说得好,狭路相逢,勇者胜。 老子这次就是要让山本那个老鬼子好好看看,什么叫做势不可当。 开战即决战,咱们就是要形成一种势,一种势不可当的势,带着无畏和疯狂的势。 咱们就好比一道滚轮,会直接把所有胆敢挡在咱们滚轮前面的敌人尽数碾个粉碎。 鬼子会被咱们这种悍不畏死的疯狂势头吓破胆的,就是关东军也不会例外。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老子早就率领队伍冲杀出去了。 搞得好,顺带着重创山本那老小子的一支关东军大队,想来也够他肉疼的了。” 韩烽说毕,徐梓琳震撼良久,一场貌似惨烈的突围战,经过韩烽这么一番话语,忽然让她都觉得有些期待起来了。 860 重要一环 韩烽对于这次战局形势的把握很精准。 正如他所想,目前为止,对于远东团来说最大的有利条件便是,鬼子尚且不知道远东团已经格外提前的发现了他们。 日伪军正凭借着情报,向韩烽等人原本落脚的地方围进时,远东团已经在韩烽的亲率下向着崖子口迅速行进,准备在那里布置一场伏击战。 侦察排的战士们在韩烽的要求下,早就把侦查范围扩散了出去,作为全团的眼睛提前行进。 鬼子自然也有做侦查工作,只是山本三郎料定韩烽一行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叛徒出卖,所以为了不耽搁时间,他们的侦查范围并不太大。 只是派上一队排头兵,在主力部队几百米距离之前侦查带路。 韩烽把干掉鬼子侦察兵的任务交给了突击队的史小全。 当然,为了不暴露主力部队的伏击,任务全程必须悄无声息,绝不能引起日军后续主力部队的疑心。 这需要极好的伪装准备,史小全带去的是一支精英小队,队伍里还有突击队的一些战士作为辅助,伪装工作自然不在话下。 雪白色的棉服,再装扮上一些松枝,覆盖上一些白雪,出色的伪装让他们与周围的环境几乎是融为一体。 下午五时左右。 伏击部队已经全部在崖子口两岸就绪。 携带着自动火力的突击小队也占据了制高点,制高点离预计爆发战斗的主战场并不算远,也就两百多米,这个距离冲锋枪是很难造成杀伤的,自动步枪就另当别论了。 平心静气地再等待了三分钟之后,一支日军小队悄然间从山林里钻了出来。 这是那支关东军大队派在队伍之前侦查的排头兵。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关东军侦察兵训练有素。 史小全在耐心的等待和观察中发现,这支关东军侦察兵居然分为两个部分,最前方那支十几人的小分队,与其说是负责侦查,倒不如倒不如说是纯粹引诱敌人现身的诱饵。 一旦撞上远东团,这支日军侦察兵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哪怕他们全队覆没,也会第一时间把消息用枪声传递回去。 另外的第二部分很是隐蔽,隔了第一支小分队有不小一段距离,他们的人数分散在周围的树林和雪包后,就像是暗哨一样,时刻警惕着最前方炮灰小分队的状况。 一旦战斗爆发,最前方的炮灰小分队的身亡可以为他们换取逃脱的时间,然后将情报迅速的回馈回去。 这也就意味着一个问题,一旦史小全等人对这支炮灰日军小分队出手,必然会暴露在这支小分队后方尾随的日军侦察兵视线之中。 若不是史小全观察仔细,还真是让这些关东军侦察兵给糊弄了。 “等等,你们注意观察,后面还有隐藏的鬼子在悄悄跟着。” 史小全按住身旁一名战士的肩膀,低声道:“给俺传令下去,所有人都藏好了,放过眼前这支日军侦查小队,必须不出一点儿动静,把后面的鬼子暗哨侦察兵先干掉再说。” “是。” “队长说了,放眼前这队鬼子过去,先把后面隐蔽跟随的鬼子干掉。” “放眼前的鬼子过去。先把后面隐蔽跟随的鬼子干掉。” 命令在悄无声息中一道一道传递开来。 “十个人,正北面的大树后四个,西面的雪包后三个,东面的凹地三个,咱们这地方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告诉弟兄们,都不要动,先躲过先头这队鬼子的搜查,等他们自己摸上来了再动手。” “是。” “桩子,鬼子的侦察兵分成了两部分,咱们可能也得两部分一起动手了,你带上一半儿的弟兄,俺这边儿得手之后,你那边儿后续把鬼子的那支小队干掉。” “好。”桩子带了些人手,在悄无声息中后撤。 五时十七分。 日军侦察小分队最先摸了过来。 已经接近崖子口,周围的植被突然茂盛起来。 大多都被覆盖着积雪,也有些露出绿色,那是四季常绿的雪松,把枯燥的雪季点缀出些生机。 眼见周围的环境变化,这支日军侦察小分队明显警惕了一些,他们把队伍分散了一些,举着步枪四处搜寻着前进。 只是这茫茫大山,到处似乎都是白雪,偶尔夹杂这些绿色,单调又乏味,他们一路从山脚下走上来,处处都在侦查,不可能做到处处精细。 况且山本三郎也明白兵贵神速的道理,他也害怕远东团嗅到危险的气息,提前逃跑。 他给四方下的命令是极速前进收拢包围圈。 所以作为排头兵的关东军侦察小分队,也不敢过多的在一个地方停留,只是四处扫过去,看不见敌人,也就继续前进侦查了。 况且他们也清楚,身后还有暗哨侦察兵跟随。 就算这里真的埋伏有敌人,没有被他们侦察出来,一旦敌人朝着他们开火,必然会暴露自身。 出于这种心理,日军先头侦察小分队的侦查工作做得并不算特别细致,再加上史小全一行可是专门儿从远东团挑出来的精英战士。 大家一路从关内北上,几乎整日里都与雪地打交道,怎么在雪地进行伪装,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几乎是每一个战士的必修课。 此刻这平日所学,终于是派上了大用场。 史小全此刻就紧紧的趴在一处灌木根底的积雪下,原本的积雪地被他刨空出一个人字形,整个人趴在上面,与黝黑的大地严丝合缝。 本就一身白的棉服,再覆盖上一层积雪。 只是在头部的位置稍稍抬起,两颗滴溜转的大眼珠子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两个鬼子迎面走了过来,那踩在雪地上也噗噗作响的雪地靴,几乎是擦着史小全的脚踝过去。 史小全连忙把脑袋压低下去,静静地等待着耳畔的脚步声远去。 与此同时,这样的情形在周围几乎是同时上演。 史小全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有战士暴露,自己便会率领队伍第一时间击杀这支日军小分队。 至于后方隐蔽前行的日军侦察兵,也绝对不能放过。 只是这样一来,虽然日军侦察兵不能把详细的情报汇报回去,可战斗还是会暴露。 一旦鬼子有了防备,那团主力部队在崖子口设置的伏击,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 所以在执行这次击杀日军侦察兵任务的时候,团长韩烽就对史小全叮嘱过,这次的战斗能否取得大胜。 史小全等一行战士们负责的任务能否完成,将会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如此重要的任务,团长却毫不犹豫地把它交给了自己。 想到这里,史小全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就是死他也一定要完成任务。 861 万事俱备 好在有惊无险。 史小全一行顺利的躲过了日军先头小分队的侦查。 日军小分队对史小全等人的存在毫无察觉,继续向着在后方已经展开了屠刀,等待着他们的桩子等人而去。 史小全等人继续耐心的等待着,约摸五分钟之后,隐藏在日军小分队后的暗哨侦察兵终于出现了。 静静的等待之后,史小全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之前的侦查居然出了些误差,这支日军暗哨侦察小队居然有十二人,还有两个家伙躲藏的实在太隐蔽了,要不是离得太近,他们又主动现可身,史小全也未必能发现他们两个。 而史小全一行只留下了十个人。 原本的计划是一人负责一个的,这下子倒好,少了两个人,别看就是这一点点误差,及有可能因此导致暗杀计划的失败。 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了,史小全下定了决心,他与不远处暗藏在积雪下的一位突击队成员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读懂了彼此的意图。 有四个鬼子是朝着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摸过来的,刚好分成两波,其中两个离史小全越来越近,另外两个离那位突击队成员越来越近。 那么,如果史小全和这位突击队成员可以同时干掉这四个鬼子的话,剩下的鬼子,其他的战士们就可以一人对付一个了。 短促的战斗即将爆发,史小全与那位突击队屏息以待着时机的到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十米。 六米。 三米。 一米。 迎着史小全过来的两个鬼子端着步枪一步一步向前走,皮靴踩着积雪发出噗噗的声响,他们的目光仰望着远处,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机。 半米, 机会来了,史小全再不犹豫,电光火石之间,早就缓缓地弓起身,蓄好力的他骤然飞扑出去。 闪着寒光的匕首早就握在在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当时那两个鬼子几乎是肩并着肩向前走的,两人举着的步枪也几乎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突然窜出来的史小全吓了他们一跳,两人猝不及防之下,史小全第一时间用左手同时揽过鬼子的两把步枪,待两个鬼子的身体一偏,右手握着的匕首闪电般划了过去,精准无误地划破了两个鬼子的喉咙。 两个红光满面的壮硕鬼子就这么栽倒在地上,生命的脆弱被他们演绎的淋漓尽致,咽气之前只是来得及呜咽了两声,便再没了声息。 米之外的那位突击队成员也得手了。 只是其中一个鬼子似乎还没死绝,他挣扎着抓向已经砸落在地上的步枪,手都快要碰到了扳机的位置。 这空旷的雪地山区能够遮掩掉许多的声音,小鬼子的呜咽声,步枪砸地的铿锵声,但决计掩盖不了嘹亮的枪响。 倘若这扳机按下去,史小全等人努力掩盖的一切可就彻底白费了。 千钧一发之际,史小全猛扑了上去一把。 一脚猛踩下去,几乎直接将那鬼子的右手踩断。 鬼子吃痛,尚且没有来得及哀嚎,明知自己方才的失误险些暴露了所有人的那位突击队成员,连忙扑了上去,捂住鬼子的嘴巴,狠狠地补了一刀。 鲜血从鬼子的脖子上喷涌而出,他的生命彻底消失了。 抬头。 由于这暗哨的鬼子侦察小队,位置原本就是分散着错开前行的,这里局部爆发的战斗所发出的并不算大的声响,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当然,另外八个鬼子也几乎是同时遭受到突袭,哪里还会有精力注意到这里。 突然窜出来的雪白的影,把每一个即将被偷袭的小鬼子都吓了一跳。 单对单的突袭。 一方蓄势以待,另一方猝不及防,结果可想而知。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鬼子的暗哨侦察小队十二人全部躺下了,鲜血尽染在雪白的积雪上,有的倒是印出一朵朵梅花来,美丽的同时不免带上几分诡异。 “队长,他妈的,这些小鬼子反应倒是挺快,刚才差点就让那个鬼子把扳机按下去了,幸好队长你及时赶到。” 那位突击队成员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史小全安慰道:“你也别自责了,这些可都是关东军,中央军听了都得打哆嗦的鬼子,那肯定是和咱们平日里遇到的鬼子伪军不一样。 走,其他人也得手了,咱们准备与桩子他们汇合吧!” “是。” 桩子和史小全是一期的突击队新成员,当年突击队在新三团全团选拔的时候,桩子的成绩可不比史小全差。 再加上桩子带的那队人马人数上比史小全带的人多。 史小全并不担心桩子料理不了那支日军小分队。 处理好雪地上的血迹,藏匿好鬼子的尸体,抹除战斗痕迹,等到史小全带领着队伍返回去时,桩子果然已经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战场痕迹打扫的怎么样了?” “放心,都清扫干净了,鬼子的尸体全给扔到了山谷下面。” “那就好,俺带着一半儿的队伍继续侦查,桩子,你就先回去向团长汇报情况吧!”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鬼子大部队上来就及时撤回来。” “嗯。” 桩子带着人返回,把消息向韩烽汇报过之后,韩烽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身为一团之长,很多事情不能亲自去做,可往往自己不能亲自做的事情,总有些不放心。 现在看来,手底下那帮弟兄们都是好样的。 “也不知道段鹏他们现在已经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快要进入关内了?” 韩烽突然在心底想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很多时候,许多事情都是兼顾不过来的。 摇了摇头,甩掉这些脑海里的杂乱思绪,韩烽下令道: “通知下去,全体战士做好战斗准备,鬼子马上就要上来了,听我枪声为号,枪声一响,全团进攻。” “是。” “鬼子就要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团长枪声一响,全团进攻。” 通讯兵在匍匐着的战士们身后来回地传达着韩烽的这道命令。 战士们立马打起万分精神,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崖子口的下方,等待着战斗的开启。 862 虎狼之师(一) 崖子口战斗爆发之前。 山本这个老鬼子把指挥部就建在山腰下,亲自部署指挥这场在他看来胜券在握,单方面碾压的围歼战。 91旅团追杀远东团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辽中的时候两支队伍就较量上了。 经过几次战斗,原本山本都已经对同僚夸下海口,必将全歼这支队伍,结果到头来还是让远东团跑了不说,91旅团反倒是折损了两支中队。 这样的结果对于山本来说无疑是耻辱,而今天他将亲自洗刷这耻辱,一想到这些,便是沉稳的山本,心底也忍不住多了些兴奋。 “报告旅团长,命令已经全部下达。” “好。” 山本大喜,此刻他的队伍已经形成重围,将这支远东军彻底围困在山头上,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从始至终他的唯一目标都是将这支可恶的抗联军队全歼。 绫子画的那副韩烽的肖像,此刻就被攥在山本的手中。 山本为此也越发的好奇,他拿着这幅画问过孙钱儿那个叛徒,但孙钱儿只是摇头说没见过此人。 难道是他们判断错了,此人并不是远东军的人? 山本不知道答案,却又隐约觉得答案就在眼前。 等到从这支队伍里抓到另外的活口之后,或许真相就大白了。 随军参谋长看得出山本的自信,氛围十分轻松,他问道,“旅团长,目前咱们的包围圈已经彻底形成,队伍正在向山头收缩,敌人对此似乎还毫无察觉,这场战斗怕是没有悬念了。 原本我还想着咱们的敌人指挥官是非常出色的,能和咱们好好的较量一番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结束了。” 山本道:“不要大意,中国有句老话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咱们前几次在这支远东军的手底下吃过的亏还少吗?” “嗨,只是……旅团长,负责正北向的岛治中佐手底下毕竟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咱们是不是需要再派一部分援兵过去?” “不必了。” 山本笑道:“岛治那个家伙的脾气我清楚,要是咱们派援兵过去,事后让他知道是你给我出的主意,没准儿事后还要找你的麻烦。 他率领的那支大队是咱们五个大队里边战斗力最强的,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员的配置和训练,都是咱们旅团的王牌大队。 岛治那个家伙更是一路征战,大小仗打过数十次,无一败绩,可谓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那个中国人说,山上的人数很多,先不说他给咱们提供的情报是真是假,就算敌人真有一个军,岛治大队肯定能阻击到咱们的支援过去。 况且我估计敌人应该没有那么多人,他们号称有上万兵马,但是经过我分析,多半是虚张声势,或许连半数人马都没有。 所以真要是说起来,东西南北四向,岛治大队的兵力貌似最少,可防御力是最强的,可以说是整个包围圈最难突围的主力点。 我要是敌人的指挥官,便决计不会选择北向的岛治大队作为突围方向……” 话音未落! 轰—— 哒哒哒哒—— 枪炮声在山头的北向疯狂作响。 事实狠狠地打了山本的老脸,以至于这张老脸上立马呈现出变换不停的精彩神色。 “旅团长,战斗居然在北向打响了,这……咱们是不是立刻派援军过去?” “不知死活,以卵击石,看来我太瞧敌军指挥官了,这就是个莽夫,打仗完全没有章法。” 山本自信道:“不必,咱们这次带来的队伍基本上都用于围剿分布,通知,东西南三个方向的队伍迅速收拢包围圈,与北向的岛治大队汇合。 我想要不了多久,岛治那个家伙就会传来消息。 敌人会被击退,肯定会向回撤,咱们已经收拢的包围圈,正好从背后进攻他们。” “嗨。” 两人正说着,负责电台的通讯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山本淡笑道:“看来是岛治给咱们传来好消息了,这速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嘛!” 参谋长跟着笑了起来,“说。” “我部遭遇突袭,敌人火力凶猛,战斗力之强甚为罕见,队伍已有溃败之象,请求即可增援。” “……”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凝固了下来,一同凝固的是原本还洋溢在山本和参谋长那两张老脸上的笑容。 什么都不必多说了,事情出乎了山本的预料。 “这到底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啊!” 山本的心底忽然这么想到,他立刻下令道:“电令东西两部向北向火速支援,另外询问岛治大队关于敌军部队的详细情报。” “嗨。” 传令兵离开之后,山本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参谋长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扶住。 “旅团长,看来,这支敌军再一次给了咱们惊喜。” 山本感慨道:“的确如此,若是中国军队都有这样的战斗力,我不敢想象,我们还能在这块儿本不属于咱们的土地上坚持多久。” “旅团长,还请恢复您的自信,我们一定可以歼灭这支敌军的。”参谋长道。 “报告,岛治大队传来消息,再次请求火速增援。” “岛治这个混蛋,怎么搞的?难道他们并非虚张声势,真的有上万的兵力?” “报告,敌人情报已经传来,岛治大队初步判断,敌我兵力相当。” “什么,兵力相当?” 山本听到这份情报直接愣住了,参谋长同样惊讶不已。 岛治大队突然遭受突袭,又这么紧急的呼求增援,以岛治大队的战斗力,山本和参谋长还以为敌人真的有上万兵力,并且发动了不计伤亡的冲锋呢! 结果到头来,他岛治居然传来消息,敌我兵力相当? 那这仗他是怎么打的? “报告,敌人已经与岛治大队彻底纠缠在一起,展开了白刃战。” “八嘎,岛治这个蠢货,大队的火力装备为什么不使用?咱们的火炮都让这个蠢货给吃了?”山本气的大发雷霆。 参谋长道:“旅团长,我想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敌人突然袭击,并迅速地与我部展开白刃战冲锋,以至于咱们的火力防御阵地根本来不及构筑,看来咱们的敌人是决定破釜沉舟了,但即使是作为敌人,我也不得不说,这支中国军人,当真是一支了不得的虎狼之师。” 863 虎狼之师(二) 山本对此保持沉默,他并没有否认什么。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他最引以为傲的王牌大队,给打得不停求援,另外根据情报所说,敌人与山本大队的兵力相当。 这样的战斗力,不是虎狼之师又是什么? 一次又一次被远东团带来的“意外”震撼的山本,忽然在心底有了一抹质疑,这一次自己兴师动众,布置下这天罗地网,当真能够全歼这支队伍吗? 山本忽然有些不太坚信最终的答案了。 他只得无奈地一次一次的催促各方队伍向北向的岛治大队火速支援,并电令岛治大队,必须坚持到援军抵达。 这样的远东团太可怕了,山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在心底打定了主意,这一次就算是把岛治大队给拼光了,也一定要把这支敌军彻底歼灭在这山头上。 “死守阵地,绝不能让敌军突围!”这是山本亲自给岛治下达的命令。 很可惜的是,毕竟隔着不远的距离,没有亲临第一战场,山本永远无法清楚地判断出战场的形势。 这正是他和韩烽这样的高手对弈之时,露出的最大破绽。 山本的命令传到岛治大队的时候,岛治大队已经在远东团全体战士的疯狂之下全线崩溃。 先是密集的突袭火力,直接将岛治大队打了个措手不及。 老鬼子岛治也在纳闷,自己率领着队伍向着目标点摸进,原本是想着突袭敌军的,哪料到自己反过来居然被伏击了。 关键是自己明明派了排头兵,排头兵后面还跟着有暗哨侦察兵。 这些侦察兵都死哪儿去了? 自己的主力部队就这么硬生生地踏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侦察兵居然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回馈。 看来是被敌人给干掉了,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悄无声息之间? 岛治想不明白,远东团火力的骤然爆发,那猛烈程度也让他没有时间去思虑这些。 骤然遭受突袭,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岛治大队,所有士兵也不用指挥者招呼,第一时间隐蔽,然后迅速准备构筑反击工事。 火炮阵地和机枪阵地第一时间拉开。 只是远东团的火力进攻接踵而至,一时之间让岛治大队应接不暇,各处制高点都有火力,那子弹就像是不要钱了一样往外打。 六七十把自动火力步枪的威力不小。 老鬼子岛治很快就从望远镜里观察到了敌人手中的武器。 这让他十分吃惊,不明白这支队伍的手中为何有这样先进的自动火力武器。 另外远东团的火力之猛烈也让他十分意外。 他哪里知道的是,远东团的全体战士们使用的装备,那可是倾尽整个新三团的资源才凑起来的。 其中还有新一团新二团和总部的武器支援。 韩烽当时做的准备便是以轻型自动火力为主。 远的不说,仅仅是单人就可以使用的轻机枪。 远东团有九个连,每个连九挺,分到每个班的轻机枪都有一挺。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抗战初期的日军,一支日军小分队也就有一挺轻机枪,组成一个四人机枪小组罢了。 外加上从白俄流民那里弄到的全自动步枪。 远东团这样的装备组成,简直算得上奇葩,辎重火力虽然没有多少,但是论起自动轻型火力,完全可以压着岛治大队打。 特别是类似一些脸对脸的伏击战、遭遇战、突袭战之类。 在这狭小的崖子口,当远东团的战士们完全不计家底的将子弹朝着小鬼子身上招呼时。 那股铺天盖地的火力网,仅仅是从气势上就已经让敌人胆寒了。 外加上那些神出鬼没的狙击手,还有时不时呼啸而至的手雷。 岛治在惊骇中发现,自己的机枪阵地和掷弹筒阵地还没有来得及构筑,就遭受到惨重的打击。 等到岛治以士兵的生命作为代价,拼死抵挡换取了自身反击阵型的临时构筑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开火,耳边充斥着的已经是远东团全体战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两支队伍,绿的白的彻底纠缠在一起,白刃战就这样骤然展开了。 岛治终于回过神了,从始至终他面对的都是一群疯子,这支队伍完全是用的不要命的打法。 根本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上来就是一顿猛打,然后接着另一顿猛打。 关键这也群人还十分的奸诈阴险。 拼刺刀的话,帝国武士向来是不惧怕任何人的,可眼前这群人,最前面的队伍拼刺刀也就罢了,后面还有专门儿负责打黑枪的,再加上制高点上的火力支援,关东军最引以为傲的刺刀突击,也不再是无往不利了。 还有的明明是拼刺刀,倒眼见着四五个鬼子围上来,手上的步枪一扔,抱起一挺冲锋枪就突突起来。 真是一点武士道精神也不讲。 另外岛治发现,敌军拼刺刀的阵型十分古怪。 基本上不会单对单的和己方的士兵拼杀。 一番袭击过后,远东团的兵力占了明显的上风,他们往往是三五个一组,能用枪就用枪,实在是来不及用枪了再用刺刀。 这与岛治往日对中国军人的认知大为不同。 他能看得出来,敌方的战士对于拼刺刀似乎一点也不陌生,甚至颇为娴熟,一个个像是红着眼睛的猛兽,凶狠,又不失狡诈。 岛治看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招式,似乎毫无章法,却又十分克制己方的士兵。 这也是为什么在战斗爆发短短十几分钟之后,岛治便不顾军人的尊严,立刻向山本紧急求援的缘由。 现在可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他感觉再这样下去,这支明明是与自己兵力相当的敌人,恐怕就要把自己整个大队给吃掉了。 岛治的左臂有一道恐怖的伤口,先前还在滴着鲜血,好在医务兵第一时间帮他包扎了起来。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岛治的刺杀术十分了得,经验丰富,先前白刃战的时候,一名远东军士兵向他扑来。 岛治手起刀落,锋利的佐官指挥刀直接划开了对手的胸膛。 本以为战斗就这样结束,对手却泛红着眼,在临死前劈出致命的一刀,岛治的躲闪虽然很快,还是被劈中了左臂。 这让岛治是又惊又怒,敌方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而已,那面临死亡之际,毫不畏惧之下爆发的战斗力,令人莫名震撼。 撤! 这个念头在战斗爆发的第十五分钟,在岛治的心底滋生,尽管带着些屈辱,却就是那么现实。 他怕了。 他不想自己的部下全军覆没。 这就像是两个狭路相逢的剑客,一个勇往直前,另一个已经心生畏惧,只是被逼着不断招架,以至于对方的进攻使自己的生命力逐渐流失一样。 岛治很清楚,这场战争自己已经是一个失败者了。 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岛治接到了来自于山本的单方面军令: 死守,绝不能放敌人突围过去。 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岛治很清楚主帅下达这样的命令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即使他的导致大队全军覆灭,山本也要借着他们大队的这份牺牲,干掉眼前的这股敌人。 纵然很残忍,但这就是战争。 岛治别无选择,他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甚至连一点向山本解释现场情况的念头都没有,只是在第一时间下达了军令: 不惜一切拖延住敌人,誓死不退…… 深思文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接着再看更方便。 864 虎狼之师(三) 于是,原本已经全线崩溃的岛治大队,居然又回过头来继续阻击起远东团来。 阻击阵地失守,就在白刃战中继续与远东团的战士们拼杀拖延,这一时之间,倒真像是抓住了远东团的尾巴,死缠烂打。 到了后面,岛治这个老鬼子干脆下达了全体反冲锋的命令。 “团长,看样子,小鬼子这是发疯了,完全不计代价地向咱们发起反冲锋来了。”二营长董成海皱着眉头说道,原本韩烽的命令就是全团发起冲锋,中途不能停歇,直接冲杀出去,结果岛治大队忽然像是疯狗一样死缠烂打。 大部分主力倒是已经突围出来了,和尚率领的三营,有断后的两个连却被岛治大队反冲锋后给咬住了。 “团长,除了三营的两个连,咱们的其他队伍都已经突围出来了,鬼子明显是想拖延住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韩烽沉默了片刻,冷声道:“人家想来送死咱们总不能拦着,现在鬼子的机枪阵地和掷弹筒阵地都落在咱们手上,这小鬼子不过是负隅顽抗,居然还想依靠反冲锋来拖延住咱们。 这种人海战术向来是咱们中国人玩儿的,这小鬼子他们玩儿得起吗? 告诉和尚那小子,队伍迅速后撤,占领鬼子的机枪阵地,另外全团的弟兄们也都别急着跑路了,咱们再扭过头来集中火力,狠狠地捶他小鬼子一回。” “是。” “老韩,日军援军离得可不算远了”徐梓琳有些担忧道。 韩烽道:“放心吧,咱们在北向对日军的伏击来得突然,小鬼子决计料想不到,他们的援兵想要第一时间抵达,出现的方向肯定在咱们的大后方和左右方,咱们走过的那条小路他们肯定是要走的,我已经安排下去了,桩子他们已经去路上布置诡雷去了,足够替咱们拖延一阵子。 眼前这些鬼子负隅顽抗,想来送死,老子还不想放过他们呢! 这一战打得不容易,要是打完就跑,咱们的家底儿八成儿都打空了,正好趁着机会迅速的补充一番。” 命令下达之后,三营的两个连迅速侵入日军原本的机枪阵地,又联合全团的火力向发动冲锋的岛治大队进行猛攻。 岛治大队此时已是伤亡惨重,就连这次反冲锋也是岛治这个老鬼子咬着牙下达的命令,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样猛烈的火力。 纵然岛治这个老鬼子有玉碎的决心,可送死也不是这个送法。 无奈的岛治发动的第一次反冲锋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他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机枪阵地和掷弹筒,就那么被敌人大摇大摆地侵占,反过来攻击自己,而自己却只能带着人马借助雪包和山林的掩护,隔着阵地与敌人对射。 韩烽倒是不闲着:“姜龙,你他娘的还愣什么了?赶快组织人手,迅速打扫阵地后方战场。 告诉弟兄们,先挑着鬼子的子弹盒缴获,以最快的速度,能拿多少是多少,十分钟之后,全团立刻准备撤离。” “是。”姜龙回过神,眼睛都冒起了绿光,连忙带人准备。 对射的阵地那边儿,由于小鬼子暂时不进行冲锋,韩烽下了命令,远东团的战士们也不再隔着阵地开火。 用韩烽的话说,这叫节省弹药,隔着阵地乱射,打不死几个人,有个屁的用处。 反正鬼子的掷弹筒和火炮都落在咱们手上了,隔着这么宽敞的阵地,他们拿咱们根本没法子。 所以 “弟兄们,都给老子把脑袋猫好了,鬼子不上来谁也不许开枪,鬼子只要露头,咱就狠狠的打他娘的。” “老徐,粮草和辎重武器,以及伤员,我已经下令让他们提前北进了,你先带领他们北上转移,我后续带领队伍撤退,跟上你们。” “好。”徐梓琳应道。 于是就在这处满地都是积雪的山区里,战场的形势忽然变得有些滑稽,岛治大队那边儿火力突射个不停,却发现敌人根本没有还手,也没有露头。 子弹全打在了雪包上,树干上。 远东团所在的阵地后方静悄悄的,由于远东团此刻所在的地势基本上是与岛治大队所在的地方平齐的。 有着雪包和树木的遮掩,老鬼子岛治并没有发现在远东团阵地后方的情形。 远东团战士们停止开火之后,岛治便困惑了。 难不成敌人准备逃跑? 一想到山本下达的军令,岛治再不敢耽搁,连忙在怒吼中下令队伍再一次进行冲锋。 只是队伍刚刚冲到一半儿,远东团的战士们忽然一个个从阵地后方露头,朝着岛治大队又是一顿猛打,再次将岛治大队的进攻击退。 岛治大队后撤之后,远东团的战士们又停止了开火,情形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远东团的阵地后方,又是一片静悄悄的。 岛治意识到情况不妙,此刻由于双方的充分,阵地发生了交移,敌人肯定不可能傻傻地与自己干耗着,等着己方的援军抵达。 自己要是再这么在阵地后方躲着,拖下去,敌人肯定会逃跑。 可恨的是此时此刻他的手上没有炮火,无法对阵地后方的敌人进行有效的打击。 可这么拖下去,旅团长的军令肯定没法儿达成。 岛治悄悄下令,队伍从周围四散开来,慢慢朝着敌人围进。 他估计着援军差不多也快抵达了,决定带着队伍发动最后的猛攻,彻底与敌人纠缠在一起。 命令下达之后,侦查兵很快传来消息,阵地后方的敌人正在陆续撤退。 岛治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他再不敢耽搁,下令冲锋。 四面八方的鬼子忽然从树林子里钻出来,倒是的确把远东团的战士们吓了一跳。 但此时远东团的辎重和粮草以及伤员都已经撤离。 剩下的队伍完全是轻装简行,可战可退。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给老子狠狠地揍这群狗娘养的。” 双方开始交火,互有伤亡。 只是远东团一方,手上的自动火力数量太多了。 岛治大队全程都被压着打,伤亡情况明显要比远东团严重得多。 865 虎狼之师(四) 岛治完全是在拿人命强撑着。 他同时觉得困惑,援兵怎么还没有到? 岛治大队原本伤亡就不小,再以这种打法打下去,真是要把整个大队都给打没了。 韩烽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判断着情形。 岛治大队被战士们用火力击退一些之后,他当即下令撤退。 断后的工作交给和尚。 这时远东团这边儿一有撤退的迹象,老鬼子岛治当即反应过来,连忙怒吼着下令追击。 可立马就遭收到负责断后的和尚等人的阻击。 和尚此时的手底下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一个连的人马,可韩烽把自动步枪以及轻机枪都派给了他的这个连。 百十号自动火力武器同时开火,那场面可是相当壮观。 岛治大队被打得全程缩着脑袋,追击的过程中时不时都得躲在掩体后,稍微一个不小心,立马就会被传射的火力打成筛子。 掩护着主力部队撤退之后,为了摆脱敌人的追击,和尚下令,断后的所有弟兄分散开,借着树林子的掩护撤退。 就这样,尽管满心怒火,岛治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敌人且战且退,慢慢的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彻底消失掉。 “我部狙击敌军任务,失败……” 这是岛治命令电台兵最后给山本传去的消息。 消息传递过之后,岛治整个人颓废地瘫坐在地上,整个眼皮子耷拉起来,他知道全完了。 这一次岛治大队损伤惨重不说,还让这支敌人成功的逃出了包围圈。 耻辱再一次上演,岛治心如死灰。 同样心如死灰,亲自爬山路过来的山本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大队长岛治跪坐在自己的军服上,赤着上身,那把佐官指挥刀被他擦得锃亮,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刀尖闪着寒光的部分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小腹。 岛治自觉屈辱,这是准备剖腹,以谢天皇。 看到这一幕的山本憋着满心的怒火,他在岛治的身旁来回的踱步。 岛治是他的老部下了,他很清楚自己这位部下倔强的脾气和高傲的自尊,他也没决定劝什么。 只是说道:“岛治,就算你选择剖腹自尽,我想也不足以谢罪,为什么不戴罪立功,帮助我消灭掉这支敌人?” “我,我愧对旅团长的信任!” “不,中国人有一句老话叫,吃一堑长一智,你和这支队伍交过手,下一次失手的概率就会小很多。 把你的这份自责暂时留下吧! 想要彻底消灭这样的敌人,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唉,嗨!”岛治觉得山本说的很有道理,重新站起身,拍了拍军服穿上。 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再归咎于哪一方的过错。 正如山本也很清楚,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 明明对参谋长说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他还是过于自信岛治大队的战斗力。 谁能想到,敌军居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直接击溃岛治大队,并成功突围出去呢? “这究竟是一支怎样的队伍?”山本叹气询问。 岛治沉默了好半晌,终于说出四个字来,“虎狼之师。” 他惨笑着举了举自己的左臂,即使此刻绑着纱布,也能透过纱布隐隐约约看到下面渗透的鲜红。 “这是在和对方的一名普通士兵拼刺刀的时候留下的伤口。” “对方是个高手?” “不,只是很普通的士兵,在我眼里他的动作慢得像是一只蜗牛,可就是这样的蜗牛,在明知躲不开我那一刀的情况下,居然用以命换命的打法,迎着我的刀冲杀,尽管他被我一刀劈死,他的刀也砍中了我的手臂。” 岛治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支队伍忽然从崖子口两岸冲杀下来的时候,我当时便有一种错觉,这是洪水猛兽不成? 战斗一开始,我就感受到这支敌人的战斗力之强。 从他们的将军到每一位士兵的身上,眸子里似乎都透着一股疯狂的意味。 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畏惧和退缩。 似乎每一个人都借助着这股疯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岛治的话让山本和参谋长等人沉默了。 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岛治大队长的性格。 久经沙场的老将,绝不失狠辣与凶厉。 可就是这样,在回忆方才的战斗时,众人竟是可以从他的眸子里看到一抹淡淡的心悸。 “那你认为我们该怎样消灭这样的敌人?”山本忽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不知道。”岛治老实回答,“但只有更多的了解我们的对手,才有可能战胜他。 他们的人数并不多,远没有虚张声势的上万兵力,绝对没有超过两千兵马,也没有额外的支援,这是他们的劣势所在。” “不可思议!” 山本虽然愤怒,作为军人,他却尊重强悍的对手。 他曾经想过,远东军所谓的上万兵力只是虚张声势,却从来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只有不到两千兵力。 仅仅是一个团。 居然一路牵着91旅团的鼻子走到了现在? 这一刻别说是岛治,就是山本忽然都有些想拿出刀来剖腹自尽了,实在是太丢人,太耻辱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倒是对敌军指挥官越来越好奇了。” 岛治道:“对了,旅团长,我们倒不是一无所获,敌人撤退的比较匆忙,我趁乱活捉了两个俘虏。” “哦!立刻把人带上来。”山本意外道。 “是。” 老洪和老林被鬼子推搡着压上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老洪一路上都忍不住在责骂老林,“都怪你个憨货,非要贪那两把手枪,这下好了吧,被鬼子给抓了,俺都被你给连累了。” 老林懊悔不已道:“队长,这都赖我,可我哪儿想到突然就从树林子里冒出来几个鬼子。 这下子落在鬼子手里,我也没想着好活,大不了就是一死,20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更何况还有队长你陪着我,咱们这也算是好兄弟,有始有终了!” “去你的吧!” 老洪笑骂,反正明知是一死,洒脱的两人面对着死亡,反倒是豁达起来。 以至于两人被押到山本和岛治等人的面前时,与以往的俘虏全然不同,这两个家伙居然是满面春风地笑着。 866 原来是他 老洪和老林的笑容让岛治等人直皱眉头。 我们因为吃了败仗,正满心愤怒着,你们这两个作为俘虏的,没有点儿自知之明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得意的露出笑容。 难不成真的是不怕死? “八嘎,你们的,再笑,死啦死啦地!”岛治怒气冲冲的开口。 老洪不是第一次和小鬼子打交道了,死在他手上的鬼子两个巴掌也快数不过来了,自然是临危不惧。 老洪笑道:“为什么不笑,你们关东军不是号称精锐之师吗?这次怎么样,整整一个大队,兵力和我们是差不多的,结果呢,差点儿被我们全歼,打了胜仗还不让人笑,哪有这个道理,老林,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正是这个道理。” 翻译官过来之后,老洪两人的对话自然被山本等人听明白了。 两人的从容让山本清楚,这样的中国军人与叛徒截然不同。 他没有急着去发火,反而是笑着问道:“你们说的不错,这场战斗是我们败了,你们这场仗打得非常不错,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很好奇,所以诚心的想问一问,你们的指挥者究竟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你们具体有多少人,你们的最高指挥官军衔如何?” “呸,小鬼子,老子看得出来,你是鬼子里的头头,但是想让老子回答你问题,门儿都没有。”老林啐了一口骂道。 岛治想动怒,却被山本拦住,山本笑着打开韩烽的那幅肖像画:“这个人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老洪和老林抬头望去,果然愣了一下,这幅画画得栩栩如生,可不正是韩团长嘛! “不认识。”老洪回道。 “不,你认识,你们两个都认识,你的眼神骗不了我,告诉我,他究竟是什么人?”山本问道。 老洪和老林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他们很清楚,鬼子手上既然有韩团长的肖像,却不知道是谁,肯定是想套出韩团长的底细,用来对付韩团长,这样的情报他们怎么可能透露。 山本笑着摇了摇头,他早知道两人是个硬骨头,不会回答,他把目光望向岛治。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岛治当然不会手软,他瞪着眼望着老洪道:“你的,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死啦死啦地。” “哼——” 老洪扭过头去,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岛治高举自己的佐官刀,一刀挥了下去。 寒光闪过,老洪闭上了眼睛等死,惨叫声却从身旁传出。 老林的胳膊被岛治残忍的砍了下来。 “说,我会立刻命人给他止血。”山本笑的从容。 老林忍不住地哀嚎,脸色一片苍白,却还是咬着牙,哆嗦着嘴唇对老洪喝道:“艹他娘……的小……鬼子,别说,老子不怕……他们。” 岛治在残酷的笑容中,再一次高举佐官刀,对准了老林的另一只胳臂,眼见着就要劈下去。 “等等……”老洪忍不住了,鬼子要是砍他的胳膊他没有二话,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跟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一刀一刀被砍,这种滋味可不好忍受。 况且只是这些基本的情报,鬼子迟早也会知晓。 “我说……” “老洪,你……狗日的,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老洪叹了口气,“图画上的人我们的确认识,他就是这次指挥我们击败你们关东军大队的指挥官,我们都叫他韩团长,他叫韩烽,我知道的就这些,小鬼子,赶紧给老林包扎伤口。” 山本和参谋长听完老洪的话语,两人再次感到意外。 居然真是远东军的人,还是远东军的团长。 韩烽。 近卫次郎。 这个敌军团长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不急,我再问你,你们具体有多少人马?” “千人左右”,说到这里,老洪的话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说起来还没有你们一支大队的兵力多。” “八嘎!”岛治瞪眼。 “带那个中国人过来。”山本下令。 眼神有些躲闪的孙钱儿被带过来的时候,老洪和老林怒目而视。 “麻痹的,你个叛徒!” 两人破口大骂,“老罗呢,狗日的,你是不是把老罗给害了?老子真是瞎了眼,没看出你个汉奸仔,狗叛徒,呸,不得好死。” 山本等人却乐得看这样的好戏,等到老洪和老林骂完了,这才开口笑道:“你们不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先生愿意为我们效命,我们不会亏待他的,你们也是一样。” “呸,狗日的叛徒,老子岂会跟他一样。”老洪辱骂,打破了山本想要招降两人的意图。 孙钱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自知理亏,始终低着脑袋,不敢与老洪两人对视。 山本还想从三人嘴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他试着问道:“这支队伍下一步会去哪里?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只是刚刚接触,你问的这些我们都不知道,韩团长他也不会告诉我们,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个叛徒,他下山投靠你们的时候,我们还没有遇到韩团长他们呢!” 老洪这话一说,自然把孙钱儿给暴露了。 岛治眼见孙钱儿的神情带着猫腻,拿出佐官刀一逼问,孙钱儿就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了。 感情这个叛徒压根儿就不知道有关远东军的事情。 完全是谎报军情,结果给误打误撞上了。 岛治对此感到有些蛋疼,这么说来,要不是因为孙钱儿这个小子的情报,自己也不会落得被远东团击溃的耻辱下场。 “小鬼子,你们总不会言而无信吧?赶紧给老林包扎,他快扛不住了。” “让医务兵过来。”山本挥了挥手。 “旅团长,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做?”参谋长问道。 山本抬头望了望天色,一番战斗,外加上援兵赶路,到现在,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料定远东团可能离得并不算远,可他不能知道敌人究竟是选择的哪个方向前进。 现在追上去八成儿没有希望,只得从长计议怎么消灭这支令人头痛的敌人了。 与此同时,终于突围出去的韩烽一行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老洪和老林失踪了。 “团长,我当时隔得还远,我看到洪队长他们被鬼子活捉了。” “这下子可麻烦了。”韩烽有些头疼。 867 拖后腿的 老洪和老林被抓了。 “人肯定是要救的,咱们远东团从来不会丢下一个弟兄,只是怎么救人,这需要一个合适的计划,我准备把营救老洪和老林同志的任务交给突击队,我亲自带队,和尚,你也跟着一起,给老子打个副手。”韩烽说道。 “哎!”和尚应了声,满脸堆着笑,别看他现在当了营长,可是和尚最喜欢的还是跟着突击队一起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那种紧张和刺激感。 老洪那支游击队的其他几个抗联老兵为此感激不已。 “团长,让我们跟着一起去吧,我们对这一带地形熟悉,正好可以做向导,我们是一定要把队长救回来的。”副队长刘青山(山子)说道。 韩烽想了想,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说道:“老刘,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那就跟着一起去吧!” “是!”刘青山大喜过望。 韩烽下了命令,其他人没有二话,也不敢有二话,唯独徐梓琳皱着眉头道:“老韩,你又准备私自出击,以身犯险者,我早说过的……” “团长就应该在大后方负责指挥,而不是带着一群大头兵去以身犯险嘛,哈哈,老徐,你瞧瞧,你这常用的台词我都给背下来了。” “……” 韩烽说的幽默,战士们忍不住笑的东倒西歪,徐梓琳被韩烽这么一取闹,也不好再生气了。 “你知道就好,实在是要去,让和尚去就行了。” 和尚顿时不乐意了,“政委,你说这话俺就伤心了,俺好歹也是个营长,营长也应该在后方指挥吧,怎么俺能去,三哥就不能去了?” “就是。”韩烽深表赞同。 徐梓琳:“和尚,我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给你上过文化课了?” “……”和尚一本正经道:“三哥,政委说的太对了,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要不,就让俺一个人儿去吧!” 韩烽:“……” 一番玩笑话,战士们笑成一片,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原本的压抑和疲惫一扫而空,就连老洪和老林被鬼子抓走的淡淡忧伤,也被这股玩笑冲淡。 韩烽道:“老徐,你就放心吧,你和我认识也不是一天儿两天儿了,你见我什么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次我和和尚带着突击队返回,山本那个老鬼子肯定料想不到。 这一次,一来是要救回老洪和老林,二来我也想看看这个91旅团的虚实,要是方便的话,顺手来个斩首行动,带走山本老鬼子的那颗脑袋,我也是不介意的。” “你可不要胡来。”徐梓琳吓了一跳,心道这老韩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一场营救行动,怎么着三两句话就变成斩首行动了? “你放心吧,这一切行动,都是在保证突击队自身的安全为前提之下,和尚,史小全,桩子,老刘,咱们出发。” “是。” “老徐,夜幕已经降临了,这个地方还算隐蔽,队伍今夜就在这里驻扎过夜,顺便休整,具体的安全问题就由你负责吧!”韩烽临行时安排道。 “团部的安全工作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凡事不要乱来,成功救回了老洪和老林,最好立刻折回来。” “哈哈,你就放心吧,我知道了。” 徐梓琳目送着韩烽一行在雪夜中逐渐化为一道影,消失在黑幕之中。 黑夜下,满是积雪的山区别有一番景色,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噗噗的沉闷声响,一阵阵冷风刮过来,整个人都会忍不住打上几个寒颤。 “三哥,你怎么确定鬼子就一定在这个方向?”走在路上,和尚还是对韩烽的判断疑惑不解。 韩烽道:“这很好理解,咱们突围出来杀了那么多鬼子,当时的天色基本上已经黑定,鬼子的尸体需要料理,这也需要时间,这里又是郊区,更远的县城距离很远,离得最近的也就是这寿溪县了,这个方向就是去往寿溪县的,我想老洪和老林就在那里。” “咱们要怎么救人?” “当然是先打探消息,问清楚状况,人关在哪里,鬼子的兵力部署如何。 如果能够顺带着打听到山本那个老鬼子在什么地方住着,就在好不过了。” “嘿嘿,三哥,你真准备来一场斩首行动?” 韩烽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可已经答应过政委了,斩首行动只是顺带的。” “嘿嘿,俺明白,顺带的嘛!”和尚乐道。 刘青山对这片儿路很是属于熟悉,他负责带路,队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团长,那前面不远就是寿溪县了。” 临进城之前,韩烽对刘青山几人说道:“老刘,这次行动之所以让你们参与,是念在你们想要救人的心情急切,但我们突击队行动是平日里经过专门的特训的,这些你们可能都不太熟悉,所以一会儿进了城,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你们第一次加入突击队执行任务,我只要你们记住一点,突击队执行任务过程中绝对不能暴露,这是重中之重。 所有战斗你们不必参与,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带路,后续带上老洪和老林离开,这就是你们这次唯一的任务。” 言外之意,你们就是拖后腿儿的。 刘青山苦笑了声,应道:“是。” 其他几个抗联老兵虽然应声,韩烽却很清楚,他们心里肯定是有不服气的,他也不解释,带着队伍向着寿溪县城墙迅速摸进。 怎么进城? 这几人高的城门死死地关闭着。 当然还是用老办法,攀岩绳外加飞爪。 突击队一行很快便化作一道黑影,借助攀岩绳迅速的登上城墙。 “上。”负责殿后的一名突击队队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刘青山一行,看着他们这些家伙一个个笨拙的爬了上去。 要不是他们,自己肯定是跟团长他们的步伐一致的。 “你们这一届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兵。” 有一个抗联老兵刚爬在绳索上,手一滑,差点摔下来,这位突击队成员第一时间把他托住,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抗联老兵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幸好天黑,也看不分明。 等到他们这些拖后腿的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就发现下城门的垛口处已经静悄悄的。 “还愣着做什么,走,敌人已经被团长他们收拾掉了。” “啊哦哦哦。” 刘青山应了声,将信将疑,几人在那位突击队成员的带领下前行,一路下了城墙,途中见到的鬼子伪军果然一个个都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杵着。 这都是韩团长他们干的? 他们什么时候动的手? 这黑灯瞎火的,到处都静悄悄的,为什么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刘青山一行忽然想到韩烽之前的话语。 这才明白,团长之前的话并不是刻意贬低他们,他们真是来拖后腿的…… 868 营救 顺利进了城,一行人开始思索关东军可能驻扎的地方。 韩烽料定山本的91旅团还没有离开这座县城,那么,老洪和老林也应该和关东军在一起,只是山本到底会把自己的队伍驻扎在哪里? 容纳军事组织存在的地方。 似乎很容易猜到。 山本绝不会想到,被自己追的四处逃窜的远东团,居然还敢回过头来潜入到自己所在的县城。 “寿溪县宪兵队,那地方不小,周围也有很多房子,鬼子很有可能就在那里。”刘青山推测。 “老刘,那你知道这个宪兵队怎么走吗?” “知道,这座县城我们也混进来过几次,对这里边的道儿很熟悉。” “走,咱们立刻去宪兵队。” “是。” 宪兵队离城门不远,韩烽一行很快到了地方,远远的观察,守卫果然森严了许多。 “这地方我们以前来过,一般门口只有几个伪军把守着,这次居然多了这么多鬼子,团长,他们肯定就在里面。” 韩烽道:“老刘,这个地方还算隐蔽,你们就暂时在这里等待着接应我们。” “是。” “和尚,队伍分成两组,你我各带一组,从左右院墙摸进去。” “是。” 此时的突击队在段鹏等老队员离开之后,只剩下十五人,队伍分成两部分,韩烽带了七人。 小小的院墙自然挡不住突击队成员的步伐,两个一组,双手一托,单脚一踩,一跳,便翻越了院墙。 这宪兵队很是不小,以前应该是个大宅院,又被鬼子加以改造。 韩烽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多。 这么大的宅院,老林和老洪究竟被关在哪里,山本那个老鬼子又在哪间屋子休息。 必须得找个明白人问问。 “桩子,抓个活口。”韩烽低声道。 门口哨兵暂时不能动,容易打草惊蛇。 况且最外面的屋子也不像是睡人的地方,韩烽一行继续深入。 抓个鬼子活口询问情况,韩烽没有这个打算。 小鬼子向来还算硬气,多半儿会选择宁死不屈,万一再发出点儿动静来,可就把队伍全暴露了。 韩烽和桩子首先潜入一间屋子,悄悄的拨开倒插的门栓。 从卧房衣架上的服装判断,此时此刻睡在那床榻上的应该是一个伪军。 左手悄无声息地捂住着伪军的嘴巴,右手滑过刺刀,先用这冰凉的刺刀在这家伙的脸上拍一拍,轻轻地抵在他的脖子上。 这伪军刚被惊醒,便吓个不轻。 “老实点儿,敢他妈出声儿老子直接剁死你。”桩子低声威胁。 那伪军挣扎了片刻,便立马老实下来。 这年头他的宗旨就是为了活命,谁的刀架在脖子上就听谁的。 听桩子这语气,是中国人,伪军心里琢磨,老老实实配合,总能保全小命儿,他只是有些疑惑,这些人是怎么悄无声息间摸进来的。 “你问,你答,敢耍花招,立马杀死你,懂了就嗯一声。” 嗯嗯—— 伪军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桩子慢慢松开手,只是右手的匕首还抵在伪军的脖子上。 “好汉爷爷,你们问什么我说什么,只要别杀我,留我一条狗命。”伪军求饶,还十分体贴地压低了声音。 韩烽嗤笑了声,低声问道:“老子问你,你是什么人?” “好汉,我是这宪兵队的治安队小队长,我叫季三儿,好汉,你们是什么人啊?” “他妈的,不该问的别问,再废话老子捅死你。”桩子亮出了匕首,季三儿缩了缩脑袋,再不敢胡言乱语。 “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即可,我这位兄弟脾气可不太好。” “是是是。” “你们宪兵队是不是在不久之前来了一队关东军?” “好汉,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 “是的,人来的还不少,那个关东军的头头我还听说过他,叫什么山本三郎的,听说还是个少将。”季三儿说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兄弟当时跟着这支关东军一起去围剿一支抗联队伍,听说这些关东军还被打得灰头土脸的。 说起来我是真心佩服,能打败关东军,这样的队伍简直太厉害了,我是真想见识见识。” 季三儿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往外说,越说还有些越兴奋的意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自己吐露的情报越多,对对方帮助越大,活命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桩子冷哼道:“想见识?我们不就站在你面前嘛!” “原来就是你们!” 季三儿惊愕,又暗自咽了口唾沫,彻底把心头那点儿小心思给掐断了。 “我问你,既然你认识山本那个老家伙,你可知道他今晚睡在哪个房间?” “好汉你们要……” “少废话,知道的太多,你的小命不会太长的。” “是是是……只是,好汉爷爷,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估计我那帮弟兄也没有知道的。” “那你可知道这些关东军主要住在哪里?” “哦,这个我听说了,就在最南向的那几十间房子里。” 韩烽暗自思索了一阵,这伪军小队长应该没有说谎。 在这次的围剿过程中,关东军91旅团其实来的人马并不算多,在最北向阻拦自己的那支关东军大队,应该就是他们的主力部队。 那支关东军大队被重创,剩下的关东军人数未必有多少,真要是有几十件通铺的话,倒是也够睡了。 “我再问你,你可知道被那些关东军活捉的两个俘虏关在什么地方?” “这……不清楚。” “那就告诉我,这宪兵队大牢在什么位置。” 季三儿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一遍。 所有的事情问完,季三儿哆嗦着问道:“好汉,我可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们了,那啥,是不是可以饶了小的性命?” “团长,我看还是把这二鬼子砍了吧,留着他容易出事儿。” 吓—— “不出事儿不出事儿,你们把我打晕,不到明天早上我根本醒不过来,不会耽搁你们的事儿的。” 桩子看向韩烽。 韩烽笑道:“这狗日的为了活命还真是有法子,成全他。” 砰—— 桩子一记手刀砍在季三儿的后胫上,季三儿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彻底晕死过去。 869 斩首 “团长,搞定了,我下手比较重,不到明天早上肯定醒不过来,这狗日的,要我说直接杀了算了。”桩子说道。 韩烽笑道:“汉奸之多杀你是杀不完的,留着吧,有时候还真能派上些用场。” “是,团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暂时找不到山本那个老鬼子,先救人再说,我估计老洪和老林应该就被关押在宪兵队的大牢里。” “是。” 两人退出屋子,留下昏死过去的季三儿。 与其他人汇合之后,一行人就按照季三儿给的方位,向着宪兵队大牢出发。 接近凌晨12点。 寿溪县日军宪兵队监狱里,在这儿犹如地狱般的地方,总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着。 四处静悄悄的,在某一处牢房里,隐约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老林,你狗日的怎么样了,还能撑得住吗?” 话音结束,半晌,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出:“暂时还死不了,但撑下去也是个死,老子想早点儿死,去享福了。” “少放屁,坚持住,哪怕是陪老子多说说话,你狗日的也不能死。” “我没啥话好说的,这次是我拖累你了,下辈子老子把这条命还给你。” “别说这些丧气话,咱们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你认为韩团长会派人来救我们?”老林问道。 “很有可能,我看得出来,韩团长是个能人儿,对手底下的战士们更是不错,整个远东团与其说是一支军队,我倒是更觉得像是一个大家庭,韩团长就是所有人的兄弟,这种感觉很强烈。” 老林笑了笑,“这话倒是不假,可是这里守备森严,到处都是鬼子,咱俩又被关押在这牢房里,韩团长他就是想救人,恐怕连咱们关在什么地方都不好找。 明天一早这支鬼子从这里离开,再把咱俩带上,韩团长他们就是想救咱们,也没有机会了。” “那或许就在今晚呢?” “你这么确信?” “为啥不确信,你狗日的见过咱们抗联的队伍硬碰硬的击溃一支关东军大队,还是在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吗?” “这,就是有三倍于鬼子的兵力,也基本上没有可能。” “这就对了,韩团长他是个能人,我老洪这辈子很少佩服过谁,这次咱俩只要能活着出去,我老洪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以后也跟着韩团长干了。” “得了吧你,到了这鬼北地方,还有能活着出去的?”老林对此表示鄙夷,由于虚弱,他不再多说。 这时,黑夜里,俩人的牢房外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老洪同志,你可要说话算数,刚才说的我可是都听到了!” “韩团长!!!” 老洪和老林发出这一声惊叹之后,直接愣住了。 就是这样的鬼地方,韩烽居然真的找来,来搭救他们了。 “老林,我就说你狗日的别急着说丧气话吧,韩团长神通广大,肯定能来救咱们的。”老洪激动道。 韩烽道:“老洪,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老子也是误打误撞,就过来看看你们俩在不在,还真让我给找对了地方。” 韩烽说着,拿缴获的钥匙开了牢房的门。 老洪道:“团长,先救老林,他受了重伤。” “抓紧时间,一人一个,迅速撤离。” 韩烽亲自赶到老林的面前时,这才发现老林少了一条左臂,整个人由于极度虚弱,脸色即使在昏暗的光色下也能看得见苍白。 “他娘的,这些狗日的。”韩烽怒骂了句。 “团长!” 眼见韩烽一行到来,就像是找到了娘的孩子,老林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再也绷不住了,彻底昏死过去。 韩烽连忙搀扶住,又回头道:“老洪,身体怎么样,还吃得消吗?” “团长,你放心,我能行。” “好,桩子,立刻安排个弟兄和老洪一起,先把老林送出去,与老刘他们汇合,然后通知老刘他们,在约定好的城墙点等我们。” “是。” “团长,你们不走吗?” “不急,老林被狗日的鬼子伤了一条胳膊,老子既然来了,总得给他们留点儿什么。 老洪,不多说了,你抓紧时间先撤吧!” “是。” 一行人出了牢房,老洪和老林离开之后,韩烽身边只剩下六人。 在南向的那几十间屋舍外,韩烽与和尚一行汇合。 “三哥,山本那老鬼子具体在什么地方还没有查出来,不过应该就在这一片儿,对了老洪他们呢?” 韩烽道:“事情还算顺利,路上抓了个伪军,问了宪兵队牢房的位置,在里边已经把老洪和老林救出来了,我让他们先撤了。” “嘿嘿,那咱们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这次非得闹他一把大的不可。” “你小子,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是。” “只是,三哥,这么多房间,你说山本那个老鬼子会住在什么地方呢?”和尚问道。 桩子道:“团长,我估计那老鬼子住的地方守卫肯定是最多的,咱们肯定能找着。” 和尚摇头,道:“行不通,我们来得早,已经在这里转了一圈儿了,门口的守卫都差不多,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任何区别。” 韩烽道:“不能耽搁太久,咱们毕竟干掉了一些守卫,时间再耽搁下去,鬼子肯定能察觉。 一旦暴露,咱们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三哥,那怎么办?” “没法子,让兄弟们都分散下去,随便挑些屋子,干掉守卫,在门口布置下绊发式诡雷,门一开就爆,哼哼,就看山本这个老鬼子的运道旺不旺了。”韩烽下令道。 和尚乐道:“这是个好主意,兄弟们,咱们这就行动去。” 眼见着突击队员们各自行动去,韩烽想了想,找了一张纸条,取下别在衣兜里的钢笔,在上面写了一行话,害怕山本那个老鬼子看不懂汉语,还特意用日语给补充了翻译: “今夜到访,意取山本君狗命,奈何狗窝难寻,留点礼物,不成敬意。 远东军团长,韩烽” 默读两遍,觉得甚为畅快,韩烽用匕首将写好字条的纸插在了宪兵队日本膏药旗的木杆上。 最后的行动结束,一行人扬长而去。 870 满洲震动 时间大概是在民国三十二年四月九日。 伪满洲国滨江省延寿下辖的一处偏远小县寿溪县,发生了这样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 野史称:寿溪县宪兵队爆门事件。 一大早,凡是在宪兵队住所醒来的鬼子和伪军,只要把房门一开,整个人连同房门便会在一声巨响过后化为碎渣。 据说当日在宪兵队驻扎的可不止原本寿溪县的日伪军,还有日军野战部队,关东军第91旅团。 旅团长山本三郎就借宿在此。 那日爆门事件发生,一千多关东军住宿的几十处房屋,接近一半的房门都没有幸免,只要打开即爆炸。 听说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也险些丧命于此,要不是因为他的一名下属因为汇报消息提前打开了房门,按照山本个人住宿习惯,他的房间里向来只有他一人,开门肯定是要经过他手的。 这次事件闹得很大,尽管曰本人和满洲政府极力遮掩此事,可纸包不住火,消息还是传了出去,毕竟当时的爆炸不止是日军宪兵队,几乎把整座县城里的民众都给惊醒了。 有亲身经历此事的伪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在私下里说的是绘声绘色: 关东军91旅团在寿溪县的山区围剿一支抗联部队,那一天他们出动的人马叫个人山人海,寿溪县的大山都快被他们给踏平了。 天罗地网的覆盖过去,91旅团的对手好像只是一支人数近千的队伍。 结果怎么着?这支队伍硬生生的从北向正面击溃关东军91旅团的岛治大队,然后杀出重围,在关东军旅团长山本三郎的眼皮子底下扬长而去。 于是有人问了,这怎么可能?什么队伍呀,关东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叙述者不容置喙。 那还有假,老子亲眼看到的,那支队伍好像叫什么远东军的,是从热河省的承德一路打上来的。 一路上的鬼子伪军只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吃灰,根本拿他们没辙。 具体的我倒是也不太清楚,但我听说他们这支队伍的指挥者有个外号,好像叫什么韩疯子。 韩疯子! 对的,就是他了,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新起的抗联大将。 率领一个团正面击溃关东军岛治大队就是他干的。 不止如此,听说宪兵队爆门事件也是他一手主导的。 为什么这么做? 好像是91旅团抓了他两个手下,他就带着一队人马潜入了寿溪县宪兵队。 原本只是来救人的,但韩疯子那是有仇必报,特别是对小鬼子,一天不杀上三五十个,根本睡不着觉。 也就是山本那个老鬼子睡觉的地方比较隐蔽,不好侦查出来,不然脑袋早搬了家了。 韩疯子让手下在宪兵队的房屋门口布置了雷子,一开门就爆炸。 乖乖,那天在爆炸中被炸死的鬼子军官,两只手恐怕都数不过来。 宪兵队爆门事件就这样迅速地流传开来,是越传越劲爆,越传越离谱,可百姓们却偏偏乐意去听,还乐意去相信。 一时之间,韩疯子的名头以寿溪县为中心,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散至整个伪满州。 寿溪县宪兵队爆门事件很快演化成韩疯子的传奇抗战故事。 据说韩疯子下令布置的爆门雷,就是专门儿奔着山本三郎去的。 据说,韩疯子在离开宪兵队并留下这些爆门雷的同时,还留给了山本三郎一张纸条。 至于上面写的什么内容,众说纷纭。 有的说是骂小鬼子的,从祖宗第一代骂到祖宗第十八代。 有人说是威胁和嘲笑山本的。 版本很多,流传的速度极快,总之,所有的话语无不是透露着对鬼子的轻蔑。 听说山本三郎在看完纸条之后,脸色难看的可怕,一改平日的沉稳,在失态中怒吼,一定要把韩疯子碎尸万段。 后来韩疯子和爆门事件被演绎成说书故事之时,这张纸条上究竟写的什么内容,反倒是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却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 当然,这些都是按照历史的进程会发生,在这里却不好赘述的后话了,便略提一段。 “今夜到访,意取山本君狗命,奈何狗窝难寻,留点礼物,不成敬意。 远东军团长,韩烽” 这张字条还是一名宪兵队的伪军发现的。 具体的途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 先前的爆炸,让一众关东军将领面面相觑,却又在愤怒过后心存余悸。 伤亡统计出来:被炸死的人员当中,少佐两人,上尉三人,中尉五人。 更低一级的军官尚且没有统计。 受伤的就更多了,就连山本也被一道手榴弹碎片刮伤。 随行的两个参谋更是直接送到医院救治去了。 接着又有消息传来,大牢里的俘虏被人救走了,看守的几个守卫全部被人杀死。 似乎在悄无声息之间,死神就这么在每个人的脑袋上走了一回。 脸色铁青的山本将手中的字条狠狠的捏作一团。 再好的修养也抵不过此时的愤怒:韩烽,我必将此人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可这支队伍究竟是怎么在悄无声息之间潜入寿溪县,并潜入宪兵队,救走俘虏的同时,还留下这诸多手段呢! 山本不得而知,心底愤怒的同时,却又不得不再一次感慨: 这真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难缠的敌人。 他忽然想起来远在关内的筱冢义男中将那里给来的情报,筱冢义男将军当年在一座县城,也险些被一支八路军小队暗杀。 韩烽。 韩疯子。 有关两者联系的情报可不算少,从关内一一传来的时候,山本终于意识到眼前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了。 筱冢义男将军手底下有一员爱将,叫山本一木,山本一木的手底下有一支山本特工队,据说是一支擅长特种作战的精锐王牌,可还是栽在了那支八路军小队的手上,而那个小队就是这个韩疯子率领的。 说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嘲讽,山本三郎和山本一木竟是本家姓。 如今先后与韩烽较量。 难道他山本三郎,还要重蹈山本一木的覆辙不成? “旅团长,此人不除,定后患无穷,我满洲将永无宁日呀!”参谋长由衷感慨。 山本沉默不语,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871 悬赏 “老周,老林同志的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与大部队汇合之后,队伍继续北进,韩烽把受伤的老林交给了救护队队长周中。 “团长,小鬼子及时处理了老林同志的伤口,情况还不错,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周中回道。 韩烽道:“好,老周,我可把老林同志交给你了,你可要还一个活蹦乱跳的老林给老子。” “是,保证完成任务。” 此时的远东团经过夜以继日的赶路,已经抵达三江省方正县的山区,为了稳妥起见,韩烽下令队伍暂时驻扎,先不急着进入方正。 先头侦察部队已经派了出去,大部队暂时驻扎休整,等待消息。 休整的时候战士们之间有聊得热火朝天的话题。 突击队寿溪县夜袭鬼子宪兵队并成功救回老洪和老林的经过,队员们回来之后就说了。 特别是跟着去救人的几个抗联老兵,提到团长和突击队的时候,更是赞不绝口。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宪兵队静悄悄的,到处都是鬼子,队长和老林也不知道被小鬼子关在什么地方,我们是两眼抓瞎,啥也不知道呀! 结果怎么着?咱们团长一口断定队长和老林肯定就在鬼子的大牢里关着,团长抓了个伪军活口逼问,问清楚大牢在什么地方,然后就把人给救了出来。 本来以为到这儿就完了,可咱们团长看到老林断了一条胳膊,当时就怒了,团长拿咱们个个当兄弟,兄弟的胳膊被人砍了,那能不报仇吗? 当然不能。 山本那个老鬼子又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团长灵机一动,让大家在鬼子住宿的屋门设置诡雷。 嘿嘿,那就一个绝,第二天早上小鬼子只要一开门,便会立马触发诡雷,将自己炸成碎片。 山本那个老鬼子要是运气不好的话,现在八成儿也已经化成飞灰了。” 几个抗联老兵越说越带劲儿,就像是自己亲眼看见了似的。 “嘿嘿,你们不晓得,团长还给山本那老鬼子留了一张纸条呢!” “俺们团长写的啥呀?”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骂山本那个老鬼子的。” “瞧你们这点儿出息,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咱们团长那是文化人儿,就算是骂人,那能带脏字儿吗? 团长说了:今夜到访,意取山本君狗命,奈何狗窝难寻,留点礼物,不成敬意。 礼物? 什么礼物? 当然是留给小鬼子的诡雷啊,等到山本那老鬼子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运气好没有被炸死,却听说手下的军官士兵们被炸死了一堆,一大早的自己睡觉的老巢儿,门儿一开就爆炸。 嘿嘿,山本这老鬼子要是心眼儿小的话,估计没给炸死也给气死了。”刘青山一本正经的说道,他以前经常听说书先生说书,说起这样的段子来有模有样。 哈哈哈哈—— 战士们笑成一片,氛围十分轻松。 韩烽离得也不远,笑着骂道,“我说老刘,谁说老子不骂人的?老子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谁骂谁,你到咱们全团打听打听,都知道老子这个臭毛病。 弟兄们都说我是跟老团长李云龙学的,其实大家不知道,老子这是天生的。 不过老刘你能耐呀,行动的时候老子把你安排在宪兵队外面,这里边发生了什么你是一眼也没有看见,还能说得这么有鼻子有眼,倒也是个人才了。” 刘青山乐道:“团长,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我都听突击队的同志们跟我说过。 再说了,进城的时候咱们是一起的,同志们,你们是不知道,几丈高的城墙呀! 团长带着突击队的同志们,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上去了。” “乖乖,团长,原来你会轻功嘞!” “少听这老刘胡扯,我们是拿绳子爬上去的。”韩烽骂道,“我说老刘,你再这么吹下去,我明儿就去把日本天皇抓来给大家洗脚了。” 韩烽这么一说,战士们顿时更乐了,一个个笑得前合后仰。 融洽地谈笑声中,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团长和士兵之分了,众人笑成一片,越发的觉得团长平易近人,更像是大家的老大哥一样。 说话的功夫,去方正县侦查的同志们回来了。 一个个神色古怪,似乎张口欲言,只是看到这么多战士都在,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 韩烽道:“怎么了,侦查到什么情报了?有话直接说,又不是什么机密情报。” “是。” “团长,不去侦察还好,一去侦查,俺们都吓了一跳,你是不知道,你在这方正县都成名人了。” “哦,这话怎么说的?”韩烽疑惑。 侦查排长道:“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乔装打扮进去,大街小巷的都贴满了你的头像,下面还有悬赏呢,人家小鬼子说了,就咱团长这颗脑袋,值10万大洋。” 排长说着,把自己一行偷偷从县城里撕下来的画像拿了出来。 韩烽也不接手,乐道:“这倒是新鲜事儿,不用藏着掖着,把画像打开,给弟兄们都看看。” “是。” 画像展开之后,战士们都愣住了。 “团长,这画的跟你也太像了,简直和真人儿似的。” “就是,以前官府缉拿罪犯的时候,那画的可比这丑多了,看看咱们团长,多俊呀!” 韩烽顾不得理会这群兔崽子,他也注意到了这幅画像。 原本韩烽就在困惑,鬼子是怎么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还在县城里悬赏缉拿的? 现在一切明了了,这副图画他知道是谁画的。 绫子当时画完这画的时候还拿给他看过。 韩烽也惊叹于绫子的画工之巧。 不过也没有多想,自己的相貌伪装成曰本人之后不是秘密。 不过小鬼子现在把自己的这张画像满大街的贴在县城里通缉。 下面还明明确确地注明了:叛军首领韩烽,绰号韩疯子。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日军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份破绽,并且从绫子那里拿到了这幅图画。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近卫次郎,而且还知道自己是远东团的团长韩烽。 如此看来,近卫次郎这道身份的确再也不能用了。 872 连锁效应(八百年不求票) 韩烽的思索被老洪看在眼里,老洪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事情,自责道:“团长,这事儿都是我的错,当时我们被鬼子俘虏之后,鬼子就拿出这幅画逼问我们认不认识……我……还是说了。” “我只是在思索一些事情,和这件事情没有太大关系,老洪,你也不用说了,事情我都已经听老林说过了,鬼子砍了老林的胳膊,要不是你说的及时,恐怕老林的性命都不保。 拿我韩烽这一个名字换一位弟兄的性命,这太划得来了,要我说你当时就应该立刻说出来,没准儿老林连胳膊都保住了。 再说了,我和山本那个老鬼子较量,我都知道他的名字,他要是还不知道老子的大名儿,岂不是对不住老子? 唯一遗憾的是,老子还不知道山本那老小子长什么样子,要是长得太挫的话,和老子这英俊潇洒的形象放在一块儿,岂不是让人笑话。” 哈哈哈哈—— 战士们又乐了,大家就喜欢听团长吹牛皮。 这太有意思了,文化人儿就是不一样,就连吹牛自恋都是这么的清新脱俗。 “唉——” 老洪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他知道这是团长在安慰自己呢! 这次他泄露出去的情报可不算小,有了这张画像,鬼子就能按号抓人,以后团长只要出现在县城里,很容易就会被日伪们发现。 徐梓琳认真道:“老韩,方正县到处都在通缉你,我估计其他的县城也都是这样,你必须答应我,以后只能在大后方指挥,再不能只身犯险了。” 韩烽笑道:“我的大政委呀,你就放心好了,现在鬼子铺天盖地的要抓我,老子这颗脑袋可是值10万大洋呢,哪能那么便宜了别人。 真要是哪天咱们团的物资紧缺了,嘿嘿,咱这颗脑袋拿出去一换,这不物资立马就有了。” 又是一片笑声。 “接下来队伍该从哪个方向走?”徐梓琳问道。 韩烽道:“北上就是方正县,过了方正县之后,往东北方向走就是依兰县,这两个县都是以前抗联八军和九军的旧址,说不定会有当年的抗联老兵在这个地方活动,就和老洪他们一样。 所以这两个地方还是必须得去的。” 徐梓琳道:“可山本这个老鬼子接二连三的在你手底下吃了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抗联队伍以前在方正和依兰活动,山本不会不知道,怕的就是他在咱们的前面布置下陷阱,就等着咱们跳进去。” 韩烽笑道:“老徐,这点你不用担心,这伪满洲地域之广,咱们这支队伍活动在这里,就像是突击队在一座大县城活动一样。 只要咱们不主动暴露,山本那个老家伙最头痛的永远都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找不着咱们。 另外,我决定队伍在此多驻扎几天,等吧,很快,我想事情发酵之后,会有新的连锁反应出现的。” “连锁反应?”这对于徐梓琳来说是个新名词。 韩烽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就这样,一晃五天过去,这五天的时间里,远东团主力部队都在隐蔽的山区驻扎,吃喝自有充足的物资储备。 侦查排则是被韩烽全部派了出去,在周围一带县城打探消息。 打仗嘛,本来打得也是信息战。 远东团必须保持消息的通畅,最好可以了解到敌人的动向,满洲区域内的重大事件,才好针对着做下一步作战部署。 等到情报传回来的时候,徐梓琳这才明白了韩烽所谓的连锁反应是什么意思。 首先是周围大小县城里的百姓们,似乎谈论的话语里又多了抗联这个话题,百姓们热情高涨,尽管日伪军管理者不让谈论,可是私下里,大街小巷,随处都能听见百姓们对抗联远东团,对韩疯子的议论。 准确的说,不是议论,而是称赞。 前些年,抗联遭受日伪军的大力打击之后,基本上已经销声匿迹,甚至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东四省百姓,那颗心也彻底沉入深渊。 好多百姓甚至都以为抗联已经被鬼子彻底消灭了。 如今抗联远东团又突然冒出头来,还杀出一个抗联将领韩疯子,更是听说直接击溃关东军一个大队,还险些干掉了关东军旅团长山本三郎。 延寿山区反围剿战斗。 寿溪县爆门事件。 百姓们燃爆了。 当这一件件爆炸性的新闻在县城平民百姓间传开之后。 关于远东团的更多消息也都被扒了出来。 从热河省承德开始,这支队伍开始露头,一路向西,向北,一路与日伪军作战。 关东军91旅团,追了这支队伍一路,结果接连挫败在韩疯子的手中。 延寿山区反围剿战斗,远东团强势崛起,出现在公共的视野,韩疯子一战成名,成为家喻户晓的抗联名将。 尽管由于种种原因,韩疯子的大名在后世并未彪炳史册,甚至逐渐销声匿迹,但在当时他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关于他抗战的事迹,永远的记在民众们的心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目前看来,因为远东团,因为韩疯子的出现,伪满洲国再次在悄无声息之中掀起了一场抗战的暗潮。 也就是远东团在依兰山区驻扎的第六天。 听说远在三江省的一处并屯部落里的百姓集体武装起义了。 虽然最终结果是被镇压,可这就像是一颗火星丢在了干枯的稻草里,彻底引发燎原之火。 “我们死了,还有韩疯子在,韩疯子死了还有无数个韩疯子在,小鬼子,你们永远也别想打败我们中国人。” 起义者临行之前冲着苍天怒吼,大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豪壮。 那一日鲜血飞溅,无数的百姓为此暗自垂泪,又在垂泪过后,心生愤慨。 被日本文化侵略式冲击最为严重的校区,许多学生听完消息也在私下里询问自己的父母: 抗联是什么? 韩疯子是谁? 为什么总是有叛军起义? 我们到底是满洲国人,还是中国人? 至于答案,已经从不久之前的整齐划一,变成了现在的多样性。 孩子们听到了不同的答案——听闻之后就在他们脑海里作响,总是挥之不去的答案…… 873 能人儿(求订) 抗联是人民的军队,韩疯子是抗联的团长。 他们是来抵御侵略者,要把这些侵占我们国土的侵略者彻底赶出华夏的。 而我们,永远都是中国人。 紧接着,各处抗联势力如同雨后的春笋,纷纷冒出头来。 他们高举着抗战的口号,声称是当年的抗联老兵。 先是从依兰出现,紧接着虎林、饶河、抚远、汤原等地抗联实力纷纷兴起。 他们喊着各自不同的口号,高举着的却是都是抗联的大旗。 更有甚者居然声称自己是韩疯子的部下。 这个口号喊出之后,得到了热烈的响应,于是伪满洲国更多的区域开始出现所谓韩疯子的部下。 以至于远在方正山区的韩烽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的脑瓜子都有些嗡嗡的。 他早料到这几场战役之后会产生一些连锁反应,却没有想到反应会这么剧烈。 看来爱国的种子永远都在,侵略者妄图用这区区几十年奴役一个伟大的民族,这终将是痴心妄想,自不量力的。 这下子,从三江省开始,蔓延至整个伪满洲国,到处都有些乱了套了。 原本在日伪军看来,基本上已经消灭干净的抗联队伍,居然再一次活跃起来。 而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源头,山本非常清楚,就是那支可恨的抗联远东团,就是那个可恶的韩疯子。 愤怒过后却是头痛,又有些无奈。 司令部已经怪责过山本了,堂堂关东军91旅团,居然连一支抗联远东团都拿不下来不说,追杀了人家一路,连连挫败,现在反倒是弄得全国都人心惶惶了。 山本为此很郁闷,他没法儿解释,他总不能对上级说,你永远不知道我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狡猾的家伙吧! 紧接着关东军司令部限令山本,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干掉这支远东团,活捉韩疯子。 现在整个伪满州都因为韩疯子和远东团的事情动荡起来,各地方的抗联势力简直打压不过来。 一切的源头都在这个韩疯子身上,都在这支远东团队伍身上,只有干掉这支远东团,并拿韩疯子的人头震慑,才能彻底解决此事。 为此,关东军司令部又专门儿给山本征调了一支满洲军混成旅。 这支可是劲旅,在当年率领讨伐队剿灭声势浩大的抗联队伍时立下过汗马功劳,战斗力不容小觑。 旅长施文挥,这家伙常年跟抗联打交道,对于如何对付抗联队伍,甚至总结出一套属于自己的心得。 叛军守城怎么打? 叛军躲在山区里打游击怎么对付? 这家伙总结的是头头是道,关键是他的这些总结还都是从实战中得来,为此,关东军司令部把他派下来辅助山本。 司令部的军令山本不敢违抗,但心里却不怎么痛快。 自己一个旅团对阵抗联远东团,这是成年人与孩童之间的较量,还需要你这支本就是中国人的队伍来帮忙吗? 但是很快,当施文挥出现在91旅团指挥部,并参与了一场实际的作战分析之后,山本就不这么看了。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施文挥赶到91旅团指挥部报到的时候,山本正在和自己的参谋们研究分析消灭远东团的下一步作战计划。 山本让施文挥进了指挥部,有意考校他,也不和他说话,只是继续和参谋们分析战况。 参谋长分析道:“旅团长,现在全国有很多地方出现所谓的韩疯子的部下,容易混淆视听,但这都是小打小闹,我想他们和这支远东团并没有太大的联系。 这一点局势暂时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有满洲军帮咱们镇压各地的起义,围剿抗联队伍。 咱们只看这支远东团,从延寿消失之后,他们下一步会出现在哪里?” 山本道:“按照这个队伍之前的行进路线,他们的目标是与抗联旧部汇合,先是珠河和延寿,下一步应该是方正依兰等县城附近。 可以在这两个地方设下包围,封锁关卡。” “是,情报部门已经把情报分析整理出来了,从延寿到方正,敌军依旧会选择从山区行进,这地方的大山不少,咱们若是派大量的人力去围追,万一敌军并没有走这条路,可就白白的浪费力气。” “这……” 山本有些头疼。 “旅团长,你们指挥部目前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如何锁定这支远东团的位置。” 施文挥的声音忽然在整个指挥部响了起来。 山本和参谋长回头,似乎这才发现施文挥的到来。 “哈哈,司令早就和我说过,施旅长是个能人,特意派你来帮我消灭这支难缠的远东军,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快请进。”山本的表面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 施文挥却不似一般的伪军,大有一种不领情的意思。 他只是径自站在作战沙盘前,从容道:“旅团长,我刚才听见你和参谋长分析局势,分析敌人可能的动向,貌似很困难,其实换个角度,却很简单。” “哦?施旅长请讲。”山本说道,心底仍旧对这个施文挥不怎么感冒。 施文挥道:“我和抗联打过很多交道,虽然没有和这支远东团交过手,可他既然是抗联,就有队伍的相通之处。 抗联队伍毕竟势弱,所以只能依赖咱们满洲国的广袤山区打游击战,运动战,偷袭战,他们常年在山林、山区、雪地环境游走,那地方可以说就是他们的老巢。 想在这些地方硬生生的找到他们怕是不太现实。 这也是当年我围剿抗联时遇到的难题之一。” “怎么解决?”山本来了点儿兴趣。 施文挥笑道:“旅团长,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所以他们常常扬长避短。 对付这样的抗联队伍也是同样的道理。 抗联的确能跑,的确会躲,可他们自身也并非是齐心的,会有叛徒,成员同样鱼龙混杂。 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利用叛徒,在他们身边安插棋子,这样,无论是他们躲在哪里,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都了如指掌,自然可以轻易剿灭他们。” …… 874 诡计 参谋长却对施文挥的话并不太认同,他说道:“这个法子恐怕不行,我们与这支远东团交战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叛徒,最近的一个叛徒,我们审问得知,也不是远东团的成员,只是以前的抗联老兵,想要利用叛徒或者是在他们当中安插奸细,从内部瓦解这支队伍,恐怕不太现实。 另外,从情报显示,我们判断这支队伍并不是原来的抗联旧部,他们很有可能是从关内来的,专门来支援抗联。” 山本笑了笑,对于参谋长的反驳不置可否,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施文挥还有什么主意不成。 施文挥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我第一回听说。 看来关内的敌人的确厉害,居然连旅团长的岛治大队都不是对手。” 冷嘲热讽一波。 山本只是轻笑,施文挥继续道:“这个法子现在行不通,以后未必就行不通。 听参谋长的意思,这支队伍就像是铁板一块,内部是非常齐心的,这倒是与当年的抗联队伍截然不同。 但是这支队伍既然来到咱们满洲,他就没有兵力后援,只能吸取当年的抗联残部,谁能保证这些抗联残部里就不会出汉奸呢?” “这……”参谋长一时哑然。 施文挥道:“我预计划的对付这支远东团的办法,并不是利用这一点。” “哦?” “旅团长,请您想一想,咱们与其满世界的追杀围剿这支队伍,为什么不设置一道让他们难以拒绝的诱饵,然后以逸待劳,坐等他们上钩呢?”施文挥说道。 “诱饵是什么?” “随处可见,这支远征团既然是来支援抗联的,他们必然会把那些抗联旧部聚集在一起,整合成一股凝聚的力量,好和咱们抗争。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不会见死不救。 在来之前我已经做过情报工作了。 目前在全国范围内,除了这支远东团,闹得动静儿最大的也就是黑河那一带的抗联队伍。 我们可以用支抗联队伍作为诱饵。 围剿他们,把他们逼上绝境,却又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一条只有远东团来搭救,才有可能救活他们的活路,让他们把求援消息送出去。 旅团长,您说这支远东团会不会主动现身,前来搭救这些抗联人马呢?” 山本眼前一亮,这个法子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这么说来,眼下时局动荡,各处都有抗联势力兴起,反倒是好事儿了。 “这个办法孙子兵法里边是有讲过的,和围魏救赵这一招大体不差,不过这其中怎么布置的问题就很有讲究了。 司令部既然派我过来,旅团长,还请把布置陷阱的任务交给我。 91旅团可以暂时躲在暗中,等待时机成熟,一举消灭远东团。” “好,施旅长果然是帝国难得的人才。” 山本不吝夸赞。 参谋长却有意无意地笑道:“果然,中国人还是最了解中国人的,有施旅长在,这支远东团自然是插翅难逃了。” “我是满洲人。”施文挥皱着眉头道。 “哈哈哈,不说这些了,施旅长,既然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那么具体陷阱布置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在两个月之内,你可以协助我彻底消灭这支敌军。”山本道。 “是。”施文挥应声。 …… 与此同时,远东团在韩烽和徐梓琳的率领下再一次北上。 队伍从方正的山区离开,直奔依兰。 整个行军途中,韩烽都将侦察排扩散了出去,为了加大侦查,还特意扩充了侦察排的人数。 一路上倒是陆陆续续的遇上了几支打着抗联口号的队伍。 几支队伍人数都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就四十来个人。 见了韩烽,一个个是激动不已,嘴巴里感慨着,早就听说过韩团长韩疯子的大名,那是敌人听了闻风丧胆,自己人听了满是鼓舞,这下子总算是找到组织了。 既然遇到,总不能把人再赶走,无论这些队伍究竟是不是当年的抗联老兵,既然现在愿意加入到抗联的队伍里来,韩烽就不能拒绝。 韩烽和将领们一商量,就把这四十多个新加入的战士分散着编入远东团的各个班里。 保卫工作是政委徐梓琳亲自去做的。 这些新来的战士除了每天都得在班长副班长,甚至周围老远东团战士们的眼皮子底下参加训练之外,还得跟着徐梓琳上政治课和文化课。 四十多人相对于远东团千人的大基数来说,自然不会出什么乱子。 新加入的士兵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远东团的每一位战士,哪怕是一个最普普通通的士兵,可都是韩烽和徐梓琳早就特训过的眼线,但凡这些人有任何可疑的举动,都会被第一时间察觉。 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全起见。 “老韩,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还是不能大意,政治课我会继续给他们上下去的。” “好,你辛苦些。”韩烽说道。 临时团部,徐梓琳注意到韩烽手底下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三个地名和三个名字。 徐梓琳好奇道:“老韩,这是什么?” 韩烽把纸条递过去,徐梓琳拿起来读了一遍:“汤原罗志同,佛山沈鸿,黑河王文礼。” “这是?” “当日在审讯室,赵司令临终前告诉我的三支潜藏的抗联旧部。” “那这三支队伍应该都是赵司令的部下吧?” “很有可能。” “你想怎么做?” “他们坚持抗战到现在很不容易,我们从关内过来本来就是来支援他们的,我想去找到他们,将他们并入远东团,这也是我亲口答应过赵将军的事情,我一定会做的。”韩烽说道。 徐梓琳道:“嗯,肯定会的,咱们这次北上正好经过汤原,再去佛山和黑河,顺路。” 韩烽道:“怎么把新加入的抗联老兵编入远东团,既保证安全,又人尽其用,这是个需要掌控的问题,我不能让抗联的老兵说闲话,人家抗联的老排长到了咱们远东团了,总不能当个士兵吧? 老徐,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事儿了,所以这担子八成儿还要落在你身上。” “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徐梓琳道。 “贤内助……不,我的意思是……好搭档啊!”韩烽连忙改口,讪讪一笑。 875 罗志同(求订) 远东团在依兰驻扎了几日之后,队伍继续北上,这一次是直奔汤原而去。 而在路途中,徐梓琳已经帮着韩烽解决了让他头疼的难题。 对于新加入,以及以后会不断加入的抗联老兵,或者是新起的抗联人马。 面临的无非有三大难题。 “第一,这是最大的问题,底细,必须保证每个人底细清白,现在是特殊时期,或许不会那么严格,但是我会私下里安排下去,对每个人都有三个月的新兵观察期,这一点,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都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徐梓琳认真道。 韩烽道:“嗯,我赞同,保证一支队伍的纯粹性,是咱们的革命队伍能够一路发展壮大到今天的基石之一,只要控制的合理,程度得当,这是增强队伍的凝聚力,战斗力,和战士们作战意志的法宝之一。” “第二点,纪律,无论是对于新兵还是老兵来说,融入我们远东团必定要接受属于我们远东团的部队纪律,作战时听从指挥,生活中作风优良,这些都是必须的课程。 针对这一点,我对新兵和老兵一视同仁,会给他们上政治课和纪律课。” “嗯,这一点也很重要,一支部队要是没有整齐划一的军纪,根本无法把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韩烽赞同道。 “第三点就是融入队伍的职位问题,这一点我也想好了,抗联的老兵们新加入咱们远东团,不可能说是把原有的职位直接撸掉。 但是咱们的部队人数有限制,原有的三三制编制也不可能改变,团里的营连排级军事干部正级并没有空缺。 针对这一点,我想的是,咱们有好多排和班并没有副职,可以把这些职位空缺交给新入的抗联老兵们。 毕竟,新兵加入远东团之后,是要分散到各个连排班的。 原有的队伍对于新加入的抗联干部来说太过陌生,先待在副职上也好熟悉工作。 若是他们的能力足够出众,经过观察期之后,老韩你可以酌情考虑,再给他们提升。 新加入远能团的时候,他们在团内的编制可以声明,是由我初步敲定的,至于后面的整改可以团长的名义进行。 这些新加入的同志们不比老弟兄,老韩你要是可以一手提拔,他们自然对整个队伍更加的忠诚。”徐梓琳自顾自地说道。 韩烽笑道:“老徐,我现在才明白老团长李云龙以前到底有多傻了。” 聊个天韩烽还不忘调侃李云龙几句,躺着中枪的李云龙,隔着几千里之外又打了几个喷嚏。 徐梓琳疑惑:“此话怎讲?” “一个好政委太重要了,当年咱赵政委进独立团的时候,哈哈,老团长还各种挤兑人家来着,差点就把这么好的政委给怼走了。 老旅长常说,有李云龙在,老子得少活十年。 要我说,现在刚好反过来,有个好政委在,做团长的个个儿都能多活十年。 比如咱赵政委,嘿嘿,再比如我的徐大政委。” “得了吧,老韩,你少拍我马屁,只要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承诺,就在大后方指挥,别再做什么团长率领着突击队搞偷袭的出格行动,我就烧高香了。” “放心,肯定没有的事儿。”韩烽保证。 一路走着,一路说话的功夫,通讯兵来报。 “报告团长,我们已经进入汤原县的范围内了。” 韩烽笑道:“终于到了,老徐,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在这汤原县边境有个小兴村,小兴村的后山区有一支抗联的游击队伍,那支队伍的队长叫罗志同,正是赵将军临终前嘱咐过我的抗联队伍。” 徐梓琳会过神道:“你的意思,这支队伍就在这附近?” “哈哈,离得不远,说起来真是感慨,上一次我是伪装成日本人的身份来到这汤原县,见了赵将军最后一面,遗憾的是没能救出将军来,这一次我竟是带着咱们整个远东团抵达汤原了。” “哎,赵将军,千古英雄也!”徐梓琳感慨道。 韩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笑道:“老徐,怎么样?陪我走一趟,咱们与罗志同同志见个面。” “好。” “和尚,带上一个排的弟兄,咱们出发,老孙,老董,这里还算隐蔽,队伍暂时驻扎在这里,侦查范围继续扩大,等我和老徐回来。” “是。” 韩烽交代了一番,便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出发了。 具体的地方韩烽还记得很清楚,罗志同这支队伍之前就是和赵将军在一起的,由于队伍粮食缺乏,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赵将军又被汉奸告知汤原县的某处警察分所兵力薄弱,容易得手。 这才挺身走险准备偷袭警察分所,只是没想到,那一切都是叛徒与敌人为赵将军精心设计的陷阱。 后来赵将军临终前将罗志同等人所在的具体位置告知韩烽之后,韩烽在离开汤原县之前,还想办法给罗志同等人送了一批粮食。 想来是帮助他们渡过这段时间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韩烽记忆中的小兴村,一个十分偏远的村落,偏远到身在山坳之中,就连日伪军的并屯政策之下都没有寻找到这里来。 或许在日伪军的地图上,也根本就没有小兴村这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罗志同等人就带着一支抗联游击队伍,在这里与百姓一起生活着。 唯一可惜的是,这里的土壤贫瘠,就连百姓们自给自足都是艰难,根本无法给游击队提供更多的物质援助。 而赵将军率领的抗联队伍自然也不乐意麻烦百姓,这才有了铤而走险,偷袭警察分所的事情。 “三哥,到了,这里还真有一个村子嘞,要不是有三哥领路,俺估计还真没有人能找到这儿来。” 徐梓琳道:“这里这么偏远,像是与世隔绝一样,或许在这场惨烈的战争之中,也算是一方乐土了。” 韩烽苦笑道:“乐土恐怕称不上,被敌人压缩在这么小的生存空间里,这里的百姓生活很艰难,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就是不用整日里担心鬼子和伪军杀上门来。” 说话的工夫,队伍离小兴村越来越近。 离得不远的时候,和尚注意到几个百姓似乎看到了他们,立刻调头就跑。 “看样子是去给罗志同等人通知消息去了。”韩烽笑道,“咱们这次来的人多,自然容易引起百姓们的警惕。” 876 终见罗志同 百姓的机敏三人自然不会在意,反倒是觉得十分欣慰,和尚道:“三哥,政委,乡亲们这么警觉,就是鬼子和伪军真的摸到这里来了,估计也能及时应对,真了不得。” 韩烽道:“永远不要小瞧在这场抗日战争之中,咱们中国百姓表现出来的生存智慧。 说起来很无奈,很心酸,朴素善良的老乡们也都是被这场战争给逼的,否则,谁愿意整日里提心吊胆,见个外人就领着全村儿的百姓跑路呢?” 徐梓琳道:“老韩,说起这事儿,我倒是想起当年在根据地附近的一件闹剧,当时是有个咱们的战士缴获了一套日军军服,由于天气冷,自己穿得少就给穿上了,谁知道大摇大摆的往自己家住的村子里走去的时候,被村子里的负责放哨的村民给发现了。 这下好了,全村的百姓吓得收拾了东西就往山里头转移,等到这位同志好不容易赶到村子里一看,一个人儿都没了,连鸡鸭都听不见叫声了。 后来事情澄清了,这位战士还受了组织的处分。 从那以后,在咱们根据地那一片儿再也没有敢随便穿上日军和伪军军服的了,就是穿,也得改一改,或者是涂点颜色。” “唉,战争只要开始,疾苦的永远都是百姓。” 韩烽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小兴村的百姓们估计是把咱们当成敌人入侵了,再把消息告诉罗队长他们,咱要是不赶紧摆明身份,搞不好还得兵戎相见。 队伍先停一停,和尚,让弟兄们把抗联的旗子扛起来,再给对方打一打旗语,希望能有人看得懂。” 和尚一怔,“三哥,打谁家的旗语?” “你还会这个?” “那是,俺可是多面手。” “八路军家的。” “哦。” “重要的不是传递意思,要让他们明白,咱们是自己人。” “是。” 与此同时,韩烽所料一点儿不差。 方才掉头就跑的正是负责小兴村警戒的几个百姓哨兵。 几人匆匆忙忙地返回村子里,先把消息告知村长和村民,紧接着村长又令人把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正在村子里帮忙休整屋子的罗志同一行。 罗志同一听消息,吓了一跳。 原本还以为是鬼子和伪军摸到这地方来了。 结果听村长他们的意思,来的人穿的不是鬼子和伪军的衣服,是一身雪白,怪模怪样的。 情况不确定,对方又没有摆出继续前进的意图,反倒是停了下来,似乎还扛着一杆大棋。 “村长,你先通知大家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其他人跟我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是敌人,战斗一旦爆发,村长你们就立刻转移。”罗志同安排道。 一行人到了村口,果然远远地就望到了那杆棋子。 “队长,那好像是咱们抗联的棋。”有队员道。 罗志同道:“别急,小心有诈,还是确定了状况再说。” “队长,他们好像在打旗语。” 罗志同稍愣,举起了望远镜观察了一番,又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队员。 半晌。 “老陈,对方说的什么?” 老陈:“队长,完全看不懂呀!” “你不是说自己精通各种旗语吗?听说连关东军旗语都会两下子,还有你不认识的?” “可这样的旗语我真没见过。”老陈一脸无奈。 远方,韩烽一脸疑惑,“旗语我也略懂一点,和尚,你小子打的这是什么旗语?” 和尚咧嘴:“俺就瞎比划的!” “……”韩烽。 一脚把和尚踹开,韩烽亲自扛过抗联的大棋,冲着远处晃了晃,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和尚,咱们俩先过去。” “是。” “老韩,这太冒险了,万一对面的同志把咱们错认成敌人,那可就糟了。” 韩烽笑道:“我们只有两个人,又有旗语和大旗在前,赵司令和我说过,罗志同同志性格稳重,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我们两个人又没有威胁,他不会胡乱开枪的。” ……“队长,有两个人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都别开枪,看样子未必就是敌人,很有可能是咱们自己的同志,他们就过来了两个人,还是很有诚意的,光是这份胆魄和勇气就令人称赞,放他们过来吧,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是。” 韩烽和和尚走得很从容,大步向前,很快就到了村口。 两人接近村口的时候,在韩烽的示意下,把手上的枪都放在了地上,表示诚意。 眼见这一幕的罗志同彻底放下心来,“走,我们过去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双方见了面,罗志同一方表现得十分警惕,尽管韩烽和和尚手无寸铁。 和尚对几个拿枪指着自己的汉子道:“俺说几位兄弟,能不能把枪放一放?这举着也挺累的,俺们两个手无寸铁,你们怕什么?刚才我在那边儿用旗语打得很清楚,都是自己人,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 老陈道:“原来刚才的旗语是你打得?” “是俺。” “什么意思?” “俺说了,俺们是抗联的队伍,自己人。” “没读懂。”老陈摇头,“你打得谁家的旗语?” 和尚:“俺自创的,嘿嘿。” “……”老陈,难怪看不懂。 罗志同最先注意到的却是韩烽,他眼光过人,一眼就能看出,韩烽是两人中的领头人。 “兄弟,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真是抗联的队伍?” 和尚道:“那当然了,最近在整个伪满州大名鼎鼎的远东团,韩疯子,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 老陈一行茫然摇头。 “……”和尚。 韩烽这才开口,“和尚,你小子别给老子丢人现眼了,罗志同同志他们所在的山区偏远,接收不到县城里的消息,自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再说了,什么大名鼎鼎,你小子自卖自夸倒是把好手。” 和尚讪讪一笑。 一旁的罗志同等人却惊呆了,他们一脸困惑地望着韩烽,不知道韩烽为什么能够一口说出他们队长的名字。 “同志,你是?” 韩烽笑着伸出手,道:“原八路军三八六旅新三团团长,现北上抗联远东团团长韩烽,罗志同同志,大概一个月之前我还留过一张纸条,跟那批粮食一起送到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你,你是疯子同志!!!”罗志同大喜道。 877 老罗的压力山大 “是我。”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和尚的惊讶中,原本还一脸警惕地举着枪对着自己的几个邋遢汉子,包括眼前这个与三哥对话的家伙,第一时间放下了枪支不说,就连脸上的敌意也顿时消失了个干净。 和尚当然不会知道“是我”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韩烽就是在一个月之前,给罗志同等人送来那批粮食的疯子。 而正是因为那批粮食,罗志同等人才可以坚持到现在,活着见到韩烽等人。 在罗志同等人的眼中,那位能够冒着风险把粮食送到这小兴村,还带来赵将军消息的疯子同志,肯定是自己人无疑了。 罗志同兴奋道:“老陈,赶快通知乡亲们,危机解除,不是敌人,是咱们自己抗联的同志来了。” “是。”老陈转身就走。 “团长,抗联第三支队汤原游击队队长罗志同,向您报道!”罗志同向着韩烽敬礼,或许是到了激动之处,眼眶里居然都溢出了泪花。 韩烽笑道:“老罗同志,辛苦了,就冲着你这一声团长,以后咱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同志了。” 罗志同湿润着眼眶道:“团长,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是从关内特意北上支援我们抗联的,原来总部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们,今天见到团长,我们这支游击队总算是找着组织了。 老刘,赶紧派人过去,把其他同志们都接过来。” “是,队长。” 徐梓琳一行抵达之后,徐梓琳又把总部的指示工作向罗志同传达了一番。 罗志同越发感慨的同时,对于远东团的归属感自然更加的强烈了。 “团长,赵司令他,真的是” 提起赵司令,铁骨铮铮的罗志同再次流出泪来。 韩烽长叹道:“抱歉,我没能救下他,赵司令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会是名垂不朽的大英雄。” “唉,当初都怪我,如果能多劝一劝司令,也不至于让司令掉进了敌人的陷阱。”罗志同自责不已。 韩烽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赵司令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活在千千万百姓的心中。 赵司令临终前我答应过他,一定会重聚抗联,找到当年抗联剩下的老兄弟,这也是我这一次来找你们的目的。” 徐梓琳道:“老罗同志,这次事态紧急,顾不得叙旧了,找到你们之后我们整支队伍会继续北上,所以在这个地方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 老罗同志,你们游击队现在的情况如何?” 罗志同道:“政委,我们目前有五十三人,有四十条枪,咳咳,当然,有十几条枪不太好使,总容易卡子弹,子弹嘛,还有” “俺说老罗呀,物资啥的就不用说了,弟兄们加入新三团,都有新枪发。”和尚听不下去了,打断了罗志同的话语。 罗志同听了这话眼睛却亮了起来,“团长,这位同志说的是真的?” 韩烽笑着应道:“是,老罗同志,老徐说的不错,咱们现在时间紧迫,不能在这里长久停留,你就抓紧时间带上队伍,粮食什么的就不要带了,我看这里的百姓过得艰苦,就留给乡亲们吧! 还有你们游击队的一些枪支弹药,能留给乡亲们的也留给乡亲们一些,万一有个特殊情况,有把枪,总好应对一些。” “团长,反正去了你都有新枪给我们发,那有啥说的,都给分了。” 一旁的老陈乐道:“队长,这下子乡亲们总不能说你抠搜了,团长,你是不知道,平日里乡亲们总说我们队长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呢!” “去你的吧,要不是老子省吃俭用,咱们游击队能坚持到现在。”罗志同大骂老陈没有良心,众人笑成一片。 就这样,短暂的停留之后,罗志同等人和小兴村的百姓们交代完事情之后,就在百姓们夹道相送之中,随着韩烽一行离开了。 终于与远东团主力部队会合。 罗志同等人越发觉得震撼,这些年抗联遭受日伪军的毁灭性打击之后,残余的基本上分成了小股的游击队伍,多的几十人,少的甚至几个人,在各地坚持与日军抗战。 像远东团这样足有千人多的大部队,就是在抗联声势最为浩大的时候,也是少见。 记得那个时候抗联号称有十一个军,可总人数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三万多人,好多说是主力团的,全团兵力也就只有几百人。 也难怪罗志同见了远东团主力部队之后感慨道:“团长,咱们军长在哪儿呢?” 大家笑成一片,和尚乐道:“咱们这就是一个团,最高的就是团长,哪儿来的军长?” 这下子倒是让罗志同尴尬不已。 队伍融入的时候,老罗的游击队人员被分散在了远东团的各个基层队伍里。 至于罗志同,由徐梓琳亲自安排,说是暂时先安排了个副排长的职位。 对此罗志同没有异议,反倒是十分欣喜。 用老罗的原话来说,“以前就是带着几十个人小打小闹,基本上没和鬼子伪军正面打过仗。 现在多好,也是带着几十个人,咱们是真刀真枪的家伙在手,还有主力部队作为后盾,这下子可以痛痛快快的和小鬼子干了。” 另一点关键的原因,短暂的接触过后罗志同就意识到远东团这支队伍的厉害之处。 先不说是从同志们那里听说的,远东团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的恐怖战绩,仅仅是他带的那个排,战士们军纪严明,走起方阵来整齐划一,各种战术配合与协同作战训练远远超出罗志同的预估。 这甚至搞得罗志同同志压力山大,有的时候最普通的一名基层战士向他请教的军事上的问题,都能问的他哑口无言。 说起来这都是韩烽的锅。 韩烽要搞什么精兵路线,说是在提升远东团整体战斗力的前提下,一个是提升凝聚力,一个是要提升整体的军队训练水平,还有一个是要提升全体战士的军事思想高度。 就这么着,韩烽甚至组织了军事干部在全团范围内开了军事研究与学习课堂。 可以这么说,现在在整个远东团,哪怕是最基层的士兵,张口闭口要是不会几句“协同作战”、“穿插迂回”、“声东击西”,那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是冒充进来的奸细无疑了。 为此老罗叫苦不迭,每天去上军事课程的时候比谁都积极。 哪里还有工夫去考虑自己这个副排长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好在老罗以前也算是个化人,好歹念过几天书,这倒是省了扫盲课的耽搁,直接从军事课堂学起。 想来要不了多久,也有信心带好一个排了 878 再入汤原县 “什么,你要去一趟鹤立县?老韩,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会在大后方指挥,怎么又只身犯险? 这是一个团长该做的事情吗? 现在全团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县城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悬赏你的告示,别说是鬼子汉奸了,就是个普通人见了你估计都难免行动,你要是出了事情,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撑起整个远东团?” 听说韩烽准备只身一人去一趟鹤立县县中心,徐梓琳大为恼火地质问。 韩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无奈道:“老徐,所以我也没有不经命令擅自行动,这不是向大政委来请示了不是。” “你少来这套,要不是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派人盯着你,你会来跟我打招呼?”徐梓琳道。 “这狗日的和尚。” “你别怪和尚,这是我给他下的命令,再说了,我们二人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要不然和尚也不可能答应我。” “唉,老徐,你不清楚状况,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当时在赵司令临终前他给过我一些信息吗?除了罗志同、沈鸿和王文礼这些抗联队伍之外,还有一些地下党同志的名单。 上次离开之前,我只是匆匆给他们发去了消息,让他们暂时潜伏起来。 可你知道的,那次事件之后,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我很担心这些同志们的安危。 所以我准备去和他们见上一面,若是可以的话,想办法把他们接应出来。 这件事情必须得我去,这些同志都十分警惕,上次与他们接头的是我,中途自然不能换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冒险,你放心,我趁着晚上天黑了去,天亮之前就离开。” “你……唉,我说不过你,那好吧,只是一点你记好了,天亮之前必须返回来。” “是。”韩烽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 徐梓琳笑了,“少装正经,搞得别人还以为我官衔比你高呢!” 两个人说完话,韩烽就趁着夜幕离开了,为了事情的保密性,韩烽独自赶往汤原下辖的鹤立县县中心的事情,除了徐梓琳和和尚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地方自然是轻车熟路,差不多晚上十一点左右,韩烽抵达鹤立县县心中的医德堂门口。 轻轻的敲了敲门,清脆的声响在死寂的黑夜里传开,韩烽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转身隐匿。 为防保险起见,韩烽得确信医德堂的张文生身份并没有暴露。 这医德堂宅子不小,张文生就住在后宅之中。 干地下工作的向来性格警惕,反应机敏,就是睡觉也绝对不会深睡,只会处于浅睡状态。 况且自从上次与韩烽会面,从韩烽那里得到赵将军牺牲的消息之后,张文生就一直警惕着,同时等待着上线的主动联系。 赵将军牺牲,张文生已经认定了写那张纸条的疯子作为上线。 死寂的黑夜里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虽然很短暂,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张文生的耳朵里,他猛地一下从黑夜中做起。 “谁?” 张文生穿上鞋,随便的披了一件外套就向门口走去。 “是谁?” 张文山在门口低声问道,半晌不见回应,悄悄地打开了木门,四下张望,还是不见一道人影,稍微侧头,发现一张纸条贴在门板上。 拿在手上一看,张文生的脸上立马露出惊喜之色。 那“疯子”两个大字笔走龙蛇,与上次留下的纸条里的“疯子”两字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样的笔锋可不好模仿,张文生没有怀疑。 作为老地下党员,他明白这是疯子同志的试探。 疯子同志应该就在这附近侦查情况。 张文生冲着黑夜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就在门口定定地站着,向韩烽传达着讯息。 韩烽确定张文山没有暴露,径直从隐匿的死角走了出去。 两人接近,彼此的相貌借着并不算昏暗的月光惊鸿一瞥,张文生连忙将木门开得更大一些,“请。” 韩烽轻步走了进去,张文生连忙又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动静,这才把木门关好。 回过头的张文生一路领着韩烽快走,两人到了他睡觉的卧室。 煤油灯点燃,驱散黑暗,焰火伴随着屋子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而摇曳着。 张文生的卧室并没有窗户,木门一关,即使屋子里灯火通明,屋外也看不见一点状况。 “德文先生,又见面了。”韩烽开口,露出轻松的笑。 张文生却是恭恭敬敬的站立,向着韩烽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团长同志。” “德文先生,你认得我?”韩烽疑惑。 张文生道:“之前是不认识的,我只知道自己的上线是疯子同志,只是疯子同志是谁,是不是那个送信给我的年轻人,我也不确定。” “但现在认识了。” 张文生笑着从床下摸出一张纸来,打开一看,正是县城里到处张贴着的悬赏韩烽的告示。 “10万大大洋,就是不想引人瞩目都难,这幅画画的栩栩如生,我自然一眼就看出是团长你,当时心里还惊讶不已,原来大名鼎鼎的韩疯子,韩团长,就是当时给我送信的那个年轻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韩烽笑道:“文德同志,那我们就直接步入正题吧,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带你们离开的。”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韩烽道:“赵司令牺牲之后,活动在汤原一带的抗联队伍也基本上销声匿迹,就在今日上午,我率领的远东团和赵司令当时所在的游击队罗志同同志等人汇合了。 之后我决定率领队伍继续北上,到时候这一带基本上已经没有咱们的抗联人马。 德文同志,这也就意味着你们已经没有外援支持,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万一被敌人察觉,你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张文生道:“团长,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我们在这里经营的地下情报线可是花了很多年的心血,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 就算是队伍离开,我们现在派不上用场,可以后未必就派不上用场。 团长,你就让我们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吧,万一我们探听到敌军的重要情报,还可以及时通知你们。” “可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团长,你这话说的,我们干革命的本来就是时刻准备好了牺牲的,就是团长你,这满县城都贴着悬赏你的告示,你不还是来了嘛!” 韩烽迟疑:“这……德文先生,你打定主意了吗?” “我们都确信这个抉择。” “好,那就还是这张字条,还是这个签名,我后续会派团里的可信弟兄来时常和德文同志接头。 德文同志,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是,请团长同志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组织的期望。”张文生说的斩钉截铁。 879 策反(一)双倍月票哦 从医药堂离开之后,韩烽又去了一趟县中心的老字号面店,找到了面店老板周光武。 情况与张生那边差不多,在赵司令牺牲之后,韩烽也曾与周光武见过一次面,还把赵司令牺牲的消息以纸条的形式传递给了他。 周光武与张生一样,都已经从县城里满张贴着的悬赏告示之中知道了韩烽的身份,见了面自然大喜。 两人的选择也是出奇的一致,周光武表示,革命党人不会害怕牺牲,不愿意撤出鹤立县。 没法子,韩烽只好再三交代周光武等同志一定注意自身的安全,暂时潜伏,等候韩烽派人接头。 说起来,张生和周光武两个人都在鹤立县的县中心以伪装的身份活动,可两个人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原本韩烽还想着搭线让两人认识,两条线成为一条线,同在敌占区,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可转念一想,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们,暗波汹涌的危机未必就比战场之上真枪真炮来的要弱了。 还是单线联系的比较稳妥。 韩烽索性就没有告知二人彼此的存在。 与两人见过面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若是按照与徐梓琳的约定,韩烽现在返回倒是可以在天亮之前离开县中心。 否则天一亮,这县城里大街小巷都贴着悬赏韩烽的告示,韩烽再想要离开,可就很麻烦了。 但韩烽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貌似毫不起眼的角色,现在想起来,若是成功利用的话,未必就不能起到大作用。 那是不久之前,他以曰本人近卫次郎的身份第一次赶到鹤立县的警察署分所救援赵司令时,遇到的那个朱何村警察署分所的一名小警察郑四。 郑四原本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伪警察。 之前一直在朱河村警察署分所当一个小小的警员。 后来还是因为韩烽在鹤立县警察局局长陈宝林面前提了一嘴的缘故,郑四成功地从朱何村警察署分所调任到了鹤立县警察局。 职位高升,这郑四一家也从朱河村搬到了鹤立县县中心,家住在一处简陋的宅院里,具体的位置韩烽还记得。 离开前汤原县的前一晚,韩烽就是在郑四家借宿的。 说起来正是韩烽的缘故,郑四也算是仕途高升了。 韩烽一向看人很准,他虽然与郑四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此人办事得力不说,本性也不算坏,算是那一类纯粹为了活命而为满洲政府效命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思想工作做得到位的话,策反的可能性极大,韩烽想要试一试。 一旦能够成功,在警察局做事的郑四的能够更好地为张生和周光武的地下工作打掩护。 说做就做,韩烽趁着黑夜赶到了地方。 一个小警察的住所自然没有什么防卫,韩烽轻易地翻墙而入。 在郑四家借宿过的韩烽当然清楚郑四的卧房在哪里。 只是这小子癖好特殊,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全家人整整齐齐的睡一张大床上。 这要是冒冒失失的进去,岂不是吓到人家老婆和孩子? 想了想,韩烽估计郑四未必就忘记了不久之前两人的约定。 他对着郑四所在的卧房木门轻轻地敲了敲,两长一短的声音在这死寂的黑夜里悄然间传开。 房间内。 郑四在韩烽敲第二遍木门的时候,猛然间惊醒,从床头坐了起来。 “他爹,咋了?”婆娘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孩子还睡得正香。 似乎是听见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敲门声戛然而止,郑四的目光里透露着思索,低声道:“没啥事儿,你接着睡吧,我出去拉泡屎。” “大晚上的拉屎” “坏肚子了。” 郑四没有多理会自己的婆娘,起身披上了自己的警察外衣。 这段时期情况特殊,听说附近的抗联游击队之类因为那个远东团的原因,开始在四周活动。 警察局开始允许警员们私自带枪回家。 此时此刻,那把王八盒子就静静地挂在衣服架上。 郑四式的手都伸在了半空,又犹豫了起来。 叹了口气,他把手放了下去,并没有拿枪,转身轻轻的开了门走了出去,又把门带上。 忽然皎洁起来的月色倒映着院子里种着的那棵白杨,在地上投射出婆娑又狭长的影。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身子同样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 月亮已经划过了半空,料想再有几个钟头,天就该亮了,随着时节的变化,这段时间已经逐渐的天长夜短起来。 “郑四,又见面了。”韩烽开口,声音平静,不至于惊扰到郑四卧房里的妻儿。 郑四见了韩烽,目色了然,道:“近卫次郎先生,咱们客房里谈吧,请!” 客随主便,两人进了客房,赵四点燃了一盏煤油灯,逐渐明亮起来的火焰将客房里的黑暗驱散了些。 韩烽自然地在房间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赵四还呆呆地站着。 “郑四先生,这一次就不必称呼我近卫次郎了,我想我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是个中国人,我的名字叫韩烽。”韩烽开口。 郑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苦涩:“先生的身份我自然也清楚。” “难道就不心动?要知道此时此刻在你面前的这颗脑袋可是价值10万大洋。”韩烽忽地轻笑起来。 “小的不敢,不怕先生笑话,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从来也没有想过贪图别人什么,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一个小小的警察分所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屁股也没挪一下。 先生说自己是近卫次郎,我就当您是曰本先生,恭敬着。 现在先生你又说自己是抗联远东团的韩团长,我就当您是韩团长。 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可还不会恩将仇报,之前因为先生的帮助,才从警察分所到了这警察局,先生对我有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呢!” 韩烽道:“难道你就不在意我的身份?” 郑四老实道:“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我清楚韩团长的身份,你又是深更半夜的来找我,我想天亮之前你就走了,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对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我更不会想着对付你,或者通风报信什么,我这人不会恩将仇报,也很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以韩团长的本事,我要是心里有什么小算盘,迟早是害了自己,所以我连警察局的手枪都没拿。” “果然,你是个聪明人。”韩烽笑了,“那么你再来猜一猜,我来找你是做什么?” 郑四一怔,苦笑道:“还请韩团长明说我这个人比较笨,猜不到这些东西。” 880 策反(二) 韩烽笑道:“好,我也就不跟你打哑谜了,郑四,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头?” “康德九年。”郑四道。 “不错,是康德九年,更是民国三十一年,也就是一九四二年。 我再问你,你可是汉人?” “是。” “原东北人?” “是。” “所以,你对日军与伪满洲政府所说的满洲人,大满洲帝国,有什么看法?” 郑四愣了片刻,道:“韩团长,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这些我也管不了,我只知道谁管着这地方我就听谁的,为了活命,为了我的老婆和孩子,我也只能这么做。” “当然,很多人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可我如果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伪满州帝国,它的寿命即将终结,你又会怎么想?” “这韩团长你没有骗我?” “我犯不着骗你,现在整个伪满洲其实都是落在鬼子的手里,它只是曰本人扶持的一个傀儡政权,我想你们这些百姓其实心底多多少少都能明白一些,这一点,从曰本人在伪满州享受的特殊待遇和平时飞扬跋扈的行径就可以看出一二。 我想你的孩子在学校里上学,也从来不敢惹曰本的学生吧! 至于学习曰语语言和曰本的化,更是一种侵略者化上的入侵。 鬼子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同化整个伪满州,让我们中国人自己打自己。 你们被鬼子困在伪满州区,不知道关内的情况。 小鬼子已经快要在咱们中国的土地上待不下去了,这场侵略战争马上也就要结束了,国民政府在不久以前也已经对日彻底宣战。 至于东北这块儿土地,中国人民不会忘记。 我想要不了两三年,咱们东北的千千万同胞又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韩烽终于开门见山道:“所以,说这么多,郑四,我想要你加入我们。 你也是个中国人,你的骨子里流着的也是炎黄子孙的血脉。 你也是个父亲,我想你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个被奴役的国度里吧? 现在四处的抗联势力纷纷冒头响应我们远东团,这些人都是骨子里还流着不屈鲜血的中国人。 我与你接触过,我相信你赵四,我想你也是这样的一个中国人,上次我以伪装的曰本人身份与你接触的时候,我便感受到过你心底的那抹情怀。 所以这一次来汤原县的时候我就在想,赵四肯定会成为我们的同志。 所以我就来了。” “你是个聪明人,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我想这些你都该明白,我现在就想听一听,你怎么选择?” 赵四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里有犹豫,有彷徨,有忧虑,最终化作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清楚韩烽的身份,也相信韩烽这些话不会是骗他。 或许大满洲帝国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他还是在犹豫,做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本应该与抗联敌对的警察,此时此刻面对着韩烽,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韩烽开了口,“这次我过来是有其他的事,至于找你只是顺带,我并不想放弃一个还有良知的中国人,正如你迟早也会想明白,我们骨子里共同流着的中国人的骄傲的血脉也不会允许我们向侵略者低下头颅。 我不急着听你的回复,也不想你的回复是因为他人的逼迫而不情不愿。 后续我会派人过来与你接头,期间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好自己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可以个人担保,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好了,言尽于此,郑四,你好好考虑吧!” 韩烽说着便大步出了客厅,三两步翻越院墙,消失在黑夜之中,郑四呆呆地目送着韩烽离去。 良久,郑四重新返回卧房,关好木门。 心乱如麻的他或许是动作过大,再次惊扰到妻子。 婆娘睁眼,迷糊道:“他爹,你去茅厕怎么去了这么久?” 郑四道:“拉的多。” “哦,快睡吧!” 郑四又窝着被窝坐了一阵子,忽然问道:“媳妇儿,你说,我要是去干抗联,或者是八路军,你觉得怎么样?” 婆娘翻了翻眼皮子,“他爹,别做梦了,快睡吧!” “我是说真的。”郑四认真道。 婆娘又犯了困,胡乱道:“那你就是我和儿子的英雄,大英雄,谁也不知道八路军和抗联都是专杀鬼子的,鬼子呦,可害惨了咱们了呼噜” 婆娘的呼吸声忽然平稳了下来,看来是睡着了,压根儿就没有把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坐在床头的郑四却因为自己婆娘的这番话握紧了拳头,目光之中忽地露出一抹坚定,像是在骤然间彻底想通了什么。 天亮了。 徐梓琳急的在驻地团团转,老韩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吧? 事情瞒不住了,其他的干部们这才听说,团长居然只身一人去了鹤立县县中心。 现在满世界的都是悬赏团长的告示,团长现在进城岂不是太危险了。 “政委,我们去县城找团长。” “是呀,团长万一出点儿事儿,咱们这些弟兄可怎么办啊!” 徐梓琳也着急,可还得稳着,“大家都别着急,再等等,再等等。” 唯独和尚乐道:“要我说你们瞎操什么心,三哥多大能耐大家还不清楚?一个小小的县城,就算是贴满了悬赏三哥的告示,也别想抓得住他。” 正说着,通讯兵忽然来报:团长回来了。 “咋样,俺就说吧,让你们别瞎操心了,就是三哥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儿去县城也不带上俺。”和尚得意道。 却没人理会和尚,全跑去迎接韩烽了。 见了面,徐梓琳刚想骂两句。 韩烽便道:“老徐,事情都办妥了,队伍继续北上吧!” 队伍进发途中,徐梓琳一行这才听了韩烽所说去汤原县的事情经过。 “三哥,照你这么说,这个郑四到底靠不靠谱了?” 韩烽道:“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只有咱们几个人在,这件事情不能外露,张生等地下同志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和尚,我把事情交给你,你后续安排突击队的同志去和张生以及郑四等人接触,务必保证自身的安全。” “是。” 和尚应道,“那啥,三哥,万一郑四这小子再跑去告密怎么办?” 韩烽道:“放心吧,郑四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我还拿捏不准,但他是个聪明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选择告密这种蠢事的。 事情办妥之后,保证联系不要中断,咱们在山区与敌人周旋,能够获取的有关敌人的情报也就只有这些地下方式了。” “是。” 881 自己人 “佛山静县兰村山区,抗联游击队,队长沈鸿。” 队伍开拔,继续北上途中,韩烽的嘴巴里时常念叨着这个名字。 “这是赵司令给你的第二份名单,老韩,眼看着咱们可就出了汤原范围了,现在已经找到了罗志同同志,还有赵夜明、老洪他们,说起来事情比咱们预想的更加顺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即使是如此艰苦卓越的抗联战斗,也仍旧有这么多抗联的同志们没有放弃。”徐梓琳说道。 “老韩,再找到沈鸿和王文礼同志之后,你接下来做什么打算?” 韩烽笑道:“打算,能有什么打算,抗联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以前是,现在同样是。 想要在日伪军虎视眈眈的这片儿区域做出什么大的举动,根本不切实际。 我现在只想完成对赵司令的承诺,找到沈鸿和王文礼同志,然后再聚拢其他的抗联队伍。 之后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小鬼子不可能任由咱们发展下去。 我想新的危机很快就会来临,是否会重蹈抗联几年前的覆辙,尚且不可得知。 不过好在这北满的抗战环境相对于南满来说还要好得多。 日伪军在北满地区的交通线虽然也有,却不像南满那么密集和复杂。 特别是像汤原和佛山这样很靠北方的地区,地域辽阔,山区众多,铁路线相对稀疏,日伪军远远不可能像南满那样,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任何一处地方支援,或者是对抗联队伍进行打击。 这或许就是咱们的机会。 之后咱们的队伍就在北满一带进行抗日活动。 外以军事对抗,内以思想渗透。 这正如我们从关内远赴东北支援抗联时我说过的咱们的目的,我们就像是一把火,要给东北同胞们带来希望。 这同样是一把让敌人心惊胆战的燎原之火。 咱们只需要继续等待下去,坚守在东北这片黑土地上。 一旦关内的抗战形势明朗之后,咱们这边就可以随着大形势迅速出击,甚至直接收回整个东北。” 徐梓琳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老韩,你想没想过,这样一来,咱们何时能返回关内?” 韩烽道:“快的话可能三五个月也说不定,慢的话可能十年八载也没准儿。 说起来,等咱们再返回关内的时候,没准儿老团长和秀琴嫂子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谁说不是呢,说起来秀芹嫂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徐梓琳笑道。 韩烽道:“有福气,那不应该说是老团长有福气吗?” “当然是秀琴嫂子有福气,找了个敢爱敢恨的男人。” 咳咳咳—— 韩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停留下去,侦察排排长老陈这时派人来汇报情况,说是队伍已经彻底出了汤原县,抵达黑河省境内了。 “这么说再往北进就是佛山境内了,静县就在佛山的东境,通讯兵,通知队伍,继续沿着边境的东向前进。” “是。” 静县,从地图的位置来看离远东团队伍行进的边境路线不远。 侦查排提前去打探消息。 队伍当天下午抵达静县郊区。 已经确定了沈鸿的游击队所在的具体位置是静县的兰村山区。 这一次为了不像上一次与罗志同的队伍接触时那样的麻烦。 “老赵,老罗,老洪,和尚,这次就咱们五个人去一趟吧!” 韩烽招呼了这些抗联老干部们,大部队暂时在兰村附近驻扎,五人结伴,直奔兰村而去。 罗志同给出主意:“团长,沈鸿同志他们是在山里打游击,既然游击的地点离兰村并不远,这兰村又地处偏僻,日伪军基本上没有来骚扰过,那沈鸿同志他们肯定和兰村有联络,咱们这趟就去兰村,肯定能找到他们。” “这倒是个办法,特别是现在天气还冷,大山里过夜可太痛苦了,没准儿沈鸿同志他们现在就在兰村儿里窝着呢!”老洪道。 韩烽问道:“你们还有谁认识沈鸿?” 众人摇头。 赵夜明叹道:“我们当年的抗联虽说是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就是一盘散沙,抗联队伍与队伍之间各打个的,谁也不管谁,没有战术上的配合,也没有军事上的支援。 有的时候同在一片儿区域活动,彼此之间也是泾渭分明。 彼此将领之间也只是听说过名号,根本没打过交道。 真说起来,我们当时要是所有的队伍都能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也不至于败得那么惨,败得那么快。” 罗志同道:“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队伍和队伍之间都各干各的,全让鬼子和伪军一个一个给单独消灭掉了,当初要是我们能团结一点,敌人想吃掉我们,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那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联合作战呢?”和尚疑惑不解。 罗志同道:“联合作战,说得好听,可是两边儿聚在一块儿了,到底听谁的?有的时候两边争论不休,不能决定统一的指挥,反而更糟糕,还不如各干各的。” 老洪道:“不过现在好了,咱们团长这么大的名头,带兵打仗的能力弟兄们是都瞧在眼里的,又是从总部来的,无论咱们以后的队伍发展都多么大,团里的统一指挥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就是,说起来真是可惜,当年抗联势力最壮大的时候要是也有团长这样的人物,那……” “行了行了,我说你们仨可是越说越离谱了。 当年抗联队伍里不缺好汉,赵将军,杨将军,南杨北赵,东周西李,这些哪个不是顶顶的好汉?我韩烽要是在那个时候出现,恐怕顶多也就是抱着枪冲锋的命了。” 哈哈哈哈,韩烽说的幽默,众人一时忍俊不禁。 终于到了地方,隔着不远已经能够看到兰村的整个轮廓,五人直奔而去。 和上次见到罗志同相比,这一次韩烽的五人队伍就显得小得多了。 进村儿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倒是村口有几个村民拦住了韩烽几人。 这几个村民应该是民兵,每一个人的手里还抱着一杆老套筒,见了韩烽五人,神色警惕地质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话语落下,韩烽几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其中一个民兵扯了扯那个开口质问的民兵的衣角,指着韩烽低声道:“二哥,那个人我好像见过……哦,我想起来了,那不是沈队长给咱们看过的画像里的那个人吗?我记得好像是什么抗联远东团的团长韩疯子来着。” 被称作二哥的愣了愣,仔细地端详了韩烽一阵,一拍脑袋,乐道:“嘿,你小子还真没看走眼,这不是韩团长嘛,原来是自己人儿!” 882 沈鸿 刘二说完这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身旁的一位同伴道:“瓜蛋,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沈队长他们,就说韩团长来了。” “哦哦!” 瓜蛋转身就跑。 韩烽他们猜测的不错,这个时候沈鸿他们还真是就在兰村内,不过是在村尾,瓜蛋一路从村头跑到村尾见到沈鸿的时候,近一公里的距离,整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沈沈……队长,韩韩……团长来了,二哥让……我来告……诉你,呼——” 沈鸿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韩团长,哪个韩团长?你先缓一缓,慢慢说,别着急。” “就是……那个你给……我们看过的画像里的韩团长,县城里到处还在……悬赏他来着,10万大洋呢,我记得可清楚了。” “你是说抗联远东团团长韩烽,韩疯子同志?”沈鸿愣住。 “是是是呀,就是他。” “韩团长居然来这里来了,还愣着做什么,你小子还不赶紧带我过去。” “哦。” 出发之前,沈鸿对身旁的一位同伴说道:“怎么样,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们迟早能和韩团长他们见面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通知大家在村头集合,这次见了远东团,咱们这算是找到组织了,可以真刀真枪的再和他娘的小鬼子干一回了。” “是。” “瓜蛋,咱们两个先过去,韩团长亲自来找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哦。” 就这样,还没有来得及休息片刻的瓜蛋,再一次跟着沈鸿一路从村尾跑到了村头。 “队长!” 刘二向沈鸿敬礼,扭头对韩烽道:“韩团长,这就是我们沈队长。” 沈鸿顺着刘二的指引望去,果然见到了画像里的真人。 那维妙维肖的画像,让韩烽的相貌不再是秘密,说起来或许还得感谢山本那个老家伙,倒是让韩疯子的名气也在抗联部队里传开。 现在韩烽这张脸倒是成了与抗联旧部接触的最好的金字招牌了。 沈鸿见了韩烽的面,再没有半点疑虑,恭恭敬敬地向韩烽敬礼:“团长同志,佛山抗联游击小队队长沈鸿,向你报道。” 韩烽笑道:“沈鸿同志,辛苦了。” “哦,沈鸿同志,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魏大勇,人送外号魏和尚,以前少林寺出家的,现在是远东团的三营营长。” “嘿嘿,沈队长,你是个好样的,率领游击队在这地方和鬼子伪军作斗争,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过程多么艰苦都没有放弃过,俺佩服你。” “营长同志!”沈鸿敬礼。 韩烽接着道:“另外几人或许用不着我介绍了,也是当年抗联就旧部的人马。” “现任远东团副排长罗志同,之前的抗联游击队队长,以前是赵司令手底下的。”罗志同道。 “原延寿抗联游击小队队长,现任远东团副排长,洪大全,老沈同志,说起来咱们以前应该都是赵司令的兵,只是因为作战区域不同,没有见过面,这才没有机会认识罢了。”老洪笑道。 “现任远东团三连连长,原来的抗联三军连长,赵夜明。”赵夜明道。 沈鸿惊讶道:“你,原来你们早就到了远东团了,你们的动作真是够快的,我也早就想早点儿找到组织,跟着韩团长干了,只是一直没有门路。” “哈哈,老沈,那你可不用自责,我们也都是团长来找到我们的,之前我那支游击队在延寿山区里打游击,可说是打游击,实际上根本不敢招惹鬼子。 后来团长他们来了,二话不说就和鬼子开战了,远东团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那一战你们都听说了吧?就在我们那片儿打得。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后来我和老林被鬼子给捉了,还是团长亲自去救的我们。 鬼子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开始在各大县城里贴满了悬赏团长的告示。”老洪笑道。 “谁说不是呢?我之前在一个寨子里当土匪头子,团长就是凭着一把当年咱们抗联的砍刀为线索,上了寨子,然后找到了我,要不是团长,我现在还在山寨里头当土匪呢。” 罗志同道:“我带的游击队当时就躲在汤原县的一处边境小村子里,当时粮食断绝,眼看着快熬不下去了,还是团长想方设法给我们运去了一批粮食,当时我都不知道团长的身份,还不知道那批粮食到底是谁送的呢!” “哈哈哈,这么说起来,咱们能加入远东团那都是团长的本事,你看看我们这一个个的,都受到团长的恩惠呢!”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团长同志的本事,我们呀早已经从小鬼子的行动中,从县城的悬赏告示上得知了,10万大洋啊,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你们别说,我看着团长这脑袋都忍不住有点儿眼红了。” 沈鸿是个放的开的主,又见韩烽平易近人,说起了玩笑话。 韩烽笑道:“那有什么好说的,就咱这颗脑袋,自己做梦都没想过能这么值钱,真要是队伍物资匮乏的时候,不用大家伙动手,我自己就把自己脑袋给小鬼子提去了。” 几人又笑成一片。 沈鸿道:“团长同志,营长同志,老洪老罗老赵,先不说这些了,咱们这就去村尾吧,我的游击队就暂时在那里驻扎着,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我们也要略尽地主之谊才是。” 韩烽道:“老沈啊,吃饭的话还是算了,我那政委还有一帮的兄弟都在村子附近等着呢,咱们得抓紧时间把游击队集合,想吃饭的话,等回了团里,我亲自摆上一桌,给你接风洗尘。” 沈鸿道:“团长,你这么说那就太好不过了,我刚才也就是意思意思,你是不知道,我们游击队穷的早就揭不开锅了。” 哈哈哈哈—— 至于游击队,在沈鸿收到瓜蛋的消息之后,就已经下令集合了。 这会儿韩烽一行刚刚进了村子,沈鸿的游击队成员们就已经全部赶了过来。 一共二十多人,数量上甚至比罗志同率领的游击队小队还要少得多。 沈鸿的目光带着沉痛,“团长,你要是早来半年,我们游击队的人数还比现在多上三四倍,只是那次敌人来围剿,死了不少兄弟,就剩下眼前这点儿弟兄了,还都是那帮弟兄拿命换来的。” 罗志同道:“老沈说的不错,鬼子和伪军对咱们抗联队伍一向是赶尽杀绝,哪怕是游击队也不放过,十几人的游击队,他们能弄来满山遍野的讨伐队进行围剿。 但是,老沈,现在有团长在,咱们再把当年剩下的力量全部整合在一起,再发展一些兵马,哼,小鬼子想睡个踏实觉?就是老子乐意,老子手上的刀也不会乐意的。” “说得好,干他小鬼子的。”老洪沉声道。 大家越说越是激愤,等到沈宏带着游击队与兰村村民作别时,或许是一路跟随,受到韩烽等人谈话的影响,瓜蛋和就二等人向韩烽申请,希望加入远东团。 883 徐梓琳的忧虑 对于瓜蛋和刘二等民兵的申请,韩烽并没有拒绝。 他近来有一种危机感,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危机正在悄然间向远东团逼近。 而在这股危险来临之前,远东团的实力越强大自然是越好,像瓜蛋和刘二这样在沈鸿等抗联老兵的训练下,甚至已经超出了新兵范畴的老民兵们,对于远东团来说,是极好的兵源。 一行人就这样告别了兰村的村民,在韩烽的率领下,与远东团主力部队会合。 见了政委徐梓琳,沈鸿等人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远东团一路跋涉进入佛山境内,终于见了沈鸿,部队在韩烽的命令下暂时驻扎休整。 中午饭的时候,韩烽特意交代炊事班,多做一些饭菜,为沈鸿一行接风洗尘。 战士们解决午饭的时候,远东团的团长、政委、营长们,以及沈鸿、罗志同等抗联老将领们共聚在一桌儿。 一来算是给沈鸿接风洗尘。 二来韩烽也是想要和这些抗联老将领们商讨,接下来部队该如何动作。 酒水虽有,却是小酌。 有徐梓琳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别说是几个营长和沈鸿等人了,就是韩烽端在手里的酒也有些没了滋味,哪能喝个痛快。 “得得得,你们是不知道,我和老徐早就说好了,工作有分工,这生活上的事儿啊他是老大,徐大政委这次允许咱们喝两口,已经是很给大家面子了。 来来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步入正题。” 大家哄笑了一阵,举杯共饮了一个,话题不知道怎么着就说到了赵司令身上。 韩烽长叹,“赵司令虽然被叛徒出卖,身受重伤,又被捕入狱,可从始至终都不失英雄本色。 敌人对他进行了残酷的审讯,司令却始终以轻蔑之色面对敌人” 韩烽知道眼前这些抗联的老兵们对赵司令的感情特殊,满怀敬仰,索性借着机会满足大家,将那一日自己在汤原的警察分所里,与赵司令最后会面的情形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最后赵司令高呼,抗联一定会重聚,杀光这些畜生,抗联必胜!中国必胜!话毕,司令与世长辞” 韩烽的话语落下,铁骨阵阵的一桌汉子,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带起了头,啜泣声传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抗联老兵伏在案子上痛哭起来。 韩烽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不小,周围吃饭的抗联士兵们也听到了这话语,跟着老洪、沈鸿、罗志同等人一起痛哭起来。 原本好好的饭局,倒成了哭声一片了。 韩烽喝道:“哭什么哭,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司令面对生命的流逝,同样坦然从容,你们以前都是司令的兵,司令和我说过,他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的。 哭,哭有什么用?哭要是能杀敌,小鬼子早就被咱们赶出中国了。 你们以为我找到你们是因为什么?老洪、老赵,老罗,还有老沈,我之所以一个一个找到你们,那是因为我亲口答应过赵司令,一定会重聚抗联旧部,重新扛起抗联的大旗,与日伪军,与敌人继续死命抗战下去。” 老洪胡乱的抹了抹泪,吼道:“团长说的对,哭个球的,老子不管别人怎么想,上了战场,多砍几个鬼子脑袋,就当是我老洪替司令报仇了。” “还有我。” “算我一个。” 战士们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 韩烽道:“好,赵司令如果还活着,如果能看到现在这样的场面,能够看到他当年带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的,肯定大为欣慰。 司令当时给我的名单,汤原的罗志通,佛山的沈鸿,除了你们两个之外,最后的就是黑河省黑河一带的王礼同志。 队伍继续北进,再与王礼同志等人汇合之后,咱们就可以腾出手,好好的和小鬼子干一场了。” 沈鸿道:“团长,说起来,王特员的大名我们也都是听说过的,与我们小打小闹的游击小队可不相同。 听说当年的抗联第三路军残余的主力队伍进入苏联调整之后。 王特员就被指派留在了黑河一带,一方面是率领第六游击支队继续进行抗战活动,另一方面,他暗中联系地下的同志们,秘密发展救国会,开创抗日根据地。 王特员算是整个抗联剩下来的最后的主心骨了。 我们这样的抗联游击小队,或许多的也就几十人,少的可能只有十几人,甚至几人。 可王特员率领的那支队伍,至少得有几百人。 前一段时间,王特员还专门儿派人来找过我,让我带着游击队北上与他们会合,听说王特员他们高举抗联的大旗之后,自愿加入抗联的民众们很多。 我原本也想着过些日子就带着游击队北上的,只是没想到团长你们来了。” “说起来还是因为团长你们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的那一仗打得太漂亮了,咱们同志们听说之后,一个个很受鼓舞。 现在抗联的队伍到处冒头,有时候我都觉得这是一种错觉,是不是我们当年的抗联势力都还存在呢?” 沈鸿道:“不过狗日的鬼子也没闲着,他们太可恶,赵司令才牺牲不久,鬼子和伪军就拿着这消息到处恐吓我们抗联势力。 听说司令连一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鬼子扬言,还把司令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他妈的,真是造孽,狗日的小鬼子,这是要让司令连死了都不能投胎转世啊!” 韩烽安慰道:“大家放心,司令的遗体肯定会找全的,我不久之前以曰本人的身份混进新京打探过。 司令的头颅鬼子带到了般若寺,准备就地焚化。 最后被寺里的主持虚炎法师保护了下来,现在应该就被埋葬在般若寺后山。 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可以按照地点找全司令的遗体。” “那太好了。” 给沈鸿等人接风洗尘的午饭解决之后,徐梓琳着手将新来的沈鸿等人并入远东团。 饭后,徐梓琳找到韩烽,她一直以来所以是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老韩,从沈鸿口中我听得出来,他们对于王礼同志极为钦佩,所以我就在想,这个王特员对于抗联来说名头很大,又是抗联第三路军指派的特员,路子很正。 如果他当真问你要权,你该如何?” 884 求援 怎么做? 徐梓琳的这个问题还真是问在了点儿上。 别看这个问题貌似不存在,可它真真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又会让两方为难。 正如老洪等人说过的,当年抗联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指挥权不统一的问题。 老团长李云龙更是说过,别的可以搞民主,军事上要是什么事情也都搞民主,那干脆别打仗了。 韩烽也深知这个道理。 但现在韩烽还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这就好比敌人还没有赶跑,革命者倒是自己先争权夺利起来。 “老徐,现在还不是关心这些问题的时候,我相信王文礼同志的品行,能写出“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这样诗句的抗联名将,绝不至于像咱们想的那样。” “唉,但愿吧!” 徐梓琳叹了口气,韩烽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眸子里的目光却更加的坚决了,老韩和老徐本来就是互补的,老韩不愿意做的事情,老徐会为他准备好一切。 针对指挥权的绝对统一性问题,早在远东团出发之际,徐梓琳就已经从总部那里准备好了一切。 “或许这次真是可以派上用场了。”徐梓琳在心底默默道。 …… 队伍在佛山驻扎休整,顺便补充各项物资。 原本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韩烽准备带着队伍在此地多驻扎几日的。 可接着,和尚安排去鹤立县与韩烽策反过的警察局警员郑四接头的同志返回时汇报说: 郑四传来消息,他从鹤立县警察局秘召开的上级文件指示会议中得知,原本在海伦、绥棱一带活动的抗联(叛军)头目王文礼遭受讨伐队的多次围剿,扎根在那一带的抗联地下组织,被称为救国会什么的,差点被连根拔起。 王文礼带着救国会成员和抗联队伍逃到黑河一带。 目前大量的讨伐队正在向黑河一带聚集,目的是把王文礼队伍彻底消灭干净。 鹤立县警察局上级文件指示会议召开之前…… “旅团长,没想到这个叛军头目王文礼居然也是个骨头硬的家伙,经过咱们的多次讨伐围剿,他这支队伍已经是元气大伤,却始终没有向外求援,反而是负隅顽抗,向黑河一带逃窜。” 参谋长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是为了利用王文礼这只诱饵引出远东团,咱们早就可以把王文礼这支叛军队伍彻底消灭了。 现在倒好,王文礼这支叛军都被咱们追回黑河一带去了。 远东团还是不见露面,看来这次的诱饵并没有把鱼钓出来。” 山本三郎望向施文挥,“施旅长,这个计划既然最初是你提出的,针对眼前的状况,你可以有什么法子?” 施文挥道:“旅团长,诱饵没有钓出鱼,是因为鱼没有嗅到诱饵的香味,那黑河一带原本就是王文礼这支叛军的老巢,如今他们逃回去,咱们正好利用他们诱出远东团,乘机一网剿灭。” “怎么诱?” “王文礼这支叛军与远东团或许并不能直接联系。 所以咱们得帮帮他们,代替他们向远东团求援。” “代替,如何代替?” “好办,这支远东团可以与咱们周旋这么久,除了对方指挥官打仗厉害,队伍战斗力强悍之外,在咱们的不少县城里,我想都会有他们的耳目,正是因为这些耳目的存在,让咱们难以找到他们的踪迹。 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就把王文礼队伍在黑河一带被我们围剿的消息扩散出去。” 参谋长恍然道:“施旅长,你的意思是咱们把讨伐队围剿王文礼队伍的消息,通告给周边各大县城,然后让远东团间接收到消息,赶往黑河一带支援王文礼?” “正是如此,不过告诉太多人就太明显了,把消息传给各地警察局吧,就以调动警员配合为理由,再让警察局把消息透露出去。”施文挥笑道。 “好,就这么办。”山本敲定了主意。 施文挥道:“旅团长,既然如此,我这就率领队伍赶往黑河一带,围剿王文礼队伍,顺带着与这支传闻战斗力强悍的远东团交手。 如果我的部下侥幸直接消灭了这支远东团……哈哈。 当然,这支远东团既然能够正面击溃岛治大队,想来战斗力肯定不弱,如果我们旅没能彻底围困住这支远东团,到时候就请旅团长出手。” “好。” 施文挥笑了笑,转身出了司令部,憋了一肚子火的参谋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旅团长,这小子不识抬举,他的话语之中无不透露着对咱们91旅团的嘲讽,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说,这支曾击溃过我们的岛治大队,还闹出爆门事件的远东团,他们施文挥旅就能直接消灭掉,根本用不着我们91旅团,太狂妄了。” 相对于旅参谋长的愤怒,山本却显得非常平静。 他淡淡的笑道:“不要心急,中国有句老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与这远东团,与韩烽此人交手多次,算不上了解,但是绝不陌生。 我们以前与抗联没少打交道,我相信你也有这个感觉,这支队伍可与当年的抗联队伍完全不一样。 施文挥若是自大到把这支队伍当作当年的抗联队伍去对付,我想会有苦头让他吃的。” 参谋长稍怔,“旅团长,这么说,我们是不是需要提醒提醒施文挥,把这支远东团强悍的火力,和战术出奇,甚至具有直接进行斩首行动实力的情况告诉他?” 山本道:“不必了,这些年施文挥旅渐渐骄傲自大,甚至都快忘记谁是狗,谁才是主人了。 可有将军假意宠着,咱们也不好针对。 这次就让他吃点儿苦头,也算是给他长长记性。 我们在这支远东团手上栽了这么多次跟头,真要是让施文挥旅上去就把远东团击溃了,咱们怕是要把关东军的脸都给丢尽了。” “嗨!”参谋长应道,心底为施文挥默哀了几秒。 把猛虎一般的敌人当成绵羊去对待,恐怕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远东团团部。 徐梓琳郑四传来的消息和一众干部们说了一遍。 沈鸿有些着急,“团长,这么说王特员他们危险了,王特员他们一直是我们老抗联队伍里实力最强的一支,要是他们被鬼子消灭了,对于咱们抗联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 说不定现在逐渐兴起的抗联势力,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咱们得赶紧去支援!” 老洪和罗志同,以及和尚董成海等人也纷纷表示,要立刻出兵黑河一带,支援王文礼队伍。 徐梓琳这时却从郑四传来的消息中嗅出了一点阴谋的味道。 徐梓琳道:“同志们,大家先保持冷静,这件事我看没有这么简单……” 885 出援(求票票) 眼见一众将领们疑惑的目光汇聚过来,徐梓琳解释道: “大家想过没有,这则消息是从鹤立县的警察局警员郑四那里传过来的,郑四不过是个小小的警员,居然能够探听到这样机密的消息,这其中难道就没有蹊跷吗? 还是说,既然连郑四都知道了,说明鬼子压根儿就没想隐瞒此事。 黑河一带离汤原可不算近,鬼子的解释更是牵强,他们把消息传递过来,就是为了从汤原县调动警力支援? 这太不合情理,一支小小的抗联队伍能有多少人? 还用得着舍近求远,专门儿来这汤原县调动警力不成?” 徐梓琳这么一说,一众将领们都愣住了,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和尚道:“政委,你的意思是,这消息是鬼子故意传递给咱们的?” “可能性很大。”徐梓琳道,“咱们的行踪一向隐秘,鬼子想要对付咱们,其中最大的困难就是找到咱们,如果找不到,鬼子未必就不会想办法引咱们现身。” “俺明白了,小鬼子想用王礼等人作为诱饵,引诱咱们上钩呢!三哥,这就是个陷阱啊!” 和尚又这么一说,老洪和罗志同等抗联老兵原本极力主张立刻增援王礼的,这下子也不再吭声儿了。 所有的目光又汇聚在了韩烽的身上,到底是出兵还是不出兵,最终还是得团长拿主意。 韩烽沉默了片刻,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过,经过徐梓琳的时候,他看得出徐梓琳目光里的担忧。 韩烽当然清楚老徐在担忧什么。 可是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第二个答案,“人,是一定要救的。” 罗志同和老洪、沈鸿几个顿时大喜,徐梓琳叹了口气,和尚、孙德胜三人继续保持沉默, 韩烽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老徐刚才分析的很到位,鬼子这次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借助王礼同志等人,把咱们远东团引出来,好一网打尽。 说起来,咱们的老对手山本那个老鬼子近来倒是聪明了,用了这么一招阳谋。 阴谋是真,可王礼同志等人已经陷入死境,同样是真。 所以明知是陷阱,咱们也不得不往里边跳。 正如老洪老罗说的,王礼同志率领的那支抗联队伍,对整个满洲抗联局势意义重大。 若是他们被敌人消灭,对于咱们抗联事业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咱们没有收到消息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已经打探到消息,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团长,你都这么说了,我老洪没什么好说的,我愿意当这个先锋,第一个去黑河支援王特员。”老洪请命道。 “还有我。” “算我一个。” 沈鸿等抗联老干部们一个也没有落下。 几人也不傻,既然这是敌人的陷阱,若是团长亲自率着队伍去了,万一再把全团搭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政委的担忧其实很有道理,只是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王礼等人就这样被鬼子消灭。 徐梓琳这时也表明了态度,“老罗老洪老沈,我知道你们救人心切,但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仔细谋划。 另外你们也不需要太过着急,王礼同志等人既然能从海伦、绥棱突破讨伐队的重围,一路逃回黑河一带。 我想除了王特员正确指挥之外,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鬼子和伪军很有可能在偷偷放水,刻意放掉王礼同志他们。” 董成海道:“政委说的有道理,既然他们想用王礼等人作为诱饵,把咱们引诱出去,自然不能提前就把诱饵给弄没了。” 韩烽道:“老徐和老董说的对,我想王礼同志他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时间一长,可就难说了。” “这样,和尚,立刻从全团挑选出一个连,组成突击连,全连的组成必须是平日里训练时成绩最拔尖儿的弟兄。 另外武器装备方面以轻武器为主,那几十把自动步枪全部带上,全团的弹药先给突击连供给,保证人均子弹百发往上。 另外带上突击队一起作战,我想突击对的存在能发挥一些奇用。 至于大部队的话,由于还得带上全团的粮草、辎重、以及上次战斗的伤员,行军速度自然被大大延缓,哪怕是加速赶路,想要赶到黑河一带,恐怕也得个五六天时间。 我想敌人恐怕没有这么多耐心,等咱们这么久时间。 我带着突击连轻装简行,提前出发,团主力依旧按照原有行进路线,从山区一带后续抵达。” “是。”和尚应道,脸上写满了兴奋,只要有仗打,他自然乐意。 其他将领们不乐意了,听团长的意思,这次又是带着和尚去干仗,其他人是不准备带了。 “团长,你不能这么偏心,次次打仗都带着和尚这小子,难道咱们团除了和尚这小子,就没有别人儿会打仗了吗?再这样下去,我的枪都快上锈了。 我不管,我这次就是编入第一梯队负责冲锋,也必须加入这场战斗。” 孙德胜的话语一落下,立马炸开了锅,家里们纷纷申请出战。 沈鸿几人更是说道:“团长,王特员等人和我们都是抗联的老战友,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这次去支援他们,就让我们几个打先锋吧!” “是啊!” 眼看场面有些混乱,韩烽忽然在心底感慨起来,将领们一个个热血,敢打仗,不怕牺牲,这是好事儿,可要是什么仗都争着抢着打,那可就乱了套。 韩烽黑着脸道:“你们争什么争?这场仗怎么打,是老子清楚还是你们清楚? 你们以为老子就不想率领全团的队伍,甚至是丢下粮食和辎重,嗷嗷叫着冲上去和鬼子好好的干一仗吗? 可这仗,不是这么打得。 这里是伪满洲,咱们没有兵源补充,也没有总部作为后盾,咱们有的就是这全团一千多号弟兄。 亏本的买卖咱不能做,咱们每个弟兄的命都金贵着呢,就是拿一条命和他鬼子三条命换,老子都不干。 而且这次老子去黑河,是去救人,不是去和鬼子硬刚的。 人数不要求多,一个连一百多号弟兄刚刚好。 另外一个是行军速度,我不管是怎么走,最长两天的时间,整个连必须抵达黑河。 至于其他人,后面有的仗给你们打,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带好你们的营,带好你们的连和排。 营长连长排长们都给弟兄们做好榜样,不打仗,你们以为你们这些干部就闲着了吗?真要是觉得闲,后勤部背锅喂马的,还一直缺着人呢!” 一通骂完,将领们个个老实了,你看看我,我看看我,讪讪中保持沉默。 886 徐梓琳的真实身份 事情最终就这样定下来了,由和尚在全团挑选弟兄组成一支突击连,外加上突击队同行,团长韩烽亲自带队。 团主力交给政委和两个营长。 至于洪大全、罗志同、沈鸿、赵夜明四个。 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既然想要跟去,加入这次援救王文礼部队的行动,韩烽也没有拒绝。 只是一点,“想去可以,只是老子提前和你们说好了,你们只能代表个人,手底下的弟兄们是肯定不能带着去的,其他的我再给你们临时安排,多的就不要想了。” “是。” 四人没有异议,只要团长同意让他们参加这次行动,就是当一个大头兵,几人也不会在乎。 命令下达之后。 由于平日里各个营长连长们对于自己手下的队伍,弟兄们,平日里训练以及上战场杀敌的表现都很清楚。 想要从中挑选出适合加入这次突击连的成员并不算困难。 前前后后也不到一个小时,在各个营长连长的配合下,和尚就完成了任务。 突击连迅速组建,全员134人,连长由和尚暂任,和尚以前当的就是尖刀连的连长,对于突击连即将执行的特殊任务并不陌生,让他当这个连长是再合适不过的。 副连长由四连长姜龙暂任,至于再往下的排长,也是由李家胜和刘德发这些老牌儿连长暂任。 可以说,这次的干部阵容非常强大。 原因也好理解,突击连是临时组建的,战士们原来的连长排长都换了人,既然如此,直接用平日里更有带兵经验的老将来接替指挥,岂不更好。 当然,战士与战士们之间的默契配合,协同作战同样重要。 不过这一点在远东团并不是问题,早在从关内出发之前的特殊训练中,韩烽就给远东团的全体战士做过这样的训练: 队伍之间经常临时调换连排一级的干部,甚至是直接把每个连或者每个排的战士打乱,随机划分训练。 除此之外,训练中还模拟出,假如连长或者排长牺牲之后,队伍该由谁指挥的情形。 所以,当这支临时组建的突击连形成之后,非但没有不协调的感觉,反倒是原本就像一个连似的。 这样的队伍,让新加入的沈鸿、罗志同等人惊叹不已。 再加上韩烽的总指挥,突击队的协同,和全团调配的充足火力。 当这支突击连组建成功时,远东团全体将士无不对突击连即将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可就在突击连万事俱备,韩烽一声令下,就准备出发的时候,徐梓琳居然也收拾好了一切,站在了队伍之中。 韩烽难为了,“老徐,你这是?” 徐梓琳道:“老韩,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次行动我是一定要参加的,你团长都可以率领突击连冒险,我这当政委的也不能干看着。 况且抵达大黑河之后,与王文礼同志他们接触,也需要我这个政委的存在,顺便传达总部的指示。 这是属于我的分内工作,希望你理解。” “胡闹,这次我们是去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老子可没有闲工夫再专门儿派人出来保护你这个政委。”韩烽喝道。 干部们一时面面相觑,团长和政委吵架,谁敢插嘴啊? 就连一向多嘴的和尚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他可是怕了政委再让他抄什么三字经了。 徐梓琳没有退让的意思,“老韩,你不要瞧不起人,我这个政委没说就需要有人保护。 平日里的军事训练我也没有落下,训练的成绩你可以去查一查,我不比突击连的战士们差。 上了战场,我不用什么特殊,也不需要什么人保护,跟你们一样的杀敌,绝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和尚是负责全团平日里军事训练最后的成绩评估的。 他说道:“三哥,这一点儿政委还真是没说大话,平时训练再苦再累政委都没有落下,好多弟兄都说了,咱政委那也是纯爷们儿呢!” 韩烽瞪了和尚一眼,和尚立马偃旗息鼓。 政委是不是纯爷们儿,老子还不清楚? 韩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其实也是因为他知道徐梓琳的真实身份,所以先入为主的很少考虑到徐梓琳实际的战斗力罢了。 真要是说起来,徐梓琳的近战速射是相当厉害的,这一点比起韩烽也不逞多让。 至于拼刺刀,老徐也从来没有落下,听和尚说,政委已经能在他手底下过个十招八招了。 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整个远东团能在和尚这小子手底下走上七八招的,可没有多少。 就凭这一点韩烽也知道,自己不想让老徐参加这次冒险的救人行动可以,却不能在针对政委战斗力弱,不会杀敌这方面做文章了。 另外老徐说的也很有道理,王文礼可是抗联第三路军指挥部指定的特员,与这样的人接触,最好还是搞政委工作的人来。 但是这些仍旧不足以让韩烽改变主意。 “不行,你就是说破天,老子就是两个字,不行。 主力部队还需要你留下。 老徐,你别忘了,咱们可是说好的,军事上的事儿老子说了算,更别说这次从关内北上支援抗联,你还是偷偷跑出来的。 老子要是认你这个政委,你就是我远东团的政委,老子要是不认你,你屁都不是。”韩烽拿出这样的说辞。 周围的干部们继续面面相觑,团长说的都是实话,大家都很清楚。 只是谁也没想到团长的态度这么坚决,这下子估计政委是去不了了。 徐梓琳的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毕竟是当着这么多战士的面被老韩骂。 这要是换作另一个政委,指定也就妥协了。 但徐梓琳是谁,整个远东团要说是对韩烽的了解,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她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嘴巴上强硬的男人,不过是担忧她的安危罢了。 想到这里,徐梓琳忽然笑了起来: “老韩,你真以为我跟着队伍北上,就是偷偷跑出来的?我是干政治工作的,难道还不清楚抗命,私自行动的后果是什么吗?” 轻飘飘的话语,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887 同去 政委不是偷偷跟着团长跑出来的,这么说,政委难道有什么隐藏的身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徐梓琳的身上,就连韩烽一时之间也有些愣神。 徐梓琳的话倒是警醒了韩烽,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徐梓琳作为政委,不听总部调令,私自离开新三团跟随远东团北进的后果。 现在想起来,以老徐精明的性子,不应该这么糊涂才对。 这么说,难道老徐真是带着别的身份来的? 似乎是猜到了韩烽的心里想法,徐梓琳给出了答案,道:“老韩,你不用乱猜了,既然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徐梓琳说着,似乎是早有准备,她从怀中掏出一份件,递给韩烽道:“老韩,这是总部委任我为北上联络抗联旧部,并行指挥远东团政治工作特派专员的指示件,上面关于我此行拥有的特行权利说得很清楚,你可以好好看一看。” 韩烽接过件,大致地浏览了一遍,徐梓琳所说果然不假。 谁能想到,这老徐一路上不吭不响的,居然是总部派来的特员。 再加上韩烽方才看到件中指出关于徐梓琳这个特员权利中有一项,大概的意思是说,军事主官如果在军事行动命令上有明显漏洞,特员可以暂时接替行驶军事主权。 至于这个明显的漏洞是什么,上面没写,还不是由特员那张嘴巴说了算。 得,这下子真是清晰明了,韩烽之前说的话语全不奏效不说。 他这个团长现在估计还得听从徐梓琳这个总部特员的指令了。 件传开之后,周围的一众干部们也都愣住了。 “政委,原来你是总部派来的特员!”和尚吓得缩了缩脑袋,这下子政委要是再逼他上化课,他更加的反抗不得了。 “所以,老韩,这次行动我非去不可,至于主力部队,有老孙和老董在,出不了乱子。”徐梓琳不容置喙地说道。 韩烽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再继续坚持下去,尽管他知道,如果自己采取强硬手段的话,自然还是自己这个做团长说了算。 可他不能这么自私,逼迫自己的弟兄们违反命令。 “唉,那就一起去吧,徐特员的话咱是不能不听的,只是老徐啊老徐,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藏的这么深。” 就这样,突击连在韩烽和徐梓琳的率领下出发了。 路途中,徐梓琳找到韩烽,哪里还有先前特员的半点架子,倒像是专门儿来道歉的。 “老韩,先前的事你该不会怪我吧?” 韩烽笑道:“能怪你什么?说起来我都忘了这茬,原本以前还替你担忧过,你私自跟着我们北进,回到关内之后会不会受到组织责罚呢! 这下子倒好了,感情你老徐是深藏不露,居然是总部专门派来的特员。 可我转念一想,又不得不说是咱们总部的精明了。” 徐梓琳道:“其实这层身份我原本想一直隐瞒下去的,毕竟告诉你们和不告诉也是一样的。 老徐只会全力支持老韩,军事上更是如此。 这和我是不是特员并没有关系,整个远东团怎么行军打仗,永远都是老韩说了算。 只是这次我想这身份或许能派上用场,这才不准备继续瞒下去。” “你还在忧心王礼同志会跟我争夺军事指挥权?” “不怕可是就怕万一,就算王礼同志没有这个想法,有的时候他身在那个位置,也会逼不得已。” “唉,老徐,你有心了。” 韩烽沉默了片刻,目光向遥远的天际望去:“可这一次北上黑河支援王礼等人,我们貌似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突击连的弟兄们一个个也都斗志昂扬。 但我心底总有一些不安的感觉,我始终觉得这次的救援行动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老韩,你是在担心一直跟在咱们后面,随时有可能扑上来要了咱们命的那只饿狼,关东军91旅团吧?” “不错,这些日子山本那个老家伙突然没了动静,这很不合常理,按理说咱们上次击溃他的一支大队,还在寿溪县大闹了一回,山本这老鬼子损兵折将不说,又丢了面子,这老小子肯定得找回场子。 可现在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似乎91旅团彻底消失了。 难道不是这个心思缜密的老鬼子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吗?” 徐梓琳道:“你是说,山本这个老鬼子准备借这一次咱们出援黑河的机会,将咱们远东团和王礼等人一举消灭?” 韩烽道:“不错,我想你的心底也有这点担忧吧!” “是,可你不还是来了。” “没办法,这是阳谋,咱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礼一行被敌人消灭。” “这次救援行动,你有多少把握?” “老实说,没把握。”韩烽罕见地吐露实情。 徐梓琳道:“老韩,这不像你,你不是说过,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最重要的就是自信,无论什么时候问,你都该有十成把握吗?” “那不一样,以前是咱们主动出击,可这一次,咱们很被动。” “你想好了怎么做?” “暂时没有更好的法子,先救人再说吧!临行之前我和老孙老董他们也都交代过了。 主力部队不要急着北进,一定要注意黑河周围的敌军动静,搞不好,小鬼子就等着咱们的主力部队踏进包围圈,然后立刻动手呢! 这次任务多半儿落在突击连身上,救出王礼等人之后,迅速突围出去,主力部队需要起到的就是一个在外部接应的作用。 绝不能让鬼子一次性把咱们给包圆儿了。 而我们这一次要做的工作,就是率领突击连迅速与王礼部会合,然后想办法从日伪军合成的包围圈突围出去。” 徐梓琳道:“老韩,如果这一次真是山本那个老鬼子设下的陷阱,咱们怕是没那么容易突围出去。” “所以我在赌,咱们只派一支突击连过来进行救援行动。 山本那个老鬼子想的却是想把咱们远东团一网打尽。 那么他就得给咱们活路,用我们再作为诱饵,把远东团主力也诱惑进来。 这无疑是给了咱们成功从网子里逃出去的机会,只要能抓住这个契机,这次救援行动未必就不能大获全胜。” 888 王文礼(三个八吉利吖) 汤原离黑河可不算近,更别说突击连的战士们只能用两条腿来跑。 队伍日夜兼程向黑河一带进发的时候,黑河下辖区老黑山一带,韩烽和徐梓琳此行的目标,王文礼一行就在此地。 这老黑山位于黑河省黑河市北部五大连池市境内,是伪满洲区典型火山之一,山势高耸,海拔高达数百米,山林多由黑色浮石组成,所以被称为“老黑山”,山体绵延几十公里,其间多有火山溶洞,遮掩的沟壑纵横。 王文礼部被伪军讨伐队一路追杀,眼见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无奈之下,这才一头扎进老黑山,想要借助这老黑山的地形与敌人周旋。 “政委,这个地方足够隐蔽,咱们就暂时在这山里躲避吧,方才负责侦查的同志们返回汇报说,敌人似乎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但是他们也没有离去,只是把下山的路全部都给封死了。” 队长朱国寿说道,王文礼虽然是抗联第三路军指挥部指派的特员,但以前干过政委,所以朱国寿等人还是习惯于称呼他为政委。 说起来,王文礼生于零八年,到现在也不过三十四五的年岁,只是长期在东北这地方进行艰苦卓绝的抗联活动,造就了他身体的极度营养不良,再加上风吹日晒,雪淋雨打,整个人扭过头来,典型的国字脸北方汉子,脸颊上尽是瘦削,乱糟糟的胡子和长到几乎接近肩膀的头发,或许是为了起到保暖的作用,也舍不得打理,整个人乍一看,倒象是个四十多岁的糙汉子。 月牙般的小眼睛,一旦笑起来几乎成了一条缝,随着几乎皲裂的面皮抖动着,可从那眼睛缝里透露出的目光,却是坚定又有神的。 四月的老黑山可并不算暖和,特别是今年这最北方一带又创就了冬日的历史气温新低。 直到现在的正午,王文礼等人处在老黑山上,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周围的冷风就像刀子一般不断的刮着枯燥干裂的皮肤。 这寒冷的温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零上。 王文礼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老朱,这事儿我咋寻思咋觉得不对劲儿,你还记得咱们之前从绥棱突围时的场景吧?” “记得。” “当时讨伐队明明已经把咱们团团围困,咱们的兵力也伤亡过半,只要他们继续收缩包围圈,咱们也只能和他们鱼死网破了,可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这些讨伐队是哪根儿筋搭错了,居然给咱们留了一条生路出来,北向的队伍只有一个排的敌人,这不是故意放咱们走是什么?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咱们这一路北上撤离,追在身后的伪军和鬼子好像就是在做一场戏,只是在咱们尾巴后面紧紧地追着,却怎么也不咬上来。 这可真他奶奶是怪事,再加上咱们刚才侦查的情况,山下的讨伐队只是把下山的路口封锁,也不继续上山追击,他们明知道这山上已经无路可逃了,只要继续围剿上来,明明可以抓到我们,为什么不行动?” 朱国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政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也不知道这小鬼子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难不成之前给咱们留条生路,是想活捉咱们?” 王文礼道:“不,我想没有这么简单,若是鬼子想要活捉咱们,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的让咱们逃掉,然后再一路费劲儿的追赶。” “那他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呢?妈的,这些狗日的鬼子和伪军真是让人不痛快,要打就打,弄这些舞舞玄玄的事儿来,老子又不怕死。” 王文礼没有答话,他在思索,思索鬼子如此行事的缘由,可始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叹了口气道: “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鬼子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咱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战士们好好的恢复体力,就依托这老黑山,最后与敌人殊死一搏。” “对,政委,我是不打算跑了,弟兄们也都不打算再逃了,再逃下去,没被鬼子杀死,倒是被冻死饿死了,还不如在这山里头和小鬼子好好的干一仗呢!”朱国寿恨恨道。 王文礼道:“老朱,坚持,不要气馁,告诉兄弟们,坚持就一定能看到希望,这个寒冷的冬天咱们已经快要熬到头了,马上就到了春季了,抗战的形势会好很多,咱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倒下去。 还记得咱们之前收到的关于抗联远东团的消息吗?只要咱们与韩烽同志他们汇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王文礼提到韩烽,朱国寿感慨道:“政委,说到这个,那位韩团长可真是位牛人,他能率领一个团正面击溃关东军一支精锐大队,这样的仗,他到底是怎么指挥的,这有可能吗?” “有,为什么没有?关东军也是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王文礼笑道。 朱国寿摇了摇头,揶揄道:“反正我是没在咱们的抗联队伍里见到过这样厉害的将领。 不过话说回来,抗联队伍里有名的将领,咱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一位叫韩烽的团长。 难道真如传闻的那样,这位韩团长是从关内来的?” “有可能。” “关内的抗战将领都这么厉害的吗?” 王文礼笑道:“不是我贬低自己,夸赞别人,关内的队伍有统一的指挥和后续的兵源,以及民众的基础上还有更多的训练时间,和相对较弱的敌军形式。 在对敌战斗中,他们的确比咱们表现得更为出色。” 朱国寿不服气道:“那我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韩团长究竟有什么本事。 只是看眼前的情景,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见到那位韩团长了。” 王文礼道:“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的,老朱,这一路战斗加强行军,战士们估计都快累坏了,咱们还有多少吃的?” 朱国寿道:“哪来的吃的,早就断了炊了,一路上吃几把雪,抓点树根往嘴里放放当个嚼头。 这大黑山更拉倒,到处都是黑岩石,连个树根都不好找。 估摸着再这么下去,就是鬼子和伪军不上山围剿咱们,咱们这最后的百十号人,也得被活活饿死了。” 889 施文挥的计划 朱国寿说的一点没错,现在这支队伍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填肚皮的问题了。 鬼子和伪军似乎只是要把王礼这支抗联队围困在这老黑山上,也没有继续围剿的意思。 可这老黑山上要吃的没吃的,借着地上还没有融化的白雪,总算是有两口喝的,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就如同朱国寿所说,鬼子和伪军还没有打上来,自己一行倒先饿死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借着最后这点儿体力,下山和敌人拼了。”朱国寿提议,众人纷纷应喝。 王礼却是摇头,道:“现在下去找鬼子拼命,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这个做法可不明智。” “可是政委,再这样下去,咱们大家伙都得被活生生的饿死冻死了,这么冷的天,又没口吃的,根本熬不过这又冷又长的黑夜。” “点火。”王礼道。 朱国寿愣住了,周围的将领和战士们也都愣住了。 “政委,你的意思是咱们点篝火取暖?可是这样一来,不是把咱们全给暴露了!大晚上的,山上有火光,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王礼分析道:“老朱,你难道忘了我之前和你分析过的,鬼子和伪军肯定是在图谋着什么,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他们肯定还用得着咱们,因为用得着咱们,所以还不会对咱们赶尽杀绝,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再躲躲藏藏,天气又冷,大家就点燃一些篝火取暖,有何不可? 当然,我这么做也是想要试探试探,这鬼子和伪军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他们是不是果真打着这个主意,要利用咱们,暂时对咱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防起见,在入夜之后咱们先找两个地方试一试,点上一大堆的篝火,队伍暂时隐蔽在较远的地方,看看鬼子和伪军是不是会根据这篝火摸上来。” 朱国寿恍然道:“我懂了,要是敌人没有动静,这说明真是像政委你分析的那样,鬼子和伪军还用得着咱们,暂时不会对付咱们,估计还得拿咱们打什么主意呢!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在这老黑山生存下去了。” 王礼道:“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管敌人是怎么想的,咱们就先大摇大摆地活他个滋润,把弟兄们的体力补充好,再随时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 “嗯,这是个好主意。” 就这样,夜幕降临之后,原本被讨伐队团团围困在老黑山的王礼这支抗联队伍,居然一反常态地在老黑山的山腰处点起了篝火取暖。 这般姿态,当真是嚣张之极,完全不把山下的鬼子和伪军放在眼里。 负责守住下山隘口的一些伪军遥遥地看着老黑山上的篝火火光,气的咬着牙直骂: 他娘的,这些叛军真是一点儿将死的觉悟都没有,老子们在山底下辛辛苦苦的守着,他们倒好,居然大摇大摆地烤起了火来。 “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 朱国寿念叨着由王礼创作的这首露营之歌,美滋滋地从燃烧着的火堆上汲取温暖。 铁锅里煮的草根已经冒出了香气,让两天没怎么填过肚子的战士们险些流下口水。 “嘿嘿,政委,还真是让你料中了,鬼子和伪军根本就不管咱们,一个个还在山底下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呢! 这天儿虽然还是冷,可是比前些日子最冷的时候,那种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的苦日子可好多了。 反正这山上别的没有,木柴可不少,足够让咱们整晚取暖了。” 王礼道:“绝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鬼子究竟打得什么主意,各个哨卡安排好弟兄负责,大家辛苦些,轮班换岗,保证24个小时不间断侦察。 万一小鬼子又突然改了主意上山围剿咱们,咱们也好及时做应对。” “是。” 与此同时,就在老黑山附近不远处的临时旅级指挥所。 营帐中,负责伪军王礼一行的伪军团团长气得脸色铁青。 指挥部的命令下达,让他按兵不动,只需要围困老黑山上的敌人即可,他虽然执行了命令,心里却满是愤怒,这不,从团部指挥部离开之后,就一路气冲冲地到了这里。 “旅长,属下下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不上山直接把这伙叛军给剿了?您是没看到,这些家伙太嚣张了,居然当着老子的面在山上点篝火取暖,他妈的,老子和手底下的这帮弟兄们还冻着呢!” 施挥却很平静,指挥部也点了一盆碳火,他就坐在碳火旁,笑着对团长说道:“你呀,犯不着动怒,要是冷了,就过来跟我一起烤烤火。” “旅长!” “你懂什么,这支抗联小队才多少人?不过是咱们用来钓出远东团的诱饵罢了,秋后的蚂蚱,你总得让人家蹦达两天。 消灭这支队伍很简单,要是我想,早在绥棱的时候就动手了,还用得着留他们到现在? 不过就是为了一路追击,造成声势,好更好的钓上远东团这条大鱼罢了。 你要是这点耐心都没有,还做什么指挥官? 山本那个老家伙还在咱们后面等着看咱们笑话呢! 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们关东军多牛气,从来就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过。 我估计这次对付远东团,山本压根儿就没指望过咱们能够成功。 可咱们这次偏偏就是要让他曰本人瞧瞧,我满洲军也不是吃干饭的,那个能够正面击溃他关东军大队的远东团,到了咱们手底下,照样得乖乖束手就擒。 为了这份荣誉,你再想想,难道连眼前这点儿不快都忍受不了吗?” 团长恍然道:“旅长说的是,那就等把远东团这只大鱼钓来之后,我再带兵一举消灭这支可恶的抗联队伍。”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只是我交代过你们的话可都别给我忘了,这支远东团既然能够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不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战斗力肯定不弱。 尽管咱们已经在周围接近老黑山的便道上设下了埋伏,可还是得小心为上。 必要时候,咱们也不能给人当刀使,让人坐收渔翁之利,该撤就撤。 否则到时候吃力不讨好,消息传出去,咱们旅被远东团击溃,然后远东团又顺手被91旅团给收拾了。 那时候,山本那个老家伙可就踩着咱们旅,成功的洗刷了他91旅团的所有耻辱了。 说不定这份原属于他们的耻辱,还会落在咱们头上。” 这施挥果然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分析起这些事情来头头是道。 伪军团长听得十分信服,转头返回自己的营地之后,当即把命令传达下去: 不管这老黑山上的敌人怎么蹦跶,只要他们不想着突围出去,就当做全没看见。 890 抵达黑河 王文礼一行在老黑山借着篝火度夜的时候,韩烽正率领着突击连向着黑河区域急行军,昼夜兼程,基本上没怎么停歇过。 直到这天夜色未退,接近凌晨,气温快要降至一天之中最低的时刻,突击连才找了一处废弃的村庄暂时休整。 经过一天一夜的急行军,突击连已经进入黑河境内。 高强度的行军,就是突击连的弟兄们平日里经常训练也有些扛不住,韩烽不得不选择休整,让弟兄们恢复体力。 极度疲惫之下,就是深睡上一两个小时,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在做好轮班的警戒工作之后,战士们开始休息,一百多号人马就挤在这村庄的三五个屋子里。 原本满是冷意的屋子,人一旦多了起来,呼吸很快就让屋子的整体温度上升。 这样的破旧屋子多很有缝隙,韩烽自然也不用担心人多了空气流通不畅的问题。 出发的时候韩烽就考虑过战士们夜晚休息的问题。 又得轻装简行,索性三个战士一组,负责带上一床棉被,路途中为了节省体力,替换携带,到了需要休整的时候,三个人就缩在一起,靠着这床棉被取暖。 此时此刻正派上用场,大被子一展,几个战士蜷缩在一起,倒是颇为温暖,很快便进入梦乡。 天还只是麻麻亮,四处空荡荡昏暗的土屋里,只有韩烽、徐梓琳、和尚三人还在低语。 “和尚,咱们之前从鬼子手上缴获的那批营养口粮,这次可算是派上了用场,弟兄们连夜赶路,周围温度又低,热量散失过多可是要命的事情,睡觉之前都交代大家吃过了没有?” 韩烽的目光从周围熟睡的战士们身上一一滑过,目光中有些不忍,这次的任务艰巨,太难为大家了。 和尚的体能惊人,但是经过这么久的跋涉,路上又没怎么休息过,承担的任务更是比普通的战士更为的繁重,眼角也有看得见的疲惫。 他回道:“三哥,俺一早就交代下去了,睡觉之前战士们一人吃了两块儿。” 韩烽道:“那就好,不得不说,这小鬼子还真是精明,又注重细节,研究出这种高热量的营养口粮来,一块儿能抵得上咱们吃几碗饭的了,携带又方便,即使是在战斗之中也能随时补充体能和热量。” 和尚感慨道:“他姥姥的小鬼子,吃的方面人家整的那是没得说,弟兄们吃上两块儿营养口粮,等这觉睡过去,立马就能重新活过来。” “飞毛腿他们去了多久了?” 和尚看了看怀表道:“得有一个多小时了,这次可真是辛苦他们几个了,也就是他们几个体能过人,这要是换作旁人早就累趴下了。” “让你多给他们分配的营养口粮都到位了吗?” “嗯。” “那就好。” 韩烽望了望天色,“没有人的身体是铁打的,有放哨的弟兄在不会出什么岔子,咱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休息吧!” 和尚连忙扯出自己一路上背着的被子,道:“嘿嘿,三哥,政委,俺一路上背着这被子是最辛苦的,俺要睡中间,俺怕冷,中间最暖和了。” “和尚,你睡一边儿去。” “……”和尚,“也对,咱政委身子最薄,应该政委睡中间,俺把位置让出来。” “老韩,你到中间睡。”徐梓琳道。 和尚:“……” 政委果然是个偏心眼儿的,处处为团长着想。 韩烽当然知道为什么,却不好解释,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鼻,只好乖乖地躺在了两人中间,下面铺着的是在屋子里找到的干稻草,再加上一床被子,和这满屋的热气,三个人挤一挤,睡上几个小时倒是可以对付过去。 姿势躺好之后,脑袋里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疲惫感很快袭来,整个人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和尚这个糙汉子,大概是为了取暖,睡起觉像是个八爪鱼,将韩烽的一侧紧紧的抱着。 或许是太久没洗澡的缘由,韩烽总感觉和尚这小子身上有一阵一阵的味道传来。 那没法子,身体自然的扭到了左边,面对着老徐。 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莫名的香味,韩烽沉重的眼皮子很快便死死地闭合起来。 一觉无声。 沉睡中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隐隐约约中听到有低声从门外传来……“团长呢?” “嘘!和弟兄们一起睡着呢,团长这一路都没合眼了,让他再多睡会儿吧!” 这声音很低,但身处在战争岁月,时刻保持精神紧绷的韩烽还是第一时间惊醒。 手似乎放在了什么不该放的地方,连忙抽了回去,讪讪地苦笑了一下,韩烽想要抽身出去,只是因为睡在中间又被左右两边的人抱得太死,实在太难。 或许是动作稍微大了些,徐梓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 “老韩。” “醒了!我听到了飞毛腿他们的声音,应该是他们带着消息回来了,这就起来吧!” 既然老徐已经醒了,和尚自然不用惯着,韩烽一脚踹过去,和尚猛地惊醒。 “有情况,敌人摸进来了,给俺打!” 和尚猛的起身,下意识地吼了一句,这一嗓子可是把满屋子的战士都给惊醒了。 韩烽道:“不是敌人摸进来了,是太阳该晒着屁股了,和尚,叫醒弟兄们集合,准备上路。” “是。” 出了屋子,果然是在韩烽一行睡觉的时候外出侦查消息的飞毛腿几人。 “怎么样,探查到什么消息了吗?”韩烽问道。 飞毛腿道:“团长,你让我们抓个二鬼子问问情况,嘿嘿,没想到运气好,抓着一个落单的小鱼,那是一个伪军排长。 原本我们只是想问问关于王文礼他们的情况的。 谁知道我们刚吓了吓那二鬼子,那二鬼子险些就给吓尿了裤子,哭爹喊娘的把他知道的全给咱们倒了一遍。 这一问之下我们才知道,最近他们附近县城的伪军很多都被调往老黑山一带,似乎是在那里对付一支抗联队伍,王文礼他们应该就在那里。 除了这个,团长,我们还打听到,就在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不远的地方,有黑河伪军的一处马场,里边养着不少伪军常用的战马呢!” 韩烽眼前一亮,如此说来,这样的肥肉可不能放过,四条腿跑路总比两条腿好。 老黑山离这儿还远着呢! 891 俘虏 凌晨时分,黑河山区一片荒芜。 天刚刚放亮,四处吹拂着冷风,好似把一切的生机都封印在了冬日将逝前的料峭之中。 不远处的地平线,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建筑。 飞毛腿一边领路,一边指着那仿佛远在地平线边缘的建筑,说道:“团长,就是那里了,我们侦查过情况,这处马场只有一支伪军驻守,人数和咱们差不多,不过他们里边好像还有好多是马夫。” 和尚乐道:“那还等什么?这批马一看就和咱们有缘,从这里到老黑山可不算近,咱们要是用这两条腿的话,估计还得一天多时间,可要是能抢到这些马的话,不到半天时间咱们就能赶到地方。 一个连的伪军而已,好打发。” “敌人估计也没能想到,咱们误打误撞的找到了他们的马场,和尚说的很对,老韩,咱们这就动手吧!”徐梓琳也笑了起来。 “出发。”韩烽点了点头。 突击连所有战士的心里想法竟是出奇的一致。 一支看守马场的小小伪军连而已,面对这种孱弱的敌人,突击连基本上不需要有任何的战斗部署。 整支队伍按照平日里战斗的默契,便直接压了上去。 敌人的所在位置飞毛腿他们早就侦查好了,突击队直奔而去。 整支队伍就像是一群毫不讲道理的响马,见了面,毫不犹豫地开打。 突击连的装备火力何等强悍,一个个又是远东团的精锐战士,几乎是人手一把的自动式轻武器一开火,那看守马场的一伙儿伪军直接就懵了。 这些伪军算是杂牌中的杂牌儿,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杂牌儿军与精锐队伍之间的悬殊差距立马就体现出来了。 只是一个照面。 这些平日里只是负责看马养马的伪军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队伍。 自动火力一开,满世界的似乎都是由子弹组成的大网,就是那一个个端着步枪的枪法也极其精准,在韩烽大吼着“缴枪不杀”的情况下,胆敢有继续负隅顽抗的,立刻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击毙。 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三分钟,便以一边倒的局势结束。 伪军连伤亡了四五十人,另外的几十号人由于被控在封闭的马场之中,来不及逃跑,为了活命,在听到韩烽喊出的口号之后,直接丢掉了手中的武器选择投降。 “呸,这群狗腿子,真不经打。”和尚骂骂咧咧的几句,推搡着一名伪军到了韩烽的面前。 “你姥姥的,快点儿,跪下。” 和尚一脚把那伪军踹跪在地上,道:“三哥,这狗日的就是这支伪军的连长,你看怎么办,是不是宰了他?” 那伪军连长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向韩烽叩头,求饶道:“长官饶命,长官饶命,我们已经投降,您不是说的缴枪不杀吗?我们也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杀中国人呀!”伪军连长连忙道。 呸! 和尚怒了,还想上去踹两脚,被韩烽拦住。 “我是说过缴枪不杀,但我可没有说过放你们走,你们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听话,事情办完之后,要是我的心情还算不错,会放过你们的。”韩烽道。 “是,多谢长官饶命,请问长官,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知道的太多不会长命的,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等我吩咐,然后安排你的属下去做就是了。” “是。” 韩烽道:“起来吧,我问你,这里有多少马?” 伪军连长从地上爬起来,道:“报告长官,这里一共有马两百二十一匹。” “你们还剩下多少活着的?” “这个……” 和尚道:“三哥,刚才我们清点过了,投降的伪军有六十一人。” “这么说,伪军加上咱们差不多也就是这匹马的数量。” “嗯。” 韩烽再望向伪军连长,“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长官,我叫吕志。” 韩烽点了点头,说道:“和尚,传递下去,让弟兄们一人一匹马,准备向老黑山一带进发,至于这些伪军,让他们骑着马,押着一起走。” “是。” “吕志,我不晓得你听没听说过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烽,抗联远东团团长。” 吕志猛的抬头,吓了个哆嗦,眼睛只是在韩烽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连忙垂了下去。 韩疯子的名头,现在整个伪满州不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了,特别是过得延寿一带区域,更是妇孺皆知。 吕志当然也听说过韩疯子的名头,而对于他们这样的杂牌儿伪军来说,对于这样的抗联人物,更多地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此刻听到韩烽承认自己就是那韩疯子,吕志的心底再也不敢抱有什么小算盘,只想着老老实实的听命,没准儿还能有条活路。 至于反抗,能够以相近的兵力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的恐怖人物,就是借吕志两个胆子他也不敢。 队伍就这样上路了,前前后后不到十分钟。 原本的马场里所有的马匹被牵了个干净,只剩下一地的伪军尸体没人掩埋,静悄悄地倒在这片黝黑又冰冷的土地上。 六十一名伪军被缴了械,由突击连的战士们骑着马看押着,枪口随时对准他们的脑袋,但凡有什么异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射杀。 再加上伪军连长吕志下的命令配合,这六十一个二鬼子倒是顺从。 多出的二十几匹马韩烽也没有落下,就在队伍最后方吊着。 一支奇怪的“骑兵”队伍就这样出发了。 队伍的行进速度不算慢,但也不算快,毕竟还要看守俘虏,特别是看守骑着马的俘虏,这对于远东团的战士们来说也是第一次,速度过快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但好在有马代步,总比先前用两条腿要快得多,按照这个速度,韩烽估计,差不多到下午时候,就能赶到老黑山一带。 韩烽和徐梓琳骑着马并排而行,在队伍的最前方带路。 离了队伍中间的伪军远些,徐梓琳疑惑道:“老韩,带上这些伪军做什么?还有这么多马,咱们的机动性可就被牵制了。” 韩烽笑道:“这么多好马,我可舍不得丢掉。 老徐你想想,咱们远东团要是有了这批马,机动性就能大大的增加,老孙要是看到这批马,说不定连嘴巴都得乐歪了。 还有这些俘虏,与其杀了浪费子弹,还不如留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徐梓琳道:“那好吧,你呀,反正你肯定有自己的主意,我猜不透也就不猜了。” 两人无话,队伍在这片尚有积雪的雪原上前行着。 892 炮灰 从德都到老黑山,距离可不算近,韩烽预计的时间大差不差,突击连的战士们有了马匹代步,上午九时左右出发,下午五时左右,便已经接近老黑山了。 隔着遥远的地平线,众人已经能够看到远方老黑山的轮廓。 这地方平原与丘陵皆有,沟壑与山峦共存。 也就是在这周围一带老黑山的海拔最高,这才能遥遥的望见。 继续前行的地势,有平坦的也有陡峭的,有开阔的也有狭窄的。 既定的目标是在老黑山,但谁能知道其间会不会有敌人埋伏在此? 兵马未动,侦察先行。 韩烽下令停下队伍,暂时在隐蔽的树林子里驻扎。 徐梓琳走过来的时候,眉宇间隐隐锁着忧虑,“老韩,想来你也感觉到了,我总觉得这赶往老黑山的路上不会顺利,日伪军这么大动干戈的围剿王文礼一行,还把消息间接地传递给咱们,他们不可能没有阴谋,说不定就有张了口的陷阱,等着咱们跳进去呢!” 韩烽笑道:“陷阱自然是有的,但既然来了,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老徐,怎么样,跟我一起去侦察一趟?” “好。” “和尚,带上突击队跟我走,姜龙李家胜,你们带着弟兄们就在这地方驻扎,看好咱们的俘虏,他们要是敢有什么动作,就直接砍了。” “是。”姜龙和李家胜应道。 伪军连长吕志连忙道:“长官放心,我们不敢耍滑头。” “算你们识相,放心,我不放走你们只是怕你们走露了消息,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不会杀你们的。” 韩烽明确的给了条山路,吕志大喜过望,“多谢韩长官,兄弟一定带着弟兄们极力配合韩长官的所有行动,您放心,我们也是中国人,要是真和鬼子碰上,有仗打,您只管招呼就是了,弟兄们一定为了韩长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烽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伪军连长的溜须拍马,转身带着突击队、侦察班、和尚、徐梓琳一行离开。 说起来,这还是政委徐梓琳第一次正式参加侦察行动。 路上,一路前行着,离目标点还远的时候韩烽说道:“老徐,侦查工作你也不陌生了,我就随便说两句,一会儿到了目标点,恐怕就没机会提醒了。 路上跟紧队伍,所选行进路线一定在足够隐蔽自身的前提下,对于一支侦察小队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自身的隐蔽性。 毫不夸张的说,侦查工作做的是否到位,是否能获取敌人的有效情报,查明当面之敌的兵力、番号、战斗编成、部署、行动方向、战斗企图、可能得到的支援、指挥机构和通信枢纽的位置等等,甚至可以直接影响一场战争的胜负。 咱们突击连这一次组建的比较仓促,所以侦查工作我直接交给了突击队,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放心。” 徐梓琳道:“老韩,你放心吧,我紧跟着队伍行动。” “嗯,出发。” 队伍从隐蔽的山林里迅速行进,周围的视野并不开阔,多是一些林地,这样的地方没有方向性,更适合打游击战,却不适合打伏击。 敌人明显不可能在这里设伏。 韩烽带着队伍继续前行,又走了几百米之后,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就在不远处出现了一条还算宽敞的路面。 泥土路,像是人走的多了,这才形成的,上面还有一些车辙的痕迹,应该也算是一条官道了。 顺着这条路再往前200米,是一条天然隘口。 似乎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两边是地势隆起的山峦,中间像是被人给劈了一刀,通畅无阻。 再透过这条路望到尽头,便是老黑山的轮廓,按理说要想快速的抵达老黑山,这是一条最佳的捷径。全球 可这样的地形地势,别说是常年带兵打仗的人了,就是个普通百姓站在这里,或许都会心下生疑。 “他姥姥的小鬼子,该不会当咱们都是傻子,就在这个地方设了埋伏吧?”和尚从望远镜里望见了那边的情形,低声鄙夷道。 再往前方是一片开阔,能看得见那条泥路,看得见那处隘口,为了以防起见,韩烽并没有带着队伍继续前行,而是找了一处隐蔽的较高点,观察情况。 他放下望远镜,笑道:“那可说不定,用兵之道便在于一个“诡”字,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很多时候越是觉得没有可能的地方,越是觉得不可能不合常理的地方,或许敌人还真就在那里等着咱们。 再说了,你们看看周围的地形地势,全是大山。 这一带的情况咱们先前已经研究过,以咱们现在的位置想要快速抵达老黑山,也就是眼前这条捷径了。 再往东西绕路,基本上都是群山连绵,那可就太绕远了,等赶到到老黑山,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咱们要是让人家钓鱼者等得太久,说不定连鱼饵人家都给收回去了。” 徐梓琳道:“老韩,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从这儿走?” “嗯。” “可是这隘口两边山林茂密,真要是有敌人埋伏在这里的话,就是藏上一个团,咱们也未必能侦查出来。 眼前又是一片开阔地,咱们想要过去肯定会暴露,如果里边真的埋伏有敌人,咱们可就有来无回了。” 韩烽道:“你说的不错,敌人要是就埋伏在此地的话,倒是还算精明,这地方能够有效地隔绝咱们的侦查,又是附近唯一通向老黑山的隘口。 我要是敌人的指挥官,这地方肯定是要设伏一队人马的。”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在不确定眼前这条隘口是否埋伏有敌人的情况下,带领队伍成功通过这里。”徐梓琳说道。 “是。” “三哥,这好办,等天黑了,这地方黑灯瞎火的,咱们就可以悄悄的摸过去侦查情况,看看这两边林子里到底有没有敌人,咱们的自动火力强,打夜战不怕他们。” 徐梓琳道:“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韩烽道:“这的确是个办法,但目前来说对咱们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两边林子里到底埋伏的有没有敌军? 如果有,咱们贸然摸进林子里,敌人以逸待劳这可对咱们不利。 咱们的自动火力虽然不少,可这黑灯瞎火的,倘若敌人在林子里藏有辎重火力呢? 倘若敌军的兵力比咱们多太多呢?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咱们不能赌。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的猜测成真,到时候将会对咱们造成多么大的伤亡?” “这……” “所以我说,俘虏有的时候也能起到很大作用的,现在这支伪军就能派上用场了!” 徐梓琳一怔,立刻回神,惊叹道:“我明白了,老韩,你的意思是,咱们让这支伪军纵马经过隘口,替咱们探路,这黑灯瞎火的埋伏的敌人也不可能看得清楚来的到底是谁,如果两边有埋伏的敌人,肯定会对他们进行打击,咱们这个时候趁机再扑上去。” “是这个意思。” 和尚道:“哦,俺懂了,三哥,原来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让这支伪军给咱们当炮灰探路呢!” “这叫物尽其用,老子没直接杀了这些汉奸就算不错了。”韩烽道。 《抗战韩疯子》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893 夜幕下的战斗(一) “想活命?” “想。” “从你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民族,给曰本人做狗腿子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韩长官,弟兄们实属无奈,只是身逢乱世,为了活命,有口饭吃啊! 我发誓,我和手底下这帮弟兄基本上就是养养马,给鬼子打打杂,根本就没上过几次战场,更没有和韩长官你们做对过呀!” “可你总得给我一个放你们的理由,不然就是我同意,我手底下的这帮弟兄们也不会同意。”韩烽道。 “这”吕志能够以贪生怕死的性子混到现在的职位,自然不是傻子,相反,他的情商很高: “韩长官,您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兄弟我只要能做到,肯定没有二话。” 韩烽道:“好,我记得先前你说过,愿意带着你手底下的弟兄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吕志应道:“是。” “那大可不必为了我韩烽个人,话不多说,我要你带领你的属下帮我做一件事情。 具体的,你是个聪明人,也不要多问。 在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你也会很清楚,接着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活路。” “请韩长官明说!” 这时整个突击连继续前行,已经出了先前隐匿的树林子,战士们都弃了马,将马匹暂时藏匿。 唯独这61名被俘虏的伪军读零零 ,反倒是还有马骑。 队伍正好抵达那处隘口前不远处的隐蔽山坳中。 天色也逐渐昏沉下来,特别是这四处都是树林子的地方,越发的树影婆娑,想来再有片刻,夜幕就会彻底笼罩这片地域。 韩烽用手指着那不远处的隘口,道:“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骑上你们的马,从那条泥路走过那处隘口,你不用多问为什么,至于剩下的路,我说过你是个聪明人,会知道该怎么走的。” 吕志点了点头,目光望着那不远处的隘口,若有所思。 他知道现在人为刀俎,自己为鱼肉,韩烽要他做什么,他也根本反抗不得。 “好,韩长官,既然您大仁大义,愿意放我和弟兄们一条生路,这件事情我和弟兄们会替您做好的。” 韩烽漠然。 和尚给吕志让开条路,吕志转身去安排自己的属下。 他的话语很简单,“弟兄们,韩长官大仁大义,不杀中国人,这就准备放咱们走了,看到不远处那条隘口没有,大家骑上马,通过那条隘口之后,都能活命了。 现在所有人骑上马,跟我出发。” 说是吕志的安排,一个个伪军的脑袋都被身后黑幽幽的枪口顶着,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他们可是见识过身边这支队伍战斗力之强悍的。 前方就是隘口,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突击连。 这个时候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吕志也想得很明白,自己一行骑的有马,不管怎样,只要能够冲过眼前的隘口,就可以逃脱虎口了。 伪军队伍骑着马匹,开始慢慢的前行,起初他们走得很小心,谁也不敢纵马狂奔,生怕身后的突击连再一梭子打上来要了他们的小命。 整支队伍甚至不敢发声。 他们手上没有枪支,韩烽不可能把缴获的枪支在还给他们。 离得远了,队伍里才开始有人低声开口: “连长,他们真的就这样放咱们走了,还给咱们准备了马?” 吕志没有搭理对方,和这种智商堪忧的属下说话,还不如保持沉默。 一个伪军低声骂道:“蠢货,你以为这些抗联的人安的是什么好心吗?你没看出来眼前这地势,搞不好两边就有埋伏的人马,这黑灯瞎火的,谁能看清楚咱们的身份?咱们这是给人当炮灰来了。” “炮灰!” 听见这个字眼的伪军们都吓了一跳。 吕志忙喝道:“妈的,不想死的就给老子闭嘴,炮灰,炮灰又怎么样?至少当炮灰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身后的这帮人想拿咱们试探这两边有没有伏兵,暂时不会对付咱们。 都给老子听好了,大家默数30个数,30个数之后,大家把位置分散开,骑着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这处隘口。 若是咱们运气好,这两边并没有伏兵,那咱们正好逃出去,如果咱们倒霉,真的有,只要咱们的速度够快,也能活下去不少人,是死是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没有?” “是。” “团长,这要是两边真的没有埋伏,咱们岂不是白白的就把这些二鬼子给放掉了?”姜龙不解。 韩烽道:“如果真的没有伏兵,接下来咱们就要抵达老黑山了,带着这群俘虏也是大麻烦,还不如趁着眼前这个机会把他们给放了。 你等着,就算没有伏兵,这群人出了隘口之后,害怕咱们再追上去,肯定也会慌乱而逃。 这多多少少也可以对埋伏在老黑山一带的敌人造成一定的混乱,咱们再趁机混进去,救援王礼一行” “跑!驾驾” 一道嘹亮的声响打破了夜幕的死寂,也打断了韩烽的话语。 韩烽当即下令,“按照原计划,队伍分成两队,向隘口两边的山林摸近,出发。” 不远处,若是白天,定然看得见,隘口前因为这支伪军队伍纵马疾驰,满是尘土飞扬。 61名伪军一个个像是被吓破了胆,使劲地抽打着马匹,向着隘口的尽头疯狂的冲刺。 说起来这批伪军平日里没少与马打交道,自然没有不会骑马的,这骤然间加速之下,一手马术倒是令人惊叹。 “弟兄们,冲过去就能活命,冲啊!”吕志大吼,整个人夹在马队的正中间,他认为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 死寂的黑夜传出混乱的马蹄声和嘶吼声。 可就在这时,原本像是空荡荡的隘口两侧的山崖上,忽然有了动静,一声枪响,紧接着密集的火力点向着山崖下方疾驰的伪军们疯狂地倾斜。 正在策马狂奔的吕志心里一个咯噔,脸色霎时间变得难看,看来最倒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怒吼着下令:“都不要停,不要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冲” 轰隆 密集的枪声之中,两崖的伏兵向着伪军一行扔雷,隔这么高的距离,手雷的威力得以尽情发挥 894 夜幕下的战斗(二) 短暂闪耀的火光几乎将这隘口照得如同白昼,却又无不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好在吕志有先见之明,早让自己的队伍分散着纵马疾驰,加上速度又快,山崖上丢手雷和开枪的,因为这黑夜也没个准头,61名伪军埋头冲过去后,冒着枪林弹雨,居然活下来大半。 伪军们的枪支都被韩烽一行缴获了,自然无法反击,而这种情况就算他们手里有枪,也不可能反击。 这个时候停留的越久,死的越快。 吕志气的一边骑着马,一边大声咒骂着,“这些蠢货,老子们只是炮灰,只是炮灰,你们打我们干什么?真正的敌人还搁你们后面呢,马上就要要了你们的命了。” “自己人,是自己人。” 眼见着山崖两侧的火力倾泻越发的凶猛,吕志也曾试图向着山崖上的人喊话,可惜离得太远,再加上这一刻也不停歇的枪炮声,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根本传不上去。 当然,吕志也没指望自己喊两句话就能让山崖两侧的伏兵停止开火。 这种紧张的情况下,绝不会有人因为对手的一两句话就选择相信。 吕志索性再不徒劳了,只是低着脑袋,一边在心底祈祷着,一边纵马狂奔。 这隘口下的道路倒是不算长,只有六七百米的样子。 纵马疾驰之下,冒着枪林弹雨,眼见着隘口的尽头已经出现了,吕志大吼,“弟兄们,加把劲儿,冲出去就能活命了。” 剩下的30多匹马迅速猛冲,或许是因为过于的激动,也或许是吕志骑的马比其他马匹优良的原因,他的马冲在了最前方。 眼见着生的希望就在不远处,吕志整个人的精神都亢奋起来,近了,越发的近了,马上就要冲出去了。 “冲” 砰咚 一条在夜幕下突然横起来的绊马索要了吕志的命。 高速奔驰下的马匹被这突如其来的绊马索绊倒,吕志连人带马与大地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整个人砸在地上,脊椎骨估计已经断裂。 一息尚存,那绊马索处早就埋伏好的人手又突然开火,直接命中了他的心脏,吕志在满目不甘心的神情中,生命彻底消逝。 “连长!” 剩下的伪军们慌了,两边的山崖和隘口最前方都有伏兵,后方又有抗联的队伍,这可真是在劫难逃了,手上又没有反击的武器。 伪军排长慌忙中向着隘口尽头处堵截的队伍吼道:“别开枪,自己人,我们是皇协军,皇协军啊!” 砰砰砰 伪军排长低下头颅,看着自己几乎被打成筛子的胸口,一脸的不敢置信,从马背上一头栽倒下去。 剩下的伪军慌了神,又掉转马头向回跑。 这下子真是被四面夹击,插翅也难逃了。 一道声音从隘口处传出,“老子没听错吧,刚才这些叛军说自己是什么?自己人,皇协军?现在的抗联叛军都这么愚蠢的吗?真当咱们是傻子,那么好骗的吗?” 双方接近之后,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那士兵用手电筒在死掉的一些尸体上看了半天: “排排排长,这些人好像穿的的确是皇协军的衣服,这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们手上都没有抢。” “啥?穿着皇协军的衣服,这些叛军难不成是准备伪装成皇协军从这儿混过去?可为什么连枪都没有?” “排排长,这不太可能吧,这黑灯瞎火的,他们穿什么衣服咱们也看不到呀,干嘛要伪装成这样子?” “呃,你说的有点儿道理,可难不成他们真是皇协军?” 这声音还没落下,忽然从隘口两崖的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 从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甚至比方才两崖的伏兵伏击这支伪军还要猛烈。 这排长吓了一跳,“不好,还有敌人,咱们中计了!” “杀” 怒吼声与不绝于耳的枪炮声交织在一起。 各种声音嘈杂混乱,甚至可以偶尔听见自己心跳的砰砰声。 战争向来为没有经历过的人所痴迷,正是源于这种惊心动魄的刺激。 然而对于正处于这场惨烈战斗中的战士们来说,战争只有你死,或者我亡,人命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这只是一种惨烈,一种大悲剧,一种亲身经历过之后再也不想经历的壮烈。 那些真正所谓的在内心深处都渴望战争的抗战分子,是极其罕见的,甚至可以说这种心理是扭曲和变态的。 因为没有人愿意经历这样的惨烈。 随时可能的,自己的身边熟悉的战友朋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 “和尚,把队伍扩散开,先打掉敌人的机枪火力迅速解决山崖上的战斗,然后集中火力对付隘口下的敌人。”韩烽在怒吼。 悄然升起的月色并不算昏暗。 韩烽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冲杀在最前方。 之前伪军队伍吸引了这两崖伏兵绝大部分注意力的缘故,这一仗对于突击连来说是占尽了天时。 埋伏的敌人不少,得有一个营,这是施挥专门安排在这里的队伍。 可惜的是因为有伪军作为炮灰,这一场好好的伏击却被突击连打了反伏击。 再加上伪军的这个营又派出了一部分兵力去隘口下面堵截吕志等人。 韩烽一行摸上来的时候,战斗一开始。 一方在明,一方在暗,一方是蓄势待发,一方是猝不及防。 再加上突击连猛烈的火力,前后战斗爆发不过十来分钟,伪军的一个营直接就被打残了。 山崖上的伪军负隅顽抗的隘口下的伪军想上来帮忙,却又被突击连以居高临下的地势击溃。 指挥的伪军营长明明觉得敌人的人数并不算多,可火力却出奇的强悍,战斗部署更是令他无从反击。 “挡住,挡住他们!” 这就是这名伪军营长最后能发出的命令了,只是随着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脑门,这道声音也戛然而止。 山坡后方,最后的十几个伪军拼死抵抗。 现在时间紧急,韩烽也懒得用什么投降不杀的招降手段了,直接吼道:“火力组,给老子炸了他。” 桩子应声而出,“是。” “上。” 左右两方突击队员在主力部队的掩护下迅速摸近,集束手榴弹冲天而起,精准无误地扔在了土坡后方阵地。 随着一声巨响,伪军们最后的抵抗哑火,韩烽率领着队伍迅速冲杀上去 895 王文礼的选择 战斗到了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两崖的伏兵很快被全歼,只有崖口下的几十个伪军还在做着最后的无谓的抵抗。 韩烽带了一队人马,迅速地从山崖上往隘口下赶,一面说道:“这大晚上的,隔这么远的距离胡乱扫射,纯粹浪费子弹,咱们这次携带的子弹数量有限,用多少可就没多少。 山下的敌人交给我和和尚,你们在上面随便打些掩护,别让这些二鬼子跑了就行。 另外,姜龙,你小子抓紧时间和弟兄们打扫战场,把能缴获的弹药都给我缴获喽! 咱们这次旨在救人,时间紧迫,解决隘口下的敌人之后,全员迅速折回去,利用马匹快速通过隘口,向老黑山以西的方向急进。” “是”,姜龙领命而去。 韩烽则是带着一支队伍从山崖迅速摸到隘口下方。 收尾的战斗再一次爆发 韩烽一行与伪军营在隘口处爆发的战斗位置其实已经离老黑山不远,又在这死寂的黑夜,声响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 老黑山山脚下。 施挥部,施辉一行听到了这战斗的声音,也接收到了伪军营在隘口处被韩烽一行反伏击的消息。 先是报喜: 果然有敌人从隘口经过,人数似乎不多,还都骑着马疾驰,我部已经向敌军开火,断定可以全歼这支敌军。 可接着就是紧急求援: 我部突然遭袭,敌军火力凶猛,料定难以坚持多久,望指挥部火速增援 通讯信息似乎还没有发完,便戛然而止。 施挥指挥部的通讯员几次回发无线电询问,却都杳无音信。 一个营的人马,在隘口打伏击,原本已经成功地伏击到敌人,却又反过来被敌军伏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现在的通讯失联,难不成这一个营的人马,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被全歼了? 参谋有些焦急,“旅座,一个营的人马埋伏在隘口断崖处,从先前的通讯到现在才过去了才不到半个小时,就突然这么中断了消息。 可他们先前伏击的敌军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又会被反偷袭? 这些咱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能够在如此短暂时间内收拾掉咱们一个营的人马,我想在现在这整个满洲国,除了那支远东团,没有别的队伍会有这个能耐了,这么说,咱们钓的鱼上钩了。” 施挥在指挥部来回踱了几步,淡笑道:“一个高明的钓者,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心态的平稳,鱼现在只是开始咬钩而已,离咱们把这条鱼成功钓上岸,可还远着呢! 这越是接近成功的时候,越是容易功败垂成,不可大意。” “是,可是旅座,咱们那个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你不会不懂,想钓大鱼,难道还舍不得点儿鱼饵不成?”施挥说的很平静,参谋的脸色却有些不太自然,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那可是几百号弟兄,几百条人命,旅长说不要就不要了。 果然,一将功成万骨枯。 “旅座,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立刻派兵赶往隘口处?” “不急,远东团既然出现,目标自然是奔着老黑山来的,咱们这个营丢的不亏,至少现在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老黑山周围部署,确保将远东团一网打尽。 另外通知山本,就说鱼儿咬钩了。” “既然有一座舞台,咱们还准备唱一出大戏,要是没有观众,岂不是少点儿什么?” “是,旅座英明!”参谋钦佩道。 与此同时。 接近山顶处的篝火再一次亮了起来,摇曳的火焰下人影重重。 这已经是王礼部被日伪军围困在老黑山上的第三个夜晚。 整整三天三夜时间,因为山上有数之不尽的木柴以供王礼等人燃烧取暖,这支队伍倒是没有冻着。 唯一困难的就是食物问题,若是在夏季,这老黑山植被葱郁,动植物种类繁多,多多少少还能找到点儿食物打打牙祭,短期之内,人数不多的一支队伍驻扎在这个地方,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可惜的是现在虽然已经入了春季,黑河这地方,一般到了三月底能够化雪就不错了,到了四月中旬,或许温度才能重新回到零上。 真正的春季给人的感觉,大概只有四月中旬到五月底这短暂的时光。 更何况今年的寒流来得格外猛烈,退的又格外缓慢,一直到这四月初,老黑山大部分还银装素裹着。 整个山区一片死气沉沉,更别说是能找到多少填肚子的食物了。 王礼一行原本一路奔波,就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只是靠着找的一些草根煮汤充饥, 一天前,队长朱国寿运气好,倒是带人在林子的岩石洞里打着两只松鼠,还顺带着把松鼠给抄了家,从里边整出一大堆的松果来。 战士们烤了松鼠,就连松果也没有放过,烧得焦黑黑的,用手一撮,美味的松子就从里边滚落出来了。 但狼多肉少,这点儿食物哪够填饱肚子的,就是煮成汤喝,那汤水稀的也能照出人影来。 朱国寿再也坐不住了,“政委,弟兄们都不想再这样憋屈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大家迟早得饿死,还不如突围出去,还能有条活路。” 王礼当时没有说话,他知道朱国寿说的是实情。 鬼子大概是想利用他们,暂时不会收拾他们不假,但也绝不会好心的给他们提供食物。 这老黑山现在雪都还没有开化,一行百十号人在这大山里头根本没有食物来源,坚持不了太久。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趁着最后的体力突围出去。 这个主意王礼也早就在心底想过,可之前他也派人侦察过老黑山下山隘口日伪军驻守的兵力,很多。 若是强行突围,就现在这百十号人,还不知道最终能活下来多少。 甚至就在两天前,伪军隔着山脚下用喇叭喊话了,说是劝降,愿意从老黑山缴械走下去的,优待,不杀。 虽然当时所有的战士都表现得愤怒又嗤之以鼻,但王礼心里很清楚,人心难测,越是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那份坚定就越发的艰难。 他不敢保证自己的队伍会永远保持一条心。 王礼不敢立刻答应,他只是说道:“老朱,再等等吧,等等吧!” 这一等,又是天黑。 其实这时王礼的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选择与队长朱国寿不谋而合,但是现在队伍人心惶惶,他不敢保证消息不会走露,所以并没有明说 896 突围 夜幕彻底来临之后,摇曳着的篝火倒影出王文礼面孔的深沉。 他的目光忽地变得坚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同志们……” 只是他的话语刚说出口,便被南向传来的战斗声打断了。 那战斗的声响很剧烈,离得似乎也不远,就在老黑山南向附近。 朱国寿一脸惊讶,“政委,打仗了?咱们现在被团团围困着,这老黑山周围可都是鬼子和伪军,从这战斗的响动判断,这场战斗规模不小,可是这黑河一带,除了咱们之外,难道还有另外一支实力如此强悍的队伍,能够与日伪军进行这么猛烈的交战吗?” 队伍沉默了一阵。 “远东团!” 几个将领忽然异口同声地说出这个名字。 王文礼点了点头,目光遥遥地望向战斗的隘口方向,若有所思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朱国寿疑惑:“可我们收到过消息,不久之前远东团还在延寿一带与日军关东军交战过,这才几天时间,他们怎么可能就到了这里?” “难道是来救援我们的?”一个脑子转得快的战士说道。 另一个战士摇头,“这不可能啊,咱们也没有向远东团求援过,他们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真相似乎越发地浮出水面了。 王文礼在沉默中听着战士们的讨论和猜测,跳跃的火光闪烁出他眸子里的智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老朱,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很好奇,咱们一路逃过来为什么敌人对咱们貌似穷追猛打,却始终没有赶尽杀绝,似乎就在玩儿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到了这老黑山更是如此,只是把咱们围困在这里,却不进行最后的围剿。 咱们在山上甚至是大摇大摆地燃篝火取暖,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不理不睬。 这一切都透露着诡异,我怎么想也没有想通,但是现在经过大家这么一说,我似乎想明白了点儿什么。” “政委,什么意思?” 王文礼道:“日伪军虽然围剿咱们,但我始终觉得他们的真正目标并不是咱们,你想想,咱们才多少人,犯得着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吗? 还有这一路上猫捉老鼠的游戏,我想敌人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肯定有什么目的。 还有刚才大家说的,咱们并没有向远东团求援过,咱们也跟他们联系不上。 可远东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日伪军交上了火? 他们不是来救咱们,那还能有什么目的?” 朱国寿恍然,“政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就是敌人设下的诱饵,为的就是把远东团同志们骗过来,然后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 “很有可能,这太有可能了,政委,你这么一说全说得通了。 日伪军追着咱们打,却不剿灭咱们,再把消息传递给远东团,把咱们困在老黑山,给远东团的同志们一个方向,把他们骗过来,然后再设下陷阱,将他们消灭,好阴险的主意。” 朱国寿越说越发的肯定了这条猜测。 一行人就这样谈论了十多分钟之后,那不远处的战斗声慢慢地消逝了。 朱国寿一时愕然,“什么情况?战斗声怎么停止了?到底谁赢了?远东团的同志们如果真的来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政委,咱们不能干坐着呀!如果远东团的同志们真的来搭救咱们,咱们得积极与他们配合才是。” “你说的不错,咱们这就准备突围。” “啊???” 朱国寿再次愣住了,政委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王文礼道:“老朱,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其实你们先前说的下山突围的主意我是非常肯定的,但为了不让消息走露,我没有答应你,现在咱们临时突围,行动的隐蔽性自然是没问题的。” “原来是这样。”朱国寿恍然大悟,“政委,那咱们从哪里突围?依我看,枪声既然是从南向传过来的,这说明远东团的同志们正从南面儿向咱们接近,我建议咱们从南面突围,与远东团的同志们汇合。” “不,咱们从西面走。”王文礼道。 “西面?” “对,西面,你好好想想,敌军指挥官也不少,咱们能想到从南面突围,他们自然也能想到,特别是远东团的同志们在南面爆发战斗,他们很有可能会加强南面的防守。 咱们这个时候从南向突围,岂不是撞到了枪口上,这要是再被日伪军包围,陷入被动,反倒是有可能拖累远东团同志们的战斗。 所以咱们就从西面走,咱们这边枪声一响,那韩烽同志是个有大智慧的将领,肯定能够明白咱们这边儿的状况,到时候两边混战起来,敌人顾不过来,反倒是咱们顺利逃脱的机会。 顺便也能给远东团的同志们传去讯息,让他们及时脱身。 否则,韩烽同志没把我们救出去,再把他们自己也搭进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况且咱们也侦查过情况,敌军在西面的部署兵力要比南面的相对薄弱一些,若是选作突围点,也相对容易一些。” 经过王文礼这么一分析,朱国寿自然是明白过来,他由衷感慨道:“政委,可真有你的,您这样的文化人,没想到打起仗来那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啊!” “老朱啊,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也就是纸上谈兵的行,真到了战场上杀敌的时候,那还得靠你们这些奋勇杀敌的将领。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准备出发吧!” “是,弟兄们,灭了篝火,准备出发。” 王文礼忙道:“火不要灭,这火要是都灭了,鬼子也该起疑心了。” 朱国寿一拍脑袋,“大家都听政委的,瞧我这脑子,咋这么简单的事儿就愣是没整明白呢?” “出发!” …… …… 最后的战斗结束。 山崖下,一地的尸体杂乱地躺着,清一色的伪军军装。 伪军连长吕志几乎被枪打成了筛子,整个人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身上还被好几块儿碎石压着。 和尚翻了翻吕志的尸身,目光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同情,“三哥,这汉奸死的挺惨的。” 徐梓琳道:“为了活命,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也不知道该说是悲哀还是可怜。” 姜龙也跟了下来,“团长,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弹药什么的都没有落下,这支养马的汉奸们全死了,这些狗日的,说起来临死前能给咱们当一回炮灰,发挥点儿最后的作用,也算是他们的幸运,就当是给自己赎罪了。” 韩烽道:“少贫嘴,打扫完战场,抓紧时间带队伍返回,咱们必须要在敌人援军赶来之前,骑马赶往老黑山西向。” “是。” “三哥,这满地的尸体怎么办?” “没有时间处理,既然是鬼子的狗,那就让小鬼子来给他们收尸吧!” “是。” …… 897 局势 月色朦胧,又被忽然飘过来的乌云彻底遮掩,当时的老黑山一片昏暗。 南向的隘口伏击战爆发之后,施文挥指挥部传出这样的命令: “南向驻守的主力团严阵以待,西向和东向的主力团就近增派部分兵马赶往南向,提防老黑山上的抗联队伍突围,并准备设下伏击,与远东团接战。” 参谋试探着问道:“旅座,您这样布置是料定了这支远东团会从南向接近老黑山,这种情况下的推测,老黑山里的那支抗联队伍也很有可能从南向选择突围,与远东团里应外合。 可万一,属下是说,万一远东团虚晃一枪,声东击西,并不准备从南向摸近呢?万一他选择了西向或者东向,又或者更绕远的北向。 还有这老黑山上的这支抗联队伍,咱们也不清楚他们到底会选择哪个方向突围。 这时候咱们贸然的向南向增援,必然会造成东西向的防守力量相对薄弱,旅座,万一这种情况发生,对咱们可不利啊!” 施文挥听到这话却笑了,笑得胸有成竹,这笑容落在参谋的眼里,参谋心里立马明白,是自己忧心了,以旅座的谋略,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旅座心里估计早就琢磨明白了。 施文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针对眼前的局势来看,你参谋的本职很尽责。 但你要记住,咱们混成旅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不止要考虑到眼前的敌人,还要提防身后的同伴。 现在敌人到底会选择从哪个方向进攻,老黑山上的抗联队伍又会选择从哪个方向突围,咱们没法确定。 可你不要忘了,在咱们的身后还有关东军91旅团呢! 我们在老黑山东西南北四向的隘口都布置有兵力,每个方向分别驻扎一个团。 一个团的人马,不少了,据说那远东团也不过一两千人马罢了。 向南向增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从眼前的形势来看,这支远东团从南向进攻的可能性极大。 当然,如果他们选择从西向或者东向进攻,也很有可能。 但是这并不妨碍什么,我们留有一个团的人马,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的。 一旦交战,咱们就可以第一时间判断出这支远东团的实力究竟如何。 如果能迅速地击溃咱们一个团,那没得说,咱们也别指望着和他们死磕,那得不偿失。 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突围出去,再交给91旅团,让山本头疼去。 这样一来,咱们也起到了暴露远东团位置,配合91旅团这场歼灭战的作用。 再加上咱们这次将远东团引诱过来的功劳,这趟就没有白来,山本顺便洗刷了自己的耻辱,说不定还得感谢我。 相反,如果这支远东团并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强悍,那么咱们就来一场独角戏,用驻守的团的兵力纠缠住他们,另外的人马迅速增援,直接将这支队伍歼灭。 到时候有了这泼天的大功劳,咱们也用不着想着怎么应付山本这个老鬼子了,他关东军消灭不了的敌人,被咱们混成旅消灭了,他山本还能有什么话好说的。” 参谋恍然,“旅座英明。” 可英明的施文挥自以为胜券在握,机关算计,却没想到自己疏漏了很关键的一点。 可以说历史总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施文挥犯了和山本一样的错误判断。 他把远东团的兵力给算多了,算的太多了。 可他哪里能知道,自己以为中的一两千人马的远东团,实际上不过只来了百十号儿的突击连而已。 一两千号人和百十来号人,差的不止是火力和战斗力,更大的差距是机动性。 正如山本追杀了远东团一路却没有成功一样,正是因为山本将远东团的人数想得太多了,以至于误判了远东团的机动性。 一支百十号的突击连完全可以在山林之间迅速的转移隐蔽,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优势。 所以,当老黑山西向的哨卡被火力偷袭的消息传到施文挥指挥部的时候,施文挥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么快? 这老黑山作为五大连池最大的一座休眠火山,方圆山脉延绵几十里,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可就在二十几分钟之前,这支远东团还在老黑山南向的隘口处伏击了他施文挥的一个营。 怎么又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突然偷袭了西向的守兵呢? 难不成远东团分兵了,这是两支队伍? 施文挥有些迷惑起来,按理说,远东团的兵力相对于他施文挥和山本来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种情况下再把队伍分成多股,岂不是容易被逐个击破,犯了兵家大忌,一个优秀的指挥者怎么会这样安排呢? 可如果不这么想,眼前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 而就在施文挥困惑不解的时候,韩烽已经率领着突击连突袭成功。 施文挥的确在这西向驻扎了一个团的兵力。 但是这一个团的兵力也并非是聚拢在一起的,这从老黑山的西向下山的隘口可不止一处。 西向的施文挥团分成了几个部分。 韩烽带着突击连,选择了其中一处比较偏僻的隘口发动了突袭。 伪军连猝不及防,他们才收到消息,远东团在老黑山的南向隘口处出现,离这里还远着呢。 所以从没有想过,敌人会突然摸到这里。 再加上突击连骤然间爆发的火力实在惊人,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工夫,这伪军连直接就被打残了,剩余的人马连忙逃窜向其他隘口。 “别追了,先抓紧时间上山,找到王文礼等人要紧。”韩烽下了命令。 队伍正准备上山,忽然就在这西西向不远处的另外一处隘口,有规模不小的战斗声传来。 “老韩,咱们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可是除了咱们,这里怎么会有其他的队伍和敌人交上手了?” “王文礼部。” 韩烽与徐梓琳一齐想到了答案。 和尚道:“这么说,王文礼他们也选择从这老黑山的西向突围了?” 韩烽道:“有这个可能,如果真是这样,这次行动看来要顺利得多了。” 898 默契的配合 韩烽说的一点儿没错,这老黑山虽然不小,但如果被日伪军团团围困的话,就相当于是一个死胡同,钻到里边,再想钻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原本突击连需要进入老黑山,再与王文礼等人会合的话,肯定是要冒更多风险的。 但是看现在的情形,王文礼是和韩烽琢磨到一块儿去了。 两支队伍居然十分凑巧地同时选择了老黑山西向的守军不说,韩烽这边的战斗刚刚结束,王文礼那边的战斗接着就开始了。 韩烽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心底在感慨这素未谋面的王文礼果然名不虚传的同时,连忙下令道:“立刻向枪声的方向支援。” 路上,韩烽分析道:“王文礼他们大概是和咱们选择了同样的进攻方向,咱们这边战斗一响,他肯定知道是咱们来了,至于现在的战斗声,或许是王文礼想要告诉咱们,他们准备突围了。 事情比咱们想象的顺利,咱们与王文礼队伍汇合之后,再一同从这西向突围出去。” 这时候负责驻守在老黑山西向的这支施文挥团是彻底懵了。 几十分钟前旅长施文挥才传过来消息,让他向老黑山南向增援部分兵马,这自然是说明,旅长判断出敌人很有可能会选择从南向进攻。 这么一来,这位团长原本也没琢磨着能遇到敌人,正想着刚好偷个懒,也不用手下的弟兄们牺牲了。 谁料到隘口处突然就遭受偷袭,战斗声十分猛烈。 他连忙带了一个营的人马就朝着战斗的方向火速增援,结果走到一半儿,正好遇到自己的那个连逃窜出来的人马。 “妈的,人呢?你们连长呢?把他给老子叫来,怎么搞的,100多号人马,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全他妈成了逃兵了。” 砰砰—— 这团长一连击毙两人,这才把慌忙逃窜过来的伪军震慑住。 “你们连长呢?”伪军团长揪住一名士兵的衣领喝问道。 那士兵吓了个哆嗦,连忙回答,“报报告团长,连长他,他牺牲了。” “死了?废物东西,究竟怎么回事儿……” 这团长话还没说完,战斗声又从另外一处隘口的方向传来。 伪军团长一琢磨情况,有些糟糕,东边的隘口一个连已经逃窜,就连连长都死了,估计敌人也早就跑了,现在赶过去估计也只有收尸的份儿。 敌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完全超乎旅长的估计,又偷袭了自己的队伍,情况不明,队伍再不敢分兵了。 伪军团长下令:“立刻向枪响的方向增援,这一次可不能让敌人在跑了,另外立刻电令旅部,火速增援。” 消息很快传到施文挥指挥部。 参谋的猜测成真了。 “旅座,这些叛军果然狡猾,选择从西向进攻了,从方才传来的消息判断,这支队伍似乎分成了多股作战。 但是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远东团把队伍分成了几个部分进攻。 第二种可能是,咱们围困在老黑山上的那支抗联队伍,也选择从西向突围了。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这两支敌人一旦汇合,他们定然会选择第一时间突围出去,不会和咱们死缠烂打。 这西向地路口可不少,咱们驻守在西向的那个团,恐怕拦不住敌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侦察兵来报:“报告旅长,我们发现老黑山上的篝火处空无一人,那支抗联队伍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参谋大惊,“旅座,看来是第二种情况,咱们赶紧派兵增援吧!” 施文挥却道:“急什么?这个时候只怕有人比咱们还急呢!现在派兵向西向增援恐怕无济于事,撤。” “旅座,撤什么?” “老黑山西向的队伍暂时不管,他们能纠缠住远东团则好,纠缠不住,后面自然会有91旅团等着远东团。 既然老黑山上的抗联队伍也已经从西巷突围了,咱们留守在老黑山东、南、北三向的守军已经没有了任何作用。 从老黑山的西向再往西又是一片山林,敌人接下来无论是从哪个方向逃窜,都必须经过那块儿地方。 91旅团听到战斗的枪声,以山本的智慧,肯定会第一时间在那片山林布置包围圈。 所以,只要咱们留守在西面的团接着传来消息,证实敌人会继续向西逃窜,而不是返回老黑山。 咱们就把另外三个方向的人马撤出来,往老黑山西向再以西的山林赶。 要是91旅团没有彻底消灭远东团,咱们再接着补刀,捞点功劳。” “是。” …… 老黑山。 西向。 战斗爆发的地方,施文挥团的一个连死守隘口。 借着防御工事的坚固,外加上王文礼一行火力的薄弱,一道小小的隘口,愣是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 王文礼先后组织了三次冲锋都被打退了回来,战士们还牺牲了不少,但敌人的火力凶猛,作为指挥官的王文礼是干着急,却再想不到别的法子。 “政委,时间紧迫,不能再等了,再组织一次冲锋吧,不然等到周围的鬼子增援过来,咱们可就彻底没有突围出去的希望了。” 队长朱国寿请求再次发动冲锋。 这时,韩烽一行战斗的枪声停止了,王文礼若有所思的目光从那个方向收回,虽然心底着急,脸上却还是挂着平静:“老朱,你听到没有,那边的战斗似乎已经彻底结束了。” 猫着身子在一块岩石后的朱国寿稍怔,“政委,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在这里和敌人僵持着,等远东团的同志们过来支援咱们?” 王文礼道:“现在只能这么办了,隘口处敌人的火力太猛,咱们再组织冲锋下去,整个支队恐怕就要打完了。 刚才那个方向的枪声十分激烈,我想韩烽同志他们这次来的人数应该不少,敌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灭他们,那就肯定是他们赢了。 咱们这边枪声一响,就把信号传递了过去,韩烽他们不可能再往老黑山里猛扎,多半会选择向咱们这边汇合。” “那太好了,政委,我这就让弟兄们先停止开火,省点子弹,就等着韩烽同志他们来支援咱们。”朱国寿兴奋道。 “不。” 王文礼却是摇头,“咱们这边火力不能停,必须要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也好给远东团的同志们打掩护,创造机会。 这样,老徐,为了避免继续的伤亡,咱们把人手分散开,冲锋改为摸进,组织一次摸进式进攻。 把全队的手榴弹调过去,离得近了就拿手榴弹招呼,咱们要的就是让敌人提心吊胆,来不及把注意力分散在周围的地方。” “是。”朱国寿应道。 899 初见王文礼 不得不说,王文礼的法子起了大作用,他这边儿的冲锋战斗改为摸进作战,继续向伪军逼近之后。 驻守在隘口的伪军不敢掉以轻心,火力不加停歇,企图将王文礼一行再次打退回去。 好在王文礼部这一次不再是规模式的冲锋,而是将人数彻底分散开,鬼子的火力攒射大打折扣。 一梭子打过来,抗联的老兵们连忙猫在土包后面一动不动,等到鬼子的火力渐渐地停止了,再突然一个翻身进入下一道掩体。 这给了驻守隘口防御阵地的伪军们一种错觉,这些抗联的家伙们似乎要用这种方法彻底攻破防线了。 “打,给我打,拦住他们,加大火力,绝对不让他们摸过来。” 负责驻守此隘口的伪军连长怒吼连连。 老实说,这个伪军连的战斗力未必能强到哪儿去,人数也与王文礼一行差不了太多,只是他们的火力装备要远胜过王文礼部,再加上伪军一方打的是防御阵地战,这才将王文礼部从头至尾压着打。 两方交战一段时间后,另外一处就近的隘口又赶来一个连的人马,这伪军连长这才大松了口气。 援军到了。 伪军阵地对面,朱国寿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新来的增援伪军部队。 他有些焦急,“政委,远东团的同志们怎么还没有到?敌人的援兵已经来了,再这样耽搁下去,咱们怕是要被彻底包了饺子了。” “队长,南面儿又有伪军摸上来了。” “打,必须拦住他们……政委,伪军援兵的,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主动进攻了。” 王文礼这时的心底也已经多了几分急迫,他生怕自己的判断失误,如果真是这样,方才可是自己耽误了最佳的冲锋时机,现在敌人援兵抵达,自己这支队伍再想突围出去,难度可就更大了。 没办法,王文礼咬了咬牙,他决定一意孤行,道:“老朱,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破釜沉舟,咱们也只能相信韩烽同志了。 继续死守,分散出去的同志也不要停,继续向敌人摸近,咱们必须得把敌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唉,是。”朱国寿领命。 形式此时已经迅速开始逆转,由于伪军突然多了一个连的增援部队,王文礼一行的压力徒然增大。 这个时候伪军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坚守阵地,阻拦住王文礼部的步伐了,他们开始主动出击,企图从东西两面同时出兵,彻底围歼王文礼部。 形势恶化到了极致。 眼看着四周的敌人就要发动猛攻,可远东团的队伍还是没有出现。 队长朱国寿眼见着自己队伍的战士一个一个地牺牲,心态越发的暴躁起来,“政委,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要么咱们重新缩回老黑山去,要么咱们就咬咬牙杀出去,你就下令吧!” 王文礼抬头望去,向伪军摸进的十几位战士皆尽牺牲。 自己就剩下这最后几十人的队伍,还在阵地后方最后坚守着。 王文礼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了,这个时候还把一行人的生命托付在尚未可知的远东团手上,太不明智,再不下决断,整支队伍恐怕就要被敌人消灭了。 “好,大家听令,准备……” 突突突突—— 密集的火力点从四面八方乍现,甚至完全弄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打来。 从枪声判断,居然大多都是自动火力武器,这般的火力点骤然爆发之下,又是直接从伪军的后背出现。 注意力几乎全部都放在王文礼部的伪军两个连,哪里能够料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还发动了如此猛烈的偷袭。 也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工夫,就在这片甚至有些狭窄的山脚下,这场爆发的规模相对于整个抗日战场来说,完全微不足道的战斗,形式再一次逆转了。 抗联支队的队长朱国寿,这个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他望见了山下四处喷涌的火力点,也望见了那一道道像是猛虎下山的战士的身影,他们一个个在掩体与掩体的交叉中跳跃着。 貌似毫无章法,可是仔细看去,居然三五个分成一组。 掩护和突击交替进行,整个小组的进攻颇有节律,就朱国寿这望眼的工夫,不远处那两个连的伪军便遭到重创。 朱国寿傻了,王文礼在惊讶过后倒是反应奇快: “老朱,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赶紧配合远东团的同志们一起杀敌。” “哦哦哦,是,弟兄们,咱们的援兵也到了,跟老子一起杀出去,杀——” 在一片喊杀声中,在一片弹雨之中,三方的战斗交织在一起。 这下子伪军的两个连可是被打惨了,先是突击连骤然爆发的火力,直接将他们打懵了。 腹背受敌本就不好受,王文礼部又再次配合远东团前后夹击。 施文挥部两个连的兵力,只不过抵挡了片刻便宣告崩溃。 指望他们像曰本人或者八路军一样,战死到最后一人,那是绝无可能的,这样的队伍一旦牺牲过多之后,便会造成整体的溃败。 于是施文挥部的两个伪军连再次溃逃了。 布谷布谷—— 战斗结束,赵夜明用起了当年抗联人马隔着距离辨别敌我的暗号。 布谷布谷—— 另一方很快就有回应。 王文礼带着队伍率先迎了过来,韩烽也紧接着和徐梓琳带着人马接近。 于是就在老黑山西向的山脚下隘口处,就在方才猛烈的战斗刚刚结束,一直坚守在黑河一带的抗联队伍首领王文礼,终于与远东团首领韩烽和徐梓琳会面了。 “北满抗联第三支队政委,王文礼。” “远东团团长韩烽。” “远东团政委徐子林。” 三人热情的握手,彼此短暂的介绍完毕。 韩烽道:“王政委,抱歉,我们来晚了。” 王文礼双目含泪,“韩团长,说这些太客气了,我们迎来了最意想不到的援兵啊,要不是你们,我们这一次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和弟兄们欠了韩团长以及远东团的弟兄们一份大恩情啊!” 韩烽笑道:“说这些做什么,王政委,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这就准备迅速撤离吧!” “好。” “撤——” 900 指挥权 退回老黑山,这是韩烽和王里礼都没有考虑过的方向。 两支队伍会合,准备撤离之后,直接向着老黑山西面再以西方向的山林急进。 原本王礼心中有着诸多对远东团,对韩烽的疑惑,可是一路上,王礼借着皎洁的月光注意到,韩烽的神情一直都是紧绷着的,也就不好再开口询问什么。 “韩团长,你似乎还在担心什么。” 朱国寿乐道:“政委,你这话问的,我咋就没看出来韩团长脸上有担忧呢? 咱们被围困在老黑山上时处境困难,现在总算是突围出来了,接下来这周围山区不少,又是黑夜的,咱们肯定能逃出去,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他娘痛快。” 和尚嗤笑了声,“逃出来了?兄弟,你高兴得还太早了,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呢!” “和尚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 和尚道:“你们被围困在老黑山并不知道状况,这次敌人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 朱国寿道:“这个我和政委琢磨过,讨伐队一路追杀我们,还把我们围困在老黑山,就是准备拿我们做诱饵,把你们远东团引诱出来。” 朱国寿的话让韩烽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王礼一行并没有被蒙在鼓里。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咱们这次真正的敌人可不是眼前这支伪军讨伐队。” “那是谁?” “日军关东军91旅团。” “听说过。”朱国寿点了点头,“不是吧,和尚同志,你的意思是,这次策划这次阴谋的并不是讨伐队,就是这支关东军91旅团?” 和尚道:“不错,关东军91旅团可以说是我们远东团的老对手了,我们刚进入满洲区不久,就被他们给盯上了,这一路上对咱们是穷追猛打。 要不是三哥指挥的好,我们团估计早就被这支关东军给吃掉了。” 王礼想到了韩烽方才脸上的忧虑,“韩团长,你是担心咱们现在只是暂时逃离了老黑山,可能在不远处,还会有91旅团在等着咱们?” 韩烽点了点头,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和91旅团的指挥官山本那个老鬼子交手过多次,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性格,他绝不可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消灭我们的机会。” “那接下来等待咱们的很有可能就是来自91旅团的伏击。”王礼道,“可是,会在哪里?” “山林!” 由皎洁忽然又转为昏暗的月光下,两支队伍远远地望见了一片山林,这座山林坐落在老黑山以西方向的必经之路,无论是从哪个方向走,要想离开这片区,只能通过这里。 否则就得翻越陡崖,那可不是韩烽这样的几百号队伍能够轻易跨越的。 徐梓琳道:“远处的那片山林的确是一块很好的伏击地点,我要是敌人也不会放过这里。 一旦鬼子真的在这里设伏,咱们这么贸贸然的过去,恐怕真的就被一网打尽了,老韩,你可有什么主意?” 朱国寿道:“也说不定没有敌人呢!徐政委,要不咱们先派一支侦察兵去探探路?” “不行。”韩烽摇头道:“那片山林可不小,鬼子要是真的埋伏在里边,咱们的侦察兵没那么容易侦察到情况,搞不好还会把侦查队伍搭进去,顺便把咱们的位置暴露了。 更何况时间紧迫,在咱们身后,伪军讨伐队只怕也要追上来了。 咱们现在没有时间试探,唯今之计只有一条,队伍先进山林再说,趁着天还没亮,我想咱们还有机会。” “可是敌人如果真的在山林埋伏有重兵的话,咱们现在进去可是自投罗网了。”朱国寿说道。 “那朱队长可有什么主意?”韩烽反问。 “这” 王礼道:“老朱,韩团长分析的没错,咱们现在被两面夹击,只有眼前这一片山林可以作为掩护,现在再不行动,等到身后的讨伐队追上来,再联合前面的91旅团,咱们可就连最后活命的机会都丧失了。” “是。”朱国寿不再多说。 然而就是朱国寿对韩烽的一次小小的质疑,也立马让韩烽明白了老徐一直担心的问题。 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这支队伍的指挥官只应该有一个,如果声音太多,会干扰指挥官的判断。 韩烽在新三团,后勇团和远东团向来都是说话算数习惯了,就连政委老徐也一向支持他在军事上的行动。 他可不想自己在战场指挥的时候,还有什么质疑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一旦出现,很有可能会造成对其他普通战士心底的疑虑。 想清楚这些,又把朱国寿对王礼的言听计从看在眼中。 韩烽看向王礼,认真道:“王政委,有些话请原谅我说的太直白,咱们两支队伍会合,接下来的行动必将是凶险的,还不知道前面面临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我需要咱们这两支队伍的一个统一指挥权,不知道你怎么想?” 朱国寿道:“我赞同这一点,我们政委常年带兵打仗,在军事指挥上我老朱向来佩服,政委说往东,我老朱就不往西。 而且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政委的另一道身份,他可是当年的抗联第三路军司令部亲自选定的抗联留守部队特派专员。 所以我同意咱们队伍指挥权统一的问题。” 言外之意,他只认政委王礼。 韩烽保持沉默。 王礼则是狠狠地瞪了朱国寿一眼,这个莽夫,都什么紧急时候了,还说这些。 和尚不乐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三哥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打过败仗,抗联韩疯子的名头,你去打听打听,这还是在关外,你到关内再去打听打听,新三团韩疯子的大名,俺不是吹,咱们这些人里边,在军事指挥方面没有人能超过三哥的。 另外你说王政委是特员,嘿嘿,俺还要告诉你,俺政委还是总部委任的特派专员呢!” 王礼稍怔。 朱国寿直接愣住,“徐政委,和尚同志他说的是真的?” 徐梓琳道:“朱队长若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总部委任的书给你看看。” “老朱,你糊涂啊,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这支队伍要不是有韩烽同志他们的及时出现,现在恐怕都已经被敌人给消灭了。 大敌当前,韩团长的指挥能力有实际战例证明,能带领远东团正面击溃关东军大队。 这样的指挥能力,我王礼自愧不如。 况且韩团长他们的队伍还是从总部过来的。 真要是说起来,咱们整个抗联也都是自发组建起来的队伍而已,根本就不是总部认可的编制。 现在总部的同志们北上支援咱们,这次若是能活着出去,咱们全体人员也都正式加入远东团,听从韩团长的号令。 我这么说,你到底明不明白?” 王礼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朱国寿傻眼了,政委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向着韩烽敬了个礼,“团长,抱歉,先前是我冲动了,我听政委的,打今儿起,我就是你的兵了,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 “那我要是让你往东,可王政委要让你往西呢?”韩烽笑道。 “这” “笨蛋。”王礼臭骂。 朱国寿连忙挺直了身子,应道:“那我就往西不不不,是往东,往东,我以后都听团长的。” 这般滑稽的模样,倒是让一众干部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901 韩烽的抉择 队伍趁着夜色在韩烽的率领下向着远处的山林地摸去。 却又不是直奔山林,在中途的一处山涧停下。 朱国寿疑惑不解,经过王礼的调解,不管是心甘情愿也好,还是迫于无奈也罢,他总算是初步接受韩烽了。 “团长,咱们不是得抓紧时间去那儿林子里头吗?万一耽搁久了,鬼子和伪军就把咱们包围在这片儿空荡的地带,咱们可是连掩体都没了。” 韩烽笑道:“放心,时间还来得及,那片儿林地可不小,咱们的战斗爆发的又很突然,鬼子的速度没有那么快。 山涧底下有我们藏着的一批马,来的时候从伪军的马场抢来的。 我带着队伍从老黑山的南向往西向之后,就把这些马匹藏在了深涧处。” 王礼恍然,“难怪老黑山南向战斗爆发之后不久,西向又突然爆发了战斗,当时我和老朱还在疑惑,就是远东团的同志们来了,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才是。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其一,原来团长这一次带人来支援我们的队伍,并非是整个远东团的兵力,只是这么一个突击连。 其二,借助这些马匹,团长带领的这支队,完全具有高速的机动性。 我想当时西向战斗突然爆发的时候,不止是我和老朱,就是鬼子也是一脸懵的。 估计小鬼子还以为团长带着全团的兵力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团,机动性料想高不到哪儿去,怎么可能突然就从南向战斗转移到了西向呢? 这就是咱们能成功逃出来的原因之一了。” 韩烽笑着对远东团的其他将领们说道:“都看到没有,咱们王政委可是个能人,就凭这三言两语,基本上把情况判断了个七七八八,你们可都学着点儿。” 王礼道:“团长,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要真是能人,面对眼前的局势也不会手足无措了,我现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我看得出来,团长是胸有成竹。” 韩烽脚步不停,继续向着山涧走,道:“办法自然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王政委愿不愿意配合。” “团长,我王礼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更不是揣着身份的狂徒,先前对老朱说过的话在我这儿一样算数,咱们两支队伍汇合,我和的手下的同志们都听从团长的指挥,令行禁止,绝无二话,还希望团长同志不要再有疑虑。” “好。” 韩烽应了一声,说话的工夫众人已经抵达山涧,从岸上望下去,果然看到攒动的骏马。 王礼初步估计,数量不会少。 只是以现在突击连和王礼部两支队伍汇合在一起之后的兵力,这些马肯定是不够每人一匹的了。 想一想,两个人骑一匹马倒是足够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难不成所有的人骑着马,从这山林地冲出去不成? 真当鬼子和伪军是摆设呢!这要是马队与敌人迎头撞上,敌人猛烈的火力下,那可就真的插翅难逃了。 但不管怎么说,此刻见到这些战马,王礼一行人的脸上都是难以压抑的欣喜。 而就在这份欣喜之中,韩烽开口了:“王礼朱国寿听令。” “是。”王礼没有犹豫,挺直了身子望向韩烽, 朱国寿也连忙有模有样的地学着。 两人都有些莫名,不知道韩烽究竟是什么意思。 韩烽沉声道:“你们二人都说过,愿意服从我的指挥,令行禁止,绝无二话,那么接下来就是我的命令,你们两个都给我听仔细了。 不远处的山林,我料定肯定有敌人埋伏,甚至极大的可能是关东军91旅团这支强悍的日军队伍。 在这样的林地中,咱们势单力薄,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利用山林的掩护,与日军打游击战周璇,试着突围出去。 打这样的游击战,并不是人数越多越好,相反,人数更少,目标更小,机动性就更强,便更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王礼点了点头,这点他很认同。 韩烽继续道:“所以战斗开始之后,我决定送出去一批人。 就是利用眼前这些马,被我选定送走的人牵着马暂时隐藏在山林的隐蔽之处,这时我会带着另一支队伍主动与日军交战。 战斗的动静儿自然是越大越好,让鬼子和伪军丝毫不怀疑我这里就是主力队伍。 这时候,敌人的注意力便会被吸引过来,注意不到你们,你们此时隐藏在山林比较边缘的地带,等到日伪军迅速地向战斗爆发的地方包围而去的时候,就是你们纵马撤离的时候。 一路上不要停,沿着郊区先往佛山一带赶路。 如果运气好,你们很有可能会在那里与我远东团的主力部队会合,一旦会合之后,你们也就安全了。 所以王政委,朱队长,这就是我给你们两个下达的军令。 王礼部所有人必须走,至于突击脸,不管是轻伤还是重伤的,全部给我撤离。 还有老徐,和尚,带上突击队一道离开,团主力之后就由你们和王政委一起指挥。” “等着老子带人突围出去之后,再和你们汇合。”韩烽的笑容灿烂,带着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喙。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是周围的普通士兵们也不例外。 谁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团长居然要以身犯险,亲自去吸引鬼子的火力,为的只是把其他人送出去。 王礼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就是朱国寿这样的莽夫也都明白了,原来韩团长之前并不是想要向他们争夺什么指挥权,为的就是这一刻能够让他们服从命令地离开,活命去。 好多战士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王礼部的抗联老兵们一个个满是敬佩。 朱国寿终于心服口服了,他忽然有些明白先前王政委强迫他听从韩团长命令的缘由了。 这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更是一位义薄云天的指挥官。 “不,俺不走,就是打死俺俺也不走,三哥,这个打掩护的任务,你交给俺,你带着王政委他们离开吧!”和尚说的斩钉截铁。 韩烽怒了,“和尚,你小子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兵,现在要违抗老子的军令不成?你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和尚梗直了脖子,道:“三哥,以前你说过的话俺从来没有忘记,俺先是你的兄弟,然后才是你的兵。 你让俺看着自己的兄弟留下来送死,却让俺自个去逃命,俺和尚做不到。” “你” “团长,我们也不走,你就是骂我们抗命,拿枪毙了我们,我们也不走。” 史小全、桩子、四眼儿、飞毛腿四人站了出来。 “突击队是团长一手组建的,段鹏队长他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是拿脑袋向老队长担保过的,就是牺牲我们自己,也必须要保证团长的安全。 现在团长还是我们突击队的队长,突击队永远都要和团长共存亡” 902 去留 是啊—— 此情此景,有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团长,又怎么可能会有战士舍得离他而去呢? 就连朱国寿也红了眼:“团长同志,你这话说的,显得我老朱怕死似的,你要是留在这儿,我老朱也不走了,就是死,也肯定死在你前头。” “团长,我们也不走,我们要一起留下。” “就是,哪有团长留下送死,让咱们这些战士活命的道理?” 战士们也闹和起来,先是突击连的战士们,紧接着就连王文礼部的抗联老兵们一个个也开了口。 在这一瞬间,似乎即将面临的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所有人的心连在了一起。 徐梓琳道:“老韩,同志们说的对,你这道军令恕难从命。 当年在新三团的时候,团长韩烽就定下一个规矩,全团任何时候都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 更何况今天你要让弟兄们丢下的还是我们的团长,这样的命令,你让我们怎么去执行?” 姜龙道:“就是啊,你和王政委他们一起走吧,弟兄们留下来断后。” 和尚和姜龙递了一个眼色,两人就朝着韩烽围了过来,看样子是准备用强的了。 韩烽的脸色一片铁青,突如其来的一脚,爆发力之强直接把和尚踹翻: “反了你们了,一个个的都不听老子的军令了是吧? 你们以为老子愿意留在这儿送死?只是咱们这边儿的火力要是打不出来,鬼子也没有那么好糊弄。 换其他人老子放心不下,因为老子可不是留下来送死的,老子是要留下来杀鬼子,还要带着留下来的弟兄们活着突围出去的。 主力部队那边儿更需要有人照应,老徐和王政委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你们两个在,老子也算是放心了。 老徐,王文礼,朱国寿,这是老子的命令,你们要是再违抗军令,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人是吧?” 韩风说着,冷静着老脸掏出了配枪。 他这么一吼,突击连的弟兄们都被唬住了。 王文礼部的抗联老兵们也是第一次见到韩团长大发雷霆的模样,想想和尚那么厉害的家伙都被一脚踹飞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 就连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直揉自己胸口的和尚也不好再开口了。 王文礼保持沉默。 朱国寿暗自咽着唾液,想起自己之前鲁莽的举动就有些后怕,他是真没想到,这韩团长还是个暴脾气。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暴脾气,太合他的胃口了,能跟在这样有血性的团长下面打仗,这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 唯独徐梓琳面不改色道:“老韩,你唬得住别人唬不住我,这次的情况也超出了你的预估,就算是你留下来亲自指挥,情况也未必能改变多少。 你别拿眼睛瞪着我,也别想着朝我吼。 我郑重地告诉你,我现在的身份是总部指派的特员。 我现在要你移交你的指挥权,我说的话才是指令。 王文礼和朱国寿一行抗联老兵战斗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这场战斗你们就是想参加也参加不了,必须撤离。 另外老韩说的对,突击连的伤员也必须走……” “政委,还有俺!”和尚连忙道。 徐梓琳点了点头,“和尚和突击队一起留下,团长身边儿不能没有你们。” “哎!”和尚应声,险些乐开了花,突击队的弟兄们一个个也笑了起来。 韩烽想开口,又被徐梓琳打断,“韩烽同志,现在是我发号施令的时候,请你听令就是。” “王文礼同志。” “到。” “韩团长先前说的计划不变,你带着队伍撤离,与远东团主力会合,之后队伍该如何行进的问题,你和远东团的另外两位营长商量着决定。” “是。”王文礼应道。 徐梓琳道:“好,大家就准备行动吧!王政委,你带领你的旧部,还有突击连的伤员,提前牵着马躲在林地的南部边缘。 和尚,带领队伍检查好武器弹药,咱们装备往林地的中部出发。” 和尚一怔,“政委,你也要留下?” 徐梓琳道:“不错。” 韩烽:“不行。” “我说行就行,现在还轮不到你韩大团长说话,现在整个队伍归我指挥,哪个要是敢不听令的,就是背叛组织,背叛革命。” “……”韩烽,他心里很明白,此时此刻估计突击连的弟兄们也都站在政委的一边,他再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老徐……” “韩烽同志,我以上级的命令,请你现在保持沉默。” “……” “你们愿意留下就留下,愿意送死没人拦着。 老子现在就是想着好好的指挥留下的队伍,怎么的,现在政委说话比老子好使了?” 徐梓琳愣住了。 战士们也是一片愕然。 反应过来的几个排长连忙道:“哪儿能呢?团长,这整个远东团打仗的时候,当然是您说了算。” 徐梓琳笑道:“不错,短兵交接的战斗,咱们都听团长的。” “包括你老徐?”韩烽的脸色可不好看,这短短的片刻,因为徐梓琳特殊的身份,自己的指挥权都被架空了。 徐梓琳笑道:“当然,只要你让我留下,我就是远东团团长老韩的政委,这一点永远不变。” 战士们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烽无奈道:“你呀,老徐,你可真是太有能耐了。 行了,我拗不过你,那就王文礼部和突击连的伤员全部撤离。” “等等。” 朱国寿喊话道:“团长,我也要留下,以后就是不用政委开口,你让我往东我就绝不往西,如果你让我往东,就算是政委让我往西,我也照样往东。” 众人一滞。 朱国寿忙道:“喂喂喂,我说兄弟们,你们别发呆呀,我是认真的。” 韩烽笑道:“老朱,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们在老黑山坚持了这么久,身体负荷早就快要到极限了,就不要再难为自己了。” “不是这样的,团长,你不知道,就在昨天我带人打到两只松鼠,我一不留神没忍住,多吃了一条腿,现在还浑身充满了力气呢!” 呃……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韩烽只得道:“好吧,那老朱同志也留下。” …… 903 山本的决断 一路战斗至此,有一句话韩烽说得没错,若是不考虑当前的伪军讨伐队,只是把91旅团当成这次最大的对手。 那便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 从老黑山南向隘口处的战斗开始,一直到西向的战斗陆续进行的过程中。 可以说,韩烽已经使用浑身解数,带领着突击连战斗、突围、救人。 他此行最大的对手山本三郎却一直是以逸待劳,十分有闲情逸致地在琢磨这次出现的突击连。 此刻,隐蔽的91旅团指挥部,关于突击连此行的所有情报都摆放在了旅团长山本三郎的桌案前。 一,老黑山北向隘口处的伏击战,隘口下方有一队皇协军阵亡,并包括一批战马。 隘口两崖的皇协军是从背后遭到突袭。 “敌人的人数貌似并不多,只是他们的火力很强大,自动式轻武器火力很多,一眼望过去全是火光”,这是从隘口处的战斗幸存下来的一位士兵所述。 二,从隘口处的死亡战马身上判断,这是饲养在三号农场的战马,调查人员迅速抵达三号农场之后,果然发现所有的战马不翼而飞,马场里还倒了一地的皇协军尸体。 最大的收获是居然有一名皇协军士兵,只是受了轻伤,躺在死人堆里装死,逃过一劫。 据这位士兵所述,马场突然遭到猛烈的火力攻击,弟兄们很快便死了一大批。 连长吕志投降了,由于离得太远,吕志和敌军交谈的具体话语他听得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听到吕志惊讶地喊过一句“韩疯子。” 所有的情报到了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但一切的真相似乎都已经浮出水面。 参谋已经将这几份情报浏览了两三遍,他的心底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旅团长,按照这些情报推测,这次来救人,并在老黑山南向隘口和西向处与咱们的队伍爆发战斗的,很有可能不是远东团的主力部队。 或许只有他们的部分人马。 再加上他们提前偷袭了咱们的马场,缴获了咱们的战马,利用这些战马赶路,难怪咱们总是低估了这支队伍的机动性。 看来敌人比咱们想的还要狡猾,他们并没有全部进入包围圈,只是试探性地派了一小支队伍,咱们现在收网的话,恐怕是难以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了。 咱们是不是暂时让埋伏的队伍按兵不动,利用这支远东团兵马继续作为诱饵,等待远东团主力队伍的后续来援?” “不。”山本却给出了让参谋困惑的答案,“继续原定方案追击,在山林一片彻底消灭敌人,记住,若是敌人弹尽粮绝,最后执行活捉方案。” 参谋带有疑虑道:“旅团长,可是这样一来,远东团主力部队怕是不会再继续上当,进入咱们的包围圈了。” 山本并没有立刻回复,他在指挥部来回踱着步,“你大概忘了情报中所说的“韩疯子”三个字。 从咱们与这位韩疯子的多次交手,以及这位韩疯子伪装成近卫次郎,并大摇大摆地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作案。 完全可以推测出一个结论,这位韩疯子是个喜欢渗透,喜欢搞突击,喜欢深入敌人内部的冒险主义者。 不仅如此,此人带领小队渗透、偷袭、侦查作战的能力十分突出。 这样的人,你是不用指望他会老老实实地在本属于他的指挥岗位上待着的。 从这些判断,我想吕志当时接触的那位敌军将领,应该就是韩烽本人。” 山本说着,把老黑山南向隘口处的战斗情报案件重新拿在手中,“这场战斗,施挥的一个营原本准备打得是伏击战,从情报传回来看,他们的确是伏击到了敌人。 可很快又遭到了敌人的反偷袭。 再加上隘口底下吕志等人和战马的事情。 不难推断出当时的情形,咱们的对手让吕志等人作为探路的先头部队,并给他们配备了马匹,让他们疾驰过去。 战斗爆发之后,施挥的那个营所有的火力都被吸引到了吕志等人身上,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击连的那部分人马趁机摸到了两崖后,并进行了突袭。 所以才有了呈现在咱们面前的那场隘口突袭战。” “果然是个狡猾的对手。”山本感慨道。 参谋回过神来,“您的意思是,这次的小股敌人里边,就有敌军的最高指挥官韩疯子?” “不错,我想我可以断定这一点。” “但咱们的最终目标始终是彻底消灭这支远东团。”参谋还在坚持自己的主张。 山本有些不愉快了,他淡淡地望了参谋一眼:“中国有句老话,叫擒贼先擒王,这个疯子一路给咱们制造了不少麻烦,这支远东团之所以可以负隅顽抗至今,此人功不可没。 若是可以活捉此人,必将对远东团造成致命的打击。 不仅如此,我们把他们的团长握在手心,这就是最好的诱饵,难道还怕钓不到远东团这条鱼吗?” 参谋醒悟道:“是。” “去准备吧!” “嗨!” 临别。 韩烽再三叮嘱王礼,“老王,你们逃出去之后若是与远东团主力部队会合,一定不要想着来救我们,那只会中了鬼子的圈套。 你带着部队静观其变,派出人手好好侦查,你要知道,从那以后你的肩膀上担着的可不止是你手底下这帮抗联老兵们的性命,更是远东团近千号弟兄的性命。” 王礼万分郑重地点头,若不是韩烽执意让他返回,率领远东团只主力部队,他也多么想留下来,与韩烽等人并肩作战啊! “团长,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王礼说的斩钉截铁。 韩烽笑道:“你是抗联的老同志,革命的老前辈,我也就是厚着脸皮才喊你一声老王,你以后直接叫我老韩就是了,革命同志嘛,没这么多讲究,团长什么的话就不要再叫了。” “好,老韩,你一定要带着弟兄们活着突围出去。” “放心。”韩烽应道。 王礼最后看向朱国寿,“老朱,务必保证团长和政委同志的安全,他们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 朱国寿郑重道:“政委放心,要想徐政委和团长出事儿,除非是我老朱先死在前头了。” “呸,老朱,你狗日的要是不会说吉利话,我看你还是和老王一起撤离得了。”韩烽笑骂。 战士们忍不住笑了起来,朱国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就在这样愉快又带着几分淡淡悲伤的氛围下,韩烽与王礼一行彻底作别。 王礼一行抗联的老兵,外加上突击连受伤的战士,牵着马匹藏在这山林南向的较近边缘隐蔽处。 这是韩烽,徐梓琳和王礼不谋而合的选择点。 904 摸进 与王礼一行作别之后。 韩烽率领的这支队伍只剩下不足八十人。 其中突击队十二人,另外三人受伤不轻,只得暂时撤离。 突击连六十多人,这一路战斗到现在,虽说每场都是大胜,却也牺牲了一些弟兄,受伤的更是不少。 按照原定的计划,韩烽率领着队伍向山林的中部区域摸近。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掩护王礼一行撤离,并把日伪军的火力吸引到山林中部区域,韩烽带着队伍主动向山林深处走去,如此一来可以提前与关东军接战,从而避免王礼一行的暴露。 这一点韩烽所料不错,这个时候91旅团埋伏的伏兵也在悄然间向前围进着,山林的东面山本也安排了人马,并令施挥部带部分人马助守。 山本这是害怕夜长梦多,如果只是守株待兔,等着韩烽一行跳入包围圈,他生怕这个精明的对手再想出什么逃脱的主意。 昏沉的暮色下,韩烽抬手看了看表,表的指针是夜光的,倒是一眼看得分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 周围的温度也猛的降了下来,这山林中积雪未化。 韩烽一行七十多人穿着满身的白色雪地服,悄然间前行着。 朱国寿也跟一位要撤离的突击连同志换了衣服,享受着这种伪装服带来的便利,暖和,又利于隐蔽,稍微往雪地里一躺,几乎与周围的积雪融为一体。 队伍整体呈放线式前进。 处于最先头位置的是韩烽,朱国寿、和尚,和突击队的史小全、桩子、四眼儿几人。 这是韩烽的划分,大家承担的是突击连剩余队伍的先头侦察兵任务。 这个任务对于目前剩下的人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韩烽放心不下,甚至亲自带着和尚几人负责。 至于后面隐蔽前行的队伍,则是由徐梓琳负责率领。 两方队伍拉开距离五十米左右。 这个距离虽然并不算远,但是在这茂密的树林中,又是在夜幕之下,完全是足够的了。 这段距离中间又安排的有突击队战士,负责以手语传达先头部队传递的信号。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先头队伍及时向后续队伍反馈情报,又可以保证后续队伍及时做出战斗调整。 “执行间歇式匍匐侦查,后续所有通讯以手语交流,确定彼此的方位,保持通讯。” 韩烽几人行进了百十米之后,韩烽低声下达了这道命令。 朱国寿还在发愣,完全不明白什么叫间歇式匍匐侦查,一只大手已经伸上他的脑袋,把他按在了雪地上。 回头一看,原来是和尚,朱国寿正准备询问些什么,和尚把食指放在嘴唇,嘘嘘 朱国寿只得连忙把到了嘴边的话语吞了进去,反正不懂也没关系,有和尚在自己身边儿带着自己呢! 此时的和尚则是满心的郁闷,要不是三哥刚才给自己传递的手势,他才懒得过来带个拖油瓶呢! 不过朱国寿这家伙也真是的,非要跟着过来,还说自己有什么听力上的特长,据说只要把耳朵贴在土地上,能够听到几百米外的动静儿。 更令人惊奇的是,韩烽居然相信了。 紧接着队伍开始前行,朱国寿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间歇式匍匐前进了。 趴在积雪上匍匐着前进,隔一段时间之后便停下来侦查远方的敌情,确认没有敌人之后,再次匍匐前进。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朱国寿暗自道,个法子倒是好使,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敌人。 只是这趴在雪地上匍匐着前进,从积雪上传来的刺骨的冷实在太折磨人了,朱国寿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只是侧眼一看,和尚等人却是面不改色。 他只好咬了咬牙,死命趁着,总不能承认自己这个抗联老兵,连这些年轻人都比不过吧! 又匍匐了好大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到了停歇的时候,朱国寿长长地松了口气,浑身打着哆嗦,太冷了。 这时,一道黑影似乎被和尚顺着雪地朝他滑了过来。 朱国寿一怔,刚拿到手上便闻到了其中的香味儿。 这时候也不用和尚多说,朱国寿立马明白这是什么好东西了。 也不客气,三下五除二的打开包装袋,将里边的营养口粮一古脑儿吃了个干净。 真别说,只是片刻的间歇工夫,朱国寿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浑身都有劲儿了。 他哈了几口热气,放在自己的耳朵上暖了暖,然后悄悄的拨开一层积雪,露出黝黑的地面,将暖和过的右耳紧紧的贴了上去。 这一听不要紧,果然有隐隐约约的咚咚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声音似乎还很杂乱,数量应该不少。 朱国寿连忙微抬起头,望向和尚,拿这手势比划着什么。 和尚看得一脸懵,这家伙指定是刚才看着自己等人比划的手势了,“直说”,和尚低声道。 朱国寿一怔,咦?不是只能用手势表达吗? 难道自己刚才的手势表达的还不够明确吗? “想学特种作战手语,以后教你。” “哦哦哦和尚,赶紧给团长传达信号,就说鬼子出现了,我听得出来,他们应该就在三百米开外。” 和尚稍讶,难不成这老小子还真有这样的特殊能力? 但这种事情和尚料想朱国寿也不会开玩笑,他以手语向韩烽传递去了信息。 韩烽当即将右手掌打平,下令队伍保持隐蔽,停止前进。 时间悄然间划过,死寂的雪林地中,战士们甚至能够听得见自己通通的心跳,这个时候也不止是朱国寿了,就连和尚将耳朵贴在土地上,也能听见那愈发逼近的脚步声。 暗道一声这朱国寿果然有两下子,和尚的精神紧绷,神色越发警惕起来。 从脚步声判断,搜索过来的这队人马应该不少。 韩烽再次以手语下达作战指令,让队伍分散开,各自占据有利的射击视角,全员做好战斗准备。 朱国寿此刻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了。 他得承认,自己参加抗联这么多年,还没有执行过像今天这般凶险的任务,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怎么看都是九死无生,只是他回看身旁任何一道面庞,似乎都写满了坚毅,虽也不乏害怕,却唯独没有退缩。 所有的身影都一动不动地,或是趴着,或是蹲着,静静的等待着队伍最前方那道身影的指令。 朱国寿心底微怔,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做好了战斗准备。 905 掩护 昏暗的光线下,树影婆娑,脚步声越发的近了,这一次即使不把耳朵贴在地上倾听,也能听到那越发逼近的嘈杂声。 韩烽的目光微凝,他侧靠着一棵大腿粗细的树后站着。 他站着的位置相对于周围平坦的地势颇高,可以把视角看得更远。 突击连的战士们已经成战斗队形分散开来,一个个打开保险,拉上枪栓,严阵以待。 从不远处摸过来的敌人也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近了。 越发的近了。 只是昏暗的暮色下,依旧看不清楚敌人的穿着,分不清到底是日军91旅团还是伪军讨伐队。 仅仅是有些模糊的一道道影。 这些人的站位并不集中,而是以封锁线的方式拉进。 照理说,这样的封锁线拉进方式,每一道突围点都是很薄弱的,只要韩烽愿意,这样的封锁线可拦不住他。 但韩烽很清楚,自己那狡猾的敌手山本绝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他让队伍成封锁线方式搜索前进,为的就是把自己一行逼出来。 韩烽相信山本决不只是设了这一道封锁线,或许有两道,三道,甚至很多道。 韩烽只是觉得有些困惑,按理说以山本那个老家伙的情报搜集能力,战局持续到现在,山本不可能推测不出自己一行人的底细。 就算是韩烽高估了91旅团的情报部门,山本至少也该知道,这一次赶来老黑山搭救王文礼一行的绝不是远东团的主力部队。 可为什么山本给人一种急着收网的感觉? 他难道就不想把整个远东团一网打尽吗? 这些问题得不到答案,韩烽暂时将这些杂念抛弃。 三十米。 二十九米, …… 十五米, 仔细倾听,韩烽甚至能够听到身旁同伴们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十米。 九米…… 随着距离的越发接近,对于搜索前进中的敌人来说,视野也越发的清晰。 终于到了再也不能等待的临界点了。 昏暗的树林中,短暂的伏击战一触即发。 “打——” 怒吼声传出。 蓄势待发的火力点倾刻间被突击连战士们从各个方位打出。 已经接近到三五米范围内的敌人猝不及防,最先头的队伍一个个正面中弹,仰头栽倒。 后面的敌军队伍刚刚反应过来,密集的火力点再次朝着他们攒射而去,少量的打在他们的身上,更多的扫射在周围婆娑的树干上,发出砰砰的清脆声。 韩烽一个翻滚,暴露的火力点位置立刻迎来敌人的一轮扫射,好在躲闪及时,子弹全部打在了树干上。 稍稍抬起枪口,百式冲锋枪以极快的射速不远处的三五个敌人扫倒。 身子不远处就是一具敌人的尸体,韩烽定睛一瞧,果然是91旅团的人马,山本那老鬼子明显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此刻突击连只有不到八十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战斗自然不敢纠缠。 战斗开始之前,韩烽便再三喝令,从第一声枪响开始,到战斗结束,用时绝对不能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一过,若是战斗还没有结束,所有人员必须撤离。 好在这一仗还算顺利,第一波围剿过来的关东军并不算多,人数只有三四十人,又遭到突击连的突袭。 特别是这一战,韩烽为了达到暴露火力,替王文礼等人掩护的作用,所以特意交代全体战士不必节省子弹,把火力开到最大最猛。 就是要给鬼子一种错觉,这一次来援王文礼的远东团队伍,所有人就在此地。 在如此猛烈爆发的火力突袭下,这支关东军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组织什么有效的反击,便被彻底消灭。 到战斗的最后一声枪响结束,韩烽抬起表计掐了一下时间,刚刚过去两分钟。 “立刻缴获弹药物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之后全员撤离。” 韩烽一边下令,一边率先开始在周围的关东军尸体身上搜寻弹药,其他战士也连忙开始行动起来。 一分钟的搜寻缴获结束之后,到了选择突击连接下来的行动方向时,韩烽居然下令,“继续深入。” “是。” 和尚等人没有疑虑。 朱国寿却是一脸懵,这眼看着干掉了一批鬼子,怎么还朝着鬼子堆里扎呢? 只是一抬头,就连政委徐梓琳都没有犹豫地跟在了韩烽的身后,朱国寿就算是心有困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连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下的树林之中,原本战斗的地方忽然由喧闹化为了死寂。 很快,又有一对关东军出现在这里,眼见同伴死了一地,凶手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愤怒自然是不可或缺的。 与此同时,韩烽的目的达到了,这次爆发的战斗动静儿不小,特别是那所有的自动火力武器一齐爆发之时,火力之强悍,就是远远听到那声响的山本都有些侧目。 原本整齐划一地向着树林平行推进的日军,在紧急下达的命令下,也迅速地向着枪声爆发的地方收拢封锁线。 这个时候,就连精明的山本大概也从来没有想到,韩烽这一次特意爆发出来的战斗动静,不过是为了替王文礼一行打掩护罢了。 “团长他们做到了,同志们,咱们不能辜负团长对咱们的期望,这就准备撤离出去,一路向南,冲出这片林地,然后直奔佛山区域。” 王文礼最后回首,望了一眼战斗的方向,下达了这道指令,他的心底在默默地念着: 团长,你们一定要坚持住,我与团主力部队会合之后,会立马想办法来援救你们的。 驾—— 夜幕之下,王文礼一行人上了马,策马向南向疾驰。 一路顺利地冲出,直到彻底出了树林的区域,疾驰在空旷的地带,这才被日军驻守在树林制高点的哨卡侦查到。 ……“可恶!我们又被这个狡猾的家伙耍了。” 听闻消息的山本当时正带着队伍向树林深处摸进,他拔出自己的少将指挥刀一刀劈在一棵小树上,直接将树干拦腰斩断,以宣示着心底的愤怒。 参谋道:“旅团长,这个韩烽果然是狡猾,方才爆发出的战斗,最终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掩护这支马队撤离。 属下这就派人去拦截这支马队。” “不必了。” 山本抬起来手,道:“不必了,出了这片山林,再以南并没有咱们的部队驻防,更何况对方骑的有马,现在派人去追已经太晚了。 但我相信,以韩疯子的胆色,他必定还在咱们的包围圈之中,先前的那场战斗,我想就是此人指挥的。” 参谋不敢有二话,“嗨。” “这片林地虽然不算大,可也不小,咱们的人手还是显得有些短缺了,立刻通知施文挥部队,让他派出队伍帮忙,我倒是要看一看,这次这个韩烽还能插了翅膀逃出去不成。” …… 906 分兵 战斗结束之后,队伍再次深入树林之中,借着夜幕和茂密的林地与日伪军周旋。 不远处的树林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得见,更加的茂盛起来,韩烽忽然停下脚步,后面的队伍为之一震,神色愈发警惕起来。 敌人? 朱国寿却不以为然,他将耳朵贴在地上,屏声静气听了一阵,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现在咱们已经成功掩护王文礼同志他们撤离,咱们的队伍继续聚拢在一起已经是不明智的,这样的环境下,队伍越大,目标越大,越容易被发现。 从现在开始,队伍兵分两路。 我亲自带一路,另外一路,和尚、老徐你们两个负责。 我现在需要三十位弟兄,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们心里也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愿意来的就站到我这边。” 哗啦—— 韩烽的话音未落,经过方才的战斗之后,即使大胜,也折损了几人的队伍,只剩下六十多号,齐齐的站了过来。 韩烽黑着脸道:“我可不需要这么多人,你们好好想清楚,抓紧时间站回去。” 却没有人动身,对面儿和尚和徐梓琳孤零零的站着。 “好,那我就点人了,现在是老子的命令,哪个要是再敢不遵命的话,那就是抗命。 突击队全员给老子站过去。” 韩烽说完,突击队的成员们动了,有四个人却没有动。 “你们四个愣什么呢,没听到老子的命令?” 史小全挺直了身子道,“团长,你就是说破天,我是答应过我哥史营长的,也是答应过老队长他们的,遇到危机的时候,必须和团长在一起,这是我亲口答应过的事情,你就是枪毙我,我也必须得完成。” 飞毛腿,四眼儿,桩子对视了一眼,忽而一齐笑了起来,笑容之中,目光越发的坚定了,齐声道:“团长,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韩烽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更清楚这些愿意陪自己留下来的弟兄即将接受怎样的命运。 徐梓琳却道:“老韩,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们了,你把大家当兄弟,却不让大家做兄弟应该做的事情,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咱政委说话就是中听,要俺说……” 眼见韩烽瞪了过来,和尚的声音戛然而止。 咕咚—— “和尚,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我交给你多少弟兄,你就得给老子活着带出去多少弟兄,少了一个,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保证完成任务。”和尚并没有犹豫,话语信誓旦旦。 眼见着史小全四人目光灼灼,韩烽终于不再坚持了,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朝着已经站过去的那些跃跃欲试的突击队队员喝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就别多想了,要想跟着老子打仗,以后就把训练给老子提上去,桩子他们四个是突击队弟兄里边最有能耐的,我带着他们四个也说得过去。” 剩下的突击队员们一个个把脑袋垂了下去,桩子四人越发地挺直了胸膛。 “组长,俺们这次是不能跟着一起去了,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团长。” 史小全道:“兄弟们放心,就是我们四个全牺牲了,也不会让团长少一根汗毛。” “他娘的,史二号。”韩烽低喝。 “到。”桩子连忙应声。 “你小子要是不会说话的话,就给老子站过去。” “报告团长,我不会说话,但我可以保持沉默。” “……”韩烽。 “剩下的成员并成一排报数,单数全部跟着和尚和政委离开。” 韩烽就这样很公平的把人员划分成两部分。 只是到了作别的时候,徐梓琳却又站到了韩烽的队伍里。 韩烽头疼,“老徐,你……” 徐梓琳平静道:“老韩,政委就应该跟团长在一起,老徐也应该跟老韩在一起,先前我已经做过一次决断,你也见识过我的决心,现在时间紧迫,你不用浪费口舌,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唉,总是拗不过你,那就这样吧! 和尚,当年特训的时候,你小子这野外生存的能力就比段鹏还强,咱们这次遇到的环境未必就比当年特训的时候还艰难,你带着队伍想办法给我摸出去,往东北方向走,火烧山和五大连池一带山地不少,咱们这么小的队伍,只要躲在里边,鬼子人数再多也拿咱们无可奈何。” 和尚应道:“是,三哥,你也一样,可得保护好自己,还有咱政委。” 徐梓琳笑道:“和尚,你少瞎操心,等下次回来团部,我还得让你抄三字经呢!” “……”和尚,转身带着三十多人的队伍,在韩烽和徐梓琳的目光相送中,借着夜幕,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之间。 “老徐,老朱,咱们也走吧,从相反的方向走。”韩烽开口道。 朱国寿点了点头,这是他的选择,紧随着韩烽。 他只是有些困惑,“团长,和尚他们不是准备向东北方向摸进,然后突围到火烧山和五大连池一带吗,咱们为什么要从相反的方向走?” 韩烽道:“正因为如此,咱们要替和尚他们打掩护。 你想想,如果把咱们的身份和敌人的身份调转过来,你现在是日伪军的最高指挥官,就在这片树林子里,你包围了一支队伍。 结果在向东北方向摸进的地域,接连爆发了两场战斗。 这个时候傻子也能看得出咱们的意图了。 鬼子的兵力肯定会向着树林的东北方向倾斜。 所以咱们从相反的方向走,率先闹出点儿动静儿,这能够为和尚他们的突围分担很大一部分压力。” “就不能一起突围出去吗?”朱国寿疑惑。 “难,猫抓老鼠,你想想,两只老鼠从同一个方向一起跑逃生的概率大一些,还是两只老鼠从两个方向跑,逃生的概率更大一些?” “这……自然是从两个方向跑,逃生的可能性更大。” “这就对了,出发。” 徐梓琳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难为老韩了,能给朱国寿这样的武夫解释的如此通俗易懂。 另外,从方向上讲,和尚率人往东北方向前进,这是向日伪军的包围圈外部走。 而韩烽一行则是恰恰相反,越发地向着日伪军的包围圈深入了。 如果从韩烽方才猫抓老鼠的比喻上讲,韩烽这只老鼠,明显就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取另外一只老鼠生的机会…… 907 步步心惊 …… 这一次骤然爆发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五分钟。 就在山本料定韩烽一行插翅难逃,立刻下令日伪军急速向爆发点包围而去之后。 终于到了地方,敌人却还是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一眼望过去,清一色的日式昭和军服。 整整一支日军小队,居然在五分钟的时间内被彻底消灭。 可环顾四周,敌人却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不仅如此,这支日军小队的衣服还被扒了去。 难不成是敌人穿的太少,把咱们的人衣服扒走取暖不成? 反应力奇快的山本却不这么认为,他当即下令,所有的队伍不可过于分散,以分队和小队混杂模式前进,队伍与队伍之间相隔不能超过百米,除此之外,彼此队伍遭遇之后,必须迅速喊出口令,犹豫或者喊错者,当即消灭。 然而他的命令终究还是下晚了一步。 一队日军迎着韩烽一行走了过来,只是奇怪的是,这队日军居然对韩烽等人毫无警惕之色,反倒是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朝这边儿走。 原来经过先前的战斗,缴获了鬼子的军服之后,韩烽下令全体人员换上了日军军服,伪装成日军队伍前行。 他用日语回应了几句,带着东京口音的日语并没有引起对方的任何察觉,再加上还是黑夜,只能借着隐隐约约的月光看到对方模糊的穿着。 于是,尽管突击连有不少战士因为身材比鬼子高大,穿着军服并不得体,鬼子若是不仔细侦查,也绝看不出破绽。 两方在逐渐地接近中,突击连的战士们在不着痕迹之中摆好了战斗阵型。 战斗骤然间爆发。 毫无提防下的鬼子措手不及,他们怎么能想到,明明是自己人,突然就动起了手来呢? 短暂却不失激烈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突击连的战士们迅速的打扫战场,并经过再次挑选,从鬼子身上替换下比较合身的军装,然后按照韩烽的命令,在规定的安全时间内及时撤离了出去。 一直到远离战斗地点,众人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副鬼子模样地穿着,只是脸上却没有少了几分鬼子的凶狠的朱国寿感慨不已,“团长,你这招也太妙了,咱们扮成小鬼子钻到这鬼子群里边,他们想发现咱们,做梦去吧!只是我真没想到,团长你还会讲日语呢,把小鬼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史小全道:“这算什么?前一段时间俺们团长还伪装成一个小鬼子去了新京,大摇大摆的出入鬼子的住宅,好些个小鬼子还把咱团长当朋友呢!” “这么牛?”朱国寿一时惊愕。 韩烽笑到道:“不说这些闲话了,大家不能掉以轻心,咱们现在周围可到处都是敌人,能不说话尽量不要说话,否则你们一开口暴露了身份,咱们可就危险了。” 正说着,负责在队伍的几十米外警戒的战士们连忙以手语传递了消息: 有一队鬼子过来了。 “送人头的又来了,弟兄们,准备准备。”朱国寿招呼了一声,他忽然发现,跟着团长韩烽打仗真是一种享受,即使是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之中,九死无生,也依旧如此。 队伍重新恢复了安静,韩烽这个日军中尉小队长配戴着指挥刀,领在队伍的最前方,昂首阔步,一丝不苟地带着队伍向前走着。 两支队伍很快便接近了,看见了彼此的存在。 “口令!” 暗影重重下,一声质问传出,这声音满是威严。 却不是鬼子,而是韩烽率先开口,对面的那个日军少尉分队长明显愣了一下,又连忙回应道:“活捉韩疯子。” 韩烽稍怔,心道,这狗日的山本,连传个口令都针对着自己,这是对自己有多么痛恨啊! 韩烽点了点头,表示对对方队伍的认可,两方队伍准备交错而过,韩烽的右手稍微举起,身后的突击连战士们立马得到团长的暗令: 这只鬼子可杀! 桩子几人早就分散在周围注意动静,很确定周围并没有离得很近的鬼子队伍。 而且这一次,韩烽下达的指令也不是枪杀,而是暗杀。 明晃晃的刺刀一早就被韩烽身后的突击连战士们暗藏在后背。 两方队伍交错而过时,双方离了不到一米,早就蓄势待发的突击连战士们再不犹豫,抓住实际,闪电出击,左手捂住鬼子的口鼻,右手的刺刀直接鬼子的后背递送进心脏。 这注定了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惨叫声、枪声都没有传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支日军小分队静静的躺在了这块儿黝黑又冰凉的土地上,很快便化作大地一般的冰凉。 与此同时,借着韩烽一行闹出的动静。 和尚虽然心有不愿,又十分担忧韩烽的安危,却还是按照韩烽的叮嘱,带着自己那一行人成功地向东北方向突围而去。 山本同时得到消息,有一股敌人逃向火烧山一带了。 山本为此憋了满肚子的火气,自己耗费这么大的精力围剿敌人,结果呢,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一次又一次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 不久之前又传来消息,有好几支小分队被悄无声息的暗杀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旅团长,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想敌人已经掌握了咱们的口令。” 山本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无论如何,咱们要对付的对手还在咱们的包围圈里,只要能活捉此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远东团也会因此被咱们彻底消灭。” 参谋愣了下,“您是说那个韩疯子并没有在逃脱的那两支敌军队伍当中?” “不错,这两支队伍的逃脱都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打了掩护,扰乱了咱们的视线,目前留在咱们包围圈的那一股敌人,很有可能已经伪装了咱们的模样,并得到了咱们的口令,但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当中必须有一个精通日语的人存在。 这样的人敌军队伍里并不多,而韩烽此人,不久之前就曾经伪装成近卫次郎的身份,甚至大摇大摆的出入新京军政部而不露出任何马脚,以他的日语之纯正,能做到这一点,并无疑虑……” 908 山本的灭韩计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个韩疯子肯定还在咱们的包围当中。” 参谋感慨道:“虽然是敌人,但这样的敌人令人佩服。” “佩服归佩服,这样的敌人若是不除掉,咱们只怕要寝食难安了。”山本现在是越发打定了要尽快消灭韩烽的主意。 参谋道:“旅团长,咱们的队伍虽然被这个韩疯子偷袭过多次,他们也因此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现在这支敌人就在这片树林的西南方向,东北方向的那股敌人已经逃窜了出去,为今之计,咱们可以把兵力调转过来,全部聚集在西南向,以地毯式搜索,让敌人逃无可逃,活捉韩疯子此人。” 山本道:“现在看来也只有这个法子,咱们的对手诡计多端,这次若是再让他逃掉,再想抓住他可就难了。 不过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工作就用不着咱们的人了。” “您是说” “不错,韩烽此人很有些手段,为了避免咱们的继续伤亡,施文挥旅就在附近,外加上从附近抽调的讨伐队,让他们进行搜寻工作即可。 咱们的队伍与他们的队伍替换,暂时撤到外围。 看看这天,应该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该亮了,等到这天一亮,躲在树林里的敌人就更加的无处可逃了。” “是。” 这一点山本判断的倒是不错,在掩护和尚等人离开之后,韩烽一行出现在西南方向的位置自然也暴露了。 日伪军大量兵力倾斜过来,将西南向的树林地团团围困,韩烽一行即使是伪装成日军,也暂时没有法子能够混出去。 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干掉了几支日军小分队。 物资的缴获以使战士的口粮和弹药暂时不会短缺。 甚至可以说是富的流油,朱国寿看了看自己腰上挂着的五六个子弹盒,嘴巴都快乐歪了。 这辈子他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兜里也能揣上个两三百发子弹。 桩子在嘀咕着,鬼子的子弹和不实用,装的太少,不如咱八路的子弹袋,容量够大,来多少装多少。 徐梓琳则是有些好奇,与鬼子打交道多了,她也听得懂一些日语,“老韩,你之前怎么突然想起来质问他们口令的?” 韩烽道:“这很简单,小鬼子不傻,咱们偷袭了他们的队伍,还扒光了他们的衣服,意图自然是暴露无遗。 我要是日军指挥官,这个时候自然也会下传口令,以避免敌人洪水摸鱼。 而咱们不知道口令,我的军衔又比对方的军衔高,自然可以提前质问,鬼子的阶级服从思想让对方不敢质疑我的命令,这么一来,咱们避免暴露的同时又可以得到鬼子的口令。” “原来如此,但是山本那个老鬼子肯定很快就能察觉到咱们掌握了他们的口令,他下一步又会怎么对付咱们呢?”徐梓琳说道。 韩烽沉默了片刻,道:“和山本这老鬼子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以这老鬼子谨慎的性格,咱们这边儿战斗一爆发,他立马就会加派人手封锁咱们周围的方向。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咱们现在已经被困死在这树林子的西南方向了。 接下来如果我是山本的话,办法很简单,瓮中捉鳖,直接以地毯式搜索的大合围压缩敌人的生存空间,甚至最终将敌人全部活捉。” 一旁的朱国寿一直没有插话,听到这话却是有些忧心起来,“团长,鬼子要是真的这么干的话,那咱们得怎么应付?” 韩烽无奈道:“到那个时候,咱们也没什么法子了,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从西南方冲出去。 从树林的西南方突围出去之后,咱们可以直奔药泉山一带,借助那里的地势继续与日伪军周旋。 怎么样,弟兄们,怕不怕?” “怕个球,娘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咱们这一路杀了这么多鬼子,就是我老朱这一晚上杀的鬼子,就比以往一年杀的还多,早特么赚大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朱国寿说的十分决绝,这决绝的话语让周围战士们的目光也越发的坚定起来。 韩烽道:“老朱啊老朱,说什么丧气话?现在的情况虽然有些糟糕,但只要咱们能够把握时机,突围出去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一旦冲出这片树林抵达药泉山一带,咱们的活动空间立马就是千里万里,到时候就算鬼子有千军万马,也没有那么容易拿得住咱们。” “团长,你还有法子?”朱国寿惊喜道。 韩烽道:“哪有什么法子,但总得试一试,要是就这么在这里认命的话,岂不是白白的便宜小鬼子了。 同志们,现在已经接近黎明,想来顶多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放亮,这夜色是很好的掩护,一旦天亮,咱们的隐蔽工作就会麻烦很多。 鬼子现在应该已经行动起来了,咱们穿的这身皮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这鲜艳的色彩还容易暴露,都把衣服重新换上。 咱们得趁着天亮之前,从这树林的西南方向突围出去。” 命令下达之后,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大家把鬼子的军服脱下来,史小全还别出心裁的在军服的下方布置了诡雷,战士们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队伍很快又换上了与雪地的颜色相近的雪地服。 然后向着树林的西南方向继续摸进。 暂时陷入死寂的南向树林很快被几声爆炸声打破了。 望着那几个在手雷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周围的鬼子们吓坏了,狡猾的敌人居然在他们的军服下面设置了诡雷。 几个同伴刚想把那些军服收起来,顷刻之间被炸得血肉模糊。 这时也有随行的伪军,一个个吓得面色煞白,他们是施文挥旅的,才被派到这里,负责以地毯式前进,搜索敌人。 而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他们接到的是一份什么样的任务了。 这根本就是在和死神开玩笑。 “鬼子拿咱们当炮灰呢!听说91旅团已经在这支远东团手上栽了不少跟头了。” “嘘嘘,少说两句吧,一会儿让小鬼子听到,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要是万一遇到抗联远东团的人?” “别,你这个乌鸦嘴,我宁可没有遇到。” 搜寻中的施文挥旅的伪军们有一句没一句地嘀咕着,一个个在神色警惕的同时心惊胆战。 909 主意 “二鬼子,怎么会是二鬼子?杀这些家伙可没什么意思,浪费子弹不说,没打两下子一准儿溜回去。” 眼见着百十米开外,一队伪军慢慢地摸了上来,匍匐在地的朱国寿在韩烽身边儿的嘀咕道。 徐梓琳分析道:“看来这关东军是被咱们打怕了,拉了这些伪军做炮灰,来消耗咱们,等到咱们和伪军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翁之利。” 韩烽没有答话,两只眼睛通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敌方的队伍。 “人数不多,也就一个加强排的人数,装备也很一般,只有两挺轻机枪,剩下的是清一色的三八式。 飞毛腿儿那边儿并没有传来消息,这说明周围暂时没有离得特别近的敌人,五分钟的战斗时间是足够争取来的。 但我需要的是一分钟之内必须解决战斗,至于剩下的四分钟,既然这次的敌人走关东军变成了伪军,说不定这就是咱们突围出去的机会。” “机会?”朱国寿发愣,早先他已经打定了与敌人死战的主意,活,他是没想过能活下去。 韩烽并没有解释的意思,现在留下来的突击队成员基本上是整个突击队最为精英的弟兄,能够持续战斗到现在也没有受伤或者死亡的,足以证明战斗力之强悍,即使比不上突击队的成员也差不太多了。 具体的战术时间上也来不及安排,韩烽原本也没有下达详细作战计划的准备,他只是扭过头对朱国寿说道: “老朱,看到过来的这支伪军领头的那个家伙没有?” 朱国寿点了点头,“嗯,一个伪军排长,看那肥头大耳的模样,老子就气都不打一处来,一会儿一抢就崩了他。” 韩烽道:“我要他活着,告诉弟兄们,一会儿开枪的时候留意着点儿,别的伪军可以杀,这个伪军排长给老子留着,我有用处。” “”朱国寿。 “是。” 朱国寿扭头向第二个战士传递过韩烽的命令。 这道安排很快便在队伍之中传开,突击连所有战士都明白了任务。 至于这场战斗怎么打,成员们之间似乎早就有了默契,按照一如既往的老规矩,还是利用周围的雪地进行伪装潜伏隐藏,等到敌人彻底接近,再发动致命的突袭。 这时候的天色,只是从原本的漆黑一片变成了此刻的恍恍惚惚,连麻麻亮都算不上。 却也马上就要接近黎明,温度到了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 “他妈的,这鬼天气怎么还这么冷?要是能躲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那该是啥滋味儿,偏偏被拉到这里,把裤腰带别在脑袋上做事,真他娘晦气。” “少说两句吧,给小鬼子做事儿哪有那么容易的,你们以为汉奸这碗饭好吃啊?” “你他妈才是汉奸,不会说话就给老子闭嘴。” “够了。” 伪军排长开口,“周围说不定就有随时能要了你们狗命的远东团,你们这一个咋咋呼呼的,还要不要命了?曰本人可在咱们大后方跟着呢!” 长官一开口,顿时没有人废话了,一个伪军低声道:“排长,这天儿还真是的,这都几月份了还这么冷,咱们这个方向,应该没有敌人吧?”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团长是咱们家排长的亲戚,这个方向也是团长专门儿给咱们排安排的,遇到敌人的可能性可不大。” 伪军排长道:“话虽然这么说,但谁也不知道潜伏在暗中的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小心着点儿。 这乱世之中人活着不容易,咱们能活到现在更不容易,可不要阴沟里翻船,在这里赔了小命。” “是。” 就在这些伪军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的时候,突击连的全体战士们就借助周围的雪地,树木,以及这昏暗的月色,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大家听到伪军彼此之间的对话,心里觉得有点儿好笑。 这支伪军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的时候人生就是这样戏剧化,怕什么偏偏来什么,死神马上就要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了。 近了。 两方越发的接近。 伪军们虽然分散开站位,一个个神色警惕,但心底多少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在这个偏僻的方向不应该遇到敌人。 外也加上这忽然冷起来的天气,一个个忍不住搓搓手,就连端着步枪也忽然觉得冰冷,原本端端正正的端着,也变成了慵懒的抱着。 不远处的视野忽地密集起来,树木的密集程度更大,地上全是积雪还有些灌木。 这样的环境,若是伪军排长可以定下心来仔细思索的话,竟然可以想到,此地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可惜的是,或许这个伪军排长并没有这样的脑子,也或许是他的确麻痹大意了,只是全无察觉地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走着。 前方有一条比较容易走的通路,密集的树林只在路的两旁。 很少会有人会拒绝便利,这伪军排长也没有多想,就带着队伍从这条容易走的通路向前进。 只是队伍刚刚走到这条通路的正中央。 “排长,这两旁的积雪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厚?还没有开始融化吗?” 一个士兵的话语惊醒了伪军排长,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深入的思考。 两旁那士兵口中厚厚的积雪忽然炸开,一个个几乎与雪地是一体颜色的人影从里边窜了出来,端着自动火力的步枪和冲锋枪就是一顿猛射。 活见鬼! 突发的状况之下,战斗力只配沦为三流的伪军排,与关东军的军事素养之差距一言就看了出来。 关东军遇袭,虽然慌却不乱,甚至能够迅速的做出反击。 为此,即使是全面周到的伏击战,韩烽一方也总会有些战损,每场战斗,纵然是面对一支关东军小队,想要在三分钟之内结束战斗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眼前的伪军就不一样了,骤然遭遇突袭,脸上显现出又慌又乱的神色,一个个甚至连步枪都端不稳了。 突击连一轮扫射过去,伪军排基本上也就倒下了七七八八了。 910 混出去 “真是够倒霉的,这下子死定了……” 以远东团之精英,外加上强悍的自动火力,对阵本就是杂牌队伍的伪军队伍,这场战斗没有任何悬念。 战斗刚刚爆发,就在匆匆中结束,伪军排长的脑海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到对面的敌人喊道:“缴枪不杀,想活命的就把手给老子举起来。” 啥? 还能活命? 这只是伪军排长下意识的第一想法,周围的伪军士兵们却非常的务实,直接把手上端着的步枪往积雪上一扔,两只手就伸过了脑袋,老老实实地举着。 伪军排长只是犹豫了两三秒,内心那“宁死不屈”转眼之间就被活命的想法击碎,被抛到爪洼国去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让他活着,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伪军排长连忙也把手上的枪支给扔在了雪地上,连忙喊道:“抗联的兄弟,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都投降了。” 朱国寿一脸不屑地从隐藏的地点走了出来,“团长,真让你说对了,只要投降就能活命,这些家伙肯定没有二话。” 老实说,刚才的一通混战,大多数的伪军们甚至还搞不清楚,远东团战士们的射击方位究竟在什么地方。 韩烽笑道:“当年他们就是这样投降曰本人的,可心底多少还有作为中国人的耻辱,此刻投降咱们,他们的心底就更加的顺从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位伪军排长兄弟肯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走的不过是曲线救国的路线,暂时投降曰本人罢了,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对对对,长官说的一点儿不错,您真是太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了,您放心,您现在把我们放了,一会儿鬼子和其他人来了,我们肯定说什么也没看到,不知道你们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韩烽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轻蔑的笑,一眼望过去,伪军排长投降了,身边还有七八个弟兄。 情况比韩烽预料的还要好,他原本只是需要伪军排长这么一个活口的,现在留下的更多的话,倒是更为稳妥。 这群只图活命的家伙,倒是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韩烽干脆开门见山道:“好,都听好了,咱们各取所需,你们只是想要活命,而我们则是要借助你们从这次的包围圈里突围出去。 方法很简单,这场战斗结束之后,我会带着你们从另外的方向走,我手底下的人会换上你们人的衣服。 而这位伪军排长还有你的兄弟们,则是需要帮我们打掩护,帮着我们逃出去,当然,如果中途你们想打什么鬼主意,老子可以保证提前先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再杀出一条血路,一样的突围出去。” 伪军排长打了个寒颤,连忙道:“长官,放心我们一定配合。” “很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韩烽,至于外号我想你们应该也都清楚。”韩烽说着,扭头看向另外七八个伪军士兵,嘴角歪笑道:“你们的排长已经做出选择了,至于你们呢,是要死,还是要活?” 早在听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那传闻中杀鬼子不眨眼的韩疯子、韩阎王时,这些伪军,甚至是这伪军排长都快吓傻眼了,哪里还有敢有二话,连忙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要活,我们要活。” 伪军排长更是不敢再有任何心思了,他的心底在腹诽,这次可真是够倒霉的,遇到伏击不说,还遇到了韩疯子这个要命的敌人。 听说好多关东军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吓得两腿发抖,更别说是自己了。 突击连的战士们这时候也已经趁着韩烽与伪军排长等人说话的功夫打扫完了战场,弹药要再一次得到补充。 奇怪的队伍重新组合起来。 突击连战士们与伪军错开队伍,三两个并排着前行。 只是在前方视角看不到的方向,突击连战士们拿手枪顶着身旁的伪军前行。 被挟持着前行的伪军们手上倒是也有枪支,只是枪里边早就没有了子弹。 一个个在小心翼翼中前行,又心惊胆战,生怕身旁的阎王一不小心就给自己一枪,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 死亡的威胁下,伪军们一个个倒是极为配合。 至于这伪军排长,由韩烽亲自操控着。 韩烽只是轻松地跟在这伪军排长的左边,甚至没有拿配枪或者刺刀威胁对方。 这位伪军排长的脑门子上却冒着冷汗,丝毫也不敢有反抗之心。 方向是韩烽选的,离方才战斗的位置渐远。 “原本不是91旅团负责围剿的吗?怎么又突然换上了你们?”行进途中,韩烽低声询问。 “长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是收到命令来和91旅团替换,然后负责以地毯式搜索向东南方向的树林彻底合围。”伪军排长不敢隐瞒地解释道。 “你们是哪支队伍?” “长官,我们是施文挥旅的。” “施文挥?” “那是我们旅长,这可是个能耐人儿。” 一旁的朱国寿听闻这个名字,恨得咬牙切齿道:“团长,我听说过此人,这家伙是个刽子手,专门儿针对咱们抗联,当年有好几次的讨伐队围剿都是这家伙组织的。 这狗日的还喜欢培养叛徒,专门儿放在咱们抗联的队伍。 当年这狗日的是咱们抗联的头号敌人之一。” 徐梓琳道:“老韩,难怪我之前还在奇怪,山本这个老鬼子怎么忽然变得狡猾起来,还设下如此精妙的陷阱来引诱咱们上钩,看来是来了能人儿了。 这个施文挥和当年的抗联队伍打过多次交道。 怎么对付抗联肯定是很有经验的,这样的人存在,对于山本来说简直如虎添翼,咱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那就宰了他。”韩烽道。 伪军连长表面笑呵呵,心里却是一阵鄙夷。 心道这个抗联的韩疯子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疯子,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被围控在这包围圈里,还得靠着自己等人狼狈地突围出去。 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杀施了旅长,简直是痴心妄想。 “狗日的,你什么眼神?你小子是不是不相信我们能宰了施文挥那个混蛋?”朱国寿揪住伪军排长的衣领。 伪军连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长官,我没有。” 正说着,飞毛腿迅速的返回,道:“团长,不远处有一队伪军出现。” 听闻这个消息,伪军连长几人面色一喜,只是很快又沉寂下去。 他们很清楚,越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韩烽等人越是随时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配合好抗联的长官们,咱们这一次也做一回中国人,别他娘尽干汉奸的事儿了。” 伪军连长像是讨好似地看了韩烽一眼,对着自己身后的七八个兄弟说道。 911 波折 这伪军排长倒也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精明人,三两句安排下去,手底下那七八个伪军们,一个个连忙称“是”。 天边偏偏在不知何时露出了一抹鱼白肚。 今天的黎明似乎比往日来得更为提前。 韩烽知道,再要不了多久天色就要彻底放明了,到那个时候,这树林子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对于突击连一行的隐藏与作战可是大为不利的。 必须得趁着天色彻底明亮起来之前突围出去。 不远处的那一队伪军越发的接近了,韩烽用手捅了捅伪军排长的后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想活命的话,我想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长官放心,我一定积极配合。”伪军排长没有二话,连忙应道。 “少嬉皮笑脸,正经点儿,不要让你的同伴看出了破绽。” “是是是。” 伪军排长说着扭过头去,恢复原来的煞有其事的神色,步伐不作停留地领着韩烽一行继续前行。 他这一支队伍原本就是一个加强排,剩下的人数加上突击连一行,倒是与作战之前的队伍人数差不太多。 天色依旧是恍恍惚惚的,一眼望过去,树林里遭遇的队伍只能凭借着军服的颜色区分彼此的立场。 两方愈发的接近了,即使天色不是很明亮,韩烽甚至也能看清楚迎面而来的那支伪军领头人的面孔。 那似乎是由两个伪军排组成的队伍。 为首的伪军目光从韩烽身上划过的时候,韩烽平静地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从容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下子遇到两支队伍,似乎有些麻烦,韩烽有些担忧,若是对方的官职比这伪军排长的更高,强令他与队伍汇合一起进行搜索,那可就麻烦了。 若是这几支队伍彼此之间再认识,韩烽一行陌生的面孔可是立马就暴露了。 韩烽与徐梓琳对视了一眼,俩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忧虑。 突击连的战士们彼此之间颇有默契,大家都感到了情况的不妙,一个个已经在暗中随时准备好战斗。 倒是被战士们拿枪顶着后背的伪军士兵们一个个身子一僵。 那伪军排长随一瞥,立马注意到周围的突击连战士们一个个面露杀意,他连忙摆正了身子,再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这支队伍的战斗力他可是见识过的,自己一个加强排,也就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打没了。 眼前来的这支队伍,虽然人数比自己的加强排更多,想来也不可能是这支敌人的对手。 就算是他们能拖到日军赶来支援,自己都牺牲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难不成真心的给鬼子做走狗不成?小鬼子可从来没真心拿他们当人看过,伪军也是人,也是有自尊的,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背着汉奸的名头,让人戳着脊梁骨痛骂? 在这一瞬间,伪军排长在心中权衡好利弊。 “老郑,老陈,你们两个怎么也搜到这里来了?” 伪军连长隔着老远就喊了起来,果不其然,他和对面过来的那两支伪军领头人是认识的。 “是老冯,老冯,你不是在那儿东南方向进行搜索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那边传来质问,倒是没有怀疑其他。 伪军排长身旁的韩烽默不作声,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咳,你俩还不知道我的,胆子怂着呢,那边儿战斗一打响,我连忙就带着弟兄们往这边儿跑了。 咱寻思着,万一运气不好让远东团的给撞上了,那可是要人命的事儿。 还是过来躲躲风头的好,你们这两支队伍联合在一起,不也是害怕遇到远东团的队伍,被人家直接给一锅端了嘛!” 那边传来大笑,明显是被这伪军排长给戳中了事实。 两方队伍再一次接近,“老冯,要我说咱们三方一起联合起来,这么大一支队伍,就是远东团看到了估计也得绕着走,你说呢?” 看这意图,对面的伪军想要与韩烽这边儿汇合。 韩烽低声道:“找理由避开他们。” 伪军排长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连忙冲着不远处摆手道:“老郑老陈啊,还是算了吧,这要是让团长或者是曰本人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咱们来是进行搜捕任务的。 因为怕死聚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要我说你们两个也赶紧分开,各到各的地方好好的呆着,别再落了把柄。” 伪军老陈和老郑似乎愣了下,两人一琢磨,倒也觉得有道理。 伪军排长接着道:“那兄弟我就先到令一方去搜查了。” 韩烽一行当即改变与对面的伪军继续接近的方向,另选了方向前行。 对面的伪军对于韩烽一行并无察觉,那伪军老陈和老郑目送着韩烽一行离开。 这时的天色更亮了,纵然是有已经生出些新绿的各色树木遮掩,林子里的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或许正因为这视野的突然清晰,对面的伪军老陈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就在韩烽以为有惊无险的避开了这次危机的时候,老陈突然高声喊住了伪军排长老冯: “老冯,等等,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啊!” 一语,两个人再不打趣。 伪军排长这才松了口气,侧身望了韩烽一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继续带着队伍前行。 可队伍刚还没有来得及走上两步,老陈忽然又喊了起来,“老冯,说归说,你带的这支队伍里边有几道面孔,老子怎么觉得有些陌生呢?” 霎时间。 韩烽一行僵住了。 难不成已经被那伪军老陈看出了什么,暴露了? 朱国寿倒吸了口凉气,情况大大的不妙呀! 912 暴露 无法避免的战斗似乎要一触即发。 但韩烽十分清楚,这场战斗一旦出乎意料地爆发之后,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次,他是伪装成伪军的队伍前行,又有着伪军排长打掩护,队伍一路行至此,周围的情况全无探查,万一战斗起来,附近有成队的日军存在的话,韩烽一行想要及时抽身脱离出去,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搞不好被敌人一网打尽,再无逃生之路也未必没有可能。 所以在无法确定自己一行彻底暴露的前提下,韩烽绝不愿与这对伪军发生冲突。 同样不希望这最糟糕的情况出现的不仅是韩烽,还有这伪军排长,他知道一旦战斗爆发,最先死的肯定是自己等人。 他在心底再次把同伴老陈的祖宗几代给问候了一遍。 然后说道:“这是我姐夫征兵之后又给我这排调的一队人马,几个新兵蛋子,你们自然是没有见过,老陈你小子还真是的,这一惊一乍的把老子吓一跳,我还以为老子的队伍里混进来了远东团的人马呢!” 老陈大笑道:“去你的吧,你咋不说韩疯子就在你身边儿站着呢?真要是那远东团的人马混在你的队伍里,你老冯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吧!” “”伪军排长老冯一滞,老陈这老小子还真是一语成谶了。 老郑则是羡慕不已,“啧啧,关系户还真是令人羡慕,有个姐夫团长就是不一样,每一次征兵过后,你老冯的排总是最先得到补充,现在你这一个加强排的人马都他娘快赶上一个连了吧!” “不和你们扯了,这次搜捕任务结束之后,有时间一起喝酒。” 韩烽已经低声下令,让伪军排长不要耽搁。 伪军排长当即与老陈二人作别,带着队伍迅速离开。 一直到队伍渐远,徐梓琳和朱国寿一行这才如释重负。 这一次还真是一波三折,弟兄们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幸好有惊无险,总算是顺利的逃脱。 伪军排长也吓得不轻,这时候开始邀功,“韩长官,这次兄弟我表现的不错吧!刚才差点儿被吓个半死,老陈那个混蛋,下次见了面,我非狠狠地揍他一顿不可。” 韩烽没有理会伪军排长的废话,只是道:“咱们继续往前走,遇到日军的可能性有多大?” 伪军排长道:“可能性很大,我们的队伍与91旅团替换之后,他们的人马就在这包围圈的外围守着。 哦,对了,韩长官,当时山本旅团那老鬼子还下了命令,我们这些皇协军必须一直在树林里,按照原本的命令进行搜查,在没有抓到你们之前,绝对不允许撤离,也不允许向外围跑。” 徐梓琳道:“可我们要想突围出去,只能继续向外围走。” “那山本那个老鬼子有没有说过,如果你们这些伪军接近外围圈,会怎么样?”韩烽问道。 伪军排长摇了摇头,“这一点儿倒是没说清楚,但我想,无非就是把我们再赶回去。 韩长官,我们接着该往哪个方向走?” “继续向南走。” “可是再往前走的话,马上就要遇到日军了,他们在外围守着,咱们只怕不好出去。 您知道的,我们这些皇协军在鬼子眼里就是条狗,说话不作数的。” 韩烽道:“那就想办法接近他们,让他们降低警惕,之后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战斗爆发之后,你们就可以逃了。” 逃? 意思是要放他们走。 伪军排长面色一喜,一会儿眼前这支抗联队伍真要是与外围的关东军爆发战斗,他们这些俘虏趁乱逃出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天色只是刚刚放明,只要往周边的树林子里一钻,小命也就无忧了。 “是,韩长官放心,我和弟兄们一定全力配合。”伪军排长信誓旦旦的说道。 队伍继续行进的时候,有了伪军排长积极配合的先例在前。 再加上伪军排长的一番话,什么我等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没人愿意真心给小鬼子做狗,韩长官你就放心吧,一会儿真要是打起仗来,我等甚至可以为韩长官冲锋陷阵。 韩烽自然不会相信伪军的鬼话,什么狗屁的冲锋陷阵,说不定是临阵脱逃。 但想了想,韩烽还是答应了伪军排长。 毕竟接下来面对的可是日军,这伪军排长是个聪明人,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和韩烽等人坐在了一条船上。 就算是临阵倒戈,鬼子也未必会选择相信他们,说不定会一起射杀。 韩烽索性调整了队伍的站队组成:由伪军排长和他的七八个士兵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领队前行,韩烽则是带着突击连紧随其后。 其实这个时候伪军排长心里也在打着小算盘,他想通过这种手段让韩烽等人不能近距离的控制他们。 一会儿与外围的关东军接触之后,身后这些抗联人马一旦开火,他就会第一时间向两旁的树林里窜去。 至于身后的士兵,他管不了这么多,说不定正好可以帮自己挡些子弹,自己能活命就行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 队伍就这样调整之后继续前行。 很快接近日伪军的包围圈外围,果然在必经的隘口处有一队日军看守。 在伪军排长的率领下,韩烽一行脚步不停。 只是双方刚刚隔了四五十米,那边的日军就喊起了话。 意思简洁明了,让眼前这支皇协军立马掉头回去,继续进行搜捕任务。 伪军排长开口,常年与曰本人打交道,他倒是精通日语,说道:“皇军,我姐夫是邹团长,邹团长你认识吧,我们旅长是施挥,我姐夫是师旅长的兄弟,我们准备” “八嘎,开火” 这伪军排长话音未落,那边的关东军居然就猛的开了火。 韩烽原本正在提防着这伪军排长用日语向鬼子透露什么情况呢! 就连他也没有料到,三两句话没有说完,鬼子居然就动了手。 猝不及防的伪军排长老冯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憋屈,眼看着就要从曰本人都谈之变色的韩疯子手里存活下来了,居然被自己人给一梭子撂倒。 满眼的不甘心下,老冯轰然倒地。 韩烽立马反应过来,眼前这支关东军压根儿就不在乎老冯等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皇协军,他们的任务大概只要有一个,胆敢接近外围的伪军一律射杀。 为的或许也只有一个目的: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这也就意味着,韩烽原本想要借着伪军排长的关系接近这支关东军,然后突然袭击的计划泡汤了。 原本的突袭计划反倒是变成了眼前的被动,这边的枪声一响,四面八方的日伪军或许就会迅速地增援过来。 现在撤离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 眼前这场战斗,避无可避 913 战术 此时,由于日军的开火突兀,猝不及防之下,排在韩烽一行队伍最前面的伪军排长当场死亡,跟在这伪军排长身后的七八个伪军也倒下去了五个,突击连的战士们有几个受了轻伤。 情况似乎很不妙,也就是突击连的战士们训练有素,及时躲避在周围的树木掩体后,却仍旧没有第一时间还击,而是在等待着韩烽的命令。 突发的状况下,侧身隐蔽在一颗水桶粗细的树干后的韩烽,在脑海中迅速地思索着眼前的事态。 原本他是准备立刻下令还击的,但此时的日军明显已经摆好了继续进攻的架势,自己一方是猝不及防,而敌人却是严正以待。 这样的战斗即使有胜算,也难以规避伤亡,得不偿失,这可不是韩烽想要看到的结果。 徐梓琳和朱国寿一行面色难看,谁也没有想到,一路顺顺利利的抵达这里,居然又栽在了这个地方。 细心的韩烽却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在那边缘地带,早就构筑好工事,躲在工事后疯狂射击的关东军的火力逐渐地减弱下来,枪声甚至渐渐地淅淅沥沥起来,直至停止。 甚至有谈笑声传来,一个个曰本人的面孔上显露着讥讽和不屑。 最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没有继续射击,将韩烽一行彻底消灭的打算。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一行人从刚才的边缘地带后撤了下来?所以鬼子不再继续追击? 韩烽忽地抬头,他想起了伪军排长死此之前的那番话语。 恍然大悟。 “明白了。”韩烽下意识地开口。 跟在韩烽身旁不远处的徐梓琳问道:“老韩,你明白什么了?” 韩烽自信道:“老徐,我懂了,眼前的情况并没有咱们想象的一样糟糕,眼前这一支关东军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而实际上也无不证明如此,他们并没有消灭咱们的打算,只是想要把咱们打退下来。 你还记得那伪军排长之前说过的话吗?山本那个老鬼子下的命令,让施文挥旅的所有伪军负责在包围圈内搜捕我们,并三令五申,伪军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绝不允许向包围圈外围撤退。 所以方才这支关东军并没有识破咱们的身份,他只是把咱们当成了那违抗命令的伪军,所以执行了射杀逼退的任务。” 徐梓琳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山本这个狡猾的老鬼子先是让伪军代替他的队伍进行搜捕工作,避免自己队伍的伤亡,然后把自己的队伍驻扎在外围,避免咱们趁机逃脱。 至于不让伪军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向外围后撤,可能防的就是咱们混进伪军队伍,趁机从包围圈逃出去。 所以这外围的关东军绝不允许伪军接近,一旦伪军接近,他们便会开枪射杀,以逼退他们。” 这时,就连朱国寿这个粗人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团长,政委,这么说的话,鬼子见了接近外围的伪军就开枪,倒是也能起到一个试探的作用,要是刚才咱们就开枪反击的话,咱们的身份肯定就暴露了,小鬼子可不会把咱们打退了就了事。” 韩烽道:“老朱说的不错,方才那些关东军就是在嘲笑咱们这一点,往往伪军遇到他们胡乱地开枪射杀,也只会慌乱地逃窜,根本没有勇气反击。 现在想来,山本这个老鬼子不止是狡猾,而且还狠毒。 如此费尽心机地对付咱们,居然连自己的队伍也不放过。” “团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朱国寿问道。 韩烽道:“咱们的身份没有暴露,不远处的那支关东军目前又慢慢地对咱们失去了警惕之心,外加上咱们一路伪装成伪军抵达这外围,已经从日伪军最密集的包围圈走了出来,现在咱们的敌人,可以说只有这外围的一支关东军,敌人的具体位置咱们又一清二楚,这是咱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但现在的情况紧急,这枪声一响,周围的鬼子会迅速过来支援,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眼前这支关东军是必须干掉的。 这样,伪军排长的牺牲还可以加以利用,一会儿我与日军沟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老徐老朱,你们各带一支队伍从两翼包抄,一定要注意隐蔽,一会儿我这边儿枪声一响,你们两边抓住时机,同时发起进攻,我也带着同志们紧随其后。” “好主意。”徐梓琳表示赞同。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徐梓琳和朱国寿各自带了一对从左右包抄的时候,韩烽则是隔着树干后,用日语冲着外围的关东军喊话道: “太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开枪呢?我们的排长都让你们给杀了,我们排长可是团长的亲戚,你们把我们排长杀了,我们怎么回去交差?” 外围的关东军们一愣,一个个听着韩烽这娴熟的日语,非但没有解释的意思,反倒是脸上的嘲讽之色更深了。 正如韩烽推测的那样。 外围的关东军正是执行的山本三郎下达的死命令,为的就是提防伪装成伪军队伍从外围离开的远东团。 面对韩烽的质问,那关东军小队长不屑道:“这是旅团长下达命令,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可以去找他质问,倒是你们,不老老实实的执行搜捕任务,为何向这外围退却?” 韩烽唬道:“这是我们排长的事情,他有机要情报想要通过你们迅速向旅团指挥部报告。” “什么?”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可我们排长现在却被你们射杀了,万一耽搁了情况,我看你们吃罪得起吗?” 对面的关东军小队长似乎迟疑了一下。 道:“总之这是旅团长的命令,你们皇协军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向外围接近,就可以直接开枪射杀。” “你们曰本人可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我们排长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他太可怜了。” “八嘎,住嘴,你们赶紧离开,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韩烽似乎是识相地选择了闭嘴,他朝左右两方看了看,两支队伍基本上已经抵达了预定的位置。 “迂回前进。”韩烽低声下令…… 914 血战 迂回前进的命令下达之后,突击连的战士们借着最后的朦胧天色,迅速隐匿在林子之中。 从最外围工事后方的关东军的视角看来,韩烽一行像是撤退了。 “一群怂包。”关东军小队长骂了一句,整支队伍的警惕倒是放松下来。 一个下属道:“山野君,万一这个皇协军说的是真的,那个被咱们打死的皇协军排长果真有机要情报向指挥部汇报,咱们该怎么办?” 山野冷笑道:“不要相信这些中国人的鬼话,他们为了逃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逃到这外围的目的以为我不清楚吗?不就是害怕那支所谓的远东团嘛。 就算刚才那个皇协军说的是事实,他们忽然出现在这外围阵地,而且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这种情况下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咱们执行的是山本旅团长的命令,谁也不敢有二话,你可明白?” “嗨!” 山野想了想,道:“有些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给这些中国军人看的,派几个人去把那几个伪军的尸体带到阵地后面来,然后处理掉。” “嗨!” 一阵对话的功夫,韩烽率领着队伍绕了个圈儿,又继续摸近。 这时候正好有七八个鬼子从阵地后方走出来,看样子是准备去收拾刚才被他们打死的伪军排长,和那几名伪军士兵的尸体。 “团长,打不打?”史小全压低了声音道。 韩烽观察了一阵,他注意到眼前这支关东军的警惕性明显比先前低了很多,“打,政委和朱队长他们两边的人马也已经就位了,告诉弟兄们,不要打死,打残这几个鬼子,让他们失去战斗力就行,战场之上打伤一个鬼子,可要比打死一个鬼子作用大得多。” “嘿嘿,俺明白,团长,这招儿叫围尸打援,老队长教过咱们这招儿。”史小全乐道。 韩烽笑道:“你小子学的倒是挺机灵,告诉弟兄们,听我命令,准备动手。” “是。” 韩烽说罢,借着枯叶的遮掩,横起了枪口。 砰—— 嘹亮的枪响声打破了黎明将来前夕的宁静,以高速射出的子弹在惊人的转速中击中了不远处正在拽着一具伪军尸体的鬼子的腹部。 “打——”韩烽怒吼下令。 以枪声为号,吼声壮势。 霎时间枪声大作,最先被韩烽一枪命中腹部的那个鬼子直接栽倒在了地上,只是因为没有被射中要害,虽然因为剧痛失去了战斗力,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却并没有死亡的征兆。 这小鬼子也就是个新兵,可能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直面死亡的场面,求生欲让他忍不住哀嚎,不断地伸手向周围的同伴求助,“救救我救……救我……” 只是他再抬头望去,周围的同伴也尽数都被打倒,情况和他如出一辙,一个个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却没有人立刻死亡。 工事后方的关东军小队长山野彻底懵了。 这偷袭来的莫名其妙,他甚至没有回过神来,才出了工事的八个士兵就当场栽倒。 山野不敢耽搁,连忙在怒吼中下令向韩烽一行开枪的方位猛烈射击掩护,然后下令一个小分队迅速出击救回被击倒的士兵们。 这电光火石之间,山野大概也想不清楚眼前的战斗究竟是不是陷阱。 才派出去的一个小分队还没有到达被击倒的那七八个关东军士兵身边,又再一次被韩烽一行的新一轮火力射倒。 突击连战士们的枪法之精准,让躲在工事后方怒吼着指挥的山野有些心惊肉跳。 他这才意识到敌人这是典型的围尸打援,自己派出去的两支队伍都没有直接被敌人打死,而是打伤,等待着自己继续愚蠢的派队伍出工事救援。 转眼之间就折损了二十多人,尽管这外围的山野小队是一支加强小队,山野的心头也在滴血。 就是这眨眼的功夫,他着一方的战损已经有三分之一了。 可眼见着就在工事外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二十多个士兵正在痛苦地哀嚎,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满是哀求。 山野目眦尽裂,他怒吼着开火。 他这一支加强小队,不仅加强了人数,还加强了装备,光是歪把子轻机枪就足足有六挺,掷弹筒分队的掷弹筒也加强了三门,弹药数量更是在短时间之内取之不尽。 轻机枪的猛射与掷弹筒的炮轰中,山野视野之中,判断出的隐藏有敌人的方位的树木被炸了个七零八落,坚硬的子弹在满是枯皮的树木上印出一个个弹坑。 迅速弥漫的硝烟很快就将韩烽一行的视野笼罩。 史小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底暗自嘀咕:这小鬼子人数不多,火力倒是够猛的,幸好团长及时下令让所有战士都分散开站位,这才避免了过大的伤亡。 “团长,鬼子像是发了疯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打?” 韩烽道:“急什么,接下来就是政委和朱队长他们上场表演的机会了,鬼子用炮弹轰炸咱们这边儿,为的就是给他们制造出救人的空隙。 我想鬼子这会儿已经出了工事,准备把先前被咱们射倒的鬼子给救回去。 咱们这边儿是被烟雾给遮盖了视线,但政委和朱队长他们那边儿现在可正是大好的进攻机会,咱们就等着瞧吧!” 话音未落,左右翼猛烈的枪声忽地传出。 史小全乐道:“团长,你这仗指挥的,可真是太神了。” 韩烽顾不得史小全的马屁,徐梓琳和朱国寿两支队伍那边的喊杀声已经传出,他率先直起身就向着日军的工事冲锋,一边怒吼道:“同志们,冲——” 最后的决战瞬间开启,正如韩烽所料,山野果然趁着硝烟笼罩韩烽一行视野的时候,派了队伍出工事救援。 徐梓琳和朱国寿这两支队伍抓住时机,从左右翼的方向向山野小队发起骤然进攻。 再加上韩烽这个方向的冲杀声,一时之间像是四面埋伏,山野小队终于慌了,山野本人一时大惊失色。 他这才意识到敌人的狡猾,原来根本就不止眼前这一路,而是早就派了队伍从左右进行偷袭呢! 生死关头,山野猛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又刷的睁开,“万岁万岁万岁!”他连吼了三声,所有的关东兵士兵立马瞪圆了眼睛,像是死神附身一般,悍不畏死起来,最终决战终于彻底爆发…… 。手机版阅读网址: 915 成功突围 这场战斗从初次打响开始便引起各方的注意。 只是最初外围关东军的开火只是为了逼退他们以为的伪军一行,枪声初时猛烈,继而淅淅沥沥,然后归于停止。 远在林地西向外围指挥部的山本当即意识到情况,只是从这枪声他也难以判断,究竟是不听命令的伪军还是说敌人去了。 紧接着小队长山野通过无线电台把讯息传达给了指挥部。 果然是不听命令的伪军。 山本松了口气,但很快他又像是忽地想起来什么,脸色微变,连忙下令那开枪的关东军阵地周围的日军立刻向枪声传出的位置支援。 参谋似乎也明白山本此举深意。 “我早就和施文挥交谈过,这次他派过来帮助咱们围剿这支远东团的队伍,只是他施文辉旅的一部分,他的队伍也应该得到了他的命令,绝对不能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向外围撤退。 可山野小队为何会遇到一队伪军? 虽然从传回的消息来看,山野并没有发现这群伪军的破绽,但我相信这群伪军的身份一定有问题,这是一名指挥官的直觉。” 说到这里山本再也不敢耽搁,道:“立刻通知山野小队,让他们时刻提防这类伪军,并让周围的驻扎部队迅速向山野小队方向增援。” “嗨!”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后续突击连与山野小队之间猛烈的战斗迅速爆发,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归于平静。 这场战斗之惨烈,即使隔着很远的地方,山本等人似乎也能感知一二。 明知道自己还是反应晚了一步的山本有些愤怒。 参谋宽慰道:“旅团长,您不要过于忧虑,山野小队是一支加强小队,武器装备更是加强了很多,周围的部队离得近的,只需要不到20分钟就能抵达。 从咱们多次与这支远东团的交手来看,此时此刻被咱们团团包围的远东团队伍,人数决计不会太多。 山野他们借助坚固的工事和优良的火力装备,即使不敌,也一定足以坚持到周围的援兵抵达。” “但愿如此吧!”山本嘀咕了一声,可那颗忧虑的心却始终没有放下。 果不其然,参谋宽慰他的话语才说完不到十分钟,那远处的枪声就很快平息了下来。 战斗结束了? 这时候若是有人站在山本的面前说,肯定是山野小队消灭了这支想要从外围突围的远东团。 山本定然会两耳刮子扇过去。 远东团的战斗力有多么强悍,指挥官韩疯子有多么狡猾,经过多次的交锋,山本心中一清二楚。 更别说此刻山野小队只是借助坚固的工事打的阵地防御战,又不可能主动出击。 就算这支远东团拿不下山野小队的阵地,也大可以转身撤离,绝不可能让山野小队就给全体消灭掉。 况且从枪声的判断,绝不像是远东团忽然撤离,枪声戛然而止,这些枪声是淅淅沥沥的归于平静,这像是一场战斗其中一方被消灭到所剩无几,枪声最终从嘈杂归于稀疏的那种情况。 那么这就意味着有一方已经彻底的败掉了,甚至可能被全部消灭掉。 却又不可能是那支狡猾的远东团。 真相自然就只剩下一个。 山野小队覆灭了。 “他们……突围出去了!”山本的拳头攥的死紧,青筋暴起,心底的愤怒再也难以抑制,自己费尽了心机,先是以王文礼部为诱饵,围困在这老黑山,继而引来远东团的支援部队,又不下着天罗地网,其中甚至眼睁睁的看着远东团的队伍一股又一股地逃出去,却始终将最终的目标放在韩疯子这个远东团指挥官的绝杀上。 谁想到居然又让对手给跑了,就这么眼睁睁地在他的重重围困下,直接攻破外围他山本费尽心思布置的阵地,再一次逃脱了他的追捕。 这让山本在愤怒的同时又不免有些郁闷。 说实话,山本更愿意打那种实打实的阵地战,正面交锋战,而不是这种猫捉老鼠却被老鼠耍得团团转的游戏。 这太不适合91旅团这样的王牌儿部队了。 简直是大材小用。 就像是中国的老话,杀鸡焉用宰牛刀,可此时此刻,这把宰牛刀却连一只鸡都没能杀死,还让这只鸡跑了。 最终的结果与影响山本心知肚明,这一次事件发酵之后,91的旅团的颜面定会再一次折损。 没准儿他山本三郎的名讳,都会被记录在对华战争耻辱册上。 山本长长地叹了口气,现在鱼儿已经冲破了他的渔网,再想把鱼捕回来可就难了,即使他也暂时束手无策。 偏偏这时有施文挥的通讯兵来到山本的指挥部报到。 “报告旅团长,施旅长让属下给您带话,这支远东团是从南向而逃,他早已经在南向布下了队伍,就等着敌人自投罗网,施旅长请旅团长您移步施旅指挥部,与施旅一道活捉韩疯子。” 事情的转机令山本指挥部一时愣然,几位参谋的脸色有些难看,山本此刻却管不了这么多了,当即下令道:“好,告诉施文挥,此战若是活捉韩烽,他施文挥当居首功,走,咱们去施文挥的指挥部看看,瞧见了,这才是对付这样的小股游击队伍的专业人士。” ……………… “嘿嘿,团长,没想到这场战斗这么顺利,这些关东军看来也没啥厉害的,一个小队驻守在这么坚固的工事后方,还不是被咱们在短短的时间内就给拿下来。”才干掉一只关东军小队,并成功冲出日伪军包围圈的朱国寿轻松道。 他本来都下定了决心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谁知道山回路转,团长韩烽居然真的带着大家这点儿人马就从重围中突围出来了。 “那还不是咱们团长指挥的好。” 所以当有战士这样开口的时候,朱国寿想都没想,便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我老朱现在对团长那是心服口服了,以后团长让我打哪儿,我就打哪儿,绝无二话。” 劫后余生的突击连战士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远远的又望见一座山的轮廓,整支队为之一震,看来药泉山就在不远处了…… 916 潜伏的危机 ……………… “你是怎么判断出敌人会从南向突围出去,并提前在树林一带的南向布置下部队埋伏的?” 施文辉混成旅临时指挥部,当山本三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施文辉的脸上浮现起一抹自信。 “旅团长,要说是大规模的正面作战,就是我十个施文挥绑在一起也远不是您的对手,但要是说到对付像这种抗联的队伍,我却自信不属于任何人。 抗联的队伍有个特点,他们喜欢打游击战,喜欢搞突围战。 再加上他们的人数本来就少,是以小股作战,分散作战为主,这样的队伍具有很强的机动性。 所以面对这样的敌人的时候,就好比在江河里捞鱼,咱们一网下去,或许能捞到很多鱼,却未必能抓住咱们想要的那条鱼。 对付这样狡猾的鱼儿,一张网是远远不够的,咱们绝不能自信一张网就能抓到这条鱼。 对这样的队伍进行围剿的时候,我一般会做两手准备。 一面是围剿他们,另一面是随时在他们有可能逃脱出去的方向继续布置下陷阱埋伏他们。 所以当这支队伍开始与咱们的人交手,战斗声第一次传出开始,我就发现这支队伍有向南逼近的趋势,我料想他们的突围方向肯定就在南向。 这也很好理解,过了老黑山和树林地一带,再往南向基本上都是一些视野开阔的平原,就是想要作战,也没有掩体,这样的地形对于兵力薄弱的远东团来说是大为不利的,他肯定会向药泉山一带逼近,因为那里是山区,只有到了那里,这群人才能够通过游击战继续与咱们周旋。” “原来如此,所以,你把队伍提前埋伏在了快要抵达要潜山的必经之路上。”山本道。 “是的。”施文挥道:“我派兵埋伏的地方易守难攻,再加上现在天色已经彻底亮了,敌人想要借助夜色的遮掩与咱们周旋的优势荡然无存,这支远东团队伍只要踏入我设置的包围圈,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若是他们能侥幸再次逃脱,旅团长您的队伍继续在其他方向负责围追堵截,谅这支队伍也插翅难逃,活捉韩疯子只是迟早的事情。” 施文挥说到这里的时候甚至感觉有些庆幸,说实话91旅团这次闹出的动静儿可真是不小,这么的重重包围,他还真是担心韩烽一行人逃不出来,他自己做的这一切布置也就白费心机了。 好在远东团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居然硬生生的从91旅团的合围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这时候施文挥就知道,属于自己表演的机会来了。 只要这一次他能成功地消灭这支远东团,并活捉韩疯子,他施文挥必将声名大振。 这次覆灭远东团的大功劳,他施文挥拿个首功,也是板上钉丁的事情。 再加上他帮着91旅团洗刷了耻辱,说不定就连山本三郎也得对他刮目相看。 一想到这里,施文挥的内心就越发的火热起来,他的目光透过指挥部,跨越空间,似乎已经飞到了韩烽这边儿来。 却说这时候天色已经大明,应该是凌晨七点左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也已经普洒在大地上,将遥远的山色照出一片暖意,似乎就连这春日最后的料峭也一并驱散了。 望着已经在不远处的药泉山,经过一夜作战,早就有些疲惫的远东团战士们只想着能早点儿进来山里,然后摆脱掉日伪军的追击,好好的休息上他三天三夜。 这一路战斗至此太不容易了,跟着韩烽的三十位精英弟兄,此刻就只剩下了十几人。 想起之前与关东军山野小队的作战。别看朱国寿与战士们说笑中一片轻松,那场战斗的艰难和对手的强悍,朱国寿却是心有余悸。 “这些狗日的,反应力奇怪不说,拼刺刀的功夫更是了得,老朱我差点儿都给栽进去,幸好团长你提醒得快,能用子弹解决的就绝不动手,咱们一梭子扫下去,任凭那小鬼子咿咿呀呀的如何凶残,照样被咱们撂倒。 可谁也没想到这些小鬼子都他娘疯了,眼见着打不过咱们,居然一个个抱着手雷,硬是和咱们玩儿起了同归于尽来。 我亲眼看到一个鬼子肠子都快打烂了,还硬生生的把手上的手雷朝着咱们战士丢了过来。 还有个小鬼子,明明已经七窍流血,可没有死透,咱们几个战士刚经过他边上,这狗日的就拉响了手雷。 团长,虽然是敌人,老朱我也恨透了小鬼子,可不得不说,这些鬼子还真他妈是条汉子。” 韩烽道:“这可是关东军,属于日军战斗序列里边相当强悍的一流战斗部队,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长期的军事训练,并通过实战,甚至是从多场战争中活下来的老兵,战斗力自然不会弱了。” 史小全道:“团长说的一点儿不错,我之前就注意到那些倒下的小鬼子,大部分的嘴上都长着胡子,这说明这些家伙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鬼子。” 韩烽道:“不过大家也不用为此忧心,这样的精英鬼子对于日军来说也是死一批少一批。 再加上这些年伪满州区的大量关东军精英部队都被调往欧洲等战场,留在这片土地上的,真正具有强悍战斗力的关东军也不多了。” 朱国寿乐道:“就是,团长说得好,咱们可不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管他娘的什么精英队伍,不照样被咱们打趴下了嘛! 老朱我现在就想着早点儿钻到那药泉山里,好好的吃上一顿,睡上一觉。” 说起这个,韩烽道:“兄弟们,咱们先把身上能吃的都吃了,身上没剩下食物的,找其他的同志均一均,填饱了肚子再说。 另外大家都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鬼子埋伏,后面的鬼子什么时候又会追击而至。 之前一带是平原,一眼望过去能望见千米之外也就算了,再往前你们注意到没,已经是一片有沟壑的地带,那一带咱们可得当心了,侦查的队伍必须提前主力部队出发,务必确定前方是否有敌人埋伏。 古人常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简单点讲就是,越是你觉得安全的时候,或许就越是最危险的时候,91旅团的包围圈咱们都突围出来了,可不能在这时候小水沟里翻了船。” 徐梓琳道:“老韩说的是,同志们,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一鼓作气,等到彻底摆脱了敌人,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咱们再好好的整顿休息。” “是。”队伍应声道。 917 侦查危机 等到飞毛腿带着两位同志负责在主力部队的大前方侦察的时候,韩烽这才苦笑着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的队伍只剩下十来人,根本算不得什么主力部队了。 在远东团的时候,随便派出去一个侦察排,也要比现在这支队伍的人数多得多。 再加上前路的一切都是未知数,谁也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敌人埋伏在路上。 日伪军耗费这般大的人力物力围剿韩烽一行,即使出了纰漏,有人数上的优势,也随时可以做出积极的调整,所以前路未必就一帆风顺,说不定有更大的凶险等着大家。 想到这里韩烽改变了主意,自己一行此刻前行的地方是一片平原,尽管大家都穿着与雪色相近的雪地衣,再加上这平原上的积雪未化,能起到很好的伪装效果,可十多人在一起移动时目标未免显得太大,说不定就会在附近的敌人侦查中出了纰漏。 所以…… “咱们把位置分散开,向药泉山进发,三两个一组交替掩护前进,如此一来,就算敌人发现了咱们,或许咱们也只是暴露了其中一点,不会把整支队伍都暴露了。” 徐梓琳道:“老韩,你怀疑在前往药泉山的路上还会有敌人埋伏?” 韩烽点了点头道:“这可能性很大,咱们不得不防,凡事要往最坏的地方打算,永远不要小瞧对手的智商,如果咱们这十几人同时踏入敌人的陷阱,那可就完全陷入被动了。” “好,那就分组前行。” “足与组之间相隔百米,彼此之间的通讯以手语传达,抵达药泉山山脚下之后再迅速回合。”韩烽安排道。 众人应“是”,迅速分组。 韩烽、徐梓琳、史小全三人分在一组,作为交替前进中的第三序列。 朱国寿主动请缨打头阵,他那个组也有三个人,在最前方的距离离了韩烽这个组还有一百多米。 远远的望去,这支队伍就像是落在一片银白色雪原上的几处雪堆,不断交替中向前移动着。 与此同时,飞毛腿带着两个战士终于摸近深涧。 老实说,这一路摸过来飞毛腿三人将自己伪装得很好,几乎与周围的环境沦为一体,但毕竟还要移动,只要人在移动中就很容易暴露,再加上这一路地势平坦,除了身后百米外的那处土坡可以暂时遮掩一些视野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什么掩体。 所以,当飞毛腿三人刚刚通过那处土坡露了个头的时候,便被施文挥旅的伏击人马发现了。 施文挥这一次没少下血本,埋伏在这里的人马足足一个营。 几百号人,即使是一支战斗力只配沦为三流部队的杂牌军,对于韩烽这一行十几人来说,也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更别说施文挥的伪军们,战斗力上倒是颇为强悍,甚至可以说是接近一些二流的日军作战部队,队伍配备的武器标准几乎是按照日军的标准来,算得上是相当精良了。 却说这施文挥营的营长叫许长富,也算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深得施文挥的器重。 这一次施文挥能把伏击韩烽一行的重任交给许长富,足以见得他对许长富的信任。 手底下的连长眼见着飞毛腿几人出现,激动的险些不能自已,“营长,还真是让咱旅长给猜中了,这群叛军真的从咱们这儿走,想钻到那药泉山去呢!这次咱们立功的机会可是来了。” 许长富瞪了这连长一眼,低声道:“不能大意,这支队伍可是让91旅团都栽了多次跟头的,告诉弟兄们,都把身子给我藏好了,不要轻易暴露,眼前这仨人儿应该是敌人的先头侦察兵,万一让这三个人发现了咱们,后面跟着的远东团主力再给逃了,那咱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是。” ……………… “等等。” “咋了组长?” 飞毛腿儿的眉头紧锁,叫住了身边的两位同伴,他远远的望着那处深涧上的土包,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看到那不远处的一排雪包了没有,这些雪包的形状太怪异了,这地方到处都是平平谈谈的,连块石头都少见,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怪异的一排雪包。” 不远处有一棵孤零零的上面还挂着积雪的雪松,飞毛腿迅速地隐蔽在雪松的树干后,然后拿出望远镜细细的观察远处的那一排雪包。 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那些雪包太刻意了,就像是有人提前堆积好似的,后面究竟还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 没准儿就是埋伏的敌人,飞毛腿有这样的警觉。 “那处雪包处有问题,后面很有可能有敌人。”飞毛腿判断道。 “组长,我去,真要是有敌人,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接近。”一个战士说道。 飞毛腿想了想,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那不远处的雪包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敌人埋伏,三个人若是一同贸然前往,万一都被敌人悄无声息的干掉,可就没有人给身后的团长他们传递消息了。 年轻的战士见飞毛腿没有反对,神色不见一抹犹豫,就开始大步向着雪包前行。 雪包后,许长富有些头疼,眼前这三个家伙真是又狡猾又谨慎,这样一来,他根本无法悄无声息的干掉眼前这支侦察队。 “营长,咱们该咋办?” 这时候不止是许长富,就连山本的指挥部也无法确定韩烽一行究竟突围出来多少人,许长富想了想,说道:“告诉弟兄们,不要轻举妄动,尽量先拖着,把这个叛军放到咱们跟前再打,因为时间拖得越久,敌人的主力部队肯定就离咱们越近,离踏入咱们的包围圈也就越近。 另外把麻子他们几个枪法好的弟兄都给我叫过来。 一会儿都把枪口瞄准了那后面的两个叛军打,必须第一时间把眼前这三个小子全给我干掉。” 连长道:“可是营长,这样一来咱们伏击的位置可就暴露了。” 许长富骂道:“叛军太狡猾,老子能有什么办法?眼前这三个叛军肯定是远东团的先头侦察队伍,咱们把这三人干掉,就算是暴露了伏击位置,不远处的远东团主力队伍也不清楚咱们的状况,他们就是想掉头跑,身后还有91旅团的人马,你说说,到时候他们会选择哪个方向?搞不好还得眼睁睁的往咱们的包围圈里扎。” 连长一怔,佩服道:“营长你这一招,高呀,属下真是学到了。” “少拍老子马屁,让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许长富笑骂了一句,心底倒也颇为受用,自认为再有把羽扇在手,与那诸葛孔明或许也差不太远了。 918 飞奔出的奇迹 已经开始有些初融现象的积雪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晃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飞毛腿看着自己的同伴一步一步接近那一排雪包,自己则是越发的警惕起来。 他倒是希望一帆风顺,最好在这里不会遇到任何的敌人。 可偏偏事与愿违,在某一刻,飞毛腿看到已经快要接近雪包的同伴右手急速的挥起。 这是一道信号,一道危急的信号,紧绷着神经的飞毛腿下意识做出的躲闪救了他的性命。 子弹在他侧身而过的雪地上打出一个个弹孔。 飞毛腿极速闪在那棵雪松的树干后,他再抬头时,看到自己身旁的战士已经栽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立马流淌出来,印红了积雪。 至于那最前方急速向飞毛腿传递信号的那个战士也没能幸免,在伪军的骤然突袭之下当场牺牲。 …… 枪声突兀地传出。 正在前行中的韩烽稍怔,他当即以手势传递信号,让所有人立刻进入隐蔽状态。 徐梓琳和朱国寿的脸色异常难看,看来真让韩烽给料中了,这里居然也有敌人埋伏,大家的心里有些担忧,这些枪声肯定是冲着飞毛腿他们去的,也不知道负责侦查的三位同志现在怎么样了。 正想着这些,就看到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雪包上猛第窜出。 是飞毛腿,他还活着! 只是徐梓琳一行还没有来得及欣喜,就接着发现,飞毛腿窜出来的方向并不是向着众人而来,而是向北向狂奔。 朱国寿等人正在发愣,韩烽已经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想明白了一切,更想明白了飞毛腿内心的决定。 眼见着朱国寿打开了冲锋枪的保险,就要起身投入作战,韩烽连忙以手语制止了他。 朱国寿咬了咬牙,继续匍匐在积雪上,将自己伪装成一堆积雪。 这个时候,眼见着飞毛腿逃窜出去,许长富也坐不住了,连忙带了人马追击,肥硕的身子一边颤抖着一边骂道:“这狗日的叛军,跑起来简直比他娘的兔子还快,必须干掉他,不能让他逃回去。” 就在这样的追击中,许长富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那处雪包,他们从雪包上向下望去,一片积雪,或许是因为角度的原因,从这处雪包往下望去,格外的晃眼。 没人! 远东团的主力部队还在大后方? 就是在那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那个小子的方向? 许长富一行人没有发现隐蔽之中的韩烽一行。 说起来,除了这晃眼的积雪,外加上飞毛腿吸引去了许长富一行的绝大部分注意力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韩烽一行人数太少了,甚至少的出乎日伪军的意料,再加上又分了组,三两个一组,穿着雪地服往积雪上一趴,或者是躲在一些草簇之中,从远处根本难以察觉。 再加上从常理判断,许长富错误地认为飞毛腿逃跑的方向,正是他的主力部队所在的方向。 那就更不能放这个跑的像是兔子一样飞快的小子回去了。 飞毛腿的速度跑起路来极快,这时候已经离了许长富一行快有一百多米,许长富连忙下令在追逐中开枪射击。 一连串的雪花在飞毛腿的周边飞舞,一百多米,还完全在射程极远的三八式步枪的射击范围之内。 好在飞毛腿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加上他跑起路来有意地跑出一条毫无规律的曲线来。 于是,就在这片广袤的雪原上,发生了这样令人震撼的奇迹: 几百人的队伍举枪射击,枪声在半空点缀出杂乱的交响,而他们的目标居然只是一个人,那道瘦削的背影像是在怒涛中无畏前进的一叶扁舟,却奇迹般地躲开了杂乱却密集的火力,足足地向前奔跑了几百米的距离。 以飞毛腿的速度,这几百米的距离若是跑成一条直线的话,断然要不了太久,只是他以曲线的方式躲避着敌人的子弹飞奔,这几百米的距离却足足花费了一分多钟时间。 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的神话,此刻却真实地发生了。 就连那群开枪射击的伪军,有好些个嘴巴已经张的快要吞下自己的拳头。 这条貌似随时都可能会被怒涛席卷的扁舟,却偏偏在怒涛的摆荡中一直坚持到现在。 一些伪军开枪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他们被这个奇迹震撼到了,甚至在心底都有些不愿意射中那道目标了。 伪军营长许长富震撼过后却是满心的愤怒,要是自己一个营却没能留住这个叛军的话,说出去,只怕自己营得脸面都得丢尽了。 双方已经有六七百米的距离。 这位军营的那门轻型迫击炮终于拉到了位置,许长富骂骂咧咧道:“老子还就不信,迫击炮都轰不死那小子,给我轰死他。” 轰—— 爆炸声响过,榴弹在飞毛腿的右侧几米远处炸开,虽然离他还有一些距离,那巨大的冲击波却直接把他掀倒。 “妈的,打的好!”许长富大喜,这时候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内心对那狂奔到现在的飞毛腿,已经由最初的震撼化作此刻的恐惧。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彪悍的敌人,他更不敢想象,若是让这样的敌人活下去,他今后将会如何的寝食难安。 远处的飞毛腿晃了晃脑袋,居然并没有死,又爬起来继续跑,只是这个时候他的速度已经延缓下来,几颗子弹射中了他,那是许长富口中的麻子几人,一直是这个营里的神枪手。 飞毛腿一头栽倒在雪地上,滚烫的热血溅洒在周围的积雪上,印出点点滴滴的血梅花来。 许长富长长地松了口气,挥了挥手道:“过去几个人看看那小子死透了没有,把他的尸体给我带回来。” 七八个伪军应声而出,快速的向着飞毛腿的方向跑去。 等到了近前,他们试探着用脚踢了踢飞毛腿,不见任何动静,一个伪军还把刺刀狠狠的插进了飞毛腿的腿部,这具身体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几个伪军放下心来,“还以为这小子真是打不死的,原来也是凡胎嘛!” 伪军围着圈儿,两个伪军把飞毛腿的趴着的身子翻转过来,只见这叛军满身血迹斑斑,全身上下的弹孔一眼望过去,甚至能看到不下五个,他的眸子紧闭着,鲜血顺着他的额角不断地往下淌。 所有人都以为这叛军已经死透了。 那双紧闭着的眸子却猛的睁开,折射出骇人的目光,他的嘴角甚至划起了笑,这个时候一个冒着烟雾的物体被飞毛腿从自己破烂的衣衫下拽了出来。 赫然是一枚手榴弹! 吓—— 围着圈儿的伪军一时惊骇欲绝,可哪里还躲得及,飞毛腿早就算好了时间,黑溜溜的毫不起眼的手榴弹就这样爆炸开来,天地间最后一声绝响,震耳欲聋,漫天飞射的碎肉与雪花几乎碾碎在一起,飞飞舞舞地落下…… 919 进入药泉山 …… 就在许长富一行伪军追击飞毛腿,注意力也全被吸引过去的时候,韩烽一行则是借助着雪包的背向掩护,快速的向着药泉山奔进。 这个时候就是再傻,战士们也都知道飞毛腿究竟是要干什么了。 他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取突击连其他战士们逃生的机会啊! 没有人愿意多想,只是用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药泉山狂奔。 当沉寂的天地间那最后一声绝响爆发开来的时候,正在急速前行中的韩烽身子猛地一颤。 众人已经奔至药泉山脚下,地势隆起,可以借助望远镜远远地观察到飞毛腿方向的情况,史小全将望远镜从眼前拿下,早已经热泪盈眶。 “团长,飞毛腿他……他没了,多好的兄弟呀!” 泪水在眼眶里崩溢,再也难以抑制的从史小全的眼角滑下,记忆似乎飘飘忽忽地飞来,他和飞毛腿是同一期特训的战友,“嘿嘿,老史,咱们来比比谁的腿杆子更快,咋样?我让你先跑50米。”……“老史,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滚打的兄弟了,从你背后打来的子弹,你放心,有我帮你挡。”……“去你的吧,你也没比我大上几个月,就算是当大哥,那也应该我当才对,哈哈哈……” 这声音从远方而来,又从远方而逝。 史小全一时泣不成声。 同一期的桩子和四眼儿也通红了眼眶。 战士们在沉默中一步一步向山上走着,谁也没有从方才的危机中脱险的欢悦。 “多好的兄弟啊……” 史小全悲痛的声音似乎还在队伍里回答。 飞毛腿就这样永远地离开大家了。 那道跑起来像是飞一般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韩烽的身体在微不可察的颤抖着,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没有勇气回过头来拿望远镜观看远处的惨状。 他无数次想规避的就是这样的惨痛,可还是一次一次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借助战友的牺牲来换取自己逃命的机会。 这是怎样的悲愤交加啊,韩烽的心头甚至开始绞痛起来。 可他更清楚,自己绝不能倒下去,哪怕身旁还有最后一个弟兄。 韩烽强打起精神来,红着眼睛低声骂道:“都不许给老子再扭头了,抓紧时间进入药泉山去,难道你们要让飞毛腿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吗?” 哽咽的朱国寿三两下子抹干了自己眼眶的泪水,尽管他与飞毛腿没什么过多的接触,可还是被飞毛腿那感人的精神所震撼了。 “团长说的对,咱们不能伤心,伤心有个屁用,咱们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后杀鬼子、伪军,给飞毛腿兄弟报仇。” 这恍然间,似乎从始至终朱国寿都是这支队伍的一份子。 三两句话语回荡。 战士们的目光变了,在悲愤过后,又夹杂着疯狂与视死如归。 …… 而在另一边,徐长富一行伪军也被飞毛腿最后的疯狂震动,一个个目眩良久,看着那四散爆炸开来的一地杂乱,将雪白的积雪染得污浊,一个个在沉默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场追击战终究是结束了,那个创造了奇迹的敌人此刻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屠刀之下。 可许长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觉得自己就是胜利者,他甚至在想,或许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失败者。 那个创造奇迹的敌人啊,原本的身份与他许长富一样,都是中国人。 可是此刻,他许长富却以汉奸的身份,被飞毛腿震天撼地的英雄气概所深深的震撼与羞辱。 许长富忽地感到一抹深深的羞辱,一抹没由来的羞辱。 “打扫战场,把死掉的弟兄们的遗体收回来。”许长富下令,在这一瞬间似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营长,那个叛军的尸体呢?” 许长富的老脸抖了一下,可侮辱性的话语怎么着也没法儿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他长叹了口气道:“一起收回来,好好的葬了吧!” “是。” 那问话的伪军士兵连忙应道,连他都说不出来为什么,居然在心底涌上几分欣喜。 就在这时,忽然有眼尖的伪军士兵满脸骇然地指着许长富一行人的后背药泉山方向,怪叫道:“敌,敌人,敌人进了药泉山了。” 说起来也是无奈,这药泉山的植被并不茂密,特别是在这冬天,大部分的山体都是光秃秃的,韩烽一行人就是想要隐蔽前行也根本做不到,只能抓紧速度上山。 这个时候,只要有伪军的目光回望过去,肯定能够发现他们。 事实也果然如此,当韩烽一行刚刚走过药泉山的山脚时就被发现了。 许长富一怔,连忙拿起望远镜观察,这下子突击连一行的状况尽数落入他的眼底。 恍然大悟。 却是出奇的没有愤怒,许长富扭过头来看着被手底下的士兵们收容上来的飞毛腿的几乎残缺的尸体。 一切都明了了,原来这个叛军竟是以这种方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成功地掩护了那一支叛军进入药泉山。 “营长,咱们怎么办?”手底下的连长问道。 许长富无奈地笑道:“还能怎么办?看来咱们把情况都想错了,这支敌人远没有咱们想得多。 从刚才的观察看来,敌人只剩下十多人,已经逃窜进了药泉山,立刻把消息传给指挥部,然后咱们继续上山追击。” 施文挥指挥部,收到消息的施文挥大为意外,自己可是在药泉山下埋伏了一个营的兵马,居然还是让敌人成功的进入了药泉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情况他没有得知,营长许长富倒是继续进入药泉山追击了。 另外,许长富传来的最重要的一点情报,这支远东团队似乎并没有多少人马了,大概也就剩下了一个班左右的人。 这道情报顿时让施文挥大喜,他没有急着把这情报传递给山本,而是当机立断地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这支来援的远东团明显已经是穷途末路,只剩下最后的残余人马,可万一远东团团长韩疯子就在这些人其中,一旦活捉这支叛军,那可是泼天的功劳。 这样就在眼前的肥肉,岂能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施文挥当即点齐了自己一个警卫连的兵马,便急匆匆地向着药泉山一代奔赴…… 920 猛虎而不是绵羊 药泉山地势奇特,虽然是五大连池十四座火山之中山体最小,也是海拔最低的一座,全山高出地面也就不过六十多米,却素以矿泉闻名于世,说起知名程度来,就是在五大连池各火山之中也当属前列。 这药泉山中分布有大大小小的矿泉,一眼望去,若是在夜晚倒影出皎洁的月光,波光粼粼,倒是煞为好看。 到了此刻这个季节,虽然山体的积雪并没有全部融化,这在旧朝年间常常被称为圣水的矿泉,由于矿物质含量丰富,导致了整体的矿泉泉水凝固点比普通的河流水更低,所以早就化了冰,恢复了往日流水潺潺的活力。 当施挥带着自己的警卫连,被活捉韩烽的巨大功劳蒙蔽了双眼,匆匆赶到的时候,他决计不会想到,韩烽一行并没有忙于奔命,从药泉山离开。 飞毛腿用自己的牺牲掩护着韩烽一行成功进入了药泉山。 低迷的情绪在战士们的心头萦绕着,尽管整支队伍在继续隐蔽前行之中保持着沉默,韩烽却能明显的感受到战士们身上若有若无地散发着的仇恨与愤怒。 没有人愿意继续跑下去了。 其实大家心里也都很清楚,这一次日伪军是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就算大家成功的逃进了这药泉山,前路还有多少危机存在,照样无法料定。 再这样跑下去,还不知道会牺牲多少弟兄。 “团长,你就让我带着弟兄们和敌人干了吧,我老朱是不想再跑了。”朱国寿开口,那目光简直要喷火。 “政委他们算是被救出去了,那是团长你和这帮弟兄们拿命换的,和尚他们现在也应该突围出去了,却把团长和徐政委你们两个困在了这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团长,你不能总为弟兄们考虑。 你和政委带着其他的弟兄们撤吧,给老朱我留上五个弟兄,我们就在这里拦住追击的敌人。 我知道,以团长的本事肯定能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弟兄们逃出去。” “团长,朱队长说的也是弟兄们心里想的,你就下令吧!”史小全道,“敌人追得太紧了,咱们总不能被困死在这药泉山上,现在还好在山体上有掩护,可是一旦离了药泉山,再往前又是一大遍平原,一旦敌人赶上,咱们只能被当成活靶子打,俺们和朱队长拖住山上的敌人,团长和政委就可以趁机撤离了。” 所有队员都目光灼灼地望了过来。 看这架势,他们的意思是全部要留下来作战,掩护韩烽和政委徐梓琳两人撤离。 韩烽却是笑了,望着史小全道:“你小子说这话,该不是忘了咱们远东团的规矩吧?” 史小全挺直了胸膛说道:“俺没忘,俺也知道团长想说什么。” 韩烽道:“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瞎起哄说这些屁话,我韩烽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弟兄。 飞毛腿已经牺牲了,多好的兄弟啊,老子不可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个个去送死。 就是要撤,咱们也一起撤,咱们这帮人,谁也不许给我落下。” “团长” “好了,不说这些了,大家也不要把情况想得这么糟糕。 咱们这一路逃到现在,敌人还真是把咱们当成好欺负的绵羊了,既然兄弟们也没有继续再后撤的意思,那咱们就索性在这里好好的跟敌人干一场。 咱们得让敌人知道,他们追的不是绵阳,而是一头猛虎,一头即使是受了伤,也能随时扭过头来一口要了他们性命的猛虎。” 韩烽这话说完,朱国寿愣住了,就这十几号人,难不成要和人家几百号伪军干仗不成? 只是朱国寿扭过头来,一眼望过去,这些家伙们上到团长下到士兵,一个个的目光里居然全部透露着疯狂。 他们想干什么? 朱国寿正满心震撼地想着,就听到韩烽说道:“咱们目前的情况看似糟糕,仔细想一想,倒也是绝佳的机会,此刻,我们虽然很快就会处在敌人的包围圈之内,可是换个角度去想,我们这也算是成功地潜伏在了敌军的活动区域内部,直接为咱们接下来的行动节省了最困难的一步。 这药泉山虽然不大,但是想要藏上咱们这十几号人还是轻而易举的,咱们就等到天黑,借着夜幕,好好的和这些伪军干一场。 今晚,咱们就是一支突击队,执行的是秘密击杀敌人的特种作战任务。” 只是要藏在什么地方才能不被发现呢? 这药泉山上虽然也有一些能够藏人的地方,可大部分还是光秃秃的,火山口下面也是比较平齐的,即使有一些遮掩了视野的地方,鬼子伪军只要站在火山口上方拿着枪扫射一轮,甭管里边藏了多少人,也会没命。 好在此时山体的积雪未化,这对于穿着雪地服的韩烽一行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保护色。 十几人的队伍分散开,各自找到堆积了积雪的合适位置,岩石边,灌木旁,雪包死角,将整个人往里边一埋,只露出一手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来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以人体的渺小,相对于整座药泉山来说,想要发现踪迹,不说是如同大海捞针,也总该比得上是湖泊里捞针的难度了吧! 一行人隐蔽好,连夜的作战和奔袭,身子早就疲惫不坎了,干脆趁着这股席卷自己脑海的困意,将身子一蜷缩,借着雪地一很好的保暖防水作用,沉沉的睡去,直接与世隔绝掉了。 就连韩烽也没能例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个个说睡就睡,神经大条的令人感慨。 这样的戏剧化大概是满山搜索的伪军永远也想不到的,就在他们顶着冷风,耗费着体力不断四处搜索的时候,他们的敌人却一个个大睡起来。 甚至还有打呼噜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开,只是这样的声音相对于这空旷的山区来说太渺小了,很快便消散在吹拂的冷风之中。 时间就这样悄然间划过,白昼再次被夜幕取代。 天色黑定,一道道身影从积雪中爬起来,精神抖擞地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悄无声息之中在嘴角挂起了轻笑。 该行动了 921 意外的猎物 “人呢?废物,找了一整天了,连个屁都没有找着,要不是你老许是跟了老子这么多年的老人了,我甚至都怀疑你小子是不是谎报军情了,就这巴掌大的药泉山,那么多大活人儿,难道都不翼而飞了?” 施文挥一顿臭骂,许长富哭着脸说道:“旅长,进山之后,我这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连忙到下山的隘口守着,过了药泉山之后又是一段比较开阔的平原地带,真要是敌人从药泉山溜了,我的哨兵不可能发现不了才对,这支叛军现在肯定还在药泉山的什么地方猫着呢!” 施文挥不再继续开口责骂,他清楚,许长富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事实,过了药泉山再往前一带,山本那个老狐狸早就派了兵马提前去堵着了。 这支叛军真要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药泉山离开了,早就一头扎进山本那个老鬼子给他们布置的大网里了,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的。 这么说,这支叛军果然还在药泉山的某处隐蔽地方藏着? “搜,给我继续搜,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人给老子找出来。”施文挥下了命令。 可老实说,此时此刻在这药泉山,只有许文富一个营,还有施文挥带来的一个连,几百号人人马。 施文挥之前的话语太夸张了,药泉山虽然并不算巍峨,也绝不是这几百号人马就能把边边角角都搜查到的。 只是施文挥并没有继续向药泉山增兵的打算。 他把大部分的兵马都布置在各处接近药泉山的隘口处。 这一点,他和山本三郎的意见非常一致。 远东团这一次只是派了部分兵马,一只小股救援部队抵达了老黑山,但两人都相信,他们的主力部队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作战部队消亡,特别是在这支队伍里边,很有可能还有他们的团长韩疯子在其中。 所以从始至终,91旅团与施文挥旅在对韩烽一行进行搜捕、追击的同时,还时刻警惕着远东团主力部队的来援。 …… 此时,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周围的温度可以明显感觉得到的降低,夜色越发的深了一些。 施文挥旅这一个营和这一个连的人马也都是肉体凡胎,不是铁打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搜捕,到了此刻早已人困马乏,一个个慢慢的疲倦了,懈怠了,就连搜索也一个个无精打采起来。 施文挥很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下令死守下山的隘口之后,让自己的队伍暂时进行休整。 与此同时,韩烽一行却是截然相反,睡了这么久,早就精神抖擞了,在出发之前,韩烽又让战士们把身上最后的存粮全部吃了个干净。 漫山遍野,随处可以见到敌人,一旦暴露,立马就会遭到所有敌人的围剿。 行动之前,韩烽就已经三令五申过,“这次行动,最重要的一点前提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暴露,咱们能藏到现在,是因为足够隐蔽,搜索的方向完全是错误,可一旦暴露,咱们藏身的区域可就送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到时候咱们就是把自己埋到土里,恐怕也会被这些伪军给挖出来。” 已经夜深,果然如同韩烽所料,困乏的伪军队伍开始三三两两地点起篝火休息。 由于这些篝火离的并不算远,施文挥并不担心自己的队伍遭受到突袭,他甚至在想,要是敌人能主动来偷袭然后暴露自己,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围着一处水波滟滟的矿泉,篝火堆杂乱地分布着,却有一个大致的区域,就像是以这矿泉的水岸为一个半圆的直径,然后分散开来,摇曳着的篝火倒影在随风荡漾的矿泉水年上,颇有些光怪陆离,站在岸边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好一处美丽的矿泉,格外的令人想要亲近。 谨慎又惜命的施文挥此刻就在这矿泉的岸边位置,准确的说是接近这个半圆的圆心位置。 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再安全不过的了,背靠矿泉,美景可赏,周围又全是自己的下属部队,同样是两天一夜没有合眼,万分疲惫的施文挥放下心来,决定什么都不管,先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再说。 于是,除了负责这个暂时的篝火营地放哨的士兵之外,其他的伪军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施文挥也没有例外。 站在施文挥所在的岸边位置可以看到,这处矿泉可不算小,长度得有百十多米,一直通到药泉山的另一岸去。 这恬静的矿泉水面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就连荡漾着的水波似乎也逐渐地归于了平静。 ……一处凹地,韩烽一行暗自匍匐着。 耳听着周围没有了动静,悄然无息地略抬起头,望见远处的篝火旁,有七八个伪军沉沉地睡着。 韩烽压低了声音,“桩子,找机会抓个活的问问情况,带一套伪军衣服备用。” “是。” 桩子应声而出,和史小全两人向那处篝火摸近,说来也巧,这时有个伪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似乎是想找地方撒尿,便晃晃悠悠地向着桩子所在的位置附近走去。 哨兵的位置离了那支伪军的篝火堆也有十几米远,这哨兵倒是警惕,在这名想要撒尿的伪军起身之后,目光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儿看着。 桩子和史小全两人继续猫着腰,顺着凹地的边沿前进,在那名晃晃悠悠的伪军预计会抵达的位置停了下来等待。 史小全稍微抬头,借着夜幕的掩护,注意到那不远处的几个哨兵都往这里看来。 直接动手怕是不行,眼神一示意,桩子利索地穿好伪军军服,不得不说,团长的安排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时候,那名伪军越发的接近了,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 睡得正香,被尿意憋醒,这名伪军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好不容易走到这凹地的位置,脱下裤子就准备放水。 史小全借着这名伪军的背影遮掩,迅速的伸出一只手,拽住这伪军的一条腿,就把他拽到了坡下。 几个注意到这里的哨兵则是吓了一跳,从他们的位置来看,这名伪军就像是一不小心脚下打滑摔了下去一样。 哨兵们正准备跑过去检查情况,却见到那名伪军又晃晃悠悠地从坡下爬了上来,还一边骂骂咧咧了几句,然后继续旁若无人地脱了裤子,撒完了尿水,还非常合事宜地抖了抖。 哨兵们愣了愣,继续站在原位负责警戒,感情是这个迷糊的家伙不小心摔了下去,又自己爬了上来。 虚惊一场,还以为真是敌人来偷袭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 922 目标 施文挥 今夜的月色可并不算好,在篝火旁有火焰的照耀还算清晰,可是看向远处却是一片模糊。 那撒完尿的伪军往回走的时候,篝火堆处的哨兵并没有任何怀疑,他们也是人,也早已经疲惫,只想赶紧值完属于自己的班,然后把放哨的任务替换给别人,哪里能想到,就是这么一跤摔下去,原本属于他们一方的伪军,就已经被桩子给替换掉了呢? 当时那名伪军被史小全拽下了坡之后,早就换好了伪军军服的桩子伪装成那名伪军重新爬了上去,然后放完了水,稍微低着点儿头,一路返回篝火营地。 营地的篝火旁,一圈儿的伪军仍旧沉沉的睡着,没有人注意到熟悉的伙伴已经换上了陌生的面孔。 桩子找到了属于自己伪装的那名伪军的空地,然后把头埋在了腿上,装作重新熟睡。 全过程的安排之巧妙,令敌人没有半分察觉。 至于那名被史小全拽到坡下的伪军,第一时间就被他打晕了过去,这个地方毕竟离得不算太远,万一这小子挣扎或者发出点儿声音,把自己一行暴露,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史小全将伪军打晕之后,把这伪军拖到了韩烽一行所在位置较远的地方。 他下手并不算重,随便找一把雪往这昏迷的伪军脸上一抹,冰冷的刺激便让这伪军立马清醒了过来。 猛然惊醒的伪军,眼见周边尽是陌生的面孔,还有一把顶在自己脑袋上的黑幽幽的枪口,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在了敌人的手中。 他想呼救,只是被眼前那一道道凶残的目光一瞪,立马又把到了嘴边的呼救声咽了回去。 还是小命要紧。 这伪军倒是不傻,随便的在周围撇了一眼,没有看见篝火,也没有看见自己的伙伴,很明显自己被带到了一处偏远的位置,现在就是呼救,只怕也未必就能被同伴听到,说不定敌人恼羞成怒就把自己给杀了。 “不要想着有人来救你了,想活命的就好好配合,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韩烽沉声道。 “长,长官,俺俺叫刘三儿。”这伪军连忙道,老实了下来。 “很好,带队的是你们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是俺们营长,叫叫许长富。” “没有其他人了?我明明看到又有其他的队伍进入药泉山。”韩烽诈道,如此质问的时候,他注意这伪军的目光之中有些躲闪。 难不成真有大鱼?韩烽暗自想道。 眼见着似乎被韩烽看出了破绽,刘三儿不敢隐瞒,老实道:“是俺们施……施旅长。” “施文挥?”朱国寿惊喜。 “是是的。” “嘿嘿,团长,这还真是送上门儿来的,这个老汉奸可是可恶透了,我们抗联的人对这小子简直恨之入骨,这次要是能把这老小子的脑袋给砍下来,不知道能替多少弟兄报了大仇了。”朱国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坚决,看这样子,此刻就是拿他的脑袋去换施文挥的脑袋,他也绝无二话。 刘三儿则是吓了一跳,一脸见了鬼的神情,“你,你们要杀俺们旅长……呜呜呜……” 刘三儿被史小全捂住了嘴巴。 韩烽冷笑道:“施文挥这小子可是鬼子的铁杆儿汉奸,在他手底下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抗联好汉,像这样的卖国贼,大汉奸,难道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老子要杀他,简直都不用找理由的。 刘三儿啊刘三儿,你要是好好配合,老子饶你一命不说,你帮着我们杀了施文挥这个狗汉奸,也算是大功一件,替你小子这些年干的坏事儿赎罪了。 你要是还想护着这个汉奸跟老子玩儿心眼儿,史小全,先把他的两条腿给我卸了再说。” “呜呜呜呜——” 刘三儿拼命摇头,眼见着吓的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 “让他开口。”韩烽道。 史小全松开手,顺便狠狠地照着刘三儿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妈的,真特么恶心。” 刘三儿流着鼻涕眼泪道:“长官,俺要活,俺要活,你们想知道什么,俺一定配合,俺都说。” 韩烽道:“我问你,你们在药泉山上一共来了多少人?下山的隘口是不是都有人守着?过了药泉山之后,是不是还有人马埋伏,在等着老子呢?” 刘三儿道:“俺们在山上有一个营,还有旅长带来的一个警卫连,得有三四百人。 下山的路口的确都被旅长他们派人给封死了,再往后面是不是还有陷阱俺也不清楚,不过俺当时刚好离旅长不远,听到旅长和团长他们讲的在不远处还有关东军91旅团等着你们嘞!” “施文挥那小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就在靠近那片很大的矿泉的岸边儿,俺们旅长在正中间的位置,篝火点的最大最旺的就是俺们旅长在的地方。” 徐梓琳道:“这汉奸头子倒是狡猾,背靠着矿泉,周围全是他的人,咱们想要摸过去怕是不不容易。” 韩烽思索了一阵,忽然轻笑起来,道:“这世上什么不容易的事情,只要能想出好法子来也就变得容易了,当施文挥这个老小子出现的时候,老子就已经想好要来一次斩首行动了,矿泉边,呵呵,看来就连老天爷都注定了给老小子要命丧今晚了。” “团长,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朱国寿望见韩烽目光中的自信,情不自禁地问道。 韩烽看了刘三儿一眼,“咱向来不食言,把这小子打晕,塞上嘴巴绑了,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是。” “长官,长官饶命饶命啊……”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韩烽笑了笑说道:“看来今晚的行动比我预料中的更加顺利,意外得知施文挥这个老小子也在这片儿山上,偏偏这老小子还不知死活的选择驻扎在矿泉的岸边儿处,咱们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了。” 徐梓琳道:“老韩,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法子?那矿泉可不小,岸边儿不可能没有伪军哨兵,周围除了那矿泉之外又是一片空荡荡,咱们想要避开哨兵的视线摸过去可不容易。 一旦暴露,别说是干掉施文挥了,恐怕咱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 923 有惊无险地摸进 …… 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好歹还算有一些亮光,不至于真的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若真是一片漆黑情况,不止是敌人,就连韩烽一行也无法行动了。 这片宽敞的矿泉本就是一湖死水,并没有流动之处,所以当四下无风的时候,整个湖面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 此刻,这平静的湖面却在悄然间被打破了。 一丝丝的涟漪在水面上荡漾着,它的源头是从湖边传来。 那涟漪由远及近,最初的时候是从矿泉的中部开始,然后逐渐的逼近伪军的篝火所在的岸边。 这矿泉清澈,若是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的离得静静地向湖水下去瞧,会看见里面赫然有一道道人影,他们井然有序地靠着湖边的位置,踩着半人高的水底,慢慢地向前移动着。 若是有人忽地看见这一切,必然会大吃一惊,人怎么能够在水底下行进,并且憋气这么长时间呢? 再仔细地瞧去,原来这些人是借助一个长长的空心芦苇杆透到湖面外面呼吸着空气,整个人却藏身于水面之下。 原来这就是韩烽想到的利用这片矿泉接近施文挥的法子。 水虽然有些冰凉,浸湿了衣衫之后,传给肌肤刺骨的寒,特别是刚刚接触冰水的时候,战士们整个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 但像这样一群心怀信仰的勇士们,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害怕这区区水的冰寒吗? 朱国寿在浑身发抖过后,慢慢适应了水温,甚至还咧着嘴巴露出一口黄牙,嘿嘿的低声笑道,“舒服啊,好久都没有泡过澡了。” 就连政委徐梓琳这一次也跟着大家一起行动,大家看到政委咬着牙坚持着,愣是一声没吭。 好一条汉子! 就连朱国寿都打心底佩服不已,没想到政委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像是个白面小书生,真到了关键时候,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就像是政委来的时候说的,绝不会给大家拖后腿。 就这么着,施文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群人会想到这样的法子,借用矿泉的遮掩,就这样摸近了他所在的营地。 众人在水面下徐徐接近,眼看着岸边的篝火火光离得越来越近。 韩烽整个人潜藏在水中,透过水面向上望去,有一处篝火烧得最旺,周围排着的士兵也最多,在那儿篝火的不远处甚至还有一处拉起的军用帐篷。 毫无疑问,这就是那施文挥所在的地方了。 另外有三五个哨兵,帐篷外入口处还有两个卫兵。 好在上至施文挥,下至这些士兵,都没有想过会有人从矿泉里摸过来,水面上的情况并没有得到这些哨兵的格外关注。 想来,只要韩烽一行不在水中造出特别大的动静,都不会引来这些哨兵的注意。 水岸离了矿泉的水面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排排空心芦苇杆在昏暗的月色下贴近岸边之后,一道道湿透了的身影,慢慢的从水中猫着腰站了起来。 大家的动作尽量的缓慢。 当韩烽率先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再次传来刺骨的冷,只是相较于敌人就在眼前的紧迫,整个人也顾不得寒冷了。 反正在下水之前,战士们也都把自己身上最后的营养口粮给吃掉了,这些东西足够为大家潜水时丧失的热量进行补充。 韩烽起身的速度很慢,水珠顺着他的身子滑下去,偶尔有两滴滴落在水面上,只发出轻微的“滴答”声,那岸边最近的帐篷离了这水面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再往后才是休息的伪军,这样的声音自然不可能听见。 紧接着韩烽开始拆自己手上拿着的包裹。 这是用涂了油的防水纸紧紧密封后的枪支,也被韩烽从矿泉中一路带了过来。 没法子,这些枪支可不是防水的,一旦浸透了,那可是连火都打不响了。 后续的战士们一个个完成了与韩烽相同的动作,整个过程在战士们特别的小心翼翼之下,并没有发出什么引起敌人注意的响动。 紧接着就准备“登陆”了。 周围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掩体,好在月色足够昏暗,不远处就是那顶帐篷,韩烽的手语一打出,战士们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迅速的接近那顶帐篷的后围死角,左右两向的哨兵便会失去视角,可以成为大家继续行动的最好掩体。 说不定运气好一些,那帐篷里头就是施文挥本人,也不用管帐篷前面入口处的哨兵,直接将帐篷割开一个空间,钻进去就能把施文挥给生擒了。 韩烽最先行动,趁着两处的哨兵没有注意到这里,右手握着枪支,猫着腰,迅捷无声地向前突进。 他艺高人胆大,一口气直接冲到帐篷的后壁。 整个过程十分惊险,好在韩烽的速度很快,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帐篷不远处的哨兵对此全无察觉。 紧接着史小全也迅速地摸到了帐篷后。 两人抵达帐篷后壁之后,占据左右角的位置,时刻注意着帐篷不远处哨兵的动静,以手语向继续摸过来的突击连战士传递讯息。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只是在朱国寿摸近到一半距离的时候,韩烽的手势突然向下一按,朱国寿想都没想,就连忙死死地趴在了地上。 然后他向上翻着的眼睛就看到在他右侧不远处的一名伪军哨兵,似乎狐疑地向他这边望了望。 半晌,许是见没有动静儿,这才打消了疑虑,又继续扭过头警戒。 呼—— 朱国寿长长地舒了口气,整个人都吓了个半死,好险,要不是团长提醒的及时,差一点就暴露了。 幸好月色昏暗,朱国寿摸近的位置离了哨兵所在的位置也不算近,所处的地势又稍微有些向下凹,当朱国寿整个人死死地匍匐在地上的时候,从远处望去,白色的雪地衣与周围未化的积雪融为一体,根部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个大活人趴在地上。 暗自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眼见着韩烽再次打起了行进手语之后,朱国寿稳住自己都有些打颤抖的双腿,连忙掂着脚尖儿,猫着腰,迅速地与韩烽一行汇合。 924 活捉施文挥 所有人都成功登陆,躲在了帐篷后。 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不用韩烽下命令,大家就集体把目光投在了这顶帐篷上。 几乎不用脑子去想就知道,能在这帐篷里头睡觉的,多半就是那伪军旅长施文挥了。 韩烽挥了挥手,史小全从自己的绑腿上取下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在帐篷的左下角慢慢地划开了一束加上一横,然后用手轻轻一推,一个半人大的空隙就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史小全率先钻了进去,其他人陆续跟进。 帐篷里原本是一片漆黑,只是透过那半人大的孔隙,终于可以模模糊糊地看清一些状况。 划开的空隙靠前的位置有一张贴着帐篷底面的床铺,床铺上似乎睡着一个人。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韩烽以手语下了命令,史小全和四眼儿向着这帐篷的入口处摸去,就在那入口的左右旁,各有一名卫兵。 而韩烽则是直接向着床铺的那道身影摸去。 由于双方离得太近,韩烽担心自己动手的时候,动静儿无法避免地会被帐篷外面的两个卫兵听到,所以他下达的命令是和史小全、四眼儿两人同时动手。 这顶帐篷的入口是卷帘式的,当四眼儿将帘子向上卷起的时候,这动静自然将门口左右的卫兵惊动了。 只是卫兵并没有意识到是敌人,他们下意识的以为是睡在这帐篷里的那个男人卷开的帘子。 所以两个卫兵只是稍稍地侧了侧头有,便连忙目不斜视地挺直了身子,他们生怕旅长出来的时候再看到自己偷懒。 与此同时,韩烽也向着那铺位上的男人动手了。 却说这男人,不是施文挥又是何人。 或许是多年的军旅生涯造就的警觉,就在四眼儿向上卷起门帘的时候,施文挥猛的惊醒了。 按说以施文挥平日的警觉,就是在史小全划破帐篷的时候也很有可能就会将他惊醒,只是这两天一夜来,施文挥同样没有合眼,整个人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入睡,自然比平日里格外的死沉。 一直到现在,才兀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他都看到一张近在眼前的面孔,即使是视线模糊,他也注意到对方嘴角挂起的诡异的微笑。 “谁——” 声音戛然而止,韩烽左手捂住施文挥的口鼻,右手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史文辉的脖梗子上。 刀锋的冰凉让施文挥整个人为之一震。 他那一声惊呼也终于引起了门帘外卫兵的警觉,只是施文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侧眼看到两个卫兵被史小全和四眼儿拖进了帐篷放倒。 紧接着,施文挥的眸子瞪得更大了,他看到那两个家伙迅速且熟练地脱掉了属于自己卫兵的衣服,然后给自己套好,大摇大摆地站了出去。 明显是接替了帐篷外的两个卫兵,以免引起周围伪军的警觉。 一旁朱国寿有些羡慕,这俩臭小子,刚上岸就有干衣服穿了。 这时候施文挥似乎终于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不再挣扎着发声,韩烽这才缓缓的松开他的口鼻,只是抵着他脖梗子的冰寒的刀锋却依旧没有离去。 “瞧得出来,施旅长也是一位惜命的人呢!不过想想也是,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在鬼子面前也混得算是人模狗样了,要是就这么着没了小命岂不可惜?” 韩烽沉着嗓子开口。 “你大可以出声呼叫,我会在你来不及说出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划开你的喉咙,但我相信施旅长该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你的队伍在这药泉山满山遍野追捕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们的身份?”韩烽反问。 “你……远东团!” “不错。” “……那你应该就是那位韩疯子,韩团长了?”施文挥试探着问道。 韩烽笑道:“施文挥倒不是尸位素餐之辈,看来还有点脑子。” “佩服,阁下果然是位能人,被我的队伍重重包围之下,居然还能活捉在下,在下真是不得不服。” 好歹是一旅之长,惊慌过后,这施文挥倒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一个巴掌却落在了他的头上,朱国寿瞪着眼骂道:“狗汉奸,你装什么犊子,现在落在了我们的手里,要是敢耍什么心眼儿,老子直接拿刀捅死你。”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施文挥被朱国寿这么毫不留情面的一拍,明显脸色难看了几分。 但好歹是活命要紧,施文挥强忍着怒火道:“韩团长,在下好歹也是一个混成旅的旅长,还请你管好自己的下属。” “妈的,你狗日的还来劲儿了是吧?”朱国寿说着又要动手,这一次施文挥居然吓得连忙做出了些躲闪的动作,感情也是个欺软怕硬,就像是朱国寿说的,装犊子的主。 “好了,老朱,正事儿要紧。” 韩烽说罢,平静地望着施文挥道:“我这位兄弟虽然有些粗鲁,但是他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汉奸不用自持身份,什么狗屁的旅长。老子一刀子下去,也没见你的脑壳比别的二鬼子硬上多少。 长话短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老子活捉你是为了什么。” 施文挥道:“我明白,韩团长是想利用我逃离药泉山。” “不错。” 韩烽并没有否认,“下山的隘口都被你的人马封锁了,现在你的士兵疲惫了这么久,都在篝火旁休息,这是我们撤离出去的最好时机。 我们这一行人会换成伪军军服,有你施大旅长的配合,我想成功离开药泉山不是问题。 而对于你施大旅长来说,这是你可能活命的唯一机会。” 施文挥身子一怔,他注意到韩烽浑身湿透,叹了口气,悔恨道:“真是马失前蹄,原来你们竟是从这矿泉里摸过来的……不过,韩团长,即使我配合,你们也很有可能暴露。” “是吗?”韩烽冷冷一笑,手中的匕首轻轻一用力,锋利的刀口已经在施文挥的脖梗子上划开了一道口。 “别别别……韩团长,有话好说好说……”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死亡,一时之间,施文挥被吓得脸色苍白,他的确是个睿智的指挥官不假,却更是个惜命怕死的家伙。 “如果暴露了,老子会第一时间划破你的喉咙,然后强行突围出去。” 这恶魔般的话语在耳畔响起的时候,施文挥终于放弃了挣扎的心思。 他怎么也没能想到,自己一觉还没有睡醒,就落到了这位连山本三郎都为之寝食难安的抗联首领韩疯子的手上。 这下子是否能活,怕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925 意料之外的暴露 一个人的心理活动总会多多少少在面部表情上浮现,特别是在危及其性命的时刻,很显然,施文挥还做不到斧钺加身而面不改色的地步,正如他选择当汉奸,也是因为源自骨子里对日本侵略者的恐惧和害怕。 韩烽很清楚,这样一个大汉奸,若是身边有鬼子撑腰的时候,智慧之深,当真不可小觑。 可此刻不同,当那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施文挥的脖梗子上的时候,这个聪明人一脑门儿的主意,全都用在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儿上了。 所以,当韩烽问道施文挥的抉择时,这堂堂大旅长竟是忙不迭地点头道:“韩团长若是宽宏大量,肯饶了在下的性命,在下定当全力配合。” 不仅如此,施文挥转身就是投诚加诉苦。 “韩团长,你有所不知,兄弟我也是有苦难严呀,兄弟虽然是给鬼子做事,却一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这小鬼子侵略咱们的国土,残害咱们的同胞,但凡是个中国人,没有不对其咬牙切齿的,兄弟我也不曾例外。 …… ……” 一番话语下来,狗屁的旅长营长连长和排长,这些被韩烽俘虏的伪军,似乎都是这些老生常谈的废话。 尽管朱国寿等人早就嗤之以鼻了,韩烽倒是也不戳破施文挥这最后的遮羞布,“施旅长既然如此深明大义,话不多说,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成功突围出去,就看施旅长是否配合得当了。” 施文挥忙道:“韩团长放心,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韩烽道:“既然如此,还是我之前的计划,不知道施大旅长可有什么主意?” 施文挥想了想,道:“韩团长且放心,这一点好解决,我手下的人马向来唯我命令是从。 毫不吹嘘的讲,就算兄弟我的部下明知道韩团长一行在我的帐篷里,在下只要愿意送韩团长出去,也绝没有人有二话。” 朱国寿低喝道:“狗汉奸,少废话,老子还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吗,这要是让你的部下知道你被我们给挟持了,那岂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把你抓走?肯定一路跟着,我们就是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施旅长,我劝你把你那点儿小心思都收起来,你也看到了,我这帮兄弟没有一个是傻子,你要是想耍聪明,不管你怎么赌,我想第一个没命的总归是你,这一点无论如何你也摆脱不掉。”韩烽冷笑道。 “不敢不敢!韩团长只管吩咐,兄弟我一定配合,不敢有任何心思。” “简单,按照我制定的计划行事,我想借口你总能找到的,更何况你这支队伍并没有日军掺杂其中,你施旅长在自己的旅想做什么事情,应该没人敢质疑什么吧?” “是是是。” “很好,现在你就以你的名义,把外面正在休息的士兵分成三拨叫进来,每次叫四个人。” 韩烽这么安排,是因为此刻在这帐篷里头,突击连加上他自己在内一共有十四人,一会儿想要在施文挥的配合下离开药泉山,总得准备一套干爽的伪军军服。 史小全和四眼儿是已经有了,那是从方才守在帐篷门口的卫兵身上扒下来的,其他人的自然还得准备。 “老朱,你看着这老小子,他要是敢有任何异动,就直接拿刀划破他的脖子。”韩烽说道。 “得嘞!”朱国寿十分欣喜地接过这个任务,闪着寒光的匕首经由他的手横放在施文挥的喉咙处。 咕咚—— 老实说,此刻为了活命,施文挥还真不敢有什么小心思,特别是此刻又有朱国寿拿着匕首在一旁挟持,他可是清楚,在这一群人里边就朱国寿这个家伙最跳脱,总是动不动就要拿刀捅自己,明显是对自己最仇恨的。 匕首贴着脖子,施文挥老老实实的走到帐篷口,然后冲着外面喊道:“吴贵,吴贵——” 不远处,一个正在篝火旁熟睡的士兵猛地站起来,连忙应道:“旅长,您叫我呢?” “废话,叫醒四个兄弟,带到营帐里来,我有事吩咐你们。” “是。” 片刻之后…… 吴贵四人被尽数打晕,扒了衣服。 韩烽倒是专门下令不要痛下杀手,因为不管怎么着,此刻有施文挥配合作为人质,总得顾及他的面子,当着人家的面杀人家的下属,的确不太好看。 就这么着,施文挥连续叫了三拨人,伪军们猝不及防之下被打晕之后,也不管衣服得体不得体,韩烽一行总算是换上了伪军军服,顺便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替换了下来。 湿透了的衣服也不方便再带着了,直接甩在施文挥的帐篷里,一支似乎是由先前进入帐篷里的伪兵组成的队伍,就这么跟着施文挥大摇大摆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施旅长似乎忽然有要事要做,带着这支队伍急匆匆的就出了帐篷。 先前施文挥叫人的过程倒是惊醒了不少伪军士兵,只是施文挥接着又说,没有被点名儿的就没什么事儿,接着睡你的就是了,那些士兵原本就睡得浑浑噩噩的,自然也没有多想,接着睡了觉。 这会儿,当施文挥带着韩烽一行伪装成伪军的队伍出了帐篷的时候,外面虽然篝火重重,周围的伪军士兵们一个个却还沉睡在梦乡之中。 倒是几个巡逻的哨兵向这边看了看。 营长许长富也从睡梦中被惊醒了,眼看着迎着施文挥就要走过来。 施文挥摆了摆手道:“老许,你不用跟着,营地暂时交给你,好好警戒,防止敌人偷袭,我带着队伍下山检查一趟。” 许长富有些疑惑,“旅座,怎么这么晚了您还要下山检查?还有啊,咱们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敌人到底是藏在哪儿了,您就带着这么一支队伍下去,万一碰着他们,搞不好会有危险,要不我再带一队人马跟着您一起吧?” 身在施文挥身后,几乎与施文挥紧贴着的韩烽将枪口对着施文挥的后背顶了顶。 咳咳咳,施文挥咳嗽了几声,说道:“少他妈废话,执行老子的命令就是了,等我回来。” “是。”许长富再也不敢废话,连忙应道。 眼见有惊无险,韩烽也是松了口气,继续挟持着施文挥,经过伪装成伪军的桩子身边时,顺便把桩子带上,一行人向药泉山的山下行去。 可韩烽一行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们一行刚刚离开这处篝火营地,那原本还一脸恭恭敬敬应声的许长富立马就变了脸色。 “起来,起来,都给老子起来,都别他妈睡了。” 许长富一脸蛮横地将所有休息中的伪军士兵叫醒。 有个连长一脸迷糊道:“营长,咋的了这是?” 啪—— 一巴掌甩在这发懵的连长的脸上,许长富骂道:“还他妈睡呢,咱旅长都让人给抓了,立刻集结队伍,准备出发。” …… 926 将计就计 明明是非常正常的对话,为什么就在这三言两语之间,许长富居然能够发现破绽,意识到自己的旅长施文挥此刻是被人挟持着呢? 等到许长富下令冲进施文挥所在的营帐检查,果然发现十几件湿透了的雪地服,帐篷的后壁被人用匕首割出半人高的大洞来。 “果然不出老子所料,看来敌人是割开帐篷钻进来,然后抓走了旅座的,这衣服全湿透了,他们是从矿泉里摸过来的。 奶奶的,千算万算,没想到咱旅座让人给生擒了。” 被打了一巴掌的连长捂着脸问道:“营长,你可真行,你是怎么发现咱旅长被人给抓了的?” 许长富道:“这其中有蹊跷,破绽是旅座故意卖给我的。 这第一点,旅座向来不怎么说脏话的,刚才我不过是随便的关心问了一句,旅座居然大发雷霆,还朝我骂娘,我一寻思这就不对劲儿。 除此之外,这深更半夜的旅座怎么突然就要下山检查呢?而且还只带了那十几个人去。 不过这两点也不能说明问题,关键是旅座方才朝着我咳嗽了一阵。 旅座平日里关心兄弟们,和兄弟们之间彼此也熟络,每次有什么暗示的事情旅座都会以咳嗽来提醒兄弟们,特别是当着曰本人的面儿说话的时候,更是经常用这种方式提醒兄弟们不要惹脑了曰本人。 所以我立马意识到,旅座是在暗示我。” 许长富拿着一件湿透了的白色雪地服在篝火下仔仔细细地瞧了几眼,然后说道:“看来旅座就是被咱们伪军在这药泉山的那伙远东团队伍给挟持了,这衣服可不简单,穿上之后几乎和雪地一个颜色,难怪咱们白天抓不住他们,刚才那一行人,多半儿就是敌人伪装的。” 连长道:“营长,那咱们赶紧追上去把旅长救下来吧!” “蠢货,咱们要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冲上去,旅座岂不是立刻就没命了?”许长富大骂。 “叛军挟持旅座,明显是想借着旅座洪水摸鱼,从药泉山离开,他们肯定得从山下的隘口走。 为了旅座的安全,咱们也不能暴露,就装作不知道,只是得一路悄悄的跟上去。 下了药泉山之后,他们肯定得往东走,再往东,那地方91旅团可早就埋伏好了。” 连长道:“营长,那咱们得赶紧把旅长被叛军挟持的消息告诉埋伏在东向的91旅团,让他们把旅座救下来。” 许长富却是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能提前告诉曰本人。” “为啥?” “废话,曰本人拿咱的命当过命了吗?就是旅座我看也不例外,鬼子要是真想抓叛军,不会管旅座的死活的。” “那咱们得怎么办?” 许长富被问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好法子,无奈道:“咱们旅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旅长,现在旅长在他们的手上,咱们根本没法儿动手,这样,先暗中跟上去,找机会在叛军与日军接触之前截住他们,救下旅座。” “是。” ……………… 药泉山下山隘口处。 过程非常顺利,有施文挥这个旅长在手,轻而易举地就叫开了布防。 之后,韩烽一行就押解着施文挥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中施文挥表现的极为配合,只是此刻,这位施旅长的眼珠子正滴滴溜溜地转着。 施文挥了解自己的那位营长许长富,他深信自己方才毫无破绽之中传递出去的讯息一定被对方得知了。 可是,许长富能不能想到法子救自己呢? 施文挥都有些头疼,他这一路上注意到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叫朱国寿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若有若无地晃荡着,他深知这个抗联的老家伙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旦自己带领这群人离开重围,只怕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所以得自救。 “团长,现在咱们已经成功摸出来了,是不是把这个狗汉奸先宰了再说?”朱国寿提出自己的看法。 施文挥一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道:“韩团长,您可别急,现在咱们还在日军的包围圈呢,再往前的东向有一处坡地,那地方日军91旅团早就埋伏好了,有我在,说不定可以带着你们直接蒙骗过去。” “哦,施旅长还有这能耐?”韩烽似乎有些意外。 施文挥道:“可以试一试,曰本人总还会给我几分面子。” 徐梓琳却道:“老韩,我看这汉奸头子的话恐怕不能信,别忘了咱们之前伪装成伪军在包围圈的外围遇到的那支关东军,他们甚至没有发现咱们的破绽,就直接开了枪。 施旅长,恐怕你在曰本人那儿也没那么大面子。” “……”施文挥。 就在这时,负责断后侦查的桩子返回队伍,在韩烽的耳边低语了一阵,施文挥注意到这位叛军首领的脸上浮现出令他有些心惊肉跳的笑容。 韩烽扭过头来,道:“施大旅长既然有心的话,我愿意给你个机会,你应该是知道山本的队伍埋伏在什么地方的,如果你能够哄骗住鬼子,带我们顺利离开,我答应你,事成之后饶你性命。 至于怎么做就是你的事情了,万一鬼子二话不说就朝着你施旅长开火,呵呵……” 施文挥脸色一变,然后就听到韩烽继续道:“不过施旅长请放心,我们会掩护你的!” 说罢,韩烽挥了挥手,“捆了,只留张嘴巴。” “得嘞!”朱国寿连忙抢过这活儿,粗鲁的将施文挥五花大绑,双手缚在背后,施文挥只是能踉踉跄跄地走着。 完事儿之后,韩烽带着队伍突然加速前进。 施文挥则是一脸惊恐的望着韩烽一行,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只惦记着自己的下属们能够及时赶过来救下自己。 此时,如果以上帝的视角由上及下的望去,可以发现这样的情形: 在最东向的坡地,果然有一队一队的日军埋伏在此,而韩烽一行则是快速的向着日军的埋伏地点突进。 除此之外,在相对的西向有一队伪军远远的在韩烽一行的身后吊着,这三方队伍若是继续以这种形态持续下去,迟早会烩成一锅…… 927 借刀杀人(一) 过了药泉山,韩烽一行一路东行,这药泉山东向地势奇特,除了贯穿东西两向的一条山路之外,周遭尽是一些陡峰和山涧,再往南北又是一些日伪军控制的县城,所以若是想要迅速远离黑河一带,还真就只剩下这一条路好走,也难怪山本这个老鬼子会将伏击地点选在这条山路上,这几乎就是韩烽一行人的必经之路。 很快到了地方,那是一处坡地,就在几百米开外。 借着月光一眼望去,这隆起的坡地遮住了韩烽一行的视线,在坡地的反斜坡面,谁也不能确定究竟隐藏着什么。 当走在最前方的韩烽抬手示意队伍停下的时候,施文挥望着那不远处的土坡道:“韩团长,91旅团应该就埋伏在这附近,具体的山本也没有向我透过底儿,不过从周围的地势判断,眼前的土坡是绝佳的场地,山本精通用兵之道,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地方。” 施文挥说完,一回头,就见韩烽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不止是韩烽,徐梓琳几人也同样如此,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施文挥怔了怔,“韩团长,这……” 韩烽道:“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施旅长与我的判断不谋而合,既然不远处就有91旅团的埋伏,就麻烦施旅长替我们去走一趟,探上一探,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施文挥面色一僵,苦笑道:“韩团长说笑了,这黑灯瞎火的,我一个人去,对面儿就是有日军埋伏着,也不好认出我来,没准儿再胡乱开枪把我给打死,那可就没人给韩团长你们带路了。” 施文挥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已经把营长许长富给骂了几十遍:这蠢货,到现在也不见人来,你们再不来救我,我可要给这些叛军当炮灰去探雷了。 “施旅长不必担心,看到几十米之外的那处凹地没有,咱们暂时隐藏在那个地方,你就隔空朝着土坡喊话,真要是鬼子埋伏在这儿,又认你这个皇协军旅长,给你面子,肯定会和你搭话,到时候咱们再混过去。” 韩烽说罢,与突击连战士们互视了一眼,战士们默不作声,只是继续把目光放在施文挥的身上打量。 施文挥咽了口唾沫,他倒是想拒绝,可他很清楚,别看韩烽这会儿说的客气,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没法子,施文挥最终决定试一试。 一行人借着夜幕摸到了那处凹地后,韩烽一行趴在凹地下隐蔽着,施文挥半站起身子,将两只手成喇叭状放在嘴巴上,冲着远处的土坡用日语喊道:“嗨,太君,是我,别开枪别开枪,我是施文挥,第三混成旅旅长施文挥!” 对面,正如韩烽一行所料,的确埋伏着一支关东军,带队的是关东军中队长原野次郎。 其实,在韩烽一行鬼鬼祟祟地出现的时候,这个日本大尉便发现了韩烽等人的踪迹。 朦胧的月色下,这空旷的野外一片昏暗,根本看不清楚远处的队伍情况,原野次郎当时便以为是旅团长山本料定好的敌人过来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这支部队进入自己的埋伏圈。 谁曾想,敌人并没有径直走进他准备好的伏击圈,反倒是在那远处的凹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施文挥的喊话响起。 按理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又是黑灯瞎火的,凭借着施文挥的一面之词,当然不好确定身份。 可偏偏巧的是,这位中队长原野次郎是见过施文挥几次面的,对于施文挥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在91旅团指挥部的时候,这施文挥曾在旅团长山本的面前侃侃而谈,并与山本一起制定了这次围剿远东团的计划,当时原野次郎也在。 原野次郎还记得旅团长山本对于这个中国人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却怎么也没想到施文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原来是施旅长,你怎么会带着队伍到这里来?” 两人开始隔空用日语交流起来。 徐梓琳低声道:“施旅长,回答他,不要让他起疑心,另外不要以为你们说的是日语就可以糊弄我们,日语的基本对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不敢不敢!” 施文挥的额头因为惊惧生出些汗水,他原本还真是准备在这方面做些手脚,现在看来恐怕不能了。 “不知道对面的是哪位太君?”施文挥朝着对面反问。 “原野次郎。” “原来是原野君,我记得在指挥部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原野君也在吧!您的指挥刀很精美,就连留的那一撮儿卫生胡也远比别人精致。” “哦,果真是施旅长!” 施文挥三两句话显然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原野次郎不再有怀疑。 施文挥道:“是这样的,我带着队伍在药泉山一直搜查到现在也没有看到叛军的影子,我怀疑他们已经离开了药泉山,放心不下,所以带着队伍过来看看情况。” “原来如此。”原野次郎道:“施旅长,那你们进来吧,跟我们一起埋伏在这里。” “找借口让他们派人过来!”韩烽低声道。 “咱们不直接过去吗?他们已经相信我了,到时候咱们过去之后我找借口直接从这里离开。” “少废话,让鬼子派队伍过来。”韩烽低喝。 “这,这得找什么借口呀?我要是不过去,鬼子肯定会怀疑咱的,这么着,韩团长,要不兄弟我先过去?” “狗汉奸,你小子要是敢耍滑头,老子第一个打爆你的脑袋。”朱国寿骂道。 韩烽却笑道:“离得太远,鬼子看不见施大旅长的这张脸,心里肯定也有怀疑,这样,施旅长你自己再往前走上个几十米,稳住鬼子的同时,让他们的手电筒照过来可以看清你的模样。” 与此同时,韩烽以施文挥没有注意到的手语命令其他人各自占据有利地形,准备战斗。 施文挥则是愣了愣,他有些不敢置信,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这叛军头子居然会允许他独自一人向前走上几十米? 难道就不怕自己跑了? “哦,施旅长,忘了告诉你,我这帮弟兄就是枪法最差的也足以百步传扬,更何况是这十几条枪对准了你,你要是敢提前逃跑的话……” 928 借刀杀人(二) “不敢不敢!” 施文挥连忙摆手,然后在韩烽一行的目送下从凹地后爬了出去。 他半举着双手,一边缓步的向前走,一边继续冲着土坡后的原野次郎喊道:“原野君,还麻烦你派人下来接应一下,我这帮弟兄怂着呢,生怕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再把枪走了火,伤了他们。” 这时候,施文挥觉得自己也大概猜到了韩烽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韩烽让他一个人与日军交涉,明显是不太相信自己,怕日军突然开火,更不相信自己能带着这支叛军混水摸鱼离开这里。 的确,施文挥自己也很清楚,曰本人对他的信任可还没有到那种盲目的程度,就算是韩烽一行愿意跟着他伪装成一支伪军队伍过关,鬼子也一定会一个一个仔细审查。 韩烽的相貌早就张贴在县城的大街小巷,对于日军士兵来说更是不会陌生,一旦审查,肯定得露馅。 那么这个叛军头子究竟想利用自己做什么呢? 无非就是把日军骗下来,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真到了那个时候,施文挥更清楚的是这支叛军绝不会顾及自己,搞不好还得省下工夫多赏自己几颗子弹。 可施文挥虽然貌似为难,为何没有拒绝呢? 因为他心里也清楚,一来自己是砧板上的肉,人为刀俎,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二来,施文辉更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他可一点也不相信韩烽所谓的承诺,真要是他施文挥带着韩烽一行逃了出去,恐怕下一个没命的就是他自己。 与此同时,这原野次郎也是个脑子转的飞快的家伙。 施文挥这令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借口只是刚刚说出口,原野次郎就有些警惕起来。 本来施文挥的队伍也不该出现在这里,要不是真的顾忌他皇协军旅长的面子,原野次郎绝不会和施文挥废话这么多。 这会儿施文挥要求原野次郎派队伍下土坡接应。 原野次郎倒也没有再多质疑什么,只是派了队伍,临行的时候吩咐道:“这个施文挥估计有问题,一会儿把队伍散开,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一旦对方有什么异动,直接开火。” 就这样,双方的试探开始了。 施文挥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原野次郎也带了一支队伍向着施文挥迎去。 双方越发的近了,有日军士兵将手电筒的光亮晃在施文挥的脸上,果然是施文挥不假,这倒是让原野次郎再一次多了几分疑惑。 “原野君,能再见到你,真是太令人开心了。” “施旅长这么说,实在令我倍感欣慰。” …… 施文挥和原野次郎隔着一段距离寒暄着。 乍一听,两人还真是感情不错的朋友似的。 在韩烽等人处于身后的威胁下,施文挥并不敢走的太快,相对来说,原野次郎一行队伍倒是快上很多。 双方离了只有四五十米的时候,韩烽一行离了施文挥也有二三十米。 冷汗在施文挥的额角越发的密集起来,原本他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走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十几道黑幽幽的枪口在后背对着自己,每一个又都是百步穿扬的能人,说实话,施文挥原本还真不敢赌。 但说来令人感到滑稽的是,就在眼见着日本人逐步接近的那一刻,原本心底的胆怯和恐惧竟像是尽数消失,反而转化成无边的胆气。 真是鬼子给施文挥壮了胆。 这倒是与狗腿子的脾性近乎的相似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在施文挥的脑海里滋生,再也挥之不去,他决定把生死赌在这一把上。 随着时间流失,双方继续接近,近乎凝固的氛围随着施文挥一步一步踏进,几乎压抑到了极点。 无数道声音在心头呐喊,不断的冲击着施文挥的心底防线,终究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施文挥兀地大喊 “太君救我,我身后的是叛军!” 几乎是同一时间,韩烽下令,“打——” 而此刻夹在韩烽一行与日军队伍中间的施文挥竟是猛地整个人横趴在地上,任凭两边的火力相互交错。 几乎是贴着脑壳的子弹划过,施文挥的整个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上,好在没死。 劫后余生的他听着耳边不断呼啸的子弹,却是满脸狂喜,他赌对了,这一招虽然惊险,总算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说起来这施文挥的确精明,他提前算好了这一步棋。 自己离韩烽一行所在的距离可不算远,真要是撒丫子往日军队伍里狂奔,肯定会第一时间成为火力突击的目标。 可要是整个人死死的趴在地上,再往前这一段路也并非十分平坦,韩烽一行躲在凹地下射击,要想打中整个趴在地上的自己,必须得站起身来,可站起身,立马又会迎来日军的火力。 一时双方对射,竟是顾不得夹在中间的这个家伙了。 此刻的施文挥再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整个人像是一条蛇一般紧贴着地面向前爬行蠕动着。 他还在害怕一件事情,生怕韩烽一边有人再把手榴弹丢过来砸中自己,所以他必须再往前爬上一段距离,转移到韩烽一行投掷手榴弹的距离之外。 却说此刻战斗的双方。 韩烽下令开火几乎是与施文挥的出声暴露同一时间进行。 原野次郎虽然早猜到施文挥等人有鬼,却还是在猝不及防之下迎来了韩烽一行的第一轮猛烈的火力,离得更近的第一排鬼子,一会儿功夫便倒下去十几个。 朱国寿躲在凹地下痛骂,“狗汉奸,你逃不了了,看老子一颗手雷炸死你。” 朱国寿的嗓门儿很大,即使是两边喷薄的火力似乎也遮掩不住,对朱国寿惊惧入骨的施文挥当即在心底大惊:这个家伙果然还不是打算放过自己。 眼见着离了日军还有不到30米的距离。 施文挥再也不敢耽搁了,整个人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疯狂的向着日军阵营冲刺,一边喊道:“原野君救我——” 砰—— 随着一声夹杂在混乱中的清脆枪响,声音戛然而止,施文挥恍然中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在那里有一颗血洞。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目光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这颗子弹,他妈的居然是从日军阵营射过来的,明显就是朝着自己打的。 施文挥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抬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似乎望见了原野次郎嘴角挂着的轻蔑的冷笑,他的手枪还呈一条直线对着自己的脑门,这才缓缓地放了下去。 原来是他……施文挥轰然倒地。 一代大汉奸头子,好不容易从韩烽一行的手底下逃脱,谁成想转过头来,居然死在了自己效忠的鬼子手上,说来还真是讽刺与滑稽。 或许这就是叛徒的悲哀吧! “该死的恶犬,居然敢领着外家人来害自己的主人,旅团长说的不错,这样的家伙迟早得弄死他”,原野次郎“呸”了一声,哪里还有先前与施文挥寒暄时的情谊,转身道:“掷弹筒阵地就绪了没有?调节好表尺射程,瞄准敌人所在方位,给我炸死他们。” “发射——” 轰轰隆隆—— 一片响天彻底的爆炸声中,韩烽一行所在的凹地几乎被黑夜里飞舞的榴弹夷为平地。 929 借刀杀人(三) 好一番轰炸过后,硝烟久久不散,与灰蒙蒙的雾气凝结在一起,让眼前越发的昏暗。 原野次郎等了半晌,眼见远处的凹地不见任何动静,疑惑之下派人尝试着去查看。 这才发现凹地下的敌人早就借着夜幕撤离,不见了踪影,方才那一番轰炸,真是白白的做的无用功,敌人竟是连一具尸体也没有留下。 愤怒过后,原野次郎静下心来思量,敌人已经识破了自己一行的埋伏,肯定不会再愚蠢的上当,现在若是再不追击,没准儿敌人就借机逃了。 于是原野次郎下令另一半埋伏在土坡两高地的士兵也集合起来,准备向着韩烽一行的方向追击而去。 路过施文挥的尸体,原野次郎还忍不住踢了两脚。 随行的部下问道:“中队长,这施文挥要怎么处理?” 原野次郎道:“这施文挥旅近年来势大,逐渐的不好掌控,旅团长的意思是换掉他们的将领,另外找人来做这个旅长,也能起到杀鸡敬猴的作用。 只是咱们现在还得顾及那些皇协军的情绪,找人好好的给他收尸了吧,另外把消息传出去,这施文挥是死在叛军的手上,然后被咱们夺回了尸体,我们借此也可以激怒皇协军,让施文挥旅积极配合我们剿灭远东团。” “嗨!” 与此同时,就在原野次郎一行向着韩烽等人撤离的方向追击的时候,先前远远的掉在韩烽一行身后,属于施文挥部下的营长许长富也正带着人继续向前奔赴。 远远的听到枪声,许长富的心里便是一紧,暗自祈祷着旅长施文挥不要出事才好,连忙带领队伍加速前进。 而此刻,眼见着许长富与原野次郎这两支队伍就要碰面,夹在两只队伍中间的韩烽一行则是越发的危机。 眼见着避无可避,当韩烽一行行至中部的某处时,眼见着两边有处湖泊,湖泊不大,中心位置搁浅出是一滩面积不小的沙地,或许是因为周围水汽回温的缘故,沙地上的积雪已化,齐人膝盖高的枯草在上面胡乱地隔开分布着,有的连在一起,有的隔开一片土地。 朱国寿顿时大喜,道:“团长,咱们从水里游过去,躲在那片草地里,肯定不会让鬼子发现,等鬼子追过来之后,咱们再趁机离开如何?” 韩烽笑道:“老朱说的不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这么办。” 说做就做,眼见时间紧迫,一行队伍十几人迅速地跳入水中,然后奋力向着湖中心的沙地游去。 说来也是万幸,韩烽一行的动作不慢,刚刚游到湖中心的沙地借着枯草匍匐隐藏起来,鬼子的脚步声后续就在这死寂的黑夜里响了起来。 离沙地较近的眼前湖面上甚至还荡漾着涟漪。 好在接近岸边的涟漪已经归于平静,而远处的涟漪由于夜黑,鬼子也看不分明,所以并不能凭借这水里的动静儿判断出韩烽一行的动向。 不过此处除了这处湖泊,似乎也没有别的藏身之地,以至于鬼子中队长原野次郎抵达之后颇有些怀疑地望着湖中心的沙地,还拿着望远镜好生观察了一番,倒是看得韩烽一行心惊肉跳。 只是还不等原野次郎有下一步行动,原野次郎派出去前行的侦察兵便返回汇报说: 不远处有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正在逼近。 叛军? 这几乎是原野次郎下意识的想法,他顾不得去探查湖中心的草地了,连忙下令隐蔽,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就这么着,躲在湖中心草地的韩烽一行暂时安全了,不仅如此,还目睹了一场好戏上场。 当许长富带着队伍急匆匆行来,还一路骂骂列列,刚刚抵达湖岸中心的时候,突然遭到原野次郎等人的偷袭。 一顿炮火齐鸣,许长富一行损失不小,且战且退。 可这一顿打挨的是莫名其妙,许长富也不傻,很快便从对面的武器响动和指挥官喊出的日语上判断出对方是一支日军队伍,他连忙叫停了己方队伍下意识的反击开火,暂时隐蔽起来,冲着对面喊道:“太君,太君,是自己人,自己人,我们是施文挥旅的,你们打错人了!” 可许长富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原野次郎一方更加猛烈的火力接踵而至。 什么狗屁的施文挥旅,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的。 就在不久之前,那旅长施文挥还亲自配合着一队叛军杀了他十多个部下呢! 搞不好眼前的这伙所谓的自己人,施文挥旅,又是叛军伪装成的。 场面变得有些滑稽起来,任凭许长富好说好歹,原野次郎是油盐不进,光开火还不够,掷弹筒阵地很快便构筑起来,一轮炮弹飞射过去,终于断了许长富开口辩解的念头。 草地里,朱国寿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嘴巴直乐,他低声道:“团长,真有你的,这鬼子和伪军糊里糊涂的就他娘干起来了,嘿嘿,好戏啊,我老朱最爱看这样的好戏了。” 史小全道:“团长这一招儿叫借刀杀人,借鬼子的刀杀了施文挥不说,还要干掉眼前这支伪军,咱们不费一枪一弹,还能趁机溜出去,要不说跟着咱团长打仗就是痛快呢! 炮火轰鸣中,韩烽一行的低声话语显得越发渺小,战士们彼此轻笑起来。 另一边,许长富眼见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整个营就要栽在这里了。 他吃了个哑巴亏,带着队伍转头就跑,只是心里有些纳闷儿,怎么还和曰本人撞上了? 关键是这些小鬼子不应该在远处的土坡埋伏着吗,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旅长施文挥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那支挟持了旅长施文辉的叛军呢,难道也不翼而飞了? 终究不会有人替许长富解惑。 许长富一行掉头逃窜之后,原野次郎暂停了队伍的火力,重新集结队伍,准备继续追击。 这时他的目光又不偏不倚地从湖中心的草地上扫过,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他下令道:“扔个燃烧弹过去,探查探查那草地上的情况。” 很明显,原野次郎也觉得这草地上躲有敌人的可能性不大,只是下令让手下扔个燃烧弹探查,甚至连开枪射击都没有必要,觉得那太过浪费子弹。 听清楚这句日语的韩烽,脸色却是猛地大变…… 930 钢铁意志 韩烽尚且来不及开口提醒,一颗燃烧弹便在黑夜中划出一片光明,向着湖中心的草地投掷过来,噗的一声砸在草地上,散开的火焰迅速的将一些枯草点燃。 投掷燃烧弹的日军士兵显然准头一般,只是将燃烧弹扔在了沙地的边缘位置,将最边缘的一些枯草点燃。 好在这片沙地上的枯草并非是密集且没有间断地生长着,而是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分布。 只是从日军的视角却看不到这些,只以为这片沙地上尽是枯草,一颗燃烧弹扔下去就可以把这片沙地上的枯草燃烧个干净。 火焰迅速的升腾起来,将湖中心的黑暗尽数祛除,由于燃烧弹并没有扔在比较中心的枯草茂盛的位置,不至于波及太多区域,韩烽稍微的松了口气。 可他猛地又注意到离得不远处,那身在这片沙地边缘草丛之中的身影——桩子,桩子竟是不偏不移地躲在那处已经燃烧起来的枯草中。 坏了…… 韩烽大急,再这么下去,火势蔓延,桩子肯定难以避免。 可此刻火势已经逐渐起来,火光将这一片照得通明,不远处的鬼子肯定用望远镜观察着这里,桩子所在的边缘位置又恰好的落在鬼子的视线之中,这个时候桩子只要有稍微的异动,便极有可能被日军发现。 而一旦被日军发现,韩烽一行身在这湖泊中心的沙地上,除了这些枯草,连半点掩体都找不到,可枯草又挡不住子弹和炮弹,倘若这场战斗爆发,韩烽一行可立马就要在湖泊中央被当作活靶子打了。 谁也没能料到,鬼子居然小心谨慎到了这种程度。 这湖泊中心的沙地,原本的绝佳隐藏地,此刻却成了能要了韩烽一行性命的死胡同了。 这一刻,就连一向睿智的韩烽也感觉有些无计可施起来。 打! 韩烽的心头滋生起这个念头,除此之外似乎别无它法。 朱国寿一行已经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眼前这种情形不用韩烽多说大家也都清楚,这场战斗,哪怕是九死无生,似乎也避无可避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离了桩子比较近的韩烽,赫然看到桩子微抬起来的手势。 那手语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没问题。 韩烽一时心头巨震,他当然明白桩子这手语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这让韩烽明知桩子的抉择对于整支队伍来说是最明智的做法的同时,心底却禁不住生出痛楚和犹豫。 眼见着桩子马上就要被烈火吞噬,韩烽的眸子因为体内气血翻滚而呈现出一片赤红。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去做那壮烈的同志,为了避免暴露,不连累其他同志们牺牲,却被这烈火活生生的烧死吗? 这样的场面若是生生的叫自己的兄弟、活着的人看了去,那是要比拿刀剜了心还要更痛上千倍万倍啊! 韩烽扣在手心的指甲已经深入了皮肉之中。 他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端起冲锋枪与对面的日军拼杀。 可理智又告诉他,他得为这一行十几位弟兄的生命负责。 火势继续蔓延着。 桩子侧过来的脸庞借着火光清晰地倒映在韩烽的眸子里。 他的脸部已经近乎扭曲,半空弥漫的皮肉的焦糊儿甚至已经传到了韩烽的鼻孔里,可桩子的嘴角竟是生生地冲着韩烽挤出了一抹笑,一抹无怨无悔,勇敢无畏的笑。 桩子的臂膀处,原本湿透了的衣服此刻已经被烘干,继而再也抵挡不住火焰的炽热,开始燃烧起来,下一步便会灼烧他的**,连同他整个人都被火焰吞噬。 但桩子只是一声不吭地忍耐着这所有的痛苦。 就像是在不久之前的特训之中,考验桩子的意志力的时候,韩烽也曾为之惊叹与折服。 这个战士太了不得了,他有钢铁一般的意志,有为了革命虽九死而不悔的决心。 而现在,他做到了,就在韩烽的眼前,就在所有战士们的眼前。 桩子忍耐着这无边的痛苦,竟要以自己一个人的牺牲,挽救整支队伍的性命。 眼泪从韩烽的眼眶里滚落了出来,他在无声的痛哭,心头早已泣血。 其他战士们这时候也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目光之中闪烁着泪花。 时间在这一刻流逝的无比缓慢,又夹杂着无尽的痛楚。 ……不远处,当部下请示是否在继续丢上几颗燃烧弹的时候,原野次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 “这片沙地并不算大,若是敌人躲藏在上面,此刻燃烧的火焰肯定会波及到他们,可现在整个沙地仍旧不见一点动静,这说明不可能有敌人存在,走吧,继续向逃窜的叛军追击。” “嗨!” 原野次郎的目光从不远处的沙地燃起的烈火中收回,带着队伍迅速向着逃窜的许长富一行追击。 “走了,团长,鬼子走了,咱们得救了。”朱国寿喜极而泣。 “桩子,桩子——”韩烽低吼。 桩子没有任何回应。 眼泪还在眸子里狂涌着,韩烽疯了一般扑到桩子的身边,整个人扑在桩子的身上,抱起他的身体,纵身跳进了湖中。 就在纵身一跳的前夕,韩烽感受到传自手间的灼热,仅仅是如此已经让人有些难以忍耐了,真不敢想象…… “游过去,准备撤离——”徐梓琳连忙下令。 一群人再不耽搁,留下这沙地上冲天而起的火势,跳入湖中,向着岸边奋力游去。 韩烽渡着没有反应的桩子第一个到达岸边,急匆匆的上了岸,韩烽赶忙将桩子平躺着放好。 一摸脉搏,万幸……脉搏跳动只是有些虚弱,看来桩子是方才受到了烧伤,又突然被韩烽抱着跳入水中,冷热一激,暂时昏迷了过去。 “老韩,桩子怎么样了?” “桩子兄弟。” 韩烽摆了摆手,泪目中咧开了笑容,道:“不要紧,只是胳膊和后背有一定程度的烧伤,暂时昏迷了过去,他太累了,让他好好的睡一觉吧! 方才真是全亏了桩子了。 日军在土坡的伏兵也已经撤离,兄弟们,咱们得抓紧机会撤离出去。” …… 931 情况堪忧 …… 不知名的山头,林中有一处山泉,积雪已融,清澈见底,四下静谧,天边隐隐出现一抹鱼肚白。 奔驰之间竟是已经接近黎明。 “衣服已经烧焦了,伤口必须得处理,不能再耽搁了,必须把伤口处的衣服退下来,这些污浊物一旦在伤口上停留过久,必定会对伤口造成感染,准备一套干净外套,把水囊灌上山泉水,把刺刀给我。” 韩烽接过史小全递来的锋利的刺刀,将桩子被灼伤的右肩膀以及后背几个部分的衣服划开了一个大圆洞,露出可怖的烧伤区域来。 桩子这时候已经悠悠醒来,被韩烽不小心地触动到伤口儿,紧咬着牙关道:“团长,真没想到,你还懂医呢!” 韩烽头也不抬道:“你小子,可真是福大命大,当时那把火要是烧得再旺一些,你整个人现在可都成了一副烧焦的骨架了,我这就是一些处理烧伤的紧急措施,一会儿我把你的伤口暴露出来之后,会用挂满了山泉水的水囊往你的伤口上冲水,冲掉伤口上的油脂带走灼烧的热量,这个过程可不比你被火烧的时候痛苦少,你可得忍住了。” “嘶——,团长,那啥……咱能不处理了吗?” 韩烽稍怔,“咋了?” 桩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俺怕疼!” “……” 劫后余生,心情在紧绷过后难得的放松,听了桩子这话,战士们忍不住捂着肚子直笑。 朱国寿揶揄道:“行了,桩子兄弟,你就别装了,这要说不怕疼,咱们在场的谁都比不过你,方才大火都烧到你身上了,你这家伙愣是一动不动,这样的意志力,我老朱远不如你。” “可不是,看桩子的意思,就算是当时那大伙把他整个人都给烧了,他也不会吭上一声,真他娘的是条汉子。” 韩烽笑了笑,手上的动作不见停,桩子的意志力果然不是盖的,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我曾听说过一位同志,当时也是执行一场任务吧,他和战友们藏在一些枯草中,当时正值秋季,枯草易燃,鬼子试探性的往草里放了一些燃烧弹,刚好烧到他所藏身的草丛,为了不暴露目标,为了整体,为了最终的胜利。他决定牺牲自己。 火烧到了他的身上,如一只野兽在活生生地撕咬着他的身体,他顿时感到一股钻心的痛,全身颤栗着,仿佛要爆炸了似的,火势越来越旺,开始向他全身蔓延,他仿佛进入了十八层地狱,极度的痛苦让他双目赤红,青筋暴起,双手插进坚硬的土壤因为碰到石块而崩坏了指甲却尤不自知。 ……最后,那支队伍成功的避开了日军的侦查,他们的队伍也顺利的完成了任务,那场战役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可那位同志却永远的牺牲了,整个人与烈火焚在了一起。 在战斗终于开启的时候,他的战友们全都疯狂了,赤红的双目之中透露着的是对敌人的无限愤恨,是对那位同志逝去的巨大伤痛,大家高喊着为他报仇,奋不顾身地与敌人厮杀……” 故事讲完了,韩烽手上的工作也做完了,几水囊的冰泉水全部冲洗在桩子的伤口上。 而这也正是韩烽的目的,有了这个故事吸引掉大家的注意力,桩子甚至都忘记了疼痛,一直到韩烽给他清洗完伤口,他下意识的问道:“这位同志实在是令人佩服,他叫什么名字?” “……”韩烽心中浮现的当然是的名字,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参加志愿军呢,自然不能拿出来说事,只好打了个哈哈笑道:“英雄无名,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真是条铁打的汉子!”朱国寿感慨不已,战士们无不深表赞同。 桩子疑惑:“团长,你咋不给我冲洗伤口了。” 韩烽笑骂:“你小子真是神经大条儿,你听故事的时候老子早就帮你处理好了。” 战士们一怔,立马又捧腹而笑。 队伍倒是还剩下一些纱布,韩烽接着用纱布将桩子的烧伤口处包扎住,由于没有药物,只能等到与主力部队会合之后,再在伤口上放一些消炎之类的药物。 终于全部处理完,韩烽拍了拍手笑道:“行了桩子,你狗日的算是捡回来一条命。” 大家又笑了笑,韩烽回身望了望天色。 “天已经亮了,好在这片儿山区不少,鬼子就是想掘地三尺,那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完成的,咱们躲在山上暂时还能隐蔽,一旦下了山,日伪军合围过来,咱们可是真的插翅难逃了。” 徐梓琳叹气道:“老韩说的一点儿不错,之前处理庄子的伤口时,四眼儿带人去山底下侦查过,不远处就能看到日伪军,看来这伙鬼子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捉咱们了。” 朱国寿乐道:“管他那么多呢,咱们这一路杀了不少鬼子伪军,连带着那施文挥都给干掉了,他小鬼子能不急吗?” 一个战士道:“朱队长,你可不能冤枉好人,施文挥那是被鬼子杀掉的。” “咳,鬼子肯定赖在咱们头上,那还不算是咱们杀掉的嘛!” 大家又忍不住轻笑起来,这话倒是不假。 “咱们的枪支装备怎么样了?”韩烽问道。 史小全苦着脸道:“团长,当时鬼子追的急,咱们要赶着往湖泊中心的沙地隐藏,来不及把整条枪都包上油纸,只是把枪口的位置胡乱地包了包,然后泅水的时候尽量把枪举在头顶上,可就算是这样,枪支还是进了水。 这进了水的抢,俺可是见识过它的恐怖的,搞不好还会炸膛,伤着自己,现在咱们整个队伍,还能开火的枪也就剩下五把自动步枪了。 这还是因为五位兄弟水性好,整支枪都没有落到水里。 剩下的估计就得拆卸开,晒干了,组装之后才能用。 可这样一来一回的,估计都得到正中午了。 好在从鬼子手里缴获的弹头质量真是不错,密封性很好,即使是泡在水里拿出来里边的火药也没有受潮,可以继续使用。” 韩烽笑道:“这么说情况还算不错,放心吧,短时间之内咱们也不下山,就在这山头里躲着,等着枪支重新能使用就是了。” …… 932 绝境布置 另一边,听说施文挥被远东团的小股作战队伍给打死的山本三郎,调回自己的队伍以及四处分散的施文挥旅讨伐队,然后根据线索分布在韩烽一带消失的区域,将整片郊区彻底封锁。 说实话,对于施文挥的死山本还是很有些意外的。 当时的交战又枪声混乱,原野次郎只是私下里告诉了山本真相,除却两人之外,就是当时原野次郎身后的队伍,士兵们也都以为施文挥是被叛军的子弹给打死的。 于是,施文挥被叛军打死的事情也就成为了事实。 实际上若不是韩烽一行活捉了施文挥,给原野次郎创造了机会,以施文挥的处世之圆滑,再加上他手底下捏有整整一个混成旅的兵马,就是曰本人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这下子施文挥一死,日军方面的山本等人是面悲心不悲,除掉了这个有尾大不掉之嫌疑的皇协军头子;韩烽一行则是少了这个过于熟悉抗联而令人头疼的对手,如释重负,敌对双方当真是差点儿握手共庆起来,说起来,这或许就是作为汉奸的悲哀吧! 蒙在鼓里的施文挥的混成旅人马倒是忠心,一心为旅长施文挥报仇。 山本自然乐得其见,一面为韩烽一行人的战斗力之彪悍所惊叹,一面下令施文挥的混成旅人马再次向韩烽一行可能藏身的区域搜捕而去。 由于这片郊区地域广阔,山区众多,韩烽一行人数又不多,就算是掘地三尺,想要把他们抓到也绝非易事。 伪军便想了法子,从总部调来十几天猎犬,找到韩烽一行丢弃的旧衣物,让猎犬寻着气味追踪。 在这样大范围的搜索之下,韩烽一行所藏身的山头必然不能隐蔽太久,众人的处境再次岌岌可危起来。 再加上伪军讨伐队因为施文挥的死报仇心切,行动倒是颇为迅速,黎明刚至,漫山遍野已经是搜寻的队伍,猎犬也已经到位,到了上午11点多,在如此高效的搜寻之下,伪军已经排除了七八座山头,再次缩小了搜索的区域。 眼见着讨伐队马上就要搜索到韩烽异形藏身的区域了。 在半山腰拿着望远镜观察后的史小全返回一行人藏身的山洞,向韩烽汇报了山外的情况。 大家原本劫后余生,轻松未久的心情很快又紧绷起来。 身上带着的口粮早就吃完了,浑身湿透,又不敢点燃篝火烘烤,生怕冒出的烟雾暴露了位置,到了现在衣服才稍稍干了一些,真是又冷又饿。 携带的枪支因为进了水,能用的还是那几把,剩下的拆卸零件都还没有完全晒干。 再加上四面即将围攻而来的讨伐队。 突击连此刻的处境,当真是到了九死无生的地步。 战斗了一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朱国寿气的在山洞里骂骂咧咧,“我老朱是跑不动了,逃了这一路,被鬼子伪军他娘的追了一路,现在饿得两眼冒金星,连脚步都抬不动了,这下子倒好,眼看着又要被敌人给围住了。 团长,我现在想的就是跟鬼子好好的干上一场,大不了就是死,怕个鸟的。” “对,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咱们和小鬼子拼了。” 朱国寿一语煽起了战士们的斗志,一个个愤慨不已,双目喷火,就连受了伤的桩子也表示自己可以继续参加战斗。 唯独韩烽保持沉默,一直没有开口。 “团长——” 韩烽摇了摇头,道:“兄弟们,我知道大家这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但总的来说,咱们此行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已经救出了王政委他们,和尚他们也已经突围出去。 战斗到现在,咱们也杀了不少日伪军,然后呢,你们这一个个心里就满足了,觉得自己赚了?一个人儿换上鬼子条性命,觉得就不错了? 笨,咱们一路坚持到现在,咱们累,鬼子伪军也是人,难道他们就不累? 这时候比的就是意志力,比的就是耐力,谁能坚持下去,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咱们可不能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却又放弃,那就是功败垂成,最不是滋味。” 眼见着山洞里沉默了下来,韩烽继续说道:“再说了,就是打,怎么打?大部分的枪支都泡了水,现在还用不了,三个人使不上一条枪,见了鬼子,你们告诉我怎么打?” 朱国寿急道:“团长,我们都晓得你说的不错,那咱们总不能坐在这儿等死吧?咱们现在能怎么办呀?” “一个字,拖。” 韩烽说道:“只要拖下去,就总会有希望,老朱你别忘了,当时你们抗联的队伍能够坚持到我们来救援,为什么?那就是因为这一个拖字,现在也是这个道理。 目前的情况虽然有些危机,整片区域都被日伪军围住,伪军甚至还拉来了猎犬,但他们想找到这里可也没有那么容易。 另外,鬼子的猎犬也不是万能的,现在积雪又没有完全融化,对于猎犬追踪气味也很有影响,猎犬能不能找到咱们具体的藏身位置还是一说。 咱们能用的枪支又只有这几把,必须集中火力,且最好可以不用顾虑四周的打击,那么这处山洞就是绝佳的位置。 一会儿把洞口用枯草铺上,然后上面覆盖上积雪。 咱们就在这山洞里拖着,若是来了敌人,先用手段无声暗杀,再来,就集中火力击退他们。 只要小心鬼子的手榴弹丢进来,守住这处洞口,咱们就像是躲在一座天然的碉堡里,够小鬼子喝一壶的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被鬼子消灭了,借助这处洞口,咱们能杀死的日伪军可要比咱们盲目地冲出去杀得多得多,就算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咱们也能赚翻了他。” 桩子忍不住鼓掌,团长这个主意太照顾他了,他现在受了伤,若是行动的话也很不方便。 朱国寿则是乐道:“嘿嘿,团长就是团长,听团长你这么一说,我老朱也觉得这主意真不错。” 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朱国寿的肚子这时候叫得更响了。 韩烽笑道:“看来不填填肚子也是个问题,趁着日伪军还没有聚集过来,咱们在这山上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吧!一个小时之后,不管找没找到,所有人必须返回山东,将洞口封死。” “是。” 众人应声各自出了山洞,留下一位战士照顾受伤的桩子不提。 933 等着你 时间飞逝,一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所有人按照韩烽的嘱托,及时返回了山洞内。 却基本上都是两手空空。 没法子,现在山上的积雪尚且没有融化,唯一剩下的几把能用的枪支大家也不敢用来捕猎,以防枪声传出,直接把日伪军引来。 当然,这个节候山上本来也看不到多少野生动物。 唯独韩烽的手上抓了一把不知名的草根儿,这已经是他这一个小时以来唯一的收获了。 朱国寿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返回山洞的时候,就连走路都觉得有些乏力,这也难怪,老朱之前跟着抗联与日军对峙的时候就有一个多月没吃过什么饱饭,整个人的身上都没什么油水,一张瘦削的老脸把颧骨突出的奇高。 后来又跟着突击连一路作战到现在,可以说全凭意志力坚持下来的。 别看老朱之前说的谦虚,意志力不如烈火焚烧而岿然不动的桩子,可现在看来,就凭这份坚持也足以令人惊叹了。 “妈的,山上全是没有化冻的积雪冻土,就是拿铁锹都不一定撬得开,这荒山野岭的,到哪儿找吃的去。” 大家听了,不免摇头,都有些垂头丧气,事实的确如此。 韩烽道:“兄弟们都别唉声叹气的,没有吃的,首先得保证水源,大家把积雪装一些在水囊里,等到山洞里的温度回升,水囊里的水融化了,那就是维持咱们生命的水源,有了这些水,坚持个七八天不是问题。” 众人闻言,连忙行动,将山洞周围的积雪装一些在水囊里。 忙乎完之后,大家因为没有食物,也晓得节省体力,就返回了山洞里。 洞口被史小全和四眼儿两人用稻草铺盖好,上面再完美的盖上一些积雪,由于洞口本就在一处斜坡上,若是不离的太近,一眼望过去,根本发现不了破绽,只以为是一处土包呢! 等战士们回了山洞,各自找了位置随意地坐定,原本就靠着洞口作为唯一采光的山洞,洞子里边就是一片昏暗的,此刻随着洞口被枯草和积雪覆盖,山洞里立马变得一片漆黑来。 ……人的本性不免对未知的领域充满了恐惧,即使是钢铁的战士也不例外。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若是再不开口说说话,心里防线很容易崩溃,韩烽料到这一点,于是开口笑道:“同志们,这洞口的隐蔽性很好,鬼子要想找到咱们,除了猎犬之外没有第二途径。 想来即使用猎犬搜寻,他们想要找到这儿来,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的,咱们弟兄平日里只顾着打仗,还真是没有机会好好的坐在一起聊聊天,说说心里话。 眼前,这不就是日伪军给咱们创造的最好的机会嘛! 大家都放心,你就是在这山洞里吼两嗓子,声音也传不出去多远,那就说说话好了,听着心里也痛快。” 史小全道:“团长,说啥呀?” “想说啥说啥。” “哦,刚才回山洞之前,我又侦察了一下,鬼子已经搜索到咱们临近的几座山头了。” “……”韩烽。 “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朱国寿开了口:“老朱,我实在是饿的快不行了,整个脑袋上面都感觉在冒星星。” 咕噜—— 这声音突兀地响起,却是从韩烽所在的方位传出。 朱国寿一怔,苦笑道:“团长,原来你也饿了。” 韩烽笑道:“我又不是铁打的,自然也会饿了。” “可是到底要说点儿什么呢?” 徐梓琳建议道:“让我们背一背入党宣誓吧!” “别,政委,俺们还都不是党员儿呢!” 徐梓琳道:“大家放心,等熬过这次的难关,回去之后我推荐你们一个个都入党。” “真的?” “真的。” “那太好了,政委,你可得说话算数,团长,同志们,你们可都听到了,大家可都得为我们作证。” 韩烽道:“行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就放心吧,既然是咱们的大政委答应的事情,那能食言吗? 你说你们也真是的,让你们随便说两句,净扯些没有趣的话题了。” 四眼儿道:“团长,那你给大家找点儿有趣的话题呗!” “就是就是。” “团长来。” “行。”韩烽一口答应下来,道:“有一位苏联的作家,笔下曾出现过一个为了革命事业而奋斗一生,贡献了自己所有的人物。 这位英雄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我想,我们活着也是为了人生处处不留下遗憾而已。 可生而为人,哪有真正不留遗憾的。 假如,我是说假如,咱们永远也无法再离开这里,大家的心中可还有什么没有完成,或者说是埋在心底的遗憾吗?” 这的确是个值得人深思,有趣且富含哲理的话题。 韩烽的话语落下,山洞里陷入了沉默,战士们似乎自顾自地在想自己的心事。 过了良久,当韩烽笑着说道:“想这么多做什么今天咱们就在这山洞里,有什么说什么,所谓的遗憾应该是当我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在你们心头浮现的东西,想得越久,那或许就越不是你们的遗憾。 老朱,你是咱们队伍里最活跃的,那就由你做个表率吧!” 朱国寿没有拒绝,清了清嗓子道:“嘿嘿,要说老朱我最遗憾的事情,那是当年还在抗联的时候,有一次在村子里遇到个好姑娘……唉,早知道回不去了,当时就不应该逞英雄,说什么“日寇未除,何以为家,你要是想让我娶你,就等到抗战结束之后,我来找你”,说不准老子现在那娃都会打鬼子了,唉——” 一声长叹,似乎倾诉了心底无尽的遗憾,大家听了,忍不住纷纷而笑,谁也没能想到,一向粗犷的朱大队长,居然还有这样的尘封往事,的确让人唏嘘感慨。 韩烽笑道:“的确是一件憾事,所以人活着就该敢爱敢恨,活出个顶天立地,活出个潇洒自如。 老朱,你放心,你总还会有机会见到那个姑娘的。” 朱国寿的声音低迷下去,“嘿嘿,团长,你就甭安慰我了,等我回去,没准儿她都做了孩子娘了。” “也或许她还在坚定不移的等你呢?”韩烽反问。 朱国寿一怔,大家听得见的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韩烽所说的话他还真是没有想过,现在这么一想,心里猛地迸发出无尽的希冀。 朱国寿声音忽地激昂起来,“团长,你说的对,没准儿她还真等着俺老朱呢!哈哈哈——” 934 政委原来是女同志 有趣的话题在这个漆黑一片又有些冷寂的山洞里继续着。 老朱的遗憾让大家觉得有些意外,可谁也没有加以嘲笑,反倒是真心的祝福。 当把这遗憾彻底倾诉出来之后,朱国寿反倒是一身轻松了,似乎就连肚子都没有那么饥饿了,他笑着说道:“我老朱可是说完了,你们谁也不许笑话我,现在轮到你们说了,四眼儿,你来。” 四眼儿沉默了一怔,道:“如果飞毛腿也在就好了。” 众人一滞,想起为了掩护大家而牺牲的飞毛腿,一个个心底无不伤感。 倒是朱国寿这个糙汉子反应快,连忙笑着转移了话题说道:“话说你们天天飞毛腿飞毛腿的叫着,这飞毛腿兄弟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牛。” “那你呢?总不能天天叫你四眼儿吧?以后兄弟你要是也壮烈牺牲了,我就是在别人面前吹牛,那不也得知道你的名字不是。” “李……李帅……” “帅……哈哈哈哈。”朱国寿捧腹。 黑夜里,大家看不清四眼儿的神情,但想来此刻他的眉头肯定紧皱着,“朱队长,你什么意思?” “咳咳,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你爹娘这个名字起的太好了,兄弟你简直是我老朱见过的最帅的同志。” “我知道,我长得又黑又矮……” 韩烽笑道:“怪说,什么叫黑?咱们这哪个皮肤不是黑黝黝的,全是在日头底下打鬼子给晒的,这叫健康,至于矮,可别提了,多少小鬼子站你面前还够不着你脖子呢,那能叫矮吗?” 大家愣了下,随即集体哄笑起来,就连四眼儿都忍不住笑了。 “飞毛腿儿,不,陈牛同志是好样的,若是老子能活着出去,一定为陈牛同志请功,这样的同志值得我们所有人铭记,值得全中国的百姓铭记,他是英雄,永垂不朽的英雄。” 韩烽说罢,也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话锋一转,笑道:“咱们是说个人心中遗憾的事情,怎么又把话题扯远了?大家接着说吧,到哪个同志没说过了?” 桩子道:“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照顾我老娘就跑出来参军了,也不知道家里的老娘现在怎么样了?唉……” 韩烽伸手摸住桩子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老人家一定会没事儿的,老人家长命百岁,还有我们这些儿女一起孝顺呢!” “嗯。”桩子重重地应了声。 “史小全,你呢?” “俺?嘿嘿,俺就想着等抗战结束了,能找个婆娘,给俺爹娘生个大胖孙子抱抱。” 哈哈哈—— “放心吧,肯定能,到时候那孙子能胖的咱爹娘都走不动道儿嘞!” 大家又笑了一阵,几个没有开过口的战士也都说了说自己心底的遗憾。 等到把心里的遗憾一说完,战士们这才发现,虽然抗战艰苦,可同志们的心底更多的却还是坚持和对美好希望的憧憬。 这时候,朱国寿忽然想起来政委还没有开口,乐道:“政委,咱们大家伙可都是说过了,这不能唯独把你落下呀,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对头。” “政委,到你了。” 最后的相守时刻,大家是相濡以沫,此刻彼此之间似乎也没了职位上的高低,只是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战士们闹腾起来。 徐梓琳刚准备开口,朱国寿又说道:“嘿嘿,政委,你可得想好了再说,团长可是说了,心头儿第一件想起的那才是遗憾事,你可不许说谎。” 徐梓琳原本准备好的措辞戛然而止,一时沉默下来。 大家伙倒是也都有耐心,静静的等待着政委酝酿着开口。 良久。 徐梓琳忽地叹了口气,“我唯一的遗憾,是从来没有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好好的生活过一天……” “这……” 大家听得有些不明就里,都能感觉到政委话语中的沉重和感慨,于是谁也没有搭腔,只是静静地倾听着。 徐梓琳的声音继续在山洞里响起:“……人活着就该敢爱敢恨,活出个顶天立地,活出个潇洒自如。” 她忽地把韩烽先前说过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可我却一直把自己装在一个套子里,哪有什么时候是堂堂正正地活着过? 这就是我的遗憾吧,只是过了今天,或许就成了永远的遗憾了。” 战士们还是满心的困惑,只是谁也不好开口询问。 韩烽却是突然开口,“老徐,真要是说起来,我们兄弟的遗憾因为眼下困在山洞里,暂时是没办法完成了,倒是你的遗憾,全在你一念之间,动辄就可以实现,为什么不勇敢的去弥补这个遗憾呢?” 朱国寿一行听了,在黑夜中瞪大了眼睛,心底的疑惑更浓了。 听这意思是,大家都不明白的政委的遗憾,团长已经听懂了? 动辄就能实现,就在这山洞里头,那到底是什么遗憾呢? 徐梓琳还在沉默着,似乎在犹豫,又似乎是在退缩。 毕竟这件事情被她尘封的太久了。 韩烽眼见着时间越拖,徐梓琳心里的犹豫越重,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兄弟们,大家是不是也都很好奇,政委所说的遗憾究竟是什么,其实就是……” “我是女人。” 徐梓琳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韩烽轻笑起来,他的目的达到了,刚才就是在间接的逼迫徐梓林做出选择,以完成她最后的遗憾。 可这样的话语对于这山洞里其他的战士们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个个石化在当场。 “啥啥啥?”朱国寿一脸懵,“政政委,你是说你……其实是……是女同志?” “是。” 这一次,原本俊朗的声音变得轻柔悦耳起来。 徐梓琳索性不再伪装了,一直以来刻意沉声的话语,也转作女儿家的细腻与轻快。 只是明显有些滞顿感,应该是太久没有这样说过话的缘故。 战士们已经愕然到不能自已了,特别是队伍里有当初从远东团就跟着徐梓琳和韩烽一路走过来的弟兄。 徐梓琳开始诉说,从自己小的时候就被当做男儿身来养,一直讲到后来从了军的一路经历。 大家听的是唏嘘不已,谁也没有想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居然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被揭开了。 “额滴个亲娘嘞!同志们,就冲着这个大秘密,咱们也得活着杀出去,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团里的弟兄们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那一张张老脸上该是多么精彩了,哈哈哈。” 一个战士道:“我一直最佩服的就是咱们政委,又有文化又会打仗,可打今儿起,我就更佩服咱家政委了,戏文里咋唱的来着?这叫巾帼女英雄,对,就是这个意思。” 徐梓琳似乎也想通了,不再抵触,低喝道:“女人又怎么样,女人照样能顶半边天,你们哪个要是敢犯了政治思想错误,我照样罚你们。” “不敢!打死俺们俺们都不敢。”史小全忙道。 大家顿时笑作一团,一时之间竟是快要忘了,此刻还处在日伪军的包围圈之内呢! 可徐梓琳的意思似乎还没有完,既然连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已经吐露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更劲爆的消息还在后面…… 935 草根宴 …… “原来是这样,总部给咱们派来的就是女同志政委,感情这么久过去,就是咱们团的弟兄们不知道而已。” 徐梓琳道:“不能怪我,是你们平日里也没有人问过我。” “哈哈哈,难怪好多同志们私底下都说咱政委长得细嫩,你刚来那会儿,我们还都以为上级给咱团长派来个小白脸儿呢!” “都是革命同志,男女都是一样的,只是我想过了,如果我以男同志的身份来,可以更好地接手工作,与大家打成一片。”徐梓琳索性放开了。 她在黑暗中伸了伸手臂,挪挪坐姿,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在我心中藏了这么久,的确让人很不舒服,现在终于能够像大家说出来,感觉畅快了不少。 我想好了,今天咱们未必能从这山洞里活着走出去,既然如此,在这最后的关头,若是同志们连我这个政委的真实面目都不知道,我岂不是太对不住大家了。” “的确把俺们吓了一跳。” 史小全故意地把自己的胸膛拍得直响,逗得大家又乐不可支起来。 四眼儿道:“政委,你是女同志的事情,咱团长早就知道了吧?” “那你们问老韩。”徐梓琳甩锅。 韩烽干咳了两声,笑道:“我和政委平日里接触的比较多,这女人吧总和男人有点儿区别,仔细观察也就能看出破绽。” 哈哈哈哈—— 有几个战士似乎是想明白了,恍然大悟道:“难怪呀!” “难怪什么?”韩烽疑惑。 “难怪后来大家私底下讨论,都说团长越来越怕政委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女同志嘛,谁不怕呀?” 韩烽:“……” “臭小子,就你们几个懂得多,等回了团里,小心老子收拾你们。” 桩子乐道:“这下子政委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对了,咱们都已经说过自己心里的遗憾,就剩下团长了。 嘿嘿,兄弟们都瞧见了,咱们团长就是狡猾,让大家把心底的遗憾都说了一遍,就他自个儿藏在后面,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对对对,团长,到你了。” “团长——” 韩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把目光从洞口模糊的光线上收回,笑道:“既然大家伙非要问,真要说起来,我的确也有个遗憾,不仅如此我的遗憾和政委的遗憾一样,虽然咱们现在被困在这个狭小的山洞里,可是只要我想,转眼之间就能完成。” 战士们激动起来:“团长,那你赶紧说起来呗,有啥遗憾,兄弟们肯定都帮你。” 一时沉默。 好半晌。 一道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老子准备找你们政委做婆娘。” 话音落下。 霎时间,徐梓琳身子大震,她的双手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此刻听在耳中,却还是难以平静。 记忆开始回溯。 徐梓琳想起了当年那处无名山的山洞,自己与韩烽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也就是在那个山洞里,洞外的冷风肆虐地吹着,两人相互倾心坦白,韩烽一口道出她女儿身的身份。 两人相濡以沫,最终在相互扶持下等到了救援。 只是出于自己心里的不愿和对革命的需求,徐梓琳要求韩烽继续保守她的身份秘密。 谁知一晃又是这么久过去,这一次两人竟是再一次被困在了山洞里。 可这次不一样的是,周围还有十几位同志跟着呢! 韩烽却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梓琳当然知道,这是老韩对自己的承诺。 只是眼前……这,也太羞人了…… 徐梓琳的脸庞在瞬间就红了大半,好在山洞里昏暗,周围的人也看不清楚,这才缓解了几分尴尬。 朱国寿一行在集体愕然过后,很快又回过神来。 一个个闹合起来。 “结婚,结婚——” 史小全又喊:“洞房,洞房洞房——” 韩烽骂道:“臭小子,结婚就行了,洞房的话这地方太小了,就怕老子施展不开嘞!” 这句话才说完,韩烽立马又后悔了,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一只手,将自己的皮肉狠狠地旋转了一圈。 “看来女人的确是天生都会这招”韩烽暗自想着,疼得龇牙咧嘴,表面上还得谈笑风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朱国寿道:“团长,政委,既然你俩早就相互有意思了,那也别藏着噎着了,咱们干革命的人都痛快。 只要你愿意娶政委当老婆,政委也愿意给你做婆娘,那这事儿就算成了,还有咱们这么多弟兄给你俩作证呢!兄弟们说是不是?” “是——” “结婚,结婚,结婚——” 韩烽苦笑,“就这一个破山洞,当年老团长娶秀芹嫂子的时候,还整整齐齐地摆了十几桌子,我和你们政委要是办事儿的话,总不能这么寒碜吧?” 战士们一时愣住,这话倒还真是,这样太委屈人家新娘子了。 徐梓琳却道:“老朱说的对,咱们干革命的不讲究这些……老,老韩,之前我看到你从外面找回来一把草根……就,就用这些也足够了。” 韩烽一怔,“一半儿的草根儿用来做聘礼,另外一半儿的草根儿用来款待这些为咱们庆贺的臭小子?” “嗯……” 朱国寿乐了,“嘿嘿,政委新娘子这个主意好,团长,你可别小家子气了,赶紧把手里藏着的草根儿发给大家呗!” 韩烽一时哭笑不得,只好按照徐梓琳的意思去做,他把手里的草根摸着黑,一个个分在战士们手中,每人分得五六根。 分完,韩烽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政委也同意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还有啊,告诉你们,不要拿老子的草根儿不当回事儿,就这会儿,这些草根儿能救人命呢! 大家说得好啊,革命人不讲究那么多,特别是眼前这种情况咱也没法儿讲究,那咱们就对不住你们的政委嫂子了。 今天咱们就用这些草根儿作为这场婚宴的美食,另外,你们这些臭小子给老子作证,要是咱们还能活着走出去,我一定重新摆上一场盛大的婚宴,补偿你们政委嫂子。” “好——” “团长说的太好了,兄弟们,让咱们祝福团长和嫂子。” …… 936 再无遗憾 “人这辈子呀,你还真是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可一路就这么的就走过来了。 糊里糊涂地来到这处世界,然后糊里糊涂地走上这条人生路,不过能遇见你们,能有这帮兄弟们,还真好,若真是就此了结此生,也当真是再无遗憾了” 感受着这山洞里的热闹氛围,仿佛这里真不是什么最后的绝境,反倒是大家为自己这个团长庆婚的宴会场所似的,韩烽忍不住感慨。 朱国寿嚼着草根儿,感受着在齿间流出的甘甜的汁水,纳闷儿道:“团长,你在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韩烽摇头。 或许是心意相通,有人儿感受到了韩烽的心境,两条胳膊从腋下伸过来挽住了他。 韩烽稍怔,自然知道是谁,这是自己的新娘子。 扭头,俯首帖耳:“老徐,从现在开始,你可就是我的婆娘了。” “嗯” 回应声几乎微不可闻,可韩烽还是听到了。 “嘿嘿,老徐,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可没有这么含蓄呢!” 再次的局部360度旋转过后,韩烽疼的差点儿叫出声来。 嚼着草根的桩子几个人问道:“团长,咋的了?” “哦哦没事儿,没事儿,倒是兄弟们觉得我这草根儿味道咋样儿?” “好吃,太好吃了,里边全是甜水儿,越嚼越香。” 韩烽道:“那你们可不能光吃老子的东西,不干正事儿,你们既然是来祝福新人的,总得说两句吧?” 战士们一怔,似乎这才想起来正事儿,朱国寿率先开口,说起这样的场面话来,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团长,政委嫂子,我老朱祝你们白头偕老。” “好” 大家纷纷鼓掌。 史小全愣了愣道:“团长,嫂子,你们多努点儿力,生出一个加强排来,咱们好多杀几个鬼子。” 众人一时捧腹,韩烽伸出一脚,即使是在黑夜里也把史小全给踹了个正着,“臭小子,老子的美味草根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到了桩子,“团长,政委嫂子,等出去之后,弟兄们还跟着你们打鬼子。” “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对新人表示祝福,这场婚礼虽然举行的再简陋不过,甚至连枝蜡烛都没有,但总归有大家的真心祝贺。 一番哄闹过后,原本陷于困境的惆怅,尽数烟消云散。 大家把草根全部嚼完,就连嚼烂之后的碎渣都有些不舍地通入肚中,然后回味无穷地咂咂嘴巴。 当真是美味的食物。 简单却诚心的“婚礼”结束之后,大家对韩烽的称呼还是团长,只是对政委的称呼却变成了嫂子。 徐梓琳非但没有纠正,听到这些称呼,反倒是心里甜滋滋的,索性也就接受了。 山洞外面的情形看不见,透过枯草透进来的几缕光亮很快就被昏暗湮灭,也不知道究竟是过去了多久,大家只觉得肚子里攒着的那点儿草根和汁水早就消化了个干净。 韩烽抬起表,借着上面的荧光看了看时间。 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好在还有手表,不至于昏暗之中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这时候大家也都从喧闹过后安静下来,一个是提防可能已经摸近的鬼子,另一个也是保存体力。 这时,忽地有犬吠声传来,听声音应该就在这处山头了,甚至离这处藏身的山洞也不算太远。 众人心里一紧,看来敌人还是找来了。 “妈的,这些狗日的,鼻子可真灵,这么快就找来了。”朱国寿低声骂道。 “按照咱们的原计划,准备战斗。”韩烽下令。 “史小全,那几支自动步枪怎么样了?” “团长,有一些零件儿还是湿着的,倒是有几把干透了,我们已经组装好了。” 韩烽道:“有个六七把也就足够了,再多了咱们的弹药也提供不上,一会儿战斗打响之后,大家注意节约子弹。 一旦击退敌人,立刻火力掩护,暂时没有枪支参战的弟兄立马进行弹药缴获,咱们绝不能弹尽粮绝,否则就只能给鬼子活捉了。” “是。” 这一次韩烽做的是亲自指挥工作,安排完之后,他胡乱地坐在地上,将自己身上的那把勃朗宁递给徐梓琳道:“这把枪一直被我用防水油纸包着,还没有打开过,你拿着,防身。” “你呢?” “我还能拼刺刀,你是快枪手,这枪在你手上的威力更大。” “好。”徐梓琳应了声。 史小全嘀咕了声:“团长真偏心,有好东西全给嫂子了。” “史二号,你嘀咕啥呢?” “报告团长,俺啥也没说。” “臭小子,这次咱们要是能活着出去,老子也送你一把德制的精致货。” “真的?” “废话。” “嘿嘿,团长,那你可得说话算数。” “你小子,老子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吗?” “得嘞!” 山洞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大家严阵以待,目光紧紧地凝聚在洞口处,微弱的光洒在洞口的积雪和枯草上,成了此时众人深处的一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明。 犬吠声越来越近了。 朱国寿再次发挥自己的特长,他将耳朵紧贴在大地上,随即,昏暗中的脸色微变。 “团长,听这脚步声,至少得有一个排的人马,离咱们这儿也不远了,一百多米不,还在接近,已经接近一百米了,应该是用的犬,犬嗅到了咱们的气味。 等等再往远处的地方似乎还有两队人马。 难道敌人全来咱们这处山头了?” 此刻不用朱国寿多说,大家也都只知道,到了最后的紧急关头了。 山洞变的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外面不止是偶尔的犬吠声,很快就连脚步声也响了起来。 “带着犬到处搜一搜,犬在这个地方停留着不走,他们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好好的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必须把这支叛军给老子找出来。” “是。” 听声音应该是伪军部队。 看来朱国寿猜测的一点儿不错,这支伪军讨伐队已经把最终的搜索区锁定在了韩烽一行所在的山头,甚至是这处山洞的附近区域。 “班长,这地方不太对劲儿啊,好像有个小山洞,你们快来看看。” 一道声音忽地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了起来。 暴露了 937 洞穴激战(一) 情况霎时间变得危急起来。 那脚步声离了洞口已经是近在咫尺,蹲身在洞口左右两侧隐蔽的史小全和四眼儿甚至能够透过枯草的缝隙,看到外面几双浅棕色的大头皮鞋。 朱国寿的耳朵还紧紧地贴在地上,比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人! 韩烽用手语传递信息,表示动手暗杀。 只有三个伪军的话,还不至于立刻把大家的位置暴露出去。 洞口外的伪军开始扒拉着积雪和枯草。 “真是奇了怪了,这地方居然会有个山洞,班长,要不是我眼尖,还真发现不了这地方。” 一只眼睛贴在了枯草的缝隙上,透过外面的光亮向山洞里的昏暗去看,自然什么也看不见,韩烽一行却是把缝隙后的那只眼睛看得分明。 大家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那只眼睛眨了眨,道:“班长,咱们就这么进去,里边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见,该不会有叛军吧!要不咱先扔颗手雷进去瞧瞧情况?” 那班长道:“叛你麻得头,真要是有叛军,你狗日的现在早就被打成马蜂窝了。” 班长骂骂咧咧了几句,那开口的伪军也不再打算人扔雷了。 他继续扒拉着洞口的枯草和积雪,那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光亮照射进山洞内。 好不容易扒拉出一个人大的缝隙来,那伪军率先把脑袋伸了进去,尚且没有来得及定睛,左右两只手一拽,就把这伪军整个人给拖进了山洞。 “啥情况?” 那伪军悄无声息的像是掉进了山洞,外面的两个伪军愣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神,两只手猛地从山洞洞口伸出去,抓住他们的衣领,先后拖进了山洞。 几个呼吸过后,朱国寿又比出了五根手指。 声音果然很快就从洞口外传来,这一次没有了洞口处的枯草和积雪,声音传来的格外清晰。 “班长他们仨人儿呢?我记得他们是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了,怎么不见人儿呢?” “不清楚,咱们先过去瞧瞧吧!” “大家都打儿精神来,可要小心了,刚才猎犬在这一片儿叫个不停,叛军很有可能就在这片区域。” “嘿嘿,知道了,不过要我说也说不准,之前在前面几处山头那猎犬不也叫个不停嘛,畜生就是畜生,它们能知道个什么?” “这倒是,不过还是小心点儿好,别把小命儿给搭上了。” “咦?你们快来瞧瞧,这个地方好像有个洞口。” “还真是,还有这洞口的积雪和枯草,像是被人给新扒下来的。” “咱们进去瞧瞧?” “这……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里边有啥东西再……” 一个道:“咱们人少,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不好应对,你们等着,我再去叫一队人马过来,一起进山洞。” 正说着,山洞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猴子,你狗日的别啰嗦了,这洞子里头大着呢,带着弟兄们都进来。” 伪军班长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嗓子,在紧贴着他喉咙的匕首的冰凉之下,不敢有任何小心思。 这道声音传出,山洞外,几个伪军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个个如释重负,“咳,我说班长,你们钻到洞子里也就算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差点儿没把咱们几个吓个半死。” 说着,这五个伪军再没有疑虑,一个一个鱼贯而入钻进了山洞。 前三个刚刚进了山洞,就被人下了枪钳制住,后两个反应过来,却来不及逃跑,被冲出去的史小全和四眼儿空手干倒拖进山洞,两个伪军在全程惊吓中,连枪栓都来不及拉上。 朱国寿继续趴在在地上听着周围的动静。 韩烽这时才开始询问这些伪军,他问的是这伪军班长,“你们来了多少人?” 伪军班长哆嗦了下,道:“长长长官,我们这次在这片区域搜索,来,来了一个团的人马。” “我问的是此时此刻,在这片山头上来了多少人?” “一,一个连,得有三百多号。” “周围呢?” “周围是我们团的其他人人马!” 这时光亮从洞口射进去,洞内已经没有那么昏暗了,韩烽与徐梓琳对望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目光中的凝重。 这山体的地形地貌,先前韩烽一行也都侦查过,若真是有三百多号伪军的话,就自己这十几号人,一旦离开了这山洞掩体,恐怕很难突围出去,更别说四周还有大量的伪军。 “没办法,只能继续坚守山洞了。”韩烽无奈道。 “团长,这些家伙怎么办?” “要不宰了?”朱国寿说道,一群人里面说起对伪军的愤恨,老朱绝对排在第一位,当年抗联的人马没少在伪军讨伐队的手上吃亏。 先后被抓进来的八个伪军吓了一跳,连忙求饶不跌。 韩烽道:“先留着吧,但是都看好了,要是敢有异动就直接宰了。” “是。” 伪军们一个个再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的受突击连的战士们钳制。 这时朱国寿忽然脸色微变,道:“团长又有脚步在接近,从声音判断至少有几十号人,估计是一个排的人马!” 怎么打? 韩烽道:“看来暴露是在所难免的了,大家准备战斗,先把来的这支伪军干掉再说。” “是。” “越来越近了,还有不到三十步。”朱国寿继续提醒。 战士们手上都捏了把汗,握紧了手中的枪支,这洞口并不算大,两个人并排都难以通过。 史小全和四眼儿把守在洞口的左右两侧,洞口的正后方还有两个战士呈蹲射击状态,其他的战士或是看押着这些伪军,或是替四眼儿几人装弹,亦或是随时准备等到前头的人打光了补充上去。 无法避免的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终于通过洞口,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脚步声。 远远的看到一队伪军接近。 这支伪军和先头的八个伪军一样,还没有搞清楚洞口的具体所在位置,只是察觉到他们有人在这片区域消失,所以过来搜查。 韩烽在两名伪军的身旁低语道:“你俩想活命吗?” 俩伪军忙不迭地点头…… 938 洞穴激战(二) 韩烽道:“想活命的话,一会儿就给我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走出去,正常的回应你的同伴的问话,把人都给我引过来,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闪到洞口的左右边了,任务完成,你们两个自然就能活命。” 韩烽这么一说,战士们都明白是怎么个打法了。 很简单,先用出去的这两个伪军稳住外面过来的伪军队伍,然后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两个为了活命的伪军倒是很配合,甚至在他们从洞口走出去的时候,山洞里的另外六个伪军的眼睛里还有羡慕。 这可是活命的机会呀! 洞口的不远处,正如朱国寿的判断,的确来了一个排的伪军,并且刚好是被韩烽一行俘虏的八个伪军所在的排。 先头的伪军刚走出洞口,不远处的臭骂声就传了过来:“猴子,你们几个他妈的在做什么呢?” 猴子哆嗦了一下,想撒丫子就跑,又害怕背后的子弹来得太快,回道:“排长,我我们发现这地方有个山洞,就进来看看。” “你们班长那个混蛋呢?” “班班长还在山洞里头。” “躲山洞里头做什么?没有发现叛军的话就赶紧给老子到别处去找,对了,你小子的枪呢?” 不好…… 韩烽听得出来,这个伪军排长只怕是已经意识到情况有变了。 这时已经出了洞口的猴子和另一个伪军也意识到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再也不敢犹豫,连忙朝着洞口的左右边窜去。 不远处的伪军排长似乎愣了一下,洞口处的四把自动步枪已经朝着他所在的方位开火。 狭小的洞口,四把自动步枪同时开火,在这个局部的点上,立马爆发出猛烈的火力点。 铺天盖地的火力点覆盖过去,那伪军排长是首当其冲,没能躲过去,当场便被打成了筛子,连带着他周围的伪军倒下去一排。 连忙反应过来的伪军士兵们下意识地在各处找着掩体躲藏,根本来不及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击。 从这一点上讲,类似的大多数伪军的战斗力之所以远比不上日军部队,怕死和战斗意志力极差绝对占了第一位。 短暂的突袭过后,伪军一个排的人马已经折损了近半。 山洞里,留下桩子两人看压俘虏之后,趁着洞外的伪军寻找掩体躲藏的空挡,韩烽下令出击。 战士们立马鱼贯而出,能用的自动式步枪还有六把,其他的战士也已经从伪军的手上缴获了步枪。 大家冲出山洞之后,步枪扫射的射界立马大了很多。 伪军这时候完全已经被打懵了,他们看着那洞子里头一个个往外钻出来之后就朝着他们猛打的突击连战士,真是彻底的怕了。 在他们想来,叛军的火力太猛,而且还不知道那山洞里头到底有多少人,几十个,还是几百个? 负责指挥的伪军排长又已经当场阵亡,剩下的伪军们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顾不得打枪了,掉头就跑。 就这么这,伪军一个排与韩烽一行接战不过短短两分钟便直接被击溃,等到撤出去,已经是伤亡惨重,反观突击连,战士们居然连受伤的都没有。 这种轻而易举得来的胜利,就是韩烽一行都有些啼笑皆非。 这就是伪军,除却那些少数特例之外,大多数真是脓包怂货,远的不说,这一个排的伪军要是换成日军的一流作战部队,韩烽一行能不能冲出洞口都是个问题。 “这些二鬼子,还真他娘不禁打,老子还没打痛快,这群狗日的就全跑了。”朱国寿打得开怀,骂骂咧咧了几句。 韩烽道:“兄弟们,不要耽搁,伪军只是被打懵了,咱们这边儿枪声一响位置可就彻底暴露了。 队伍按照计划分成二组,一组立刻缴获弹药和食物,二组迅速围绕着洞口构筑防御工事。” “是。” 命令下达之后,大家迅速行动起来,韩烽又返回山洞,对剩下的六个伪军说道:“你们六个要是想活命的话,就赶紧的出来给老子帮忙,桩子,你身上有伤就不要参与行动了,你看好他们六个,要是敢有异动的直接开枪打死。” “是。” 六个伪军在韩烽几人的看压下老老实实地出了山洞,帮忙构筑工事。 构筑的工事,按照韩烽在山洞里就和大家商量好的原计划,非常简单,是围绕着洞口呈长方形的防御工事带。 至于构筑工事所用的材料,一个是这周边散落的大块儿岩石,另一个韩烽直接下令,就用这些伪军的尸体堆积,把岩石塞在尸体的缝隙里,构筑处三道岩石尸墙来。 这下子六个帮忙的伪军可是吓坏了,抬着自己人的尸体当麻袋,两只脚都忍不住打哆嗦。 哪还敢有反抗的,心底早就把韩烽一行人当成杀人的魔鬼了。 他们一个排的人马啊,这才眨眼的功夫就被这十几号人打死了大半,躺在地上的还都是他们熟悉的面孔,几个伪军心惊胆战,想着想着,甚至都有些开始庆幸起来,庆幸着自己几人是提前被这帮魔鬼给俘虏了,不然,躺在这地上被当作麻袋构筑工事的尸体里,或许就有自己。 大家的速度很快,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功夫,一个呈现长方形状的简单防御工事带就构筑完成了。 构筑完工事之后,所有人自然是借助这些工事作为掩体,进入作战装备。 至于这六名伪军,又缴获到枪支之后,韩烽居然下令给他们六人也一人分了一把。 人多力量大不是,有一个算一个吧! 韩烽冷着脸对六人道:“你们要是骨子里头还承认自己是个中国人,就把这枪给老子拿好了,是非对错我也不需要你们明白多少。 我需要你们知道的是,一会儿你们就是老子的战友,战斗结束之后,哪个要是连一个敌人都没有打死,那就不要怪老子不客气了。 打死五个人以上还能活着的,老子给他选择,是离开还是加入我们,悉听尊便。” 几个伪军哆嗦着接过枪支,一个个神色惶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韩烽却并不担忧,一会儿战斗开始,这几个家伙绝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不说,说不定害怕韩烽的惩罚,都想着多打死几个自己人儿呢! 这就是人性吧,自私点没什么,只要自己能活着。 卑鄙点也没什么,因为骨子里很懦弱…… 939 洞穴激战(三) 韩烽一行速度很快,防御工事在短短时间内便构筑完毕,当伪军在这个山头散布的一个连的兵力迅速的集结,向着韩烽等人所在位置赶赴过来的时候,突击连的战士们早就严阵以待了。 从人数上看,那几个被俘虏的伪军并没有说谎,这一次过来的伪军差不多有将近一个连的兵力。 而韩烽一行即使是加上六个伪军俘虏,也不过二十人左右。 关键是这地方地势奇特,整座山并没有特别茂密的树林之类作为掩体,唯一易守难攻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处依着陡峭的壁崖而成的洞穴了。 山崖是十分陡峭的,人上不去,韩烽一行依托着崖壁,至少可以不用顾虑来自身后的攻击,再加上洞穴所在的位置处于比较高的地势。 当围绕着洞穴口构筑的防御工事建立之后,韩烽一行便呈现一种居高临下的打击势态。 这就是韩烽决定的打法,坚守这处出易守难攻的高地,绝对要比胡乱地窜蹦出去然后被敌人围困要好的多,至少就像战士们说的那样,临死前能拉上不少垫背的。 鬼子伪军就是想干掉自己这一二十人,不出点儿血是不可能的。 …… 已经从不远处望见了伪军的身影,韩烽的嘴角挂起了冷峻的笑意。 自己等人所处的这处洞穴,外有构筑的临时阵地,当真是进可攻,退可守,倘若把这一个连的伪军换成日军的一流作战部队,这番能否守住倒还真是个问题。 可要是眼前这群战斗力完全排不上号儿的伪军的话,韩烽很有自信,借助大家手上的自动式火力,外加上先前从伪军身上缴获的大量枪支弹药,足以支撑着整支队伍坚守阵地,击溃这支伪军连。 想到这里,韩烽的心底忽地生出几分豪迈,笑道:“同志们,你们可知道,这打鬼子和打伪军,那是要用不同的办法的。” 朱国寿疑惑道:“团长,这有啥不同吗?” 韩烽笑道:“那可是大不一样,最重要的一点不同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打鬼子,咱们要从一开始就卯足了劲儿,绝不能有任何的片刻停歇,为啥嘞,因为咱这边儿只要火力稍微松懈,那小鬼子毛冒着火力就能冲上咱们的阵地,咱们这阵地也就算是失守了。 可是打伪军那就不一样了,你要是一开始就卯足了火力的话,打得太猛,把二鬼子吓坏了,他们一溜烟儿就往后撤,到时候儿你就得头疼,这伪军打得忒太不痛快了,根本不敢冒头儿,你就是有火力,也没地方使。 所以呀,打伪军,你不能急着暴露火力,你得把他们放近了打,放到多近呢?差不多离咱们阵地不到20米的时候,再狠狠地揍这帮狗娘养的。 这时候呢,一来,突然遇到骤然增强的火力,伪军就蒙了,他们绝不敢向小鬼子那样不怕牺牲的继续猛冲,不可能突破咱们的阵地。 他们就得往回跑,可这时候已经是离得太近,跑不及时,嘿嘿,这时候就到了咱们兄弟打靶子的时候了。” 韩烽说完,拍了拍身旁的一名正端着步枪的伪军,笑道:“我说这位伪军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长,长官,俺叫许牛多。” “许牛多,好名字呀,看来是爹娘对你寄托的期望不小,想要以后你这家里的牛羊多多呀! 对了,刚才我说的打伪军的法子,你觉得怎么样?” 这许牛多像是个憨实的性格,突然被韩烽这么问,脸色有些惊慌,连忙回答道:“长官……说……说的一点儿没错。” 哈哈哈哈—— 战士们都听乐了,笑的止不住,看团长这样子,快把这个小年轻伪军给吓坏了。 韩烽道:“为什么当了伪军?你可知道这伪军代表的是什么吗?” “俺,俺知道,长官,伪军是汉奸,狗汉奸,人都会骂两句的狗汉奸。”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了伪军呢?” “俺……整个队伍都投降了,俺们班长,排长,连长,营长都投降了鬼子,俺也没法子,俺要是敢说离开,一准儿会被他们打死。” 韩烽道:“那现在呢,你想怎么选择?” “啊?” 许牛多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了片刻,这才回答道:“长官,俺愿意加入你们,跟你们一起战斗,杀鬼子。” “伪军呢?” “俺……俺下不了手,他们都是自己人,可小鬼子不一样,俺知道小鬼子都是畜生,我那屯儿里好多乡亲,都是他们杀的。 俺怕死,所以听他们的,可现在俺既然和长官你们在一起,俺想了,大不了就死了算了,要是临死前俺能打死几个鬼子,就是去了地下,见了俺爹娘,俺也能让他们替俺骄傲一回了。” 许牛多的话语说得很平实,整个阵地却沉默了下来,另外五个伪军不知道心底作何感想,一个个垂下了脑袋。 韩烽摇了摇头,道:“许牛多呀许牛多,你知不知道,像你们这样的伪军,放在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你们这股力量能够凝成一股绳,凝成一股反对外来侵略者的绳,你们信不信,小鬼子他根本别想在咱们的国土上这么猖狂。” 许牛多使劲点头,道:“长官,俺信,俺们都是混蛋,但俺不想打自己人,你留着俺的性命让俺杀鬼子吧,你就是让俺死在冲锋的路上都行。” 另外五个伪军也一个个开口表示不想打自己人,愿意跟韩烽等人一起杀鬼子。 这时眼见着阵地外的伪军已经越发的接近了。 韩烽想了想,道:“也好,你们不想杀自己人,说明你们这些人还是有良心的,一会儿战斗开始之后,你们六个就做老子的后勤兵,随时负责从洞向外搬运弹药之类的工作,如何?” 许牛多带头答应道:“是,长官。” 朱国寿道:“这几个二鬼子,咱们能相信他们吗?” 韩烽道:“你放心,我相信他们,况且只要咱们这阵地一破,作为叛徒,对面儿的伪军也绝不会放过他们六个,他们要想活命,必须与咱们站在一起。” 几个伪军面色一震,连忙表示不敢。 朱国寿这才放下心来。 940 洞穴激战(四) …… 随着伪军继续接近,战斗将临,很明显,那些逃回去的伪军报告了韩烽一行的情况。 当然,由于先前那场战斗,那一个排的伪军几乎是在韩烽一行的猛烈火力下一触即溃,对于韩烽一行的了解,恐怕也不多。 当那些逃跑的伪军又带着队伍返回时,远远地望见洞穴外构筑的临时阵地,不由得吓了一跳。 几个眼尖的已经看见了那构筑工事的材料,赫然是他们一方人马的尸体。 简直丧心病狂! 但这种无声的威慑作用还是起到了,伪军一方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有些胆小的甚至两腿开始打颤。 却说这伪军连长叫沈从,他眼见着洞穴外的阵仗,也意识到这伙敌人恐怕不太好对付。 沈从叫来先前溃败的伪军喝问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火力装备怎么样?” 那伪军道:“连长,当时我们两方打得太激烈,这支叛军的火力很猛,一轮火力扫射下来,我们排几乎就伤亡近半,至于人数,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可以问猴子,猴子好像就是从那支叛军手上逃出来的。” 沈从点了点头,又让人把猴子叫来。 猴子的神色明显带着惊慌,沈从自然清楚这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冷着脸道:“你不用担心别的,老子现在还没有空儿责罚你,你是从那支叛军手上逃出来的,你当时可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 猴子道:“当时是在山洞里,里边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太清楚,不过大概得有一二十人的样子。” “二十几个人,咱们一个排上去,一个照面儿就被人打掉了近半?这仗是他嘛怎么打的?” “一排长。” “到。” “敌军所在的地势颇高,他们手上所持有的火力也不弱,咱们硬冲的话恐怕伤亡不小,把咱们的掷弹筒集中过来,先狠狠的轰上一阵子再说,老子倒是要看看,这二十几个叛军是怎么蹦跶到现在的。” “是。” …… 洞穴外的工事后,朱国寿放下望远镜,“团长,这些二鬼子在布置掷弹筒阵地呢,看样子他们准备先轰咱们一轮儿了。” 韩烽笑道:“这说明这支伪军的指挥官倒是不算太蠢,知道咱们占据了有利攻击的地势。 由于咱们这里的地势比较高,他们从下面观察,即使是拿着望远镜也只能看到咱们的工事外围情况,后面的情况他们是两眼一摸黑。 这样,弟兄们,准备暂时撤进山洞里。” 在韩烽的指挥下,整个突击连队伍连带着六名伪军,在山下的伪军掷弹筒开火之前,一个个钻进了山洞。 这时候洞穴仅竟是充当了防空洞的意思。 外面轰鸣声响起。 朱国寿喊着话道:“团长,你说伪军这一轮轰炸下来,能有什么鸟用吗?” 这山洞很是结实,洞口有碎石在炮弹的轰炸下纷纷而落,山洞里的众人却是安然无恙。 韩烽道:“咋没用,至少人家伪军的一轮炮弹炸下来,咱们就只能被动着挨打了,这叫杀了咱们的威风,另外咱们在外面构筑的阵地,八成儿也被他们炸的七零八落了。” “厉害。”朱国寿表示惊叹。 几个伪军却是面色带着些尴尬,原来他们的糊涂仗就是这么打的。 这时轰炸了好一会儿,外面的声音小了些。 韩烽道:“这要是小鬼子,总得派人先冲锋一阵子,摸清咱们的底细,然后再用炮弹轰炸,这叫步兵冲完炮兵轰,炮兵轰完步兵冲。 的确显得有些呆板,却也实用,伪军就拉倒了,干脆两眼一摸黑,仗着装备的优势,胡乱的打上一通再说。” 史小全道:“团长,外面的声音好像慢慢的停了。” “走,休息了这么久,也听完了伪军给咱们放的炮仗,咱们得出去给人家回点儿礼了。 都记住,先不要暴露火力,咱们的自动步枪、冲锋枪、手榴弹之类暂时不用,先用单发步枪阻击敌人,咱们要给这些二鬼子一种错觉,就是方才人家这一轮轰炸起了大作用,咱们已经伤亡的七七八八了。 一会儿都别把枪发给老子打得太准了,能打伤的尽量不要打死。 为啥呢,咱不能把这些伪军给吓跑了不是,一定要放进了再打,等到伪军离了咱们差不多不到20米的时候,这时候他们担心炸着自己人,手上的掷弹筒也不敢胡乱地轰炸了。 那才是咱们开火的时候,教教他们什么叫做迎头一棒。” “得嘞!” 战士们应声,就连那六个伪军也忽然有些替山下的同伴悲哀起来,这仗让你们给打的,愚蠢呀!我们在这边儿已经看的是真真切切的了。 接下来随着时间推移。情况果然如同韩烽所料。 沈从下令的一轮轰炸完毕,借着望远镜看到洞穴外构筑的工事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他的嘴角挂上一抹得意的微笑,下令道:“一排在前,二排在后,立刻向敌人发动冲锋,机枪阵地在后压阵,负责掩护队伍。” 这时有零星的反击,从洞穴外的工事后打出。 只是攻击并不猛烈,敌人甚至放完一枪便立马转换方位,以躲开伪军一方的机枪的扫射。 沈从有些疑惑了,敌人的火力不是说很猛烈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难道说刚才的一轮轰炸真是奏效了,叛军原本也就二十来个人,这会儿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沈从琢磨不透,还是决定继续原定的冲锋,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的队伍越发的接近了,冲锋十分顺利,并没有遭受到敌军什么猛烈的打击,他原本还担心着敌人的火力太猛,自己的队伍会立马掉头鼠窜,自己还得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前督军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双方已经接近到30米左右,叛军还在反击着,火力稍微猛烈了些,但己方的伤亡很小,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沈从顾不得去想叛军究竟有什么阴谋了,他心中大定,掏出腰中配枪,冲着天空连射三枪,然后吼道:“冲,给我猛冲上去。” 为了鼓动将士,他甚至抢过身旁一名士兵手上的步枪,跟着队伍冲了上去…… 941 落花流水 “二十五米。” “二十三米,二十二米……二十米……” 已经有些残缺的工事后,朱国寿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巴,越数越兴奋,“团长,这些二鬼子马上就要上来了。” 韩烽点了点头,回头望了史小全一眼,“投弹组都已经到位没有?” 史小全回道:“团长,你就瞧好了吧,弟兄们都已经到位了,之前缴获的手榴弹可不少,每一个弟兄能分十颗,咱们这一轮一百多颗手榴弹丢下去,够二鬼子们喝一壶的了。” 韩烽笑道:“好,大家暂时隐蔽起来,听我命令,伪军上来之后,投弹组必须在三十秒钟之内把手榴弹全部给我丢出去,一颗不许给老子剩下,另外记好了,咱们的目标不是已经靠近咱们的伪军,而是那些更靠后的伪军。 为啥呢?咱们这一轮火力下去要是炸的是最前排的伪军,这些二鬼子们指定掉头就跑。 当然,咱们即使是炸得更后排一些的伪军,这些伪军们照样会掉头就跑。 可老子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先用手榴弹向他们的后面丢,封死他们的退路,然后再用火力招呼。 到时候让这些狗娘养的抱头鼠窜都没地方逃去。” 朱国寿乐道:“团长,这主意好,真有你的,俺老朱打了这么多年仗了,愣是没见过手榴弹这么用的,先炸后面的伪军,有意思,哈哈哈,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 韩烽又低声交代了两句,这时候眼见着最先头的伪军已经摸了上来。 为了防止这些伪军们离得太近,再把手榴弹叮丢到工事后,造成不必要的伤亡,韩烽再不犹豫,率先抱着一把自动式步枪搭在工事上,吼道:“兄弟们,揍这帮兔崽子!” 哒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点终于在这一刻露出獠牙。 由六把自动式步枪组成的火力疯狂扫射的同时,由十人组成的手榴弹组再不犹豫,早就摆在面前打开了后盖儿的手榴弹,只需要再扯下导火环就可以随手扔出去。 战士们一手扯一个似乎还不够过瘾,扔了三五个之后,干脆一次扯掉两三个导火环,一口气把手榴弹全部扔出去。 这顷刻间,才冲上山头的头一排伪军当场就懵了。 先是突如其来的猛烈火力,紧接着还没有回过神儿来,整个脑袋上空就飞舞起成片的手榴弹来。 这些手榴弹像是有上百只雀儿组成的群体,代表的却是死亡和毁灭。 骤然之间遭受打击的前排伪军甚至根本提不起意志反抗,掉头就往山下跑,这时候才发现轰鸣声在自己后方爆炸了,直接拦截住他们的退路。 这时候若是可以从上空俯视下去,整个战场呈现这样的情形: 冲锋上去的两个排的伪军,此刻被韩烽一行丢下去的手榴弹直接截断成两个部分。 尾部的队伍掉头就后撤起来。 伪军连长沈从甚至还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怒吼着一连打死了两个后退者,却还是挡不住队伍后撤的趋势。 至于他已经冲上前排的2/3队伍,直接被手榴弹爆炸后的硝烟笼罩,他甚至看不清楚状况。 这个时候只听见满山头的喊杀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竟是有千军万马之势。 硝烟笼罩的上方,韩烽一行再不留手,骤然增强的猛烈火力直接击溃了前排伪军的反抗意志之后,两个组的战士甚至直接冲出了工事,以十几人的队伍向着数十逃窜的敌人发动冲锋。 工事后方,一直负责后勤的六个伪军俘虏看着阵地外的情形,已经彻底傻眼了。 许牛多愣里愣气的低声对着身旁的伪军班长说道:“班班长,外面被人家二十人不到的队伍打得抱头鼠窜的,那,那是咱们的人吗?” 伪军班长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尽管此时突击连战士们的注意力都被战场吸引,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六个人竟是没敢动一点歪心思。 也就是六人愣神的功夫,他们又听到了那道熟悉,却令他们心底有些发颤的声音。 “五分钟之内,弹药枪支缴获完毕,立刻撤回山洞。” 工事外,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 冲在前排的伪军根本就像是在遭受一场屠杀,死的七七八八。 有些吓破胆的为了活命,顾不得一切的冒着身后手榴弹的轰炸,愣是从硝烟弥漫的封锁带冲了下去。 沈从这时候也已经意识到这次的冲锋已经失败,再强行组织人马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干脆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 他此刻终于算是明白为何先前这支叛军的火力为何会表现的那么薄弱了,原来都是陷阱,为的就是引诱他的队伍冲上去。 等到他这一个连的冲锋队伍退下去之后,硝烟渐渐消散,沈从一眼望过去,冲上去的三分之二兵马,回来的居然不到三成。 奶奶的,这仗让他打得,窝囊极了。 “掷弹筒呢?别给老子停,拿炮弹给我炸死这些混蛋。” 沈从怒吼连连,第二轮掷弹筒轰炸再一次落到洞穴外的工事后,只是这个时候,韩烽早就带着队伍和缴获的弹药返回了山洞里。 伪军的炮弹再一次炸了空气。 渐渐地,洞穴外的爆炸声似乎弱了下去。 沈从红着眼道:“怎么停了?继续开炮啊,给我炸死这群王八犊子。” 一个声音道:“连连长,我们这次带来的弹药不多,已经打没了。” 一个排长道:“连长,这么打下去不是法子呀!这支叛军好像都已经躲到山洞里去了,咱们的炮弹砸下去,根本炸不死几个人。” “那就给我再次组织冲锋冲上去,把手榴弹给我丢到那山洞里,炸死这些叛军,咱们一个连的人马,连这二十几号都干不过,这场战斗传出去,老子以后也不用混了。”沈从吼道。 只是他回首四处看了看,一个个士兵的脸上居然都带着畏惧之色,明显是对韩烽一行猛烈反击手段给打怕了。 沈从骂道:“怎么了,怕了?不敢冲上去了?” 排长道:“连长,这支叛军的确不好对付,刚才一轮冲锋,咱们的伤亡已经不小了,再组织人马冲锋的话……恐怕,咱们连怕是都要打没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困住这支叛军,等别的队伍到了之后再说吧?” “这……” 沈从慢慢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的下属说的很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罢,沈从竟是不由得松了口气,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队伍。 幸好叛军的人数不多,否则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呢! 942 赵飞虎 …… 沈从的伪军连围困下,突击连一行的确无法轻易离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韩烽原定的打算就是坚守洞穴这处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儿,并没有想过得不偿失的冒死突围。 等到突击连与沈从的伪军连之间的战斗爆发过后,这时天色已经慢慢的暗淡下来。 施文挥旅在这一片区域分布的那一个团的人马,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定。 只是今晚的月色竟是出奇的皎洁,将整个大地照亮得如同白昼。 这样的月光下,似乎是老天爷都想着两方的人马能够进行一场夜战。 “团长,这支叛军人数其实不多,也就二十人左右吧,了不起有二三十个,他们手上似乎还有咱们的弟兄。 只是他们的人虽然不多,手上持有的火力却是一点不弱,似乎有好几把自动火力武器。 叛军所在的位置易守难攻,地势很高,咱们只能从下往上冲,他们的后面是一处坚固的山洞,他们依托着那处山洞,咱们用炮轰起到的效用不大,等到咱们冲上去的时候,他们再居高临下地进行防御反击。 我组织了几次冲锋,都没能冲上去。 现在天已经黑下来了,咱们要是再猛攻的话,搞不好还会有伤亡,团长,咱们怎么办?是不是暂时撤回来等到天亮再说?” 这伪军团团长叫赵飞虎,一直是旅长施文挥的得力干将,老实说,赵飞虎与施文挥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多年多承施文挥的佛照。 听说施文挥是死在这支叛军手里,赵飞虎当时愤怒不已。 也不用日本人多说,当时便接下了讨伐这支叛军的任务,在这片区域铺天盖地的搜捕。 此刻终于叫他找到了这支叛军所在的位置,怎叫他的心底在愤怒过后,不生出几分冷酷和坚决。 在山本那个老鬼子的挑唆之下,此刻的赵飞虎简直与韩烽一行是不共戴天之仇。 赵飞虎冷喝道:“等到天亮?放屁,老子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能给旅长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让老子还怎么继续等下去? 叛军躲在山洞里,山洞外还构筑了防御工事,别的办法没有,那就拿人命给我往上填,他们能有多少人? 就是耗,老子也能耗死他们。 再说了,我看今天晚上月色就不错,这是老天爷有意让咱们给施旅长报仇。 对了,打了这么多仗,弄清楚这支叛军究竟是什么来路没有?” 沈从道:“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听从里边逃出来的猴子说,那些叛军叫那个领头的做团长,没准儿他就是……” “远东团团长韩疯子?” “嘿嘿,团长,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他。” 赵飞虎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个人物,91旅团的一个大队就是栽在这支队伍的手上,老实说,这样的人物手底下的人数不说是与咱们相当,就是有咱们的一半,老子二话不说,领着队伍掉头就跑。 可眼前不一样,天时地利人和老子占了个全,就算对方真是那传闻中杀鬼子不眨眼的韩疯子,老子今天也要让他饮恨在这山头上,替旅长报仇。” “一营二营三营。” “有。” “迅速集结队伍,晚上十点整,组织人手,装备发动进攻,一营人马先上,二营三营殿后,老子要一举拿下这支叛军。” “是。” “另外,把迫击炮和掷弹筒都给老子拉上来,八点整,先给我开炮,间歇性轮番轰炸。” 沈从道:“团长,对面的山洞很坚固,咱们这边儿一开炮他们就会躲到山洞里,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 赵飞虎道:“你懂什么?现在这支叛军所在的位置居高临下,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里,想要悄无声息地偷袭上去,门儿都没有。 老子就先拿炮搁上一阵子炸上一回,炸上十分八分的也行,炸上个三分五分也行,还有的时候,炸上个两三炮也无所谓。 炮弹一炸,硝烟四起,暂时遮蔽了他们的视线,那个时候他们肯定担心老子趁机发动冲锋。 可我偏偏就不,先炸他几回,让他们就是看不见敌人,也提心吊胆下去。 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到了后面炸多了,他们自己都不相信咱们会突然发起冲锋进攻上去。 那时候咱们再狠狠的炸上一回,然后全体冲上去,你说说,那能起到什么战果?” 沈从一怔,不由得佩服的五体投地,“团长英明。” 哈哈哈哈—— “旅长的大仇,看来老子今晚就能给他报了。 韩疯子?我倒是要好好会会你,哼哼。” …… 与此同时。 皎洁的月光洒在洞穴外的工事后,韩烽一行在工事后或是坐着,或是躺着休息,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四眼儿和史小全负责盯梢,随时注意着山下的伪军的动静,但凡有摸上来的伪军,借着今夜皎洁的月光,工事外又是一片平坦的坡地,绝对逃不过他们的侦查。 徐梓琳有些担忧,“老韩,今天晚上月色出奇的好,把这外面照的像是白天一样,我估计伪军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多半会趁夜进攻咱们。” 韩烽笑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咱们放走了两个俘虏,敌军将领肯定知道我在这里,以伪军将领好大喜功的性格,不会等着鬼子过来之后再把这份功劳拱手相让的。” “你估计伪军接下来的进攻会怎么进行?”徐梓琳又问。 韩烽道:“这个……,还真不好琢磨,得等到对面做出点动静之后才好判断,我倒是也挺好奇,对方的指挥官究竟是愚蠢还是聪明的。” 正说着,徐梓琳看了看表,“老韩,眼看着就要八点了。” 韩烽凑到工事的边缘正用望远镜观察着的史小全的身旁,道,“这望远镜可是日军少将用的好货色,就是在晚上也能够聚光视物,怎么样,看到什么没有?” “团长,这些二鬼子好像暂时没有要进攻的打算,他们的士兵正躺在地上休息呢! 不对……不对劲儿,士兵是在两边休息,中间还留出来了一片很大的空地,他们准备做什么?” “我看看。”韩烽接过望远镜…… 943 聪明人还是蠢蛋 通过望远镜,韩烽果然发现了史小全所说的情况。 只是具体的也看不太清楚,伪军有意的把他们的暗中布置放在了那处小坡地之后,刚好是韩烽一行观察的死角区域。 这些二鬼子倒是也够狡猾。 韩烽判断道:“具体的情况看不清楚,但肯定是伪军针对咱们的计划,隔这么远想要对付咱们,无非就是火炮一类,我估计,这些二鬼子又想请咱们看炮仗了。” 说着,韩烽返回自己的位置对众人道:“敌人想要冲上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咱们在这工事后待着还有可能被伪军的炮火突袭,先进山洞吧,里边也暖和,留几个兄弟在外面侦查情况就是了。” 众人听令,一个个进了山洞。 几乎是刚刚落脚,山下就响起了开炮声,接着轰鸣声在山洞外的工事附近不绝于耳。 四眼儿和史小全冒着硝烟迅速地钻进了山洞,史小全一边拍着手说道:“嘿嘿,团长,还真让你给猜中了,二鬼子又准备请咱看炮仗呢!这大晚上的真别说,炮仗还挺好看。”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就连那六个伪军心下也颇为轻松。 或许就连他们自己都有些意外,这里明明只有二十来个人马镇守,山下却足有自己人的一个团兵力,心底为何就生不起一丝阵地被破的担忧呢? 要知道一旦阵地失守,伪军冲锋的火力之下才不会管他们六个是谁,更何况六人明显是当了叛军了。 徐梓琳道:“大家玩闹归玩闹,该有的警惕还是不能少,按照伪军一贯的作风,这番炮弹轰炸完之后,他们该发起冲锋了。” 史小全道:“政委嫂子放心,一会儿外面的爆炸声停了之后,我们立刻出去侦察情况。” 徐梓琳道:“就怕他们趁着硝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上来。” 韩烽道:“这一点的确是不得不防,好在咱们的自动步枪都已经能使了,再加上这几次的缴获,弹药管够,一会儿轰炸声停止之后,咱们立刻出山洞,各自在原位上防守,随时准备对进行冲锋的伪军进行火力打击。” “是。” 接着众人沉默,听着山洞外的轰炸声,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的样子,又渐渐的消停下去。 轰鸣声彻底结束之后,韩烽一行迅速出了山洞,在工事后布防。 伪军的炮弹毕竟不能一直轰炸,还得考虑到自己人在冲锋到山洞外的防御工事附近之后,被自己的炮弹误伤。 只是等到硝烟很快散去,一眼望下去,即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压根儿没有一个敌人。 “这些伪军到底想干什么?那些士兵还在地上躺着休息呢!”史小全从望远镜里观察到了坡下的情况。 朱国寿骂道:“这群狗娘养的,要打就打,要停就停,这放了炮又不冲锋,真是不痛快,这不是白白浪费弹药嘛!” 韩烽道:“哈哈,老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二鬼子有鬼子的装备支援,基本上不会存在什么弹药紧缺的情况。 照我看啊,这个伪军的指挥官倒是个自以为是的精明人,我似乎已经瞧出来这小子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韩烽指着山下,道:“伪军具体打什么主意,我先卖个关子。 你们瞧好了,一会儿山下的伪军还得给咱们放炮仗看。 至于现在嘛,除了负责侦查的弟兄之外,其他人返回山洞。” “是。” 接着情况果然如同韩烽所料,众人返回山洞待了不到一刻钟,史小全和四眼儿又灰头土脸地钻回了山东。 山洞外,爆炸声再次绝响。 等到这轰鸣声小了些,韩烽笑道:“现在大家看出来是什么情况没有?” 史小全道:“团长,二鬼子似乎是想给咱们玩儿一招狼来了的故事呢!” 朱国寿稍怔,“啥狼来了的故事?” 史小全道:“这是团长以前给我们讲过的一个故事,我记得好像说是出自什么伊索寓言,讲的是一个放羊的孩子,大喊了三次狼来了,请人来救他,前两次大家都跑来帮忙打狼,结果却发现没有狼,原来是这孩子忽悠人撒谎,结果最后一次狼真的来了,倒是没有人相信他了,他的羊全被狼给吃了。” 朱国寿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兵不厌诈,这鬼子想先拿炮弹炸咱们几次,让咱们觉得他们每一次轰炸过后都有可能会发起冲锋,结果却又没有发动进攻。 但这样的次数多了,他们再突然在某一次轰炸过后,直接发动冲锋进攻,咱们或许就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韩烽笑道:“老朱说的一点儿不错。” “嘛的,这些二鬼子倒是还挺狡诈。” 徐梓琳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并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会进攻,每一次轰炸完之后,咱们还真是得第一时间出去布防。” “只是伪军的指挥官算错了一点,导致他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罢了!” “什么?” 韩烽笑道:“伪军的主意原本是没有错的,先拿炮弹炸上几轮,趁着咱们掉以轻心了,再借着硝烟遮掩,突然发动队伍,悄无声息地摸上来,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们忽略了一项非常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风。 由于咱们这个地方地势高,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这四周一直在刮风,伪军的一轮炮弹轰炸下来,那弥漫在咱们工事外的硝烟持续不了片刻,就会被风直接吹散。 可是伪军想要从山坡底下冲上来,需要的时间可不短,再加上他们得保证自己悄无声息地潜行,还不想引起咱们的警觉,那时间就更长了。 所以咱们只需要以不变应万变,轰炸完过后,咱们立刻进行布防,等着硝烟消散就是了。 另外,或许咱们还可以将计就计一下交,等着这支伪军摸上来,然后把他们放近了,再反过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国寿乐道:“哈哈,团长,你这么一说,我发现对面儿的伪军指挥官还真是够蠢的。” 几个伪军俘虏互视了一眼,面色再次露出些尴尬,似乎他们团长的鬼主意又被敌人给瞧破了…… 944 戏剧性转折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似乎一步一步印证了韩烽一行的猜测。 土坡下的伪军又轰炸了好几番,每一次轰炸完毕之后,韩烽也只是派了史小全和四眼儿几人出去,到工事后侦查一番,果然没有发现伪军有炮轰过后进行冲锋的意图。 战士们干脆在山洞里享受的休息起来,把从伪军身上缴获下来的食物吃了不少,以补充体力。 又一番轰炸过后,韩烽在山洞内和突击连的战士们强调之后的作战计划,“兵不厌诈,咱们就用相同的法子炮制伪军一回。 先前的战斗咱们又缴获了不少的手榴弹。 一会儿伪军真的摸进之后,咱们还是照着老规矩把他们放进到二十米之内,手榴弹组还是负责攻击他们的中后带部位,拦截住后续伪军的支援的同时,阻断前排伪军后退的道路。 这一次也不用保留火力了,咱们所有的自动式步枪一起招呼下去,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敌人,然后迅速进行缴获补充弹药,弹药的缴获对于咱们的持续作战非常重要。 之后不许多做停留,必须及时给我返回山洞。 我估计伪军被咱们反偷袭之后,肯定又会对咱们进行新一轮的轰炸。” 安排完,大家又等待了一阵,这时伪军的轰炸又开始了,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差不多有近十分钟的样子,弥漫的硝烟自然是更多一些,可还是抵不住冷风的吹散,史小全很快就借着依稀淡薄的硝烟,望见了山坡下开始向上摸进的四面八方的伪军。 却没有紧张,反倒是激动和兴奋,“嘿嘿,团长,二鬼子们终于摸上来了。” “他奶奶的,老子都快等的不耐烦了,这群狗日的,现在才上来送死。”朱国寿第一个抱着手中的自动式步枪冲出了山洞。 韩烽道:“按照原计划进行布防,队伍分成三组,以正南向为主,进行火力阻击。” “是。” 工事后,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几乎已经快要散尽,韩烽接着皎洁的月光望下去,上来的敌人不少,只怕远超过一个连的兵力。 这漫山遍野的伪军韩烽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恍惚之间,这样的场景似乎一晃,山下全换成了向上发起死命冲锋的91旅团日军。 难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栽在这里吗?还带着这一帮兄弟们,甚至包括自己的老婆? 韩烽叹了口气,终究摇了摇头,把这些杂绪抛弃,先考虑眼前的情况再说,即使伪军的战斗力不怎么样,也不能太瞧不起对方不是,敌人的兵力和装备优势毕竟还是很明显的。 五分钟之前。 山坡下。 伪军部队在团长赵飞虎的喝令下向着山洞处摸近。 赵飞虎把自己的一营摆在最前部位,二营位于其中,为了鼓励将士,他甚至冲在第二战斗序列部队二营的最前方。 这下子连团长都带头冲锋了,伪军队伍为之一震,还有什么话好说呢?似乎卯足了劲儿,定要在这一次摸进后直接干掉山坡上的敌人。 带着队伍前行的赵飞虎在心中暗自估摸着发动全体冲锋的时机,他决定把这个距离压缩在三十米左右。 按照赵飞虎的预测,这个距离全体冲锋上去,叛军只有二十来人,绝对不可能挡得住。 再加上自己先前三番五次的炮弹轰炸,没准儿这个时候敌人们还在山洞里头休息呢! 为此,赵飞虎颇有些为自己这次的战术感到踌躇满志。 他抬头望了望山坡的上方,那里的硝烟还在弥漫着。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硝烟的扩散速度似乎太快了,这眼见着已经变得稀薄,马上就可以清楚的看清楚彼此了。 “怎么会这样?” 赵飞虎忽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什么巨大的错误。 这一次真的准备进攻,炮火可是足足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如此浓烈的硝烟,居然会扩散的这么快,按照这样的速度,整支队伍冲锋不到大半,恐怕就会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中。 “是因为这风!吹散了硝烟!” 赵飞虎终于感受到了,先前在土坡下还感受的不够明显,等到往山坡上行进,地势高了之后,才感觉尤为明显。 可现在整支队伍都已经鼓足了劲头,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 这个时候要是退回去,岂不是先前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再说了,好歹也算是借着硝烟的掩护行进了一半的距离。 骑虎难下。 赵飞虎也只能硬着头皮,紧急下令之后,队伍加快速度摸进。 他现在倒是在心里祈祷着敌人当真愚蠢到还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这次突袭。 可紧接着那一声怒吼,就把他所有的希冀都给打破了。 “打……” 随着这暴喝的一声彻底打破这夜的死寂。 皎洁的月色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上空忽然飞来密密麻麻的一群麻雀,只是这群麻雀似乎大了一些,在半空的舞姿也颇有些诡异,甚至带着些旋转……“不好,是手榴弹!” 赵飞虎一时神色骇然,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成片的手榴弹居然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位丢过来的。 见了个鬼! 这些手榴弹难不成是长了眼睛? “冲,给老子杀上去——” 赵飞虎一声怒吼,又冒着被手雷轰炸的危险向前猛冲了几步,就在身后的士兵都以为他们的团长会如此英勇无畏地发动猛攻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掉头就往山下窜去。 伪军们:“……” 百十颗手榴弹,在伪军冲锋的中后带部位炸响了。 紧接着来自山洞工事后的猛烈火力骤然喷发。 十几把自动式步枪突突个不停,一起爆发的火力可以想象,那和十几挺歪把子轻机枪一起扫射的场面相比也是不逞多让的。 这下子冲在前排的队伍下不来,后排的队伍上不去。 关键是这团长赵飞虎还开溜了,后排原本就战斗意志极差的伪军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选择了溃败性撤退。 跟着赵飞虎向山下跑的伪军连长沈从有些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对了,这不是这支叛军击溃自己的伪军连的那一招嘛! 沈从恍然大悟,接着心里竟是觉得平衡了不少。 这不,就算是自己的团长来了,还不是栽在这一招手上了嘛! 945 赵飞虎在哪儿 其实,伪军相比较于日军和韩烽的远东团队伍来说,谈到战斗力,除了装备,兵力,以及古人常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之外。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战斗意志! 何为战斗意志呢? 简单点讲,就是能够坚持作战的意志力。 而最能体现一支队伍的战斗意志如何的,便是这支队伍的溃散伤亡比。 什么意思,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伪军有一百人,你打死他二十个人,整支伪军队伍便会选择溃败而逃,所以说,伪军的战斗意志所能承受的伤亡比,仅仅是2:5。 当然,这个数据很有可能还高估伪军了。 就比如眼前,伪军一轮冲锋上来,足有几百号,死了不过几十个人,伤亡比可能不到1:10,就直接选择了溃败而逃。 至于日军,日军的作战力之所以远强于伪军,可能最大的差距就在于这一点,一百个鬼子,可能要死上七八十个,甚至是全体阵亡,都不会选择后退一步,从这一点讨论日军的战斗意志,几乎达到惊人的伤亡比例:1:1。 这也是为何很多果军谈日军而变色的缘由。 即使对方是侵略者,咱们也不得不承认,日军士兵的作战意志当真是非常坚韧的。 而整个抗日战场上,在作战意志上能够与日军一较高下的队伍有哪些呢?想来百姓的心中是有一杆秤的。 远东团显然就在此行列。 这或许就是此刻赵飞虎带着数十倍于韩烽的兵力优势,却依旧在短短时间内便溃败而逃的缘由。 一直逃到山下,赵飞虎一扭头,自己所有的队伍都已经溃败下来了,当然,还有不少自己一方的尸体落在了土坡上。 气急败坏的赵飞虎咆哮着让炮连向韩烽一行开炮。 炮弹的轰鸣声再一次在山洞外的工事附近咆哮。 只是算到了这一点的韩烽,早已经带着队伍缴获之后返回了山洞里,此刻正静静地坐着休息,顺带着欣赏山洞外的炮仗呢! 朱国寿乐道:“团长,听这炮声,山下的二鬼子指挥官那个老小子,八成儿是气坏了。” 韩烽笑道:“人家吃了这么大的亏,让人家放放炮仗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不仅如此,我估计这炮仗放完,人家的气也不会消,紧接着估计还会向咱们发动猛攻。 一会儿炮声停止之后,咱们继续进行布防。” “是。” 山下,一轮轰炸过后,赵飞虎喝道:“一营,伤亡情况怎么样?” 一营长道:“报告团长,阵亡了三成,受伤了几十个。” 赵飞虎顿时大怒,“怎么搞的?这叛军才有多少人,伤亡怎么这么大?” “团长,我们也没料到叛军的火力太猛了,他们手上好像有许多自动火力,那一轮扫射下来,这上坡的地方又没有掩体,兄弟们连躲都没有地方躲,当时我们冲的太前,后路又被手榴弹给封死,好不容易撤退下来,所以就……” “二营呢?” 二营长道:“报告团长,二营倒是没有遭到敌人的火力突袭,只是被手榴弹炸了一轮,阵亡了二十几个兄弟。” 赵飞虎听了伤亡汇报,疼得心里直哆嗦,这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呢,自己的伤亡就这么大了。 “他嘛的,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传我命令,二营和一营交换位置,这一次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向敌人发动猛攻。” “是。” 一营长和二营长扭头便组织人手进攻。 赵飞虎借着望远镜在山下督战。 只是他的一轮人马刚刚摸上去,韩烽一行丢下了几十颗手榴弹一番轰炸,加上火力扫射之后。 伪军队伍再次出现了溃败的情况,且立马发生连锁效应,出现一个逃跑的,立马就有两个逃跑的,紧接着出现三个五个,一群,乃至全军。 怎么看都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团长,敌人的火力太猛了,冲不上去呀!”一营长带着人马撤下来的时候,在赵飞虎面前抱怨。 赵飞虎气得手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混蛋,骂道:“什么敌人的火力太猛,冲不上去,全他妈是借口,老子在下面看得清清楚楚,四五百号人呢,就死了那前面的几十个,剩下的全都给跑了,这样的队伍,老子就是给你们两千人,你们也他嘛打不上去。” 赵飞虎骂的兴起,却忘了先前是谁带头逃窜来着。 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什么样的团长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接着,赵飞虎骂完一营长和二营长之后,又把自己的三营长好好的鼓励了一番,然后把三营的人马放在了最前排的冲锋队伍。 结果……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能改变。 好大一群队伍,齐刷刷地冲上去,结果刚冲到一大半儿,又齐刷刷地在韩烽一行的火力扫射下掉头就跑。 就这样来来回回冲锋了数次,就连赵飞虎都有些看不下去,老脸挂不住了,这他娘有一点像是打仗的队伍吗? “嘛的,你们这些废物,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传令下去,全体都有,跟着老子一起发动冲锋,都看好了,老子会带着队伍冲在最前面,可谁要是敢退的,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赵飞虎似乎下了大决心,真别说,这下子还真是起了作用。 有了将领死命冲锋的莫大鼓舞,这一次伪军队伍组织起的冲锋倒是有模有样的。 已经记不得这是伪军发起的第几次冲锋了。 朱国寿望着山下逐渐上来的密密麻麻的人群,却是不带一点紧张之色,反倒是笑着问道:“团长,你说这一次他们能冲多远?” 韩烽借着皎洁的月光望下去,笑道:“那可说不准,我觉得这次伪军冲锋的势头明显比先前几次足了很多。” “哦?难道这群伪军改性子了?” “八成儿是有将领带头冲锋吧!” 韩烽扭头向身后问了一句,“看眼前的样子,应该是你们的团主力到了,对了,你们的团长叫什么名字?” “赵飞虎。”伪军班长回答道。 韩烽了然,扭过头来,冲着山下冲锋的伪军猛喝了一声:“狗日的赵飞虎在哪儿?” …… 946 休战 “狗日的赵飞虎在哪儿?” 一声大喝从上空飞来,正在冲锋中的赵飞虎听见这声音愣住了,周围跟着他们的团长冲锋的伪军战士们也有些发愣。 叫团长的? “叫我?” 赵飞虎还没有来得及回神,只听见山头上的韩烽继续喊道:“老子是韩烽,看枪……” 一梭子猛地打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韩烽明明不知道赵飞虎所在的方位究竟是哪儿,只是凭借着直觉胡乱地打了一梭子,想要唬上一唬,在赵飞虎身旁十几米外的两个战士刚好被扫倒。 赵飞虎当时便吓的六神无主,在听到山坡上的那道跳起来的身影大喊着自己就是那韩烽,韩疯子的时候,他总觉得韩烽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 掉头就准备跑,好不容易想起来身后还有多少双弟兄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呢,只好硬着头皮稳住脚步,接着又听到那声音喊道。 “哈哈,狗日的赵飞虎已经被老子一梭子打死了,兄弟们,给我狠狠的打。” 赵飞虎:“……” 他还没有来得及吭声,就听到已经冲在前排的伪军士兵们喊道:“团长被韩疯子打死了,兄弟们快撤呀!” 他么的…… 谁他娘在胡说八道呢,老子还活得好好的呢! 赵飞虎大吼道:“老子还他娘没死呢,谁也不许后撤,不然老子打死他,给我冲——” 砰—— 一枪打出,早就等好的四眼儿拿步枪瞄准了赵飞虎所在的方位。 子弹几乎是擦着赵飞虎的头皮而过,直接将他带着的帽子掀飞了出去。 就这还是因为他先前刚好因为爬路的时候一个趔趄,身子下低了一些,这才躲过了四眼儿的死神一击。 原来韩烽先前不过是想诱导着这赵飞虎开口,好确定他的方位罢了。 赵飞虎上当了,差点被四眼儿一枪干掉,虽然侥幸逃过一死,整个人却猛地爬倒在地上,吓得直哆嗦着,甚至不敢起身。 “撤,撤撤——” 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赵飞虎怒吼,再也没有心思打下去了。 如同潮水般涌上来的伪军,又如同潮水般退却,再留下百十具尸体。 “哈哈哈,团长,可真有你的,赵飞虎那小子帽子都被掀翻了,估计这会儿都快被吓尿了吧!” 工事后,望着退却的伪军,战士们一起轻松地笑了起来。 六个伪军觉得有些丢脸,他们的团长真是够怂的,一个团的兵力啊,愣是打不上来。 但凡他们勇敢一点儿,就是用人海战术也能冲上去把韩烽一行给碾碎了。 大家笑了一阵过后,山下的伪军们也已经退了回去,双方暂时停火,皎洁的月光下,这片区域再次陷入诡异的平静。 韩烽三两步走到工事边缘,冲着山下喊道:“赵飞虎,赵团长,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见,赵团长果然是名不虚传呀!” 山下。 沈从推了推一脸惊魂甫定的团长赵飞虎,“团长,好像是叫你的。” 赵飞虎想起自己先前灰头土脸的样子,心有余悸,头也不回道,“告诉他,老子不在。” 沈从:“……” 他算是看出来了,团长这明显是怂了,心里不禁有些鄙夷,好歹也是飞虎呢,怎么连说两句话都不敢呢! “团长,兄弟们可都看着呢,你要是不说两句岂不是落了威风?” 赵飞虎想想也是,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那老子就看看,他们到底想打什么鬼主意。” “山头上的可是韩团长,大名鼎鼎的韩疯子?”赵飞虎朝着山头喊道,整个人躲在隐蔽的死角,愣是不敢露头,他可是知道韩烽一行有神枪手的。 韩烽道:“韩疯子不敢当,那是小鬼子给咱起的名字,倒是赵团长,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也不站出来让我瞧瞧你长的什么模样吗?” 赵飞虎恨恨道:“韩团长说笑了,兄弟我可是知道你那队伍里有的是神枪手,方才一个露头,差点儿没让他给一枪崩掉了脑袋。” “误会误会,是我这弟兄不小心走了,我替他给你道歉。” 赵飞虎道:“道歉就不用了,毕竟战场上子弹也不长眼,我就是想问一问,韩团长你这番谈话,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韩烽道:“哈哈,好,既然赵团长问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赵团长你应该是知道的,你手底下有六个弟兄,现在就在我手上。 说起来这六位弟兄是条汉子啊,至少他娘的比汉奸强。 他们六个愿意加入老子,只是他们也说了,不愿意打自己人,所以先前的战斗战斗无论怎么样,他们六个都没有直接参与对战。 我答应六位兄弟了,我们是把命留着打鬼子的,我也不想打自己人,伪军虽然是汉奸,可那特嘛也是中国人呢! 他们不讲情面,老子还想讲点儿情面呢! 眼前的局势你也看到了,你赵团长的人马再冲上来几次也是白搭,白白的牺牲自己手底下的弟兄。 所以要我说,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待着消停会儿吧,等到鬼子来了,好好的看看老子是怎么杀鬼子的? 真要是个爷们儿,真要是骨子里还留着咱炎黄子孙的血脉,就应该拿起枪来干翻他侵略者,干翻他小鬼子,而不是在自己人面前逞威风。” 韩烽一番话语下来,赵飞虎眼见着自己手下的弟兄们一个个目光中的斗志衰弱。 赵飞虎喝道:“韩团长你说的倒是好听,我们施旅长就是死在你的手上吧?” 韩烽道:“我要是说不是,你信不信?” “不是?”赵飞虎愕然。 韩烽道:“我的确挟持了施文挥不错,也的确想把那老汉奸杀死不错,只是老子还得用他做人质,用来做活命的筹码呢,怎么可能会要了他性命?” “那我们施旅长究竟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这你还不明白吗?狗是让狗的主人给打死的。” “你……你是说,施旅长是让日本人给杀了?” “不错,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头去问问山本三郎那个老鬼子,我想他会告诉你答案。 鬼子杀死施文挥,打得可是一手好算盘啊! 立马瓦解掉施文挥旅潜在的不安定因素不说,还激发了你们围剿老子的决心。 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会儿咱们双方死磕的伤亡越大,只怕远处看戏的鬼子还越开心呢!” “这……” 947 英雄 赵飞虎也不是傻子,他也清楚这些年日军对自己旅的不满。 只是旅长说了,只要兄弟们还在身边,鬼子也没法儿明目张胆的对付他,却不想,这次还是被旅长一语中的了。 眼前这支叛军本就与自己一行为敌,没必要多做解释来骗自己。 况且赵飞虎也清楚,自己就算是拼着把全团打没了,短时间之内怕是也拿不下这阵地。 赵飞虎一抬头,三个营长连忙缩回了脑袋,显然每个营的伤亡已经让他们心痛,又明显是被韩烽一行给打怕了。 一向嘴巴利索的连长沈从也凑过来说道:“团长,听对面叛军的意思,施旅长真有可能不是他们害的。 既然如此,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死磕呀!对面的叛军说得不错,都是中国人,说起来咱们也有些于心不忍,这些年咱们虽然当的是汉奸,被百姓戳着脊梁骨痛骂。 可是私下里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咱们不是向来也不含糊嘛! 旅长在的时候就常说一句话,咱们是在鬼子手底下讨饭吃的,而不是给小鬼子卖命的。 退一万步讲,稍后就算是鬼子来了,非要逼着咱们死命冲锋,咱们那个时候再上也就是了,现在这么玩儿命的跟这支叛军死磕,小鬼子又瞧不见,咱们图什么呀? 要我说,咱们现在就应该暂时罢兵言和,咱们把这支叛军暂时围困住在这里,这就已经是足够大的功劳了。 等鬼子来了也能看到咱们的伤亡,咱们就说咱们冲锋了次了,始终没能拿下那个阵地,然后再把叛军的情况汇报上去。 料想那小鬼子也不能再逼着咱们做炮灰,到时候鬼子和这支叛军对上,那韩疯子是死是活就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咱们能够停火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沈从这小子果然能说会道,他这一番话说完,周围三个营长是频频点头,就连周边的几个连长排长们也深表赞同的样子。 赵飞虎笑着拍了拍沈从的肩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个机灵鬼儿,行,我看这么着可以。” 说罢,赵飞虎对着土坡顶的阵地喊道:“韩团长,你说的一点不错,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手底下这帮兄弟们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你韩团长是个人物,老实说,我赵飞虎打心眼儿里佩服你这样的好汉,既然如此,咱们就暂时停火,只是日本人已经收到消息,91旅团的队伍应该在迅速的朝着这里赶进,韩团长,敢问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应对?” “无他,唯死战而已!” 这声音不卑不亢地传出时,别说是赵飞虎等将领,就是周围的一众伪军士兵们听了后也是神色微震,心底忽的生出几分说不出感觉的异样。 于是双方就这样暂时停火,相对和平起来。 韩烽一行就窝在阵地后。 伪军士兵许牛多忽然开口说道:“韩团长,俺是个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俺要谢谢你,你放心,俺虽然怕死,但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该怕死,等鬼子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俺愿意跟他们干了。” 许牛多说完,朝着阵地外喊道:“团长,连长,排长,俺是许牛多,俺接下来要跟着韩团长他们打鬼子了,怕是回不了咱们的队伍了,老三,老六,猴子,你们都要好好的,一会儿看俺给你们杀鬼子瞧瞧!” 这忽然响起的声音似乎成了这黑夜里最后的定格。 伪军在下面骂骂咧咧的。 就属猴子骂的最很,“牛子,你装什么大英雄,平日里咱们弟兄里边就属你胆儿最小,晚上都不敢摸着黑出去撒尿的,你特么不怕死吗,鬼子那是闹着玩儿的?我知道你是被韩团长给俘虏了,可是我们都听得出来,韩团长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要是求求他,没准儿就把你放回来了,我不就是韩团长放回来的嘛!” 韩烽笑了笑,喊道:“许牛多同志,他说的没错,你小子要是愿意回到伪军队伍,老子不会拦着。” “不,俺不回!” 许牛多的回答却是毫不犹豫,甚至有些出乎韩烽的预料。 他站在工事上方,露出自己整个身子,一边说着,竟是一边嚎啕大哭起来:“俺是怕,怕的要死,可是俺真的不想再当汉奸了,俺不想做梦的时候,都被俺那爹娘在梦里头指着鼻子臭骂。 你们不知道,俺每次看到小鬼子,表面上怕得很,可是心里恨不得拿刀子捅死他们,可俺不敢,俺没有出息。 可现在俺有机会跟着韩团长他们一起打鬼子,俺不想再做怂蛋了。 就是能杀上一个鬼子,俺也满足了,等俺死了,见了俺爹娘,俺也敢拍着胸脯告诉他们,俺是杀过鬼子的抗战英雄了,呜呜呜呜……” 哭声在整片死寂的环境中摇曳着。 所有的伪军们都沉默,就连骂骂列列的猴子也不说话了。 许牛多就是个粗人,没说什么煽动人心的话语,可就是这最粗俗最浅显的道理,此刻听在伪军们的心中,却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儿。 韩烽又看向其他五个伪军,他的声音很高,直接传到阵地下方:“许牛多决定了,他是我们自己的抗联同志了,你们五个呢?我也给你们一个选择,中国人不杀中国人,人各有志,你们若是想要离开,我绝不拦着。” 赵飞虎和沈从等人有些愕然,他们太了解自己手下这些兵了,能有活命的机会,难道还会犹豫吗? 可事实却令他们震惊了,那一个个声音回答的似乎有些犹豫,却最终还是喊了出来。 “我叫刘钱,山下的兄弟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了,因为从现在起,老子也他么是抗联的队伍了,你们就瞧着老子怎么杀鬼子的吧!” “我是李田,老子也不知道今天这个选择是蠢的还是聪明的,但老子心里就是忽然有些冒火,老子不想当汉奸了。” …… …… “还有我张冒山,杀鬼子,我早就想杀鬼子了,今天非杀他个痛快! 底下的兄弟们哪个还记得老子的,在我死了之后麻烦给我家乡的老娘带个口信,我不是他老人家嘴巴里天天骂着的狗汉奸,老子也他嘛是英雄。” …… 948 山本亲来 “疯了,都他妈疯了,早听说八路军和抗联的蛊惑人心的厉害,今儿个老子算是真真的见识到了,当着老子的面居然也能做到这样。 这些个平日里一个个怂球的货,今天都他娘疯了。” 赵飞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甚至有一种痛脚被人踩着的感觉,他朝着山顶上怒骂。 结果回头一看,自己手底下的那帮伪军士兵一个个竟是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飞虎骂道:“你们都他嘛低头做什么?把头给老子抬起来,难不成你们还想和他许牛多那些人一起发疯,上山加入这支抗联队伍一起打鬼子不成? 老子就不明白了,有他娘活命的机会,干嘛傻傻的送了性命。” 山上,徐梓琳讥讽道:“因为他们骨子里还流着中国人的血,他们骨子里还有一种叫做骨气和尊严的东西。 至于那些已经早把尊严和骨气给丢掉,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人,自然不会明白这种感情了。 赵团长,亏你言谈之中也能瞧得出来是有些文化的将领,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是说你在选择退缩和逃避?因为你根本没有脸去面对这些东西。” “够了,别说了。” “怎么,连我这几句话都已经不敢面对了吗?” 赵飞虎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回道:“说得这么好听,谁让你们的力量那么渺小的,鬼子已经杀到面前了,我们能怎么样?我们就算是和他们死拼到底,能改变什么呢? 我们只是想活着,只是想有口饭吃,这难道也怪得了我们吗?” “所以你们就给侵略者做狗,反过头来杀害自己的同胞? 践踏自己的土地? 残杀自己的乡民? 一并丢失掉自己所有的骨气和尊严,甚至忘了自己还是个中国人?” 韩烽忽地开口,字字诛心,随着他语调的逐步加重,赵飞虎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告诉你们,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囊虫的存在,咱们今天抗日之局面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你们不妨想一想,假如把这片区域换成曰本国土内,你们猜猜,会有多少骨子里流着骄傲和尊严的曰本人,会团结起来,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与侵略者死命斗争呢? 我想会有很多,甚至是全部,曰本人的爱国主义精神,民族情怀,已经远远的超过你们这些囊虫了。 我有的时候真替你们这些人感到悲哀,一面帮着侵略者为虎作伥,一面还要享受我们这些坚持与日军抗战的将士们带给你们的机遇。 什么机遇呢?正是因为要对付我们,鬼子才需要利用你们,如果有一天我们全被鬼子给消灭了,我想屠刀下一刻就会降临在你们的头上。 庆幸的是,会站起来与侵略者作斗争的中国人永远不会灭亡,而你们也因此得以做一条被你们的曰本主人继续投食的狗。 这么说起来,我想你们也应该明白,我为何会替你们感到悲哀了。” “你……你……” 赵飞虎一时气急,但奈何在大义上他永远没有道理。 正说着,一个手下忽然来报,“团长,日军已经到了山下了。” “罢了。”赵飞虎喊道:“韩团长,呈口舌之利我比不过你,希望一会儿曰本人来了之后,你的骨头还可以像你的嘴巴这么硬吧!” “有劳操心,赶快去向你的主人摇尾乞怜吧!” “哼——” “派人盯紧了,别让他们溜了。” 赵飞虎交代完转身就走,他算是见识过韩烽的嘴毒了,生怕留在这里一会儿再被气死。 山脚下迅速赶来的是最靠近的一支日军队伍。 那是91旅团的一个加强中队,带队的更是得知消息兴奋之下直接率人赶来的山本三郎。 山本收到消息,叛军被赵飞虎的团围困在了山头的一处山洞里。 听说叛军头子韩疯子也在其中,这怎能令山本不兴奋呢! 他亲自带人来,就是想好好的会一会韩烽,顺便能够把叛军头子韩疯子活捉回去是最好的。 “旅团长!” 赵飞虎见了山本,连忙恭敬敬礼。 心底更是生出几分畏惧,哪还敢像韩烽先前和他说的那样,质问山本几句,施旅长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死在谁的手上。 只是随着敬完礼,韩烽那句摇尾乞怜忽然又浮在赵飞虎的心头,赵飞虎连忙摇了摇头,摒除杂念,心底暗道:这些蛊惑人心的家伙。 “赵君,辛苦了!”山本表现的非常和蔼。 赵飞虎连忙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情况怎么样了?为什么还没有把阵地拿下来?”山本又问。 赵飞虎想起先前连长沈从说过的话,连忙道:“旅团长,我的人已经进行过将近十次的死命冲锋,队伍折损了将近三成,只是这支叛军的作战意志太顽强了,他们手上拥有的自动式火力不少,暂时没能打下来。” “对方有多少人?” “二十多……有二三十人!” “废物,你一个团难道连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都拿不下来吗?”随着山本而来的参谋毫不留情面地骂道。 “好了。”山本笑着伸手阻止了参谋的训斥,道:“赵君辛苦了,把你的队伍撤下来吧,剩下的战斗交给我们就是了。” “嗨!” 赵飞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接着,赵飞虎就下令撤了队伍,山本的中队则是接替了赵飞虎一行原在的进攻位置。 山本带着人抵达了位置之后,先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韩烽一行所在山洞外的防御工事情况。 他笑道:“这个韩疯子果然是个指挥艺术高超的家伙,这一片区域就属这里最是易守难攻,却被他占据了。 身后有坚固的山洞作为躲避炮弹的掩体,前方再罗列出工事防御阵地,再借助这居高临下的地势,简直进退皆可。 若是他们的人数足够,不说多,能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咱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可惜他们的人数太少了,咱们一轮冲锋上去就能拿下这个阵地,真不知道这些皇协军是怎么搞的!”参谋骂道。 …… 949 劝降 “怪不得他们,有这样的绝佳防守阵地,敌人的自动火力又有很多,皇协军的作战意志你我是很清楚的,能指望他们围困住这支抗联队伍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山本道。 参谋道:“旅团长,我这就带人攻上去。” “不。”山本摆了摆手,笑道:“中国人向来讲究先礼后兵,既然来了,咱们怎么能不先拜会拜会这位韩疯子就直接动武呢,这样岂不是显得咱们太过粗鲁? 如果这些人肯识时务,当真劝降了他们,对于咱们平复其他蠢蠢欲动的抗联势力,好处是大大的。” 参谋道:“这样的敌人,他能够选择投降吗?” 山本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事实只有发生了,才能知道结果。” “嗨!” 参谋立马找来了翻译官,准备帮着山本向着山坡上喊话。 山本却挥手阻止了翻译官,笑道:“你莫非忘了,咱们这位韩先生是通识日语的,甚至曾用着近卫次郎的身份在咱们的区域活动过很一段时间,把咱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嗨。”参谋也想了起来。 士兵就给山本找来了话筒,山本整个人躲在非常隐蔽的安全位置,朝着山顶上喊话道:“韩先生,久仰大名了,在下是山本三郎,这次是特意来拜会你的。” 朱国寿一脸疑惑,“团长,看来真是鬼子到了,老子等的都快不耐烦了,终于可以杀鬼子了,只是这小鬼子在瞎叫什么呢?” 韩烽道:“是山本这个老鬼子。” “哦,这老鬼子居然亲自来了,团长,你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这老鬼子说啥呢?” 韩烽没有搭理问题多多的朱国寿,而是朝着山下笑道:“原来是山本先生,早就对山本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了,却不想今晚竟是等到了山本先生亲自的到来。 只是山本先生说的一口日语,而这里是我们中国的地盘,按照入乡随俗的,山本先生何不行个方便,直接说汉语也好,我身旁的这帮弟兄们都能听个明白,也能显示你山本先生的诚意不是?” 山本稍愣,作为一个颇有学识的日军将领汉语,他还真是会说,便用汉语道:“韩先生既然有这个要求,在下自然答应。” “呦呵,这老鬼子的中国话说的还真是不赖。” 韩烽道:“山本先生果然多才多艺,就连着中国话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竟像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似的。” “哈哈哈,韩先生过奖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在下一向喜欢中国文化。” 韩烽道:“可惜阁下喜欢中国文化的方式不是学习,而是掠夺和侵略,这一点我就不敢恭维了。” 山本自然听得出来,韩烽这是在讽刺自己,这老家伙眼见着韩烽已经插翅难逃,胸有成竹之下心胸倒是还算开阔,也不生气,只是笑道: “韩先生是个聪明人,你我都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两国命运之争,非你我所能改变。 我现在站在这里与你交谈的目的很明确,我非常欣赏韩先生的才能,如果韩先生愿意与我大曰本皇军合作,我可以在这里保证,至少给韩先生一个少将衔,旅长的位置还是有的。” 史小全道:“团长,小鬼子在拉拢你呢!要不你问问小鬼子,能不能给兄弟们也都安排安排?” “……” 韩烽道:“多谢山本先生抬举呀,不得不说,山本先生开出的筹码还是挺诱人的,只是想让我投降的话,可能这些条件还不够,还需要加上一项。” 山下,山本想都没想,“韩先生请说,只要在下能够办到,绝不会拒绝。” 赵飞虎等人在一旁观战,目光中却露出几分鄙视,原本还以为韩烽真是什么硬朗的好汉呢!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韩烽说道:“山本先生你有所不知,我这个人记仇的很呢,特别是我手下的这帮兄弟们,要是被谁给害过,我那是记得一清二楚,不给他们报仇,连觉都睡不好呢! 很不凑巧的是我有不少兄弟就是死在你山本先生的手下。 在寿溪县的时候听说山本先生差点被炸死了,你倒是命大。 所以我就在想啊,若是山本先生能把自己的项上人头摘下来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加入你们日军。” “八嘎!”参谋大怒。 赵飞虎等人恍然,原来这韩疯子居然是在戏弄玩耍山本这老鬼子呢! 山本却笑道:“我原本就知道,像韩先生这样的人是绝不会轻易反叛的,只是我心底总还有希冀,所以就想试一试,只是韩先生既然拒绝,那在下也没有法子了,接下来在下倒是想看看韩先生到底有什么好手段。” 朱国寿骂道:“山本,你个生孩子没沟子(腚)的老鬼子,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赶紧带着你的人到爷爷这儿来送死吧!” 众人:“……” 日军参谋怒了,“八格牙路,野菊君,带领你的队伍冲上去干掉这些可恶的敌人。” 山本纠正道:“若是可以活捉的话,最好把这个韩疯子给我活捉过来。” “嗨!” 日军开始行动了,说起来这一次来了一支日军中队,人数也就在两百多一点,只是仅仅从战斗力上讲,这两百人的精锐关东军队伍恐怕也不是赵飞虎的伪军团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不,就连一直从容不迫的韩烽,心底也有些凝重起来。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百多人的鬼子带给自己一行的压力,可要远比先前伪军冲锋时大得多。 至于日军的进攻方式,大体上似乎也和伪军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先是用掷弹筒直接一轮轰炸上来。 “哼,你的炮弹炸上去,人家就躲到山洞里,还不是白搭。”赵飞虎在心底鄙夷。 可接着他就不说话了,就在日军的掷弹筒轰炸的同时,半个加强中队的兵力便直接朝着顶坡的防御工事猛冲了上去。 直到日军都快要接近掷弹筒的轰炸区域了,中队长野菊这才下令停止了炮轰。 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人给炸死几个。 但不得不说,就这份炮弹的掌控力以及士兵的令行禁止和悍不畏死,就足够赵飞虎一行望洋兴叹了。 “关东军啊,真是不可战胜的对手,这下子这支叛军只怕凶多吉少了。”赵飞虎等人在心底无奈地想着。 950 血战不休 日军这一轮轰炸的确厉害,由于韩烽一行手上并没有类似掷弹筒那样的远程投掷炮火,所以只能被动挨打,暂时撤回山洞内。 等到轰鸣声一停,战士们立马返回防御工事后进行布防。 韩烽早说过,打小鬼子和打伪军可不一样,更别说这还是一支精锐的关东军部队。 眼前的硝烟还把整个防御工事阵地笼罩着,可绝不能等到硝烟彻底消散,或许等到消散的那一刻,鬼子就能直接跳到工事里来了。 怎么打? 朱国寿的听力这时候起了大作用,只见他把耳朵紧贴在地面上,猛地用手一指,道:“这个方向,至少得有十几人正在快速前进。” “打——” 韩烽下令,手榴弹和火力点一起朝着那方位招呼。 只听到弥漫的硝烟后似乎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这一轮火力覆盖明显是击中了目标。 “那里,还有这里,那里……” 随着朱国寿的一连串提醒,战士们的火力随之倾泻下去。 在山下督战的山本用从望远镜里望见了硝烟后的情况,一时紧蹙起眉头,真是奇了怪了,敌人的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明明已经被硝烟笼罩住,居然还能打到自己的士兵。 就这不大一会儿时间,日军士兵已经倒下去了二三十人。 不远处观战的赵飞虎等人居然小声地庆幸起来,“好样的,这些家伙,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只是日军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伤亡就和伪军一样溃败撤退,前面说过,日军的战斗意志足可以坚持到伤亡占比接近1:1的情况下,仍旧死战不退。 等到硝烟随风消散的时候,双方见着面,终于开始了激烈的火拼。 韩烽一行借助工事的掩护竭力抵抗,韩烽将队伍分成了二个组,简单实用,其中掷弹组由突击连的三个战士外加上伪军六人组成,先前缴获的手榴弹被分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上,在双方火拼的时候提供炮火支援。 剩下的人全用在火力组上,每人手上的武器都是自动式步枪,韩烽说过了,这一次打的是关东军,手底下可不能见软。 手底下的弹药也别想着节省了,不管打不打得着,手上的火力除了换弹药之外,绝对一刻也不能停歇。 就这样,这场规模绝不算大的战斗,战斗之惨烈却同样令人触目惊心。 即使韩烽一行借助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外加上手头猛烈的自动式步枪火力,这一场阵地守卫战也打得异常艰难。 日军指挥官,那个中队长野菊可不傻,相反,还是个极其聪明的家伙,他眼见韩烽等人的火力凶猛,连忙下令让队伍分散着摸进。 半个日军中队的兵力足足打没了三成,可剩下的日军士兵却同样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甚至是冲锋的势头更加的迅猛了。 山本又接着下令让剩下的队伍补充上去。 他可不会像赵飞虎等人一样打什么拉锯战,他决定一次性解决战斗,直接把这次战斗的胜利压在这一次全体冲锋上。 日军的机枪手这个时候也已经就位,对韩烽一行所在的防御工事进行火力压制。 好在突击连战士们个个枪法精准,鬼子的轻机枪刚刚张开獠牙没有多久,便很快熄了火。 有日军的手雷丢了上去,在韩烽一行所在的工事后炸响。 突击连战士们的伤亡终于是在所难免的。 一个突击连战士,连同伪军李田和张冒山两人当场阵亡。 “完了,都完了。”山下的右侧土坡处,赵飞虎感慨了几句,从他这里能够看到,最靠前的一批关东军甚至已经冲上了韩烽一行所在的工事。 猴子苦笑连连:“牛子这个笨蛋,非要跟着这些家伙送死,唉——” 可骂归骂,在心底,他却对那道憨实的身影忽地生出几分敬佩来。 这时沈从突然兴奋道:“团长,还没有结束呢,他们好像还活着!” 果然,停歇了没有多久的枪声再一次猛烈地响了起来。 防御工事的地方猛的爆发出一连片的轰鸣声。 原来,方才日军的确攻上了韩烽一行所在山洞外的防御工事,韩烽则是下令所有战士提前带着弹药枪支退回山洞内。 而在撤退回山洞之前,突击连的战士们迅速地在防御工事后布置了一些诡雷,方才的响动正是诡雷的爆炸声,七八个日军士兵当场被炸死。 继续涌上工事的日军士兵因为这诡雷的爆炸声稍稍一愣神,来自洞口处的火力点紧接着扫射过来。 洞口堆积了尸体,只留下很小的枪口,为的就是防止日军把手榴弹丢进山洞,上、中、下三处一共留出三个火力口,每一个火力口足足摆上两支自动式步枪。 六枝自动式步枪一起喷火,身后的其他人则是迅猛速地重新填充满弹药,将满弹药的步枪交给射击的成员替换。 一时之间,在这狭小的洞口爆发出的火力震撼人心。 好不容易冲上工事的日军纷纷栽倒,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 倒了一地的尸体,随着一根儿筋冲锋的日军士兵死亡的越来越多,他们的冲锋队伍暂时出现了空缺带。 韩烽当即带着人推开洞口的尸体,重新夺回山洞外的防御工事,再次占领了山坡的制高点位置,居高临下地朝下猛地扫射。 战斗打到了这份上,已经进入白热化,就算是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也有些顶不住了,慢慢的被打退回去。 赵飞虎等人眼见着明明已经失守的阵地,居然又被那一二十个叛军给重新夺了回去,还把在他们眼中强悍的不像个样子的关东军给打退了回来,当下觉得不可思议。 赵飞虎甚至觉得心有余悸,幸好先前自己听从了沈从的建议,这要是再死磕下去,这会儿那上面死的尸体可全是他的人了。 督战的山本这个时候也终于坐不住了。 韩烽一行的战斗力之坚韧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甚至不敢去想,倘若像这样拼死抵抗的中队有很多的话,这场抗日战争最终又会是怎样一番走向呢? 野菊中队已经无奈的败退下来,中队长野菊也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准备重振旗鼓,再作冲锋…… 951 痛快 山本这次动了大阵势,分明是想一鼓作气直接攻破阵地,甚至是活捉韩烽一行人。 所以从一开始,明白山本心思的日军中队长野菊便不遗余力,整整一个中队分成两部分先后压进,这场进攻可以说是动用了野菊中队的全部实力。 结果却被山东外那区区二十几人给打退了回来。 先是震撼,震撼过后便是浓浓的耻辱感。 大感丢了脸面的野菊愤怒不已,之后找到山本,请求再次发起冲锋,并发誓,下一次若是再拿不下阵地,自己宁愿剖腹自尽以谢罪。 山本这个时候倒是不急,尽管他对韩烽一行的战斗意志之顽强大为震撼,他此刻成竹在胸,在他看来,韩锋不过是他的瓮中之鳖罢了,想什么时候捉了就什么时候捉了。 就像他说的那样,“何必急于一时呢,这也是个令人尊敬的对手。” 山本再次让人给他找来了大喇叭,冲着阵地上方的韩烽一行道:“韩团长,贵军的战斗意志之强悍令人敬佩,以区区二十来人便击退我一个中队的进攻,倘若中国军人都像韩团长的部下这般彪悍,这场国家命运之争的结果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了。 可惜的是独木难支,像韩团长这样的部众太罕见了。 我想即使韩团长你打退了我们的这一次进攻,自己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吧! 你们还能剩下多少人?二十多人?还是十多人?或者是最后几个人? 可在下还有一百多人马,你们又能再坚持住几次进攻呢? 在下还是那句话,韩团长,包括你的部下在内,只要愿意投降,我答应你的事情仍旧不会改变。” 赵飞虎等人无奈摇头,实力悬殊太大了,根本看不到这支队伍能够继续坚持下去的可能。 这时从山上传来平静的回应,仿佛先前降临在他身上的战斗,压根儿就没有影想到他似的。 “多谢山本先生挂念了,不过你放心,老子还好的很呢! 另外,山本先生方才的话语之中,我想,有不少地方都大错特错了。” 山本稍怔,“哦?愿闻其详。” “你所谓的两国命运之争,结果早就是注定了的,非正义的一方迟早会落败,我华夏民众有着五千年的历史沉淀,为民为国的豪杰之辈向来层出不穷,如同我等这般不怕死的大有人在,纵然不能人人如此,也远足以把你们这弹丸小国驱除境内了。 若是不信的话,山本先生看着,我敢以性命与你做赌。 况且以你山本在日军的地位,对于眼前这场战斗,日军已经落入的劣势,你心里大概比谁都清楚吧! 日军败亡与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山本先生不是问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吗? 那我倒是要反问一句,像山本先生这样的日军侵略者,还能在我国的土地上坚持多久呢?” 韩烽字字诛心,山本又向来自以为深谋远虑,韩烽的话语正是戳中了他的心底的担忧。 “你” 山本的脸色一时微变,在周围的伪军包括很多日军将领都不解的情况下,原本还谈笑风生的山本竟是失了风度,气急败坏道:“进攻,进攻” 山顶上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山本的第二次进攻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 另一面。 山本这老小子倒是猜的一点不错。 突击连一行的确是击退了野菊中队,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甚至是失了阵地,又重新夺了回来,自然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包括许牛多等四名幸存下来的伪军在内,突击连目前只剩下十四人,就这,还有三人受了不轻的伤,其他的一个个也挂了彩。 子弹打没了大半,抱在手上的自动式步枪只觉得枪管滚烫,谁也不知道这步枪会在什么时候因为温度过高而直接炸膛。 说起来,这关东军的战斗力比起伪军来说的确强了太多。 这一波冲锋进攻直接攻破了韩烽一行在山洞外的防御阵地不说,等到韩烽带着队伍重新打出山洞,夺回阵地,击退野菊中队之后。 野菊中队的士兵们即使败退回去,居然也能在机枪的掩护下快速的收回己方士兵的遗体,甚至是带走散落的枪支弹药,然后撤离山坡。 因此,这一场战斗结束之后,韩烽一行不仅伤亡惨重,就连弹药也并没有得到太多补充。 唯一的缴获还是落在工事里的那十几具日军来不及带走的尸体。 “呸,这些狗曰的关东军,一个个还真他娘不怕死,有个小鬼子肠子都快被老子打烂了,居然还把手上的手雷扯响了丢过来,奶奶的。” 朱国寿的身上挂了彩,嘴巴上却不肯饶人,冲着山下的鬼子骂骂咧咧,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唾沫星子里夹带着殷红。 战场之上,子弹不长眼。 韩烽也受了伤,左臂膀被飞速射来的炸弹碎片刮伤,伤痕触目惊心。 徐梓琳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一块儿布料,想要帮韩烽包扎。 韩烽望着同样满脸灰尘的徐梓琳,笑着握住她的手道:“不用了,如果挡不住这一波进攻,包扎的再好,岂不是也浪费了。” 史小全露出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咧嘴嘿嘿笑道:“政委嫂子,团长嫌麻烦,俺可不嫌麻烦,要不你给俺包扎包扎吧!” 韩烽瞪眼。 史小全连忙道:“算了算了,俺怕团长回头又捶俺了。”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韩烽又望向许牛多几个,道:“怎么样,杀了几个鬼子?” 许牛多的脑袋被自己身上扯下来的粗布包着,殷红的血渗透了粗布,即使是借着月光也能看得分明。 “嘿嘿,俺足足打死了五个鬼子。”原本因为受伤耷拉着脑袋的许牛多说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立马焕发了精神,变得神采飞扬起来。 “你们呢?” “我打死了三个鬼子。” “我杀了两个,他么的,真过瘾,什么狗屁的小鬼子,老子一枪下去,照样能看到他的脑浆。”郑经不屑道。 “感觉如何?” “痛快!”四个伪军异口同声道。 952 炮灰 野菊中队的第二次进攻了,模式照例是千年不变,炮兵轰完步兵冲,这一轮火炮覆盖下来,原本就已经是断壁残垣的山洞外防御工事,彻底支离破碎,被韩烽一行用来构筑工事的岩石和伪军的尸体散落一地,一眼望过去,触目惊心,甚至觉得是身在地狱。 防御工事被破除之后,日军一旦抵达顶破,整个山洞的洞口便会直接暴露在日军的攻击视线之内。 可战斗打到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法子。 无非就是死守这最后的洞口,与日军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的时刻,山洞内韩烽一行反倒是镇定下来,一个个望着山下愈发接近的日军,脸上反倒是显露出坦然的神色。 朱国寿咧着嘴巴直乐,“这下子,老子可以杀个痛快了,唯一的遗憾怕是和她再没有缘分了,不过想想也好,嫁给老子,太委屈了人家。” 史小全鄙夷道:“朱队长,咱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我听过一句老话,叫大丈夫何患无妻,咱们眼看着就要杀鬼子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寻思这些事儿呢?” “你小子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过,你懂个锤子。” “你摸过?” “我……” 咳咳咳…… 朱国寿一窘,大家伙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韩烽道:“把洞口的岩石块儿往上堆一点儿,射击口留得更小一点儿,等鬼子完全上来之后,咱们再打。” 说到这里,韩烽苦笑了一声,“兄弟们,来的时候我说过,会带着大家活着冲出去,看来这一次我是要对大家食言了。” 朱国寿道:“团长,你可别这么说别人,我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我老朱可是完全自愿的,这次跟着你杀了这么多鬼子,他娘的,太值了。” 史小全道:“团长,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唯一觉得就是对不起营长(史文才)的嘱托,没能好好照顾团长。” “好兄弟!”韩烽拍了拍史小全的肩膀,心里忽地生出几分感慨,不知何时,自己的情感已经融入在这个时代,融入在这个群体之中。 眼前死之将至,却毫无畏惧。 有些追逐和信仰,是誓死而无悔的。 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韩烽挺直了身子,单手端着一把步枪,从射击口向外望去。 月色依旧皎洁如初,只是不知何时划过了半空。 战斗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左右。 正是一天之中气温最低,又最为空乏的时刻。 …… …… 野区中队已经冲到了一半儿的距离,侦察兵提前而行,被韩烽的话语踩到痛脚所激,暴怒之中终于恢复下来的山本收到消息: 山洞外的防御工事已经被彻底破坏,叛军一行龟缩在最后的山洞内。 山本及时下令让野菊中队战士停止行动,并把中队长野菊叫到面前说道:“敌人现在龟缩在山洞内,明显是要借助最后的山洞掩护负隅顽抗,你准备怎么做?” 自己的队伍被韩烽一行杀了不少,野菊怀着复仇的情绪,直言道:“旅团长请放心,这一次势必消灭叛军。” 山本却是摇头说道:“敌人的战斗意志很强,我想,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绝不会后退,他们手上拥有的自动火力不容小觑,外加上他们的弹药还没有尽绝,借助最后的洞口防御,即使咱们把他们彻底消灭,付出的伤亡代价也不会小。 更何况我的意思是想,活捉敌方将领韩疯子。 这对于我们问出更多抗联的情报,甚至是借此降伏抗联势力,具有极大的作用。” 野菊虽然心有不愿,却还是应命道:“嗨,属下会活捉这一行人。” 山本笑道:“野菊君,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咱们的人再有伤亡了,你不觉得一旁观战的皇协军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吗?” “他们?”野菊一怔。 山本道:“先前山洞外防御工事未被,叛军战斗意志高昂,外加上火力充足,并没有什么损伤,皇协军自然是指望不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叛军已经被咱们围困在山洞内,犹如困兽之斗,这个时候咱们何必再多造伤亡? 让皇协军负责消耗叛军就是了,你带着队伍在皇协军的后部督战,敢有因为害怕后撤的直接击杀,另外告诉他们,我要活的。” “嗨!”野菊领命而去。 另一边,正在观战,甚至为韩烽一行的命运而担忧的赵飞虎一行,眼见着野菊率人直朝他们而去,心里一阵突突。 果然,野菊一开口,“敌人已经被我野菊中队消耗殆尽,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了,带着你的人马冲上去,活捉这支叛军。” 赵飞虎:“……” 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虽然很不情愿,但是小命要紧,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目露凶光的日军指挥官会毫不犹豫给自己一刀,但凡自己敢说个不字。 “兄弟们,皇军已经为咱们消耗掉了叛军的锋芒,现在该轮到咱们上了。” 赵飞虎招呼了一声,原本是为了提提士气,可一个个皇协军士兵却耷拉着脑袋。 老实说,韩烽一行苦战坚持到现在,甚至是击退了野菊中队的一次全力进攻,那种震撼的场面久久在他们的心头萦绕。 毕竟骨子里也流着的是中国人的鲜血,做了汉奸的那种耻辱和自责随时苛责着他们的内心。 若是平心而论,在场的绝大部分伪军大概都希望韩烽一行能够坚持下去。 可谁能想到,眼见着到了这最后的关键时刻,曰本人居然又把主意打到了他们皇协军的头上。 伪军开始晃晃悠悠地向山顶摸去。 副手附在赵飞虎耳边道:“团长,小鬼子这分明是在坑咱们,这支叛军现在被逼进了这最后的山洞里,肯定卯足了劲儿要和鬼子最后干上一场,这个时候小鬼子让咱们顶上去,这不是拿咱们做炮灰吗? 更何况,许牛多几个还在里头呢,这仗打的,老实说,我真是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也得给老子忍着,曰本人搁后面看着呢!你小子这个想法太危险了,还想不想要命了?” “可是团长,咱们弟兄的命也是命啊!” “这……” 953 默契 副官说的不无道理,赵飞虎心中想得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说的不错,可是曰本人在后面看着呢!咱们还能有什么法子不成?” “团长,要不咱们把沈从那小子叫过来吧,那小子鬼主意多,说不定会有办法。”副官建议道。 赵飞虎击掌道:“对呀,怎么把这小子给忘了,快把他叫过来。” 沈从过来之后,听了赵飞虎和副官的叙说,陷入了沉默,半晌,忽地眼前一亮道:“团长,有法子了” “牛子,你小子刚才一口气打死了五个鬼子,比咱们弟兄都多,这一次我们可不能输给你了。” 山洞里,伪军郑经不服气道,还特意把许牛多所占据的有利射击位置顶开,自己架着枪招呼着。 这时,已经听得见山下的脚步声。 大家心中一紧,更多的却是决然和兴奋。 现在仗打到了这般地步,山洞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着再活下去了,这人呢,一旦打定了必死的主意,反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当那脚步声愈发的逼近,借着皎洁的月光望去,郑经当时就愣住了,“长,长官,不是鬼子” 韩烽自然也发现了山洞外摸上来的队伍的情况,脸色也有些难看,“看来这些小鬼子狡猾,为了避免自己队伍的伤亡,所以又把伪军给派了上来。” 经过方才的一战,几个伪军的表现韩烽也看在心里,此刻突击连的战士们也没人拿他们当汉奸,韩烽拍了拍郑经的肩膀说道:“把枪交给别的兄弟吧,你们在后边负责弹药补充就好了。” 郑经红了眼,说道:“不,长官,我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还知道,之前我们不打皇协军,是因为照顾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情谊,但现在我们已经和他们是两个阵营的人,再也不用留手了。” “嗯。”许牛多几人也郑重点头。 “唉” 韩烽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徐梓琳道:“敌人摸上来了,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正说着,围上来的伪军就开了火,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像是完全不做预备工作的。 突击连的战士们正要开火,郑经的手已经摸在了扳机上。 韩烽忽然开口道:“等等,先不要开火。” 众人一怔,紧接着也发现了情况,伪军射来的火力都打在了洞口靠左边几米外的岩石上。 这真是奇了怪了,伪军的枪法的确不如鬼子,可也不至于这么玄乎吧?这么近的距离还能偏差个几米? “这群二鬼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朱国寿骂道。 韩烽若有所思,笑道:“老朱啊,这次我想你是误会这帮伪军了,这些人的骨子里大概还留有我们炎黄子孙的血脉。” “嗯?团长,啥意思?” “我猜应该是日军逼迫他们上来与咱们交战的,只是对面的赵飞虎等人可能想了个法子,把目标点全部射在咱们一旁的岩石上,这样动静儿传下去了,这黑灯瞎火的,小鬼子也看不清楚状况,咱们两方也都能避免伤亡,何乐而不为呢?” 朱国寿回过神来,乐着对许牛多道:“牛多,你们这赵团长倒是还不至于太蠢嘛!” 许牛多:“” “团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史小全道。 韩烽笑道:“能怎么办?鬼子还在下面看着呢,单方面的开火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告诉弟兄们,稍微保留一点火力,把射击点全部打在山洞外的地面上。” “是。” 韩烽一行的火力点打出之后,离得不远处的赵飞虎终于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沈从笑道:“团长,看来这韩团长果然是个聪明人,咱们这两方人马太有默契了,就照这样打下去,顶多浪费些子弹,后面的鬼子我都派人盯着呢!只要他们上来,我们立马就把手榴弹丢出去,先用烟雾把情况遮住再说。” “好小子,就你鬼主意多,可不得不说,这法子还真好使。” 赵飞虎道:“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小鬼子听着动静儿久了,肯定还是会怀疑的。” 沈从道:“团长,咱们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能拖一阵子是一阵子吧!打上个半个小时之后,咱们可以找一帮弟兄把身上包扎包扎,然后您去找山本那个老鬼子哭诉,就说叛军的火力太猛了,拿不下来,咱们的弟兄都已经伤亡了快有七成了,鬼子本来就是想拿咱们做炮灰的,可是也不能把咱们全给搭送进去,到时候儿还得他们自己出手不是。 对面的韩团长是个聪明人,不用咱们说他也能想到法子,他们只需要把火力慢慢地放弱下去,底下的鬼子就以为他们被消灭的差不多了,或许弹尽粮绝了已经。 这时候咱们就是撤出去,鬼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飞虎顿时恍然大悟,想了想,赵飞虎竟是说道:“你去告诉弟兄们,把身上装着的子弹分出来一半儿,一会儿集体收集好,给洞口送去。” 沈从一怔,“团长,您这是?” “老子虽然是汉奸,可他妈也是中国人呢!” 沈从浑身大震,应道:“是”。 “咱们的弹药能补充,做这场假戏给鬼子看没什么问题,可叛军手上的弹药是用多少就没多少,必须得给他们送一点,另外告诉弟兄们,都把这件事给我死死的吞进肚子里,谁要是敢说出去,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是,团长你就放心吧,弟兄们也早就不想打自己人了。”沈从转身去准备。 很快,朱国寿更傻眼了,这些伪军非但是默契的把弹药全部打在一旁的岩石上,不说居然还专门儿派了两个士兵给送来了堆积成小堆的弹药。 “奶奶的,这可真是见了鬼了,团长,跟着你打仗真是什么怪事都有。”朱国寿忍不住感慨。 接着,老朱更是艺高人胆大,亲自出去拿这些弹药。 密集的火力点就在他左旁的两米处攒射,愣是没有一颗子弹伤到自己,就连拿着弹药的朱国寿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战斗吗? 954 决战 朱国寿将伪军送来的弹药全部取回山洞之后,又加固好洞口处障碍物,双方一方朝着岩石打,一方朝着地面打,又开火了一阵之后,韩烽说道:“先去掉一半的火力,然后慢慢把火力放弱下来。” 朱国寿疑惑:“咱们这边儿火力一放弱,鬼子岂不是会怀疑了?” 徐梓琳笑道:“老朱,你还是没有搞清楚我们现在的状况,正和伪军交战呢!这两方交火怎么会没有伤亡?咱们又没有后续弹药补充,火力自然是最开始的时候最猛烈,然后逐渐削弱的。” “原来是这样,我这榆木脑袋呀!”朱国寿自责。 韩烽道:“小鬼子不是傻子,这个法子骗不了他们多久,赵飞虎那边儿应该也有准备,他们打一阵子之后或许就会去找日军要求换人,鬼子也不可能要求他们死战,所以咱们下一次面对的敌人肯定就是日军了。 好在咱们现在有充足的弹药,另外,小鬼子肯定会错以为咱们已经伤亡殆尽,甚至是弹尽粮绝,一会儿正好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徐梓琳笑道:“说起来,咱们这次算是和伪军打了一场配合战,小鬼子是彻底被蒙在鼓里呢!” 韩烽一行说法的功夫,山洞外的伪军火力慢慢削弱,然后集体后撤了回去。 山下,事情也正如韩烽所猜测的发展。 这赵飞虎倒也是个狠人,愣是让自己的副官拿枪朝着自己的胳膊开了一枪,然后抱着伤,一脸惨兮兮的找到了山本。 用精彩的语言以抱怨叛军的火力之凶猛,自己的皇协军团伤亡惨重,话毕,居然还欲擒故纵的来了一句:“旅团长,我部虽然伤亡惨重,战斗力十不存一,但也让叛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您让我再冲一次,我就是拼着把全团打没了,也一定把这支叛军给您拿下来。” 只是话语之中言不由衷的意思,是个人大概都能听得出来。 山本此刻倒是有感方才在山顶处的战斗之猛烈,想来叛军反抗的甚是激烈,皇协军更是出乎他意料的没有后退半步,这让他感到欣慰,并没有对赵飞虎的话语产生怀疑,他笑着安抚道:“赵君辛苦了,接下来的战斗交交给我们吧!” “嗨!”赵飞虎一脸悲戚地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赵飞虎前脚离开,参谋鄙夷道:“叛军不过是困兽之斗,这皇协军以一个团的兵力居然还是拿不下来,真让人失望。” 山本笑道:“皇协军嘛,我们不能对他们要求太过苛责,刚才战斗之激烈,你我也都听到了,有这一轮消耗,叛军的战斗力必然削弱很多,咱们这时候攻上去,定可以轻易活捉他们。 让野菊开始进攻吧!” “嗨!” ……韩烽一行等待着的目标终于出现了,最后的决战爆发。 初始时,韩烽等人故意以弱示敌,用淅淅沥沥的火力反击。 带队的野菊再不怀疑敌人已经接近弹尽粮绝,立马下令大部队迅速向前逼近。 双方又交火了一阵之后,山洞内的枪声竟是戛然而止。 韩烽用日语喊话道:“曰本人虽然是侵略者,但是你们的武士道精神的确令人敬佩,现在我们已经弹尽,愿与你们进行一场公平的白刃战,不知道阁下可敢接受我们的挑战。” 山下等待消息的山本听到韩烽的喊话时乐了,当即下令表示可以,然后在警卫的守护下急匆匆地向着山顶上赶。 野菊也表示答应,让自己的下属们开始上刺刀。 他的队伍齐刷刷的站在山洞外不远处的地方,由于大意之间以为韩烽一行当真已经用尽了弹药,竟是一个个从掩体后站了起来。 就是现在! “开火——”韩烽怒吼。 早就蓄势待发的火力倾刻间倾泻而出。 由于洞口的射击空间不大,排在后续的战士们甚至直接冲出了山洞,抱着自动步枪疯狂扫射。 几颗手榴弹飞扔出去,有一颗就在急匆匆赶上来的山本的右边几米处爆炸,爆炸的冲击波将山本整个人掀倒,好不容易爬出来,脸上已经呈现出气急败坏的神色。 山本知道自己上当了。 狡猾的敌人居然假装弹尽,然后哄骗他们进行白刃战,再进行突然突袭。 什么狗屁的火力削弱,弹药用尽,全是假的。 真是可恶至极,狡猾至极,无耻至极! 从枪声判断,这叛军的火力甚至比先前与皇协军交火的时候还要凶猛。 究竟是什么情况? 难道从一开始这韩烽就想好了用这诡计来坑害自己? 山本忽地觉得有些胆寒,这韩疯子在如此劣势的情况下居然也可以设计,差点扭转乾坤,再让他存活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发生。 山本再不犹豫了,他也清楚,像这样的敌人绝不可能投降,束手就擒的。 “进攻,让野菊进攻,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消灭这支敌人!”山本怒吼着下达了命令。 却说野菊中队受到韩烽一行的突袭,当场阵亡数十人,但胜在人多,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外加上关东军士兵的确是训练有素,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立马组织有序的反击,再一次把韩烽一行逼回山洞内。 重新返回山洞,以洞口为射击点向外开火的时候,韩烽一行十四人只剩下了十人。 伪军和突击连战士各阵亡了两人。 方才的突袭的确杀得痛快,但还是不足以扭转战局。 “兄弟们,最后的决战来了,咱们和小鬼子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给老子狠狠的打——” 在韩烽的怒吼声中,战士们端着的步枪都觉得不够用了,恨不得射速能够再增加上十倍。 空弹壳噼里啪啦的往外直掉。 洞口狭小,无法补上的战士们迅速地将补充完弹药的步枪递给前排开枪的战士替换。 洞口处六把自动式步枪,火力丝毫不带停歇。 一时之间,日军露头即死,根本冲不上去。 指挥的野菊眼见事不可为,急叫道,“手雷,给我炸了它!” 十几颗手雷一起打着旋儿飞舞过来,轰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这一声绝响,洞口的障碍物被尽数炸毁…… 955 飞进山洞的手雷 十几颗手雷在山洞外炸响的威力不容小觑,即使并没有在紧贴着洞口的位置爆炸,也直接将山洞口处的障碍物全部清扫不说,爆炸的余波甚至将枪口射击的突击连战士掀进了洞内。 野菊中队迅速压进。 “团长……” “老韩……” 洞内一片惊呼声,被手雷的余波掀飞的包括韩烽在内。 韩烽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当即吼道:“我还死不了,赶紧补上去,别让鬼子冲上来了。” “是。” 史小全带着几个随时候补的战士迅速补到山洞洞口,一轮自动火力齐射,暂时把刚刚冲上来的野菊中队又给击退了数十米。 战士们这才有空隙询问韩烽的情况。 韩烽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其他的弟兄呢,都怎么样了?” “团长,我们也没问题,还能继续参加战斗。” 韩烽道:“好,继续死守,另外大家也见识过鬼子手雷的威力了,鬼子不比伪军,即使是隔在三十步开外,也必须第一时间把他们打退。 另外,兄弟们必须知道一件事情,由于先前咱们假装弹尽,已与日军拼刺刀为理由,诱骗他们上当,恐怕之后咱们真的弹尽粮绝的时候,日军也不会再相信了。 咱们只能坚持死守,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每个人给自己留一颗子弹吧!” 朱国寿道:“团长说的不错,我老朱就是死也不会当鬼子的俘虏。” 六个伪军此刻只剩下了最后的许牛多和郑经两人。 “长官,跟你杀鬼子真痛快,就是,现在让我被鬼子给打死,也值了。”许牛多憨实的面孔露出释然的笑。 郑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越发的抱紧了手中的步枪。 在这样的氛围萦绕下,所有人都表现出视死如归的精神。 韩烽也不在心底感慨什么了,事事如梦,当无怨无悔地离开的时候,或许又是另一场梦境的开始。 战士们满带着伤势,又夹杂着疲惫,所剩的弹药也已然不多,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团长,小鬼子又摸上来了。” 韩烽笑了,紧接着身旁的几个战士也笑了,随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方才手雷爆炸的时候,韩烽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挡在洞口处其他战士的前面,他的身上已经嵌进去几块碎弹片,此刻受伤不轻,只是并没有让战士们知道,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端起步枪,朗声道:“兄弟们,鬼子又上来了,让咱们再杀他个痛快。” “打——” 皎洁的月光下,死寂的黑夜中,在这小小的山洞洞口,猛烈的火力声再一次骤然爆发。 赵文虎一行已经退在山下,听这山顶上的枪声,从赵飞虎至普通伪军战士,一个个目露忧虑。 就在赵文虎等人身旁的山本和参谋两人的面色则是变幻不定,甚至有些心惊肉跳。 山本怎么也没有想到,韩烽率领的这样一支小小的队伍,战斗意志之强悍居然能达到这般地步。 先是赵文虎团连续冲锋了将近十次,紧接着野菊中队全力冲锋了一次,再然后赵文虎团有连续攻攻打了半个小时,现如今,自己更是给野菊中队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直接消灭韩烽一行。 山本甚至不再指望能够活捉韩疯子了。 可就算这样,这样一支小小的队伍,不过是依托着一处小小的山洞,怎么就这么难攻打下来呢? 山本甚至一度怀疑韩烽一行究竟有多少人,在他看来,能打出如此激烈的反击战,至少也得有百十号左右吧! 但无论是哪一次侦查所得,敌军都不过二十人左右,打到现在,估计连十个人都不到了。 山顶上的战斗声却依旧激烈。 山本从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野菊中队不断有伤亡出现,组织的冲锋一次一次都被打退。 “这样的队伍简直太可怕了,真不敢想象,我们居然会有这样的敌人。”山本禁不住感慨。 一向对中国军人报以蔑视的参谋,此刻也说不出话来了,事实胜于雄辩,他只是道:“不过是困兽之斗,料定再超不过十分钟,这支队伍就要被彻底消灭了。” “可在我看来,就算是这场战斗结束,咱们彻底消灭了韩烽一行,这场战斗的胜利者,却属于他们!”参谋不语。 山本自顾自道:“这一次我们借用史文辉的计划,动用这么大的阵势,人力物力财力,设下如此陷阱,为的就是消灭远东团主力,谁能想到,他们只是带了一支小股作战部队来,就救走了王文礼一行抗联队伍不说,硬是拖着咱们战斗到现在。 换个角度来想,若是把咱们调换在韩疯子的位置上,谁能做到?” 参谋无言以对。 “所以这场战斗,其实是我们输了……这样的中国军人,在这片土地上,到底还有多少啊!” 说到这里,山本忽然又动了心思,他已经从韩烽一行反击的枪声中听出了状况,说道:“看来敌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传令野菊,让他执行原有的方案,尽可能地活捉韩疯子。” 命令传达到野菊耳边,野菊回复道:“敌人的枪声衰弱,弹药明显快要用尽,我部后续准备动用烟雾弹,把敌军逼出山洞,执行旅团长命令,活捉敌军。” 如此,山本重新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轻松。 山洞里。 史小全扭头时,不再有人递来装满弹药的步枪了,正疑惑着,就听到身后的战士说道:“团长,没有弹药了。” 旁边负责填装弹药的战士也说道:“团长,我这边儿弹药也快用尽了。” 韩烽皱眉,朱国寿愕然道:“咱们子弹可不少,之前二鬼子还给咱们送来了一批,这么快就打没了?” 战士道:“鬼子的进攻太猛,咱们的弹药消耗的太快了。” 大家叹了口气,都知道这是事实,心里却觉得有些遗憾,原本只要弹药管够,完全可以继续死守下去。 “他丫的,要是子弹管够,山东外的鬼子全能被咱们给撂倒了。” 这时洞口已经没有了障碍物,眼见着四面八方的鬼子又摸了上来,韩烽一行弹药不多,韩烽只得下令,“子弹不够,不能再随便挥霍了,只能把小鬼子放近了再打。” 说话的功夫,一颗手雷滴滴溜溜地便直接从山洞洞口钻了进去…… 956 永别了 兄弟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双方的默契,这颗手雷滴滴溜溜地被人扔进山洞的时候,借着皎洁的月光,甚至能够看得清晰分明,韩烽一行和对面迎来的日军一行的面孔上都写满了惊愕。 先是日军中队长野菊用日语怒骂,“谁让你们扔手雷的,旅团长的命令是要活捉,都耳聋了吗?把手雷都给我收起来。” 这声音传到了韩烽的耳朵,他只觉得整个人的脑袋嗡了一下。 倒不是日军的手雷已经爆炸了,这颗手雷大概是个新手扔的,新手并不会考虑到手雷的爆炸延迟时间,扯掉导火环的时候就被他随手扔了出去,结果甚至出乎他个人的预料,居然恰巧顺着山洞口,甚至是顺着洞口突击连战士们防守的缝隙间钻了进去。 一般来说,日军老兵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因为这样的手雷一旦出手,因为有爆炸延迟时间的缘故,甚至能够被眼疾手快的敌人在手雷爆炸之前再给回丢回来。 老兵们在拉响手雷之后,往往会算计着爆炸的延迟时间,在手上停留数秒,基本上可以估摸着手雷扔到敌人那边儿落地就会爆炸。 所以可以断定,这颗手雷必定是一名日军新兵扔的。 但终究是来不及反应,这颗手雷的出现令突击连一行猝不及防。 毕竟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谁也没能想到这个鬼子新兵居然会误打误撞的就把手雷丢进来,就这种瞎蒙出来的准头,怕是比上扔弹王王根生都不不逞多让了。 另一边,顷刻间涌上心头的忧虑,甚至已经让韩烽的整个脑袋都成了一片浆糊,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化作了迟钝了。 韩烽的脑海里只有最后一个念头,“难道就这样玩儿完了……” 实在是这处山洞内部可并不算大,手雷的爆炸威力不小,这若是不在封闭的空间还好,一颗手雷丢进来不至于让韩烽一行全军覆没。 但此刻,在这狭小的山洞里,手雷的爆炸威力甚至可以呈现几倍的体现出来,爆炸的冲击波由于封闭的空间无法宣泄,会直接将韩烽一行囊括。 这颗手雷若是成功在山洞内爆炸开的话,毫无疑问,山洞内的众人甚至会无一幸免。 这也是为何野菊怒骂连连的缘由,这一颗手雷丢进去,他就再也不可能完成山本活捉韩烽一行的交代了。 ……手雷即将爆炸的前两秒。 前半秒,众人一滞,韩烽心若死灰。 第一秒过去了,没有人的神经能够反应的过来,更别提把手雷捡起来重新扔出山洞之外。 韩烽此刻离得相对太远,甚至不清楚手雷究竟滚进了山洞的什么地方,有心无力。 短暂的失神过后回过神来的战士们,只得露出苦笑,等待着死神的即将来临。 第一秒堪堪而过时,韩烽忽地地抬头,他注意到一道身影似乎就近匍匐了下去,整个人躬成了虾米状,他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像是什么要紧东西,死死的抱着,紧紧的抱着,仿佛要用自己的身体将怀里的东西彻底掩盖住似的。 皎洁的月光通过洞口撒在了他的脸上。 韩烽虎目圆瞪,霎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史二号——” 在这瞬间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流,再也压抑不住。 随着一声巨响,那遥远的一幕幕似乎从远处飘来…… “团长,俺,俺叫史小全,跟俺们营长是本家人,营长对俺好,还认俺当弟弟,他说了,他是史一号,俺就是史二号。” ……“嘿嘿,团长,俺就是喜欢跟你一起杀鬼子。” …… “俺不能走,俺必须跟着你,来东北之前俺可是在俺们营长,就是俺哥面前,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俺都答应他了,俺就是死也不会让团长少一根儿毫毛。” …… …… 这一幕忽地而来,又随着那一声爆炸彻底消散,倏然而去。 永别了,兄弟! 韩烽通红着泪目,醒了。 枪声又在耳畔响起,似乎还有战士们呼唤自己和那道身影的声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恰巧就在那颗即将爆炸的手雷近旁的史小全,竟是选择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手雷的爆炸。 这是日军常用的防御性手雷,主要依靠破片杀伤,刹那间,手雷爆炸后,史小全的躯体支离破碎,却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破片,他竟是用一个人的牺牲,换来了山洞内其他人的存活。 韩烽此刻已经没有勇气到史小全身旁去检查自己兄弟的情况了。 他整个人颤栗着,由于方才的爆炸一时耳鸣,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在嘶吼:“杀出去,和狗娘养的小鬼子拼了,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 一时杀声震天,剩下的战士们也都知道到了最后生死存亡的时刻,再没有人犹豫,义无反顾的选择冲锋,跟着最前方那道决然的身影冲出了山洞。 与此同时,仿佛是在遥相呼应,就在山下的百十米外,同样有一片喊杀声忽地传出。 在这关键的时刻,先一步逃出包围圈的魏大勇和王文礼等人带着远东团的一支队伍,竟是重新反杀回来,支援韩烽一行来了。 战场的形势骤变。 鬼子的大后方似乎四面八方都是敌军,韩烽一行居高临下,以自动步枪猛射,悍不畏死的气势同样令日军震撼。 还在纳闷儿着手雷在山洞里爆炸的声音颇为古怪的野菊,眼见着韩烽一行居然活生生的从山洞里钻了出来,也吓了一跳。 如此封闭的环境下,手雷的爆炸居然没有炸死这些家伙,难道这些家伙真是打铁打的不成? 野菊中队的先头部队一时被韩烽一行气势所压,用火力击退。 外加上四下都是喊杀声,面色大变的野菊也知道事不可违了,再也不敢耽搁。 他把队伍暂时撤退下来,“旅团长,敌人来得似乎不少,咱们赶紧撤退吧!” 因为情况的骤变,彻底失了方寸的山本眼见着韩烽一行唾手可得,居然又要功亏一篑,气得怒吼道:“不,继续冲锋,给我消灭韩疯子!杀了这个混蛋!” 参谋劝道:“旅团长,来不及了!” 山本还想坚持,在他看来韩烽一行已经彻底是强弩之末。 他忽然想到皇协军,正要下令让皇协军一行继续进攻韩烽等人,却突然听到赵飞虎喊道:“艹,弟兄们,咱们让这狗曰的小鬼子欺负了这么多年,老子早就不想跟他们干了,今天不怕死的就跟老子一起动手,咱们活捉山本这个老鬼子,杀——” “……” 山本一时目眩良久,“完了,都完了……” 好在参谋和野菊连忙搀扶住山本,然后在野菊中队的奋力掩护厮杀下,这才灰头土脸的逃了出去…… 957 绝境逢生 不得不说,赵飞虎一行真是遵从本心的主。 耳听着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响起,他们很清楚继续与曰本人站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 再加上心底原本也对曰本人颇有憎恨,又倾向于韩烽一行此战所表现出来的英勇和气概。 索性倒戈一击,倒是成了压倒山本和野菊中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要放跑了山本这个老东西,兄弟们,给我杀!” 终于扬眉吐气的赵飞虎怒吼着追击,从来没觉得像今日这样痛快过,一向高高在上的91旅团长山本三郎,今天竟是被他当成丧家犬一般追赶着。 伪军和赶来的和尚一行夹着野菊中队猛打了一阵,野菊中队以惨重的代价,护着山本一行几十人逃掉了。 赵飞虎领着队伍来降,纵然他身后还有几百号人,见了月光下鲜血浸透衣衫的韩烽,反倒觉得眼前的英雄杀气凛然,仿佛韩烽之前对他们的批判犹然在耳,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乖乖地将自己的枪支双手过脑袋的递送给韩烽。 “韩长官,我们这些该死的混蛋,糊涂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算是醒悟过来,以后什么也不想,就想着跟你一起打鬼子了。” 朱国寿的脸色不太好看,周围一些战士们的脸色也都不太好看,突击连可是有些兄弟死在这些伪军的手上。 这些家伙倒好,说叛变就叛变。 至于最根本的原因,除了心底那一丝愧疚之外,想来活命的成分更多,这一点朱国寿等人也再清楚不过。 韩烽的嘴唇有些发白,却还是在嘴角挂起了一弯弧度,道:“就在不久之前,你们讨伐队还追的我们是漫山遍野的跑,老子就有不少兄弟是死在你们手上,赵飞虎,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你”伪军副官张口欲言,却被赵飞虎拦住。 赵飞虎道:“韩长官说的一点儿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命令是我这个做团长的下的,韩长官要是想替你的兄弟们报仇,只管来找我就是了,和我这帮兄弟们无关。 只是有一条,我已经窝囊了大半辈子了,不想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韩团长要是愿意给我个机会,我可以拿着枪死在于杀鬼子冲锋的路上。” “团长” 伪军将领们齐呼,瞧得出来,这赵飞虎不管怎么说,在这伪军团倒是颇有威望。 赵飞虎伸手,打断了属下们的话语,然后就听到韩烽接着说道: “只是不曾想,前一刻你我还是敌人,现在却站在了同一阵营上。 这世事果然难料。 说到底咱们的骨子里流的都是中国人的血,赵团长能够临时做出这个决定,我很欣慰。 不管之前是你伤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全都一笔勾销,不计过往,只看将来。 毕竟先前阵营不同,你我是军人,都明白其中的难处。” 赵飞虎一怔,对韩烽所说的话语十分意外,周围的伪军将领们也一起松了口气暗自庆幸。 这时四周的人马也慢慢露出头来,仅看人数,甚至比赵飞虎一行还多。 赵飞虎等人暗自捏了把汗,想起韩烽一行的战斗力,估摸着眼前这支就是远东团的主力部队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该有多么强悍,可想而知。 韩烽望了望赵飞虎的部队,问道:“赵团长,你部还剩下多少人?” 赵飞虎苦笑道:“韩长官,既然我选择跟你一起打鬼子,以后就不是什么伪军团长,还请你不要再叫我赵团长,直接叫我赵飞虎就行。 我部原本聚集在这里的有一千多人,之前和你们对阵牺牲了两三百,还有一部分兄弟家就在满州内,一家老小都被鬼子控制着,不敢跟着我一起叛变,人各有志,他们跟着山本那个老鬼子一起逃了。 现在我这队伍也就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 韩烽点了点头,“好,飞虎,留下的都是好汉,走掉的不必可惜。 这路都是自己选的,结果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是,团长。”赵飞虎当即改口。 许牛多凑出个脑袋,冲着赵飞虎喊了一声:“嘿嘿,团长。” 赵飞虎骂道:“牛子,你小子可真他娘命大,还没死呢?” 许牛多只是身上挂了点儿彩,笑道:“俺可不能死,现在好了,俺还能跟着团长一起打鬼子了。” 赵飞虎道:“你小子别瞎叫,现在咱们团长可是韩长官了。” 韩烽道:“赵飞虎同志,你原本率领的是一个团,只是团长的职位我可给不了你了,这样,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独立把远东团多拉出一个营,由你来当这个营长。” 赵飞虎忙道:“团长,这没啥说的,你就是让我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兵也没有问题,只是这行吗?” 韩烽笑道:“当然行,我们大政委就在边上,她可是有这一次我们来东北的部队直接任免权的。” 徐梓琳道:“既然是团长的决定,我没有意见,后续向团部的任免申请我会递送上去的。” “是。”赵飞虎应道。 说话的功夫,和尚和王礼终于带着队伍赶来与韩烽一行汇合,与赵虎等伪军碰见,差一点掏出家伙就准备开火,幸好被徐梓琳连忙叫住。 “团长,俺就知道,你们肯定还活着。”铁骨铮铮的和尚差点儿泪流满面,再见到韩烽,满心的欢喜。 “团长!”王礼也叫了一声,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终于见着和尚,韩烽的心底也是说不出的喜悦,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松,牵动全身的伤势,终于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过去似乎是被眼疾手快的和尚给抱住了。 韩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睡的是一间明显才搭建不久的木屋子,还是那种韩烽早就教过战士们的最好搭建的三角形木屋,从周围的环境来看,似乎是在山林里。 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似乎是和尚,正趴在自己的床头儿睡得真香。 韩烽在感动之余一时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居然是和尚这小子愣是守着自己。 慢慢坐起身的时候,或许或许是动静儿大了些,把和尚惊醒: “咦,团长,你终于醒了!” 958 苏醒和欢声笑语 “和尚,怎么是你小子?我昏迷了多久了?”韩烽只记得当时见了和尚一行,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嘿嘿,三哥,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韩烽稍怔,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和尚道:“三哥,你是不知道,就连给你瞧病那土郎中都吓了一跳,好家伙,从你身上愣生生的挖出来六七个弹片,那老家伙都吓得直哆嗦,说团长你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挺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哪里知道,俺们团长带着重伤,愣是把鬼子都给打跑了才晕倒的。 原本大家伙儿还觉得他不靠谱,准备去县里再抓个鬼子来给你瞧瞧,嘿嘿,真没想到这才三天三夜的功夫,三哥你就醒了,这要是让那土郎中知道还不得吓坏了。” 韩烽笑道:“训练的多了,身体素质也就比普通人要强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韩烽说着,注意到和尚虽然聊的挺兴奋,却不断地打着哈欠,想来这小子没少在这儿照顾自己,“和尚,你小子也很久没闭眼了吧,要不你上来到我这床上睡会儿?” “别介,三哥,俺不累。” “那行,累了就说一声,你小子也别强撑着。” “哎。” “对了,这是哪儿?” “哦,三哥,我们现在到了逊河一代了,为了避开鬼子,在山林里头驻扎着,这地方还是政委他们选的。” 说到政委徐梓琳,韩烽这才连忙问道:“政委怎么样了?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注意查看,她没有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有受伤,三哥你昏迷的这三天三夜里,头两天可都是政委在这儿陪着你的,后来俺好不容易才把政委劝走,只是……”和尚的神色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只是什么,你小子还学会藏着掖着了?有屁话赶紧说。” 和尚挠着头,凑到韩烽的耳边说道,道:“大新闻啊,三哥,俺们政委咋变成女同志了?” “……”韩烽,不由得一阵干咳起来。 韩烽无奈道:“其实从政委到咱们新三团没多久之后,我就发现她是女同志了,另外,这件事情总部的首长们其实都知道,只是这是政委的要求,男同志干起革命工作了毕竟也方便一些,所以就瞒着大家了。” 和尚的眼睛一时瞪得像铜铃,嘴巴里嘀咕着,“难怪呀,难怪呀!” “难怪什么?”韩烽诧异。 和尚道:“难怪刚来那会儿三哥训起政委那是一点儿不含糊,到了后来事情却又反过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韩烽:“……” “嘿嘿,对了三哥,我还听说你和政委在那儿被敌人围困的山洞里头成亲了,这又是咋回事儿?” “滚——” “哎哎哎,三哥,你别发火呀,生气了那伤口容易裂开,医……医生说的可不是俺说的,哎别动手儿,俺这就走。” 和尚拔腿就跑,留下韩烽一人在木屋里发冷,想了想,还真是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行人竟是绝境逢生,居然还能幸运地活下来。 只是飞毛腿儿和史二号他们……仿佛昨天他们还在自己面前一声声团长的叫着,想到这里韩烽的心头就是一痛。 正愣神的功夫,和尚把韩烽苏醒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徐梓琳、朱国寿、王文礼、董成海、孙德胜、姜龙一行都来了,原本就不算大的木屋里,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团长——” “团长,你可终于醒了。” 一声声呼唤,满怀着关切,听在此刻韩烽的心头,暖暖的。 终于到家啦! “老孙,老董,王政委,老朱……你们都来了!” 王文礼热情的上前紧握住韩烽的双手,整个人差点感动得眼泪直下,“团长,啥也不说了,我们这支抗联队伍能够活下来,全是受了团长的大恩了,更是差点儿连累了团长一行,幸好团长你们能够活下来,不然我王文礼这辈子都得过意不去了。” 韩烽反过来紧握着王文礼的双手,笑道:“都是革命同志,为了革命牺牲也在所不惜,老王,这些话都不要说了,倒是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你写的那首《露营之歌》,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就这一句话可是把抗联同志们在这东北土地上冬日的作战环境之艰苦描写的是淋漓尽致。 这些年你们抗联在东北坚持抗日,孤立无援,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哪怕是最艰难最艰苦的时刻,你们的精神不知道激励着多少抗日爱国的志士们,更是让东北百姓们的希望从来不曾断绝,真是辛苦你们了。” 王文礼笑着摇头,只觉得韩烽这几句话尽数驱除了这春日前的最后料峭。 当时两人初次会面的时候,由于战事紧急,根本来不及过多寒暄,此刻王文礼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年轻的过分却指挥能力非凡的韩团长,岂止是带兵打仗方面,就是眼前这为人处事上,也让人如沐春风。 心中大定的王文礼与韩烽之间再没有什么陌生感,特别是韩烽那忽然的改口,一声老王更是喊到了他的心坎子里。 “团长,什么都不说了,以后就是一起抗日救国的战友,我跟着你干了。” 韩烽正有些疑惑,一旁的徐梓琳笑道:“哦,老韩,关于这一点我想过了,咱们的队伍人数并不算多,编制上暂时没有总部的许可,也不好扩大,关于王政委的编制问题,我已经把任免申请送去总部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关于任免王文礼同志为远东团副团长的文件就能送达了。” “团长同志!”王文礼笑着向韩烽敬礼。 韩烽笑道:“老王,团里的同志们都知道我的性格的,我不喜欢整这些虚的,说起来还是革命同志好啊,彼此以同志相称,我这也可以一口一个老王的叫着,要不然真按年龄算,我还不得喊你王大哥吗?” 一语,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一众将领们忽然挤眉弄眼起来,韩烽正在纳闷儿,就听到作为代表的和尚嘿嘿笑道:“三哥,你这说了一圈儿话了,咋惟独把咱们政委嫂子给落下了?这可不像是对待咱新娘子的态度,要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前两天两夜,可都是咱政委嫂子忍着疲惫陪着呢! 是渴了送水,热了盖被,这样的嫂子咱们兄弟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众人闹合起来。 也幸好徐梓琳性格大方,倒不至于拘泥。 韩烽刚刚苏醒,被这么多人盯着,反倒是老脸微微一红。 959 建立东北根据地 眼见着就连杀鬼子都不带眨眼的团长竟是罕见的脸色微红起来,将领们又是好一通闹和。 老同志姜龙、孙德胜、董成海几人说了,“政委以前藏的可真是够深的,居然是个女同志,这一打扮那多俊啊,看得好多男同志们都得低下头去,以前大家伙居然愣是没看出来啊!” 大家笑作一团。 孙德胜又说道:“团长和政委在山洞里把婚事办的太寒酸了,这不行,必须得补上,我老孙大道理不懂,这结婚必须得喝喜酒我还是明白的,我这喜酒还没有喝上呢,这事儿可不能算完。” “就是就是。” “只是这婚礼得补,要怎么补呢?现在咱们的条件可是太差了。” 王文礼建议道:“等到大家在东北这片儿地方站住了脚跟,根据地稳固了,再热热闹闹的给团长和政委举行一场婚礼,大家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嘿嘿,还是王副团长这个主意好,那这事儿咱们可就这么定了。” “定了,定了——” 一片闹和中,将领们愣是不给韩烽和徐梓琳反驳的机会,眼见着这些臭小子越扯越远,韩烽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说起在这东北建立根据地,大家可都有什么想法? 老王,你们抗联长期在东北区域活动,应该是经验比较丰富的,你先和大家伙说说看。” 王文礼叹了口气,说道:“老实说,我们抗联这些年创建根据地,经验真是谈不上,远不如你们八路军在关内创建抗日革命根据地的经验丰富。 远的不说,这些年辛辛苦苦建立的一些根据地,都被鬼子和伪军给毁的差不多了。” 韩烽道:“这怪不得大家,八路军能在华北建立起稳固的革命根据地,新四军也可以在南方建立起稳定的革命根据地,这是和关内的敌情、民情,甚至说是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关系的。 可东北这片儿区域不一样,你们也瞧见了,这伪满洲国被小鬼子打造的像是铁桶一样,日军的精锐关东军又基本上驻扎在这里。 这些年,咱们抗联的弟兄不是没有建立过一些相对稳固的根据地,只是小鬼子动用了大量财力人力物力,甚至是想出并屯集团这种制造无人区以遏制抗联势力的卑鄙行为。 种种因素综合起来,这才造成了东北根据地被日伪军一朝破坏殆尽。 而现在,咱们要想在东北区域扎稳脚跟,建立起稳固的抗日革命根据地,这些当年使咱们的根据地走向失败的因素,如今可都得考虑起来。” 听了韩烽的一番剖析,王文礼不得不再一次在心底感韩烽的见识,他赞同道:“团长的话可真是说在了我的心坎儿上,想当年要是我们抗联要是能够把这些问题彻实的想清楚,想好对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韩烽劝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咱们以前的失败为教训,总结出新经验,好做好现在的工作。” 徐梓琳道:“老韩,你昏迷这几天我和王副团长也想过建立根据地的具体事宜。 主席的论持久战,我倒是带了一本儿,也给王副团长看过。” 王文礼感慨道:“主席大才,这本书和这里边的理论,要是能早五年落在我们抗联的手中,也不至于落到今日之局面啊!” “我们这些天也想了不少。要建立根据地,面临的问题有很多,大致分为以下几点。 其一,日军施行并屯集团等卑鄙行径之后,咱们几乎没有民众作为基础,无法像关内一样发动群众,这一点涉及的问题很多,咱们的后勤保障,吃什么,用什么? 冬天天寒地冻,咱们得如何御寒? 咱们的情报传送,甚至是咱们的兵源。 这些都是咱们必须得解决的问题。 其二,敌情问题,这伪满洲国的伪军组织比关内更为严密,战斗力也强,外加上关东军,讨伐队,开拓团,这些敌军军事力量加在一起,可远比咱们在关内面对的形势更为严峻。 其三,咱们自己内部的各种问题,训练就暂且不提。 就是说这个关于根据地的隐蔽安全问题,和咱们自己的部队内部的忠诚度与纯洁性的问题。 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咱们的绝对内部人员,有些话我就明说了,咱们现在新吸收了不少兵员,伪军、土匪、百姓,鱼龙混杂,可以说是什么人都有,什么思想也都有。 抗联当年在叛徒这方面吃了多少次亏,我想王副团长心里比咱们在座的各位都清楚,这一点咱们绝不能重蹈覆辙。”徐梓琳给众人一点一点分析着。 “老韩,你说说你的想法吧!” 韩烽笑道:“大家都瞧见了,我这大政委兼媳妇儿分析的头头是道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啥好说的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就是——” 众人再次忍俊不禁,徐梓琳忍不住白了韩烽一眼,“咋就没个正行,说正经的。” 韩烽笑道:“好,那我就随便说说,细节的咱们先不谈,方才政委说的都是咱们面临的不利因素,我就说说咱们目前拥有的有利因素是什么。 这第一点嘛,针对政委所说的东北区域的民情问题。 其实目前已经有很好的势头了,咱们与鬼子的斗争从来没有间断,我相信,这满洲国内咱们的同胞们都还心怀着希望,绝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国土拱手相让。 多的不说,就说那些并屯集团部落,一旦被咱们攻取下来,只要咱们振臂一呼,那里边的民众多半会选择加入咱们。 这第二点嘛,我还是针对政委的第二点说。 其实咱们的敌人已经远不如咱们现在想象的那么强大了,可以说他们早已经是外强中干。 这些年太平洋战争越野愈演愈烈,鬼子大量抽调关东军,此刻留在这伪满洲国的关东军,大部分上过战场的精锐老兵已去,不过是一些新兵蛋子,甚至是退役兵和半军事组织的开拓团农民,这没什么好怕的,这样的关东军,战斗力甚至还比不上一些伪军。 至于咱们之前遇到的关东军91旅团是个特例,那是留在这满洲国为数不多的关东军精锐之一了。” “可也不过如此嘛!费了那么大功夫,愣是连我们这点儿人都收拾不了,你们别说,我有时候就纳闷儿了,这样的鬼子,他们是怎么敢就侵犯咱们中国的?”韩烽摊了摊手,表示一脸无奈。 朱国寿乐道:“团长,可真有你的,听你这么一说,咱们建立根据地这事儿,似乎也没那么难嘛!” 960 根据地建立之法 “老朱说的一点儿没错,这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建立根据地的事情,咱们只要把前前后后思虑清楚,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至于老徐说的第三点,当年抗联内部之所以频频出现问题,叛徒多生。 一个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这人嘛,总想过些舒坦的日子,鬼子再许诺些条件,也就出现叛徒了。 另一个,当时抗联的战士们得到的思想教育不多,坚定的信仰还没有树立,持续作战的意志也不够坚韧。 而这一点的根本缘由,是因为当年的抗联如同一盘散沙,并没统一领导,导致内部的作战思想不够统一。” 对此王文礼深有感触,“团长说得真是一针见血啊! 那些年咱们抗联的队伍各打各的,哪怕是相隔不到几公里,彼此之间也没有太多配成,完全可以说是孤军奋战,一个个被小鬼子包了饺子。 再加上领导层次指挥不统一,今天这个主意,明天那个主意,别说是战士们,就是我们这些底层将领们都有些懵。 要是当年我们这些抗联队伍能和关内八路军一样,有统一的中央领导,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呢!” 韩烽道:“所以说,老徐说的第三点问题对于咱们这支队伍来说问题也不算大,咱们有绝对统一的指挥。 内部成员又多是咱们从关内带来的远东团,这些同志们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 外加上老王这支抗联队伍,能够面临如此艰难的作战环境,和日军斗了这么多年,这些战士们的意志力也不用咱们忧虑了。 至于剩下的同志也好说,一个是加强思想教育,这一点还是要劳烦老徐多操心了,另一个有咱们其他的战士作为引导监督,也不会轻易出什么乱子。 这是咱们这支队伍和当年鱼龙混杂的抗联队伍不同的地方,咱们算得上是一支新军,心怀信仰的新军,我相信这样的队伍内部问题是可以全部消融的。” “嗯。”徐梓琳笑道:“老韩,你这么一说,我这三点问题倒真不是什么问题了。” “所以咱们现在首要考虑的一个就是根椐地选在什么地方的问题,在选址上,根据地要相对隐蔽,因为这根据地呀,就不能少人,往后咱们可以攻取一些并屯集团部落,把那里边的民众转移到咱们的根据地去,让他们过上几天安稳舒适的日子。” 王文礼道:“团长,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再隐蔽的根据地,咱们出入往来的,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韩烽笑道:“老王你放心,这一点我早有对策,咱们根据地的作战就不用多说了,以中央的《论持久战》为原理进行。 另外我当年还带领着独立营的时候,曾对村民们进行过撤离演习,现在看来,在咱们根据地上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何为撤离演习?”王文礼不解。 韩烽解释道:“就是平日里在日伪军没有来的时候,咱们假装日伪军来了,进行紧急撤离的假想演习活动,在规定的时间内,让根居地的民众们可以携带必要的口粮衣物等及时撤离,在不伤及根据地民众的情况下,只留给日伪军一处空地。 我要说的也正是这一点,咱们的根据地要想建立所谓的稳固,也应该是相对的,什么是相对呢?咱们不能只把根据地建在一个地方,那相当于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太容易全部打破掉了。 这一点,早在之前我在脑海里就有个构想。 要说这南满和北满相比,北满的对敌环境当然相对轻松得多,在这里日军即使是发达的铁路线也没有密布。 咱们可以自由出入于山区活动,即使日伪军组成大量讨伐队来偷袭,也别想在这茫茫山区轻易找到咱们。 这也是当年杨将军在南满抗日活动要比北满的赵将军失败的快得多的缘由。 所以咱们应该把根据地建在北满区域,至于北满哪里呢,当首推黑河省,比如黑河、逊河、乌云、佛山、罗北,甚至是再远一点的抚远,这些都是好地方。 一个是郊区够多,敌人在这里分布的较少,铁路线也基本上在这些边境都不存在,鬼子想要像是在南满一样,援军半小时就能坐火车抵达,那是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外加上边境之外是咱们的盟国,这日军对于苏联军可不敢那么嚣张,苏联军队的战斗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 咱们把根据地建在这一带边境,就算苏联人不帮咱们,也间接的对于日军来说是一个威慑,这就叫借威。 咱们建立多处根据之后,彼此根据地之间提前探查好相互联系的通道,以便敌人来袭的时候,民众们可以迅速的撤离到另一根据地去。 这样一来,咱们是可进可退,这万里大山,还不够咱们打游击和小鬼子周旋的吗? 鬼子人多,随便动身耗费的人力财力物力,那可要比咱们大多了,再加上现在日军已经是外强中干,哪经得起这么消耗。 日子一长,咱们的根据地成了气候,他们想围剿的话,动用好大的阵仗,结果连咱们的影子都不一定找得着,浪费精力。 不管吧,咱们今天干掉他们一支运输小队,明天偷袭他们一处并团部落,就是要让他们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最后呢,鬼子照样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吞,有什么气全受着吧!” 哈哈哈哈—— 战士们笑作一团,王文礼感慨道:“团长,我算是服了,难怪先前我和几位营长们谈论这些事情的时候,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几个营长们都说,这都不是问题,等到团长醒了,一准儿就解决了。 原本我还有些不太相信,现在才算是真的明白,事情还真像几位营长说的那样。 这团长一醒,咱们还真就啥问题都解决了。” “哈哈,老王,你可别听他们胡说。”韩烽哭笑不得道。 朱国寿却也感慨起来,他还是习惯于称呼王文礼为政委,道:“政委,不得不服气,打仗的本事是我老朱是跟着团长亲眼看见的,那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哪想到咱们团长可不止打仗的本事,就连这些参谋政委们干的活儿,也让他一个人儿给全包了。 大家伙儿说说,有这样的团长,咱们得多省心啊,是不是?” “就是——” 将领们又一起笑了起来。 961 誓灭91旅团 就这么一番说笑,在北满黑河省边境一带建立根据地的雏形计划也就形成了。 说到最后,韩烽又问道现在队伍驻扎的隐蔽和保卫问题。 徐梓琳道:“老韩,你就放心养伤吧,医生说了,你这伤至少还得躺上个把月的,咱们队伍目前驻扎在一片山林里,物资也足够丰富,够咱们用上半年的,后续咱们就准备开辟根据地的工作,慢慢的就全部走上正轨了。” “嗯,对于根据地的隐蔽而言,一个是咱们内部的团结,另一个就是咱们的保卫工作,对了,可以把这个工作交给史二号嘛?他擅长干……” 下意识的话语戛然而止,木屋内原本欢悦的氛围也顿时消散。 韩烽的心底又是猛的一痛,再抬头的时候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多少好弟兄啊,陈牛(飞毛腿儿)、史二号,蛋子,徐山……他们现在要是都在,眼见着咱们的根据地开辟工作马上就要进行了,该有多高兴啊!” “唉——” 朱国寿的眼眶彻底通红了。 和尚握紧了拳头在那里骂骂咧咧,不大一会儿功夫就带上了小鬼子的祖宗。 “后事呢,史二号他们……” 徐梓琳安慰道:“放心吧,战士们的遗体都已经收敛回来了,可惜陈牛的……只找到了他当年穿过的衣物。” “等到建立了根据地之后,把他们葬在根据地,地势最高,风景最好的地方吧!我想这些兄弟们瞧见咱们根据地的日子一日一日地好起来,心里也会高兴着呢!” “嗯。” 和尚骂道:“妈的,这狗日的小鬼子,三哥,咱们和着91旅团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山本这个老鬼子,俺要是不亲手砍下他的脑袋,都对不起飞毛腿和史小全他们。” 于目光通红之中,韩烽的声音格外的平静,“侵犯我国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大丑,现在又杀我兄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老团长李云龙当年教过我的道理。 和尚,你说的对,山本这个老鬼子要是不死在咱们的手上,老子宁可一辈子呆在这东北了。” “誓灭91旅团,宰了山本!” 相隔百里千里,跨越千山万水,丢盔弃甲,灰头土脸地在野菊中队的护送下,终于逃出生天的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已经在自己的指挥部修养了三天了。 可一想到三天前与韩烽一行作战的场景,便是怒火中生中又觉得羞愧不已,更夹杂着一抹心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韩疯子竟是如此的命大。 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跟他废话,直接让野菊中队不过一切代价消灭韩疯子了。 当时自己太大意了,本以为韩烽一行插翅难逃,劝降对方,浪费时间不说,后续队伍也没有调过去,这才导致了最后的功亏一篑以及落荒而逃。 此刻,山本三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惦记自己。 “难道是那个韩疯子?”山本摇了摇头,又觉得有些不大可能,那个混蛋,多次让自己的队伍受挫,前前后后死在那韩疯子手中的91旅团部队,都快有一个满编大队了,自己还满腔怒火呢! “只是最终围剿计划功败垂成,施文挥又已经身亡,接下来又该怎么对付这个逃出升天的韩疯子呢?” 想着想着,韩烽一行一二十人,居然数次击退他野菊中队的情形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山本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可好歹也是个将军,很快镇定下来的山本遂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往后与韩烽交锋的机会不在少数,自己定要彻底消灭这支队伍,以雪前耻。 想到自己铺天盖地的情报组织都已经动用去搜索关于远东团,关于韩烽的情报了,山本心中稍定,只稳住性子,耐心地等待消息。 他有自信,自己的91旅团再不济,可毕竟是关东军此刻还留在满洲的为数不多的精锐之一。 那远东团和韩烽对阵自己,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退一万步来讲,若是就连自己都对付不了那韩烽和远东团了,这整个伪满洲国,还有什么队伍能够对付得了这样的敌人呢? 这是一场他与韩烽之间的对阵。 至于胜负, 那就拭目以待吧! …… 时间就这样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 这大半个月以来,韩烽的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远东团与日伪军之间暂时没有任何交锋。 韩烽又在养伤,在老婆徐梓琳的“强硬”叮嘱下,老兄弟们一片哄笑声中,整日里多半时间躺在床上养伤,偶尔才能出去走走。 至于根据地的开辟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 韩烽与众人商议过后,初定的根据地位置在乌云山区一带,这乌云地区地处逊河、黑河以及佛山和罗北的中央,一旦可以开辟出来,稳固之后,对于根据地向左右两侧的延伸大有好处,可以说是处于最中央的枢纽位置。 至于具体的开辟工作,也不像是关内那么繁琐了,毕竟这里的民情特殊,需要做的工作并不算多。 甚至这根据地在开辟之初,完全就是由远东团的战士们组成。 另一边,关于赵飞虎一行伪军的政治思想工作徐梓琳也没有落下。 这些人原本当时选择倒戈,心底便存在着对往日做汉奸的愧疚,对将来做抗日英雄的向往,接受这些思想工作,建立心中新的信仰倒不是困难,只是时间问题。 徐梓琳对此表示自己很有自信,相信要不了多久,这支队伍就可以彻底融入远东团了。 “桩子,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同为伤员,有优待,韩烽没事儿倒是可以和养伤的桩子聊聊天儿。 其实当时桩子也是全凭意志力忍着,他半个身子被烈火灼烧,哪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战斗完毕,等到和尚和王文礼一行赶来的时候,韩烽晕倒的同时,桩子也终于忍不住倒了下去。 “团长,我没事儿,都好的差不多了。” 韩烽和桩子两人随便的聊些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说到了飞毛腿和史小全的身上。 韩烽清楚,飞毛腿、史小全、桩子和四眼四个人亲如兄弟,刚加入突击队那会儿四个人基本上都形影不离,成绩又是突击队里最拔尖儿的。 现在一下子就没了两个,另外两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就连被大火灼烧也能不皱眉头的桩子,此刻哭得稀里哗啦的,愣是让韩烽安慰了好一番,这才慢慢的停了泪水。 桩子走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对韩烽笑道:“团长,我和四眼儿都选好了,就把飞毛腿和老史的遗体葬在咱们根据地后山顶上,那个地方我俩看过,一眼望下去,能把咱根据地所有的地方看得明明白白的。 那俩家伙生前的时候就喜欢美景,这回一定高兴坏了。 关键是我和四眼儿住的地方就正对着他们,没事儿哥四个咱们还能隔空聊聊天儿呢!” ……韩烽不语,他分明又看见了桩子扭过头时的泪目。 962 物资短缺 兵锋所指 时间一晃而逝,到了春六月初。 伤筋动骨才需要一百天,韩烽的伤势虽然不轻,却多是一些皮外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桩子的烧伤也基本上好了个利索,只是留了些可能永久也去除不掉的疤痕,但这小小痕迹对于铁骨铮铮的硬汉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用桩子的原话来说,“搁咱们远东团,要是哪个身上不带几条鬼子砍的刀痕,或者是弹片的伤痕,那都不算个爷们儿,我现在算是发大了,就连烧伤都有了。” 虽然是玩笑话,后来新加入远东团的新兵们,却因为此对桩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远东团所有人员也已经转移到乌云一带山区,韩烽一行人在东北地区建立的第一处抗日革命根据地——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也逐步走上正轨。 这一日,天朗气清,韩烽伤势接近痊愈后第一次召开会议,全团排级以上干部们全部参与了这次会议。 一共五六十号人呢,根据地刚刚开辟出来,由于这一片也受到日军歹毒的并屯集团策略影响,成了无人区,根据地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新的重造,连房子都来不及建造,多半还是住的简陋搭建起来的木屋。 木屋自然容纳不了多少人,为了方便,大家干脆就在一处土坡上迎着风开会。 “今儿的天气不错,风吹着也舒服。 在这样的地方开会,你们还都别说,就连心情都变得痛快起来了,大家伙儿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和尚可是一点儿也不给面子,直接揭了韩烽的老底,“三哥,咱们整个根据地就连一座土房子都找不见,就是想在房子里开会,也没这条件啊!” 哈哈哈哈—— 战士们笑得东倒西歪。 韩烽黑着脸道:“自家不说自家穷,你小子还能不能给老子留点儿面子了,咱们团穷的叮当响,难道你小子脸上就有光了? 远的不说,你小子以后要是娶媳妇儿了,你再跟别人说老子是从远东团出来了,人家一听那远东团呀,个个都打着光棍儿不说,还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那还能嫁给你吗? 所以咱得自己给自己兜着脸,以后出去了见了外面人儿,可别说咱们团里的真实情况,就说咱团里是一天三顿大白馒头,每天正午还能吃到肉呢!哈哈,那日子过得叫一个滋润,你小子明白不?” 和尚挠了挠头,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啥,三哥,咱中午还有肉吃?” “……”韩烽。 “你小子,老子就是打个比方,打比方,你明白不?” 和尚脸色一垮,“俺还以为是真的嘞!” 将领们已经笑得快不行了,就连那些连排长们也肆无忌惮地笑着,彼此的气氛十分融洽。 徐梓琳道:“好啦,大家都别听团长这些玩笑话了,咱们说正事儿,这中午顿顿有肉是不可能的,就咱们现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条件,别说是吃肉了,再这样挨下去,估计中午能喝上一顿稀饭就算不错的了。 咱们根据地刚刚成立起来,大家的伙食也是暂时分开的,以营作为单位,你们四个营的情况我暂时不了解,只是这团部呀,眼看着就快断了炊了。” 董成海道:“政委,我二营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营里的炊事班班长一直找我哭诉来着,说是再这样下去,连锅都揭不开了,战士们只能饿肚子了。” “我一营也好不到哪儿去。” 和尚道:“三营也是。” 三个营长说完,赵飞虎倒是没有接着开口。 韩烽望向赵飞虎,“飞虎,你们营的情况怎么样,咋不说说看?” “团长,我……这个……” “哈哈,你先别说,让我猜猜看,我估计呀,咱们四营的部分兄弟之前跟着鬼子过足了这好日子呀,肚子整日里都是饱着的,现在猛地一下子受着这个断粮的苦,估计早就饿得两眼冒金星了吧?” 赵飞虎干笑,很明显被韩烽给说中了,大家又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韩烽道:“所以说呀,这吃惯了苦头的人呢,享福是没有问题了,只是反过来享福习惯的人再让他吃苦,那可就不容易了,咱们四营的兄弟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了。” 赵飞虎脸色带着惭愧之色,说道:“团长,你放心,我那些兄弟现在加入了抗联,过去的事情都叫我们忘记了,营里要是有哪个我以前带的小子敢叫苦喊累的,老子一准儿抽死他。” 徐梓琳黑着脸道:“四营长,别忘了咱们八路军的纪律,打骂体罚战士可是不允许。” “是!”赵飞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应道,脸色有些尴尬。 韩烽笑道:“飞虎政委说得不错,打骂体罚战士那是不行的,咱们要给战士们以兄长的关怀,和适当的鼓励,人嘛,谁愿意被人那骂呢?不都愿意听人夸奖两句,立马就抖擞精神了,我相信战士们能够体会到你的用心良苦的。” “是,团长。” “就像政委说的,现在物资的短缺已经成为了咱们远东团建立这个根据地最迫切的问题,今天我召开这次会议,就是要解决这个难题的。 至于方法,其实很简单,咱们没有物资的,那还等啥呢?得管鬼子伪军借物资啊!” “团长,怎么借?”赵飞虎一愣。 一众将领们竟是嘿嘿笑了起来。 和尚乐道:“直接抢呗,小鬼子和伪军大方着呢,咱们向来是有借无还,人家不是也没说啥吗?” “就是,鬼子的运输队,并屯集团部落里的粮仓,那可都是好地方,我早就想去打打秋风了。” 赵飞虎恍然:“咱们要主动出击,去和鬼子、皇协……伪军干仗?” 韩烽道:“这一次干仗是次要的,主要得把物资从鬼子伪军那儿捞回来。” 董成海道:“团长,这一带的消息近来咱们也打听过,倒是有几处并屯部落,并不算大,由于咱们来这里来的比较隐蔽,敌人大概还没有明白他们面临的是什么处境,驻守的日伪军兵力也不算多。 咱们要是下手的话,就得来一场大的,多挑选几处地方同时下手,每个地方有一个营的兵力也就够了。 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小鬼子反应过来,咱们再想从鬼子那儿啃上几块肉,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韩烽道:“老董说的一点儿没错,我也是这个主意。 咱们现在穷的是只剩下手里的枪杆子和弹药了。 要是再不拿这些东西换点儿物资出来,这根据地甭说是建立,咱们自己就得饿死在这山头儿上了。” 963 狼多 肉也多 韩烽将一张自己近日来手绘的草图在土地上展开,一众将领们伸着脖子围了过来。 韩烽指着地图道:“你们看,这乌云以南有两处,齐木部和边河部,以东有云民部,以西是乌云部。 这四处部落,几乎就造成了咱们这一带的无人区,把这一带原本分布的民众们全部聚集了过去。 四处部落啊,原本我还怕狼多肉少,咱们弟兄们不够分的呢! 现在看来这就是天意,分配的简直是刚刚好。 老董说的不错,这一次我把全团分成四个部分,按照营为单位,四个营,一营负责东部的云民部,二营应负责西部的乌水部,三营负责齐木部,四营负责边河部。 具体怎么功营拔寨,你们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生死里都爬滚过几回,具体方法我不管,无论是骗取内应也好,还是强攻也罢,是四面围攻也可,集中一点攻取也行。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给你们准备的时间是很充足的,今夜12点整,我要四处同时发动进攻。 咱们这次要闹就要闹他个大的,根据地迟早有一天会被鬼子知道,咱们干脆给他来个喧宾夺主。 要的就是要这消息连小鬼子都遮掩不住地扩散出去,好叫咱们的民众都知道,咱们东北也有属于咱们自己军队的根据地了。” 孙德胜乐道:“早就想好好打一仗,这么打,痛快。” 赵飞虎道:“团长,您这么安排我没啥意见,只是我想提个请求。” “说。” “咱们有四个营,命令安排下去之后,团长你肯定得跟着一个队伍行动的,一营长二营长三营长都是团里的老人了,打仗方面,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要是你能跟着我们四营一起行动的话,我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董成海、孙德胜、和尚相视一笑,三人道:“老赵你就放心吧,我们这次呀,不跟你抢团长。” 至于让韩烽带着四营,大家也没有什么担心的。 现在这个四营可不是赵飞虎那支纯粹的伪军了。 这一点韩烽也和赵飞虎商量过,纯粹的伪军在一起,容易和团里的弟兄闹隔阂不说,人心方面还容易出现变动,所以经过编制的调整,整个团几乎是重新打散了分布,这四营里边,要说起来,远东团里的老战士们也占了将近一半。 对于此,赵飞虎原本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有些不痛快,他清楚这是韩烽一行人不太相信自己呢! 但话说回来,如果让他站在韩烽的位置上,也绝不可能马虎行事。 所谓的信任,那是必须得建立在彼此保障的情况下。 可接着不久赵飞虎心里就通畅了,先不说自己带的这个营,那将近一半儿的远东团老兵们对自己是令行禁止不说,从没有人在意过自己以前是伪军将领这件事情。 就连他私下里打听,他那另一半儿的兄弟分散在全团之后,也没有受到过远东团其他老战士们排挤和白眼儿的。 这段时间虽然过得艰苦些,由于近期物资短缺,大家更是偶尔饿上一顿两顿的。 可别说是普通的战士们了,就是赵飞虎心里也过得比往年都踏实的多。 有时候从睡梦中惊醒,都差点以为这是一场美梦,仔细想想,赵飞虎又自个儿地感慨起来: 这他嘛的,才是个爷们儿该走的路啊! 有时候赵飞虎甚至在想,就算现在团长他们不拦着,自己把自己原本的伪军队伍聚集起来,说是哗变逃跑,估计都没有多少人愿意跟着自己的。 ……“飞虎,你小子走什么神呢?” 韩烽的问话打断了赵飞虎的思绪,赵飞虎连忙笑道:“没啥,心里乐着呢,这回有团长跟着我们,我这心里可是踏实多了。” 会议结束之后,四个营就各自回到自己的营部,安排攻取日军并屯部落的事情去了。 由于韩烽这次是要跟着四营一起行动的,所以直接就和赵飞虎一起去了四营营部。 说是营部,不过就是搭建起来的一所简陋的木屋。 一个团长,一个营长,三个连长全部聚齐。 韩烽说道:“飞虎,咱们这团里的弟兄们,你别看老孙老董和尚他们几个,上了战场都能替对方挡子弹的,可每回打仗啊,可都较着劲儿呢! 这次咱们虽然是各自攻取一处部落,可等事后,你瞧着,他们一准儿要比比,谁的战损最小,攻下部落的速度最快,斩敌的数量最多,缴获的弹药物资最丰盛。 这一比啊就有高下之分,那赢的呀能嘲笑输了的半年。 咱们四营这次可不能掉链子,要不然我可是连同你一块儿被那三个家伙嘲笑了。” 赵飞虎十分享受远东团这种上下级彼此亲近融洽的气氛,正如韩烽常说的,大家是一起革命的同志、兄弟。 他乐道:“团长,那咱们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不能输给他们。” 说完,赵飞虎就期待地望着韩烽。 韩烽哭笑不得道:“你看我干啥?我这次虽然是跟着你们一起行动,可具体怎么打,还不是得看你这个营长的?” 赵飞虎苦着脸道:“团长,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我赵飞虎要是有那个能耐,一个月前就不会一个团连你们那十几人儿都拿不下来了。” “哈哈哈,你呀!” 赵飞虎能拿这件事儿开玩笑,韩烽也瞧得出来,这小子心里是真的放下了,为此感到欣慰。 韩烽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咱们这次目标既然是边河部,自然是要把这个并屯部落的详细情报全部在部署战斗计划之前弄到手,得派个人去。” 赵飞虎道:“一连长。” “道。” 赵飞虎笑道:“团长,沈从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还记得在上次洞口咱们作战的时候,就是这小子出的主意,咱们两方朝着空地方开火骗了鬼子不说,我还趁机给团长你们送了一批弹药过去。 让这小子去探查情报,一准儿好使。” 沈从道:“团长,营长,你们别说,我还真有个主意。” “哦?说说看。”韩烽道。 964 真真的皇协军 沈从道:“团长,营长,是这样的,这乌云的各处部落由于地处边远,说实话,驻守在里边的士兵大多都是地方伪军,鬼子是没有多少的,当然还得加上一些日军开拓团的半军事化组织。 而我们这支队伍呢,加入远东团没多久,以前的编制未必就在短时间内被鬼子给撤销了。 我们可以派上以前的队伍,把大家以前的伪军衣服穿上,我去混个脸熟,就说是过来搜查抗联叛军的讨伐队,再把编号什么的都报上去,那里边的也大多都是伪军,他们什么心思我们太清楚不过了,伪军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这些弟兄更能表现得丝毫不差,肯定能骗过去。 成功之后,等我和那部落里的长官混熟悉了,晚上咱们再去叫门的时候,听到我的声音,肯定会放咱们进去,咱们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嘿嘿,团长,营长,你们看这个法子行不?” 赵飞虎猛拍大腿:“你小子,还真行。” 韩烽笑道:“这个计划要是能成功,的确是个完美的好计划,看来咱们四营这次要是能把其他三个营都比下去,沈从你小子可是立了大功了。” 四营营部,很快便传出一阵阵笑声。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这四营的连长里边居然还出了个“叛徒”,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到了另外三个营长的耳朵里。 孙德胜、董成海、和尚三人当即是眼前一亮,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反正他们每个人也都有不少伪军的军服,甚至还有赵飞虎之前的伪军部下,这不也可以用这个计划攻取吗? 很快听说消息的韩烽把四个营长给聚在了一起。 韩烽无奈笑道:“你们四个还真是够有默契的,都决定用伪军骗开并屯的法子了? 我告诉你们,这要是一个两个人用的话还可以,四边儿都用这个法子,那可就不行了。 你们想过没有,这四处部落里的日伪军多半是有彼此联系的法子的。 你说一处两处部落,出现个伪军队伍去休息驻扎倒是没有问题,结果这四处部落都出现这样的事情,小鬼子和伪军也不是糊涂蛋,难道他们就不会怀疑吗? 别弄到最后反而打草惊蛇,弄巧成拙了。” 四人是恍然大悟,赵飞虎更是后怕道:“要不是团长提醒,还真是有可能会出现这个问题。” 韩烽道:“所以这个法子只有两个营能用,四营就不用说了,这办法是人家想出来的。 至于你们仨,谁想用这个法子,自己商量着看吧!” “嘿嘿。”和尚腆着脸直笑。 孙德胜和董成海老脸一黑。“得得得,和尚这小子年纪最小,咱们这做大哥的总得让让这做小的不是,再说了,我们就是用别的法子,也未必就比你们两营差了。” “哎,多谢两位哥哥。”和尚扭身乐呵呵的就去准备了。 很快计划进行,沈云去做准备,由沈云带着原伪军队伍,自己伪装成伪军连长前去试探。 走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是排长的许牛多感慨道:“嘿嘿,咱们这摇身一变,咋又干回老本行了呢?” 沈从骂道:“你小子放屁呢,咱们这是伪装的你懂吗?告诉你,汉奸老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做了。” “俺也是。” “不过说起那次在山洞的那一战,你牛子还真是让我佩服,说起来咱们弟兄现在之所以能够加入抗联,你们那份儿精神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嘿嘿。”许牛多傻笑。 沈从乐道:“你小子,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估计我们这支队伍,团长最看重的就是你了。这不,你小子摇身一变,就从个大头兵变成排长了。” 许牛多傻笑了一阵,又道:“连长,你说俺们能糊弄过去吗?” 沈从道:“废话,就在一个月之前咱们还是伪军队伍,都告诉弟兄们,一会儿都拿出一个月前咱们当伪军时候的那股子精神头儿。 老子还就不信了,除非他小鬼子是孙大圣,练的有那双火眼金睛,否则他就别想看出个真假来。” 事实也果真如同沈从所料。 边河部驻守的日伪军们对于沈从一行的到来,虽有警惕,却没有多少怀疑,等到边河部里边的伪军头子和沈从聊了一阵子,又仔细地瞧过沈从这支队伍之后,就连最后的疑虑也彻底打消了。 用那伪军头子的原话来说:“这支队伍看到鬼子连忙低脑袋耷拉着眼神儿,看到我们立马又抬起脑袋,就连走步都哒哒作响,走路有形无神,就连枪都胡乱地横着,这样的做派,外加上他们的番号也没有问题,没有对于咱们满洲区的一些皇协军状况也是全都知晓,这要不是一支皇协军队伍,老子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不仅如此,沈从这小子够牛的,原本在团里饿了不少天肚子了,还借着由头在边河部日伪军的宴请下饱餐了一顿。 这一顿酒肉下来,原本镇守在这里的伪军头子职位就和沈从差不多,两人差点就称兄道弟起来了。 胡乱的聊了许多,沈从旁敲侧击地得知了这部落的不少情报,又暗中观察了这部落的防守情况,然后就和这里的日伪军告辞而去。 一直走出去好远,似乎入了戏的沈从这才猛的打了个激灵,回想起来:“他娘的,吓死爷爷了,我这才想起来,老子现在好像是抗联战士吧!” 许牛多摸着肚子乐道:“连长,俺吃撑了。” “……”沈从,“滚,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许牛多道:“连长,你比俺也好不到哪儿去,我还看见你往怀里揣了几个鸡腿儿呢!” “你懂个屁,这是老子给团长和营长留的。” “哦!” 入了夜,韩烽和赵飞虎啃着美味的鸡腿儿,只是一个鸡腿儿能有多少肉,三下五除二的就只剩下骨头了。 咋整呢,吃吧又嚼不动,不吃吧又怪可惜的。 韩烽骂道:“我说一连长,你小子够抠的,自己吃的肚皮圆滚滚的,就想起来给我和你们营长一人带一只鸡腿儿?” 赵飞虎深有同感地点头,两人忽地看向沈从的目光像极了两条饿狼。 “……”沈从,忍不住打了个寒碜,心里嘀咕道:“早知道我就吃独食了,哼!” 965 我们愿意 携民同去 另一边,和尚的三营派出去糊弄小鬼子的伪军也十分顺利。 毕竟一个月前这支队伍本就是伪军,做回老本行而已,骗骗敌人简直轻而易举。 入了夜,三营到达预定的作战地点,随时等待着计划好的一起进攻时间。 至于一营,孙德胜提前打探好了这云民部落的情况,这一打探之下,老孙是暗自惊喜。 这云民部有南门和北门,南门的地势开阔,往外好大一片区域都是一片平地不说,也不知道日伪军是怎么想的,南门外并没有栅栏什么的障碍措施,只是一层并不算高的沙包工事。 马匹完全可以轻易地一跃而过。 老孙于是打定了主意,先把自己的一营分出一个排来,从云民部的北门佯攻,等到日伪军的火力全部被吸引到北门之后。 自己带着一营的主力全力猛攻南门,手底下把王文礼一行人骑回来的那批战马聚集之后,他亲自紧急训练出来的那支骑兵也能派上用场了。 南面外部的地势之开阔,骑兵只需要在片刻之间就能在大部队的火力掩护下冲进日军的并屯部落。 然后里外呼应,迅速拿下云民部。 而董成海的二营,老董也没有选择最吃力的中规中矩的打法,而是学着韩烽以前的屡试不爽的法子,提前组织了一支突击队,从乌云布的侧围摸进去,然后等到半夜里应外合打开局面。 就这样,四个营针对四处并屯部落的战斗部署全部准备完毕。 夜,临近十二点。 由于已经是深春,温度回温,即便是在这半夜,也并不算冷,微风吹拂在身上,反倒觉得有几分惬意。 当沈从又带着伪装成的伪军队伍出现在边河部南门门外,大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和部落里那名与自己喝过酒的伪军头子的名字时。 那伪军头子笑道:“兄弟,怎么这大半夜的,你又带着这么多人马过来了?” 沈从道:“胡大哥,这可怪不得我,我们团长听说胡大哥好客,刚好又遇到上面派下来的紧急搜捕任务。非得来坐坐,我拦都拦不住,这不,就来了。” 伪军头子一听是皇协军团长来了,由于早对沈从一行人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又在黑夜里看不清楚韩烽一行队伍具体的穿着,也不敢耽搁,连忙下令打开门障放行。 等到韩烽一行队伍前进,伪军为了稳妥,开始用探照灯往韩烽一行队伍上照。 灯光从带头的伪军装扮的沈从一行身上划过,敌人并没有任何怀疑,眼见着韩烽一行进了部落。 等到灯光就要落在韩烽等人身上的时候。 韩烽随即抬起步枪,一枪直接把那探照灯打爆,直接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攻取边河部的战斗骤然爆发。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外三处部落的战斗也爆发了。 韩烽一行的火力凶猛,边河部驻守的日伪军加上开拓团半军事组织的曰本农民们抵挡不住。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抗联势力被逐渐剿灭之后,安稳了这么多年的部落,居然会遭到这么一支突如其来的兵力火力都十分惊人的队伍的偷袭。 求援? 结果得到的消息是,另外三处部落也同时遭受着猛烈的进攻。 就边河部一处而言,由于驻守的日伪军根本就没有设防,猝不及防之下,哪里会是韩烽一行的对手,战斗不过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四个部落离得并不算远,又是死寂的黑夜,韩烽和赵飞虎还能够听到从其他三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赵飞虎乐道:“团长,看来这次咱们四营是赢定了。” 韩烽笑道:“那就等回去再笑话他们几个,先干正事儿,飞虎,还有沈从,许牛多,我带你们好好看看这并屯部落里对于咱们的同胞民众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地狱。” ……五分钟之后。 赵飞虎,沈从和许牛多三人已经走不下去了,那一双双惊恐无助。可怜麻木的神色已经让他们大感疲惫。 赵飞虎恨的眼睛都红了,“他嘛的,这些丧尽天良的小鬼子,老子以前虽然也是当汉奸的,可是这里边的情况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是没有亲眼看到过。 老子在日军控制的县城里头,听到的都是那满洲的民众们如何如何的拥戴小鬼子,说小鬼子的好话。 有时候老子甚至在想,那小鬼子糊弄咱们说,是来帮助咱们中国搞建设发展的鬼话会不会是真的。 可哪里知道,那些不说好话的咱们的同胞们,都在这里被他娘的小鬼子折磨的都快不像个人了。 这里边还有多少孩子和女人呢!这些狗日的,真是连一点良心都没有了吗? 团长,我这一想起来,不久之前自己还当着汉奸,真是连脸都没有了。” 沈从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小女孩包上,眼见着哆嗦之中目光惊恐不已的小女孩,沈从一时老泪纵横。 “团长,我们把这些乡亲们都带回根据地去吧! 咱们的乡亲们不能再放在这里让小鬼子糟蹋了。” 他的声音满是哽咽。 周围有不少跟着赵飞虎加入远东团的伪军,上到干部下到士兵们,一个个都默默地流起泪来。 韩烽怀着沉重的心思点了点头,就连这些新入远东团的伪军们都能如此,更何况是他的心情呢! 这个边河部里民众们的情况,远比当年自己带着队伍第一次进入伪满州区的黑河部还要凄惨。 这些基本上没有劳动能力的女人、老人和孩子,根本就是被日伪军圈养在这里等死而已。 韩烽把民众们全部聚集起来之后,站在高台上沉声的喊道:“乡亲们,对不住了,我们抗联来晚了。” 一语,四下哭声一片,百姓们、战士们都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韩烽用衣角擦干了眼泪,道:“但我向大家保证,咱们的苦日子从今天起就结束了,现在我想问大家一句,是不是愿意跟着我们,到我们抗联开辟的根据地去重新开始生活,吃饱穿暖的生活?” “长官,我们愿意去。”有胆大些的男人回应。 一语激起千层浪。 “愿意去——” 韩烽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战士们背着从云民部缴获的各项物资,搀扶着老人,抱着孩子们,集体向着根据地转移而去…… 966 根据地成 初阳甚暖 一晃三日又过去了。 伪满洲区,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现在已经初成规模。 三日前,韩烽把全团的队伍分成四个营,同时进攻日伪军的四处并屯部落,这乌水部,云民部,边河部,齐木部虽然不是什么大的部落,里边的民众也不算太多,可是四处加在一起倒也不少,足有近千户。 可说来使远东团全体战士们愤怒无比的是,即使有近千户的人家,最多的一户家里也不过五个人。 少的甚至一户就剩下最后一个男人了。 为何? 没有劳动劳动力的老弱们,鬼子根本就不分以口粮,真是给活活饿死冻死的。 此刻韩烽和徐梓琳一道,站在乌云根据地的最高处,也正是史小全和飞毛腿所葬的地方。 从这里向下看去,可以将整个乌云根据地尽收眼底,看着已经逐步成型的根据地,原本只有战士们,如今更多了许多民众。 有孩子在,妇女和老人们正在晒太阳,还有的在根据地的空地上活动着手脚,一个个虽然看起来还是营养不良,身体瘦削的模样,精神头倒是好了不少。 看着这些民众们的生活总算是好了一些,不敢说居功至伟,韩烽的心底多少生出些感触。 “史二号,飞毛腿,你们两个臭小子都看到了吧,这山下咱们根据地的光景,虽然一眼望过去,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大家也都穿着破破烂烂的,算是勉强能把肚子填个半饱。 可咱们让咱们的这些民众同胞们从侵略者的手上逃了出来,让他们朝不虑夕的日子如今稍微变得安稳,你看看他们那一个个的脸上,偶尔还能笑出朵花来呢! 而这里边,也有你们两个臭小子一份儿抹不去的功劳啊! 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的看着吧,替老子好好的守着,守着这份光景,让咱们的民众们能够更早一日的好起来。” 徐梓琳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些话?想他们俩了?” “当然想,怎么能不想,现在咱们根据地也建立了,正是开心的日子,可我这两位兄弟却不在了……” 韩烽说着,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笑道:“安顿民众的工作一直是老徐你一直负责的,怎么样,这几天民众们的反应如何?” 徐梓琳感慨道:“民心淳朴,咱们把他们从侵略者手里救出来,老乡们已经对咱们是感恩戴德。 你又下令把那些从兵团部落的日伪军粮仓里缴获的粮食,几乎是全部分给了百姓们,百姓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明白着呢,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记得是一清二楚。” 韩烽道:“咱们的这些同胞们受了太多的苦了,我们现在能给他们的也就只有这点儿东西了。 但不管怎样,我愿意倾尽自己的全部,至少要让咱们的民众们看到明天的希望。 而这也正是咱们坚持抗战到现在的缘由。” “你呀,年龄也不大,怎么总是喜欢感慨这些东西?” 徐梓琳笑了笑,“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就说三日前咱们拿下四处日伪军的并屯部落,捞着的好处。 共有三点。 这第一啊,我盘算过了,这小鬼子可是在并屯部落里囤积了不少粮食,那些粮食原本都是供给军需的,就咱们发给乡亲们的口粮,足够咱们乡亲们坚持到秋收了。 咱们根据地周围的土壤情况我也看过,完全可以开荒出来,到时候把多余的粮食种下去,等到秋收的时候收上一茬,咱们的粮食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 这第二啊,枪支弹药也缴获了不少,足够支撑咱们再打上几次大仗了。 现在这乱世,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咱们的根据地要想稳固可不止是内部的经济稳定,还得军事强大起来,才能守得住咱们开辟出来的这块土地。 这第三啊,这一点真是我没有想到的,还是老韩你的见识长远。 赵飞虎这些伪军们原本我给他们上过多次政治思想教育课,可说实话,取得的效果就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毕竟人心隔肚皮,这些伪军们在鬼子手底下待惯了,也擅长的是那些阴奉阳违。 可这次战斗之后,我却从他们身上看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有对敌人的愤怒,有对民众的同情,还有对往昔的惭愧,以及对接下来革命的热情。 一句话讲,这些同志们竟是有些恍然大悟,脱胎换骨的意思。” 韩烽笑道:“让他们亲眼看一看侵略者的残忍,咱们的民众所饱受剥削的悲痛,没什么能够比这些东西更有效地唤起他们的良知了,这也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老徐,我想你还少说了一点。” “哦?” “民众,咱们根据地现在可是多了不少乡亲们,这意味着什么咱们又有民众基础了,又可以走群众路线了。 领导们说的好啊,民众们就是咱们最坚实的后盾,有这样坚实的后盾在,咱们这场战争就不可能失败。” 韩烽说完,大笑着向山下走去,徐梓琳笑着跟上。 刚到山脚下,传来沈从等人的声音。 “小莲,这边儿,叔叔搁这儿呢!” 另一个道:“这边儿这边儿……” 沈从和几个战士们正在陪小女孩小莲玩儿摸瞎子呢! 这小莲正是韩烽和赵飞虎率领的四营攻破边河部之后,在里边救下的一个小女孩,从发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仿佛便深深的戳中了沈从的内心深处。 这个汉子从头到尾抱着小莲没有撒过手。 由于小莲这一户已经没有任何人了,这小女孩算是个孤儿。 这三日以来,就由沈从代为照顾这个小姑娘。 其中过程不可谓不小心翼翼,呵护备至。 这甚至给周围人一种错觉,这两人本就是一对父女似得。 小莲也对沈从格外的亲昵,乐得这汉子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多少当年当汉奸的影子了。 “嘿嘿,团长,政委。”沈从打着招呼。 韩烽道:“你小子呀,看得出来,很喜欢小莲这孩子,小莲现在也是……” “嘘嘘嘘……” 沈从连忙把韩烽拉到一边儿,避开孩子道:“团长,这娃娃还小,咱们可不能当着他的面儿说这些。” 967 石破天惊 乌云势起 望着一脸小心翼翼,生怕小莲受伤的汉子沈从,韩烽心里也觉得有点好笑,这小子,竟是因为一个小姑娘改变了这许多。 “你小子,怎么着,想要个女儿了?”韩烽笑着打趣。 沈从挠了挠头道:“嘿嘿,团长,老实说我今年也三十好几了,这要是搁我们以前那村儿里,孩子都能坐一炕了,可这些年咱做的是什么事儿,也没脸去娶婆娘,就一直耽搁了下来。 小莲这孩子命苦呀,我一眼看着她,就再也离不开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这孩子飞了。 一想到以前自己还当那汉奸走狗,不知道间接地害了多少这样的孩子,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小莲,我……” “世事无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至少未来是由你自己决定的!”韩烽打断了沈从的话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是,多谢团长!” 韩烽又道:“对了,我看你小子也不是那婆婆妈妈的性格,既然喜欢小莲这孩子,为什么不直接收养了她?我们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对你可亲着呢!” 沈从却是连忙摇头道:“团长,这可不行,我们这连年打仗的,带着孩子可不方便,再说了,我也没那个脸做小莲的父亲。 就现在这样挺好,等打仗的时候我就把她安排在根据地乡亲们家里,我现在别的就不想,一个跟着团长打鬼子,另一个就是在打完仗之后呢,回来照看着这孩子。” “行,够男人,有出息。” 韩烽鼓励了沈从几句,这小子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去陪小姑娘玩儿游戏去了。 路上徐梓琳也感慨不已,“没想到,这汉子竟是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找到了满足和幸福。” 韩烽忽地笑道:“小孩子身上总有一种令人亲近的亲和力,说起来,看见小莲这孩子可爱的模样,倒是也提醒了我……” “别卖关子了,提醒了你什么?”徐梓琳问。 韩烽故作深沉良久,然后一本正经道:“临行的时候,俺爹跟俺说,早点儿找个婆娘,要搁咱们村里,照我这个年龄,借沈从的话说,娃都能坐一炕了,那啥……为我老韩家生生不息的重大任务,咳咳,那可就落在媳妇儿你身上了。” “……” “死韩烽,你找打呢!” “媳妇儿饶命……” 韩烽落荒而逃,老实说,战争一日不结束,这些事儿他还真不敢想。 ……………… 与此同时,就在乌云一带的四处并屯集团部落同时被攻取之后,经过三日时间的酝酿发酵,消息扩散开来,终于是石破天惊。 91旅团指挥部。 几天前得知消息的山本,一直到现在还是肚里窝火。 一想到大半月前自己耗费了那么大的精力,居然还是让韩烽逃了,并且是功亏一篑,当着他的面儿逃了,他就感到气血翻涌,怎么也压抑不住。 而眼前这才多大功夫,又让这个韩疯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儿来,居然一次性把四处并屯落都给袭取了。 这要是让四方的日伪军势力收到具体的消息,山本都觉得自己的老脸没地方搁了。 这支由韩烽率领的抗联队伍,从初入满洲区,经过辽中时,91旅团便从驻扎的奉天抽身,一直对着这支队伍是穷追猛打。 结果倒好,打了一路,把人家打到了最北向的黑河省还没有消灭不说,反倒是让这支敌人的势力越发壮大了。 听说这韩烽还在乌云一带的隐蔽山区建立了一处抗日革命根据地。 一想到这些,山本是在愤怒的同时又头疼不已。 这可真是由他亲自导出的一出闹剧,这出闹剧甚至就连驻伪满州区的关东军司令部都听说了。 关东军总司令梅津美治郎甚至亲自通电山本。 通话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大致的意思很明确,要求山本的91旅团配合当地讨伐队,尽快消灭这支抗联队伍,毁掉敌人的根据地,尽早结束这场四方瞩目的闹剧。 因为韩烽的远东团建立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的事情传出之后,已经在整个伪满州区酝酿出了一场对于日军来说不算小的风暴。 这场风暴隐隐约约间,甚至有向当年最鼎盛时期抗联闹出的动静靠拢的意思。 日军方面可不想这些年已经快要被他们消灭殆尽的抗联实力,再这么突然壮大起来。 原本已经被他们的许多麻痹性政策抚慰平息的民众们,再因为这些事情醒悟躁动起来。 总之是担忧。 山本接到总司令部的命令,再不敢耽搁,当即就准备各项进军事宜。 但总的来说,山本收到消息之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之前对付远东团,对于他而言,最头疼的就是这远东团琢磨不定的动向和高速的机动性,这往往导致他是有力没地方使,根本找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又怎么打仗? 可现在不一样了,山本甚至在心底觉得这韩烽有些狂妄自大。 居然敢明目张胆地建立根据地,虽然不知道具体在乌云的什么地方,可乌云就那么大,根据地又不可能长腿跑了,只要搜索下去,根据地肯定会被找到。 既然知道韩烽和远东团的具体位置,山本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他是不怕打仗,就怕找不到对手。 于是针对乌云抗日革命根居地和韩烽一行抗联队伍,山本当即下达了四条军令: 第一,所有情报人员迅速向乌云一带靠拢,摸清楚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具体所在,以及根据地的内部情况,并想办法渗透部分人马进去。 第二,通知乌云周围一带的皇协军和当地满洲军,组成临时讨伐队,向乌云一带封锁靠拢。 第三,上述两条军令得到有效实行之后,91旅团迅速向乌云一带开拔。 第四,加强乌云一带邻近区域并屯集团部落的防守力量,并建立这些并屯部落与指挥部的第一线联系,彻底将抗联队伍的动向掌握在手中。 命令下完,山本紧握双拳,愤恨的目光似乎跨越了千里万里,直接锁定在了韩烽的身上,“韩烽,这一次,我定要让你插翅难逃。” 968 动用暗线 鼓舞民心 就在山本打定了心思,想着怎么对付韩烽的时候,韩烽正在着手安排一些根据地事宜。 早在成功攻取乌水部等四处并屯部落后的第二天,韩烽找到了和尚,开口就问道:“和尚,早先交给你的任务,让你安排几个稳妥的弟兄去汤原一带的鹤立县与张文生,周光武,还有咱们新策反的鹤立县警察署警察郑四联系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 和尚道:“嘿嘿,三哥,都稳妥着呢,俺派人秘密地和张文生同志他们联系过两次,那个伪警察郑四也果然像你说的,真心投诚咱们。 只是因为三哥你暂时没有什么指示,为了安全起见,俺就让他们暂时都潜伏起来,不要轻易露面。” “干得好,张文生和周光武两位同志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和尚道:“多的倒是也没说,就是这两位同志表示,希望三哥你尽快给他们派任务,不要让他们总闲置着。” 韩烽笑道:“这两位老同志还真是闲不住的主,这回他们的机会到了。 和尚,我这儿有写好的三封信,你再派上上次与张文生他们联系过的同志,把这三封信分别送到张文生、周光武同志,还有那郑四的手上。 另外转告这三位同志,一切的任务行动务必以他们自身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是。” …… 汤原鹤立县县中心医德堂,中医先生张文生四下瞅了瞅,没有病人来,随便交代过伙计,径自退回了后院。 眼见四下无人,关好门窗,张文生这才将先前那位给了自己暗号的地下同志,塞进自己手中然后就被自己藏进袖口的某物取了出来。 原来是一件信封。 刚刚拆开封口,滑出的折叠好的信纸的外表面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疯子”。 张文生面色一喜,“是韩团长”,他连忙将信张打开,浏览了一遍,脸上的兴奋之色更浓。 当天入夜前,张文生连走四家,貌似只是普通的朋友走访。 终于入了夜,在一家客栈的二楼,五人齐聚,像是朋友聚会。 “老张?怎么这次如此急匆匆的把大家都召集起来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此刻在这客栈房间中的另外四人,就是张文生手底下掌握的整支情报小组的各组组长了。 由于平日里没有任务?组员们基本上不相互联系?再加上这汤圆地处偏远,日本军的特务机关在这里分布的力量也相对薄弱?这支地下情报线倒是颇为安全 这一次,张文生把全员齐聚?是很少见的事情了。 张文生也不废话?就把韩烽写给他的信拿给四人看。 关于韩烽的身份?有张文生的告知,还有那县城里铺天盖地的悬赏缉拿告示,另外四人也不陌生。 四人看完,脸上竟是如同张文生最初一般?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一人激动的险些流泪?道:“老张,这是真的,韩团长他们已经在乌云一带建立起根据地了?” 另一个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咱们的东北国土有救了?咱们的东北同胞们有救了,这韩团长年纪轻轻?真是好样的。” “原来是这天大的好消息,老张啊老张,你就应该早点儿把咱们大家伙聚集起来,咱们都有多久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好消息了?” 张文生道:“你瞅瞅你们这一个个的,也都是干地下工作的老同志了,不说让你们喜怒不形于色吧,怎么这就拿捏不住了?” “老张,你少来了,你看到信的时候,指不定比咱们哥儿几个还乐呵吧!” “就是就是。”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说正事说正事。” 张文生举着信道:“韩烽同志的意思,发动咱们地下组织力量,得把咱们抗联队伍多次成功击退日军,并建立了根据地的事情给宣传出去。 包括韩团长他们两日同时攻取了日伪军的四处并屯部落,这些巨大的胜利都应该让咱们的民众知道。 只是小鬼子想要麻痹咱们的民众,所以把这些消息都给封锁了。 一直到现在,远的不说,就咱们这汤原县,都还只知道赵将军牺牲的噩耗,不清楚韩团长他们那一支抗联远东团的存在,以及在黑河那一带,韩团长他们与日伪军之间的战斗。 小鬼子麻痹咱们的民众,用心之歹毒可见一斑。” “可不是嘛,这些狗日的侵略者,看看这些年都把咱们的东四省祸害成什么样了,鸦片肆虐,百姓疾苦,政府是横征暴敛,各种无须有的罪名是频频地往咱们的民众身上加。 整日里报道的都是他曰本人怎么怎么亲民亲满,实际上这满洲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政权,咱们心里是一清二楚。” “韩团长说的对,咱们不能再让咱们的民众糊涂下去,是时候把咱们抗联战士们取得的胜利宣传出去,让咱们的民众们清醒清醒了。” 张文生道:“我建议,集中咱们四个组的地下资源,通过咱们那些在刊物机构潜伏的同志,把这些消息通过刊物扩散出去。 只要成功的流通出去,我相信就是小鬼子也别想遏制得住这消息的蔓延。” “好。”四人应道。 张文生又道:“到时候消息扩散出去,小鬼子肯定要查找源头,我的意思是咱们负责这次任务的同志在完成任务之后迅速撤离出去,对此韩团长有指示,直接让这些同志转移到乌云根据地。” “还是韩团长考虑的周到,就这么办,这下子咱们的同志行动得时候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另外,我瞧着韩团长那里已经大张旗鼓的干起来了,咱们这边儿也不能闲着,消息宣传出去,民心可用之后稳重求进,再尽量新发展一些成员,以备后用。” “好——” 张文生安排完,四人各自散去。 与此同时,老字号面店的周光武同志也做着和张文生几乎是一样的工作。 至于警察署的警员郑四,则是在韩烽的指示下,与张文生和周光武两人会过面之后,负责在官方上为两人打掩护,提供暗中帮助。 一切如此安排就绪…… 969 民心所向 八方瞩目 张文生等地下同志的动作极快。 关于抗联势力重新兴起,抗联远东团横空出世,韩疯子屡败91旅团等劲爆消息更是以汤原县为中心点,如同潮水一般向八方蔓延。 当“抗联远东团再建东北根据地”的大标题突兀地出现在汤原县发行的报刊中时,整个地域的民众们都沸腾了。 要知道这些报刊虽然是由满洲人发行,却都受曰本人的监控和负责的,现在这样劲爆的消息忽然刊登出来,民众们丝毫不怀疑它的真实性。 往日只是在报纸上看到抗联的队伍如何如何的日渐衰败,乃至逐渐的在报纸上销声匿迹。 抗联队伍胜利之时,民众们望着报纸喜极而泣的场景早些年还屡见不鲜,这些年却已成往事。 甚至慢慢地,就连在满州区生活的不堪重负的民众们也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抗联失败,侵略者们被尽数驱逐,民众回归祖国的一天,似乎再也望不见希望了。 可现在却突然听说,抗联的队伍居然还在,而且还多次打败日军号称最精锐的关东军不说,甚至是在乌云一带建立了根据地。 民众们一时沸腾。 饭前饭后,大街小巷,茶馆酒楼里,似乎讨论的都是这个话题。 纸始终包不住火,抗联远东团的出现以及成功地在乌云一带创建抗日革命根据地的消息,甚至以极快的速度直扑满州国都新京。 这下子满洲政府坐不住了,满洲政府这个傀儡背后的曰本主子更坐不住了。 从汤原县开始,日伪军大肆查封报社、杂志等发行刊物的机构,却终究毫无所获,当天发行刊物的人员,竟是集体跑路了。 民众们也不傻,则是眼见着这一出出闹剧,在周围指指点点,大家都说,这是小鬼子心慌了。 一连几日的发酵过后。 日伪军迅速采取的行动,却并没有成功地遏制住这些消息的蔓延不说,反倒是让满州区的民众们在埋怨的同时,越发的心系起抗联起来。 更有仁人志士站出来,冒着被日伪军杀头的危险在公众场合向民众呼吁:“曰本侵略者狼子野心,满洲政府昏庸无能,站起来吧,反抗压迫,我们的光明必将从关内而来……” 一时之间,人头落地者不计其数。 日伪军企图以这种方法震慑满州民众,可他们哪里知道,骨子里流着不屈和骄傲血脉的中国人,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正如那位引颈就戮的青年之高呼:“中国人绝不会在沉默中灭亡?只会在沉默中爆发,残暴的侵略者们啊?你们必将走向灭亡……” 局势一时之暴动?甚至超乎了日伪军政府的预料。 又是两日之后,甚至有多处满洲军起义?一头扎进深山老林里,打起了抗联的旗号。 眼见着局势越来越不乐观?关东军总司令部再次下令督促山本?言语之迫切?不容置喙: 满满洲动乱之源于黑河省,黑河省动乱之源源于远东团。 91旅团与远东团之交锋无可避免,且迫在眉睫。 如今,韩烽所建立的乌云根据地已经是震动满洲?91旅团剿灭乌云根据地的战役同样会是八方瞩目。 91旅团部必须以雷霆之势?直接击溃远东团,摧毁乌云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方能给满洲之暴动中华民众以当头爆喝,震慑反抗。 91旅团指挥部。 接到总司令部命令的山本沉默良久?他越发的意识到韩烽这个对手的难缠。 先是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建立,接着四处并屯部落被袭取?这才几天的功夫,韩烽身在乌云一带,动静儿却闹到了汤原,甚至是大半个满洲去? 这样的对手若是再不铲除,山本估计自己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他当即越发督促下属,着实执行自己下达的四条军令。 与此同时。 汤原县,乃至周围一带县城因为韩烽的一道计划而动乱起来的消息传至乌云根据地。 或许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吧,与将领们一同分享完这则令人喜悦的消息过后,韩烽却又陷入了沉思。 徐梓琳在一旁陪着,见韩烽眉头紧锁,问道:“老韩,你在想什么?” 韩烽抬头,道:“我在想,我的这条计策是不是错了。” 徐梓琳道:“怎么会错了呢?咱们来东北和小鬼子干仗,为的就是给东北的民众们带去希望,告诉咱们的民众,我们还在这里坚持着,还坚持和小鬼子做战着。 现在咱们根据地成功建立,并多次击败日军的消息传到各大县城中,指不定那里的群众们有多么开心呢! 民心就会向咱们这里倾斜,你信不信,以后甚至会有不少民众偷偷的朝着咱们根据地跑,这下子小鬼子该急眼了。” 韩烽道:“这话倒是不假,可这么一来,我也把咱们根据地推到了风口浪尖儿上。 咱们这么一闹,我有十分把握,山本那个老鬼子对付咱们的脚步怕是要提前的多了。 或许还有一个月,也可能只有半个月,甚至是明天,他山本就可能带着队伍来进攻扫荡咱们根据地。 若是咱们守不住,或者说根据地直接被山本那个老鬼子给毁掉了,咱们这不是给东北的民众们带去了更多的希望,却又同时带去了更多的绝望吗? 那就像一场闹剧,还不如没有这希望的好。” 韩烽说得十分严肃,可徐梓琳听着听着却笑了起来。 望着徐梓琳甜美的笑靥,韩烽也忍不住笑道:“老徐,你笑什么?” 徐梓琳道:“我在笑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老韩,我认识的老韩什么时候都是信心十足。 你问他打一场仗有几分把握,他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你他有十成,因为他说过,这是一个优秀的将领该有的自信。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不止是我,所有的将领、同志们都愿意相信他们的团长。 不过是91旅团儿,有什么好怕的? 你换个角度去想,如果这一次在万众嘱目得情况下,咱们根据地偏偏挡住了91旅团的围剿,并成功地扎稳了脚跟,将根据地进一步扩大发展下去。 这对于咱们整个东北战场来说,又会起到怎样积极的作用。” …… 970 按部就班 水来土掩 徐梓琳一副我相信你比你自己相信自己还要更多的模样,倒是让韩烽转愁为笑了。 他自己也忽地觉得有些感慨,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最初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想当年还在老团长李云龙的手下,不过是一个小小三班的战士,就能带着三班一起摸黑去打鬼子,后来被老团长给弄到了炊事班,照样把炊事班全部拐跑,一道佛跳墙,毒死几十号日军军官,整个晋西北一时大震,成为当地有名的悬案。 后来也不曾落下,排长、连长、营长,到团长甚至是南下支队的队长,或许就连韩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跟在他周围的将领、朋友、战友们却能感受得到这位年轻人身上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的那股自信。 也正是因为这股自信,韩烽把整个新三团,整个后勇团,乃至现在的整个远东团都凝聚在一起。 一路所向披靡,直到今天,无不是在以弱对强中成长,无不是在敌众我寡下拼杀。 可如今,深入东北,孤立无缘,身上担负着全团1000多号弟兄的安危,如今更是负责起整个乌云根据地近千户民众的身家性命。 或许是得之愈多,而忧之愈切吧! 韩烽竟是偶尔能够感受得到那种如履薄冰的艰难了。 或许是因为木屋里没有人,徐梓琳大胆地拉起了韩烽的手,韩烽稍怔,自己脸皮厚倒还没有什么,人家姑娘反倒是脸色微红起来。 徐梓琳的声音轻柔,自从那次山洞经历回来之后,她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特别是在独自面对韩烽的时候: “老韩,不要多想,我辈抛头颅洒热血,只因已经到了民族存亡的时刻?咱们已经避无可避了?尽人事,而听天命?只是把咱们这一腔热血洒出去就是了!” 徐梓琳说着轻轻的松开韩烽的手?在床边的一个包裹里拿出一张信封道:“老韩,这里边是我写给总部的信?把咱们这段时期以来在东北区与日军的作战情况,以及乌云根据地开辟情况都做了简要交代。 咱们并非一支孤军?总部还站在咱们身后呢! 这一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小鬼子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根据地壮大,所以正如你所说,我也早料到了,咱们根据地必将迎来建立以来最困难的一段时期。 可只要咱们度过这次困难?后续再扎稳了脚跟?并与总部取得联系,我们所取得的成就也无疑是巨大的。” “老韩,同志们都在你的身边支持你,就连到了咱们根据地的民众们,你可以去听一听你在民众们心中的呼声。 大家都相信?只要有韩团长在,大家总会过上好日子的。 你要记住?你身上的担子虽然很重,可你永远都不是孤军奋战!” “我……原来从不是一个人!” 韩烽喃喃?徐梓琳的话语对于韩烽而言竟如醍醐灌顶,整个人恍然大悟。 一把把眼前佳人搂到怀中?狠狠的抱了抱?顾不得眼前人脸色的绯红?韩烽沉声道:“谢谢你老徐,我懂了!” “要死呀,快放开我,一会儿再让进来的同志给撞见了!” 徐梓琳忙道,韩烽这才大笑着松了手。 望着韩烽重新又恢复了自信的神色,徐梓琳顾不得自己的娇羞,笑着问道:“怎么,想到应对的法子了?” 韩烽自信道:“两军交战,非常关键的一点便在于双方主帅的斗争意志,这一点自古如是,说起来还要感谢老徐你,若非你这一番话,我与山本那个老鬼子之间的交锋,怕是从始至终都要处于被动了。 至于现在嘛,没什么好怕的,根据地按部就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老韩嘛!”徐梓琳欣慰道。 韩烽道:“老徐,时间紧迫,我隐隐约约有预感,这场大风暴已经离得不远了,当前咱们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组织群众实行撤离演习,让大家熟悉这种模式,并能够在战斗爆发之前及时撤离出去。 在这之前民众们的思想工作,恐怕还要麻烦你了。” 徐梓琳应道:“你放心吧,我会把这些事情和乡亲们说清楚的,我想乡亲们会全力支持咱们的。” 韩烽道:“还有,咱们的根据地虽然选址比较隐蔽,可纸包不住火,消息定然还会泄露出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后期咱们的位置也得让这县城周围更多的百姓们知道,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们若是愿意来投奔咱们根据地,咱们自然也不能阻拦着。 可这样一来鱼龙混杂,中间就容易闹出奸细,我想小鬼子要是想着对付咱们的话,不可能不在情报上面做工作。 这一点,咱们必须得安排人手做好彻查根据地的工作,以及根据地的安全保卫工作。” 徐梓琳忧虑道:“这一点倒是个问题,可后续要是投奔而来的民众较多的话,咱们也没办法仔细区分啊!” “这样,老徐,我有个法子,目前咱们根据地的民众都是从日军的四处并屯部落转移而来的,这些民众是不会存在什么问题的。 可后续民众一旦多起来,若想管理得好,安全问题还不出现漏洞,就必须得有好的管理措施。 咱们可以把根据地以区域划分,让乡亲们落户。 比如分上一二三四等若干个区域,每个区选出一个负责人,再由这个负责人挑选出一定数量的民众协助,咱们给他们上安全防范课程。 把一些最基本的辨别敌人与尖细的法子教熟给大家。 此外,咱们也会派上一些同志去协助这些负责人做好工作,比如这片区域的住户数量、人员情况、姓名等等人事情况资料,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都能直接掌控在咱们的手中。 咱们就以这种民众自己管理自己的法子进行下去,乡亲们也比较乐意接受,负责人对于住户也是知根知底。 在这种情况下,日伪军要是贸然想把奸细渗透进咱们根据地,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徐梓琳道:“这个法子我看行,老韩你大致的意思我差不多都明白了,等我下去详细得做一份计划安排,再结合咱们关内根据地建设的经验,尽早实施下去。” “好。”韩烽心底一阵轻松,心道,有个贤内助政委,还真是惬意。 971 民众智慧 将计就计 近七月。 天气愈暖,昨夜突然黑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抑,今早却又拨云见日,一片阳光大好。 远东团势力兴起,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初建的消息继续在满洲区发酵着。 离韩烽与徐梓琳的那番交谈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团部,四位营长,外加上副团长,团长,政委,七人齐聚。 自然还是韩烽率先开口,“这段时间根据地的情况我看在眼里,是越来越好了,我想大家的工作都应该取得了不小的进展,都随便说说吧! 和尚,就从你小子先开始吧! 我记得我给你的指派的任务是侦察周围一带敌情,并负责协助政委做好根据地的防卫安全工作,情况怎么样了?” 和尚道:“三哥,你猜的一点儿不错,周围的日伪军都在朝着咱们乌云根据地一带摸近,远的不说,就咱们不远处的几座县城,俺派人去打听到消息,里边驻防的伪军是增加了一倍不止啊!” 韩烽不以为意道:“山本那个老鬼子想对付咱们,除了他91旅团,伪军讨伐队肯定也不会落下的,自然得加派伪军,这没什么好说的,根据地的保卫情况怎么样?” 和尚乐道:“嘿嘿,三哥俺要说的就是这个,你和政委嫂子琢磨的那个法子太好使了,现在咱们乡亲们划分好了区域,家家户户都是知根知底,叫得上名字,也个个脸熟。 这段不时间还真有不少从外面来的民众摸到了咱们根据地来。 经过俺们排查,这里边有真的民众,也有不少是日伪军派来的奸细。 可这些奸细只顾着我们?却压根儿就没想到就在他们周围的民众?那可都是咱们的耳目。 这几天时间有好多咱们负责的乡亲们偷偷向俺汇报,说新来的难民里边?有不少没事儿就爱打听咱们队伍的情况?乡亲们长了个心眼儿,也没有打草惊蛇?只是闻俺主意。 俺想着这些家伙暂时混到咱们根据地来。 短时间之内也没法儿得到咱们队伍的有用情报,咱们乡亲们对于咱们队伍的情况嘴巴可守的紧着呢!所以就暂时把他们留着了。” 韩烽道:“很好?和尚?你做的不错,在咱们根据地的局部小范围内,先不要管这些奸细,但一定要把咱们根据地的进出口把控好?不能让这些家伙随便地逃了。 我想后续咱们还用得着他们?来个将计就计!” 和尚惊喜道:“三哥,你有主意了?” 韩烽笑道:“先不说这些了,老孙,你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韩烽给孙德胜下的命令,让他负责协助政委徐梓琳?安排群众演习撤离的事情。 孙德胜道:“团长,你就放心吧?现在只要咱们收到鬼子打来的消息,多的我不敢保证?30分钟之内咱们根据地就能全部撤离。” “好,能做到这一点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能放开手和小鬼子干了?老董呢?” 董成海笑道:“团长?训练的事情一天也没有落下,老实说咱们队伍里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少量的新兵,四营长手底下的兵虽然以前是干伪军的,可多少也有点儿底子,训练起来容易得多。 说起来,这段时间我全都抓在新加入咱们的一些民众上了。 虽然训练时间不长,但我敢保证,有咱们老兵作为表率,一旦上了战场,这些新兵同志们也不会含糊。” “训练是个大问题,目前阶段咱们不要求战士们的单兵作战能力有多么厉害,但整个团队的协同作战必须得给我快速地练出来,做不到令行禁止,全军一条心,这仗咱们也不用打了。” “是。”董成海应道。 赵飞虎最后道:“团长,咱们这根据地虽然偏僻,这周围却都是土壤丰饶的好地方,随便开荒出来那可都是一块儿块儿肥沃的好田。 民众们的耕种热情都很高,再加上咱们同志们半天训练,半天种田,现在咱们根据地周围一眼望过去,种子入土也有一个月时间了,早就发了芽长了苗了,菜地更不用说,绿油油的一片,真要是说起来,小鬼子要是不来闹事儿的话,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咱们根据地人人都能顿顿仨大馒头了。” 徐梓琳笑着总结道:“这么说,咱们根据地眼见着就要走上正轨了,同志们可都是根据地的大功臣啊!” 大家跟着笑作一片。 韩烽最后道:“根据地蒸蒸日上,但咱们也绝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小鬼子只要一来,咱们这所有的努力可都要付之东流了。 这段时间我和老王也带人去黑河、逊河、佛山、罗北一带看过,这些地方真心都不错,早些年也是咱们抗联的主要活动地方,适合咱们建立根据地。 早在开辟乌云根居地的时候我就说过。 咱们在这个时期冒着日伪军的威胁建立根据地,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就像是把一个拔光了的妞放到了土匪寨子里,多少人惦记着呢!” 将领们忍着笑,韩烽假装没看到徐梓琳瞪过来的要吃人般的眼神,干咳了声,继续道:“所以咱们的根据地从建立之初就得做好随时撤离,随时与敌人交战的准备。 兔子为什么不容易被抓到?那是因为狡兔三窟,而咱们现在就要做这样的狡兔,黑河、逊河、佛山、罗北这些地区就是咱们的三窟,咱们不止得有三窟,还有可能会有四窟五窟六窟。 咱们就是要把根据地扩大开来,貌似没有联系,却又整个地连成一片。 这一点早在几天前我就和你们大家讨论过了。 我料定,山本那个老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会带兵来围剿的,怎么应对这一仗,是咱们当前面临的最重要的问题。” 韩烽说完,将领们陷入沉默,早在几天前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孙德胜董成海三人也提出过自己的作战意见,却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漏洞。 正如韩烽所说: 这一仗,第一,得保住根据地和保护好根据地民众。 第二,这一仗整个伪满洲国都盯着呢!即便敌众我寡,兵力悬殊,装备同样差距不小,可这一战甚至不能一味的退缩,最好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的,好让东四省的千万同胞们都好好的看一看,关东军并非不可战胜的,有血性得中国人还在这里血战呢! 那么怎么打赢这一仗呢? 就以现在远东团一千多号兵力,对阵一个关东军旅团? 当然,91旅团已经先后在远东团手上折损了将近一个大队的兵力,可人家很快又把兵员补充上了。 想赢?孙德胜、董成海、和尚三人默不作声。 赵飞虎则是压根儿就觉得不可能,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好说出来罢了。 972 初步计划 成竹在胸 四位营长以及副团长王礼等人脸上写着的困惑被韩烽尽收眼底,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和大家又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宣布散会,至于如何度过这次根据地难关的问题,他是只字未提。 韩烽率先出了团部,留下一脸发愣的众人。 王礼道:“政委,团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徐梓琳笑道:“这你们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老韩这家伙,从我认识他起就这毛病,什么事儿就喜欢吊人胃口,不过我瞧着他的模样,应该是已经有了什么十拿九稳的主意了。” 赵飞虎愕然道:“政委,你的意思是,团长有法子保住咱们根据地,并击溃91旅团以及伪军讨伐队的进攻了?” 徐梓琳忙摇头,道:“这话我可没说过。” 和尚乐道:“得,政委嫂子越是这么说,俺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儿,俺看大家伙也都不用揪心了,都回去好生歇着,等着三哥给咱下命令就是了。” 正说话的功夫,一个战士来报道:“三营长,团长找你。” 和尚稍怔,“来了”,转身就跟着那战士出了团部,其他人也各自散了。 “三哥,你找俺?” 根据地新开垦的田野旁,望着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韩烽道:“和尚,你瞧咱们这根据地的菜种的怎么样?” 和尚道:“真不错,要不是怕大家看到笑话,俺早就想拔两颗青菜回去尝尝了。” “可惜啊,咱们这次要是连根据地都保不住的话,更别提这些刚刚冒出苗儿来的青菜了。” “三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就是全部牺牲了,也一定会守住根据地的。” 韩烽笑着踹了和尚一脚,骂道:“你小子,先是跟着老团长,后跟着我,我给你和段鹏特训那会儿,可没少教你们东西吧? 老团长的性子那也是一点儿亏都不会吃的主儿,咋就到了你身上,这么一根儿筋呢? 什么时候打仗咱们都不能不动脑筋的硬来,这根据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有人在,什么样的根据地开辟不出来? 所以说,咱们作战的一切前提都是以保留实力? 保护咱们的民众为主? 你明白吗你?” 永久保存书架,记录阅读历史下载咪咪阅读APP 和尚嘿嘿了声,道:“三哥,俺这不是说气话嘛? 你肯定有主意了对不对?你就告诉俺呗!” 韩烽道:“告诉你也白搭? 真有能耐你自己琢磨去? 现在什么话都别问,带上一个排的弟兄,咱们今天的任务可是不轻,要先赶往逊河一趟,然后再到佛山和罗北侦查地形地势情况? 哦? 对了,除此之外让咱们五个区的负责人再带上三位协助的民众一起跟着。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晚你就去安排? 另外记住一点,告诉这五个区的负责人,这件事情非但不用隐瞒? 还要让他们大张旗鼓的把消息给我传出去,就说明天一早我要带他们去逊河、佛山、罗北一带侦选新的根据地所在,到时候根据地多了,大了,就不用全挤在这乌云根据地,日子会更好起来的。 另一方面,这不是乌云根据地已经暴露了嘛,咱们也算是选好了退路,可以随时带着民众们撤离出去。 特别是那些潜藏在咱们民众之间的奸细,和尚你注意掌控,一定要把消息给我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你就这么安排 ” “得嘞!”和尚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还有疑惑,也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去做准备。 当天傍晚,消息就在乌云根据地传开了。 先是这根居地五区,负责人叫牛继田,晚上吃过饭,他把大家伙聚在住所外的空地上,对大家说道: “乡亲们,这段时间有些消息我想大家也都听说了,咱们韩团长建立根据地这事儿被日伪军的奸细给传出去了,现在咱们根据地老实说已经不安全了,大家都不知道不?” 有民众道:“可不是嘛,这些该死的奸细们,咱们根据地的日子这么好,韩团长多照顾咱们呀!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他们就巴不急的要来围剿咱们了。” “咱们的庄稼才刚刚种下去,现在刚发出苗来,这鬼子和伪军一来,可真是全完了。” “区长,咱们可怎么办呀?” 民众们听了牛继田这话,情绪未免激动,一个个有些焦急起来,以前那种朝不虑夕,被侵略者迫害的苦日子,没有人再愿意去过了。 牛继田笑着伸了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说道:“瞧瞧你们大家伙,不要这么激动嘛,这次我是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了。 因为奸细的缘故,咱们现在的根据地的确是暴露了,也面临着危险,韩团长和我们这些负责人说过,鬼子和伪军随时有可能打进来。 可大家伙想想,咱们韩团长那是什么人?就连曰本关东军都害怕的将军,根据地的安危问题,韩团长早就替咱们考虑好了。” “真的?区长,那你快给大家伙儿说说呗!” “好,韩团长说了,鬼子人多势众,咱们不能和小鬼子硬来,这乌云根据地得暂时放弃了。 不过大家不要着急,因为就在不久之前,韩团长他带着咱们的战士们又在黑河、逊河、佛山、罗北一带开辟了一些根据地。 韩团长给咱们的粮食很充足,咱们到时候就带着粮食,拖家带口转移到其他根据地,让小鬼子扑个空就是了。 正好咱们人多,这乌云根据地也显得有些拥挤,以后根据地多了,咱们的日子会一日比一日好起来的,大家伙儿说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太好了,我就知道,有韩团长在,肯定不会不管咱们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怕的有些睡不着觉呢,谁也不知道啥时候鬼子和伪军就杀进来了。” 牛继田道:“哦,对了,说起这事儿,明天一早韩团长还让我们每个区的负责人再带上三位协助的同志,提前去其他根据地瞧瞧,嘿嘿,我都有些等不及想去看看咱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了。 韩团长可是说了,后续根据地稳定下来之后,远东团的战士们要帮着咱们大家伙盖房子住呢!” 973 全盘计划 (一) 牛继田的话又给了民众们一剂定心丸,大家已经沉浸在满满的喜悦之中了。 牛继田抬头,环视一周,目光不着痕迹地从那几个奸细的脸上划过,这几个家伙目光稍作躲闪,应该已经在心里计划着什么。 到了选择三位跟随自己去其他根据地的成员的时候,牛继田按照和尚给他的交代,其中两人自然选的是平日里协助自己的民众同志,至于最后一人,牛继田说了:“那啥,韩团长说了,这么开心的事情咱也不能光选干部不是,最后一个人选呀,就从咱们乡亲们中间随机挑一个。” 民众们沸腾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举手,都想去新的根据地看看。 潜伏在其中的几个汉奸自然也不甘示弱的想要争取到这样的机会。 对此,普通的民众们自然是一无所知,牛继田等人却是心知肚明。 就像是无意之间,牛继田把一个奸细选了出来,“那就李六同志吧!李六同志是个实在人,来咱们根据地也有大半个月了,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李六大喜过望,忙道:“多谢区长,多谢区长。” 与此同时,就在另外四个区,几乎发生着一模一样的事情。 当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根据地一共五个区,只有三个区的负责人带有奸细上路。 次日一早,韩烽和和尚带着一个排的战士与五个区的负责人民众们汇合。 “韩团长” 负责人们恭敬地打着招呼。 “老牛啊,最近五区的乡亲们都过得怎么样,粮食都够吃吗?” 牛继田道:“韩团长,你就放心吧,大家伙儿这日子过得好着呢,你把粮食都分给大家伙了,那能不够吃吗?” “那就好,那就好啊!还有老张老吴老马老汪你们几个区,一定要保障好乡亲们的生活,现在咱们根据地的日子过得差,多的我也保证不了,只能说让大家不至于饿着肚子。 咪咪阅读 老人和孩子一定要给照顾好了,前些年他们可真是遭了罪了。” “可不是嘛,我们被鬼子强行并屯之后,没有劳动力的小鬼子压根儿不管咱们死活,咱们多少乡亲啊,都是被活活给饿死的,这群畜生。” 说着说着几个乡亲竟是掩面大哭起来。 韩烽好说好歹算是给大家安慰住,笑道:“大家都开心点儿嘛,苦日子算是过去了,这次咱们把根据地扩大到逊河、佛山、罗北一带? 这地方一多,咱们再把粮食种下去,以后这日子不用愁的。” 又说了一阵子? 韩烽分配任务道:“和尚,今天咱们有四个目标点? 分别是黑河、逊河、佛山、罗北,这要是一趟一趟的跑? 一天时间怕是来不及的。 这样? 黑河和逊河大体在一个方向,佛山和罗北大体在另一个方向? 你带着一半儿的人往左边走? 我带着另一半儿往右边走? 咱们天黑之后在这里汇合,返回根据地。” 和尚应道:“是。” 两支队伍就分开走,五区的牛继田和李六等人跟着韩烽一队。 向佛山和罗北走的时候,韩烽笑着问李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位小同志你是叫李六对吧?” “是的。”李六忙道。 韩烽笑道:“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两句? 来根据地多久了?” “得得有大半个月了。” “哦,那日子真不算短了,前一批乡亲们也就来了一个多月而已,对了? 以前是做什么的?” “就给小鬼子种地,鬼子把我们的地都给抢走了,让我们给他们种地不说,还不给我们粮食吃,日子没法儿过了,听说咱们抗联建立了根据地,我们那一批人就一起逃难过来的。” 韩烽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李六的肩膀道:“真是苦了你们了,今后就在根据地好好住下来过日子吧!” “哎!”李六应了声,眼见着韩烽扭过头去继续带着队伍前行,总算是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就这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吓得后背都湿透了。 队伍大约走了几个小时之后,出现了两条岔路,韩烽道:“这两条路左边是通往佛山的,右边就是通往罗北的,这可是小路,小鬼子都不一定知道,你们可一定要把这道而记熟了,到时候鬼子打到咱们根据地来的时候,咱们就是从这两条路上撤离。” 牛继田等人连忙点头,暗自把道路记在心中。 一行人一直走到快要正午的时候才到了佛山,下午才到罗北。 每到临近所谓的根据地时韩烽就会停下,然后指着不远处说道:“再往前就是咱们在佛山罗北开辟的根据地了,不过咱们今天就到这儿了。” 几个负责人早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自然没有困惑,至于有困惑的也不好问什么,只得又跟着韩烽返回。 就这样,一行人像是跟着韩烽糊里糊涂的走了一天的路,拖着疲惫的步伐,终于在黑夜之前与和尚一行会合,然后返回根据地休息。 远东团团部,顾不上休息,韩烽终于把作战计划向四个营长们说明: “这次咱们就利用日伪军渗透在咱们根据地的奸细来一个将计就计。 今天一早,我已经和和尚带着奸细们向着黑河、逊河、佛山、罗北等根据地走了一趟。 当然,选择的路线都是咱们迷惑敌人的备用虚假路线。 这一次我的计划是,在山本那个老鬼子带着大军围剿过来的时候,咱们明面上把所有队伍分成四个部分,同时向黑河、逊河,佛山、罗北四个方向撤离,到时候咱们把全团分成四队护送百姓。 至于乌云根据地,守不住的,直接丢掉。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由于奸细的存在,咱们如何撤离,又是选择哪条道儿撤离的情报必然会落到山本那个老鬼子手中。 这个时候,你们觉得山本那个老家伙会怎么做?” 董成海道:“团长,这么一来山本肯定也会分兵,他手底下的兵马多,就算是分成四个部分同时追击咱们的四个队伍,也一点问题没有。” “没错。”韩烽道:“山本肯定会这么做,而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事情。” 974 全盘计划(二) “早在几天前我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打好这次反围剿战役。 正如我之前所说过的,这次的战斗影响太重要了,可以说,整个伪满洲国的目光都在这里盯着呢! 鬼子伪军等着看咱们出洋相,那些对咱们抱有希望的东北同胞们则是怀着迟疑的态度等待结果。 这场胜仗对咱们来说太重要了,已经不仅仅是保卫咱们的根据地这么简简单单的目的了。 它的身上还承载了太多希望和寄托,我敢肯定,咱们胜利则好,一旦惨败,立马就会被小鬼子大肆的宣扬,到时候咱们前面所做的一系列政治工作可就全部白费了。 一场得不到政治利益的战斗那是没必要进行的。” 韩烽的每一句话都让在座的营长们觉得有些振聋发聩。 话锋一转,韩烽继续道:“当年在苍云岭战役,老团长李云龙只有不到一个团的人马,面对号称日军精锐的坂田联队,照样敢从正面杀出突围,一炮干掉坂田联队指挥部不说,就此一战成名,震动整个晋西北。 这样的精神我从来不敢忘记。 而这一次,咱们虽然面对的是日伪军的围剿,看起来像是一场被动防御战,可我偏偏就要把它打成一场反击战。” “下面我直接说说咱们这次的战斗部署,大家补充意见。” 韩烽将乌云一带的地图展开放在木桌上,眼见着众人的脑袋凑了过来,一只手拿着铅笔并不断地在地图上指道:“大家看地图,若是以咱们乌云根据地为原点,从西面开始,依次是黑河、逊河,再到东面的佛山、罗北。” “现在我就以咱们根据地作为原点画出四条分军路线。” 韩烽用铅笔以乌云为原点,向着黑河、逊河、佛山、罗北各自画了一条直线的箭头。 “你们再看,从乌云到黑河的这条路线靠近三分之一的部位,我把这个点画出来,这个地方叫做斜坡。 而从乌云分别到逊河、佛山、罗北的小路线上都有类似于的这么一个点,分别是中山、小崖、窝子口。 咱们有四个营,民众有五个区,一营二营三营,分别率领一区二区三区的乡亲们向斜坡、中山、小崖分兵进发。 团部并入四营,率领四区和五区的乡亲们向窝子口一带进发。 这四个地方是我和和尚提前看好选好的,都比较隐蔽,能够藏人,这四个地方可是那些奸细们不知道的,昨日我带着他们行进的路线是远远的超过了这四个地方,压根就没有在这四处地方停留。 这个时候,咱们分兵撤离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了山本那个老鬼子的耳朵里。 山本想要闹出大动静儿来,就得把咱们一网打尽,他手底下兵多,不会在意分兵这点儿小可题的。 所以可以预料,山本会把他的兵力分成四个部分追击咱们,当然也有可能是五个部分,就连咱们的乌云根据地,为了谨慎起见,他也有可能也会派兵前来。 而咱们的目的呢,也要的就是他山本分兵。 为啥呢?整整一个91旅团外加上伪军讨伐队,这样的兵力对于咱们来说太恐怖了,咱们别说是一口,就是十口也吃不掉。 可要是这支队伍分成四个甚至是五个部分呢?” 和尚道:“那他们顶多也就只有接近一个大队的人马!” 董成海道:“不错,甚至可能更少,山本那个老鬼子不一定就会把他所有的兵力都派上,这些日子咱们这周围一带有不少抗联势力冒头,鬼子和伪军也忙得团团转呢,他们指定也得留下一些兵力应对。” 赵飞虎忧虑道:“可就算是一个大队,对付咱们四分之一的人马,外加上咱们还得掩护民众撤离,那也足够了。” 董成海笑道:“四营长,你还没有琢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啊?” “和尚,你给飞虎解释解释。”韩烽笑道。 和尚乐道:“得嘞,其实啊,小鬼子这一个大队的人马面对的那就是咱们远东团的所有主力。 为啥嘞?因为咱们这次分兵,那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骗小鬼子玩儿的,俺估计三哥的主意,就是咱们四个队伍到达了地方之后立马安顿好民众,然后咱们的战士就会迅速的聚合在一个地方,集中兵力先吃掉鬼子的一队人马再说。” 赵飞虎恍然大悟。 韩烽笑道:“和尚说的不错,我把这个地点预计放在逊河这条道上,鬼子伪军从西南方而来,他们既然提前从奸细的口中得到了咱们的行军撤离路线,咱们也自然已经掌控了他们的前进路线。 就是从乌云到逊河的这条线,有个地方叫乌林口,那地方是绝佳的埋伏地点,地势险峻,易攻难守。 咱们的另外三队人马安顿好百姓之后,迅速向乌云至逊河一带的乌林口汇合。 这一次,咱们就要毕其功于一役,先给小鬼子来个开门红再说。 你们每个营长负责,务必把民众们隐藏好了,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民众们只有五个区的负责人知道一点,到达指定地点之后立刻把所有奸细清除,每个营留下一个排的战士负责保护安抚民众,把事情得来龙去脉和乡亲们说清楚,不要让乡亲们感到惶恐。” “是——”众人应声。 韩烽道:“集中全团的主力在乌林口埋伏日伪军一个大队左右兵力,说起来咱们两方其实兵力相当。所以一点也不能留手。 战斗一旦打响,另外三处日伪军再扑了个空,山本那个老鬼子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向乌林口支援。 至于山本援军赶到所需要的时间,我也和和尚测试过,说起来咱们这次是占了地势的优势,就算是离乌林口最近的黑河线上的日军,至少也需要三个小时才能赶到乌林口。 因为这两者中间多是横亘的大山,能贯穿两地,东西走向的道路基本上没有,三个小时能赶到,已经算是我高估他们了。” “三个小时吃掉日伪军一个大队,怎么样,大家觉得可有什么可题?” …… 975 总部来人 大兵压境 问题? 三个小时吃掉日伪军一个大队,其中甚至还有关东军91旅团的精锐作战部队。 这要是搁以前,赵飞虎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他和抗联作战过多次,抗联并不具备这样强悍的战斗力。 只是眼前嘛,看着自信满满的团长韩烽,就连赵飞虎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如此精妙的计划安排下,说不定团长还真能做到。 想想山洞那一战,团长是不能拿常理来看的。 赵飞虎忽然觉得有些汗颜,自己以前带着伪军团的时候,咋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呢? 果然,人和人之间是有差距的啊! 和尚还是一副三哥说啥俺信啥的模样,“三个小时太够了,够俺们来回把一个日伪军大队收拾两回了。” 众人被和尚逗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烽道:“和尚,你小子别只顾着笑,这此计划要想实行,你这一环很重要,你可得把奸细给我看好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让这些奸细带着咱们的情报逃出去。” 和尚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韩烽点了点头,又交代了这次作战计划的细节,并加上大家一起提出的补充意见,全部落定之后,各营长散会,返回营地准备。 时间就在这样紧张却又有序的环境下一连过了两日。 第三日凌晨,在和尚的有意安排下,几个根居地的民众趁着哨兵不注意,偷偷的溜了出去。 这几个民众自然就是韩烽所说的奸细了,他们带着情报,一路暗自庆幸着,赶到91旅团指挥部向山本汇报了情况。 91旅团指挥部,此时已经临时被转移到了乌云附近。 得到情报的山本和参谋等人当真是吓了一跳。 第一,那韩烽想了个主意,对根据地的民众们进行过多次的撤离演习,那乌云根据地的民众们经过撤离演习训练,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全体撤离根据地。 第二,韩烽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从乌云向黑河、逊河、佛山、罗北四处的撤离路线,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五点整,乌云根据地的全体民众将士就会进行转移。 参谋感慨道:“旅团长,这个韩烽果然大大的狡猾,要不是咱们的情报历史,险些就让他们当着咱们的面儿逃掉了。” 山本道:“撤离演习?这韩烽还真是个人才,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对付咱们随时可能的围剿。 倘若真如情报所言? 根据地的民众将不会成为他韩疯子的拖累? 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与咱们好好的打一仗。” “可这韩烽不傻,他准备逃了? 旅团长,敌人分兵逃窜? 我想咱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敌人的具体撤离路线,完全可以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迎击上去。 这一次全国各地都盯着咱们这场战斗呢,如果咱们可以动用大阵势,从四个方向同时剿灭这支敌军,我想取得的效果无疑是巨大的,足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中国人。” 山本笑着点了点头,出于谨慎,又问道:“情报来源是否可靠?” 参谋道:“旅团长放心? 虽然韩烽此人很狡猾,他甚至把根据地的民众分为五个区来管理,让咱们的人很难渗透进去,因此折损了许多人手。 但咱们的情报人员里边有些原本就是流民的,被咱们临时掌控送了进入,在根据地住了大半个月才探查出来的消息,绝对不会出错。” 山本这才放下心来,道:“好? 通知,参谋部,制定相应作战计划吧!” “嗨!” ……………… “报告,团长,咱们给总部送信的同志回来了,总部还来了一个记者,你要不要去看看?” 团部,韩烽还在研究这次的作战计划,有士兵进来报告道。 韩烽皱眉:“记者?总部送记者过来做什么?” “不知道。” “知道了,你先把那位记者同志好好的安排在根据地吧,不过他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咱们今天晚上就要转移了,让他暂时跟着一营走。” “是。” “对了,看到政委没有?” “报告团长,没有。” “去吧。” “是。” 望着空无他人的木屋,韩烽抬手望了望表,已经四点半了,该做准备出发了。 五点整,所有人马已经点起,按照韩烽原来的命令,四个营分成四支队伍同时出发。 韩烽、徐梓琳和赵飞虎的四营一起,带着四区五区的民众,从乌云向罗北方向走。 原本热热闹闹的根据地,在半个小时之后人去楼空,只留下那一眼望去四处整整齐齐地分布着的木屋,和一片片绿油油的青菜地了。 韩烽让四营的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分别在头尾保护民众前行,行进的速度也不必太快,尽量照顾着老人孩子。 队伍里的氛围是很不错的,民众们都以为真是要转移到新的根据地去过好日子去了。 韩烽望着临走的时候才出现的徐梓琳,疑惑地问道,“老徐之前你都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出现?” 徐梓琳白了韩烽一眼,道:“你猜?” “……”韩烽。 “我又不是神仙,这哪能猜得到。” “不是我先前派去给总部送信的同志们回来了吗!总部的回信你要不要看一看?” 韩烽笑道:“战斗结束之后再细看吧,你就随便跟我说说。” 徐梓琳道:“老总他们可是把你表扬的不轻,你是不知道,咱们在东北这块儿的战斗的消息都传回关内去了。 老团长李云龙更是听得直乐,说三愣子那小子终于不在晋西北闹腾,改跑到东四省霍霍去了。” 韩烽听得放声大笑,这话的确像是老团长得风格。 “老总说了,咱们得在东四省扎稳脚跟,把根据地更大的开辟出来,总部后续也会在关内的抗战局势相对明朗之后派兵支援咱们的。 哦对了,总部还派来了一个记者,你晓不晓得?” 韩烽道:“听说了。” 徐梓琳忽地阴阳怪气道:“你难道就不想去见见人家?” 韩烽不以为意道:“眼前战斗在即,正忙着呢,哪有功夫,以后再说吧!” 徐梓琳揶揄道:“你要是不去见人家的话,可别后悔。” 韩烽越发迷糊,却猜不到原由,一心想着接下来的战斗,也就懒得再搭理了,转身去安抚民众,倒是徐梓琳望着韩烽的背影,死得直跺脚,“老韩这家伙……” 976 重拳除奸 乡民镇定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背着大包小包,带着粮食和衣物,甚至牵上鸡鸭,从下午五点时从根据地出发,一直目送着太阳从西山沉沦,夜幕慢慢降临下来,由于在韩烽下令特意照顾民众的情况下,队伍行进的速度可不算快,大概就走了十几里路。 韩烽正在道上和赵飞虎吹牛,“今天晚上肯定是月明星稀的一天,月亮照下来,能把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你信不信?现在天气慢慢的热了,咱们深夜行军,反倒是凉快。” 赵飞虎不信,“团长,你咋就这么肯定今天晚上月亮很好?” 韩烽只道:“不信一会儿天色彻底黑定之后,咱们走着瞧,这样,光耍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飞虎,咱们打个赌如何?” 赵飞虎不信邪,原本也是老油条,情商可不低,输赢自然是无所谓了,“打赌就打赌,团长,我可不一定就会输给你。” 就这么着,韩烽和赵飞虎打了个赌,赌注是赵飞虎衣兜儿里别着的那根钢笔,那可是赵飞虎在当伪军的时候捞的油水儿。 至于韩烽,原话是:“我也不欺负你,只要今天晚上这月亮不足以照清楚咱们前行的道路,我就把自己那把勃朗宁送给你。” 赌约完成,时间就这么一晃而逝,到了天色彻底黑定之后,那斜空的月亮果然是又圆又亮。 皎洁的月光普洒下来,竟真是把这黑夜里前行的道路都照得一片通明。 赵飞虎瞪大了眼睛,“团长,还真让你给说中了,难不成真像那说书里说的? 团长你还会夜观天象判断天气不成?” 韩烽乐道:“想知道答案?” “嗯。” 伸手。 直到把赵飞虎一脸肉疼中递过来的钢笔别进自己的衣兜之后? 拍了拍,韩烽这才说道:“今天晚上月亮的状况啊,还是老牛告诉我的。” “五区负责人牛继田?” 韩烽点了点头? 碰巧牛继田就在不远? 便把牛继田喊了过来? “老牛,你和咱赵营长解释解释? 你是怎么能确定今天晚上月色会很好的?” 牛继田笑了声? 道:“嗨? 咱们这老一辈种地的人和天气打交道多了? 也就琢磨出点儿规律来。 特别是在鬼子的并屯部落的时候,有的时候晚上月色好,小鬼子还赶着我们接着去地里干活。 我们是被累怕了,有的时候儿天还没有黑? 只看那傍晚的天色,是不是有乌云,基本上就能猜到当天晚上的月色怎么样? 那一寻思? 得? 又是苦命的一晚。” “原来是这样。”赵飞虎恍然。 韩烽笑道:“怎么样,飞虎,你输的不冤吧?老实说,根据白天的天气判断晚上的夜色,我倒是也会上一点,但真不如老牛判断的准确? 在咱们队伍转移之前,我就试着连续问过老牛三晚上的夜色情况,结果全让老牛给说中了。” 赵飞虎苦笑道:“我算是服了,团长,难怪咱们开会的时候大家担心晚上月色不好,行军困难,你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原来道理出在这地方呢!” 两人又说笑一阵,韩烽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将近夜晚九点了,离预计到达的窝子口已经不远。 韩烽沉声道:“告诉乡亲们,再加把劲儿,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另外飞虎,加派人手控制住那几个奸细,一到地方立马着手清除。” “团长,不留活口吗?” “咱们没那个时间,留活口,万一再出什么隐患也不好收拾,他们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否则山本那个老家伙不会让他们以身犯险。” “是。” 赵飞虎转身去安排,韩烽又对牛继田说道:“这次真是劳累乡亲们了,一会儿抵达窝子口行动开始之后,还麻烦你在这里替我和乡亲们解释清楚,就说我韩烽谢谢大家了。” 牛继田正色道:“韩团长,你这说的什么话,只要是为了杀鬼子,你让我们乡亲们做什么我们都是愿意的。” “好样的。” 韩烽拍了拍牛继田的肩膀,两人回身遥望,已经能够看到窝子口的方向。 “就要到了,今晚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老徐,咱们也准备集结队伍,提前一步动身吧!” “好。” “乡亲们,咱们到窝子口了,这就是咱们要到达的目的地,暂时先安顿下来吧!”连长沈从招呼着民众的时候,民众们基本上都是一脸迷茫的。 不是要去罗北新开辟的根据地吗?怎么在这里停下了? 民众们还没有回过神来,队伍里有几个家伙似乎意识到什么,掉头就从人群中往外钻。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冲出去,就被几个眼疾手快的远东团战是按倒,刺刀无声无息地抽送进去,几个奸细们便呜呼哀哉了。 离得近的民众们望见这一幕,满脸惊慌。 牛继田当即喝道:“大家都不要慌,这几人是小鬼子派进咱们根据地的奸细,咱们以前在鬼子的并屯部落里,杀人的场面可没少见,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们仔细瞧瞧这几个家伙,就是在大半个月前混进咱们根据地的奸细。” 正如牛继田所说,从日军的并屯部落里经历过苦难过来的民众们见惯了生死,甚至是隔三差五就会亲自面对生离死别,很快便镇定下来。 有大胆的民众上前看了看,随即啐了口,骂道:“原来是这几个家伙,俺早就觉得这几个家伙平日里鬼头鬼脑的不太对劲儿。” 牛继田道:“这几个奸细混在咱们当中,韩团长其实早就知道了,留着他们就是为了糊弄小鬼子用的。” “原来是这样,这些该死的。” “区长,那咱们还去不去罗北的根据地了?” 牛继田骂道:“你笨啊你,这些奸细早把咱们要去君北根据地的消息给鬼子传回去了,咱们现在过去,那不是给小鬼子送菜吗?” “那咱们现在可怎么办?返回去吗?” “大家都别慌,韩团长把这里交给我,就是让我把事情给大家解释清楚的,还有沈连长他们,就是韩团长专门留下来保护咱们的同志。” 沈从应道:“乡亲们,团长的命令,咱们大家伙儿就暂时隐蔽在这窝子口一带,然后等着团长他们杀鬼子的好消息吧!” “区长,沈连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牛继田笑道:“大家走了这么久,也都累了,都先坐下,听我慢慢的和你们解释解释” 977 瞒天过海 百里夜行 离开民众之后,韩烽便带着队伍急行军,速度相比于先前的行军速度来说,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方向向西,直奔预计地点乌林口。 行在路上,韩烽道:“按照咱们现在这个速度,要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到达预定地点,我计划差不多十二点整在乌林口埋伏完毕,至于战斗什么时候打响,就看小鬼子的速度究竟如何了。” 徐梓琳道:“老韩,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想其他同志们心里也应该有这个疑惑,只是一直没好开口。” 韩烽挤眉弄眼道:“你我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 要说今晚的月色真是不错,就连韩烽这丰富的神情都被一丝不差地看在徐梓琳的眼中,徐梓琳白了韩烽一眼,“咋就没个正形,我是说正事儿。 老韩你想过没有,咱们的敌人相对于咱们来说兵力太多了。 就算咱们在乌林口吃掉日伪军的一个大队,顶多让他们伤筋动骨,还不至于直接击溃日伪军的这次围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咱们还有分成四队的民众,又该如何安排?” 韩烽收起神色,道:“这一点我也考虑过很久,为今之计咱们也没有别的法子。 不管别地,咱们就是要先吃掉他小鬼子的一个大队,老子就是要山本那个老鬼子瞧瞧,我远东团不是好惹的,要想剿灭我们,他就得随时做好付出惨重代价的准备。 至于乌林口的伏击战斗结束之后,远东团队五直接化整为零,按照原有的四个部分返回与民众汇合,在乌云至乌林口的中山一带的民众暂时赶往斜坡,接下来,咱们就该贯彻游击战方针了。 我想有着一个大队覆灭的教训在眼前,山本那个老鬼子决不敢再随意分兵围剿。 咱们有黑河、逊河、佛山、罗北这么宽敞的地方作为游击战场,这场战斗咱们已经在乌林口取得开门红,对于咱们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再利用游击战拖下去,拖到山本那个老鬼子彻底放弃,日伪军针对咱们根据地的这次围剿自然不攻而破。” “算是平手?”徐梓琳笑道。 “恰恰相反,山本那个老鬼子手底下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状况都远胜于咱们,这一次他精锐全出,把全满洲国的目光都吸引在了这里,就是在告诉这整个满洲国的民众们,他山本这一次是吃定咱们了。 可结果呢!围剿失败不说,还被咱们直接干掉了他一个大队。 经此一役,定是全国震动? 日伪军军心大乱。 接下来咱们就可以进行大动作了。 早先我和老徐你一起开设的课堂已经培育出了很大一部分干部,这批干部我就是想着他日备用,能扩散出去,在整个满洲国的边境? 日伪军分布相对较弱的区域,进行宣传和组织抗日的活动。 到时候四面八方都闹起来,山本那个老鬼子也没有精力管咱们的根据地了。 等到咱们的根据地一旦扎稳了脚跟? 再联系上这四面八方的抗日势力,那么咱们来东北这大事儿算是闹成了。 接着就是着手巩固咱们的根据地,等待着机遇的出现。 然后进行反攻? 直接扭转间? 彻底结束侵略者在咱们东四省的统治” 多么自信的豪言壮语啊! 在徐梓琳的面前? 韩烽没有保留,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和盘托出。 望着似乎有些发愣的徐梓琳? 韩烽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笑道:“老徐,想什么呢?” 徐梓琳莞尔道:“我是在笑?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这一切你早就规划好了。”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 韩烽招呼着队伍再次加速。 “也不知道老孙? 老董? 还有和尚他们三路的情况怎么样了? 有的时候真想把自己分成好几份儿? 可以面面俱到,也不至于这么多担忧了。” 徐梓琳笑道:“你呀,这些兄弟们可都是一直跟着你的老班底,你对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哪有人能够事事亲为的?” “是啊”韩烽一声长叹。 与此同时,孙德胜的一营负责率领根据地一区的民众向斜坡转移,已经完成初步任务,此刻,他正率领着队伍向东赶往乌林口。 只是队伍刚走了几里路,三连长赵夜明凑在孙德胜的耳边道:“营长,从总部来的记者也跟着咱们过来了。” 孙德胜皱眉道:“胡闹,咱们是去打仗的,一个记者跟着过来做什么!” 赵夜明难为道:“我也是这么和人家说的,可人家记者说了,他要跟着咱们记录这场战争,好像还得拍照片儿,好宣传出去,让咱们的民众们都知道咱们远东团抗击日军侵略者的壮举,好达到鼓舞民众和军心的作用呀! 人家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毕竟还是总部专门儿派来的,我也不好直接赶人!” “他嘛的,老子是去打仗,打个仗还讲究这么多歪歪道道的,那还打个屁的仗,你不好说,老子去说。”孙得胜是个急脾气,这一急,火儿就上来了,禁不住爆了粗口。 赵夜明连忙一把拉住孙德胜道:“那啥,营长,人家记者是个女同志!咱可不好太粗鲁。” “啥?女人?” 孙德胜也傻眼了,说实话,他也早就听说过总部派来的这个记者,只是一直忙着没见过面,好奇之下道:“行,我听你的,咱们跟她好好说,让她返回去和乡亲们待在一起,这娘儿们嘛,甭管是不是记者,就应该到大后方呆着!” “对对对。” 就这么着,两人从队头折回来,去见那总部派来的记者。 三分钟之后,赵夜明伸手让出一人来,道:“营长,这就是总部派来的记者同志。” 只是令赵夜明愕然的是,他刚介绍完,就听到那位记者同志甜美的声音响起,“孙营长,好久不见了。” 孙德胜一时愣在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从总部派来的记者居然是自己得熟人。 重新返回队头,赵夜明疑惑不解,“营长,咱们不是要把那记者赶回去吗?你咋突然又不开口了?” 孙德胜:“” “就是团长来了也赶不走她,老子还是别费这个劲儿了。” “营长,你们认识?她到底是谁啊?” “甭问,问我也不会告诉你,想知道?打完仗问团长去!” “通知队伍,加速前进!” 月色之下,四支队伍分别从斜坡、中山、小崖、窝子口,百里行军,向着乌林口汇聚而来。 而另一边,正如韩烽一行所料,山本将自己的91旅团以及跟随自己而来的几只伪军团讨伐队分成了五个部分,分别从西南方向着乌云、黑河、逊河、佛山、罗北一带开进。 而他们选择行进的路线也正如韩烽所料,正是按照潜伏在根据地的奸细们给山本带回去的情报行进。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978 冤家路窄 岛治阵亡乌林口(一) 是日夜,月光依旧皎洁。 乌林口,要说地势也算不上多么奇特,只是因为路两岸多是高坡,高坡上还有许多的树林子,一到傍晚,黄昏时分,一眼望去一片乌云的墨色似的,道路通到尽头的时候,刚好出现一道狭隘的山路路口,所以有了这个名字。 两高坡下的道路并不算平坦,相反,坑坑洼洼的一路,而且还断断续续夹杂着一些崎岖的地带。 也正是因为如此,韩烽断定日伪军不可能乘用汽车抵达,这样的山区地带只能步行,他这才争取到从容不迫中转移百姓,并瞒天过海地把四处兵力向乌林口暗中调动的时间。 真说起来,韩烽带着队伍从窝子口抵达乌林口距离是最远的,自己一路上又带着四区和五区的民众,转移的速度是最慢的,等到韩烽和赵飞虎带着四营的队伍赶到乌林口的时候,另外三个营的人马早已经到齐了。 “团长,是团长他们来了。” “团长——” 几个营长齐声喊道,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神色。 “看来大家都来齐了,倒是我们来的最晚,怎么样,路上都没有出什么差错吧?民众们可都安排好了没有?”韩烽笑问道。 和尚道:“三哥,你就放心吧,几个奸细而已,俺们还能对付不了了?” 董成海道:“乡亲们也都很理解支持咱们,走的时候还再三嘱咐,让咱们多杀鬼子呢!” 韩烽道:“好,事不宜迟,咱们就准备在这乌林口两岸布置埋伏吧!二营三营负责左岸,一营四营负责右岸,埋伏的地点放在山路路口往前的两百米处,把伏击线稍微拉长一些,地雷陷阱什么的提前布置,有什么招儿全都使出来。” “另外,桩子。” “有?团长。” “我给你一个排的兵力?负责在乌林口路口埋设地雷,等到伏击战开始之后?再把日军的来路方向也埋上地雷。” “是。”桩子应声而去。 董成海乐道:“团长?你这是一点儿活路也不给小鬼子留呀!” “送上门的肥肉岂有让它溜了的道理,咱们这次伏击成功之后?山本那个老鬼子肯定更加的警觉了,以后再想遇到这么好的买卖?那可不容易了?所以咱们这次不能留手,油水儿得给老子捞足了,就是干不掉山本那个老小子,老子也要心疼死他。 今后咱们开辟更多的根据地?就指望这次的油水儿起家呢!” “是。”众将领大笑过后?齐声应道。 商量完具体的细节,将领们各自去安排人马埋伏布置的时候,韩烽和孙德胜一路,领着战士们往乌林口的右坡走。 韩烽的观察力一向不错,再加上老孙这家伙是个直性子?有什么心事都全摆在脸上。 韩烽疑惑:“老孙,刚才大家商量的时候?你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啊没有不不有……” “到底有没有?” 孙德胜急得挠头,“团长?我孙德胜是个粗人?心里藏不住事儿?要说这事儿吧还真有,可是我又答应了人家不能告诉你,你看这……” 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韩烽眼见着孙德胜窘迫的模样,笑道:“什么事儿啊?瞧把你难为成这样,你就说和接下来咱们的战斗关系大不大就完了?” “那那倒是没什么太大关系。” “那就等战斗结束之后再说吧,走,咱们去瞧瞧,战士们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是。”孙德胜只得作罢。 *** 向东北方向挺进,目标直指乌林口的小道上。 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发,最前面的是一支伪军讨伐队,看人数约莫有一个团的兵力,步伐虽然整齐,走起路来却有声无力,有形无神。 后跟在伪军队伍后方的那支日军关东军则是截然相反。 日军士兵们步伐整齐,行动一致,几乎就连托枪的方位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 一支支步枪在身后背着,口袋边挂着的手雷人手两颗,即便是队伍中央的机枪中队,配合着端着轻重机枪的士兵们的步伐依旧井然有序,过了机枪中队之后,是一支五六十人队伍的火炮小队。 仅仅是从这装备精良来判断,便足以见得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可以预想的强悍。 整支队伍的上空都凝聚着一股凝重的氛围,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这一点韩烽等人判断的大体不差,迎着乌林口方向而来的是关东军91旅团的一支大队,外加上一个团的伪军讨伐队。 至于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说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 居然正是当年在远东团的手上吃过大亏的关东军91旅团岛治大队。 说起来自从韩烽带着远东团进入伪满州区以来,91旅团与远东团交锋过多次,陆续折损过两个中队,如果说这还算是小打小闹,仅仅是有些折辱了91旅团的颜面,那么等到岛治大队被远东团以逃兵之势直接正面击溃之后,91旅团自此算是彻底把脸面丢尽了。 至于这岛治大队的大队长岛治中佐(关东军的相应职位要比普通日军军官的高上一个小级别。)更是觉得被深深的羞辱,导致大队溃败回归之后,岛治没脸面对自己的失败,找了一间屋子拿出了自己的佐官刀,瞄准了自己的肚皮,就准备轰轰烈烈的来一场神圣的剖腹仪式,以谢罪天皇。 最终还是山本三郎拦住了他,决定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山本这个老鬼子倒是会御下,原话是:中国有句老话,叫知耻而后勇,死在自己的刀下那叫懦弱,岛治,你要是真的想挽回自己的尊严,一雪前耻,就拿起你得指挥刀,彻底消灭掉远东团,消灭韩疯子。 于是岛治嗷嗷叫着一定要把远东团和韩烽碎尸万段,剖腹谢罪的事情这才算作罢。 而那一战与远东团交锋,岛治大队被击溃不说,直接损失了六成多的兵力。 事后山本又从别的队伍抽调,以及新增了部分的士兵补充给岛治大队,这才让岛治大队重新恢复了满员的状态。 979 冤家路窄 岛治阵亡乌林口(二) 真要说起来,原本这次分兵的时候,山本是把岛治大队安排在了前往罗北的方向上的。 而韩烽一行预设的伏击点是在前往逊河方向的乌林口,自然轮不到他岛治的头上。 结果呢,岛治是怎么说的? 岛治请求道:旅团长,我有预感,远东团虽然分成了四路逃跑,可他们的主力队伍很有可能就在逊河的方向上,我和他们有大仇,请让我从逊河方向拦截他们吧! 岛治的话山本自然不敢苟同,只当是岛治恨极了远东团和韩烽,所以求战心切吧,索性也就没有拒绝岛治的调换请求。 至于被调换的木村大队,原本是应该朝着逊河方向走的。 大队长木村拍了拍岛治的肩膀以示安慰,那种被敌人羞辱的感觉他可以理解,“岛治君,加油,我看好你!” “嗨!”岛治信心十足。 带着队伍走在迎向乌林口方向的小道上时,岛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焕发了神采。 正如在指挥部的时候,他向旅团长山本三郎和一众大队长们信誓旦旦地许诺,这一次一定要狠狠的屠戮敌人。 当然,岛治之所以敢如此夸下海口,大概是他也觉得按照情报所说,远东团带着民众又分成四份儿队伍之后,面对自己全副武装的一个大队,外加上一支皇协军讨伐队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还手之力。 可他哪里会知道,自己竟是一语成谶了。 他岛治的脑袋还能在自己的脖颈子上待着的时间,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了。 时间已经过了夜十二点,月亮划过了正空,原本的皎洁忽地变得昏暗了些,四周还刮起了冷风,尽管算不上料峭,反倒是有几分舒爽,总吹得人心有些烦乱。 岛治领着队伍在抵达乌林口往前四五百米处停下了脚步。 关东军大队随即为之一顿,唯有前方的伪军讨伐队没有收到命令,不敢做停留,继续向前走着。 参谋疑惑不解:“大队长,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岛治的脸色深沉,借着昏暗了起风的月光,可以看得见他脸上表现出的凝重。乍一看?倒颇有几分军事大家的风采?“你看这乌林口的两坡地,多是树林?黑影重重?这是行军之时最应该避开的地方,道路上没有掩体?两边全是密林,倘若敌人在这两边坡底埋伏上人马?咱们怕是就要危险了。” 参谋一愣?刚准备建议派侦查队提前上两边坡地侦查侦查情况,就听见岛治说道:“可惜呀,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叛军从乌云一带向逊河撤离?还带着很多的民众?那乌云一带离这乌林口可还隔了近百里的地方,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又要携带民众,就算是给他们足足一天的时间也未必能抵达,咱们的间谍传回的情报?他们是从下午五点才出发的,这个时候还离咱们远着呢!” “嗨!”参谋松了口气。 “皇协军眼看着都快要抵达乌林口的路口了?咱们也赶紧跟上去吧!”岛治再不犹豫。 “嗨。” …… “团长,来了?这些狗日的小鬼子,老子他嘛的腿都快蹲麻了?他们这才过来。”孙德胜压低了声音?骂骂咧咧。 赵飞虎在韩烽的左侧?他才把望远镜从自己的眼眶上放了下去,“团长,好像不是鬼子,是伪军吧!” 韩烽低声道:“当然是伪军,即便是隔着黑夜,你们只要仔细听他们这有些杂乱随意的脚步声,就能知道他们的身份。 小鬼子的队列,该说不说,走的可真不赖。” 赵飞虎老脸微红,“嘿嘿,团长,你回去要是再把当年和我一起当伪军的那些兄弟召集起来,走出来的队列不会比这小鬼子差的。” 韩烽和孙德胜笑了笑,这倒是,把赵飞虎他们这一行原本是伪军的队伍给望了,这不是明着骂人家嘛! 当然,孙德胜和韩烽可没有这个意思。 韩烽低喝道:“通讯兵,这伪军是开路的,后面肯定还吊着小鬼子呢,告诉弟兄们,打伪军没什么意思,等到后面的鬼子进入伏击圈之后再听我命令开火。” “是。” 赵飞虎感慨:“幸好咱们是在路口往前的几百米处伏击,要不然前面探路的伪军把咱们埋设的地雷一踩响,咱们那边儿火力够不着后面的鬼子,那这场仗可就白瞎了,团长,你是不是早就算好这一切了?” 韩烽道:“有这方面的打算,除此之外,当看见路口出现的时候,从人性上讲,鬼子和伪军的警惕性会提高,所以我把伏击地点安排在了这里。” “这是为什么?” “视觉的疲劳性,以后有机会告诉你。”韩烽笑道。 正说着,孙德胜道:“团长,鬼子也进来了。” 韩烽没有说话,冷眼观察了一阵子,然后安排道:“老孙,飞虎,情况和咱们先前考虑这场战斗细节的时候差不多,鬼子的装备比我预料的还要精良,看到那队伍中间的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了吗? 现在咱们三个人各自领一支队伍,老孙你领左边的队伍,飞虎你领右边的队伍,我领中间的队伍。 老孙的队伍负责日军的尾部,飞虎的队伍负责日军的前部,我负责第一时间把小鬼子的机枪中队以及炮兵小队干掉。” 孙德胜道:“团长,这么好的轻重机枪,掷弹筒,甚至还有迫击炮呢,就这么毁了,不心疼啊?” 韩烽道:“心疼也没办法,关东军不是泥捏的,这要是让小鬼子回过神来,再把他们的机枪和火炮阵地摆开,咱们就是在有一个团的兵力也不够看的。 至于战斗结束之后,小鬼子还能给咱们剩下多少边边角角,就看天意吧!” “唉,还真是这样,咱们搞点儿缴获也太不容易了。” 孙德胜一语说出了抗战之艰难的心声。 三人各自去指挥。 韩烽把一营的三连长赵夜明留了下来,至于准备,早就齐活儿了。 “团长,咱们的手榴弹都已经到位了。几百颗手榴弹呀,从这么高的地方丢下去,什么狗屁的机枪中队,炮兵小队,全给他炸没喽!” 韩烽低声骂道:“老赵,你也别太实诚,刚才孙营长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弄点儿缴获不容易,一会儿告诉弟兄们,手榴弹丢下去,眼睛好使的尽量朝着人丢,这多好的装备啊,又是机枪又是炮得,这仗打完之后,这些武器可都姓韩了,要是都被你们给炸坏了,老子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疼得直哆嗦呢!” 离得近的战士们听了,笑得捂着肚子又不敢出声儿,只好硬憋着。 韩烽整个人匍匐在土坡上,目光一转不转的死盯着山坡下的日军队伍,右手触摸在腰间的那把勃朗宁上,随时准备打响这场伏击战的第一枪。 980 冤家路窄 岛治阵亡乌林口(三) 月色越发的昏沉了,入了深夜的乌林口格外的死寂。 除了有些杂乱的前排伪军的脚步声,和后排整齐划一的关东军的胶鞋砸地声,周围一片静悄悄的。 不远处,地势上移之后稍缓,过了道路上坡的伪军们已经可以望见乌林口的那处路口,不由得精神一震。 吊在伪军身后百十米距离的日军还在坡下,尚且没有望见乌林口。 桩子是在乌林口的路口埋设有地雷的,往乌林口的前两百米处,也是一片雷区,此刻,先头开路的那支伪军讨伐队眼见着就要踩上雷区了。 岛治大队也已经完全进入了韩烽一行的伏击范围之内,而且在韩烽有意下令拉长伏击战线之后,把整个岛治大队都囊括了进去。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先头的伪军提前踩上地雷,后面跟随着的鬼子立马就会反应过来,提前摆开防御架势。”韩烽的右手搭在勃朗宁扳机上的食指已经用上了几分力道,随时准备开火。 与此同时,就在乌林口日军前进的道路两坡,远东团的四个营战士们都打足了精神,眼见着日军彻底踏进伏击圈,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茂密的树丛后,姜龙凑在和尚耳边道:“营长,这小鬼子都进来了,团长怎么还不动手啊?” 也难怪姜龙疑惑,所有的战士都在等待着韩烽打响的第一枪,下达作战的指令呢。 和尚道:“急什么?咱们跟团长打仗这么多年,团长的沉稳咱们不是不知道,不到最佳时机,俺看三哥绝不会轻易动手,告诉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是。” 话音刚落,就在正对坡的黑夜里,一声暴喝突兀地响起。 “打——” 随即属于团长韩烽那把勃朗宁特有的清脆枪响声彻底打破了这片黑夜的死寂。 随着两岸疯狂的火力点射出,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最前排的伪军队伍也刚好才踩响了脚下的地雷。 轰隆—— 几声巨响,让乌林口两岸密集的火力电都暂时失声?前排的七八个伪军当场就被地雷的爆炸冲击波掀飞了出去。 乌林口西坡?早就划分好了作战任务的韩烽,赵飞虎?与孙德胜三人是各司其职。 孙德胜带着西坡两个营的三分之一队伍?将近两百名战士,只是朝着岛治大队的尾部猛攻。 赵飞虎带着两百多位战士?是韩烽三人之中分得兵力最多的一组,瞄准了岛治大队的首部狠打。 要说这岛治大队作为日军的精锐关东军部队?按照一贯的关东军之精锐来讲?装备精良不说,士兵更是训练有素,反应力极快。 再不济也不应该在遭受到韩烽等人的骤然偷袭之后,就立马呈现出眼前的慌乱才是。 奈何这场突袭战来的太出乎意料了?对于岛治来说?完全是猝不及防。 这就好比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若是毫无提防之下,便是一个小孩子也能拿着锋利的刀把他杀死。 更何况对于岛治大队来说,远东团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随时能要了他们性命的猛虎。 就在出发的时候?岛治大队全体士兵,外加上伪军讨伐队?其实都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按照91旅团指挥部的命令?自己等人这一次不过是来进行一次大屠杀,直接剿灭远东团与远东团在乌云根据地带出来的民众罢了! 这也成了此刻能要了他们命的缘由之一。 本以为是去欺负一群绵羊?结果半途遭遇猛虎。 当两坡凶猛的火力爆发出来的时候?岛治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去组织队伍进行反击,而是临行前自己在旅团长山本面前说出的那番话。 “我有预感,远东团的主力很有可能会选择逊河的方向走。” 乌鸦嘴——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但这可不是他当时所以为的那种主力啊,他只是觉得选择从逊河方向走的远东团和民众,应该是四条路之中人数最多的一支。 哪能料到竟是这样的状况,居然真的遇到远东团的主力作战部队了。 耳边充斥着的密集的火力声,以及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望见两边坡地数不清楚的人头。 岛治一时心神大乱,作为日军堂堂中佐大队长,更是从知名陆军军官学校毕业,他可不愚蠢,相反,在战争方面具有极其敏锐的嗅觉。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突然遭遇叛军主力。 这伪满洲国区域内能够有如此猛烈火力和这么多兵力的队伍,除了远东团之外,其他的叛军都是小打小闹,绝无可能。 两岸作战的叛军之身份呼之欲出,定是远东团无疑。 岛治甚至有一种直觉,那韩疯子肯定就在眼前这支埋伏自己的队伍里。 原因说起来令岛治觉得有些羞愧,这种被人压着打,直到自己全员崩溃的感觉太熟悉了,简直和不久之前自己被远东团直接击溃的场景是如出一辙。 陷阱! 原来所谓的远东团率领根据地民众分成四路逃窜,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至于日军方间谍传回来的情报——肯定是上了韩烽的当了。 被惨烈的己方伤亡拉回现实的岛治怒吼着下令反击。 “立刻构筑反击机枪阵地和火炮阵地。” 但不知为何,命令下完,看着立马忙碌起来的士兵们,岛治却总觉得敌人不可能给自己建构筑反击的机会和时间。 这个敌人他太熟悉了,狡猾又狠辣,绝不可能犯下这样的疏忽。 果然,岛治再一次预料到了先机——他的机枪阵地和火炮阵地刚刚构筑不到三分之一,那漫天飞舞的像麻雀一般的手榴弹便朝着他的机枪中队和火炮小队飞舞了过来。 一阵轰鸣过后,岛治赖以反击的机枪和火炮被尽数摧毁。 岛治听得懂几句中国话,他好像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山坡的右侧骂人,“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老子早说了,瞄着鬼子的人打,别总朝着那机枪和火炮炸,战斗结束之后,那可都是咱自己的宝贝啊,你们不心疼,老子还心疼着呢,一群败家玩意儿。” “一定就是那韩疯子了吧!”岛治默默地想着。 “他可真是个会过家的小气鬼。” 岛治继续指挥着,已经从慌乱中回神,颇有几分镇定自若的意思,只是他放眼望去,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已经暂时瘫痪。 护在左右翼的三支步兵中队逐渐凋亡。 百十米外,本就是被当地伪警察临时凑起来得伪军讨伐团,虽然遭遇的火力并不猛烈,一个个却抱头鼠窜,指望他们回援更是不大可能了。 “木村啊木村,这次我可真是救了你的命了。” 最后的一道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岛治在怒吼中下达了命令:“反击,反击,步枪中队断后,准备撤离——” 981 冤家路窄 岛治阵亡乌林口(四) 岛治不准备再打了,更别提消灭眼前这支埋伏自己的可恶叛军的念头,当他知道对方的指挥官很有可能就是韩烽那个疯子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丧失了作战的勇气。 撤! 必须尽快带着队伍撤出去,然后把这里的情况向旅团长汇报。 这一切都是陷阱,是韩烽针对91旅团部部署的陷阱。 眼前这个叛军首领太疯狂了,91旅团率领各大伪军讨伐队以铺天盖地之势来围剿他的乌云根椐地,他不想办法突围逃离出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反过来设下陷阱杀敌。 叛军们居高临下,完全不清楚兵力状况,但至少也得上千的人马,甚至更多,据传言,远东团足有上万的兵力。 虽然岛治觉得有些不大可信,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的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还没有来得及张开獠牙就被彻底打熄了火,三个步枪中队转眼间的功夫,由于叛军居高临下射击,已经伤亡惨重。 两坡的树林树影重重,月色又有些昏暗,身在两坡下的乌林口小道上根本看不清楚。 而潜伏在两坡伏击日军的远东团战士们的方位却又是截然不同,即使月光昏暗,也能依稀看清楚道路上日伪军的身影。 这压根儿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战。 躲在两坡树林地里的远东团战士们把道路上的日伪军当成活靶子打,道路上的日伪军甚至看不清楚远东团战士们究竟躲在什么地方。 若日军利用机枪和火炮,倒是还可以借助大致的火力点分布,对敌人进行盲打反击。 可惜的是韩烽亲自盯住了日军的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 用韩烽的话说,“兄弟们,都给我把眼睛瞪大了,咱们几百号人呢,手榴弹管够,十几挺轻机枪更是率先提供,又居高临下地开火,要是连鬼子的一个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都压制不住,老子以后都没脸带兵了。” 主帅亲自督战,负责打击岛治大队的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的战士们,一个个都打了鸡血。 但凡小鬼子有动用机枪和火炮的倾向,立马就会遭受一轮又一轮手榴弹的轰炸和机枪扫射。 以至于岛治下令撤退之后,狼狈而退的岛治大队除了留下一地来不及收敛的己方尸体之外,还留下了他们此战最大的依靠——机枪和火炮。 尽管撤出去的岛治两眼喷火,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带着部分队伍逃出了火力密集区。 再一抬头,伪军讨伐团离自己的队伍越来越远,看他们的样子,没胆子从远东团战士们密集的火力伏击区冲回来与日军汇合,干脆准备从远处的乌林口的路口逃出去。 只是路口处埋设地雷太多,伪军讨伐团也一时之间不能冲出去?紧接着就迎来了土坡东侧的火力进攻?一时溃不成军。 “撤退——” 岛治不打算再管那些废物了,那些乌合之众在他看来可有可无?他只需要把自己的队伍带出伏击圈即可。 可千算万算?他再一次失算了的是,就在方才远东团与他交战的时候?居然又另外派了人马,在他们撤退的路线上埋设了不少的地雷。 随着地雷被踩响?就连撤离的路线都给阻断了。 眼见着道路两坡地上的树枝摇晃?叶子哗哗作响。 岛治心底长叹,他知道两岸的叛军又追杀过来了。 别无他法! “立刻构筑反击攻势,为天皇效忠,今夜便玉碎在此?等待旅团长他们的最后支援。”岛治下达了军令。 在岛治大队决心反击之后?是夜的乌林口伏击战正式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 …… 从罗北前往乌云方向的小道上,紧接着收到消息的大队长木村整个人后背遍身冷汗。 跟随着木村这支队伍一道的山本虽然脸色依旧严峻,心底大概也在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和岛治那个倒霉的家伙一起从乌林口方向进发吧! 上当了! 所谓的远东团军民撤离,根本就是一场陷阱。 从乌林口方向的岛治大队传来的消息,甚至没有强烈的要求救援?大队长岛治的通讯似乎更像是遗言: 远东团撤离军民,乃至分兵的行动?皆是陷阱,我部陷于死战?敌军火力凶猛,人马众多?我唯誓死反击?以效天皇…… 原因无他?岛治对于91旅团这次的行军部署太清楚不过了。 就算是最近的一支救援队伍想要抵达乌林口,只怕都得三个小时往上。 三个小时……岛治大队只怕已经被敌人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旅团长!我们立刻出兵救援吧!”心有余悸的木村请求道,他素来和岛治的关系还算不错。 山本严峻的神色下,嘴唇在轻微的颤抖着,“好,立刻通知五方队伍,丢下辎重,以最快的速度向乌林口方向急行包抄过去。” “唉——” 同时他却又再清楚不过,岛治大队只怕已经救援不及了。 “这个韩烽,果然是个疯子,像极了一头饥饿的豺狼,随时都可能从敌人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至于其他的,竟是丝毫不管不顾了。” 参谋道:“旅团长,战斗一直到现在,咱们的间谍都没有传回来消息,看来这的确是那韩烽设计好的一场陷阱,就连咱们的间谍都被他给利用了。” “地图。”山本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嗨!” 作战参谋立马把地图展开,山本指着地图上得黑河、逊河、佛山、罗北一带,沉思道:“按照间谍的情报,他们的队伍是在下午五点从乌云根据地离开,向这四个方向转移。 可岛治大队友突然在乌林口遭遇袭击,这与咱们预计划的地点,只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最初的情报是韩烽想要麻痹我们,定然不会有错,远东团必定是带着民众从乌云根据地离开的。 可他们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乌林口,并伏击了岛治呢?” 参谋道:“旅团长,解释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虽然是分成四路撤离,却很快又舍弃了民众,然后急行军赶到了乌林口设伏。” “不错,即刻通知队伍,佛山一队向乌林口增援岛治大队即可,另外三队继续向乌云根据地附近开进。 韩烽啊韩烽,你的民众们肯定还在那附近藏着吧!” …… 982 不要命的记者 乌林口。 皎洁的月色不止是因为云色的遮掩而变得昏暗,甚至是因为夜色渐浅,月光始见衰微。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左右,整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这场远东团全团主力伏击岛治大队的战斗已经从白热化转进最后的尾声。 岛治大队战损了七八成,眼见着就要抵挡不住了,正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 正如日军的《步兵操典》所言,局部战役要想彻底结束,最后的刺刀突击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没有脸对脸的交锋,你远不能保证消灭掉底场上的每一个敌人。 察觉到日伪军的反击越发微弱的韩烽再不犹豫,下达了全体冲锋的指令,“杀——” 借着最后的月色,乌林口道路两坡上的远东团战士们发动了全体冲锋,向着道路残余的日伪军猛攻而去。 韩烽一马当先,抱着一挺轻机枪冲刺。 紧跟在韩烽身后的赵飞虎和孙德胜吓了一跳,生怕子弹不长眼再伤到自家团长,连忙怒吼着让战士们从左右跟随着团长展开冲锋,以掩护团长。 即使是月色并不算好,依稀的看见最前方的那道打空了轻机枪里的子弹之后,把枪支往地上随意一摔,然后抽出早就别在腰间的那把大刀,便在日伪军的阵营中疯狂地挥舞起来的像是魔神般的身影。 新加入远东团的赵飞虎一时震撼莫名,他终于理解另外三个营长常跟他说的那句话了:团长一旦打起仗来,那是不要命的。 再往韩烽的周边看去,一个个战士们也杀红了眼,照例是先用枪支射击,等到与日军彻底接近之后,立马进行白刃战。 战士们疯狂却不失智,由于此刻在人数上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往往三两个一组对付鬼子,他们似乎对鬼子的刺刀深有研究。 两个手、一把刺刀,似乎都有些不够用了,小鬼子只要因为人数上的胆怯露出丝毫的破绽,转眼间就会被戳个透心凉。宣。 一刀捅进去,白的进,红的出,就像是在捅杀一只会说话的畜生,战士们竟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居然会有如此疯狂不要命的作战队伍啊! 赵飞虎已经被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了,由于走神儿,差一点儿被一个小鬼子刺中,幸好身旁的一个战士帮他挡住了鬼子的刺刀,并回首一刀刺中了鬼子的小腹。 ……那刺杀术,在赵飞虎看来,毫无章法,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一招一式,似乎就是见缝插针,怎么方便怎么趁着小鬼子不注意,就怎么朝着小鬼子的要害上捅杀。 依稀可以看得出与团长韩烽刺杀的方式有些类似。 望着最前方那道已经浑身浴血的背影,赵飞虎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狼首如此,难怪群狼共舞! 转念一想,自己此时此刻不也是群狼中的一员了? 再不犹豫,学着战士们先嗷嗷怪叫了两声,然后冲入了这场白刃战中。 …… …… 一路劈杀,已经手刃了十几个鬼子的韩烽浑身沾染着敌人的鲜血,他一抬头,周围几个鬼子的目光刚好与他的眸光碰撞,几乎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端着步枪的手似乎都有些发抖。 啊—— 两个鬼子怪叫了一声,倒是也有大无畏精神,彼此看了一眼,像是下达了某种决心,又联系上了某种默契,一同举起刺刀向着韩烽刺来。 铿锵—— 刺啦……两个年轻的小鬼子就这么倒在了地上,他们两个才被征入岛治大队不久,还是两个新兵蛋子,在倒下的那一瞬间,脑海里似乎还有着最后的念头:大概是不应该来到中国这片土地的。 因为就连为什么来,又究竟要做什么,他们到此刻还不明白。 他们更不明白的是,就在他们拿着武器踏入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已经贴上了一道标签——侵略者! 侵略者的死亡是决计不会有人同情的。 韩烽抬起自己满是杀气的眸,继续四下搜寻猎物。 却一无所获,似乎就连他周围的小鬼子也察觉到这个男人的彪悍,下意识地转移到其他局部战场去厮杀了。 几滴鲜血在韩烽的额头再凝固不住,借着自身的重力滑进韩烽的眼眶,韩烽将大刀换在左手中,拿右手揉了揉眼睛,这才重新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 在此处小到不为世人所知的乌林口战场上,原本的双方交火已经变成了这最后的局部白刃战。 不远处没有逃出雷区的伪军们大部分已经选择投降,正被和尚他们派人看押着,只有眼前这片战场上还有几十个日军正在进行最后的拼杀。 似乎还有一道光…… 它咔嚓了一下—— 再一次被韩烽的视线捕获。 之所以说是再一次,因为就在方才与日军交火的时候,韩烽曾多次感觉到有一道光在自己的队伍中间闪现。 日军已经残败到韩烽面前都捡不到人头了。 韩烽朝着那道光线闪过的方位走去。 光亮似乎又闪了一下,咔嚓—— 韩烽皱眉,正好碰到浑身是血的孙得胜,眼见着这家伙一脸兴奋没有杀爽的样子,就要再次投入战场,韩烽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道:“给新兵们一点儿机会,没剩下几个鬼子了,让他们也练练手,咱们就负责掩护一下得了。” “嘿嘿,团长,我杀得正痛快着呢,你要不说这话我还真是没想起来。” 韩烽道:“先不说这些,老孙你注意到没,那不远处总有闪光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韩烽可不觉得在这样的交战双方有谁会携带闪光弹的,况且闪光弹也绝不止这点儿光亮。 孙德胜一怔,回过神来,笑道:“哦,那是总部派来的记者,拿照相机在拍摄咱们战斗的场景呢!” “一早我就发现那道光亮,难不成这个记者从咱们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就在拍摄?”韩烽追问。 “嗯。”孙德胜应声。 韩烽怒道:“他娘的,这个蠢货,他不要命了?枪炮不长眼,可不管他是军人还是记者,老孙,立刻去告诉他,让他给老子滚回大后方去,这战场不是记者该来的地方。” 孙德胜有些难为地挠了挠头,“那啥,团长,你还是自己去吧,我还得去掩护我们营里的那些小兔崽子们呢!” 说完,孙德胜转眼就没入厮杀的战场之中。 这当然算不得孙德胜违抗命令,韩烽在疑惑中,只好自己快速的向着那道再一次闪起亮光的方位奔去。 那道身影出现了,虽然模糊,的确像是在举着一个相机四处拍摄。 战士们与残余的日军甚至就在隔着他不远处的地方拼杀。 一个记者,手上连把枪都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简直随时都有可能丧命。 韩烽甚至怀疑,这家伙该有多么幸运,居然能够活到现在? 一个鬼子似乎盯上了那记者,像是被照相机快门儿的闪光吸引,朝着那记者扑了过去。 “啊——” 记者发声,韩烽稍怔,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 来不及思索,离得距离太远,韩烽瞬间举起腰间得那把勃朗宁,一枪将那个向着记着扑过去的鬼子撂倒。 三两步窜过去,韩烽一把夺过记者手中的照相机,“他妈的,你个混蛋,不要命了……”便要大骂,却在一瞬间望见那张噙着笑容的面孔时,声音戛然而止。 韩烽的眸子霎时间瞪的滚圆,尽管眼前的人穿着朴素的军装,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田雨?怎么会是你?” “韩烽!原来又是你救了我!”两人终于见面,早期待着这一幕的田雨会心地笑了,笑的很美,尽管月色很朦胧…… 983 尾声 担忧 老实说,韩烽此刻惊讶极了,在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难怪先前孙得胜的话语那么奇怪,临行之前,老徐的话语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原来这个从总部派来的记者居然正是田雨,如此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两人以前通过书信,在经历过后来许许多多之后,早已是敞开心扉的朋友,也仅此而已。 “田雨,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又当了记者了,居然还到了这里?”韩烽对此困惑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的再一次相见是以这种方式,又是在这样的地点。 田雨笑着解释道:“不是你以前告诉过我的吗?我也想通了,在大后方当一个护士,自然也能为革命事业做一份贡献,只是那样太图安稳了。 虽然爸爸和妈妈总想要我做一个听话的女儿,可我虽然心底的确如此,却又不想那样。 我觉得人活着就应该如夏花般绚烂,干革命事业本就应该轰轰烈烈,不亲临前线,感受烈火的炙热与战争的残酷,我想我终究是不会甘心的。 所以我最终选择做了一名记者,咱们根据地的记者。 段鹏他们回去了,受到总部的大力表彰。 我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很多关于你,还有远东团战士们在东北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与日伪军作战的故事,我觉得这些故事可歌可泣,太精彩了,绝不应该被埋没在这片土地上。 我更知道,对抗战形势的宣传力量,在你们这里是更需要的,所以我就向总部申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这丫头!” 韩烽感慨,弄明白了来龙去脉,随机又有些无奈,当时自己写给田雨的书信,只是为了鼓励她,女性一样可以是独立的,并追求自己的理想与革命事业而奋勇向前的。 怎会想到造成今日的局面。 摇了摇头,把这些纷杂的思绪摒弃,韩烽道:“就算是当记者,也没有你这样的,要是换做别人早被我骂了个狗血喷头了,赶紧到大后方待着吧!” 田雨道:“不行,作为一个合格的记者,我必须要拍摄到前线一手照片,这样把文章刊登出去之后,才更有说服力和真实性。” “你把相机留下,我帮你拍,这地方太危险了。” “不,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需要拍摄什么样的材料。”田雨执拗道。 韩烽:“……” 真是拿田雨没辙了,只得道:“算了,算了,反正战斗也快结束了,那你跟紧我。” “嘻嘻,好!”小丫头雀跃起来,重新从韩烽的手上接过相机。 …… 收尾的战斗也很快结束,以伪军讨伐团大部分投降,岛治大队全体阵亡为终结。 “团长。” “团长——” “团长,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咱们全歼了日军一个大队不说,还俘虏了大半的伪军,好久都没有这么痛痛快快的打上一仗了,这可是他娘的关东军呀!”董成海感慨。 “什么狗屁的关东军,在咱们面前还不是跟泥糊的一样。”和尚乐道。 “伪军具体情况如何?” “投降了七八百人,枪支全都被咱们缴获了,就在前面被咱们的战士看押着,团长,你就放心吧,这些二鬼子,真是一点儿骨气都没有,眼见着鬼子被消灭的差不多的,乖乖的就把手上的枪支交出来了。” 孙德胜道:“可是咱们带着这么多伪军也不方便,要不全宰了?” 赵飞虎:“……” 毕竟不久之前还同根同源,难免有些尴尬。 徐梓琳道:“老孙,别瞎说,八路军的纪律你忘了,咱们是优待俘虏的,选择投降的一律不许杀害。” “唉,投降就不能杀,真他娘不痛快。” 韩烽笑道:“杀伪军不算什么本事,这些伪军虽然贪生怕死,但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中国人不杀中国人。 况且,咱们今天要是把这些伪军全杀了,消息传出去,你们觉得以后再遇到伪军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敢选择投降吗? 这人呢,甭管是谁,要是逼急了,那都是会选择拼命的。” 孙德胜道:“团长,那咱们等会儿还得返回和乡亲们汇合,带着这些俘虏可不是事儿吧?” 韩烽道:“这样,飞虎,这件事儿由你出面的好,你就告诉这些伪军,我们八路军和抗联的队伍都是投降不上优待俘虏的,更何况大家都是中国人。” “我韩烽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愿意迷途知返,跟着我韩烽一起打鬼子,保家卫国的,我举双手欢迎,当然,有一个前提,你让那些愿意投诚的都给我想好了,老子最恨的就是叛徒。 你不愿意投诚,那就继续做你的俘虏,我们照样不会杀你,优待,甚至后续会放了你们,这没有关系。 但千万别给老子做什么墙头草,今天投诚,明天再反叛,这种人两面三刀,反复无常,人人唾弃,最是可恨,我韩烽就是杀他们十次八次也不会觉得解气。” 赵飞虎身子一震,应道:“是。” 怎么处理伪军的事情安排完之后,韩烽又下令在乌林口附近秘密留下一支侦察班,然后便让四个营各自返回去与民众会合。 命令:“半个小时之内打扫完战场之后,四个营各自返回与隐藏民众汇合,四周侦查范围扩大,必须保护好民众的安全,一营和四营率领民众分别从斜坡和窝子口准备向中山和小崖一代进发,与其他两个营汇合。 伺机侦查各处日伪军动向,一旦日伪军撤离,咱们暂时选择重返乌云根据地。” “是。” 队伍各自四散之后,韩烽选择跟着二营从乌林口返回中山一带。 临行时韩烽对留下的侦查班班长交待: 第一,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第二,侦查范围以乌林口为原点向四周扩散,如果发现赶来乌林口支援的日军并非四队,你们火速撤离,向我汇报情况。 “是。” 走在路上,徐梓琳疑惑:“你在担忧什么?” 韩烽神色凝重,道:“说起来,这次我给山本那个老鬼子安排下了两道陷阱,就怕他上了第一次当,不会上第二次当。” “怎么说?” “这第一道陷阱自然就是咱们将计就计,声东击西,瞒天过海,利用他们的间谍进行了这场覆灭日军大队的伏击战。 第二道陷阱,我希望在收到乌林口的伏击消息之后,山本会立刻下令让他另外几路队伍火速向乌林口支援,如果山本这么做了,咱们自然就有时间从容的转移民众,并进入游击区与日伪军周璇。” 徐梓琳道:“你是怕山本那个老鬼子不会上当,日伪军队伍继续在乌云一带围剿,咱们民众转移不方便,很容易就会暴露?” “的确如此,所以我留下侦查班,就是想探明情况。 但愿山本那个老鬼子再糊涂些吧!”韩烽无奈道。 984 急眼的山本 危机再起 …… 当一路日军赶到乌林口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让他们怒火中生的场景,日伪军的尸体躺了一地,枪支弹药火炮早就不翼而飞,甚至就连日伪军的军装都被扒了去。 没法子,用韩烽的话说,根据地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这但凡是能从敌人身上缴获的东西呀,啥都别留下。 于是除了愤怒,也别无他法,小鬼子们在乱吼乱叫之后,开始给同伴收敛遗体。 同一时间,躲在两旁山林里的一支十几人的小队伍开始低声交谈。 “怎么样,四周的情况都探查完了吗?” “嗯,班长,情况好像不太妙,就来了这一路鬼子,其它几个方向俺们散开跑了一里多路也没发现敌人。” 留下的侦察班长暗自思索了一阵,道:“看来这些小鬼子也不傻,知道他们在乌林口的这支队伍肯定是活不了了,就派来了一支队伍来给他们收尸,咱们继续留在这儿也没有用了,装备火速返回中山,向团长汇报情况吧!” “是。” 小队化作一道黑影,很快便借着这山里的掩护远离了乌林口一带。 消息接着传到了山本的耳中: “漫山遍野都是尸体,岛治大队全体阵亡,大队长岛治被人扒光了倒着吊在树脖子上,皇协军只发现了不到一半的尸体,应该被敌人俘虏了很多……” 木村大队长:…… 忽地有些胆寒,随即觉得庆幸,要不是自己的老朋友岛治,只怕此刻被扒光了倒吊在树上的那个倒霉家伙就是自己了。 远东团做下的如此羞辱91旅团的行为,即便是以山本的涵养,此刻也气得脸色铁青。 “混蛋——” 山本当即再次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远东团和韩烽碎尸万段。 四路日伪军得到山本再次催促的命令,加速向着乌云附近开进。 山本已经部署好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黑河、佛山、罗北和乌云四个方向开进的队伍迅速地扩散开,用包围圈形式,以乌云以及其附近的地域作为围剿地点,进行一次全方面的大围剿。 并迅速下令给周围县城,迅速向乌云一带增兵。 山本这次是急眼了,周围一带县城甭管是满洲军士兵,还是皇协军,就算是地方的警察,后备辅警之流,都得迅速的赶往乌云一带增援。 对此,山本非常笃定自己的看法:远东团从乌云根据地带出来的民众,肯定还在乌云附近地方隐藏着。 有民众作为拖累,他尽可以用一场大规模的围剿,将远东团连同根据地的民众彻底剿灭。 他要用血淋淋的事实震慑整个满洲国的抗联势力,敢与他关东军作对,就只有被覆灭的下场。 在此刻的山本看来,现在的远东团和韩烽就像是已经落在网中的鱼,只要自己收网,便会被一网打尽,插翅难逃了。 可他哪里知道的是,就在他进行着大规模的抽调兵员,进行向乌云一带围剿计划的同时。 汤原县等一众县城也受到波及,正如韩烽所料,在汤原县潜伏着的张文生和周光武等地下同志,一方面大肆的在兵力空虚之后的县城内宣传远东团覆灭岛治大队的巨大胜利,另一面紧急暗中联系周围一带的兴起抗联势力,甚至是在警员郑四的协助下煽动满洲军起义,哗变,在兵力空虚的县城内制造混乱。 一时之间,作为91旅团大后方的汤原等周围县城遭受动乱。 山本再一次收到总指挥部的命令:必须加快脚步与远东团决战,彻底剿灭远东团,平息这场动乱。 各大小县城内,远东团与日军91旅团决战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 受到形势所迫的山本再没有了先前猫捉老鼠的那份从容,他同样知道时不待他,一旦围剿远东团花费的时间过长,后方肯定更加混乱。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总指挥部的命令是,三天之内若是完成不了剿灭远东团的计划,这场围剿便只得以失败告终。 山本当即下令,围剿的大网迅速收缩,在花费了一天时间之后,他的八方队伍终于将韩烽和乌云根据地的民众彻底围困在乌云方圆几十里范围之内。 韩烽的担忧终究还是成真了。 中山以北的某处山林中,望着再一次的黑夜落幕。 收到紧急命令的远东团将领们都汇聚在此。 至于民众们,则是暂时被韩烽安排在了这四周的几个地点隐藏,并专门派有团里的战士们保护。 可形式危机,一旦日伪军的包围圈彻底收拢之后,民众们也难逃暴露的命运。 压抑的氛围让大家的情绪低迷,黑夜的再一次落幕又为这份低迷平添了几分凝重。 徐梓琳率先开口,“老韩,看来这一次山本那个老鬼子是玩儿真格的了,动用这么大阵仗,彻底将咱们包围在了里面,如果只有咱们自己还好,完全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可还跟着这么多乡亲们,这场仗怕是不好打呀!” 徐梓琳说的是实情,将领们听了都大为苦恼,实在是想不到法子。 韩烽还算镇定,他知道面对困难的时候着急是没有办法的,急于解决最难解决的可题,往往会走进死胡同,既然如此,不如剥茧抽丝,一步一步分析。 想到这里,韩烽笑了起来,一如既往的自信似乎也感染了众人。 和尚乐的眼睛都没了,“大家都别着急,俺看三哥又有主意了,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和大家伙说说你的主意吧!” “不急。” 韩烽笑道:“先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再说。” “飞虎,伪军俘虏的事情都处理的怎么样了?” 赵飞虎道:“团长,经过我劝说和考察,愿意投降得伪军只有两百多人,部分投降的意志不坚定,被我拒绝,大部分听说团长你愿意放人,只等着咱们放了他们呢!” 孙德胜大骂:“这些狗日的,要我说咱们在这儿东北山高皇帝远,全给他们毙了得了……” 徐梓琳瞪了孙德胜一眼,孙德胜连忙又把话语咽了回去,“那啥,我就是图个嘴巴快活,大家当我没说。” 众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韩烽道:“能凭空多出来两百多弟兄,我已经知足了,直接给这两百多弟兄发上枪支弹药,编入咱们的队伍。 至于另外的伪军,你告诉他们,我会放了他们的……” 985 韩烽的妙计 突出重围 “是。”赵飞虎应了声,心底却在感慨,团长果然是用人不疑,这刚投降过来的伪军居然就如此信任的让他们参加战斗。 不过赵飞虎对此却有自信,他已经给那些伪军上过政治课了,那是政委徐梓琳以前给他们上过的政治课,现在由他这个投降过来的伪军团长再教给其他投诚的伪军,效果自然是更好。 赵飞虎相信这投诚过来的两百多个伪军,就算是上了战场也不会掉链子的,顶多是战斗力上稍有不足罢了。 “老王,民众的事情是你安排的,乡亲们的情绪咋样了?” 王文礼叹了口气道:“按照团长你的交代,乡亲们都隐藏在比较隐蔽的山洞或者是树林子里。 至于现在战斗的情况,也按照团长你的吩咐,战士们没有隐瞒乡亲们,民心是淳朴又真挚的呀! 乡亲们都说了,是团长你把他们从鬼子的手上,从那地狱一样的日子中给救出来的,大家伙儿没有什么好怕的,愿意和咱们一起死战到底,因为这好多乡亲们表示,要团长你分给他们一杆枪,哪怕是一把刀也行,他们想和咱们一起上战场杀鬼子,那里边甚至还有老人和孩子呢!” 将领们都沉默了,在鼓舞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酸。 韩烽沉声道:“老王,你告诉乡亲们,大家的好意我韩烽心领了,但打仗这事儿是我们当兵的义务,乡亲们只管在后方瞧好了,等我们杀退了鬼子,就回来接大家返回根据地过好日子去。” “好,我会告诉大家的。”王文礼朗声应道。 “大家都看到了吧,咱们八路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有这样的人民心向着咱们,还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还有什么仗是打不赢的呢?” 韩烽一席话说完,一众将领们越发精神振奋,原本因为形势危急而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 “其实当侦察班把情报汇报回来,说是赶到乌林口支援的日军只有一路的时候,我就料想到了眼前这个局面。” “所以一路上我也在想,怎么击退日伪军的这次围剿,并保护好咱们的民众的法子。 现在咱们被团团围困在这乌云一带,乡亲们还跟着咱们,咱们要想带着乡亲们冲杀出去,还保证乡亲们不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必须得另外想法子。 我思来想去,倒是有一个主意……” 眼见着将领们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只差说一句,团长你就别卖关子了,韩烽这才开口道: “第一,我要把作战时间放在黎明左右,也就是天色说亮不亮,说暗也不暗,能模糊看得清楚视线的时候,按照现在的季节,这个时间点差不多是在五六点左右。 第二,这件事情,飞虎你负责,就在五六点这个时间段的时候,我要放走这些伪军俘虏,但你得把俘虏给我分成四批,从四个方向分别放走他们。” “第三……” 眼见着将领们的目光越发的期待,韩烽笑道:“告诉战士们,所有人,去找到乡亲们,和乡亲们换衣服。” 霎时间将领们目光大震,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二营长董成海惊讶道:“团长,我明白了,这简直就是一条绝佳的妙计。” 赵飞虎猜测道:“团长,你的意思是咱们继续让民众隐藏在这附近,然后咱们换上百姓的衣服,在伪军四处逃离之后,混乱鬼子的视线,咱们再趁机逃出去?” 韩烽道:“不错,我正是这个主意,你们可知道山本为什么只派了一路去支援乌林口,而立马把其他路的日伪军都调转到这乌云附近吗?” “因为山本这个老鬼子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现我韩烽和远东团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就算他91旅团兵力比我们多,装备比咱们好,可咱们有的是这漫山遍野的山林沟壑,真打起游击战来,兵力和装备并起不到压倒性作用,打不过咱们就逃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有这十六字方针在,只要还有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山本这个老鬼子学狡猾了,学聪明了,他决定把目标盯在咱们的民众身上。 因为咱们八路军是不可能丢下民众不管的,所以他把咱们远东团和民众们一起困在包围圈里,这样咱们就没法子折腾了。” “同样的道理,咱们与日伪军交战,就必须与民众分开,一来是保护民众,二来也不会牵制到咱们的战斗力。 那么只有这个法子,咱们伪装成百姓逃出去,到时候山本想利用百姓来制肘咱们远东团,绝不会放过百姓。 咱们就把日伪军引到远处之后,再反过来歼灭他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原本被他们追杀的百姓扭过头来变成猛虎,你们说说,小鬼子到那个时候该惊讶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隐藏在山林里的乡亲们反倒是安全得多了。” “这……” “团长,可真有你的,这法子简直绝了。” 韩烽道:“方法是好,就怕山本那个老鬼子回神太快,所以咱们不止是要把日伪军的注意力吸引出去,更要反过头来狠打,猛打,彻底击溃日伪军的围剿。” “下面我来布置一下细节。” 韩烽将地图展开,并把手电筒打开照在地图上。 道:“咱们这次的作战行动就以中山为中点。 全团仍旧按照营分成四支队伍作战,分别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就在伪军从这四个方向逃溃出去之后,咱们伪装成百姓紧接着从这四个方向诱敌。 一营向北,二营向西,三营向南,四营向东。 老董带着二营队伍向西一定距离之后暗中甩掉日军,全营,或者是分出一部分的队伍迅速的往偏北方向的小南口赶,向北行进的一营也迅速的到小南口与二营队伍汇合,然后就地反击日军。 同样的道理,三营和四营是在东南方向的龙窝村反击日军。 都记好了,在进行反伏击战之前,咱们的身份是逃窜出去的百姓,借着还没有放明的天色,日伪军肯定能看出咱们的身份,又看不清楚咱们的伪装,在到达预定地点之前,谁也不许给我开枪暴露了身份,顺便也可以降低日伪军的警惕。 逃窜得百姓而已,对于一支军队来说自然没什么好提防的。 我要的就是当咱们反击的那一刻,上来就是致命一击,让小鬼子完全手足无措。” “当然,这一次和之前在乌林口伏击日军大队的情况又不一样。 日伪军援兵太近了,咱们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作战,只要击溃敌人即可,然后分兵突围出去,搅乱山本的围剿,速度要快,彻底打乱山本的思绪。 到那时,山本自然就望了咱们的民众了,就连这场围剿也会不攻自破……” 986 守望黎明 夜幕很快遮掩大地,今晚的月色很差,不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绝不会超过二十米,以至于在这沟壑纵横的山区里趁着黑夜行军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中山某处山坳,远东团临时指挥部,韩烽才和徐梓琳一道,去几处山林看望了藏身在那里的民众。 正如副团长王文礼所说,民心可用,乡亲们都很理解远东团的这次行动,特别是知道远东团借助着这次计划居然消灭了日军一个大队的时候,无不鼓掌称赞,并表示他们愿意跟随韩团长。 为此感慨不已的韩烽再三向民众们保证,顶多再有一天的时间,一定会击退这次日伪军的围剿,带领大家重返根据地。 临时团部指挥部,不过是战士们随意搭建起来的简陋的木屋,韩烽定定的在松绒铺垫的破褥子上坐着,徐梓琳见韩烽自顾自地发呆,蹑手蹑脚地从木屋外走了进去,然后突然出现在韩烽面前,并大叫了一声,“吼——” 韩烽木讷抬头,“老徐!” 徐梓琳气恼:“不好玩,老韩,你怎么和死人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韩烽笑道:“鬼子的刀架在脖子上我都不会眨眼的,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吓到。” “你就不能骗骗我,哄哄我开心也好?”徐梓琳无语。 “乡亲们的肚子问题,都妥当吗?” “放心吧,临行前咱们早有准备,乡亲们准备了不少干粮,不说多,吃个三五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了,你又在忧心什么?” “自然还是这次突围的事情,我始终在担心一点。” 徐梓琳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咱们扮成百姓逃出去之后,山本那个老鬼子即便会派一部分队伍围剿,他剩下的一部分队伍会继续收拢包围圈,直至发现咱们藏身在这附近的民众,对不对?” 韩烽点头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不怕可是就怕万一?我和山本对弈?始终都没有站在同一个公平的境地,我若是输了便会一败涂地?甚至搭上我所有兄弟还有民众的性命?他输了,只需要退兵即可?老徐,你说说?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徐梓琳笑道:“我记得你说过?当年在苍云岭战役的时候老团长只剩下半个团的兵力,面对号称日本精锐的坂田联队,偏偏就要从正面选择突围,还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指挥部?并成功杀了出去。 所以我就在试想?当初做这个打算的时候老团长是冒了风险的,他怎么就没有考虑过,万一没有成功,万一他没有成功的找到坂田联队的指挥部,柱子也没有成功两炮打掉指挥部?坂田联队主力彻底围困上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韩烽倒是真不曾想过。 徐梓琳道:“可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因为事实证明?老团长成功了,一举干掉坂田联队指挥部?杀出重围,震惊了整个晋西北?一战成名。” 韩烽道:“这或许是源于老团长的直觉和那份自信。” “可老团长曾经和我说过?在你三楞子的身上他看到的那份自信要远超过他自己。” 徐梓琳望着有些愣神的韩烽?温声继续道:“老韩,这一路走来,大家都有目共睹,你带领着咱们打了多少胜仗,每一次都无不证明你的判断和指挥之正确。 我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正如你之前所说,咱们这次闹得动静儿只要足够大,反击的只要足够猛烈,就能够让山本那个老鬼子回不过神来,到时候他手忙脚乱,自然顾不得多想。 我就不信,山本识破了咱们的身份,明知道咱们从各处击破他的突围圈已经冲杀出去,他还有闲工夫继续收拢他这张残破的包围圈,只为了去屠杀咱们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韩烽笑了起来,“老徐,我怎么才发现,你这么会安慰人的。” “但不管怎样,今夜我怕是睡不着了,只有等到明日黎明的时候,带着大家成功的突围出去,眼见着日伪军的这场围剿退却,这颗心才算是安放下去。” 徐梓琳嗤笑道:“你啊,就是来到了东北之后身上肩负的担子太重了,反倒是失去了往日放开手脚的信心了。 凡事往好处想,往积极的一面去想,就如眼前,你至少也有一道好消息不是。” “啥好消息?”韩烽愕然。 徐梓琳板着脸道:“什么好消息还需要我给你说的明明白白的吗?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还没有见过咱们田大记者的面儿吧?” 咳咳咳—— “老徐,你看你,怎么就扯到这方面来了,现在战事紧急,我哪有工夫想这些事情。” “哼,你的意思你要是有工夫了就会想?” “没没没……没有,绝对不会。”韩烽投降。 “哼,最好没有,话说回来,倒是有个人可是信誓旦旦的答应过我,等根据地稳定之后,要重新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的。” 韩烽忙道:“对对对,这事儿是我说的,必须的啊!” 承诺完,眼见着徐梓琳重新露出笑容,韩烽这才松了口气。 他娘的,真是比上战场杀鬼子还吓人! “不过,老韩,你别说,这次田雨过来还真是能派上大用场。 咱们只要撑过这次日伪军的围剿,等战斗彻底结束之后,咱们的根据地也算是在东北这片儿扎稳脚跟了,到时候对于根据地和咱们抗战形势的宣传是必不可少的,早之前我还头疼着要不要再联系周光武和张文生等地下同志想办法,把咱们根据地的发展以及抗日所取得的胜利宣传出去,也好振奋人心。 现在有田雨这个大记者在,咱们可是方便多了。 咱们可以发行属于咱们自己根据地的报纸,再通过那些地下同志的协助给卖到敌占区县城里去。 既得了钱,还宣传了抗日,简直一举两得。” “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是个好法子,就这么干。” 韩烽抬头,透过木屋的空隙望了望天色,“我现在只想着黎明早点儿到来,尽早结束这场危机。” …… 987 黎明将至 行动 …… 不知何时,由于心底那份忧虑而生出的惊吓让浅睡中的韩烽猛的睁开了双眼,倏地坐起,“什么时候了?” 自从进入伪满洲国之后,韩烽不想麻烦其他战士们,在他的要求下,他身边也一直也没个警卫员。 后来在几个营长的商量下,那就由连排长们轮着来,给团长当警卫员,团长要是问了,就说是做个伴儿。 这回刚好轮到四连长姜龙,眼见韩烽询问,姜龙连忙看了看表回道:“团长,快四点了。” “那就离咱们出发的时间没多久了,你小子,怎么不叫醒我?” 姜龙道:“那啥,团长,你非要让我睡前半夜,你睡后半夜,你瞧瞧,睡不踏实了吧!这才睡了多大会儿就醒过来了,我寻思着时间还多,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韩烽骂道:“还睡个屁,立马下令通讯兵,叫醒所有人,总得提前一个小时醒醒神,马上就要投入战斗了,一个个和个迷糊蛋子一样可不行。” “是。” 十分钟之后,所有队伍集结,四个营长外加副团长王文礼,都穿着一身百姓的衣服出现在韩烽的面前。 再往周边望去,虽说衣服是五花八门,却多是粗布烂衫的寻常百姓衣服,全体战士们已经和乡亲们换了衣服。 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整了整衣领,一起笑了起来。 “真别说,咱们同志一个个穿上乡亲们的衣服,看着还挺精神。” 和尚乐道:“三哥,你不知道,乡亲们换上咱们的衣服,那一个个看着更精神,孩子和老人们嘴巴都快笑歪了,说这辈子还没穿过军服呢!” 大家又跟着笑。 韩烽问道:“乡亲们都安排妥当了吧?” 董成海道:“团长放心,乡亲们藏身的四个地方都非常隐蔽,每个地方咱们还留了一个排的战士保护?只要不被小鬼子发现安全上不会有问题的。” 韩烽点了点头?又望向赵飞虎,赵飞虎道:“团长五六百个俘虏已经分别带往了东南乡西北四个方位?离咱们这里个隔着一里多路。” “今夜的情况是保密的?俘虏们可不能再把情报给透露出去了。” 赵飞虎道:“团长放心,那批不愿意投降的俘虏一早就被我们单独看押着?咱们民众的藏身地方,今晚的计划?他们一无所知。 只要咱们放了他们?他们一准儿会四处逃窜,去找小鬼子会合,到时候闹出混乱来,咱们就有机会了。” “好?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家分头准备,根据天色各自行动吧!” “是。”众人应声,四个营长各自带了队伍从不同的方向离开。 副团长王文礼跟着一营一起行动,韩烽和徐梓琳,外带着非要跟着一起行动的记者田雨?则是跟着四营一起行动。 路上赵飞虎专门派出几个两个战士专门负责田雨的安危。 先不说人家田记者是总部派来的,赵飞虎私下里可是听说了?团长和这位田大记者似乎是很好的朋友,必须得保护好。 明明是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在田雨这里似乎却没有战斗前夕的任何紧张。 这一路上她原本是想直接问韩烽的,只是韩烽板着张脸?她又不好开口?只得一股脑地抓住赵飞虎问长问短: 这次转移民众?以及后面在乌林口,伏击并歼灭了一支日军大队,这场战役究竟是如何部署谋划的? 现在全团的战士穿上百姓的衣服,又准备如何行动? 接下来是不是会继续与日军交战? 这场面临日伪军的围剿反击战究竟怎么样了? …… …… 总之是有任何疑惑都提问,赵飞虎都快被问得有些抓狂了。 要不是想到眼前这位姑奶奶的身份,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田雨的理由也很充分: 我必须要了解清楚战斗的前因后果,才能写好报道宣传! 好歹是到了快要行动的时刻,田雨这才放过了赵飞虎,返回韩烽身边的时候,田雨又嘀咕道:“徐政委,赵营长笨头笨脑的,好多话也说不清楚,等战斗结束了,回头我再问你好了。” “好。”徐梓琳笑着应道。 赵飞虎:“……” 韩烽拍了拍赵飞虎的肩膀,两个男人提前一步带着队伍前行,只是心里正犯嘀咕: 老徐现在也不作男儿装扮了,可是看田雨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惊讶和不适。 难道说田雨早就知道老徐是个女同志? “团长,时间差不多了,按照你的交代,咱们看押俘虏的战士们会在五点二十准时放掉那些俘虏,并把这些俘虏打散,让他们一直往东跑。 这个时间点天色麻麻亮,刚好适合行动。” 赵飞虎的声音打断了韩烽的思绪。 韩烽应道:“好,那咱们也即可向东出发吧!选择的方向稍微偏离伪军们逃窜的方向一些。” “是。”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按照约定好的时间点,远东团伪装成百姓的全体战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发了。 天色麻麻亮,隔着远一些的距离,只能隐隐约约看清楚这四支队伍的大致穿着。 将近黎明时分! 其实这整晚,由于夜色的原因,日军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也不觉得远东团会趁夜突围,可他始终在警惕着,并下令让四下包围圈把守的隘口轮班替岗,一刻也不能松懈。 面临韩烽,山本现在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深知这样狡猾的对手,但凡自己稍有差池,对方或许又会插上翅膀逃了。 尽管因为这一次连同根据地的民众和远东团一起围困在这片区域,让山本心头的自信多了不少。 眼见着黎明将至,山本暗自握紧了拳头。 接下来就是他彻底收拢包围圈,剿灭这支难缠的队伍的时候了,“韩烽啊韩烽,这一次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山本正要下令各部包围圈前进收拢,东南西北四处隘口几乎是同一时间传来消息: 被远东团俘虏的皇协军逃回来了,三三两两的,正在与驻守处的日伪军交涉。 “阴谋!” 山本的脑海里几乎是第一时间闪现过这个念头…… 988 追捕 活捉 和韩烽一路交手到现在,山本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但凡和韩烽交手,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往往都是韩烽给自己设计的陷阱,稍不留神就会上当。 “立刻下令,不要让这些皇协军接近,全部射杀,对外就宣称是敌人伪装成皇协军,想要蒙骗过关。”山本下令,声音带着冷意,只要能够破坏韩烽的诡计,在他看来,仅仅死上百十个皇协军其实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山本的命令下达之后,原本被韩烽释放,满心欢喜逃窜回去的皇协军们遭了殃了,远远的抵达日伪军把守的隘口,劫后余生,笑逐颜开中伸手招呼着往前跑,结果迎来的却是无情的子弹和炮火。 很快,伪军们意识到日军的残酷和冷漠,原本逃窜的队伍变得越发没有秩序起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太君,我敢保证这些皇协军绝不是敌人伪装的,那里边还有我表弟呢!好些个面孔我都认识,他们不可能是叛军。” 有跟随日军驻守包围圈隘口的伪军发现了状况,向日军指挥官求情。 得来的自然是无情的嘲讽,“八嘎,指挥部传来的命令说这些人都是叛军,那他们就都是叛军,必须全部射杀。” 无可奈何之下,被日本人的枪口顶着后脑勺驻守在隘口的伪军们,也只能举起了枪口瞄准了曾经自己的战友。 只是一个个的心底自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曰本人从来不拿他们当人看的到那种耻辱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他嘛的,这些狗日的欺人太甚,要我说还不如和赵团长他们那样反了,跟着叛军一起打鬼子呢!” “就是,这样的窝囊日子,老子算是过够了。” 伪军队长安抚道:“兄弟们,别说这些丧气话,现在咱们也没法子,为了活命,想想咱们还在家里等着老婆孩子,只要能让他们有好吃的,咱们受点儿屈辱算什么?” “唉——” 伪军队长好歹算是劝住了一众属下,自己的心底却又开始犯起了嘀咕: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包围圈隘口处日伪军继续驻守着,只是两拨人的心再也没有使用在一处。 表面上看像是稳固了下来,原本向着隘口逃窜的伪军们这一次也学聪明了,跑回去是不可能的,选择了一些崎岖难行的道路,哪怕是冒着滑落山崖的风险也要逃出去。 接着山本三郎就突然收到消息:伪军们逃窜过后,又陆续发现了大量的百姓正通过小路山路向外逃窜。 山本恍然: 韩烽这是要先放皇协军俘虏扰乱我们的视线,然后再让百姓趁机转移。 参谋道:“旅团长,咱们最初的计划就是把叛军和百姓搅在一起,这些叛军从来不会丢下百姓,反倒会受到掣肘,会被咱们轻易剿灭,现在要是让百姓逃了,那这些叛军可就不好对付了,属下建议立马分兵去追杀这些百姓。” 山本点了点头,忽然心生一计,嘱咐道:“传令下去,不许随意开枪射杀百姓,把他们全部给我活捉回来,到时候就安放在各处隘口,一起跟着围剿的队伍推进,我倒是要看看,要是百姓在咱们的手上,这支叛军还会不会朝着咱们发起进攻。” “嗨!”参谋敬服道。 只是转念一想,山本又有些困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劲儿。 这百姓原本就是他山本三郎用来牵制新三团的,韩烽为什么要把百姓提前放出来?而且百姓身边还没有叛军掩护。 难道他天真的以为有这些伪军俘虏的扰乱,就能让这些百姓借着机会逃出去不成?现在百姓落在自己的手上,他们岂不是更加的投鼠忌器? 想不明白,但山本非常清楚的是,眼前这批百姓绝不能放任他们给逃了。 于是就在以中山为中心的这片区域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出现了一幕幕的大追捕。 天色还是麻麻亮,能够隐隐约约看得清楚稍远处一些的情形。 追捕的日伪军们发现那群逃窜的百姓,虽然整体的队形杂乱,像是乱糟糟的在慌忙而逃。 可速度却是不慢,日伪军追赶了一路,每次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偏偏又追不上,眼看着已经追不上,偏偏那支队伍又像是突然放缓了脚步,又被他们给追上。 殊不知带队的韩烽此刻也快乐开了花,他没有想到山本那个老鬼子居然做了想要活捉他们这批百姓的打算。 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若是山本知道他下令活捉的这批百姓其实才是伪装的新三团战士的话,也不知道他那张老脸会不会气成一片铁青之色。 一路急行,韩烽故意让队伍装出混乱的样子,这才像是真实逃窜的百姓。 有时眼见着身后的日伪军由于视线的遮掩追丢了,又连忙下令队伍放缓脚步,不远不近地继续吊着身后的追兵。 终于到了预定好的地方,韩烽下令队伍突然加速,向东南方向的龙窝村迅速进发,并甩掉身后的追兵。 与此同时,从中山南向方向撤离的三营也转向赶往龙窝村方向。 十几分钟之后,两支队伍在龙窝村提前会合了,四营身后得日伪军已经被甩掉,三营身后则是引过来一支日伪军队伍。 “三哥,可以动手了,俺已经让弟兄们都埋伏好了,这两处山坡居高临下,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小鬼子只把咱们当成逃亡的百姓一会儿,咱们突然开火,一准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韩烽赞同道:“不打则已,要打就要狠打猛打,这天色眼看着就要完全放明了,再往后咱们就没这么容易伪装了。” “是。” “也不知道其他两支队伍怎么样了。” 田雨已经取出了自己的相机,随时做好了拍摄的准备。 徐梓琳道:“老韩,你是在担心日伪军继续收拢包围圈,威胁到咱们的乡亲们吧?” “但愿不会。”韩烽道。 三营身后的日伪军追得比较紧,四营和三营两支队伍会合之后埋伏在龙窝口,刚刚埋伏完毕不久,日伪军就追了过来…… 989 山本又栽了 老实说,追捕的日伪军并不算多,其中91旅团的关东军人数也就一个中队左右,剩下还有一个营的伪军。 原本在山本看来甚至不需要这么多士兵来追捕的,毕竟对手只是百姓,可情报上说逃窜的百姓人数众多,山本这才多派了人手。 至于原本的包围圈自然也没有散去,继续有日伪军队伍驻守着。 所以从人数上讲,韩烽一行和被埋伏的日伪军的兵力是差不太多的。 但两方实力相比较,与上次在乌林口远东团主力对阵岛治大队和一个伪军团的那场战斗,却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岛治大队装备精良,甚至携带有重武器和火炮,可眼前这支追赶着三营而来的日伪军队伍呢,由于他们是真把韩烽一行当成了百姓,为了达到快速追赶的目的,甚至放弃了携带辎重,顶多是有几挺轻机枪,大部分的士兵只是端着一杆手动步枪而已。 按照常理,手无寸铁的百姓,有一杆枪,在任何人看来似乎也足够用了。 第二,在乌林口对阵岛治大队的时候,韩烽是直接打着覆灭岛治大队的主意。 可这一次呢,为了避免周围日军快速支援过来之后的麻烦,韩烽的命令是击溃日伪军即可。 从这两方面讲,远东团这一次伏击的任务其实相比于在乌林口可是轻松得多。 战斗打响的时候,山本还在自己的临时指挥部来回踱步,他心里正纳闷儿呢,“追捕一群百姓而已,自己还加派了人手,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忽然就听到从东南方向传来的枪声,就接着又从西北方向也传来枪声。 山本脸色微变,暗道不好,那两处枪声传来的方向,明明只是追捕百姓而已,为何像是发生了火拼? 难不成…… “可恶,又上当了,韩烽你个狡猾的恶贼。” 参谋们望着忽然震怒起来的山本,一个个不敢吭声,通讯兵匆匆跑进指挥部汇报: “报告,我部追击百姓的两支队伍,在西北方向的小南口和东南方向的龙窝村遭受伏击,先前逃窜的百姓有伪装的叛军,他们突然发动偷袭,我部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八嘎——” 山本气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离小南口和龙窝村最近的队伍,火速向两地支援。” “嗨!” 震怒过后的山本慢慢平息下来?苦恼道:“又上当了?这个可恶的韩烽,原来这些百姓都是他的队伍伪装的?这下子,折损了两个中队不说?岂不是又让他们逃了出去?” 山本说着?来不及和指挥部的参谋们分析。 通讯兵接二连三的进来汇报: 我部在小南口和龙窝村被迅速击溃,叛军撤离及时,我部援军赶到时已经为时已晚。 …… 我部小谷中队在以北的方向遭受突袭。 我部在以南以东的两支队伍遭受突袭。 “调兵,调兵?围剿!”山本下令。 “报告?叛军突围之后迅速钻入山区林地一带与我军周旋,我军深入之后损失很大。” “报告,我军周围地区遭受到不知身份队伍的突袭。” …… “报告,有一支皇协军反了,趁机偷袭了我军一支小队?然后钻进了山区。” 这道消息最后传来的时候,遭受内忧外患的山本终于有些崩溃了?他知道事不可为,就连皇协军都开始反叛了。 原本的优势丧失殆尽?再这样围剿下去,付出的代价更多?遭受的耻辱更多。 僵持之中山本不断收到坏消息?一天时间也很快过去?关东军总指挥部再次发来喝令: 由于你部从各大县城抽调兵力过多,目前县城之中叛乱频频发,你部如今剿灭远东团失利,立刻撤兵,将队伍回归原有县城维持治安。 各方施压之下山本终于崩溃了,长叹了一声,像是在一瞬间老了十岁,挥了挥手下令道: “传令……撤,军!” 霎时间,日伪军队伍原本浩浩荡荡的围剿而来,又如同潮水般灰头丧脸地退却。 这其中还发生过一起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件。 就在91旅团某关东军中队横向撤离的过程中。 有侦察兵返回会说,就在不远处的某处山林发现了敌情。 这位日军中队长便询问情况,侦察兵说,看穿着像是一群远东军叛兵,人数得有几百人,全在山林里头蹲着。 这位日军中队长一听,脸都吓白了,二话不说,立马下令队伍火速远离那块区域。 岛治大队以及许多中队的先后覆灭,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些底层日军指挥官的噩梦。 甚至在这位日军中队长看来,就算是敌人的兵力和自己相当,自己也未必就是对手,更别提那树林子里的蹲着的可有几百号人呢,没准儿就等着埋伏突袭自己呢! 望着急忙下令撤退的中队长,那位日军侦察兵愣了愣神,挠了挠头,他原本还想说,这支远东军叛军身边还拉着猪,牵着羊,抱着鸡,背着粮食袋子,情况很诡异的。 可各队伍都已经撤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侦察兵叹了口气,连忙跟上队伍,只是心里总觉得像是错过了什么。 就这么着,这位日军侦察兵观察到的那些穿着远东团战士们衣服的百姓,竟是在浑然不觉之中,避免了一场生死危机。 山本的队伍撤退之后,原本被他抽掉的各方兵力返回原有的县城维持治安。 在汤原县一带活动得张文生和周光武等地下同志,眼见着日伪军重新返回,知道是韩团长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就再次下令组织进入潜伏状态。 原本个地方爆发的起义,有的钻入山林里打游击,还有的干脆原地解散,等到鬼子和伪军返回的时候就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倒是让日伪军们好生郁闷了。 至此,由关东军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组织的这场席卷了多达数十县城,规模浩大的针对远东团和乌云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围剿行动,就此彻底结束。 不过数日,一切像是重新恢复了平静。 但明眼人都很清楚,这场围剿最终酝酿下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990 报纸 沸腾 克星 都说枪杆子里打出来的政权,枪杆子里同样打得出来根据地。 91旅团耗费了大量的兵力物力针对在乌云开辟的根据地的围剿以失败告终之后。 日伪军尽数从黑河、逊河、佛山、罗北和乌云一带边区撤离。 正如韩烽以前所说,远东团成功击退91旅团耗费这般大阵仗的围剿之后,无疑是用铁的事实告诉了在这满洲国的日伪军: 远东团以及远东团所开辟的根据地已经初步成了气候。 就算是以91旅团这样的精锐部队,再加上大大小小的讨伐团,眼见着占尽所有优势的情况下,照样剿灭不了远东团不说,还反手被消灭了一个大队外加上几个中队。 日军若是还想剿灭远东团的话,怕是得好好掂量掂量。 来的人多了吧,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在这整个满洲国闹了大笑话不说,得不偿失。 更何况韩烽一行挺住这次围剿的危机之后,一旦根据地稳固,完全可以建立更加坚固的防御,到时候日伪军若是再想围剿根据地,怕是比现在还要困难。 大量派兵未必会成功,若是当真再加派日军过来,韩烽也不傻,干脆带着战士百姓们往大山林子里一猫,看谁耗得过谁。 派兵少了又是小打小闹。 再加上这几次战役的影响,整个伪满洲国本就人心不定,开始局部出现动乱,各地抗联势力如同雨后般的春笋,纷纷崛起。 想来日军虽然头疼远东团的发展,和远东团所建立的根据地的威胁,却一时腾不出功夫。 日军陷入了韩烽所预料的那种只得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的境地。 时间一晃,离91旅团围剿乌云根据地已经过去了三日。 三日之前,日伪军撤离,韩烽派了侦察兵探查过乌云根居地的情况之后,眼见着没有什么危险,又大摇大摆地带着五个区的百姓重返根据地。 说来倒也是幸事,山本那个老鬼子把队伍分兵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派上一支队伍赶到这乌云根椐地,只是来到根椐地一看,人去楼空,倒也没有花时间捣毁这根据地,根据地原有的作物、木屋等完好无损。 战士和百姓们私下里开玩笑都说:这几日的围剿跑来跑去的,倒像是出去旅游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日上午?当徐梓琳把一张手工报纸放在韩烽的面前时。 眼见着“远东团用计四分兵?乌林口痛击贼日寇”、“伪装百姓,日寇分心”、“用兵如神?韩疯子大败关东军”……这一条条醒目大标题?韩烽一时愣神。 再细看内容,基本上还原了这次远东团击溃关东军围剿的具体细节?并稍以艺术加工,整篇文章读完?大感酣畅淋漓?令人对远东团击败日寇的那种畅快拍手称赞。 字里行间,无不是对远东团全体战士,对远东团团长韩烽的指挥艺术大加褒赞。 “这是?” 徐梓琳道:“这是田雨自己排版,自己用手工写的一张报纸?她让我拿给你看看?要是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他就准备拿去想办法复印发行了。” 韩烽笑道:“田雨和老徐你一样,文笔一流,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这里边夸奖咱们战士也就够了?怎么连我也一起给带上了?这可不行,把我那部分删掉?改成对全体战士的褒奖吧!” 徐梓琳道:“那可不行,人家田雨可是说了?现在咱们整个东北地区太需要一个像远东团这样的队伍站出来了,太需要一个像你韩烽这样的英雄指挥官站出来了?这是对同胞们的一种鼓舞?对抗联的一种激励?这并不是因为你个人,而是为了咱们的群体考虑。” “意思是我抗议无效呗?” “当然。” “得,那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韩烽无奈妥协。 徐梓琳笑道:“你呀,给你扬名的机会你倒是不乐意了,这下子人民抗战英雄的称号你是逃不掉了。 不过我倒是在期待着,当咱们这份报纸流传进周围各大县城的时候,民众们会是什么反应,日伪军的脸上又该是如何的精彩。” “我倒是更想知道山本那个老鬼子读到这份报纸的时候会作何感想。” 韩烽指着一个大标题,“你瞧,差若云泥,韩疯子四败老山本,老徐,田雨把这些事情弄的这么清楚,多少也是你的功劳吧?” “人家田雨感兴趣,我自然也就事无巨细地给讲了一遍。” “这还不把山本那个老鬼子给气个半死?” 两人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韩烽抬头,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此时的心情是如释重负的,是通畅爽快的。 他却不知道,此时天空碧如洗,满腔愤怒山本家。 五日之后,韩烽和徐梓琳的料想成真了,在徐梓琳的暗中布置和汤原县的张文生周光武等地下同志的帮助下,从乌云根据地开始发行的这份由田雨自己排版创写的报纸,流传进了周围大小县城,速度之快,简直像是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汹涌。 有一份报纸很快便被递送到了91旅团的旅团长山本三郎的手中。 当脸色逐渐铁青的山本读到“差若云泥,韩烽四败老山本时”,满腔的愤怒终于像是决堤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地宣泄了出去。 山本将自己的办公室砸了个稀趴烂,却仍旧消除不了心头之恨。 缓过神来的山本愣愣地在自己的办公椅上颓然地坐下,招了招手,参谋连忙跑过来陪着说话。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这份报纸在外面流行开了吗?” 参谋苦涩道:“是的,旅团长,外面因为这份报纸已经快要炸开锅了,贬低咱们的声音到处都是,民众的议论沸沸扬扬。” “可恶,难道就没有下命令制止这种情况?” “有的,可是这消息传的太快了,报纸更是被许多报刊杂志偷偷地加印发行,即使咱们的队伍连同满洲军队伍全部派出去,也没能阻止消息得蔓延。” “唉——”山本一声长叹,与远东团交战,与韩烽交战的一次次情形在脑海里纷纷划过,深感耻辱过后是颓然和无力,“这个韩烽啊,难道就是我的克星吗?” 991 未来的计划 田雨的报纸发行之后,根据地的民众们自是人心更齐,大声叫好,周围大小县城的东北百姓们则是欢呼沸腾,响应热烈,就连一些伪军甚至都偷偷地看着报纸直乐。 这下子,整个满洲区域各地兴起的抗联势力愈发变多。 日伪军们忙得焦头烂额,四处缝补漏洞,更没有闲工夫顾得上远东团和根据地的发展了。 讨论根据地进一步发展的会议上,韩烽向四个营长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准备还是分兵四路,咱们四个人各自选择一处地方,要同时把黑河、逊河、佛山、罗北这四处根据地给开辟出来,现在小鬼子正忙着呢,顾不上咱们,咱们所在的地方又比较偏远,暂时也碍不上人家鬼子什么事,这正是给咱们偷发展的时间。” 和尚乐道:“三哥,要干咱就干大的,俺看这主意不错。” “那我一营就负责黑河,这次反围剿的时候,我一营队伍去过那一带,比较熟悉。” “既然这么说,那我二营就负责逊河。” “三营佛山。” “四营罗北。” 徐梓琳道:“既然大家都选好了,那就暂时这么划分,只是有一点,根据地的开辟需要人手,咱们到了地方之后,首先与周围一带抗联兴起势力建立起联系,要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最好。 还有一点我和团长商量过了,万事开头难,目前为止黑河、逊河、佛山、罗北这四个地方,咱们的根据地连开头工作都没有做好。 我和团长装备以现在来说比较稳固的乌云根据地为输出点,分别向四处新开辟的根据地输出稳固的民众和物资设备之类。” 见众人困惑,韩烽解释道:“这开辟根据地,光有咱们战士是不行的,还得有民众,咱们开辟根据地,其中一点目的不正是为了咱们的民众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场所。 这次围剿战役过后,咱们的抗战形势一片大好,往后肯定会有许多从县城逃难出来的民众加入咱们。 根据地的民众一旦多起来,就必须得有合理的管理方法,既保证民众们的民生生活,还得保证根据地的稳固和安全。 就这一点讲,咱们乌云根据地民众划分区域,自我管理的制度是很好的,可新加入的民众要适应这种成制度,必须得有一个适应期。 这时候如果有咱们乌云根据地的老民众作为引路人的话,新加入的民众很快就会适应这一切。” “所以我和政委的意思,先把流民安置在乌云根据地,并将乌云根据地逐步扩大稳固,等到其他四处根据地开辟之后需要民众的时候,再把乌云根椐地已经熟悉制度的民众们再按照民众的意愿迁移过去。” 董成海恍然道:“团长,这个法子真不错,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其他四处根据地开辟的时候,从一开始就有相对稳固的民众基础,如此一来,也可以从一定程度上防备日伪军将奸细混到咱们根据地来。” 其他三个营长也很快明白过来此举用意,纷纷表示赞同。 “就是不知道咱们新开辟根据地,动静越闹越大,小鬼子会不会再派兵围剿。”董成海忧虑。 韩烽道:“这一点不用担心,即使有围剿短期之内也是不可能的,其他四处根据地开辟之后民众撤离演习必须要实施下去,无论何时,一旦根据力遭受日伪军威胁,所有民众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撤离出去,带着粮食深处往深山老林里一钻,谅小鬼子也没法子。” 大家大笑。 韩烽又道:“至于往后,咱们的根据地会越来越多,甚至分布在这满州区边境的大大小小区域,最终连成一片,与日军对峙。 小鬼子也蹦达不了多久了,现在对华战场陷入僵局。在其他几个战场鬼子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大家就等着吧,转机或许很快就会来临了。” 徐梓琳神色一喜,“老韩,你的意思是,咱们边境之外的援军?” “苏军。” “是啊,咱们后期的抗联主力现在还在苏区呢!他们总有一天会杀回来的。” “大家不要急着兴奋,我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咱们不能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是依靠自己来的最为稳妥,况且就算援军到来,把日寇驱除出境,之后呢?之后难道一切就结束了?这些都是长远的打算,咱们必须得考虑到。”韩烽给众人的兴奋泼了一盆冷水。 有些事情韩烽没法儿深说,也就没有深说,会议结束之后,四个营长各自回去准备人马,开赴各自的选择的地方开辟根据地去。 徐子琳留了下来,以他和韩烽的关系,关上门,俩人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老韩,你是在担心之后的战争?可眼前这场抗战还没有结束呢!” 韩烽道:“明眼人谁看不出来,眼前这场抗战怕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你想怎么做?” “没有多想,既然来了东北,自然要立足于东北,咱们现在说那些还为时尚早,先合力把日寇赶出中国再说吧!” 两人说了一阵,徐梓琳看得出来,韩烽有心思,只是也没有多问。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韩烽四处转悠散心,看到了四营长赵飞虎正忙里偷闲陪着小莲玩耍。 这粗汉子在打仗的时候把小莲寄托在一位老乡家,打完仗第一时间就接了回来,倒真像是一对亲父女似的。 韩烽没有打搅两人的温馨,继续向其他地方走去。 今日的阳光不错,田雨正拿着照相机站在比较高的位置向下拍摄整个乌云根据地的情况。 既然碰巧撞上,韩烽自然也不能装作不认识,笑着打了声招呼,“做什么呢?” 田雨笑道:“把咱们根据地民众幸福生活的状况拍摄下来呀,然后发在报纸上,好让敌占区县城里的百姓们都看看,这里才是咱们百姓自己真正当家作主的好地方。” “那可全要拜托你这位大记者了!”韩烽道。 忽然又想起来一事,韩烽问道:“对了,田雨,你是不是早知道老徐是女同志?” “是啊,我知道徐姐姐是女孩子的时候,你怕是还不知道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在你还没有动身来东北之前。” “原来是这样,难怪。” 两人相视一笑,韩烽道:“田雨,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田雨道:“自然是留下来,就留在东北。” “不回去了?” “当然,南方得女孩,更想领略一下北国的风光,我现在的目标可是很远大的,我要当一个国际知名的大记者,把这世间所有应该公之于众的事情都用手上的相机和笔宣扬出去。” “那这可真是了不起的理想。”韩烽称赞不已。 阳光正暖,晒着太阳就好,就连思绪也晒得暖洋洋的,再也顾不得去胡思乱想了。 …… 992 对峙 趣事 时间一晃又是三五个月过去,东四省的民众们还没有来得及感受盛夏的酷暑,已经被新来的第一场雪遮住了往昔的喧哗。 这五个月的时间里,根据地民众的日子是蒸蒸日上,根据地分布地方像是蜘蛛网一样向四处蔓延,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黑河、逊河、佛山、罗北一带,甚至已经越过汤原县,抵达了滨江省的密山。 远东团最初以乌云根据地作为输出集中点,后面等到黑河、逊河、佛山、罗北四处根据地逐渐稳固之后,连同这四处根据地共同向更多的根椐地输送稳固的民众,物资,以及战士协助,并指导开辟根据地的经验。 再加上田雨已经在根据地办起了报社,一篇篇对根据地美好生活的写实报道,加上对抗日的宣传不断地向周边各大县城输出。 民心倾向逐渐倾斜。 远东团又接二连三地攻取了边境区域的一些并屯集团部落之后,得到了大量的民众。 根据地的形势是越来越好,抗联队伍也像是滚雪球似的越发的壮大。 一些在敌占区生活不下去的民众,甚至都开始向边境的根据地迁徙,生活在伪满洲国的民众们不再彷徨,他们的心中已经出现了一道光,一道为他们带去了希望的光。 原本被日军文化入侵毒害最深的各大学校,往日被各种思想灌输而逐渐麻木的学生们也开始相继提出质疑: 我们是满洲国人,可是从抗联的根据地传来的报纸上说,我们更是中国人。 孩子们得不到想要的解释,只好回到家里偷偷地询问自己的父母,往日对这些事情闭口不谈的父母们,一个个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于是孩子们重新在心底有了新的概念,一道让他们慢慢萌发爱国情怀的概念。 面对逐渐恶劣的状况,日军坐不下去了,就在一月前有针对以乌云为中心的各大根据地发动了一次冬日前的围剿。 可韩烽早就下令让所有的根椐地经常进行撤离演习,等到消息提前传到根据地,日军围剿大军赶来的时候,根据地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民众们往大山老林里一猫,经过这些时间的壮大,已经新扩充出三个营的远东团战士们在山区里和鬼子打起了敌进我退的游击战。 这场围剿耗时整整十日,早有准备的民众们甚至在深山老林里过起了小日子,日伪军久久围困却不见结果,因为粮食后勤的问题,只能选择无功而返。 再加上这些年太平洋战场日军失利,缅甸战场上果军精锐尽出,日军也打得举步维艰。 关东军精锐,甚至一些伪军中坚力量都被不断抽调到其他战场。 留在伪满洲国的关东军,可以说只剩下了一些残兵老将,要么就是一些连一次战场都没有上过的新兵蛋子。 就连山本的91旅团也没有例外,队伍精锐被抽调了六成?然后被没打过仗?甚至是年龄还没有成人的新兵蛋子们重新补充起来。 加上伪满洲国,因为远东团和远东团所建立根据地的风气的影响?民心浮动?日伪军艰难地维持着国内四处的稳定已经很不容易。 这次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的大围剿结束之后,短时间之内?日伪军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和实力来对付远东团和根据地了。 除此之外,远东团所建立的以游击战为依托的根据地?虽然逐渐壮大?在日军的眼中也还在小打小闹的范围之内,索性接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 唯独山本这个老鬼子,也不管其他地方的战局,只是把目光盯紧了远东团和根据地一片。 山本甚至主动请缨?在远东团活动的一片区域周围县城驻防?将部队分散驻扎在此。 山本的用意十分明确,既然暂时消灭不了你们,也一定要防止你远东团势力继续向周围县城侵入扩散。 双方暂时各自占据地盘,遥相对峙着。 军事上暂时没法儿采取行动,山本下令对远东团根据地区域进行经济封锁?周围各大县城不再允许民众外出,也不允许外地民众进入?彻底封死根据地与满洲国县城的联系。 这条计策自然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远东团在根椐地上的发展。 不过山本想要仅仅凭借经济封锁毁灭根据地,大概是痴心妄想。 根据地开辟之后正值播种的时节?今年刚好又是个丰收年,再加上日军在并屯集团并同部落里的开拓团所种植的大量农作物?刚刚成熟不久就被日夜盯哨的远东团趁机给偷割了去。 再加上根据地民众们自己种植的作物?不说是完全自给自足?填饱肚皮地过完这个冬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至于山本的经济封锁也并非密不透风,私下里该有的与县城间的交易照样时有发生。 为了敲山震虎,韩烽甚至专门儿请田雨写了一份报道。 写什么呢,就写他韩疯子正打探山本那个老鬼子具体藏在什么地方,然后准备带着突击队随时来一场斩首行动,例如不久之前那场寿溪县爆门事件。 当时正在佳木斯驻扎的山本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的确整个人吓了个激灵,当天下令指挥部连退几十里,躲到了更靠后的县城中去。 他被吓怕了,深知韩烽手中那支小股作战部队的厉害。 只是一连两周也没有动静儿,接着又收到报纸,上面是韩烽的调侃: 不知山本君可吓尿裤子没有?要是真得吓尿了裤子,那在下就要在这里陪个不是了,我就是小小的开个玩笑而已。 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韩烽戏耍了的山本气急败坏地在指挥部又摔又砸。 只是无论如何山本也不敢真把自己的指挥部布置在离了远东团太近的地方,他生怕又中了韩烽的诡计。 这小小的报纸,倒像是成了韩烽与山本间接沟通的小渠道了。 县城里闲时的民众们一时也把这些趣事作为饭后的谈资。 当然,大多数是嘲笑山本的,山本虽然气恼,却又挡不住悠悠众口,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充耳不闻了。 993 关内关外 一片大好 根据地逐渐稳固,远东团也在东四省扎下了根基,与山本遥遥对峙着,短时间之内局势暂时不会得到改变,但是相对于远东团刚入伪满州时被91旅团追着一路跑的情形,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而就在东四省的根据地和抗联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 田雨创建的报纸也被徐梓琳整理了一大份儿,派了一支队伍专门儿遣送回晋地总部。 这些报纸又被印发,终于传到李云龙的独立团的时候。 老李乐得合不拢嘴了,接着就开始骂娘,转来转去的就一句话,“三愣子这小子果然又跑去把人家东四省也给霍霍了,只是这小子太没心没肺了,这么久了也不回来看看老子。” 说着老李随意的拿起了一份报纸,顺手抱起自己的儿子,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赵进屋子的时候,刚好听到李云龙读道:“鸟木口,远东团x伏关东军,韩疯子四败老山本。” 赵刚乐了,“那是乌林口,老李,我说你小子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装什么大尾巴狼呢?还给你儿子读报纸呢,别把他给教歪了。” “来,小炮,让伯父给你读。” 却说韩烽带着远东团远赴东北的时候,李云龙的老婆秀芹就怀孕了,这么久过去,消息再传回独立团,李云龙这儿子都已经快两岁了。 腿脚比普通孩子都壮实,在根据地一天到晚折腾个不停。 说到给自己儿子起名字的时候,老李就一句话,“咱老李的儿子,那是在战火中生的,生来就是为了杀鬼子,保家卫国的,这起名字也必须得和杀鬼子抗战有关系。” 接着什么李大炮,李火,李雷……应运而生。 读书少的将领们闹和着说这名字起得好,唯独读书人赵刚听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秀琴也是个明白人,“团长,人家赵政委是大文化人儿呢,孩子起名字这事儿,俺觉着还是赵政委靠谱。” 李云龙一听这话恼了,不乐意了?横鼻子竖眼睛道:“他靠谱?他老赵能有老子靠谱吗?还文化?老子比他有文化,我的儿子叫什么?当然是他老子做主?就这么定了,要么叫李大炮?要么叫李战火,你们自己选吧!” 这下子赵刚也没法子了?军人嘛?有血性,不讲究这些弯弯道道的,再说了,一个名字而已?也就是个寓意和称号了?干脆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李大炮太难听了,李战火听着俗气,干脆去个字,就叫李战吧!” 这下子老李听着也满意了,“你老赵和我是生里来死里去的兄弟?那也是咱儿子他爹,你老赵都这么说了?老子也没啥意见,不过老子还得给他起个小名?就叫小钢炮,你们瞧瞧?这名字?听着就他娘提气。” 将士们:“……” 秀芹:“……” 不过秀芹向来顺着自己的丈夫?“俺男人说行,俺也觉着行。” 就这么着,李云龙这大儿子的名字算是定下来了,就叫李战,乳名小钢炮,只是后来大家喊着喊着,觉得的确太难听了,哪有孩子的乳名儿叫小钢炮儿的,难不成真拿出去吓唬小鬼子吗? 慢慢的,大家开始叫小炮,也就是此刻赵刚口中的称呼。 ……李云龙放下报纸,抱着自己的儿子,瞪着赵刚道:“老赵,我说你狗日的在我儿子面前能不能给老子留点面子?” 赵刚道:“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搞文化学习讲究的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精神。” “得得得,我的大政委啊,我不管是什么狗……” “是一丝不苟。” “啥狗?” “……”,赵刚:“我说老李,咱们打个商量,以后关于小炮读书这事儿,你就别插手了。” 李云龙道:“那老子得先问问,给小炮教书这事儿,是属于军事啊,还是属于生活?” “那当然是属于生活方面,归政委管。”赵刚道。 李云龙道:“读书咋就属于生活方面了?我看这明明就属于军事嘛!” “老李,你别胡搅蛮缠,这读书的事儿怎么就算到军事头上了?” “咱们是军人,光读书顶个屁用,那还得学带兵打仗,你老赵说说,这教孩子带兵打仗的事儿,算不算军事?” 赵刚道:“行,老李,我不跟你胡搅蛮缠,这样,以后小炮带兵打仗这方面你来讲,关于读书识字这方面我来教。” 李云龙大笑道:“哈哈哈,老赵,这个法子好,老子还有个主意,以后关于这偷鸡摸狗,做买卖永远不亏本儿这事儿,等三愣子那小子回来了,让他教。” “为啥?因为这小子一肚子坏水鬼主意,让他把我儿子教出来,那一准儿吃不了亏!” ……阿嚏—— 相隔千里,韩烽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徐梓琳道:“老韩,你没事儿吧?不会是感冒了吧?” 韩烽摇了摇头,“不是感冒,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损我。” “哈哈,你呀,整天疑神疑鬼的,谁会在背后损你。” 韩烽道:“那说不好,对了,老徐,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把一部分报纸送回总部去了,算算日子,这几天应该就到了吧!”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老总还有老团长他们看到那些报纸,该有多开心。”徐梓琳倒了一杯开水放在韩烽面前。 韩烽端起开水,捂着取暖,笑道:“说起来算算日子,老团长的儿子应该都快两岁了,咱们也没个机会回去瞅瞅那小子长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老团长给自己儿子起的什么名字。” 徐梓琳道:“等着吧,以老团长的脾气,等咱们的人回来他肯定给咱们带的有回信,到时候就知道了。” 根椐地现在也已经修上了土房子,望着窗外的飞雪,韩烽笑道:“这东北的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徐梓琳道:“在关内的时候大家看到大雪总是开心,融雪兆丰年嘛,雪下的大一些景色更好,战士们来东北打了这么久的仗,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今年过年,是时候让大家好好的喜庆一下。” 韩烽忽地笑道:“你放心,今年指定喜庆?” “这是为啥?” “双喜临门啊,嘿嘿,我已经决定,就在今年过年的时候,迎娶咱们的政委婆娘。” “你……怎么这么突然,当时只是说笑而已,有一次,虽然简陋也足够了……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事儿忘了。” “啊,你不愿意?那要不就算了,我再去和和尚他们说说,省得他们都安排布置了这么久了。” “不要……” “哈哈哈哈。” “韩烽,你找打!” 一片欢声笑语,窗外的雪似乎下的更大了。 瑞雪兆丰年啊…… 994 人才 杨民 第一场雪还没有停歇,乌云根椐地来了一位非常特殊的来客,与这些时日专门儿来根据地的流民不同,这个年轻人到了根据地,指名道姓,一定要见团长韩烽。 战士们怀疑此人底细不明,将他扣押起来,只是这人身上什么武器也没有携带,只是说要见韩烽,有要事要谈。 听说消息的韩烽也有些意外,根据地来了这么多民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韩烽让战士们把这年轻人带到了团部接见了他。 这年轻人进了团部的时候,除了韩烽,还有几个营长,副团长王文礼,政委徐梓琳等都在。 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请问韩团长是哪位?” 赵飞虎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们团长?” “我要见韩团长,没有见到韩团长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近来根椐地稳固,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和尚有心逗弄这个年轻人,笑道:“那好吧,我就是远东团的团长韩烽,小兄弟,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说吧!” 杨民望了望和尚,却摇了摇头道:“你真的就是韩团长吗?可我瞧着却怎么不像。” 大家乐了,平日里韩烽和一众兄弟们关系极好,即使在团部开会的时候,所站的方位也没有什么职位上的差别,就是随意找位置窝着罢了。 谁想这年轻人杨民居然一口咬定和尚不是韩烽。 “我怎么就不是了?”和尚反问。 杨民道:“说话语气不对,神色不对,还有,如果你是韩团长,不应该介绍自己说自己就是远东团的团长韩烽,哪有这么介绍自己的?” 董成海沉着脸色站了出来,“和尚,别闹了,小兄弟,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 和尚:“……” “我找的是韩团长,不是你。”杨民开口。 董成海:“……” “你咋就断定他不是我们团长呢?”和尚再问。 杨民道:“虽然你们的座位不分主次,但是你们的神色肯定是多半以韩团长为主,这位同志虽然气势沉稳,你们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多半是亲近熟悉,却并没有太多敬重的意味,所以我可以断定,他不是韩团长。” “厉害啊!” “那你说说,我们这里边到底哪个是团长?” 杨民把目光锁定在韩烽身上,“果然像传言的那样,韩团长年轻的让人有些不敢置信。” 一行人惊讶,这年轻人竟是真的把韩烽给找了出来,仅仅凭借大家流露出来的神色就能判断出来吗? 韩烽无语道:“我说和尚老董? 还有老孙? 你们别让这小子给绕进去了,察言观色的确是个技术活,但也还没有这么离谱的,我看他八成儿是见过我的画像,所以原本就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杨民向着韩烽恭敬地敬了个军礼,“韩团长果然厉害? 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众人:“……” 随即一起大笑起来? 竟是被这个小子给耍了。 “韩团长? 你好? 我叫杨民? 现在是满洲国人? 祖籍奉天,当然? 我更愿意听你们称呼我为中国人? 我现在就读于奉天航空学院? 是为数不多的中国人学员之一。” 徐梓琳笑道:“那个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有人才到我们根椐地,这还是头一回呢!” “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韩团长你们不知道我,可是我却很早就听说过韩团长你的大名儿的,不仅如此,我不知道韩团长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们的队伍穿越辽中雪原的时候被日军的敌机在上空盘旋着侦察,一旦侦查到你们的位置,便会立即进行轰炸,其实我也在那次执行任务的名单之中。” 和尚道:“我记得那次,不过我们穿着雪地衣趴在雪地上,你们飞机在我们脑袋上盘旋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能发现我们。” “是的,那一次我虽然不是主驾驶员,却一直很担心你们被发现,没想到你们终于逃了出去,还一直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连韩团长的悬赏画像都挂到了奉天去。 现在学院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暂时休假,我又有亲戚刚好在佳木斯附近,就赶了过来。 我父母其实就是鬼子害死的,后来我一直被寄养在舅舅家,我读的书不多,更不敢说什么民族情怀,虽然有航空梦,可我不想以后架着战斗机来轰炸咱们自己的同胞。 韩团长,我想了好久才打定了主意,我来找你们,偷偷的从县城里溜出来,我想加入抗联的队伍,和你们一起,把日寇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原来是这样,你真的做好决定了?”韩烽问道。 “是。” “你的家人呢,即使父母不在,还有你舅舅!” “我和我舅舅商量过,我舅舅支持我。” 韩烽起身,热情地握住了杨民的手,“杨民同志,根据地欢迎你,远东团欢迎你,我们太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加入了。” 绝对是意外之喜,一直到下令让战士们给杨民安排暂时的住处,团部的将领们还处在惊喜之中。 王文礼感慨道:“团长,小鬼子之所以厉害,其中一点就是人家的空军部队太狠了,轰炸机一来,咱们被打得是毫无还手之力。 以后咱们的空军部队肯定也得发展起来,这样的人才太重要了。” “太可惜了,咱们没有飞机。” “老韩,关于杨民同志,你准备怎么安排?” 韩烽沉默了好一阵,突然说道:“我有一个主意,大家不妨听听……” 几分钟之后,团部传出一片惊愕声,董成海难以置信道:“团长,你的意思是准备和杨民一起,赶到奉天的航空学院炸毁他们的飞机,然后抢夺一架,飞回总部,顺便把杨民这个人才送回去?” “咋样?” “这太疯狂了,先不说先咱们现在处于边境区域,想要不被鬼子察觉地赶到奉天就不是件容易事儿,炸毁日军在奉天的飞机,然后飞回总部? 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差池,那可就危险了。” “我不同意。”徐梓琳表态。 韩烽道:“你们放心,这次我是带着突击队去,执行这种特种作战任务,对于突击队来说不是一次两次了。” 995 临行前 原来你父亲是 徐梓琳很坚持,“那也不行,这一路上太危险了,先不说日军各大小县城都张贴着悬赏你的画像,现在这整个伪满洲国,不知道你韩烽长什么模样的能有几个,你怎么过去?” 韩烽道:“老徐,你就放心吧,我们可以昼伏夜行。 这次行动的目的也很明确,第一,是摧毁日军的飞机,尽可能的削弱日伪军在伪满洲国的军事力量,飞机对于日伪军来说也是宝贝,一旦炸毁,就是日军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重新补上,这甚至对于整个对华战场都大有好处。 第二,把杨民送回总部,另外再给总部送一架飞机回去。 除此之外,咱们这些时日完成的关于这满洲国的所有情报资料,这一次也可以一并带回去。 另外,哈哈,这么久没有回关内看看,我倒是也想念老团长他们了,还有段鹏张大胆儿他们,也不知道回到关内之后怎么样了,再没有什么能够比坐飞机还省时间的了,正好回去给他们个惊喜。” 眼见着徐梓琳还在犹豫,韩烽给和尚使了个眼色,和尚连忙拉着其他几个营长和王文礼出了团部。 大家都知道政委的身份特殊,那不止是团长的政委更是团长的婆娘。 要是连政委都同意这事儿,那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团部一下子空荡荡起来,就剩下韩烽和徐梓琳二人。 徐梓琳还在生闷气,“这天寒地冻的,也没有多久就要过年了,你一个团长不好好的在你的指挥岗位上待着,非要带着和尚他们去冒险,作为你的政委,我有权否决这事。” “那是那是,咱们老徐那可不止是我远东团的政委,还是总部专门派来的特派员呢!你要是说个“不”字,我指定不敢反驳。” 韩烽嘿嘿笑着:“只是这次有杨民从中牵线,捣毁日军在奉天的战斗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另外?咱们不是准备赶个热闹?就在春节那天重新给你办一场漂亮点儿的婚礼嘛! 之前在山洞里,咱们都以为是活不了了?那就随便些?简陋点,现在根据地也稳固下来了?日子也好了,自然不能委屈你。 为了表示诚意?我总得亲自回去一趟?给老团长他们地上送上请柬吧!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另外等咱们以后回了关内,也好张口问他们要贺礼不是。” 眼见徐梓琳脸色微红,韩烽暗道有戏?继续道:“另外?虽然咱们八路军讲究的是婚姻自由,可总得回去和父母说一声吧!我得回去跟我在老家的老爹说一声,他儿子要结婚了,还有老徐你啊,你说你母亲已经早逝了?只是每次说到你父亲你就闭口不谈,我这次回去也是向他老人家请示?让他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呢!” “不用管他!” “这怎么能行呢,对了?老徐,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爸爸到底是谁吧?” “他?你这么聪明?难道就猜不到?” 韩烽苦笑:“猜测始终是猜测,万一我再认错了岳父,那不是让人笑话。” “那你就去总部,找姓徐的,总部姓徐的就他一个。” 果然…… 与自己猜测的并没有出入,韩烽点了点头,“我会的,就怕他老人家再拿枪崩了我。” “他敢……” “哈哈,老徐,这么说,你同意这次行动了?” “我可没说……另外,我也想去。” 韩烽道:“那可不行,咱们根据地总得留上你我两个其中一个,再说这路上也太危险了,我可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冒险,老徐,你就在根据地好好等着吧,等着老子回来娶你!” 霸气的话语说完,韩烽不顾徐梓琳的羞赧,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从团部离开,去找和尚等人商量这次的行动计划去了。 “果然,把政委发展成自己媳妇儿,这是非常明智的事情!” 出了团部的韩烽心情大好,其实命运使然,让他走到今天他一步,他还有心中最后的一道规划,只是不能对徐梓琳如实相告。 这次返回总部,除了韩烽向徐梓琳等人说的那些目的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 他已经做好了远东团后续,甚至是到抗战结束之后,乃至新中国成立之后的规划和打算。 不仅如此,正如韩烽刚刚到这个世界时便打定的主意,大的历史方向他没法儿改变,也不敢去触碰。 但老团长,赵刚,丁伟,孔捷等人预料的命运,韩烽却一直在竭力地改变着。 可如果不改变最终结果,一切也终将是徒劳,而这一切的规划,都将在韩烽的这一次回归旅行之中。 徐老,这是意外之喜,若是能得到他的助力,一切自然会变得更加顺利。 而这一切规划的前提越早越好,提前来,才能有所准备,所以,当韩烽赶上扬民的到来,机遇出现时,才会显得如此欣喜。 在突击队的安排上,除了突击队原有成员桩子、四眼儿之外,韩烽额外的加上了姜龙和和尚,外加上自己和杨民,组成一支十二人队伍。 至于准备,除了人手自动火力装备之外,另外带上了需要炸毁日军飞机的足量炸药包。 一切就绪之后,韩烽找到杨民说明情况。 “杨民同志,你是个人才,但老实说,我们的根据地现在只是刚刚发展起来,在这东北境内没有太多让你发挥才能的空间。 可要是把你带回总部,那就不一样了,你的才能可以得到尽情的发挥,我想,你一定可以在我军的空军建设上发挥重要力量的。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协助,我准备带一支特种作战小队去摧毁日军在飞奉天的战斗力,然后劫持一架飞机由你载我们飞回关内。” 让韩烽感到欣慰得是,杨民虽然是新加入的同志,却十分勇敢地表示愿意协助韩烽一行的行动。 “韩团长,从我决定加入抗联时起,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愿意服从命令。” “好样的!杨民同志,你对奉天的飞机场情况熟悉,还麻烦你提前画一份详细的地图,这样咱们行动起来也方便。” “好的。” 这一切的事情安排完毕,韩烽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书在结尾处理中,应该还得一些笔墨,大家多多支持新书哈!) 996 出发 出发前,韩烽找到一营长孙德胜,问老孙需不需要让他带封信给岳南军区医院的秋雪同志。 从不怕流血牺牲的汉子,此刻却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想一口回绝吧,又觉得机会难得,“团,团长,你知道我的,大字不识一个,咱也不会写信啊!” 韩烽道:“这好说,就让政委给你写,或者说田雨不是也在嘛,他和秋雪以前还是在一个医院里干过的同志。” 老孙连忙摇头道:“团长,政委和田雨都是女同志,让她们帮我写信,那太难为情了。” “那我帮你写,怎么样?” “哎。” 没想到这粗汉子真面对感情的时候,虽然羞赧,倒也不退缩,韩烽找来了纸和笔,笑着问道:“老孙,你说吧,我来写。” 孙德胜挠了挠头:“团长,你知道我这人儿的,没啥文化,嘴巴笨,也不知道怎么和人家女同志开口,你就看着帮我写就行。” “可你总得告诉我,你想告诉人家秋雪什么内容吧?” 孙德胜想了好半晌,这才说道:“那就告诉她,我们在东北打了很多胜仗,日子过得也很好,根据地也建立了,现在民众在咱们根据地生活的很高兴,田雨当了记者也来了……我们徐政委原来也是个女同志呢,他还和咱们团长结婚了……” 韩烽:“……” “老孙,我说你这信上写的咋都是别人的内容呢?你自己就没有什么话想对秋雪说的?” “这,我我……” “得得得,我知道怎么写了,你就交给我吧!” 韩烽干脆不问了,指望这粗汉子说出什么你情我浓的话语来是不可能的?他干脆凭着自己的想法代笔。 于是一份孙德胜署名?却又非孙德胜话语风格的信,就这样送到了秋雪的手中。 后来也正是因为这封信?秋雪彻底明白了孙德胜对自己的情谊?只可怜老孙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直到后来与秋雪结婚多年?孩子都有几个了,这事儿才终于在一次闲谈中被两人弄了明白。 感情那些情话说到让女孩子陶醉的那封信?是团长韩烽写的! 两人一时哭笑不得?又对韩烽感激不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韩烽写完了信,也不和孙德胜细说,只是道:“老孙?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把信写好了?等我回到总部之后,就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秋雪同志。” 送走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的孙德胜,韩烽笑了笑,将信封保存好。 接着准备完毕的队伍,在当天傍晚时分出发?并没有惊动任何人,知道情况的只有王文礼、徐梓琳和几个营长们?就连连排长们也都没有被告知实情。 这没法子,大家的意思很明确?团长的存在对于根据地而言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若是让民众们知道韩烽不在根据地了?肯定是有不好的影响的。 送行的只有徐梓琳等人?望着韩烽一行远逝的背影?徐梓琳在心底期盼着:老韩,一路平安,我会在根据地等着你回来,娶我…… …… 今夜的月色并不算皎洁,倒也没有特别昏暗,勉强可以看清道路。 突击队一行经常执行特种作战任务,黑夜里行进自然不存在问题,让韩烽意外的是,杨民这个年轻人倒不是娇生惯养,完全跟得上突击队的脚步。 面对韩烽的称赞,杨民笑道:“虽然我不喜欢小鬼子,可是不得不承认,鬼子在训练方面也远比咱们精妙,我们虽然上的是航空学院,可平常的体能训练一样也不会落下。” “原来如此,对了,和你一个班的中国飞行员有多少个?” “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我们一共就只有三个人,其他的都是曰本人。” 和尚好奇道:“那你们那个飞行班一共有多少人?” 杨民道:“整个学院一共有四个班,我们那个班就有四十多人。” “那一共就有将近两百名学员,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中国人?”和尚疑惑不解。 杨民恨恨道:“这航空学院压根儿就是给他们曰本人开的,就是为了培养他们曰本的飞行人才,至于我们中国人,就是名义上的给出了几个名额罢了。 我们那个飞行班只有我一个中国人,另外两个中国学员也都是在其他的班。 其实要是按照升学的成绩,能进入航空学院的中国人会有很多,只是曰本人从中作梗,往往会淘汰掉我们很多名额,要不是我们这一届有一个曰本老师替我们说话,就连我们这三个名额都不会有。” “这些狗日的,这是歧视咱们中国人。”和尚怒骂。 杨民苦笑道:“这已经是一种常规现象,不止是在航空学院,普通的学校,平常的社会,一些工作部门政治部门都存在这样的现象,曰本人颐指气使,向来不把满洲国人放在眼里,满洲国人也从来不敢主动招惹曰本人。 慢慢的,有一些满洲国人也就习惯了,习惯被曰本人欺负,还有一些则是敢怒不敢言。” “可恶。” “另外两名中国学员你熟吗?他们两个是怎么想的?”韩烽问道。 杨民点了点头,“因为学校里就我们三个中国人,自然抱团取暖在一起,彼此很熟悉,其实我来根据你的想法早先也和他们两个说过,可他们俩害怕,不敢来,我也只能一个人上路了。” “人各有志,你一人足矣!”韩烽安慰道。 众人从汤原县进,提前联络上了张文生和周光武、郑四等地下同志从中协助。 韩烽的打算,从汤原一路走到奉天实在是太远了,少说也得小半个月,自然是不可取的。 韩烽决定从佳木斯出发,暗中搭乘从佳木斯到奉天的拉货火车,然后再行动。 佳木斯最近驻防戒严,山本那个老鬼子的指挥部就在这里,但这地方地域广阔,日军的兵力分布在上面依旧显得稀疏,自然挡不住突击队的步伐,要不是急着赶往奉天,突击队战士们甚至想给山本那老鬼子来个斩首行动。 张文生和周光武等同志发展的地下情报网早已经延伸到佳木斯,在韩烽一行抵达的时候,他们已经弄来了韩烽需要的情报…… 997 潜入 夜十一点半左右,乔装打扮过的张文生与韩烽在佳木斯的一家小旅馆碰面。 “团长,按照你的交代,我们都打探清楚了,从佳木斯直达奉天的火车,无论是客车还是货车,近期都没有,倒是有一辆到新京的货车,会在凌晨五点半出发。” “只是鬼子和满洲伪军对货车搜查的很严格,咱们暂时怕是不好下手。” 韩烽道:“到不了奉天,先去新京再想办法也是一样的,老张,你对这一带熟悉,还麻烦你带我们到佳木斯火车站,并找到那辆去往新京的货车就好。” “团长,你们要提前潜入进去?” “也只能这么做了。” “这倒是个法子,货车凌晨五点多发车,货物是日伪军早就准备也检查过的,咱们乘夜摸进去,鬼子肯定想不到,咱们就能悄无声息地坐鬼子的火车赶到新京去。” “火车站防守严密……” 韩烽笑着指了指突击队众人,道:“老张,你就把心烂在肚子里吧,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执行任务对于我这支队伍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了,一个火车站而已,不会出问题的。” “是,团长,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好。” 摸到火车站的时候,差不过是凌晨一点左右,一路上四处死寂,偶尔有伪军夜巡逻队经过,在张文生的协助下队伍有惊无险地避开。 佳木斯火车站。 隐约可以看到些灯火,有日夜轮换的哨兵把守着,桩子、和尚、四眼儿三人出手,等到韩烽带着张文生进入火车站的时候,日伪军哨兵早已经被处理了个干净。 “怎么样,车钥匙到手了吗?” 和尚拿出一串钥匙,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抓了个伪军,匕首一亮出来,全都老实交代了,这钥匙是在列车长睡觉的屋子里偷出来的。” 张文生道:“五点半货车会准备发车,只要这列车长没有发现问题,这趟车不会延误的。” 韩烽道:“老张,咱们抓紧时间找到货车?藏身上去之后?再让和尚把钥匙送回去。” “好,大家跟我来?货车的位置白天我就来探查过了。” 几分钟之后?一辆九车厢的货车出现在众人面前,和尚用钥匙打开车头的门?货车内部的车厢是联通的,彼此车辆之间甚至再没有车门?只是过道相对狭窄一些?每一节车厢里都堆积着成山的货物,多是一些布料之类,随便将韩烽这十二人藏匿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张文生和众人告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和尚又悄无声息地将钥匙送回那列车长的屋子里?返回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十二人散布在后几节车厢里,暗自等待着货车的开动。 韩烽和杨民待在一处,两人用布料将自己遮掩住?离发车还很有些时间,战士们或是暂做休息?或是低声闲聊。 列车里,韩烽关上手电筒之后便是彻底地一片漆黑?看不见杨民的神情,只是能够从他的声调里听出些许兴奋。 “很激动?” “嗯?团长?我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可我不想在学校里待着了,那地方太憋屈了,总被人管着,浑身都不自在,听说咱们抗联消灭鬼子的事情时,我抱着报纸看了一宿,我多想和抗联的同志们一样,杀敌报国。 可我一直没有那个勇气,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踏出了这一步,我很庆幸自己鼓起了勇气到了咱们的根据地,现在我和大家一起行动,这种一路上惊心动魄的感觉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你小子啊!”韩烽哭笑不得,“小小年纪,难道就不怕死吗?” “怕,可是一想到是和团长你们在一起,也就不怕了。”杨民老实道。 两人闲聊了几句,韩烽忽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杨民,有一件事儿我似乎是欠考虑了,咱们这次的行动若是成功,会劫持日军的飞机离开,我知道驾驶飞机对你来说不成问题,不过我们八路军在关内并没有飞机场,咱们的飞机该如何降落?” 杨民愕然,“八路军连飞机场都没有吗?” 韩烽摇头:“连飞机都没有,要飞机场做什么?果军倒是有,但是咱们没法儿联系上他们,只怕还没有降落,就被人家当做敌机给打下来了。” “但晋中有不少荒芜的平原地带,地势平坦,不知道可不可以强行迫降在上面,实在不行,咱们只能利用降落伞空降了。” 杨民想了想,道:“学院的确教过紧急迫降的理论课程,但是团长,我也没有太多把握。” 韩烽笑道:“那就试一试吧,相信自己,或许我们八路军的第一架飞机,就是从你这里开始了。” “是,努力完成任务。” “是保证完成任务。” “是,团长同志,杨民保证完成任务” “哦,对了,不仅如此,这次咱们返回奉天航空学院,在行动之前,我们协助你,尽可能多地将那学院里的有关飞行方面的文献资料带走,我想这些资料是有助于咱们的航天事业的发展的。” 杨民道:“团长,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在我们学院有几间专门的研究室,有个曰本教授在里面搞科研,据说里面还有制造飞机时的一些设计参数,我想那些东西是很重要的。” “好,那就一起带走,对了,那曰本教授在不在学院?” “他就住在学院,团长,怎么了?” “带资料不如带人,有机会的话把那教授打晕,一并带走,这样的人才,正是咱们国家发展所需要的。” 杨民:“……” “你那两个中国同学呢?” “他们都回老家去了,不在奉天。”杨民连忙道。 韩烽叹了口气,“好吧,那就以后再找机会。” 杨民:“团长……您这还真是珍惜人才,不过就像是……” “土匪!” “哈哈,团长,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韩烽笑道:“这话没说错,人才都是宝贝,既然是宝贝,你不抢就会被别人抢,这时候做土匪,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好的,那才能不吃亏不是,哈哈哈——” 998 困境 时间在韩烽一行人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很快到了货车发车的时间,寂静的环境下可以听到货车外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随着钥匙旋转的咔嚓声,列车车头的门被打开了。 那位曾在熟睡中被和尚偷了钥匙又还回去的列车长,带着三个列车员和五个工人一起走进了列车。 这辆拉货的列车只是在车头两边是有车窗,可以在白天采光进来,至于后面的几节车厢,由于这时代的火车简陋,还没有安装任何灯光,只有把每一节车厢的车门打开的时候,才能借助些光亮看清里边的货物,这样的光亮无疑是更利于韩烽一行的藏匿。 列车长还有这三个列车员,韩烽并没有打算立刻动手。 谁知道从佳木斯到新京的途中会不会经过一些站点,然后被车站的人员搜查,若是提前动手,万一打草惊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这五个工人,由于这时期的火车都是蒸汽机车,需要这五个人不断往火池里填煤烧水,用水蒸汽推动活塞,带动火车的运行,自然更动不得。 列车长几个也正如张文生所言,到点儿之后就发动了列车,货车在轰轰隆隆的滚轮转动声中前进,藏匿着的韩烽一行也顺带着向着目标进发了。 期间,韩烽听到这些列车员在闲聊,倒都是满洲国人,现在整个列车上没有一个鬼子。 每到一个站点,这几个列车员倒时也会提一提。 佳木斯——依兰——通河……哈尔滨特别市……九台! 一节节站点抵达,韩烽等人听到几个列车员最后提到的这个名字,九台,过了九台可就要直达新京了,中间没有任何站点,一路上的搜查也已经挨过去了,现在正是动手的时候。 否则一旦列车停下之后再动手,很容易就会惊动新京火车站的防御力量。 只是三个列车员五个工人和一个列车长,制服九个手无寸铁的家伙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当韩烽一行忽然从堆满了布料的货物里钻出来的时候,三个列车员和列车长脸都吓白了。 谁能想到堆积如山的货物里,居然会钻出这十几个大活人呢? “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怎么会藏在我们的货车上?” “列车长……” 韩烽没有废话,一挥手,三个列车员被和尚他们尽数制服,用布料做成的绳子捆绑在火车铁桩上。 见五个填煤的工人面对韩烽一行手上端着的枪枝时面色惊恐,韩烽道:“你们继续干你们的工作,就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只是想搭乘这趟火车? 没有别的意思? 不会伤害你们。” 五个工人连忙点头,继续干手中的活儿。 他们只是挣一份辛苦钱,既然韩烽这么说了? 他们相信韩烽一行的确不会向他们痛下杀手。 “至于列车长还有这几位列车员? 你们放心,都是中国人,我们不会杀你们的,到了地方之后,你们老老实实的被我们绑在这里? 等着你们的人来解救,然后让我们下车,安然离开? 大家都好。”韩烽道。 眼见这列车长有些迟疑? 和尚喝道:“我说你听明白没有?” “明? 明白明白!”列车长忙不迭地点头。 “刚才那一站就是九台了吧?” “是的。” “下一站到新京,你预计需要多久?” “按照以往惯例? 差不多再要三十分钟。” “到了地方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 到了地方几位直接离开就是? 我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韩烽冷笑道:“我该怎么才能相信你们?万一我们前脚离开,你们后脚就去给小鬼子通风报信儿呢?” 姜龙吓唬道:“队长,要不全宰了?死人是不会告密的。” “饶命饶命长官饶命啊……”几个已经被绑着的列车员连忙求饶。 列车长惊吓之余,保证道:“长官,我们就是普普通通开火车的,您放心,只要您放过我们,我们肯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嗯嗯嗯——” 韩烽从几人的神色中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点了点头。 “好,都是中国人,我们只对付鬼子,愿意相信你们一次,只是你们记好了,要是敢偷偷的去和小鬼子通风报信,我们有的是法子找到你们,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不讲同胞的情面。” “是是是,一定一定!” …… …… 蒸汽机车的速度很慢,即使是这样拉着布料的货车,最高时速了不起也就六十公里左右每小时。 火车凌晨五点半从佳木斯离开,抵达新京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 借着夜幕,倒是也很好的遮掩了韩烽这背着大包小包的一行队伍,要知道里面装的可全都是炸药,这要是大白天的,一行人又穿着这么怪异,很容易就会被日伪军察觉。 列车长也被绑了,连同那五个老实巴交的工人,也十分配合地被和尚几个给绑了。 一切妥善完毕,韩烽带着队伍,于夜幕下从新京火车站离开。 从新京再到奉天,自然是用不着坐火车了,两个地方已经离得不远,韩烽决定带队伍直接从新京离开,想办法赶到奉天去。 可接着就发现困难,或许是最近四处抗联势力兴起的缘故,新京也遭受到波及,竟是全城戒严。 韩烽一行带着大包小包的,若想通过全程大小关卡,丝毫不暴露地成功抵达奉天,那太难了。 可一旦暴露,势必会引起日伪军的追捕,一旦惊动了鬼子,接下来的行动可就越发艰难了。 再想悄无声息地潜伏到日军奉天航空学院偷取资料,并炸毁日军驻奉天的飞机,机会渺茫。 躲在暗中,望着城门口处严阵以待的鬼子,和尚焦急道:“三哥,怎么办?” “先撤,再想办法吧!”韩烽无奈下令,当晚队伍分成四拨,分别找到附近的客栈暂时投宿。 次日上午八点,大家藏匿好炸药和武器,在客栈里碰面的时候,和尚着急地来回踱步。 “和尚,我想咱们还有一条路!” “三哥,你有办法?”和尚惊喜。 韩烽苦笑了声,“只能说是冒险试一试了。” 999 妻子 韩烽将自己伪装成近卫次郎时,在樱井一木家借宿,并与其一家人交集的事情和众人大致说了一遍。 和尚顿时恍然:“三哥,俺明白了,你要用美男计!” “……” 大家忍不住哄笑,韩烽笑着踹了和尚一脚,“你小子,被瞎说。” 和尚担忧道:“可是三哥,后来你的身份暴露,那曰本小妞不带人抓你就不错了,难不成还会帮咱们?” “所以说是冒险试一试。”韩烽回道,心底却也有几分期待,或许,绫子不会使自己失望吧! “要是这曰本娘们儿愿意帮忙,那可就省事儿多了,团长,我今天刻意去瞧了瞧,城门口的日伪军虽然搜查的很严,但曰本人他们是直接放行的。”姜龙说道。 “事不宜迟,我去樱井一木家,你们等我的消息。” “三哥,悬赏你的画像在这新京虽然不多,可报纸上随处可见,这大白天的你出去,万一再被人给认出来……” 韩烽笑着给自己戴上帽子,再稍微低头,“现在呢?” 和尚道:“之前三哥头发又长又乱,也没时间打理,这次行动三哥故意剪了个短发,再戴上个帽子,嘿,真别说,要不是特别熟悉三哥的人,不仔细看,还真是认不出来的。” “所以你们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韩烽说完,转身就出了客栈,直奔樱井一木家的大院而去,轻车熟路?这地方韩烽还是近卫次郎那会儿?可是来回熟悉的很。 今天是周三,那樱井一木是国立高中的老师?俊介还是个学生?韩烽寄宿在他家时,两人很早就会出门。 所以韩烽估计?此时此刻的樱井一木家,应该就只有绫子和她的母亲在家。 直接敲门而入怕是容易暴露?万一首先遇到的是绫子的母亲呢! 韩烽伸手招来了一个路过的穿着朴素的孩童?“小朋友,你到这家去敲门,找到一个叫樱井绫子的姐姐,然后告诉她有朋友在外面等她?我给你一元钱?如何?” “不行,这家是曰本人,我不敢。”这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可那双眼睛分明滴溜溜地转着。 韩烽伸出两根手指,笑道:“两块钱?我先给你一块,作为报酬?事情办成之后,我再给你一块。” “成交。” 孩子转身就往樱井一木家的大门跑去?韩烽看的好笑,这穷苦些的孩子也是个人精?他常年住在这里?自然知道樱井一木家的秉性?即使是曰本人,只要不飞扬跋扈的,满洲人也不会愤恨。 倒是这小孩子,居然还会坐地起价,不过精明的孩子也值这个价了。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大门被打开了,韩烽暗道好险,出来的果然是绫子的母亲樱井合香。 “小朋友,你找谁?”合香的中国话说的很好。 “我找樱井绫子。” “哦,你好,我是绫子的母亲,你找绫子做什么?” “受人所托,她的朋友找她。” “朋友?” 合香抬头,向韩烽的方向望去的时候,韩烽及时隐蔽在墙后。 孩子道:“还请夫人把绫子姐姐请出来,她的朋友等着见她呢!” “那你稍等下。”合香转身去了。 片刻功夫,绫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小朋友,是你找我?” “是你的朋友,我带你去。”孩子按照韩烽的交代,转身就走,绫子连忙身上。 到了转角处,孩子只是朝着韩烽伸手,“先生,钱!” 打发走小孩,此处又四下人少,韩烽抬头,帽子遮掩下的相貌显露出来,他的声音感慨:“绫子,又见面了。” “是你,小次郎……不,我想我该叫你韩烽先生。”绫子比先前韩烽见时清瘦了许多,她的声音很快由惊喜转为着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你吗?” “放心,只要绫子不说出去,没人会认出我来。”韩烽笑道。 绫子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呀,你的头发短了很多,也黑了很多,的确差别很大呢!你要不要见母亲?” “不了,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和绫子你一样值得信任的。” 绫子道忙摇手道:“不会的,母亲和父亲还有俊介都不会害你的,即使是现在,他们还时常提起你呢!” “可总归是不好的。” “如果没有这场战争……” “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但还不是现在,哈哈,不说这些了,绫子,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不知道你肯不肯帮我。” “嗯!” 韩烽愕然,“就不问问我要你帮我什么?” 绫子认真道:“无论是什么,只要我可以帮得上你。” 韩烽沉默了好一阵,道:“好,为了不打扰到伯母,你先回去吧,我们在你家的后院里再见面。” “可你怎么进去?” “放心吧,你家的墙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想我半夜把你偷走都不会有人知道。” “……”绫子脸色红了些。 韩烽意识到自己口嗨了,忙干笑了笑,送绫子返回后,绕到绫子家的后院墙去,一个纵身翻越而入…… “绫子,见过朋友了?” “嗯。” “什么朋友?” “一个中国朋友,妈妈你不认识。” “哦,好吧我不问了,绫子能瞒着妈妈结交些朋友,特别是中国人,妈妈也为你感到开心呢!其实就是小次郎,我也一直都没有记恨过他,你爸爸也是,还一直惦记着能再和小次郎下盘棋呢!” “妈妈,他叫韩烽,是抗联的团长,报纸上你也看过了。” “对不起,我又给忘了,这孩子……” 目送着合香离开之后,绫子转身去了后院,果然,韩烽早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 至于这母女二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此次事情结束之后,绫子,麻烦你帮我和伯母说一声抱歉!” 绫子点了点头,“先说你的事吧,你冒着风险找我帮忙,肯定是有什么急迫的困难了。” “是的。”韩烽并不否认,将自己的请求说了遍。 绫子了然道:“你要我帮忙带你们一路赶到奉天去,还要我路上装扮成你的……妻子?” 1000 一路同行 …… 当绫子挽着韩烽的胳臂出现在客栈外时,负责在客栈外放哨的四眼儿第一时间发现了状况,立马返回房间向和尚等人通报。 “你的意思是,来了一对儿曰本夫妇?”和尚疑惑。 “是的,不过那夫妇中的曰本男人是咱们团长装扮的。”四眼儿笑道。 “到哪了了?” “这会儿应该快到酒楼了。” “有意思,咱们去凑凑热闹去。” 和尚带着大家隔着酒楼的二楼向下望去,只见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稍微低着个脑袋,仔细一瞧,还长着一绺卫生胡,西装革履,佩戴领带,绅士范儿十足,再加上身旁穿着一身便衣和服的美丽女子,一眼望去,只要不眼瞎的大概都会感慨一句:好一对儿曰本夫妻。 姜龙乐道:“咱团长可真有女人缘儿,政委,大记者,再到眼前这曰本妞,我算是彻底服了。” “团长这身行头肯定能蒙混过关,要不是咱们这些人太熟悉团长了,仅仅是凭借着那些悬赏团长的画像,就算团长现在的模样站在别人面前,他们也别想轻易辨认出来。” “走走走,回屋儿去,等团长他们上来。”和尚招呼了一声,众人重新转回房间。 酒楼下,挽着韩烽胳臂的绫子已经从最初的娇羞中适应,慢慢地熟悉起自己目前“妻子”的身份。 妻子:樱井绫子,丈夫:石井三郎。 两人踱步到酒楼的柜台处,绫子定了定神,道:“麻烦给我们一间房,要二楼的,就在第六间房好了。” 再往前三间,正是和尚一行暂时落脚的房间。 掌柜的办理好手续,递出钥匙给韩烽时谄媚地来了一句:“先生是曰本贵人,小店愿意给先生打个八折。” 韩烽无动于衷,热脸贴在冷屁股上的掌柜一时尴尬。 绫子笑道:“抱歉了,我丈夫他不懂汉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掌柜的恍然?恭恭敬敬地目送韩烽二人上了楼?总觉得自己的小店儿能够来上这么一对儿客人,真是蓬荜生辉了。 “老公?我演的怎么样?” 韩烽竖起了大拇指:“完美?对了,绫子?咱们这趟出去怕是需要些时间,你和伯母都说好了吗?” “放心吧?我和母亲说了?出去会朋友,会晚点回家。” 两人说着上了二楼,先进了自己定下的房间,过了一会儿?韩烽带着绫子进了第五间房。 推开门?几个大汉映入眼帘,“团长”、“三哥”…… “吆,三哥,这位姑娘该怎么称呼?吆西吆西?” 韩烽关上门,笑道:“你们都别耍宝?绫子是精通汉语的,别给我丢人现眼了。” “绫子?我和你介绍一下,这个短头发的是魏大勇?以前是当和尚出身的,我们都叫他和尚?这个是姜龙?东北佬?杨民、桩子、李帅(四眼儿)……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一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战友。” 韩烽与和尚等人说过和绫子之间的故事,大家虽然痛恨日军侵略者,却憎恶分明,就像是不久之前被韩烽以共*主义忽悠进远东团后来护送回总部的曰本人川谷六郎,就和和尚一行关系很好。 更别说大家从韩烽的嘴巴里得知,绫子只是一位单纯善良的曰本女孩,还多次帮助过韩烽。 这些只是在战场上杀过鬼子的汉子们,哪里有机会见过早就听闻过的乖巧可人的曰本女孩是长个什么样子,这会儿一个个颠三倒四地都快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只是愣愣又热情地和绫子打了招呼。 “你就叫俺和尚就中。” “我叫姜龙,你会整东北话不?以后我可以教你。” “嘿嘿。” “我说你们这些兔崽子,咋的,没见过美女?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韩烽笑骂。 绫子笑道:“韩烽君,原来你也会说脏话呢!” 姜龙:“那可不,咱们团就咱们团长嘴里的零碎最多了。” 韩烽瞪眼,姜龙连忙闭嘴,表示投降,大家说笑了一阵,绫子有些感慨:“你们中**队的战士和长官之间的关系真融洽。” “因为我们是为同一个目标而聚在了一起,国家生死存亡,得有人站出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故土沦为侵略者们剥削的土地,我们的命运都捆绑在了一起,彼此之间亲密无间,就像是兄弟。”韩烽认真地解释。 “对头,团长说得好,就是这样。” 绫子低着脑袋,冲着众人鞠躬,道:“对不起,是我的国家侵略了你们的国家,对不起……” “哈哈,绫子,说这些做什么,这是和你无关的事情,假如是我们的国家侵略了你们的故土,当你这样善良美好的民众被迫害的时候,我想我们这些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就像是你现在做的这样。” “没错。” 韩烽安慰过绫子,道:“好了,大家说正事儿,绫子,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这次是准备赶往奉天,带的有枪支弹药,这些我不瞒你,我们准备……” “你不用告诉我这些,你只要告诉我,我该如何帮你!” “好。”韩烽笑了,“我们一行十二人,会多雇佣几辆马车,车上放上我们的东西和一些杂物,家具之类,你和我还是假扮曰本夫妻,出城的理由,搬家,我们要搬到奉天去,马车分成三次出城,前两次只是装家具,以提防关卡的搜查,第三次则装上我们需要携带的东西。”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因为我们曰本人的身份,他们从始至终都不会进行搜查,怎么样,绫子,有问题吗?” “没问题。” “好,那就准备行动吧!” 上午九点半左右,韩烽和绫子一道,带着一队马车先行,和尚三个伪装做拉车的马夫,一路大摇大摆行至城门关卡。 “你好,我们需要出城一趟,麻烦了。”绫子去交涉,用的日语,守城的日军与绫子对话,问清楚了绫子出城的原因。 “搬家?” “是得。” “有什么问题吗?现在连我们出入城都需要被审查了吗?”韩烽开口,满脸不悦,说的自然是日语,再加上韩烽和绫子的装扮,尊贵的身份在日军守城士兵看来不言而喻。 1001 抵达奉天 守城的日军士兵身份卑微,能远渡重洋住在这新京的曰本人却往往是非富即贵,再加上韩烽的气势逼人,怎么看都像是个曰本的权势人家。 这时期的曰本文化讲究的就是一个阶级服从,等级森严,韩烽表现出不快,这日军士兵连忙解释道:“抱歉,最近城门戒严,所以搜查的比较严格,若是咱们本国人,没有携带物件的话自然可以直接出入,可你们还拉着马车,这……” “怎么会如此麻烦?”韩烽再开口,已经越发显得不耐。 绫子忙道:“这是我丈夫,脾气不好,真是抱歉,因为我们的家具比较多,所以很赶时间,这样,我们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就请搜查的快一些吧!” “嗨,谢谢!尽量放快速度检查。” 几个伪军上来帮忙,解开固定货物的拉绳,这负责搜查的日军伍长倒是很用心,即使不想得罪韩烽,还是仔细地将第一马车上的家具都来回检查了一遍。 “没问题,放行!” “混蛋。”目送拉着自己的家具的马车出城时,韩烽在这伍长的身旁骂了一句。 拉着马车的四眼儿逐渐远去,小声嘀咕道:“三营长,还真让团长说中了,鬼子真会检查第一辆马车。” 和尚道:“希望一切顺利吧!咱们走的稍微慢一些,等三哥他们跟上来。” “好。” 很快,第二辆马车又出现在城门口,绫子解释道:“家具太多了,都是搬上马车就拉来的,那就请你们再检查过也好放行吧!” “嗨!” 在韩烽的冷眼下,日军伍长安排了人手,只是这一次检查的远不如第一次马般仔细了,无非就是桌椅板凳之类,很快又检查完放行。 第三车的时候,家具堆积的更多了些,“麻烦了,最后一车,装的有点儿多,你们检查的时候当先别砸着自己。”绫子说道,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她可是知道,韩烽一行的枪支弹药就都藏在这辆马车里了,尽管都藏得十分隐蔽,可只要日伪军仔细搜查,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碰巧其他出城的民众也多了些,日军伍长望了一眼韩烽铁青的戴着帽子下的老脸,干脆带着下属们草草地通过家具的缝隙各处看了一看,就连固定家具的绳索都没有解开,就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没问题了,放行。” 绫子如释重负,韩烽也稍微松了口气,殊不知那目送韩烽一行离开的日军伍长也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韩烽的目光凌厉,望过来像是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似的,那种感觉太真实了,伍长猜测,这或许是个战场上的将军也说不定。 “好险!”终于过了关卡,绫子拍着胸口感慨。 韩烽笑道:“总算是顺利过关,绫子,你的演技真棒,真是多亏了你了。” “你的演技才好呢!快把那伍长给吓坏了。”绫子掩口直笑。 韩烽道:“城门口处的搜查最为严格,后面的一些小关卡就松懈得多了,甚至多是满洲军负责,我想不会再出问题了,不过还得麻烦绫子继续装扮作我的妻子了。” “嗯。”绫子应了句,每次韩烽说到妻子,她都会禁不住脸红。 三辆马车汇聚在一起,在接下来一直抵达奉天境内,沿途遇到的一些小关卡,因为韩烽和绫子的曰本人身份,守军果然草草放行。 西安,此西安当然非彼西安,这是在奉天省境内的一个县城,就这这里,韩烽一行与绫子作别,接下来的路程不需要再麻烦绫子了。 望着绫子远去,还时而回首的背影,韩烽几次挥手作别,终于以一声长叹结束。 “嘿嘿,咋了团长,舍不得了?”姜龙挤眉弄眼。 “要是我,我也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姑娘,虽然是个曰本妞,可我看得出来,这姑娘心地好着呢!”四眼儿帮腔。 杨民则是一本正经道:“原来咱们团长还有这样的风流韵事,你们说说,这要是也上了报纸,那得有多轰动?” “别胡说!”韩烽笑道:“绫子心地善良,你们真别说,要是白白便宜了曰本男人,还真是怪可惜的。” 姜龙:“三哥,你就不怕嫂子整你?” “滚——” 哈哈哈哈—— “说正事儿,这里还算是奉天的边境,再往内走日伪军防守严密,我记得杨民说过,奉天航空学院在奉天市的东面儿,咱们现在过去肯定是不行的,老规矩,等到天黑之后行动。” 对于突击队成员们的能力韩烽十分放心,“晚上十点整,咱们在奉天市的东市汇合,而现在,我准备去见一个人。” “三哥,该不会还是你的相好吧?” “你小子……是个孩子,怀揣着爱国思想的孩子,我曾经在他的心底种下过一颗种子,这次去,是看看它是否发了芽。” 下午五点半,一所国立小学大门外,韩烽低着脑袋等待着,他还记得这个时间,正是李瑞生放学的时间,那个他伪装成近卫次郎时借宿的一家中国人家的孩子。 瑞生像往常一样放学,平日里他的上下学都是由他的母亲何萍接送的,但今天不同,今天母亲有事,他一个人下学。 从学校离开的小道上,有个男人在他身后吊着,瑞生感到疑惑,总觉得这男人有些熟悉,只是他一直低着个脑袋,瑞生看不清楚相貌。 一直到某处拐角口,那男人追上了自己,“小瑞生,还记得我吗?” 望着略微低着脑袋的韩烽,瑞生有些迟疑。 “一千零一夜,我们都是中国人,以国之名,忘了?” “你是冯叔叔!”瑞生欣喜,这单纯的孩子险些兴奋地跳起来。 韩烽笑着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瑞生熟悉的面孔,“是我,瑞生,你还记得临别前,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叔叔说,这世上凡是有缘分的人,即使是隔着天涯海角,也总会有见面得机会。” “那么看来是咱们缘分未尽,好久不见了。”韩烽笑了起来。 “但是我还经常见到冯叔叔,在报纸上,有叔叔的画像,上面说,叔叔你是叛军的首领,他们都叫你韩疯子,可妈妈说,叔叔是大英雄。” “那你觉得呢?” “韩叔叔当然是大英雄,是瑞生最崇拜的人。” “哈哈哈,走,小子,请你搓一顿去……” 1002 逃离契机 请瑞生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韩烽与瑞生告别,临行前交代:“叔叔这次来是有任务的,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决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嗯……韩叔叔,你是要去打鬼子吗?”瑞生怯生生地问。 “是。” “太棒了。” “好小子,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一定记住,不能告诉第三个人哦!” “好的,我一定会保守咱们之间的秘密。” 笑着送走瑞生之后,韩烽率先抵达奉天市附近,这奉天市其实就是后来的沈阳,除了杨民所在的奉天航空学院之外,整个伪满洲国最大的飞机场就在这座城市。 从一定程度上将,奉天甚至可以说是整个伪满洲国的枢纽。 韩烽此行的目的,弄到航空基建的资料,抢劫日伪军的飞机,并顺带着炸毁鬼子的机场。 当然,此行可未必容易,就韩烽这几个小时的周边环游观察,就在这奉天机场的周围,至少驻扎了六支日军队伍,满洲军更多。 进出机场都有人检查,十分严格的检查,想要夹带武器进入几乎没有可能。 好在韩烽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常规方法侵入,他暗中观察着奉天机场的情况,一直到晚上十点,奉天市东市,突击队所有成员顺利汇合。 “团长!” “三哥!” “都来了,我想你们都是提前过来的,都说说,有什么发现?”韩烽问道。 和尚率先道:“三哥,俺饶了两圈,整个飞机场都有鬼子伪军把守,咱们今夜的行动怕是得小心些了,万一暴露,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韩烽道:“老规矩,全程隐蔽行动。” “团长?我们这边儿保护杨民同志去了一趟航空学院。” “如何?” 杨民笑道:“团长?都挺顺利的,我借口说是回学校一趟?想带点资料回去学习?门卫和看守都没怀疑什么,只是想要把咱们需要的资料都带走?怕是得去一趟学院资料室,那资料室一直有人把守?咱们得想想法子。” “按照你说的位置?你在的那所航空学院我也去看过了,的确有些防守力量,不过相对于飞机场来说,那是小巫见大巫了?有我们在?完全不成问题,我倒是关心你说的那个曰本老教授,他在不在学院?” 杨民庆幸道:“教授一直在学院搞研究,我先前还特意去看了他。” “这老家伙没跑就行,对了?杨民,在你看来?这个曰本教授是个怎样的人?”韩烽虽然想把这样的人才弄走,可要真是泥古不化的顽固侵华份子?自己也绝不会手软。 有才无德,危险品不是! 杨民感慨道:“虽然我痛恨那些日军侵略者?可不得不说?我依旧相信大多数的曰本百姓会是善良的。” 想到绫子、川谷六郎等人?和尚等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我们中国人一样,有杀敌报国的好汉,同样有卑躬屈膝的汉奸,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的。” “没错,团长说的太好了,田中教授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田中教授很照顾我们这些中华学生,尽管他在学院地位尊崇,可是面对我们这些华生请教学业上的问题,从来都是毫无保留,悉心教导的。 教授说过,学术是不分国界的,学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造福所有人类,无论是曰本人还是中华人。 教授还说过,他讨厌战争。 仔细说起来,教授是一个一心扑在航空事业研究上的纯粹率真的人。” 杨民认真地回忆,他对这位田中教授的评价很高。 和尚乐道:“三哥,这样的人才必须得带回去,就是绑,俺也得给他绑回去。” “也别太粗鲁,再破坏了咱们八路军的形象!”韩烽笑了笑,心底倒是非常赞同和尚的主意,有才有德,这样的人才怎能放过? “得嘞!” 韩烽道:“时间还早,偷袭奉天机场的时间放在凌晨一两点左右吧,这个时候日伪军的警惕是一天中最低的时刻。 现在先跟杨民去航空学院,弄资料,顺便去拜会拜会咱们素未谋面的田中教授。” “是。” 奉天航空学院。 离飞机场并不算远,就算是正常步行,有大半个小时的路程也就到地方了。 说起来也是方便,学院们的学生因此得以便利,理论与实践并行,经常跟着飞机场的驾驶员们学习经验。 甚至是这里的学员毕业,有一部分就是直接在奉天机场从事工作,学以致用。 这个时期的航空员可个个都是宝贝,日军对奉天航空学院的投资很大,退役的飞机就在学院停了好几辆。 虽然不是最好的,可你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八路军可是连一架像样的飞机都还没有的呢! 在学院格外宽敞的操场上,还停着一架常用小型飞机,借用学院特意修建的小型跑道,这辆小型飞机可以在短短几分钟内升空,一些学员们想要实践飞机的接触和驾驶,往往以此为选择,这是日军专门给学员们配备的。 暗中隐蔽中经过操场,当杨民说出这架小型飞机的用途时,一个终于可以完美执行这次行动的计划涌上韩烽的心头。 “你是说,这架飞机的驾驶相对简单,好上手,而且时刻待飞?” 杨民点了点头:“是的团长。” “你可以在几分钟之内让这架飞机起飞?” “嗯。” “确定?” “确定!这架飞机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保养,确保学员们想要实践时可以随时起飞,我还试飞过几次,我很熟悉它。” “这飞机能载多少人?” “加上主驾驶副驾驶座位,一共有十二个座位。” “如果再加上个田中教授和一些资料物资呢?” “没问题……团长,你的意思是,你要抢劫的不会就是这架飞机了吧?”杨民反应过来。 韩烽看了看众人,笑道:“飞机场的日伪军把控的太过严密,咱们炸毁鬼子的飞机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想再炸毁飞机之后顺利劫持一架飞机升空,还要冒着敌人的炮火,冲破阻拦,基本上没什么可能。 我一路上走在头疼这个问题,现在看起真是上天都在帮助我们,还有什么比学院的这架小型飞机还要适合咱们的紧急逃离的呢?” 和尚大喜:“对呀,团长,咱们飞机场那边一得手,及时撤退到这里,鬼子那时候被机场得爆炸吸引了注意,哪还有闲工夫管学院这边儿?学院这边日伪军防守力量薄弱,咱们完全可以强行冲破,然后让杨民驾着这架飞机带咱们迅速离开,这计划简直完美,肯定能行的。” …… 1003 潜入机场 “和尚说的不错,咱们完成任务之后要想顺利逃脱,借助这学院的飞机,目前看来是最好的法子。”韩烽表示赞同。 “只是有一点得搞清楚,杨民,这架小型机的性能如何?若是咱们靠着它离开,一旦日军动用战斗机追赶,咱们逃离的胜算有多少?” 杨民叹了口气道:“团长,这就是为什么我听你说要动用这架飞机离开,一直没有开口的原因。 九一八事变之前,咱们东四省还不能自己造飞机,就是当时奉天最大的兵工厂,也只是能做到修理飞机而已。 后来曰本人来了,奉天飞机修理厂引进了曰本的技术和图纸,又对整个厂做了全面的修整改革,修理厂变成了制造厂,这才能够独立生产飞机。 咱们学院的这架小型机就是在奉天制造厂生产的。 这是一架体型虽小,却载人空间较大的改装教练机,飞行性能平稳,但机身不具备任何作战能力,本身各项飞行指标也非常一般,最快速度不会超过四百千米每小时,最大爬升率不会超过五百米每分钟,这样的性能与日军零式战斗机的性能参数可差远了。 毫不夸张的讲,一旦日军空军发现了咱们,就算是咱们提前起飞半个小时,也会被他们的战斗机轻易追上,然后没有任何悬念地将咱们直接击落,期间咱们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只能从飞机场抢夺鬼子的飞机?”姜龙有些着急。 桩子道:“抢夺飞机不容易,再加上杨民说过,鬼子的战斗机带不了几个人,咱们这十几个人,总不能多抢几架吧?可咱们这里面就只有杨民会开飞机啊!” “这的确也是问题……” “团长!” 韩烽摆了摆手,肯定道:“不,我们就用学院的这架教练机离开。” “可杨民的担忧……” “这不是问题,杨民你不要忘了,你只说了不利的一面,却没有说有利的一面,利用这架改装教练机,第一,咱们可以避免行动之后与机场的敌军发生正面冲突。 我可是知道的,鬼子的零式战斗机是厉害,可为了减轻空中而放弃了装甲防护,一旦被击中,很容易爆炸坠毁。 咱们想在鬼子的眼皮子底下抢劫这样的战斗机离开,根本痴心妄想,更别说这种飞机的载人量本来就不足以容纳咱们所有人。” “第二,这架教练机对于杨民来说更为熟悉上手,就是后续紧急迫降,危险系数也相对较小,又处在这学院里,咱们一旦借助这架飞机逃脱,短时间内日军是来不及拦截的。” “至于杨民所说,杨民你大概忘了。”韩烽指了指天,“这可是大黑夜的,咱们一旦逃脱,鬼子的战斗机就算是比咱们厉害,上了天照样是睁眼瞎,他们能立马追踪到咱们?你别告诉我说,日军的零式战斗机都已经装备上雷达系统了。” 杨民愣神,当即反应过来:“对啊,团长,你不说我还真是把天色给忘了考虑了,可以追踪定位的雷达系统,我也还只是听田中教授说过,教授说,美军似乎都已经有雷达站了,只是曰本的飞机可还没有那样的技术,能把雷达站运用到战斗机上去。 原来团长你也听说过。 咱们趁着黑夜逃脱,鬼子的战斗机虽然够快,因为没有咱们具体方向,还真是拿咱们没办法!” “不仅如此,或许等到鬼子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咱们早就彻底没影了,我想小鬼子也该明白,是救飞机场重要,还是击落咱们重要。” 韩烽道:“我唯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这大黑夜的,鬼子的飞机上没有雷达系统,这架教练机同样不会有,杨民,你有把握带着大家成功飞离这伪满洲吗?” 杨民的嘴角露出自信的笑:“团长放心,具体的方位我可能也判断不了,但是我很清楚,这奉天已经离关内不远了,航向笔直向南,或者斜向西南,一通油,转眼之间就能冲出这伪满洲去。” “哈哈,好,那就这么定了。” 接着韩烽给做了分工和安排,杨民留下,稳住田中教授,并先试着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地试探出田中教授的对华态度之类,突击队成员留下一人,保护杨民的安全。 韩烽带着其余所有人,赶往飞机场炸毁敌机,制造掩护一行人驾驶飞机撤离的混乱。 分工完毕之后,韩烽一队很快离开学院,留下保护杨民的突击队员暂时隐藏在暗中,杨民敲响了田中教授研究室的大门。 吱…… 铁门打开,一个头发带些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来,望见是杨民,疑惑道:“是杨民啊,你不是来取资料的吗?怎么还没走呢?” 杨民忙道:“哦,田中教授,我有个难题一直想找机会问您,也没有机会,刚才突然想起来,所以就来找您了,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哦,是这样啊,那就进来吧!我的习惯你是知道的,睡得晚,你来的正是时候。” 田中木治热情地让进了杨民。 …… …… “三哥,白天的时候好混进来,兄弟们早来侦查过了,除了四周驻防的日伪军,最要命的就是鬼子的巡逻队,白天就在机场巡逻,晚上肯定也不会中断,咱们从机场的侧墙摸进去,走北向,北向过了围墙之后就停着一排飞机,咱们也好有掩体隐蔽起来。” “好。” 一行人迅速行动,靠近飞机场之后,手语立马代替了话语,按照和尚的分析,确定巡逻队暂时不在附近,队伍从飞机场北向围墙迅速翻入。 一个个落地,立马散开找寻掩体。 早就安排好的分工,彼此默契行动,队伍分成四组,每组三人左右,每组负责一片区域,三位组员分别负责安置炸药,警戒和携带弹药。 韩烽、姜龙、四眼儿三人一组,负责的是北墙飞机群的西向区域,大约有十几架飞机,多为战斗机和轰炸机,也有几架零落的军用运输机。 此行突击队携带的炸药包虽然不少,可相对于这偌大的飞机场来说,还是有些不足,好在韩烽的目得是主要是炸毁损坏鬼子的作战飞机之类,所以此行就是直奔鬼子的军用飞机来的…… 1004 田中木治 邀请 日军将奉天飞机场做了严格的规划,民用与军用区域彻底分开,例如韩烽一行潜入的北墙一带,就是军用飞机停放的区域。 这要是在白天,日伪军在机场里的巡逻队数量不少,整个机场的情形又是一览无余,突击队想要炸毁飞机场,然后全身而退,基本上没有可能。 围绕着这奉天机场的四个方向都有日伪军专门设置的关卡,检查来往的民众,想要夹带着炸药包潜入飞机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飞机场内部的巡逻更是昼夜不停,便是在此刻接近凌晨时分,巡逻队也基本上隔上不到两分钟便会出现一趟。 整个机场的防御系统完善,一旦飞机场遭遇突袭,日伪军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 也就是突击队训练有素,远超过普通小股作战部队,更是多次执行过类似的高难度危险性特种作战任务,再加上韩烽这一次亲自带队,一路上就没有走寻常路,遇到鬼子的哨卡,直接绕路,或是攀岩城墙,或是横穿铁网,一路隐蔽前行,这才在敌军毫无察觉之下,成功潜入飞机场。 此行,突击队一共有十一人。 由于这北向区域日军停驻的军用飞机不少,一向也习惯分组执行任务的突击队被韩烽划分成四组,除了最东向的小片区域只派了两位突击队成员之外,其他三个区域各有三人。 例如韩烽、姜龙、四眼儿这一三人组。 潜入时,每人携带了四个足量的炸药包。 抵达西向区域之后,三人迅速隐匿在机群之中,四眼儿负责警戒,按照早就侦查好的日军巡逻队替换巡逻过来的时间,随时根据侦察到的敌情警示韩烽和姜龙二人的行动。 四眼儿把自己携带的炸药包全部交给了姜龙,姜龙背着炸药包协助韩烽放置炸药。 早在行动之前,针对如何用有限的炸药包炸毁一架飞机,韩烽曾和杨民专门讨论过飞机最容易被炸毁的位置,左右翼储油箱所在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特别是这日式零式战斗机,曰本人为了极致性地提高这款飞机的机动性能?反倒是忽略了装甲防护?即使是在储油箱这样重要的位置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战斗机,只需要在左右储油箱的位置安放上炸药包即可。 另外?由于日军的战斗机、轰炸机之类的军用飞机?停放的位置接近,也不需要每一架都安放炸药包?可以隔架安放,这样飞机本身储油箱或者舱内本就储存的弹药爆炸之后?可以形成连锁反应?一路爆炸下去,直至所有的飞机群都被摧毁。 为了稳妥起见,韩烽甚至在行动之前交代过每一组的组长,行动时可以进入机舱内?找到备用燃油?把燃油倒在飞机的机舱内,一旦炸药包爆炸之后,这些燃油可谓是火上浇油,可以确保整架飞机都被炸毁。 一切都在手语的无声交流之中,在安放炸药的过程中?韩烽三人及时躲过了日军的五次巡逻。 有惊无险。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奉天飞机场安稳了太久了,从伪满洲国建国以来?这十几年风风雨雨,都没有遭到什么偷袭或者破坏。 日伪军巡逻队们?每日的巡逻似乎就是照常公事?仅此而已?巡逻队的警惕意识并不强。 再加上突击队成员们的默契配合,整个形同行动过程中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前前后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四个组几乎都顺利地完成了放置炸药的任务。 按照韩烽的命令,四组任务完成之后,一人留下,其他组员迅速撤离机场。 然后在预定的时间,也就是凌晨两点整,这个时间是刚好错开巡逻队的,由四位留下成员同时点燃隐藏的炸药包引线,接着紧急撤离出去,赶往奉天航空学院,与其他成员汇合。 十一点左右,韩烽彻离出奉天飞机场的北墙,与和尚、桩子他们汇合。 “团长!” “三哥!” “团长,一切顺利,现在咱们是时候赶往航空学院,与杨民他们会合了。” 韩烽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杨民和那位田中教授说的怎么样。” 一行人迅速隐匿在黑夜之中,撤离飞机场,向奉天航空学院赶去。 …… …… 奉天航空学院,田中教授的研究室内。 杨民提出自己的困惑和难题,田中教授已经轻易地帮他解惑,还夸赞他好学,是位难得的航空人才。 想起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杨民又问道:“教授,我还有一困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但说无妨。” “您说,咱们制造飞机,在航天领域开创出前景,原本是为了更好为人类服务,可眼前呢,您看到了,为什么它却被用于战争之中了呢? 你们日军的战斗机,轰炸机每次出动,那一颗颗炸弹丢下去,收割的可全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田中教授愣了半晌,叹道:“孩子,我只是个研究科学,研究学术的,这样的问题我或许不能帮你解答。” 杨民话语渐重,道:“教授,您是不能解答,还是不敢解答?您想过没有,倘若这些被用于军事战争的人命收割机是一种罪恶,作为研究者和技术提供者的您,是不是也算是刽子手中的一员? 是您亲手创造出来的罪恶,用来侵略的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国家。” “我只是个研究者,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可您不去想,并不代表这些事情是不存在的,就好比有人研究出病毒病菌,却被人拿去用于侵略战争,那么发明这些东西得人,是不是也该有一份罪恶呢?” “孩子,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田中教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了。 杨民道:“好,教授,那我就直说了,您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留在学院里做研究,给那些刽子手侵略者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用来杀戮的武器。 第二,您跟我走,用您的学识和研究,站起身来反对这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 “你在说什么?” “学生想邀请您加入中华人民的反侵略战线……” 1005 气急败坏的田中 “学生想邀请您加入中华人民的反侵略战线……” 正如杨民向韩烽所说,这个田中教授是一个痴迷于航空领域研究的学者,直到杨民把话挑明,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杨民究竟是什么目的。 “你你……扬民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这些话一旦被那些当兵的听了去,那可是要下狱的。” “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样错下去,你今天的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你再也不要对第二个人提起。” “可这是我的选择。”杨民的目光直视着田中教授,毫不避让,“教授,你该不会真以为这满洲国的当局者从中作梗,我就会觉得自己只是满洲国人,与关内那些与我流着同样血脉的同胞们已经是两类人了吧? 可我始终记得,我们有一个同样的名字,炎黄子孙,我们都是中国人。 教授应该也听说了,最近在乌云一带出现了许多你们日军口中的叛军,可其实那是抗联的队伍,那是最后坚守在东四省这片土地上,抵御这些日军侵略者压迫者的正义队伍。 而你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包括你教授研究室所占用的地方,正是他们往昔的故乡。 这样的队伍在我看来是英雄,我崇拜他们。 而我想要邀请教授加入的正是这样的正义队伍,难道教授就不愿意多考虑一下吗?” 田中教授用惊愕的神情望着杨民,他从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他十分欣赏的中国学员,对他更是素来恭恭敬敬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疯了,你疯了?这些话怎么敢说?” 杨民咄咄逼人道:“教授这么说,我倒是想反问一句,为什么不敢说?难道教授就允许你们曰本侵略者压迫我们中国人,而不允许我们反抗吗? 教授千万不要和我说什么大中亚共荣,这些都是扯人的谎话,你我心里都明白,侵略者们不过是狼子野心。 可教授您不一样,我从心底敬佩您,您和那些侵略者刽子手们都不一样,您对我们这些中国学生和曰本学生向来一视同仁,我知道您的心底是有对正义的判断的。 您有一肚子的学问,为什么一定要用来为虎作伥,帮助这些侵略者迫害我们中华人呢?” 田中教授长长地叹了口气?“孩子?你别忘了,我也是曰本人。” “可我相信教授和曰本国内绝大多数的民众一样?心地是善良的?从没想过要发动这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来迫害我们中华人民。 不瞒您说?就在我抗联的队伍,在我八路军的队伍?就有许多曰本友人?他们也是曰本人,可他们却愿意帮助我们一起对付日军侵略者。 因为他们和教授您一样,都是心存善良的人。 正义与善良是最重要的,他应该优先于国籍去考虑。 正如教授您说过?学术是不分国界的?而正义与善良同样是不分国界的。” 杨民的话语诚恳:“教授,我这次返回就是诚心的想邀请您加入我们抗联的队伍,一起反对这场侵略战争的,您就答应我吧!” 田中教授沉默了,沉默了许久。 他没有试图大声吵嚷?叫来学院的守卫,只是苦叹道:“孩子?可你又能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在这里,已经是身处险境。” “教授难道要告发我?”杨民反问。 “不?可我没办法答应你?你快走吧?我权当你没来过这里!”田中教授挥了挥手。 杨民却抓住田中教授话语的漏洞,欣喜道:“教授,这么说您答应我了?” “???”田中教授一脸愕然,“我何时答应过你了?” 杨民道:“教授刚才说了,可是孩子,你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我要告诉教授的是,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只要教授你点点头,我可以安全的带教授从这里离开,抵达关内八路军总部,投身于八路军的反侵略战争当中。” “怎么会?你……” 田中教授觉得杨民夸大其词了,正要劝诫杨民好自为之,赶紧离开,爆炸声从机场方向传来,且越发猛烈。 要知道机场虽然离学院并不算远,可也并没有太近,爆炸声能够传到这么远的地方,还有如此大的声响,可以想象,飞机场那边儿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故。 “怎么回事,好像是从机场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民知道,这是团长他们得手了,他笑着对田中教授说道:“教授,现在你也听到了,这就是学生能做的事情。” 田中教授震惊道:“你,这是你做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教授,我先前说过,日军的轰炸机,战斗机这些军事用途上的作战飞机,在这场侵略战争中,已经犯下了累累罪行,这样充满了罪恶的战争武器,又有什么必要留在这个世上呢! 这次并非是学生一个人来的,学生已经投身抗联的反侵略战线当中了。 我是和团长他们一起来的,这爆炸声应该是团长他们把飞机场里的战斗机全给炸毁了。” “你们炸毁了飞机场!”田中教授惊叫起来,这一次他再顾不得心存善念了,连忙冲出门外,就四处叫喊求救。 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个壮汉子早已经在研究室门口等着,又将他堵回了研究室。 “你,你是什么人?给我让开!” “教授,我劝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屋子里待着,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跟杨民一起过来的抗联战士,突击队成员,我叫陈宝。” 陈宝说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汉语,他抬头望了杨民一眼,“杨民,这老鬼子听得懂咱们中国话吗?” 田中木治一口中国话流畅:“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欧呦,这老家伙有点儿东西,中国话说的这么地道!”陈宝感慨不已。 田中喝道:“你们再不离开,不要怪我喊守卫了,到时候你们谁也走不了。” “教授,我和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不愿意考虑一下吗?”杨民追问。 “住口,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叛军,你和这些叛军就是一伙的,虽然你是我的学生,我也不能放过你。”田中木治有些气急败坏道。 1006 准备飞离 田中目意绪期些激动,面色微红中被陈宝挡住了出口,暂时出不了确空室,展隔着确空室冲着门大喊了起来。 “文授,您何必这样,学生更诚心来邀请您目。” 田中叫充耳不听,继续呼喊江救。 相到一持手枪目黑洞口顶住了他目脑袋,“老小伙,再乱喊乱史,老子一枪崩了你。” “你……” 秀技遇见兵,田中一时气急,奈何被人以生死威胁,暂时不敢开口。 其实他这样持大半身光阴都奉献给了程学事业目确空者,脑袋里期九或更叫石道搞确空目,他们不像那些为了战争而生目军人,骨子里没期天少宁死不屈目桀骜,面对死亡目威胁,下成识目展选择了屈服于内心目恐惧。 陈宝乐着对杨民道:“你小子真到了吧,品他废话这么天干啥?所展觉志咱在长说目得期道生,没啥更一颗子弹解决不了目,如查一颗子弹解决不了,那展一梭子弹委了。” 杨民:“……” 田中:“……” “莽夫!” “这老小伙,还会用咱中国话骂人呢!” 杨民道:“文授,你别介成,宝哥他更个军人,不会那些繁文缛节。” “老子虽照没读天少书,最没啥文化,可老子石道,小鬼子敢侵略咱们中国,老子展要拿起枪揍他狗娘养目。” 陈宝说起话来一点儿也不客气,田中拿陈宝没辙,他还感继续呼救,杨民道:“文授您展别白费力气了,咱这学院驻守目兵力机来展不天,在长还专门流了队伍火生这里,为目展更定全护送文授你离开。 文授你该不会认为,能够炸毁鬼子飞林场目所们,却连这小小目学院都处生不了吧?” 田中易显还抱着迟疑目态式。 杨民道:“文授虽照一心搞确空,可所注成到文授也经平读报纸,您应该从报纸上听说过韩疯子这个后字吧?” “叛军头子!” “这正展更所们韩在长带队过来目。” “更他!” 田中吓了一跳,老实说,期阅读报纸习惯目他对韩烽这个后字不陌生。 韩疯子这个后头近来最更声后鹊起,经平型报纸上出现。 尽管日伪军当山者型报纸上对韩疯子大加抹黑,批判,甚至加以恶劣想目诋毁品诽谤。 但纸包不住火?称赞韩烽更战斗英雄?更反抗侵略者之楷模目言论一样不少,甚至比报纸最为眼实目型民众之间代口省传。 两科观点虽照省反?但稍微易些事里目人也火楚空竟更怎么一才事。 田中叫更不关注世事?却不代表他愚钝。 曾经阅读报纸目时候,田中甚至私下里我慨过: 中华期韩疯子这样目热血男儿安型?难道眼目更可以侵略目吗?睡狮一旦苏醒,蝼蚁又如何猖狂! 他却从来没期感过?韩烽会以这样目方强出现型他身边。 杨民道:“文授?您查照更听说过所们在长目。” “他来做什么?难道目目展更炸毁奉她飞林场?” “不。”杨民认眼道:“在长说过,所们反对侵略者,抛头颅,洒热血?与侵略者们殊死省搏?侵略者们拥期目武四,所们也该拥期,绝不能让侵略者们一小独大,猖狂下去。 所们步行目目目,除了炸毁飞林场之大?最重要目更咱们学院里关于航立领域目重要图纸品资新。 另大,自照展更像文授您这样对航立事业发工期举足轻重作用目专业人技。” “所不会跟你们离开目。”田中坚按。 陈宝冷笑道:“哼哼?文授,所们在长可更说了?文授要更不愿成配同,那展把晕了带走。” “你们……” 说话目工夫?田中注成到学院叵处隐蔽目角落期一道道人很冲了过来?他大喜?还以为更守军,等到这些人走近一真,全更些陌生面孔。 不,其中一张面孔他得熟悉,那更一张经平型报纸上出现过目面孔。 韩烽出现型这里目时候,已经去掉了自己才期目伪装,田中一知展认出了他。 “韩烽!” “在长!” “在长——” 韩烽目段伐极性,期些火急火燎目成情,见了杨民,道:“这位展更田授吧,品文授器量目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期带文授离开?” “所……” 田中刚感开口,又被韩烽把断:“哦,文授更吧,咱们志抓紧时间离开了,飞林场那边儿目爆炸暂时吸形了日伪军目注成力,这更咱们撤退目委林会,杨民,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招呼兄弟们持文授向续做确空需要目图纸啊,资新啊,文献啊,全部给所把包带走。” “……更!” “你们这更土匪行径!”终于才过神来目田中大声咆哮。 韩烽摆了摆手,“文授这么大府纪还如步生龙派虎目,查照委身子,都别愣着了,文授可更咱们步行月大目宝贝,姜龙,叵知儿,你俩先请文授上飞林去。” “更。” 腾出手来目姜龙品叵知儿应了一声,两人左右架着田授目肩膀,这老小伙几乎更脚尖儿点滴朝着远处“飞”去。 “在长,田授子终没期答应。”田中前脚离开,杨民汇报道。 韩烽笑道:“早展新到了,这老鬼子要更痛痛性性目答应你,那倒更怪事儿了,不过这样目人不用考虑这么天,叫要持他带才了咱们目总部,支下来怎么压榨这老小伙目技能,咱们总部目领导们期目更活子,这展不用咱们操心了。” “咱们现型要做目展更抓紧时间携带需要目资新之类,准备立刻撤离。” “更。” 和令下达之向,大小迅速行动起来。 如名韩烽一行才新,界于飞林场目爆炸,震动了斗个奉她,几乎才期目注成力都汇聚到了那里。 再加上这航立学院里目防卫力量机展一般,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功夫,突击队或员们展持才期驻守型学院目日伪军新生了个干净。 斗个航立学院又刚委更效假,现型这学院里除了突击队一行,外机上已经没期派人了。 又期桩子几个型学院目几个入口处负责警戒持守,一切都顺利基进行着…… 1007 趁乱飞离 田中教授被率先送进了机舱,在杨民的辨认指点下,突击队成员们把以田中教授研究室为主的资料、设计图纸、研究数据等洗劫一空。 一包包背上飞机的时候,田中木治气的乱叫,他用中国话大喊:“强盗,你们这些强盗,你们这是强盗行径。” 大概是气急败坏,前面还用中国话在那里怒骂,到了后面干脆说些叽哩哇啦的日语。 负责看押田中的姜龙可不是个好脾气,更别说他与日军侵略者有着深仇大恨。 要不是因为眼前这老家伙是个教授,团长韩烽说他不是个军人,手上也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姜龙早就拿刀捅上去了。 眼下四处一片安静,唯独这个老家伙聒噪个不停,姜龙有些怒了,干脆掏出自己的冲锋枪顶在了这田中的脑袋上,一边骂道:“我说你丫这狗日的有完没完了?用中国话骂我们也就完了,还用你那鸟语在这儿给老子嘀咕? 你们曰本侵占我们东四省,迫害了我们多少民众啊? 你个老东西知不知道,老子住的那个屯儿就是让你们这些狗日的小鬼子给烧了。 你们这些侵略者抢我们的土地,杀害我们的同胞,就连小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现在我们不过是拿你们点儿资料,你个老东西就在这里骂骂咧咧个没完,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他嘛就不觉得羞愧和耻辱吗?” “老子要是你,干脆一头撞在这机舱上死了算了。” “你还有脸在这儿和我们叫骂,鬼子残害我们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的时候,你个老小子在哪儿呢?你咋就不跳出来和他们骂上一架呢?” “他嘛的,瘪犊子玩意儿,再叫老子削死你。” 精通中国话的田中被姜龙给骂懵了,叫骂声戛然而止。 四眼儿冷笑道:“教授,我尊敬你是个文化份子,和我们团里的政委一样,都是了不起的,有学识的,懂大道理的人。 我这兄弟虽然骂了你,可我想请你好好想想,他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 杨民告诉我们?说他们学院的田中教授虽然是个曰本人?却是个对学院里的中国学生很照顾的善良的人。 可我现在却没看出来,教授你究竟善良在什么地方。 我们和团长这次既然来了?肯定是不会放教授你离开的。 但我们八路军有八路军的原则?临行的时候团长跟我们说了,只是想请教授去关内看一看?看看你们这些日军侵略者都把我们中华的大好河山给祸害成什么样了。” 田中沉默了,别过头去?不再看姜龙和四眼儿两人。 四眼儿冷笑了声?也不想再和这老鬼子说话。 三人并没有等多久,韩烽带着突击队成员们一一进入机场。 “桩子,四周的情况怎么样?”韩烽询问。 桩子道:“报告团长,看来小鬼子被机场那边儿吸引了注意力?咱们把学院里的日伪军料理干净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外来日军增援,” 杨民道:“团长,机内检查完毕,一切正常,随时可以起飞。” 和尚道:“三哥?降落伞也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全在这学院的仓库里拿的?为了以防万一,俺还多拿了几个。” “好?事不宜迟,咱们立刻飞离。” “是。” 杨民赶往驾驶舱的时候?韩烽望了一眼田中?他先前也陆陆续续听到田中的大骂声?笑道:“田中教授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难不成是骂累了?” 姜龙乐道:“嘿嘿,团长,教授好说话,我跟他一好商量,他老人家就乖乖闭嘴了。” 韩烽瞪眼道:“姜龙,你小子没对教授胡来吧?” 姜龙心虚,忙道:“那哪儿能呢,我最讲道理了,老教授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是以理服人,这一点四眼儿可以给我作证。” “哼!”田中冷哼,对姜龙的行径表示鄙夷。 韩烽道:“教授,我这兄弟刚才骂你的话我都听到了,虽然我不赞同他这种粗鲁的行为,但是我觉得他说的话……没毛病。 教授不必气恼,也不必出言侮辱,如果骂人和愤怒能够杀人的话,我想踏入中华这片土地的日军侵略者,只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听听,还是咱团长说的在理。”姜龙赞同道。 韩烽的话语说完,原本歪着脑袋对姜龙和四眼儿两人不屑一顾的田中,还是第一次扭过头来,正视着韩烽问道:“你就是最近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那位叛军匪首,韩疯子,韩烽了吧?” 韩烽道:“是我,只是教授对我的定位大概是不准确的,我想问一问教授,什么是叛军?” “破坏满洲国稳定的作乱军队,自然就是叛军。” “哦,教授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我们攻入你们曰本本土,然后镇压了你们的国都,还把这个国都改造成所谓的为你们当地人好的乐园,如果这个时候有你们的人民起身反抗的话,他们组成的军队就可以叫做叛军了?” 田中不傻,他知道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在正义的一方占不到任何甜头。 “这些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是一个研究航空领域的学者,仅此而已。” “可教授脚下踩着的是我们的故土,吃的是从我们的同胞手中压榨剥削出来的粮食,你为侵略者提供侵略我们的武器,难道你就算不上是帮凶吗?没有拿刀的,未必就不是刽子手。” ……杨民已经发动了飞机,众人感到机舱加速运动。 “奶奶的,这还是老子第一次坐飞机呢,真没想到,咱这辈子还能做回飞机。”姜龙自顾自地兴奋着。 机舱里有灯光,将田中的老脸照的阴晴不定。 “韩团长,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里?请放我离开。” 韩烽淡淡道:“教授不必担心,教授是搞研究的,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研究没有中断,我想对教授来说影响都不大。 教授先前说自己只是研究航空领域的一个学者,那太谦虚了,您不知道,我得国家正需要的就是像教授您这样的人才。 我们这次就是诚心相邀教授去我们八路军在关内的总部,想请教授帮我们也搞一搞航空建设嘛!” …… 1008 到底是谁 田中在韩烽貌似轻缓却不容置喙的语气下保持了沉默,他现在对眼前这支队伍还一无所知,只是记得曾经在报纸里说到过,那叛军的首领韩疯子手底下有一支神出鬼没,专门爱搞什么斩首行动的小股作战部队。 就连91旅团的旅团长山本三郎似乎都在这支队伍手上吃过亏。 可田中从没有想过,这支队伍居然可以出入到这奉天境内衣如入无人之境,就连学院里的守卫似乎都被他们给干掉了。 田中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搞研究的,落到这群人手里肯定是逃不出去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听天由命。 在充耳的轰鸣声中,飞机的前起落架率先脱离地面,紧接着整个机身都飞了起来。 或许日军方面想要让学院的飞行员们可以在飞机起飞时感受飞行的状态和半空下的场景,所以这架改装教练机的机舱周围有许多的玻璃窗口。 此刻飞机逐渐远离地面,众人可以通过窗口看着越来越小的地面建筑。 而田中教授的心底却是叹息声越重,他忽然有些明白他的学生扬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些人是真要把他从这里绑架离开了。 ……黑夜里的改装教练机忽然升空,起初的飞机噪音倒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可紧接着随着飞机远去,也就没有人觉察了。 日伪军们正忙于飞机场方向的爆炸,哪里还来得及顾及这学院的情况。 韩烽一行就这样在偷袭完奉天飞机场之后,顺利地赶到学院,借助着一架改装教练机成功飞离了奉天。 就连韩烽等人担心的日军会在察觉到韩峰一行的逃离之后,派遣战斗机追杀的糟糕情况都没有出现。 当然,现在整个夜空还是一片昏暗,就算是这时候日军察觉了,也已经为时已晚。 时间大概延迟到凌晨五点左右。 奉天飞机上的大火终于被日伪军扑灭。 如同韩烽一行所预料的那样,在飞机场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的时候,日伪军就直接将整个飞机场周围区域彻底封锁,他们一度认为偷袭飞机场的敌人还潜藏在这片区域之中。 直到日军搜捕队赶到航空学院的时候,这才发现这里的守卫都在悄无生息之间被人杀死。 教授田中木治不知所终,还有学院那架供学员们试飞,随时可以起飞的改装教练机也一同不见了踪影。 联系到前因后果,负责搜捕的日军指挥官又询问了附近的居民有没有在夜里听到情况。 反映说,的确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听到过飞机起飞的轰鸣声。 一切了然。 奉天军政部负责人气的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不知身份的敌人摸到了飞机场,炸毁了一系列军用飞机不说,居然还偷偷地折回航空学院,劫走了教授,并抢劫了那架改装教练机飞逃出奉天去了? 第二日上午?纸包不住火?关于飞机场被偷袭,连带着航空学院的教授和飞机被劫掠?一同失踪的消息被有心人联系在一起?登在了报纸上。 整个奉天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满洲国为之震动。 报刊上的大致内容: 原本日伪军自以为铁桶一般稳妥的满洲国?甚至就在首都新京的附近,奉天飞机场这样的交通枢纽的重要地方?敌人居然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来了?还成功地炸毁了飞机场的军用飞机,利用一家航天学院里的改装教练机,劫掠了教授一同逃掉了。 而日军方面居然对敌人是一无所知。 很多人猜测是叛军(抗联)所为。 还有的人说是潜藏在奉天附近的奸细所为。 更有人脑洞比较大,思想转得快?直接指出:或许是抗联的将领?那个韩疯子来了! 当然,大部分人对此表示质疑,那韩疯子的队伍远在乌云附近,离这里有几千里路呢,91旅团更是在他们的根据地周围驻扎?与之对峙,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放着他们过来? 至于乌云根据地方面?韩烽在临行时为了提防山本那个老鬼子趁着自己不在偷袭根据地,全面安排了一次针对91旅团的偷袭计划: 将远东团主力分成三支队伍?分别从三个方向偷袭山本的队伍。 远东团竟然敢主动出击,猝不及防的山本有些手忙脚乱地应对着?只是等到山本好不容易把兵力调集过去?偷袭的队伍又及时四散去了。 山本是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这茫茫山区,本就人数不多的远东团游击队往深山老林里一藏,想要找到他们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几乎也就是远东团的偷袭行动刚刚结束,山本从奉天那边收到消息:飞机场被偷袭,航空学院的飞机以及教授一同被劫掠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山本这个老鬼子的第一反应,难道是那个叛军头子韩烽跑过去闹事了? 可接着他又觉得不大可能。 叛军的这次偷袭计划安排的位置,以及偷袭的时间和方式都十分精妙,这给了山本十分熟悉的感觉,这样的指挥肯定是出自那韩烽之手。 他料定韩烽还在根据地内。 肯定在呀! 要是在他的团团围困下还让这叛军头子跑到了国都附近,还闹了这么大动静来,他山本的老脸往哪儿搁啊! 为了逃脱飞机场被炸毁,飞机和教授被劫掠的干系,山本甚至电力奉天军政部,表示自己才刚刚与那韩烽带领的队伍交过手,他绝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到那奉天去了。 只是奉天的百姓们众说纷纭,始终是答案不一。 真正知道答案的,应该就是那辽阳的小孩李瑞生,还有新京的日本女孩樱井绫子了吧! 吵着买了一份报纸的瑞生大声地将报纸上的这则消息读给自己的母亲听,然后自己傻呵呵的直笑 看到报纸消息的那天绫子躲在屋子里脸色矛盾,正好被她的母亲合香发现。 合香问绫子是不是有心事,绫子凑在自己母亲的耳边说道:妈妈,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知道奉天飞机场,还有航空学院的飞机和教授被人劫掠的事情都是谁干的。 “哦?” “你也认识的,咱们认识的近卫次郎,也是咱们不认识的抗联将领韩疯子。” “是他,绫子,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绫子露出了神秘的轻甜笑容,很快又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不应该幸灾乐祸,绷住了脸,再不多说,倒让合香觉得莫名其妙,只当是绫子在开玩笑。 外面得大街小巷为这事儿吵翻了,关于究竟是谁炸毁了飞机场还劫掠了学院的飞机和教授这事儿,一时众说纷纭,成为民众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1009 紧急迫降 重回故土 ……这架改装教练机的性能一般,爬升高度有限,处在云层之下,直到凌晨六点多,天边泛起了白鱼肚,坐在机舱里的众人这才能凭借这眼睛看清楚飞机外的情形。 时间倒是刚刚好,按照杨民的说法,他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和飞行图判断,现在飞机大概已经到了山西的边境了。 飞机声嘈杂,当杨民大喊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韩烽能够听得出这年轻人话语中的?却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自信,“团长?飞机发生故障,出现需要紧急迫降的情况是非常常见的?紧急迫降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难的地方。 现在已经是白天?飞行高度再降低一些之后我可以基本上看清楚路面上的情况,只要找到一片平原,或者是地势比较平缓的一些地方,这架改装教练机性能虽然一般?但是操控却相对容易?紧急迫降在这些地方没有大问题。” “好。” “但是,团长,现在来说对我有一个最大的难题。” “你说。” “我对这晋地的情况太陌生了,这里有什么地标性的建筑,或者说哪里有平原地带我对此一无所知?一万一咱们迫降的位置不对那可就麻烦了。” 和尚道:“杨民说的对,三哥?咱们要是闭着眼睛降落到鬼子的地盘儿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韩烽想了想?道:“晋中,你根据飞行图和你的飞行经验往晋中方向飞?那里的平原地带不少?现在又刚接近十月?只要能够找到大片的绿色地貌,应该就是平原地带。” 说完韩烽又安排道:“和尚,紧急迫降之后你们不要停留,立刻分散到周围,把侦查范围扩大到十里之外,确保周围的安全,确保咱们降落的隐蔽。” “团长,飞机怎么办?”杨民问道。 韩烽道:“暂时顾不上了,迫降之后,杨民你把飞机开在隐蔽的地方,我们用树枝将飞机遮掩起来,随后队伍快速与晋中一带根据地取得联系,如果有了合适的停留,地方咱们再把飞机转移过去。” “是。” 田中木治全程沉默,完全不参与其中。 韩烽看了田中一眼,道:“姜龙,你是一直负责保护田中教授的,一会儿迫降的时候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你就带着田中教授一起跳伞,如果成功降落,你也要给我全程保护好田中教授。” “是。”姜龙应了一声,望着田中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大家正说着,杨民况,起落架更是十有八九会被损坏。 我降落的位置基本上是在这块草地的中心地带,借助这草地的摩擦力滑行出去,再有几分钟,应该就能停下来了。” 韩烽大笑道:“好小子,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次回了总部,我给你请功。” “半天前咱们还在奉天,这转眼就又重新回到了晋中,这熟悉的感觉真是令人感到畅快,就连这空气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唤着我呢!” 飞机的速度再次降缓,即使撞到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也并不会发生过于剧烈得波动。 战士们重回故土,禁不住心底的兴奋,一个个嗷嗷叫了起来…… 1010 抗战之胜利在望 飞机继续减速,直到慢慢地停了下来,早就按捺不住心中兴奋的战士们一个个从机舱里鱼贯而出。 原本装着火药包的大背包,此刻装满了从航空学院和研究室带走的有关航空方面的设计图纸和资料。 姜龙背着背包,却始终贯彻着韩烽交给他的任务,目光一刻也不转移地盯在教授田中木治的身上。 和尚几个第一时间向各个方向散去,负责侦查周围一带的情况。 大约二三十分钟功夫,和尚返回时汇报道:“三哥,这里好像就是郊区外的一块草地,周围荒无人烟的,就连个村子都没有看到,四周一切正常,没有发现特殊情况。” 韩烽道:“荒无人烟未必就是坏事,早先我还担忧别真是倒霉到把飞机落在鬼子聚集的地方去了。 杨民计算的迫降位置非常到位,现在飞机从中部草地滑行到接近边缘地带,刚好处在比较隐蔽的位置,咱们再用一些树枝之类的把它掩盖住,今年冬雪一下,就成了一个大雪包,敌人想要发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咱们到总部报到之后再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如果有条件的话,就把飞机运回根据地去。” “杨民,飞机的损坏情况怎么样?” “团长,就是底舱磨损了一些,不会影响后续飞行性能,起落架在这个地方打开的话,只会深陷到泥土里去,若是飞机被运送到合适的地带之后,可以正常飞行。” “哈哈,好样的,咱们好歹也算是从奉天飞机场回来的,这架飞机到时候就算是咱们送给总部首长们的见面礼了。” 韩烽说着,大家一起开始忙活,跑到山林里用刺刀砍下一捆捆的树枝,均匀地遮盖在飞机的表面,直到远远的望去,整个飞机都被树枝彻底遮掩,这才算是结束。 姜龙感慨道:“过了今天,我也可以回去吹牛,说自己是坐过飞机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机会了。” 韩烽笑道:“机会以后肯定是有的,等到咱们国家的航空建设搞起来了,出行想坐飞机就坐飞机,到时候我要是想从关内过去看你小子,坐个飞机?有半天功夫一准儿就到地方了。” 大家说笑了一阵?和尚说道:“三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韩烽道:“咱们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一直都在满州区域?前些时候政委倒是和关内总部联系过一次?只是具体的消息也没有问的太清楚,现在咱们总部究竟在哪儿?我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独立团现在大概还在区域活动,这我还是知道的。” 和尚惊喜道:“嘿嘿?三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先去找老团长?” 韩烽点头道:“总部传过去的消息,今年十月份左右,中央军委下达的文件,咱们一二九师和总部合并了?只保留番号。 咱们三八六旅离开的时候你们也知道?已经到了太岳军区,旅长现在已经是司令员了。 三八六旅主力部队几乎都在太岳根据地附近。” “老团长来信说,他的独立团就在太岳军区以北的区域,咱们要是想找司令员报道的话,肯定得经过老团长的地盘?要是不先去看看他,到时候被他知道了还不得骂娘?” “那是肯定的?俺太了解老团长的脾气了。” 和尚乐道:“对了,三哥?老团长的信里都说啥了?” 韩烽道:“老团长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无非是拉拉家常?跟我吹吹牛?哦?老团长还专门儿说了,他给自己的儿子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李战,乳名叫小钢炮。” “啥?小钢炮?” 哈哈哈哈—— 战士们笑得东倒西歪,和尚竖起大拇指乐道:“这名字起的,肯定是老团长的主意。” “检查装备,要带走的东西都不要落下了,准备出发。” “是。” 韩烽望向田中木治,“田中教授,就允许我带领着开启你在关内的旅途吧!” 一行人隐蔽前行的路途中,终于遇到一些村庄和县城。 散落的村庄大部分都有被烧伤破坏的痕迹。 韩烽指着这些村庄道:“教授你看到了吧,这些都是侵略者留在我们故土的痕迹,我们会深深的记刻在心底。” 好不容易遇上一些村民,村民们原本对韩烽一行手持枪械表示恐惧,但是一听到韩烽开口说自己是八路军,一个个立马变得热情起来。 “老乡,你们住的这地方离县城可是不远了,你们就不怕县城里的小鬼子过来闹事儿吗?”桩子表示疑惑。 乡民纳闷儿道:“这座县城里的鬼子早就被赶跑了,现在被咱八路军的队伍保护着,这事儿你们都没有听说过?” “什么时候的事情?”和尚询问。 乡民道:“也就几个月前吧,一支八路军攻下这座县城,鬼子早就被赶跑了。” 韩烽道:“原来是这样,我们是从关外转移回来的八路军,所以暂时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几个背着木柴的乡民们点了点头与韩烽一行告别。 和尚疑惑道:“三哥,看来咱们不在的这一年时间里,太岳附近发生了不少变化。”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为啥?” “田中教授以为呢?” 田中扭过头去不想说话,这一路遇上的中国民众,一个个话语之中无不透露着对日军的愤恨,田中甚至在庆幸自己没有穿上一套日军服装,更没有用日语开口讲话。 韩烽哂笑了声,道:“这还不好理解吗?说得简单通俗点儿,非正义的战争是注定了不可能胜利得,日军侵略者快不行了。 三个月侵占中华的狂妄被打破之后,抗战初期,日军侵略者凭借着武器优势和残酷的心性,的确是一度占尽了上风,但他们低估了我中华民族之血性,奋不顾身,投身于抗战之中,马革裹尸的革命者辈出,侵华战场慢慢的就进入了彼此僵持的局面。 但现在不同了,小鬼子眼看着后继乏力,要不行了,咱们的队伍已经开始了局部反攻。 这些还是老团长在信里和我提到过的,我原本还有些迟疑,现在看来,离抗战的胜利想来已经不远了!” “太好了——” 大家欢呼起来,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根据地去瞧瞧了。 1011 熟人? “三哥,咱们抓紧时间赶路吧!俺现在是太想回到独立团去瞧瞧了,瞧瞧咱老团长,瞧瞧咱赵政委,瞧瞧咱们独立团的那帮子老兄弟们。” 望着和尚坐不住的模样,韩烽笑道:“你小子急什么?等着吧,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该有咱们八路军的同志来接咱们了。” 和尚疑惑道:“三哥,咱们是坐飞机回来的,就连总部大概都不知道情况,怎么可能会有队伍收到消息来接咱们?” “咋的,你不信?” “俺不信。” “和尚,那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就打赌。” 韩烽笑道:“好小子,有胆气,那咱们就赌赌,一会儿要是有咱们的同志来迎咱们,你给我洗两个月的衣服,要是没有,老子给你洗两个月衣服。” “嘿嘿,三哥,你说真的?”和尚挠了挠头,一脸得瑟道:“俺知道你的衣服都是政委嫂子给洗的,那洗的是又香又干净,俺那臭衣服要是也能沾沾光,那可太好了。” 韩烽道:“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一会儿输了没地方哭去。” 韩烽说着扭过头来,望着其他战士们说道:“我和和尚打赌,你们也都别闲着,想押注的赶紧押注啊,有人给免费洗两个月的衣服,不要白不要呀!” “我押团长赢!” “我押团长!” “团长!” …… “……”和尚望着自己孤零零的身后,将期望的目光放在最后还没有投注的姜龙身上,“好兄弟,俺就知道你对俺最好了”,和尚一脸感动,老实说,此刻他心里也有些没底了,看着韩烽身后站着的一排兄弟,要是这么多衣服累积起来,他和尚这两个月干脆啥事儿都不用干了,专门儿洗衣服做婆娘的活儿得了。 姜龙拍了拍和尚的肩膀,“好兄弟,我是……也站在团长那边儿的。” 话语未落,姜龙加入韩烽的阵营。 和尚:“……” “不是,你们咋就都不相信俺能赢?那要是万一俺赢了呢?” “你就没赢过!”桩子这话老扎心了。 只是大家一回忆,和尚可没有少和团长打过赌,仔细想想,还真是一次都没赢过。 韩烽道:“要是你赢了,我们这边儿这么多兄弟,每人给你洗两个月的衣服,你和尚估计两年的衣服都不发愁了,可你要是输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服两个月的衣服,和尚,你小子可要包圆儿了。” 姜龙乐道:“就是就是。” “对,团长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和尚瞪圆了眼睛,道:“哼,两年的衣服都有人洗了,俺高兴着呢!” 正说着,四眼儿眼尖,率先喊了起来:“团长,远处好有一支队伍过来了。” “隐蔽?” 韩烽笑道:“你们仔细瞧瞧,看看到底是什么队伍。” “团长,越来越近了,哎,好像是咱们自己同志嘞!” 哈哈哈哈哈—— 和尚:“……” “嘿嘿,三哥,兄弟们,要不这个打赌的事儿……算了?” 桩子抬眼道:“算了?那可不行,我这一身儿衣服都穿了快有俩月了,就等着人给洗了。” 其他人也跟着闹喝起来,“就是就是,你好歹也是个营长,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和尚还想狡辩两句撑撑场子,韩烽笑道:“和尚,你小子还别不服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咱们的同志会过来迎接咱们吗?” “?” “这就得说咱们聪明谨慎的乡亲们了,你们仔细瞧瞧,在来的队伍里有没有方才和咱们聊过天儿的那几个砍柴的老乡。” “团长,好像还真有。” 和尚恍然道:“俺明白了,他们是怀疑咱们是假冒八路军的奸细,所以专门儿找人来抓咱们来了。” 韩烽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应该是先前咱们不清楚这县城已经被咱们的同志攻占的消息,所以让老乡们产生了怀疑,这才带了咱们的队伍过来抓人。” “大家都注意着点儿,一会儿暂时解释不清楚身份的情况下,先老实配合,不要和自己的同志起了冲突。” “是。” 说话的工夫,一队穿着八路军军服的人马冲了过来。 约莫有一个排的兵力,一个个二话不说,举枪围住了韩烽一行。 韩烽一行此时穿着的还是潜伏在奉天使用来伪装的便民的衣服,那为首的八路军排长举着枪冲着韩烽一行喝道:“听这些老乡说,你们自称是八路军队伍,还是从关外过来的?” 姜龙陪笑道:“我说这位兄弟,同志,那必须的呀,我们真是八路军,就是从关外来的,哦,我们是从奉天那地儿过来的。” “放屁,奉天那地方全是小鬼子和伪军,你们怎么可能从那儿过来,你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我们炸了鬼子的飞机场,抢了一架飞机飞过来的。”姜龙说道。 “那飞机呢?” “就在我们迫降的地方藏着呢,咋的,不信我带你们瞧瞧去?” “少他嘛给老子废话,你们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奸细,现在还是两说呢!想骗我们过去,是不是一早在那边埋伏好了等着我们呢?” 姜龙一时无语。 站在前排的韩烽和和尚几个听到离得近的一个战士嘴唇嘀咕道:“排长,好家火,咱们遇到大买卖了,你瞧瞧这些人手上拿的,不是冲锋枪就是咱没见过的玩意儿,八成也是宝贝,这要是能给缴获过来,咱可是发了。” 那排长动着嘴唇道:“别大意,他们枪械厉害,让弟兄们都准备好,把手榴弹握在手上,一会儿情况不对直接开火。” 抬起头,那排长喝道:“赶快把枪支给老子交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你,你们这些人咋就说不通呢……” 韩烽按住了姜龙的肩膀,淡笑着看向拿为首的八路军排长,道:“同志,你们是李云龙老团长的兵吧?” “排长,他们好像认识咱团长。” 陈三河也吓了一跳,“你们到底是谁,咋认识我们团长?” 韩烽笑道:“果然让我说对了,以老团长的脾气,带出来得都绝不会是孬兵,你这位同志一开口我就看到了老团长的影子。 哦,我叫韩烽,原来是独立团的二营长,后来的新三团团长,再后来的远东团……” “你,你是……韩团长!韩疯子!”听到韩烽说出自己的名字,陈三河整个人都惊呆了,直接打断了韩烽的自我介绍,他接着开始绕着韩烽仔细端详,然后大喜,“韩团长,真的是你!” “兄弟们,都别提防了,快把枪放下来,这是韩团长,大名鼎鼎的韩疯子都听说过没有?这是咱们团长的兄弟嘞!”陈三河满脸激动。 8。手机版阅读网址:8 1012 重返独立团(一) 陈三河激动过后,连忙招呼着自己带来的战士们放下了枪支,一点也不对韩烽等人设防了。 当然,韩烽一行在韩烽的示意下从始至终就没有拿起过枪支,并没有和对方形成对峙的局面,剑拔弩张的压抑是压根儿就没有形成过的。 这也是陈三河等人愿意多费些口舌,问清楚韩烽一行底细的缘由。 只是此刻陈三河的热情倒是让韩烽有些困惑了。 韩烽暗道:我这些年名气的确不小,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了吧?只是听到自己承认就是韩烽,就能让对方放下所有的戒备和提防? “排长,他,他就是团长提过的韩疯子,韩团长?” “当年一个人追杀半个鬼子大队跑,留下了传奇,晋西北铁四角之一?” 一个战士道:“别瞎说,什么铁四角,那是四大天王!韩团长他们当年在晋西北杀鬼子的时候,咱们还在家里玩泥巴呢!” 一个个战士开口,无不回忆着韩烽当年的战绩,且越说越离谱。 韩烽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那日本教授田中则是暗自惊讶韩烽在关内居然也有如此影响力,只是刚刚出现而已,这随便冒出来的八路军队伍居然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姜龙乐道:“你们只听说过我们团长在关内的名气,大概还没有听说过在关外,韩疯子这个名头代表着什么吧? 我要是说出来,那比咱团长在这关内还精彩呢!” 见姜龙这个马大哈也有了侃侃而谈的意思,韩烽连忙打断了姜龙的话语,望向陈三河道:“同志,你见过我?” 陈三河激动道:“嘿嘿,韩团长你肯定是不记得我的,可是我却记得韩团长你呢! 当年我刚加入独立团那会儿,韩团长你还是独立连的连长,我见过韩团长好多次的。 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有太久没见了,刚才一下子看到韩团长也没有认出来,但仔细瞅瞅,马上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 韩烽恍然大悟,笑道:“排长同志,看来你也是独立团的老人儿了。” 陈三河难为情道:“韩团长别提了,当年在独立连选拔突击队那会儿我也去了,结果第一轮就给淘汰出去了。” 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早就各自收起了枪支。 那几个通风报信的乡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向韩烽道歉。 “韩团长,俺们也听说过你的大名嘞!” 乡亲们非常热情,一个个非要和韩烽握了握手。 说起闹了误会这事儿,韩烽笑道:“正是有了乡亲们作为咱们八路军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我们才能和鬼子坚持作战这么多年,真要说起来,我们要谢谢乡亲们的这份警惕啊!” “韩团长哪里话,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韩团长再见了? 有空了我们去根基地看你。” 大家目送着乡民们离开? 姜龙感慨道:“咱们关内的民众还真是聪明。” “乡民朴实? 却是有大智慧的!” 两支队伍并成一支队伍,韩烽想起来正事,“排长同志” “韩团长,我叫陈三河? 你直接叫我三河就中。” “老陈。”韩烽笑道:“我们这次回来是带着任务回来的? 需要去总部向首长们汇报一些情况? 只是前些日和老团长书信往来的时候听老团长说? 现在独立团活动区域在太岳军区以北的地方? 刚好经过这里就赶来看看。” “对了,老团长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三河把嗓门提高了几分,道:“韩团长? 你不知道,你们走的这一年多关内形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我们独立团现在活动的范围的确是在太岳军区以北,那地方可大了去了。 团长现在应该就在团部? 他要是听说你们回来了,那还不得高兴坏了。” 说话的功夫,陈三河转身安排道:“木头,你先赶到咱们一营的营地,问一营长他们借一匹马,然后赶紧骑马赶到团部,把韩团长他们回来的消息告诉团长。” “是。”同样激动的木头转头就跑。 队伍在陈三河等人的带领下向南向出发。 路上经过一些县城的时候,陈三河给介绍道:“韩团长你瞧,前面这几座县城就是几个月前我们独立团参与给攻打下来的。” “好家火,咱们现在都有随随便便打县城的实力了?俺记得俺和三哥还在独立团那会儿,为了打上一个只有1000守军左右的平安县城,当时整个晋西北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陈三河仔细看了和尚几眼,试探着问道:“你是魏大勇,魏和尚同志吧?” “是俺。” “哎呀,真是一次性看到两个咱们独立团的大名人儿了。” 和尚乐道:“俺也这么出名儿的?” 陈三河道:“谁不知道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手底下以前有个叫魏大勇的警卫员,少林寺出身,一身功夫了得,就是总部的好多首长都听说过你的名头。 嘿嘿,只是又听说后来被韩团长给挖墙脚挖走了。” 韩烽:“” 明智的赶紧转移话题,“咳咳,老陈啊,这以前的事儿就不说了,我倒是想问问,这些县城咱们是怎么打下来的?小鬼子就放任这些县城不管了?” 陈三河道:“韩团长,你不知道,这些年鬼子慢慢地后继乏力,甚至都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和实力来发动大规模的围剿对付咱们的根据地了。 我听营长他们说,小鬼子把兵力收缩,集中在了一些主要的城市,这稍微边远一带的县城都没有留下多少兵力把守,就容易打了,慢慢的好多县城我们就给收复回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哈哈,我们之前也聊到这些来着,看来我们猜得不错,小鬼子发动的这场侵华战争,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现在就等着把狗日的小鬼子赶出中国,咱们能好好过日子呢!” 陈三河和韩烽聊着天,身后的队伍们则是和突击队成员们打着招呼。 有个八路军战士还冲着老鬼子田中打了个招呼。 姜龙乐了,“兄弟,和他打招呼就算了,偷偷的告诉你,这老小子可是个日本人。” “鬼子!” 这战士一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手中得步枪举了起来,迅速拉上枪栓,瞄准了田中的脑袋 1013 重返独立团(二)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把田中吓了一跳,韩烽也被弄得有些愣神。 那战士喊道,“排长,这是个小鬼子。” 韩烽瞪了姜龙一眼,忙道:“小同志,别激动,先放下枪,他虽然是个日本人,却是个没拿过屠刀的日本人,不是军人,他可是这回我送给总部领导的见面礼,你可别给我吓坏了。” 韩烽开了口,陈三河立马意识到问题,就算这个老家伙真是个日本人,有韩团长一行人在肯定不会出岔子,他连忙招呼那战士放下了枪。 韩烽笑着解释道:“老陈,姜龙之前和你们说的其实都是真话,我们这次是从奉天过来的,炸毁了鬼子的飞机场,劫掠了一架飞机,一口气飞到了晋中,飞机是在不远处的一块儿草地上迫降的,现在还被我们拿树枝掩盖着藏在那地方呢! 撤离的时候顺带着抓了一个日本教授,这个教授是专门研究飞机的人才,可马乎不得。”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陈三河对田中放下了戒备。 误会解除,大家放松下来,继续上路,只是战士们还很少见着活着的日军俘虏,特别还是个日本教授,一个个更来了兴趣。 “同志这老鬼子听得懂咱们中国话吗?” 姜龙道:“那必须的,你们不知道,这老家伙说起中国话那可老地道了,他要是不说自己是小鬼子,咱们一准儿瞧不出来。” “真的假的?喂,鬼子教授,你说句中国话我们来听听。” 田中被这么多八路军围着像猴儿一样观赏,气的扭过头去不说话。 “嘿,这老鬼子脾气好像还挺大,不过这他既然是鬼子,为什么没有留小鬼子的那种短胡子呢?” “就是呀,这看着也不像是个鬼子嘛!” “平日里我们在战场上看到的小鬼子,那一个个都可凶了。” 七嘴八舌的讨论,以田中为话题展开。 田中终于受不了了,带些恳求的望向韩烽道:“韩团长,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韩烽大笑道:“同志们,这教授是个化人? 和侵略咱们的日军小鬼子那是不一样的。 以后呀? 这位日本来的教授没准儿还会留在咱们的国家帮助咱们搞航空建设,给咱们造飞机呢! 要真是这么回事儿? 这位教授虽然是个日本人? 我们也应该是尊重他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对对对。” “应该的应该的。” “对不住对不住了,鬼子哦不? 是教授? 哈哈。” 韩烽道:“田中教授? 你说呢,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看着周围原本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八路军战士,在听说自己是来中国帮助他们搞飞机航空建设的教授之后? 一个个态度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田中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我压根儿就没有同意? 是被你们这韩团长给绑来的,我绝不是自愿的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 田中可不想被这么多人敌视? 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陈三河敬佩道:“咱们八路军队伍里其实还是有不少日本友人的? 我们虽然都恨小鬼子? 可是好赖还是分得清的? 这些日本友人我们都是很感激他们的。 教授,你是来我们国家帮助我们的日本友人,我们感激你,佩服你。” 陈三河说着,向着田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周围的八路军战士们也连忙跟着行礼。 求助下,咪咪阅读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不,不客气”田中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这些穿着简陋的中国人真挚的目光所打动,竟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 陈三河惊讶道:“田中教授果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这样我们以后的交流就不会存在障碍了。” “哈哈,先不说这些,老陈,独立团的活动范围既然是在太岳军区以北,这里还是晋中的边缘区域,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韩烽疑惑道。 陈三河道:“现在我们独立团的活动区域其实没有那么严格的划分了,团里人马越来越多,也就分散在各个地方,主要是团部还在太岳军区以北的主要根据地。 这附近其实我们独立团的人马不多,还有别的团的杂七杂八的都在这县城里驻扎着。 我们也是碰巧遇到刚才那几个老乡,老乡说怀疑有奸细冒充八路军,我们就抓紧时间赶了过来。” “那还真是巧了。” 韩烽喊道:“兄弟们,加快速度,我可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返回咱们的独立团看看了。” 另一边,小战士木头一刻也没有停歇地赶到了一营的活动区域,借了一匹马之后,骑着马匹继续往太岳军区以北的团部赶。 今年,整个第二战区的抗战形势悄然间变化着。 大体上还是和日伪军呈相持不下的局势,局部出现了八路军和国军反攻日伪军的情况。 太岳军区以北,独立团的主力主要驻扎根据地。 近来也没有战事,李云龙除了喝酒练兵,就是在团部逗着从生活区接来的自己的儿子李战。 这胖小子身体素质很好,还不到两岁已经可以说些简单的话语,围着李云龙的裤腿子打转玩耍。 一旁的政委赵刚看着李云龙和自己儿子玩耍的场面,脸上也禁不住浮现出笑容。 李云龙一边逗着李战,一边说道:“老赵,你说这么多天过去了,咱们写给三愣子的书信,那小子应该也收到了吧?” 赵刚道:“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抓紧时间给老子回个信。” “这眼看着现在抗战的局势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说不定哪天咱们就能拉开了部队反打回去,把鬼子赶出咱中国去。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三愣子这小子不在,你别说,老子总觉得心里少点什么。” 赵刚笑道:“东北得抗战形势远比咱们关内的严峻,咱们这边儿形式是好了,那边估计还艰难着呢,老韩有的是鬼子打,这你根本不用操心。” “怎么,想他了?” 李云龙也不否认,只是一脸晦气道:“嘿嘿,老赵,你说这事儿怪不怪,老子抱着自己的老婆睡觉,他娘的做梦梦到的居然是三愣子那小子。” 赵刚:“” 1014 重返独立团(三) 赵刚知道这话题是没法继续下去了,懒得理会李云龙,只是一把抱过李战就往团部外面走,“小炮,走,伯父带你出去兜兜风,别和你这不正经的爹在一起了,回头再把你教坏了。” 李云龙大笑道:“对对对,多和你老赵伯伯凑凑,没准儿咱老李的儿子以后也能是个文曲星下凡的文化人了,嘿嘿,到时候老子的祖上还不得冒青烟儿啊!” “你狗日的,想得美!” 哈哈哈哈—— “不过老赵,老子这眼皮子咋老跳,总感觉和三愣子那小子有关,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赵刚道:“老韩还在东北带兵,听说他在那块儿也闹出了不小的名声,那边的抗战形势不好转,他八成儿是不会回关内的,咱们想见着他,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谁说不是呢,他娘的,老子还真是有点儿想这臭小子了。” 正说着,火急火燎的木头急匆匆的下了马,冲进团部就喊:“团长,政委,好消息好消息——” “别急,慢慢说,出了什么事儿了?”在门口的赵刚问道。 木头咽了口唾沫,缓了口气,胡乱地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这才忙道:“团长,政委,韩团长他们回来了!” “谁?” 李云龙惊讶地从自己的炕上跳了起来。 “韩韩团长,就是那个韩疯子!” “是韩烽同志?” “对对对,政委,就是韩烽同志?还有魏大勇同志?他们一起回来的。” “三愣子回来了,还有和尚那小子也回来了!”李云龙已经乐得眼睛都没了?只顾着往团部外院子里冲去?自己的儿子在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也不做理会。 一口气出了院子的李云龙大骂道:“人呢?三愣子那小子不是回来了吗?人呢,在哪儿呢?” 木头道:“团长?我是骑着马提前回来报信儿的,我走的时候?韩团长他们才刚刚到小溪村一带呢!” 李云龙大喜道:“怎么样?老赵,老子这梦做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吧?三愣子那小子果然回来了。” “走走走,咱们反正闲着没事儿,提前去迎接迎接他们。” 赵刚在后面追着喊:“老李你慢点儿?等等我和你儿子?好歹也是个当团长的,平常上战场杀鬼子的时候被小鬼子砍上两刀连眼睛都不带眨的,这会儿倒是等不住了。” 李云龙大笑道:“老子心里痛快,爱怎么着怎么着,通讯兵?去把一营长张大彪也给我叫上,就告诉他说?三愣子和和尚他们回来了。” “是。” “哈哈,老赵你快点?要不老子说你是小白脸儿呢,跑起路来磨磨唧唧的?咋半天都跟不上呢?” 赵刚在后面背着小李战?气得大骂?“李云龙,你狗日的有本事背着你儿子再说,这小胖子,都快赶上三四杆三八大盖儿的重量了。” 李云龙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反倒是跑得更快了,把赵刚在后面累得够呛,“老赵,咱们好久没有赛跑过了吧?那就趁着眼前的机会,哦,赌注就是,老子要是赢了,接下来三个月你不许管老子喝酒!” “李云龙,你少他妈耍赖,你要是这么耍赖,老子就把你儿子丢在这荒郊野外了。” “丢吧丢吧!他伯父比他爹还疼他呢,老子就不信你舍得丢了。” 赵刚:“……” 奇葩的队伍就这样快速的移动着,在相对的方向,韩烽一行也越发的近了。 远远的望见一片轮廓,似乎有相对密集的屋舍,陈三河指着那片地方说道:“韩团长,那里就是咱们独立团驻扎的主要地区了,离团部也不远了,再有个几十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这么说再有几十分钟,就可以见到老团长李云龙了。 和尚激动道:“三哥,俺好像已经听到老团长在骂娘的声音了。” 大家都笑话和尚,只是一闭上眼睛想起老团长,似乎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标志性的骂娘的话语。 这时,不远处似乎真的飘来隐隐约约的声音道: “嘿嘿,老……赵,你小子……越落……越远啦!” 另一道声音更加的模糊,“李云龙……我我和你说,咱们……这样打赌是……是不公平的,是不可能……算数的,你狗日的……” 这声音飘来,韩烽神色大震,原本还以为是听岔了,仔细瞧去,离得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一前一后两道身影。 “是老团长!” 韩烽喃喃,一瞬间所有的记忆滚落在脑袋里,尽是连眼眶也溢起了泪花。 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身体已经不受意识的控制了,韩烽和和尚两个脱离了队伍,迎着李云龙两人跑去。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早收到消息的老团长和政委就远远的跑出团部来迎接,这样浓厚的战友情怀,兄弟情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率先发现了韩烽和和尚两人的李云龙欢快地在平地上一跃而起,“老赵,老子看到三愣子和和尚他们了。” 李云龙跑得更欢了,双方像是两道飞射而来的陨石,在终于相遇之后,于无声之中紧紧地撞在了一起,拥抱在了一起,彼此的心底早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老团长!” 拥抱完毕,眼眶闪烁着泪珠的韩烽凝视着李云龙。 李云龙重重地拍着韩烽的肩膀,“好小子,老子昨晚做梦还梦到你,没想到今儿个一早你小子还真是回来了。” “团长,俺想你了!”扑过来的和尚红着眼睛嚎啕。 好不容易让李云龙给劝住,又笑骂和尚这小子没出息。 “政委,真是好久不见了。”韩烽和赵刚打着招呼,注意到赵刚还背着的孩子,笑道:“这就是老团长和秀芹嫂子的孩子李战了吧?” “可不是嘛,你们走了这么久,小炮这孩子眼看着都快两岁了。” 双方好一阵寒暄,李云龙和赵刚又和姜龙等突击队成员们打过招呼,这才迎着一路往根据地的团部走。 路上胡乱得聊着,韩烽刚好提到当年铁四角的情谊,李云龙当即给通讯兵下令: 去告诉孔捷和丁伟团长,就说老子请他们吃饭…… 1015 晋西北铁四角重聚首 晋西北铁三角这个话题是韩烽故意提的,他这次返回关内,除了向总部汇报的任务之外,按照自己的计划,当年的这四位老战友是必须得聚一聚的。 返回独立团,韩烽又见了一营长张大彪。 二话不说,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大彪感慨万千地喊了一声兄弟。 接着抱着不认生的李战,见过嫂子秀芹。 赵刚表示,段鹏他们从关外回来之后很受到总部的重视,老总亲自下的命令,让他们帮着总部训练八路军特战总队呢! 现在忙的是屁股都挨不着凳子,暂时怕是没时间来独立团,而且也不知道韩烽一行回来的消息。 韩烽表示:没事儿,我这趟回来肯定得去总部汇报一趟,到时候去了总部也就见到段鹏他们了,不过他们现在能有发挥才能的地方,我真替他们感到高兴。 突击队一行人虽然不多,返回独立成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 整个独立团都闹和起来了,好多战士一个个挤着脑袋往团部院子里钻,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韩疯子韩团长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最后还是李云龙黑着脸在站在院子口骂了两句,战士们这才在嬉笑中一哄而散。 “这些兔崽子,他三愣子有什么好看的?老子这么英姿飒爽的,每一天让他们看着还嫌不够吗?” 李云龙返回团部的时候自顾自地说的。 赵刚刚喝进嘴巴里的一口白开水直接给喷了出去,“我说老李,咱们这两天上课,你统共就学会了“英姿飒爽”这一个词儿,这就给用上了?” “嘿嘿,那肯定的呀,咱这就叫那学什么用什么,是一点儿也不浪费。” “是学以致用。” “对对对,就是这个学以致用,老赵,不用你提醒,老子记得清楚着呢!” 哈哈哈哈—— 正说着,团部院子里忽然想起了两道大笑声。 其中一个道:“嘿嘿,老孔,这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这才几天不见,他李云龙也用的上英姿飒爽这个词儿了?” 另一个回道:“可不是嘛,连老子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李团长是他娘的大学生呢!” “就是?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老李吗?” “哈哈哈哈哈……” 李云龙黑着脸道:“是狗日的老丁和老孔来了,这两个老小子一凑在一起一准儿得损老子?老子算是看出来了。” “老李!” “老李!” 两道大嗓门儿先后响了起来?大刀阔斧的丁伟和一脸横气的孔捷先后进了团部的屋子。 “老韩!!!”孔捷和丁伟一齐惊愕。 孔捷瞪圆了眼睛道:“我说他李云龙好端端的咋想起来请我和老丁吃饭来了,原本还想着这老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就合计着和老丁来瞅瞅到底是啥情况?原来是老韩回来了。” “哈哈?就是,不过话说回来,自从老韩走了,咱们三个老战友也有小半年没有聚过了吧! 老李这回一说请咱俩吃饭?我愣是披上衣服?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丁伟前后拍着韩烽的身子端详,严肃道:“老韩,伪满州那地方日伪军猖獗,可不是个好去处,我得检查检查你这身上?没少啥零件儿吧?” 韩烽笑道:“两位老大哥只管放心,咱命硬?去了东四省,大仗小仗没少打?可身上愣是连一个枪眼儿都没有留下。” “厉害!” 孔捷和丁伟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老战友重聚,好兄弟也从东北返回?满屋子欢快的气氛很快达到顶峰?李云龙大大咧咧地往团部屋子里刚摆上来的八仙桌的首位上一坐?“秀芹,咱们的老战友好兄弟好不容易聚个面,你去炊事班帮帮忙,给我们多炒几个下酒菜去。” “哎!”秀芹笑着应了一声。 李云龙道:“你们是不知道,咱婆娘这厨艺好着呢,必须得让你们尝尝。” “老李,你就使劲儿摇着你的大尾巴跟我们得瑟吧!”丁伟哼着鼻子骂道:“这狗日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娶了婆娘不好好搁家藏着,天天拿出来在咱们这些老战友面前炫耀,你们说说,这像回事儿吗?” 孔捷帮腔道:“就是,你老李现在牛气了,这娶了老婆,就连儿子都快两岁了,小日子过得满当当的。 可咱们这些老兄弟还他娘打着光棍儿呢,你这不是诚心气咱们吗? 就冲这个,下酒菜没上来之前,你老李就得自罚三杯。” “说得好,自罚三杯!”丁伟表示赞同。 李云龙二话不说,打开酒瓶子哐当在自己的碗里倒了半碗,然后举着碗乐道:“两位老战友既然都这么说,咱老李这酒那必须得干了,不过有件事儿咱得说清楚,这什么事儿都讲究个公平,你老丁和老孔要是卖惨,说你俩还打着光棍呢,老子没话说。 可三愣子这小子你们知不知道,他可是在那东四省成了家了。” “啥?老韩结婚了?”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 韩烽:“……” 老团长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把自己也拖下了水。 韩烽只得道:“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和几位老大哥传消息了。” 李云龙道:“嘿嘿,要不是前些日子老子和三愣子专门儿来了书信,刚好问到这事儿,这小子一准儿连老子都不说呢,你们说说,他该不该罚?” “该罚该罚,你们两个都该自罚三杯再说!” 丁伟闹和起来,拍了拍孔捷的肩膀,长叹了一声,“老孔啊,现在可就只剩下咱俩了,你可要挺住呀!” 孔捷横气道:“哼,咱老孔一口唾沫一个钉儿,就把话撂这儿了,在结婚讨老婆这事儿上,我和你老丁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不像他李云龙,过草地那会儿都勾搭过咱们的女同志了。 你放心,只要你老丁还没有讨老婆,咱老孔就肯定还打着光棍。” “好兄弟,好战友啊,就冲着这个,老孔,咱们先干一个……我说老李,你小子愣着干啥呢?我们过来那是客人,还不有点儿眼力劲儿,把酒给我们倒上。” 哈哈哈哈,李云龙大笑道:“好,打光棍的老战友们命苦,老子给你们倒上。” 1016 铁四角的核心 孔捷和丁伟说的是满脸苦闷,这俩人倒是先喝上了。 韩烽和李云龙这两个应该自罚三杯的自然也没有落下。 大半瓶儿高粱酒,转眼间就见了底儿,李云龙又颠三倒四的在自己的床榻底下摸出来四五瓶儿白酒,一口气摆在木桌上,里面零零散散的,有装满的,也有大半瓶儿的,还有小半瓶。 李云龙豪气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们到了老子这儿,别的没有,这酒是肯定管够的。” 看样子是把压箱底儿的存货都给拿出来了。 眼见着政委赵刚的脸色难看,李云龙黑着脸骂道:“我说老赵,老孔和老丁好不容易来一趟,正好赶上三愣子回来,这多好的气氛啊!你就别在这儿气人了,再说了,咱们先前打赌你可是输了,接下来三个月都不许管老子喝酒,咱们可是说好了的。” “那是你耍赖。”赵刚看向韩烽三人,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老李这家伙听说老韩回来了,整个人心都飞了,那跑起来比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都他娘还快些,却让我背着他儿子在后面跑,还和我打赌说是赛跑,你们评评理,这能是公平比赛吗?” “赵政委说的对,老李这小子就是鬼主意多,谁想占他点儿便宜啊,那可比登天都难呢!”丁伟一边剥着新端上来的生花生,一边打趣道。 一桌子人又哄笑起来,李云龙拍着桌子说道:“老丁,你要是在老子遇到三愣子这小子之前说这话,那咱老李没啥说的,该是咱背的锅咱背呀! 可现在三愣子搁这儿呢,你们说我这儿难占到便宜,那可太冤枉老弟我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在三愣子这小子手上都不知道栽了多少次跟头了。” 李云龙说着,借着酒意,大有诉苦的意思,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道:“我和你们掰扯掰扯?先不说老子这独立团被他新三团给坑走的弹药、装备、物资?这小子可没少从老子这儿挖墙脚,柱子、喜子……还有那谁?和尚?你们说说,像和尚这么有能耐的警卫员?上哪儿找去?也让这小子给我拐走了。” 丁伟乐道:“老李,原来这世上还有能制得住你的人呢!” “那可不。”李云龙像是回忆起往事?说起来又是一生生感慨?“三愣子这小子不是从你们手底下出去的,你们不清楚当年那些往事。 这小子干新兵干了不到半月,第一次上战场,那仗打得真是不错?好多老兵都被比下去了。 老子给他升了个副班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这小子不乐意,非要干正的,结果刚给他弄到三班去,没两天功夫就把老子那整个三班都给拐去打鬼子了。 一直到他们拉着一车缴获的装备回到团部?老子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是去打仗了。 后来我又给他弄到炊事班?这小子倒好,干脆把炊事班也给拐走了?害得老子在团部一天都没吃着热乎饭。 再后来的事情就更多了,说上三天三夜只怕是也说不完。 以前我听人说?老总在总部大骂我说?有了李云龙那小子?他得少活十年,我原本还觉得不是回事儿,后来遇到了三三愣子,嘿嘿,你们猜怎么着? 我跟老总的感觉那是一样的!” 哈哈哈哈—— 丁伟道:“老李啊,你就别不知足了,你手底下能带出像老韩这样会打仗的兄弟来,说出去那是多么光彩的事儿,我和老孔想遇到这样的兄弟还遇不着呢!” “就是。”孔捷跟着说道。 李云龙笑道:“你们还真别说,虽然老子被三愣子坑了不少回,这小子在我手底下打仗的时候,更是经常偷偷出去打仗,连老子这个团长都不带请示的。” “可你们猜怎么着?” “嘿嘿,老子还偏偏就能和这小子尿到一个壶里去,从这小子在我手底下干班长那会儿起,我就感觉得出来,这小子是个惹祸精,将来肯定有出息。” “淘气的孩子出息多,那乖孩子一准没啥出息,这老话说的不会有错。” “你们也看到了吧,这才几年功夫,这小子愣是把新三团这个比咱们三个团都晚建立的团,弄得是嗷嗷叫。 整个团的兵力远超过咱们三个团,更是直接分出去一个远东团,还跑到那人家东四省去和小鬼子干仗去了,就这,咱们哥仨哪个能比得了?” 丁伟往嘴巴里灌了口酒,摇了摇头,笑道:“老李,你这话说的,我还真是赞同。” “说句实话,咱们三个老战友,我,老孔,还有你老李,当了这么多年老战友老兄弟,也斗了这么多年了,真说起来那是谁也不服谁。” “可我丁伟打心眼儿里觉得,嘿嘿,你老李虽然鬼主意多,可格局太小,绿豆大的眼睛能看到多大一片天呀?” “至于老丁,那就更拉倒了,鬼主意不如你老李,格局方面不如我老丁,打起仗来虽然勇猛,那也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彩头,顶多算是一员虎将。” “嘿嘿,有的时候老子就在想,你说总部是怎么想的?老孔这小子给咱俩干个副团长还行,咋就让他干到了这新二团团长的职位上去了?” “哈哈哈哈,说的有理!” “我去你们的吧!你们两个狗日的,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是合起伙来嘲笑老子呢!”孔捷急眼了。 丁伟忙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老孔,老李,还有我,咱们哥儿仨,虽然资历更老,当兵的时间更长,可要是真和人家老韩比起来,那还是真在综合指挥方面差了不少,这一点,就连老子也不得不承认。” “当年咱们四个团一起联合起来与日军旅团交战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当时咱们四个团的兵力,有多少人?将近上万人啊?那已经算是大兵团的指挥作战了,老韩这家伙愣是指挥的滴水不漏。” “你们说说,这是不是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 孔捷感慨:“不服不行。” 李云龙笑道:“咱们仨一向是统一战线的,你俩都服了,老子肯定也没啥说的。” 丁伟道:“所以我觉得呀,咱们这个铁四角如果说是有一个核心的话,这个核心那肯定得在老韩身上。” 1017 战将风采 老李老孔老丁 韩烽一直没有说话,虽然平日里大家的性格都大大咧咧的,他也和李云龙三个称兄道弟。 但是在心底,韩烽还是对这三位资历深厚的老大哥颇为尊敬的,三位老大哥说的热火朝天,他倒是没有插嘴。 只是这会儿再不插话眼看着就不行了。 谁能想到,这三位老战友喝着酒,说着说着怎么还扯到自己头上来了,扯到自己头上也就算了,怎么还都变着法儿的夸起自己来了? 这三个老战友说完,就连一旁的政委赵刚似乎也在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这还了得。 秀芹这时候刚好拿着托盘上了四五个菜。 “嫂子,麻烦了,辛苦了。”韩烽连忙起身帮忙,直到把五个菜摆得整整齐齐了,韩烽又恭恭敬敬地给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都倒满了一杯酒。 韩烽端起了第一杯酒,自己站着身子,伸出的右手则是把李云龙按了下去,“这第一杯酒,我肯定得敬老团长,说什么没有老团长就没有我韩烽的今天,这些话显得太虚伪,咱们是战火中结交下的兄弟,什么话都抵不过一杯热酒下肚。” “老团长一身胆气,身经百战,就连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都视老团长为心腹大患,老团长杀鬼子的能耐咱们就不用多说了。” “只是说在独立团,全团不管有多少人,一千号,两千号,还是五千号,绝对没有一个战士不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咱老团长的。” “就冲这个,老团长,我敬你一杯,还是那句话,一日是老团长,这辈子都是咱的老团长。” 李云龙乐的东倒西歪起来,“你们都听见了,要老子说,不说别的,就这小子的这张嘴就能抵得上他娘的一个团。” 丁伟大笑道:“就是,老韩?你快别说了?你再说老李这小子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韩烽笑着敬了李云龙一杯,两人一饮而尽?韩烽又给自己倒上第二杯酒?顺带着把李云龙的酒杯倒满。 韩烽的酒杯转向丁伟:“老丁,我的老大哥?我凭一句良心话说,见识长远?指挥能力惊人?真要是说起优点来,这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 “一句话概述。你老丁有将帅之才。” 哈哈哈——,丁伟大笑道:“老李啊,你刚才还说老韩这小子的嘴巴能抵一个团?老子还不信?这会儿我可是全都信了。” “老丁,我敬你!” “好,干了。” 当第三杯酒到了孔捷面前的时候,孔捷连忙摆手说道,“老韩呀?你给他俩灌灌汤得了,我这儿就算了。 实话说?真要是和他老丁老李比起来,我还真是比不了。 不说别的?就当年在独立团那会儿,我那手底下被山本特工队给偷袭?眨眼的工夫牺牲了两百个战士?可愣是连鬼子的毛儿都没有看着。 后来老总大怒?骂独立团是发面团,还给我撤了职。 要不是老李,我怕是就得回到炊事班背锅去了。 后来老李带了独立团不到半年,怎么着,全团都被他整的嗷嗷叫,再后来硬是把那山本特工队给困在平安县城一举消灭,就冲这个咱就不得不服。” 李云龙笑道:“哈哈,老孔,真没想到你小子还记得这事儿呢!” 孔捷道:“所以我还欠你一份人情,老子到现在还记着呢!” “别呀!”李云龙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你狗日的动不动就拿起那把大刀要剁自己的手指头,那老子能受得了吗?” 说着又哄笑起来,大家都了解孔捷的愣脾气,要不人送外号孔二愣子呢! 韩烽依旧恭恭敬敬的举起酒杯,道:“老孔,老大哥,真要是说起来,老团长,老丁和你,你们这三人之中我是最放心你了。 你老丁,谦虚,厚重,有胆魄,也有谋略。 最重要的是,老丁你最善于学习。 这一点品质是尤为重要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是同样一场战役的指挥战役结束之后,老团长估计就把这场战斗给忘到脑后去了。 老丁可能会分析分析,也就不了了之。 可唯独老丁,你会认认真真的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不管是胜利的经验也好还是失败的经验也罢,然后借助这份经验,慢慢的学习成长,积累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李云龙和丁伟听地瞪大了眼睛。 丁伟乐道:“这小子,还真是没有他找不到优点的人了。” 孔捷忙道:“老韩,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说白了就是我笨,要是不私下里多学习学习,就跟不上别人。” “这可不是笨,这是大智若愚,这才是真正的大智慧,老大哥,就冲这个,我敬你一杯。” 韩烽和孔捷碰了一个,一饮而尽,孔捷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就冲着韩烽对自己的这份高度赞扬,心里也是暖乎乎的。 丁伟笑道:“你小子把我们都敬了一圈,倒是给打了岔,我都忘了问你了,你这偷偷的结了婚,也不给我们发个请帖。” “新娘子到底是谁呀?” 孔捷道:“是这个问题,我也早想问来着。” 却不想,李云龙一听这话顿时大笑不止,“老丁,老孔,说起来这新娘子你俩还都认识,可我要是不说,你俩肯定猜不着,等我说出来,指定得把你俩吓一跳。” 孔捷疑惑:“谁啊?” “小徐政委。” “谁?”孔捷的两个眼珠子瞪的像是两只缩小的电灯泡。 丁伟也被惊得不轻。 李云龙重复道:“就是之前新三团的政委徐梓琳,原来她是个丫头,咱们愣是把人家当成爷们儿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丁伟满脸困惑。 赵刚道:“哦,说起来这事儿其实总部是知道的,徐政委是女同志的事情,对老总和旅长他们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也是为了革命的需要,工作的方便嘛!” “原来是这样,那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同志,老韩,你小子好福气啊!” 李云龙笑道:“你俩别只顾着惊讶,你们就没有想过,三愣子这小子就已经够狡猾的了,再加上小徐政委也是个小狐狸,他们俩要是凑在一块儿,你们想想,以后还有咱们仨过得年了吗?” “老李,你这话说的不错,不能不防呀!”孔捷和丁伟一起叫了起来。 韩烽:“……” 竟无言以对。 1018 新三团新团长 说起政委徐梓琳,李云龙、孔捷、丁伟三人又是一阵感慨,谁能想到,那个狡猾的像是个小狐狸,仿佛天生就和韩烽这小子是一对儿的政委居然是个女同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下子团长配政委,又是夫妻搭档,李云龙三人说着说着又不免羡慕起来。 秀芹也已经给上齐了菜,兄弟四个外加上政委赵刚开始喝酒。 喝酒的时候自然是天南海北的胡聊,说说当年的往事,长征的时候过草地怎样怎样,过雪山怎样怎样,这些话题韩烽自然是插不上嘴的,他还不够这份资历,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接着说到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新三团的发展。 丁伟感慨道:“如今,咱们这铁四角还在,只是人却换了,老韩啊,你才回来可能还不知道,你新三团现在已经有了新团长了。” 韩烽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这也在情理之中,一个团总得有个团长,不然也不像是个事儿。” “只是不知道新团长是谁,也不知道他和我那帮新三团的老兄弟们彼此相处的怎么样。” 李云龙道:“说起这人你可太熟悉了,你小子就把心搁肚子里吧,你那新三团的团长是咱们自己人,对你团里的那帮老兄弟啊差不了。” “自己人?” “老李,你就别卖关子了,不就是你独立团原来的邢副团长老邢嘛!” “原来是老邢!” 韩烽恍然,的确也在心底一松,在独立团的时候邢副团长话就不多,但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和李云龙是一道过来的老战友兄弟。 邢副团长的个性可能不如李云龙、丁伟、孔捷还有韩烽四人这么鲜明,但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在军事指挥上的能力同样不弱。 就拿独立团为例,若是团长李云龙不在,邢副团长照样能把全团指挥的有鼻子有眼的。 只是邢副团长为人低调,性格谨慎哟,严格遵守军容军纪,所以很少在军事方面和团长李云龙争执,倒像是没什么存在感似的。 就拿私人而言,韩烽和独立团老副团长刑志国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刑志国这个人性格虽然没有李云龙三人那么张扬?可只要他真心的拿你当兄弟了?纵然不说出来,那也在心底藏着?远比说出来更加的深刻?绝对不会轻易改变。 就连李云龙提到刑志国也有些不舍得,他拍了拍韩烽的肩膀又猛灌了一口酒?说道:“有老邢在你那新三团,你就放心好了?说实话?让老邢去你新三团做团长,老子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想当年老邢在我独立团的时候,老子没事儿还可以睡个懒觉,什么心都不用操?现在倒好?又是做爹又是做娘的,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连他娘抽空找个喝酒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话说回来,以老邢的资历一直给老子当副团长委屈了他了,这次总部让老邢去当这个新三团的团长?我也是打心眼儿里替他感到高兴。” “一个是老兄弟终于给扶正了,二个你三愣子的那帮老兄弟老子也可以放得下心了。” 见李云龙喝完?韩烽连忙给李云龙满上,又举杯敬了李龙龙一个?“老团长,我那新三团的弟兄们劳烦你操心了。” “你小子说这些就外见外了?抽个时间回新三团看看?也和老邢见上一面吧!” “这是一定的。” “还有?我知道在独立团的时候你小子就和老邢的关系不错,这次你要是去了新三团,以你和老邢的交情,从新三团抽调一部分骨干带走还是可以的。” “这……不太好吧?”韩烽的神色古怪。 李云龙道:“笑话,这有什么不好的?哪个老团长调任还不抽调几个骨干走的,你问问老丁老孔,他们哪个调任的时候不是抽调一部分骨干走的?” 丁伟道:“老韩,这一点儿你得听老李的,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他李云龙当年因为抗命被撤职调到被服厂当厂长,后来又调到独立团的时候,就把张大彪那些人从我新一团给调走了不是。”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呢,他老李把张大彪调走也就算了,还把你老韩包括你手底下的那支突击队也给调走了,老子要知道就这几年的功夫,你们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可能把这人还给他李大脑袋的。” 哈哈哈哈—— 李云龙顿时大笑,骂道:“你老丁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老子太了解你了,老子在被服厂当厂长的时候心里就琢磨着,别让你老丁再发现了我新一团的那些宝贝,不然进了你老丁嘴巴里的肉,还他娘能还给咱老李不成?” “结果怎么着,老子把张大彪三愣子他们给调到独立团去,还私下里给老丁弄了不少好处,光是轻机枪就有十几挺,你们说说,他老丁是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孔捷剥着花生,拿眼睛撇着李云龙和丁伟道:“老韩,你现在总算是看出来了吧,和这两个老小子比,我可算是老实人呢!” “要不说你是孔二愣子!” “我去你的!” 屋子里再次哄笑起来。 大家又胡乱的聊了一阵,也不尽是说军事上的问题,多是当年的趣事。 酒过三巡之后,早有目的的韩烽引着话题切入正题:“老团长,老丁,老孔,不知道你们对自己的队伍,将来有什么打算?或者说你们个人将来有什么规划和打算?” “这个问题问的可有点儿大,倒是把我给难住了。” 丁伟的格局比较大,大概已经在脑海里思索该怎么回答韩烽这个问题,他看向孔捷和李云龙:“老李老孔,你们两个先说说吧!” 李云龙乐道:“老子可没想那么多,打鬼子,鬼子打完了打敌人,咱一切服从上级的安排,真要是有一天连仗也没得打了,组织上要是愿意养着咱老李,咱老李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儿美滋滋地过小日子。” “要是组织上不让咱老李吃白饭了,那也没关系,大不了咱继续回大别山种地编框去啊!” 丁伟、孔捷、韩烽、赵刚四人愣了一下,一起哄笑起来…… 1019 我有个想法 第二个开口的是孔捷,“我和老李的想法差不多,首长让我怎么打我就怎么打,首长怎么安排我服从命令就是了,真要是以后没仗打了,不管是种地还是给人帮工,只要能有口饭吃就行。” 丁伟迟迟没有开口,他望着韩烽笑道:“我说老韩,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样的问题?” 韩烽道:“我在想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和鬼子干,小鬼子总有一天会被赶出中国,到时候这场抗日战争就要结束了,抗日战争结束之后,咱们又该去向哪里?又该打谁?又会打多久?之后呢?这些情况总得长远的考虑考虑。” “咱们是军人,虽然是说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但是在合适的范围之内,为什么不替自己将来的规划做一做打算呢?” “就算是打仗,那也应该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可以痛痛快快干仗的地方。” 丁伟道:“我大概明白老韩是什么意思了,说得很有道理。 就我个人而言,我想现在抗日的形式各位老兄弟也都能看出点儿门道,小鬼子快要不行了,咱们已经进入了局部反攻。 小鬼子打完了该打谁,咱们心里一清二楚。 真是等到有一天所有的敌人都消灭了,再也没有仗打的时候。 老李老丁,别听你俩说的好听,一个要编框一个要帮工,你说你们俩这大半辈子都在军队,这要是让你们突然离开部队,你们能习惯得了吗? 就拿你老李说,半个月不让你打仗,还不得把你急死? 可是这战争一旦结束,难道咱们军人就只能退伍回到乡下,要么种地,要么是给别人帮工吗? 当然不会,组织永远用的上咱们,咱们也永远还有发光发热的时候。 即使等到没有仗打的时候,咱们的部队建设肯定不能停吧?还得有人带兵,还得有人训练,咱们这些生死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那可都是这方面的人才。 再说了,就算是不打仗,边防指定得有人在吧!”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赵刚感慨道:“丁团长说的太好了,不管什么时候,国家都离不开你们这些生死征战的将军!” 李云龙瞪着眼睛道:“老赵,你别说话文邹邹的?净拿些老子听不懂的词儿!” 丁伟笑道:“我说老李?骂你没文化那还真不是笑话你,你说有赵政委这样的大知识分子在你小子身边儿?你咋就不能学点儿东西呢?” “现在是打仗?你一个团长是个大老粗,只要仗打得好没人会说你什么。” “可等到仗打完之后和平年代的时候呢?人家就要说了?那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手下,好说好歹也有几千号八路军战士呢?愣是大字不识一个?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李云龙道:“老丁,你少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没文化,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些年打仗我没少和老赵一起学习文化知识?就现在?少说也是个中学毕业,以后这泥腿子没文化的大帽子,你可少往老子头上扣。” 谁料原本就笑着的丁伟听了这话,干脆捂住了肚子,连身子都直不起来了。 “老李呀老李?你这吹牛的毛病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带改的,都中学毕业了?连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都听不明白吗?” 李云龙:“……” 他倒是想再骂几句?但这句话是真不知道意思。 丁伟道:“得了吧老战友,还是我给你解释解释吧!” “赵政委的意思就是?以后就算是没有仗打了?咱们还可以去镇守边防?保卫我们祖国领土,就像是那汉朝的飞将军李广和大将军卫青一样,只要有我们在的一日,任何侵略者都不敢踏进我中华土地半步。” 李云龙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要说当年小鬼子入侵,那个时候要是有咱们四个在边境驻防着。 不说是给老子一个军,只要给老子一个师,除非老子整个师都死完了,不然小鬼子别想踏进我中华土地一步。” 孔捷也表示赞同:“老丁说的对,咱们就算是没有仗打了,还可以去驻守边防嘛!” 韩烽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特别是以老团长三日没仗打就手痒痒的性子来讲,以后仗打完了,除了在边防那地方,你还真别想看见一个外敌。” “那这么说,老子肯定得去驻守边防!留在内地军区没仗打,那不得闲出个鸟来。” “所以老团长,老丁,老孔,三位老大哥,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云龙骂道:“你小子啰嗦什么,有屁赶紧放。” “哈哈哈,好,三位老大哥,我是这么想的,小鬼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咱们的反攻一旦展开,鬼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中国,到时候战争接近结束。 接下来要对付的敌人没什么意思。 可你们不要忘了,在另一个地方还会有大量的鬼子存在,他们可不会轻易离开咱们的国土。 就算是战败,日本投降了,我也相信他们会有一部分人存在,继续负隅顽抗……” “你是说东四省,也就是现在的伪满洲?”丁伟率先反应过来。 “是。” 李云龙点头道:“这伪满洲的确是块儿难啃的骨头,三几年的时候就已经落到了鬼子手里,弄的跟铁桶似的,我听说那里咱们抗联的同志打得艰难得很呢,那艰苦程度都快赶上咱们长征的时候了。” “若是小鬼子投降,那伪满洲的日军肯定是最后撤离的,这一点三愣子说的没有错。” 韩烽道:“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日伪军这些年在伪满州的发展,除去侵略主义不谈,那里的民众们的生存环境要比起咱们关内战争不断的情况要稳定得多。 这也就意味着在伪满州,无论是工业、商贸、建设这些经济方面的,还是武器制造、装备发展这些军事方面,那可都是个香饽饽。 要知道这么多年艰苦的抗战,小鬼子之所以可以坚持这么久,其中一点原因就离不开这伪满洲的工业和军事基础。 这样的香饽饽,无论是谁得到了,在军事和经济方面都能得到质的飞跃,后下手的那可是肠子都能悔青的!” 1020 铁四角的盟约 韩烽的见解说完,一桌子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思索着韩烽话语之中的信息与分量。 作为政委的赵刚经常与总部文件往来,对于这些大形势上的事情可能了解的最多,再加上赵刚目光长远,见识非凡,韩烽这番话说完,给赵刚的触动是最大的。 韩烽再次刷新了赵刚的认知,赵刚已经尽可能高估了韩烽的才能了,却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的团长。 难怪丁伟,孔捷,就连桀骜不驯的老李都对韩烽推崇有加,一致认为韩烽为铁四角的核心,现在赵刚算是明白了。 赵刚接过话匣子说道:“老韩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在日军没有投降之前,这整个伪满洲就像是一个不可图谋的铁桶,可谁都知道这铁桶之中装的可是无尽的财富和军事设备。” “一旦日军战败投降,当这个铁桶不复存在的时候,这无尽的财富和军事设备就像老韩说的香饽饽那样,谁不想上去啃上两口?” “甚至可以说,抗战结束之后,谁能先手得到伪满州,谁基本上已经赢得了接下来的战争。” “咱们私下里闲聊归闲聊,但今天的谈话意义太深远了,我想接下来我需要写上一份文件,不管总部首长们是否考虑到这些,咱们既然想到了就不应该隐瞒上级。” 赵刚说完,又看向韩烽说道:“老韩,这些话意义重大,如果真的可以得到总部的采纳,你可是又立了大功了,我想你的话还没有说完吧?” 韩烽笑道:“我是这么想的,就像政委说的,既然这铁桶里边藏的是香饽饽,一旦日军战败,铁桶没了,这香饽饽立马就会显露在世人面前?到时候一堆人上去抢的头破血流?咱们也不能幸免,而且还未必能够最终抢到香饽饽?成为那个胜利者?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准备,现在我的远东团就在伪满州黑河省的边境一带?根据地的开辟工作也一直没有停下,现在仅仅是分区的根据地已经有五块儿?将来会更多?甚至蔓延分布在伪满州的各个地方。” “这是咱们的先决条件,就好比这个铁桶还在的时候,咱们已经渗透进来了。” “相比于咱们而言,咱们将来的对手可没有这个条件。” “但仅仅只有我一个远东团还是太少了?只是想想将来日军败退之后?我们得接收城市,还得接收那些军用装备,工业设施,还要在东北立足,迅速安抚民众?保证城市的稳定。” “这些可都是需要人手的,我远东团就那一千多号兵马?就是把人掰开了两半儿也不够使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向总部申请,部分人马分批开赴东北?到时候我远东团会暗中接应。” “如此一来,咱们在东四省驻扎的力量会暗中积聚?一旦日军投降?咱们可以迅速的收复整个东四省?包括那无尽的财富和所有的军事力量。” 丁伟反应过来,“老韩,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四个团一起过去?” 韩烽并没有否认,笑道:“咱们四个团有联合作战的经验,配合最是默契,四个团加在一块儿能顶得上一个军使,有咱们四个在我想总部是放心的。” “另外三位老大哥不是都说好了嘛,等到所有的战争都结束之后,如果还想继续留在军队为国家效力,还想有仗打,那就只能驻守边防。” “那么咱们国家的边防主要得守在哪几个区域呢?多的咱不细讲,就说东北这处的边防肯定是得有的。” “咱们四个团要是在东北落下脚,一直坚持革命到所有的战争彻底结束,到时候已经在整个满洲扎下了根,熟悉那一带的所有的民生军事情况,你们说,若是再谈到北方边防人选的时候,总部首长们会不会优先考虑到咱们四个?” 丁伟大笑道:“那当然的,有句话怎么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咱们四个要是在东四省扎下了根,首长们又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让其他人去呢?” “好啊,老韩啊老韩,原来你早就规划好这一切了,我们这哥儿仨还不知道情况就被你坑上贼船了!” 韩烽乐道:“老丁,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丁伟道:“答应,当然得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早他娘的听说关东军厉害,特别是伪满州区的关东军最是厉害,老子早就想会会这些老鬼子了。” “等到关内的小鬼子杀得差不多了,老子就向首长们申请,到东北去杀鬼子,杀完了鬼子,以后就留在北方驻守边境。” “老孔呢?” 孔捷道:“老丁和老韩都去了,那我肯定也得去呀,咱们这一班子可不能落下谁,都在一起以后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李云龙大笑道:“这么说,以后咱们这晋西北铁四角得改名儿了,改啥呢?叫东四省四大天王得了。” 哈哈哈哈—— 政委赵刚则是在担心一件事情,“日军若是投降之际,咱们接受东四省的城市就不免与日军交涉,这可不像是打仗的时候,不能动不动就开火,老李,这一点我一直为你担心,你这火爆脾气,打仗的时候没什么影响,甚至更能提起全团的战斗力。” 可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要学着收敛收敛了。” 李云龙瞪眼,本想反驳几句,韩烽帮腔道:“政委说的对,这也一直是我最替老团长担心的事情。” “老团长,你现在可不比以往了,先不说身后这一个团的弟兄都指望着你呢!还有秀芹嫂子,还有李战小侄子,你这爱惹事儿这脾气,抗战的时候首长们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干了。” “他娘得三愣子,你小子少放屁,说起惹事儿,谁能比得过你小子?就连老子也还差得远呢!” 李云龙气得吹胡子瞪眼,韩烽几个却笑得是一塌糊涂的。 韩烽道:“这样,老团长,老丁,老孔,我提议,咱们这晋西北铁四角今日就定下一个盟约,他日就在东四省重聚,再为祖国打出一片天来,如何?” 1021 赎罪 加入 韩烽这话语说的平淡,却给了另外几人一种意气风发的味道。 李云龙率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好主意,老子赞同这事儿,咱们四个兄弟能一起作战杀敌,那可是这辈子最痛快的事情了。” “我也赞同。”丁伟跟着站起了身。 “那怎么能少得了老子呢?”孔捷站了起来。 韩烽端起酒杯,“三位老大哥既然都同意,那咱们四个今天就在这儿立下盟约,一起举起酒杯,为咱们的盟约干一杯吧!” “好,干——” 哐当——,四人碰了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到尽兴,李云龙又嫌这酒杯太小,干脆四人都换了大碗。 一场酒局一直喝到下午。 丁伟、孔捷、李云龙三人的酒量其实差不多,只是李云龙最是真性情,喝起酒来特别是在兴起的时候,根本不管酒量什么的。 酒席撤掉的时候要不是赵刚眼疾手快的扶着,李云龙估计都能钻到桌子底下去。 人家李云龙是这次酒席的主人,喝醉了直接倒在屋里睡就行了,丁伟和孔捷没这条件,只是喝了个几分醉,就各自带着警卫员回自己的团去了。 两人倒是把这次韩烽提出的盟约的事情记在了心上。 酒席结束之后,韩锋表示想要回新三团去看看,赵刚专门儿给韩烽一行安排了独立团的战士带路。 走在路上突击队成员们一个个兴奋不已,先前韩烽等几个团长在团部喝酒的时候,炊事班也单独给突击队成员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饭。 就连日本教授田中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也加入了和尚一行。 酒水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少喝了些。 新三团的活动范围也在太岳地区,与韩烽一行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听李云龙几人说,现在新三团的规模又得到了一定的发展,加了不少的新人。 兴奋之下的魏和尚走在路上话语最多,嘴巴一直叨叨个不停,“也不知道老史老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还有那帮老兄弟们!” “咋的,和尚,这就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们了?”韩烽笑问。 和尚乐道:“那可不,三哥,刚才在独立团吃饭的时候,俺都想丢下饭碗飞到咱新三团去看看了。” “你小子是急着去看自己的老兄弟们,还是急着去看你家那婆娘呢?” “啊????” “还装,和尚你小子心里那点花花肠子,老子还不知道吗? 你那河南妹子时方玉?上次你狗日的睡觉磨牙的时候还喊着人家的名字!” 和尚:“……” 战士们笑作一团。 韩烽道:“不过话说回来?当年咱们远上满洲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条件又恶劣?肯定是不能带家属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咱们已经在东北扎了根,根据地也开辟出来了?这次返回你就把你们家那口子也带上吧!” “三哥,真的?”和尚大喜。 “废话?另外我还专门儿帮孙德胜带了一封信给医院的秋雪同志?要是人家秋雪同志愿意,组织上也同意,我打算把老孙这婆娘也一起带回去。” 桩子和四眼儿凑了过来,“团长?你看看能帮我们俩也找个婆娘吗?” “滚——” 哈哈哈哈——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出个主意。” 桩子顿时大喜?“团长,啥主意?” 韩烽道:“咱们是革命的队伍,人人平等,讲究的是个自由恋爱,你们没事儿多往那医院或者是这个妇委会那女同志多的地方钻一钻?把你们当年打仗的丰功伟绩讲一讲,就当是讲故事?想找婆娘,那也就是三两天的事情!” 桩子:“……” 四眼儿:“……” 两人连忙摇头?别看这俩粗汉子上了战场砍杀鬼子连眼睛都不眨的,一说到这男女之情上?一个个老脸通红?比人家大姑娘还害羞呢! 战士们再次哄笑起来。 韩烽笑道:“你们也都别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什么好害羞的,在咱们远东团,那找婆娘就跟打仗是一回事儿,第一个冲上去的,那肯定能找着,冲的晚的,连口汤都不会剩下。” “你想想咱们队伍里多少战士都打着光棍儿呢!不止是咱们远东团,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哪个不是这情况?” “你们一个个要是害羞往后缩,那好姑娘可就全让别人给抢走了,到时候自己打光棍儿可怨不得别人。” “可咱们团要是先下手,先把好姑娘挑了,就让别的团的战士们自己找个地方哭去吧!” 东北汉子姜龙个性爽快,第一个站了出来,“那啥,我觉得咱团长说的那就是真理。” “你们就把这女人当作装备,那好的装备你要想缴获到到,哪个不得靠抢的?” 姜龙凑了过来:“嘿嘿,团长,咱们啥时候儿去看你爹?” “看我爹???” 姜龙愁眉苦脸道:“团长,你该不会是忘了吧?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等回了关内见了韩老爹,你让韩老爹帮我物色个姑娘给我做婆娘的。” 韩烽恍然,想起来了,他的确答应过姜龙。 “只是老子就随口一说,你小子还真当真了?” “那可不,团长说啥咱都信,反正我不管,我要是找不到婆娘,等到抗战结束之后,我就天天赖在团长你家门口,看你烦不烦。” “得,还被讹上了!” 韩烽大笑道:“好,既然是答应你的事情,我也好久没回去见过老爹了,这次回去见到老爹,我帮你说说这事儿。” “得嘞!” 见韩烽答应,姜龙欢快地跳起舞来。 鬼子教授田中大概是被这热闹的氛围所感染,竟是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们日本女孩也是很不错的。” “啥?”姜龙怔住。 韩烽想到樱井绫子,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田中教授说得不错,日本女孩善良温柔,的确很好,如果他们愿意,我的士兵们也愿意,我是不会介意的,甚至还支持他们。” “可咱要是娶个日本婆娘回去,万一被人知道了,还不被老爹拿锄头给砸死?”桩子吐槽。 大家想了想,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还真是这个状况。 田中道:“这场战争和普通的民众无关,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想?” 韩烽道:“怪不得百姓,教授,你应该明白,这场侵华战争你们侵略者可把我们中华百姓给害惨了。” “换做是你,愿意和代表着侵略者的民族通婚吗?” 田中沉默不语,队伍又走了好一大段路,田中忽然说道:“韩团长,你说的是事实,我愿意加入你们,就当是为了我的那些有侵略行径的同胞们……赎罪!” 1022 名字团长都知道 田中说得十分郑重,韩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可没那闲工夫搭理这个日本教授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只要这老小子愿意留下来,愿意把他那一身知识用于中华的航空建设,那就足够了。 从航空学院以及研究室得来的关于航空建设方面的资料,设计图纸之类的东西也被韩烽一行带在身上,这一次从新三团离开之后,韩烽准备直接把这些东西带到太岳军区总部交给陈司令员。 由于韩烽一行这一次回来的隐蔽,时间又短,回来之后就直接去了独立团,新三团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直到韩烽一行出现在新三团的活动区时,才被哨卡的哨兵发现。 有政委赵刚专门派来的独立团向导,自然不会出现什么误会。 “你们邢团长呢?” “在团部。” 几个哨兵说着,其中一个哨兵年龄较大些,应该是个老兵,他的目光一直在韩烽身上打量着。 也不能怪他,实在是韩烽此行远去东四省,虽然时间也就一年左右,可外貌上明显变化了不少,黑了很多,还专门留了短发,又没有带军帽,与往日在新三团时当团长的模样自然有些差距。 但那老兵还是很快认可出来,用几乎变色的声调喊道:“团长,你终于回来了!” 有新兵疑惑道:“班长,你说什么呢,咱团长不是在团部吗?” 那老兵呵斥道:“笨蛋,这是咱们新三团的老团长,韩团长。” “韩疯子?不不,老团长好。”新兵有些慌乱的向着韩烽敬礼。 韩烽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那个老兵,“周成?” 周成愣了一下,紧接着满脸激动,“团长,你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呢?” “咱们团里的老兄弟的名字,哪个我不记得?”韩烽笑着拍了拍周成的肩膀,这句话他倒真没有吹牛,他的记忆力一向惊人,记得都毕业好几年了,甚至还能记得从来没有联系过的许多小学同学的名字。 这个周成他还有些印象,如果在没见到真人的时候韩烽或许说不出来这个名字,可是一看到周成那张熟悉的面孔,下意识的就在脑海里跳出这个名字。 周成疑惑道:“团长,你不是带着远东团在东四城打小鬼子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韩烽笑道:“想你们啦,就回来看看,这次情况特殊,我回来的消息还没几个人知道呢!” “是。”周成忙道:“团长,团里的兄弟们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还不得高兴死,我这就回去给他们报信儿去……” “别。”韩烽骂道:“你小子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躁?我记得我认识你那会儿还是个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现在也是新兵了,还当了班长了,怎么着这性子也得改一改,沉稳一些。” “忘了你小子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了?我的兵在站岗的时候要是敢擅离职守,老子可是要踹人的。” “再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给兄弟们一点儿惊喜,这要是让你小子提前把消息传回去了,那还有个屁的惊喜可言?” “是。”周成应道。 “行了,加油,好好干,我去团部找你们邢团长去了。” “是。” 望着韩烽一行远去的背影,有新兵羡慕道:“班长,你可真有面子,那可是韩团长,咱们晋西北大大有名的韩疯子,谁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头啊,据说小鬼子只要听说这个名字,那立刻就能吓的浑身发抖。听说韩团长带着远东团到东四省打鬼子去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居然还记得班长你的名字呢!” 周成得意道:“这就是我们的老团长,别看咱们全团当时有好几千号人马,只要是和老团长搭过话的,老团长全能把名字给记下来。” “你小子知道我们这些老兵为什么打仗的时候一个个冲的比谁都快吗?” “不知道。” “嘿嘿,那是因为我们都清楚,老团长认识我们,我们冲锋的时候,老团长就在边儿上看着呢!” “你说老子要是冲到了前头,老团长还不得在一边拍手说,嘿嘿,周成那小子冲得够快的,真他娘是个好样的,听听,多提气。” “打仗还厉害,跟着他就没有打不赢的仗,小鬼子那就像是泥巴糊的似的,这么好的团长,你说说,你就是打着灯笼,能找得着吗?” “不能。” “那肯定不能!”周成道。 …… …… 走在路上的韩烽是不知道周成这小子又在身后拍自己马屁的。 新加入的杨民被刚才的一幕震撼,他捅了捅和尚的胳臂:“三营长,咱团长真的能把全团士兵的名字都给记下来?” “这还能有假?”和尚反问。 杨民有些不信,“几千号名字呀,这怎么可能做到?” 桩子道:“那是因为你才跟了咱们团长,好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你知道我们团长带一支队伍的时候,不管是一个连还是一个营,或者说是一个团,这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叫名字,认人。” 四眼儿笑道:“在团长带的部队里有这样一个小游戏,叫做认人的游戏,除了真正作战的时候,每次队伍集合的时候,都是随机站队排序的,然后战士们前后左右地介绍自己,相互认识。 团长规定了,每个班的班长必须熟知自己每个班的每一位战士,包括年龄,籍贯,爱好,性格。 至于排长,至少要熟悉整个排的每一位战士。 至于连长和营长,手底下的每一个战士都必须得认识,至少能叫得出来名字。” 杨民愕然,“这么厉害?” 桩子道:“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团长随时都会检验手底下的将领们,比如你是这个连的连长,今天团长到你们连的队伍检查,随便叫着一个战士,你就得给团长说出这个战士的名字。 如果你是班长,那问的就要更多了。 所以好多时候咱们团长想知道一个战士的情况,往往不需要问这个战士,哪怕是问他的排长,他的排长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1023 重返新三团 “一个团长,本身的工作就已经足够繁忙了,居然还可以把全团甚至多达几千号战士的名字和相貌一一对应着记在心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可能就觉得是咱们团长记性好,可你不知道的是,咱们团长有单独的团部和屋子,可一年到头团长都没机会在自己的屋子里住上几回。” “团长都是和战士们挤着通铺睡的,今儿个睡三连,明儿个睡四连,而且团长还喜欢和战士们讲故事,不说多,就新三团的那些老弟兄们把团长讲过的故事凑起来,估计都得有几百个了!” “时间一长,你说说,团长能不能把战士们的名字都给记住了?” 杨民感慨不已,“可是这样做,是不是有些没有必要了?” 和尚道:“恰恰相反,俺们都觉得非常有必要。” 桩子道:“你不知道,自从团长把这个法子推广下去之后,战士们上了战场,那是个个嗷嗷叫,为啥呢?战士们都说了,排长连长营长,甚至团长都在后面看着自己呢!这要是不好好打仗,那可是要被团长他们笑话的。” “不止如此,通过这个方法可以凝聚全团的战斗力,一个团几千号人马甚至可以像是一个大家庭一样,大家彼此熟知,这个时候外敌有奸细想混进来?那可就太难了。” 杨民愣愣然道:“我还真是第一回见到像咱们团长这样带兵的。” 韩烽笑问道:“杨民,除了和尚他们说的这些原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杨民有些茫然地摇了摇脑袋,鬼子教授田中也向着韩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韩烽道:“原因很简单,你们都应该知道咱们八路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战士们有的来自乡下耕作的农民,有的是甚至没有成年的孩子,还有些是无家可归的难民。 他们从五湖四海过来聚集在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打鬼子,流血牺牲,一个个没有怕死的,都他娘是好样的。” “可战场上子弹不长眼,老子没法子保证他们每一个上了战场都能完完整整地活下来的。” “作为团长,我不能倒下,哪个战士兄弟牺牲了,老子不可能停在他尸体面前嚎啕大哭,全团的兄弟们可都看着我呢,老子要是那么做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这每一位兄弟的名字和相貌,至少他娘的哪个战士牺牲了,老子看上一眼就知道他是谁,叫什么,也算是我心底对他的哀悼了。” 这是韩烽当时传下团里的这个传统的最真实的原因,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口来。 就连熟知的和尚和桩子一行也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个在沉默之中无不感慨,感慨过后看着队伍最前方那道挺拔的背影,流露出的目光越发敬佩。 ……一行人就这么随意地聊着天,竟是直接“杀”到了新三团团部。 韩烽见到新三团新任团长,当年的独立团副团长刑志国的时候,老邢吓了一跳。 他原本还在奇怪,这么一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团部,怎么通讯兵都没有汇报的? 这种情况在平日里倒是也有出现过,那是旅长师长甚至是司令员他们直接来了,通讯兵用不着汇报。 只是这群人怎么……“老韩!”邢志国愕然之后,满脸都是欣喜,他感慨道:“难怪呀难怪,我说你们这么一群人突然出现了通讯兵都不来通报,就像是回了自个儿家似的,原来是咱们新三团的老团长回来了。” 韩烽笑道:“就想着给你个惊喜来着,我是从老团长那边儿过来的,听说你老邢现在占了老子的地盘,到老子这儿来当团长了! 我这二话不说,第二站就赶到你这儿来了。” 哈哈哈哈—— “老韩,你是舍不得你新三团的这帮老弟兄,专门过来看他们的吧!”刑志国笑道,“别搁外面站着了,赶紧先进屋吧,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老韩到了这地方,那还不是和到了自己家是一样的?” 大家又笑了起来,韩烽道:“那哪儿能呢?主要是看你老邢,顺带着看看我那帮子老兄弟。” “怎么样,我这新三团的战士们,你老邢可还喜欢?” “没说的,完全没说的。”刑志国感慨不已,“你是知道我的,一直干副团长的本行,自己带领一个团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原本我心里还忐忑的呢,谁知道到了这新三团一看,全团战士没有一个不是好样的。” “该训练时训练,该务农时务农,几个营长和连长们基本上就把全团的事务处理好了,倒显得我这个团长是吃闲饭来了。” 韩烽大笑道:“你老邢就别谦虚了,你老兄的能力我还不清楚吗?就是单独给你一个师让你带,那也不在话下,更别说我这一个小小新三团了。” “你呀,这拍起马屁来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着痕迹。” 刑志国大笑,两人进了屋子,邢志国立马安排那些老营长老连长们立刻到团部集合。 “另外再把消息扩散出去,就说咱们的老团长韩团长回来了,也让新三团的老同志们高兴高兴。” “是。”通讯兵转身离开。 “啥,老团长他回来了?” “真的,老团长回来了?好,咱们立刻赶往团部。” …… 得到消息的一营长史文才,二营长邓庞,三营长何振国,四营长陈功等人,几乎是飞着跑到团部的。 一个个一头扎进团部,推开屋子,掀开帘子,看到韩烽的面容时,无不在感慨过后,眼眶稀里哗啦的。 “团长,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你真的回来了!得有一年多了吧,俺整日里做梦都想着团长你们在东四省的情况呢!”史文才六尺高的汉子,说着说着眼眶越发的红润了。 二营长邓庞,三营长何振国等人,还有一堆的连长,挤了一屋子地向韩烽敬礼。 “屋子里太小了,院子里宽敞,走,咱们到院子里吹风去!” 老兄弟们再见面,同样感慨不已的韩烽在一众老兄弟们的簇拥下出了团部屋子…… 1024 调集老骨干 一群人出了团部的屋子,才发现院落里也早就挤满了脑袋,韩烽在大笑之中干脆带着众人出了院落,到了团部外的稻场上,这地方可够大的,就是全团人马聚集过来也不会显得拥挤的。 大多数都是来看老团长韩烽的老战士们。 还有很多是挤过来凑热闹,要瞧瞧那传闻中追着半个日军大队跑的传奇韩疯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新三团新兵。 刑志国乐道:“老韩,你这名声可真是够大的,你这一来,我这全团战士们可都跑来了。” 韩烽笑道:“那能怪得了谁呢,你老邢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带出来的兵自然也是有情有义的,要不然这些战士们听说他们老团长回来了,为啥都挤破了脑袋要来瞧瞧呢?” 刑志国大笑,真要说邢志国与韩烽、李云龙、丁伟、孔捷几人的关系,虽说他和韩烽认识的时间最短。 但老邢能感觉的出来,韩烽在字里行间是对自己这个老红军是有一份尊敬的,这份尊重让人的心里感到很舒服,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宽敞的场地上,原本的见面会倒像是韩烽个人的宣扬会。 韩烽和战士们东拉长西扯短的闲聊了好久,还一个个和战士们握了握手,能叫出那些老战士们的名字。 老战士们激动的一个个大喊团长,敬礼,新兵们则是看得羡慕不已。 这样一个阔别了一年多的老团长,突然回到原来的团里,居然还能叫起来全团老战士们的名字,这样的场景怎能不让人动容? 这就像是与你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你的小学老师,在你都成家立业之后突然见到,居然还能一口喊出你的名字,那样的场景是完全可以想象的,被韩烽准确无误地叫出名字的老战士们无不激动。 好不容易见面会结束,重新回到团部,邢志国感慨道:“老韩,你可真是给我留了一道难题啊!” 韩烽稍愣,“啥难题?” 刑志国道:“你想想,你这个老团长能把全团战士的名字和相貌都记在心底,你瞧瞧你这一回来影响多大,全团战士的心都向着你了,这个时候我估计我就是站起来下令,还不如你随便一句话的好使。” “那以后我想带好咱新三团,还不得学着你的样子,把全团战士的名字都给记住了?” 韩烽认真道:“老邢,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咱们的战士们杀鬼子保家卫国,谁也不知道到底能活到什么时候,谁也不清楚会不会在下一场战役之中就要牺牲掉,咱们只是记住战士们的名字,这已经是很愧对他们了!” “谁说不是呢!”刑志国表示赞同。 刑志国的政委,也就是新三团的新政委老许笑道:“韩团长,你是不知道,为了能记住全团战士的名字,老邢可是把你当年做过的全照着做了。” “当团长这么久,这团部的屋子他是没睡过一天,整日里换着在战士们的通铺里睡,可唯独就一条,老邢会讲的故事不多,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实在不行就拿他当年当红军时候的经历来讲,搞到现在战士们没有对他当年的经历不熟悉的。” “现在你猜怎么着?只要老邢一开口,战士们干脆说了,团长你别讲了,我们给你讲吧!” “绘声绘色地给老邢讲一遍,竟是和老邢给战士们讲的丝毫不差,你们说说,这事儿是不是有趣的很?” “有趣,太有趣了。” 韩烽忍不住大笑。 刑志国道:“我也没想那么多,我知道你老韩是个有情义的人,新三团的战士们也有情义,我也只能照着他们老团长的样子,就是想给他们一种感觉,就算如今他们换了团长,这个新来的团长也会像他们当年的老团长一样,爱护全团的战士。” 韩烽听得肃然起敬,站起身来向着邢志国敬了个礼,身后突击队一行也都跟着敬礼,邢志国连忙回礼。 “老邢,我替团里的这帮子老兄弟们谢谢你了!有你带新三团,我也能彻底放心了。” 刑志国忙道:“老韩,说这些话就见外了,这些都是革命工作,都是应该的,你老韩这一年多跑到东四省去抗日,过得是如何艰苦的日子我不知道,但想想也能猜到。 要是留在关内的弟兄们还放心不下,那岂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你老韩就把你的心搁在肚子里,这新三团是你老韩带出来的一群奋勇团结的战士,我邢志国也不会让他们失了色的。” “好老邢,啥也不说了,太感动了。” 韩烽给刑志国来了一个亲密的拥抱,然后凑在邢志国耳边说道:“老邢,其实我这次过来除了看这些老兄弟,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刑志国道:“老韩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没啥说的。” “哈哈,老邢你就是痛快,要不老团长那么挑剔的人,你走了之后还天天说舍不得呢!” “是这样的,东四省现在的抗战形势你也知道,我带着远东团过去打拼了这一年多,倒是开辟了点儿根据地,但是人手也不够用啊,一直在不断地招兵新兵,军事干部太缺乏了。”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能从你老邢这儿抽调一部分干部,跟我过去。” 刑志国:“……” 邢志国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行,你老韩不远千里回来就提出这么个要求,我要是再不答应,那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了,只是我这儿答应了,司令员那儿老韩你还得……” 韩烽感激道:“够兄弟,老邢你放心,司令员那儿我会打招呼的。” “那就好,哦,你准备带多少人?带哪些同志?” 韩烽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老邢,你知道的,这个嘛,东北那地方大了去了,需要军事干部的根据地太多了,嘿嘿,多多益善啊!” “史文才、邓庞、何振国、陈功……”韩烽一口气说出了几十个将领的名字。 刑志国眼瞅着韩烽没有中断的意思,连忙打断道:“老韩,你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你要是把这些军事骨干全抽掉走了,那我的新三团还不立马就垮了?” 1025 总部报道 “这样,看在你老韩的面子上,我给你二十个名额,营长两个名额,连长五个名额,剩下的老韩你自己选择,你看这样如何?”刑志国说道。 “两百名额。”韩烽道。 “老韩,你把我卖了得了,要不这个团长直接你当吧,我干脆收拾包袱滚蛋得了。” “两百……那是不可能的,哈哈哈,老邢啊老邢,你说说,你可是革命的老同志了,我就是开个玩笑,至于当真嘛!”眼见着邢志国老脸一黑,韩烽忙笑道。 “这样,五十人,营长四个,连长十个,剩下的我再选,怎么样?” “老邢,我还不知道你的,我可是听说了,你从独立团离开的时候还从独立团也抽调了一部分骨干,我不把人弄走,你也不好给他们腾位置不是!” “可老韩你这也要的太多了!”刑志国苦笑连连。 “三十人不能再多了,营长只能给你两个,连长给你八个,其他的你自己选。” 韩烽大笑道:“行行行,我看这样吧,老邢,营长我要四个,连长这位置重要,是咱们团里的根基,我一个都不要了,剩下的我就在你的班排长里边选,再选四十六个,怎么样?” 这相当于多要了二十个名额,却保住了八个连长。 邢志国仔细一寻思,咬牙点了点头,“好,老韩,你就说什么时候挑人吧!” 韩烽笑道:“人就不用亲自去挑了,你给我拿张纸,再拿张笔,我把名字全部给你写下来。” 刑志国:“……” “老韩,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你小子精得像是狐狸,就连老团长那么精明的人都在你面前吃了亏,我和你做交易,像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呢!” “哈哈哈哈,老邢,你说这话可是太伤兄弟的心了,谁不知道我韩烽最是讲义气,这做人呢,得把目光放长远些,别看我今天从你老邢这儿拿了好处,将来一准儿加倍还给你,到时候你可就赚了,你说是不是?” 刑志国:“得,老韩,我算是看了出来了,你这小子占别人便宜还和别人不一样,那是占了别人便宜,还想让人家对你感恩戴德呢!” 韩烽大笑道:“这就对了,这才是境界嘛!” “好了,名单我已经列好了,老邢你过过目。” 刑志国拿起韩烽写好了名单的纸张一看,只见最前头写着:“史文才、邓庞、何振国、陈功……王阳、柳田、李虎……” 后面一些名字刑志国也记得,的确是团里的一些班排长。 但这些名字意味着什么,邢志国同样清楚,这可是班排长里边最出类拔萃的一些兄弟,有些之所以还在班排长的位置上停留,这只是因为最近没有仗打,没有积累足够的战功罢了。 果然还是上当了。 但是答应的话已经说出了口,刑志国知道悔之晚矣, 咬咬牙割舍下来之后,邢志国反倒在心底对韩烽多生出几分佩服。 韩烽带兵在东北打了一年多仗,居然还记得这原来的新三团都有哪些人才。 如此想来,若是自己强行把这些人才留在新三团,岂不是耽搁了人家得以重用的前途? 刑志国也知道东北现在的抗日情形,远比关内的严峻,那地方打仗的机会多,立军功的机会自然也多。 韩烽又直言时间有些紧,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刑志国便将韩烽写在名单上的所有人召集在团部之后,站在史文才,邓庞等人面前说道: “我留不住你们了,你们老团长要把你们挖走,我这也没法子了,只能答应了他,不过你们要是哪个不愿意跟着你们老团长到东北打鬼子的,说一声,我肯定也得把你留下。” 韩烽乐道:“老邢,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就别临时挖墙脚啦!” 史文才等人也笑了起来,暗怀着跟随韩烽继续作战的激动心情,自然没有人会反对的。 刑志国当然也知道韩烽带兵的厉害,韩烽带出来的这些兵是不可能在韩烽和他之间选择他刑志国的。 “得,好歹也是战友一场,临别前就喝碗酒吧!” 刑志国让人给五十位战士全部倒了酒。 韩烽朗声道:“老史,带着兄弟们一起敬老团长。” “是,老团长,我们敬你!” 五十人整齐划一地端起了酒碗,向着刑志国敬酒,然后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刑志国郁闷道:“老韩啊老韩,可真有你的,你来我这团里屁股都没坐热的工夫,我这个团长摇身一变倒是变成老团长了,你这个老团长倒是变成团长了。” 哈哈哈哈—— 院子里笑声一片。 韩烽带着一行所有队伍离开的时候,全团的战士都为韩烽一行送行。 终于离开了新三团的驻地,史文才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好歹也是个营长,居然兴奋地在原地跳了起来,“团长,俺是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继续跟着你一起打鬼子呢!” 邓庞道:“可不是嘛,这次我一看到咱团长,就想着团长待不了多久指定还得离开,一想到那伤感的场面就忍不住感慨。谁能想到,咱团长居然从刑团长手上把咱给挖走了!” “哈哈哈,团长,要不别人都说你能耐大呢!” 韩烽感慨道:“你们别把老邢想得心胸狭隘了,你们以为他为什么愿意让我带你们离开?” “因为他很清楚,现在关内打仗的机会不多,留在新三团能有多少杀鬼子立战功的机会?所以他干脆放手让我带着你们去东北抗战。” “这是你们的邢团长对你们的一番心意,你们该明白这个道理。” “是。” 恍然大悟的史文才等人一起回首朝着在视野中逐渐远逝的新三团驻地方向敬了个礼。 “团长,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启程赶往东北?”定下心思之后,史文才忍不住问道。 韩烽笑道:“咋了,迫不及待的想到东北看看了?” “可不是吗,听说满洲的关东军厉害,早就想去看看了。” “哈哈,你们放心,有的是机会,只是现在呀,我还得把咱们在关内的事情全部解决完再说,现在得先往军区去见陈司令。” …… 1026 老首长的惊喜 前往军区去见陈司令员,这是韩烽迫降之后便在心底有的打算。 如果说韩烽对李云龙、孔捷、丁伟、赵刚等老大哥是怀着一份敬佩和亲近之情的话,对于陈司令员怀的那就是高山仰止的敬仰之情。 这一路走来,作为韩烽的直系老上级,陈给予了韩烽很多的信任,鼓励和支持。 就连段鹏等突击队老成员们之所以能够停留在总部机关效力,李云龙说,也都是老旅长大力推荐的结果。 这次韩烽靠着日军的飞机突然飞回晋中,在赶往总部机关与段鹏等人重聚之前,陈司令员这里是必须得来一趟的。 韩烽永远都记得,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老团长等人的帮助之外,更有陈司令员放手般的信任。 无论是晋中,晋西北,还是太岳,无论是新三团,后勇团,还是远东团,但凡自己提出的申请,司令员没有不支持和信任的。 这样的老首长,还有什么话说呢? 也难怪就连老团长李云龙那样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性格,见了陈旅长也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的恭敬着。 太岳军区司令部离了新三团的驻地可并不算近,韩烽一行背着图纸和资料,带着教授田中,骑着新三团新团长邢志国特意给众人准备的马匹,一路快行。 另外李云龙给韩烽一行准备的向导继续跟着,一直会护送着韩烽一行抵达司令部,以避免路途中遇到自己的同志,因为身份的误会闹出麻烦。 一路上可以看到太岳根据地百姓耕作休息,集市热闹非凡,战士们训练激情高昂的场景,一派欣欣向荣的局面。 教授田中虽然一心痴迷于飞机上的研究,却并非对军事一无所知,日军侵华之后华北这地方的情形他也听说过一二,不说哀鸿遍野,在侵略者的统治之下,也绝难看到这样场景才对。 再加上一路所见,许多县城都已经被这些中人重新收复。 田中有一位在关内军中任职的好友,他的那位好友曾经说过,在华北战场上,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经落入大日本帝国的手中,中国的民众们只是在被统治下生活,随意的剥削,践踏,根本不必顾忌他们任何的尊严。 当然,那是两年前的一封书信。 根据刚才看到的情形,田中可以判断的出来,八路军根据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富足欢悦的局面,定然是因为军事上已经取得了一定程度上的胜利,至少日伪军想要随意攻打到根据地这里,影响到这里民众的生活,已经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才短短两年时间,难道真如那个八路军将领韩烽所说,大日本帝国原本日益进取,不可阻挡的势头,已经衰败到如今的局面了吗? 或许是吧,田中下意识地想到,就连伪满洲国那么固若金汤的地方,不是也被这个韩疯子闹得鸡犬不宁嘛! 韩烽似乎猜到田中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骑在马上,挺直着身板,指着周围一派景象,笑着对田中说道: “教授,侵略者践踏之下,正是我们这些在沙场上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死命拼搏,这才打创下眼前这一幕幕百姓合家欢乐,军民如同一体的局面。” “现在你看到的可能还是我们中国人民战胜侵略者前夕的局部景象,但我相信,总有一天这样的情形会遍布我们中华土地的角角落落。” “你觉着呢?” 田中一时感慨,这一路走来,受到周围的情形和韩烽一行人的影响,或许就连这个日本教授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原本抱定的决心竟是逐渐地动摇起来。 “或许,非正义的一方终究会落败吧,上帝总是站在正义的一面!” “那当然了,迟早有一天,俺们要把你们这些小鬼子全部杀出中国,侵略者不会有好下场的。”史文才冲着田中教授冷笑,自从他得知这个老教授是个小鬼子,态度就好不到哪儿去。 田中大概已经是第三次向韩烽求助,“韩团长,我不是你的敌人,你不应该纵容你的下属对一个老教授如此无礼。” “他娘的,你个老鬼子,还来劲儿了是吧?”史文才大骂。 “老史,够了。” 韩烽喝住史文才,望着田中说道:“我们八路军可不像你们日军那么阶级分明,更没有什么狗屁的阶级服从思想,我们的每一位战士彼此都是同志,都是战友,哪怕是一个师长和一个士兵,也是如此,只是需要肩负的责任不同罢了。” “我这位兄弟的家人是被鬼子给害了,同村人也被日军侵略者给害了,让他冲着你骂几句解解气,你田中教授也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另外,我奉劝教授一句,教授若是想获得像我们这样的中人的尊重,你需要拿出实际行动,而不是腆着脸说自己是教授。” 田中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想我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愿意加入你们了。” 韩烽笑道:“教授,我想你不会后悔自己今天这个决定的,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我们的司令员,有什么话,你可以和我们司令员好好谈谈,他是我们尊重的人,是一个智慧的人,如果你真心愿意帮助我们,他一定会给你施展才华的舞台。” “嗨。”田中应道。 一行人说着话,在李云龙派来的向导一路沟通下顺利无阻,很快抵达了太岳军区司令部。 司令部的警卫们明显也是知道韩烽的,在韩烽自报名讳之后,一个个在神色愕然中转身回往司令部汇报情况去了。 片刻之后,在田中的愕然之下,韩烽一个小小团长的到访,这八路军司令部居然浩浩荡荡地迎出来了好一队人马。 为首的那个的中年人最是热情,还隔着老远就伸手挥喊道:“韩烽,你个小兔崽子,总算是又回来了。” 一言而已,韩烽也是感慨万千,望着因为日理万机而略显苍老些的老首长,挺直了身板,在肃穆庄严夏敬了一礼,“司令员——” 1027 正式汇报 “好,好,好啊!” 陈同样激动,不断的拍着韩烽的肩膀,“回来就好呀,你小子,还是叫我旅长吧,听着也亲切。” 韩烽笑道:“可老旅长现在已经是司令员了。” “那也是兼任的。” 王政委笑道:“我说司令员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先把韩烽同志接到屋子里再说话吧!” “对对对,是这个理儿,韩烽,走,咱们进屋说。” 韩烽道:“司令员,要不您找个地方先让我们把这东西放下来再说吧!” 陈乐道:“什么东西?难不成韩烽你小子从东北回来一趟,还专门儿给我们这些老首长带了礼物不成?” 韩烽道:“老旅长,这事儿我还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我这次返回根椐地也是意外情况,原本我是带着队伍偷袭日军在奉天的飞机场去了,炸了他们不少的战斗机,然后挟持了航空学院的一架教练机,这才一路逃窜,飞了回来。” “我们这背包里背的都是从日军的航空学院弄回来的,关于飞机和航空建设方面有关的设计资料和图纸之类的。” 陈听的惊奇:“好小子,真是什么奇事儿你都干了出来,那这些资料可太重要了,小李啊,你赶紧帮忙安排人把这些同志千辛万苦带回来资料妥善安置好。” “是,司令员。” 副司令员牛又转身去安排史文才一行人。 离开之前,和尚嘿嘿笑着向陈敬了个礼。 陈乐道:“小同志,你给我敬礼做什么?” 和尚恭敬道:“司令员是我们老团长的老首长,俺经常听老团长提到你,俺可佩服你了。” “你说的老首长,该不会是李云龙那个臭小子吧?” “哎。” “你是?” “报告司令员,俺叫魏大勇,以前是老团长的警卫员,现在跟着三哥……俺团长,当营长呢!” 陈乐道:“我听说过你,李云龙那小子天天在我面前吹牛,说自己手底下有个武艺高强,少林寺出身的和尚,后来让韩烽这小子给挖走了,说的就是你吧?” “哎,是俺。”和尚应道。 陈笑道:“韩烽,还真有你小子的,李云龙那小子可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当年他在万家镇弄了一个骑兵营,就连我要了几回也只要到一个骑兵连。” “你把魏和尚挖走,李云龙那小子八成儿又骂娘了吧?” 韩烽道:“老旅长,天地良心,这事儿可是我们老团长自愿的。” “哈哈哈哈,早听说了,那新三团团长韩峰同志,别看年轻,却活像个老狐狸,占了别人便宜还让人感恩戴德呢!” 陈笑道:“魏大勇同志,一起进司令部来暖和暖和吧!” “是。”和尚忙道。 一行迎接韩烽的队伍又重新返回了司令部。 陈曾亲自给韩烽倒了一杯热水,韩烽向陈等人详细的交代了如何会从奉天来到根椐地的过程。 还大致说了自己带着远东团进入伪满州区之后一路作战,并与那个日军91旅团成为死敌,一路从南满打到北满,最终在黑河省一带救下王文礼等人,并成功开辟了根据地的事情。 听着韩烽诉说的陈等人,就像是在听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 讲了太久,就连茶缸里的热水似乎都有些凉了,王政委拿起茶壶又给韩烽添了些热水,笑道:“韩烽同志,你要是不闹革命了,出去当个说书先生,那肯定也能闹出名声,瞧瞧,这汇报远东团北上支援抗联的情况,倒是比说书人讲的那故事还要精彩几分了。” 众人笑作一团。 说起关东军91旅团旅团长山本三郎与远东团的对峙。 陈笑道:“山本那个老鬼子怕是不知道,你小子竟是已经离开了黑河省,坐着飞机飞回关内来了。” 说起赵将军的牺牲,陈等人感慨不已,“多好的同志啊,把一腔热血都洒在了故土,等到将来抗战结束了,没有仗打了,我们一定要找回赵将军的遗体,好好的下葬,让后世人永远铭记。” 说起在伪满州的时候,日军施行的并屯集团政策。 “那地方简直就像是地狱,咱们东四省穷苦的民众们在日军并屯政策的迫害下,活得还不如一条牲畜……”韩烽现在想起来还满心怒火。 陈等人同样是义愤填膺,周参谋长大怒道:“咱们迟早得打到东北去,把咱们那受苦受难的同胞们全部解救出来。” 随着韩烽的不断回忆和叙述,司令部一会儿是欢声笑语一片,一会儿是愤怒声不断。 基本情况大致汇报完毕,陈感慨道:“韩烽啊,你这一年多,带着远东团远赴东四省,在艰苦的环境下与日伪军做着最卓越的抗争,过的不容易啊!” 韩烽笑道:“老旅长,打仗哪有容易的,要是打仗都容易的话,还要我们这些军人做什么?” 陈大笑起来,又叹道:“这么说,你这次劫持了鬼子的飞机飞回来,还得尽早赶回去?” 韩烽道:“说起来,我这个做团长的丢下一个团和根椐地飞回关内来,老旅长你没有处分我就算不错的了。” “团里的战士们还都等着我回去呢,山本那个老鬼子要是发现我不在了,肯定得有动作,我必须得抓紧时间赶回去。” 陈笑道:“处分你做什么?你这一路去东北立了多少战功,我还正准备向总部机关申请对你的嘉奖呢,这次看来就更有必要了。” “你和李云龙那小子不同,虽然都爱惹事,可是你比他靠谱。” 韩烽:“……” 心道,老团长躺着中枪,这可怨不得自己,谁让你在老旅长心里是挂了号儿的呢! 说起正事儿,陈道:“不久前你才给总部送回来一个大宝贝,就是那个日本人川谷六郎,那是个不得了的人才,也真心的愿意帮助咱们,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个日本人居然十分信奉马思主义,政治部工作的同志说,这个咱们这个日本同志在革命思想上的觉悟,怕是比咱们队伍里的许多将领都要高上不少呢!” 咳咳咳—— 韩烽陪着干笑,也不过多的做解释。 看来当时他对川谷那一系列的思想灌输,还真是卓有成效的…… 1028 设想和建言 陈的话语继续着:“川谷同志回来没多久,对咱们的医疗事业却是立下了大功劳啊!” “韩烽,看来你当年的构想成真了,你们远东团去东四省这一趟,别地先不多说,仅仅是送回川谷这个人才,顺带着弄回了一大批关于细菌药学方面的研究资料,这就为咱们的抗战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你怕是不知道吧,咱们的总部医药生产基地,现在也已经可以初步生产一些小批量的青霉素,也就是类似盘莫西林那样的特效救命药了。” “这半年多,这些特效药救下咱们不少战士的性命。” “就凭这一点,远东团这一趟就没白跑,你小子可是立了大功了。” 韩烽道:“能起到作用就好,这些年看了咱们太多战士的伤亡,实在是感慨,想想人家美国佬,在战场上缺了胳膊少了腿,只要能拖回基地的基本上都能被救活。 为什么?就是因为人家的医疗水平足够先进啊! 可我们中人也是人,凭什么上了战场受点儿创伤,伤口一溃烂发炎,就束手无策的? 这太令人心痛了,咱们战士的命那也是命呀!” “说得好。” 陈道:“现在有了川谷这批特专门研究青霉素的医学人才存在,一定要把咱们的医疗水平好好的提升提升,这小小的进步,可意味着能拯救咱们千千万万战士的性命。” 说完川谷六郎的事情,韩烽暗自打定了主意,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要再见川谷一面的。 说起日本教授田中,韩烽道:“老旅长,这一路上我有意无意的在诱导田中的心理转变,我想应该也差不多了,总部上若是愿意信任他,并给他提供发挥才能的舞台,我想这个日本老教授会愿意帮助咱们的。” “你小子!”陈感慨不已,“先是青霉素,现在是飞机,再之前的时候,你写的关于各种特种理论方面的著作,也已经得到了总部机关的高度重视,我是真不知道你小子还会突然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了。” 韩烽则是笑道:“对了,老旅长,说起飞机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劫持日军的那架飞机现在还在晋中的那块草地上藏着呢!您要不要了?” “那当然得要,这可是好宝贝,咱们八路军到现在都还没有一架完整的飞机呢!听你说还在晋中靠近李云龙那个团的范围内,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派人过去把那个飞机转移到咱们根据地来了,要是再晚两天,别让李云龙那个老小子把老子的飞机再拆了当废铁给卖了。” “司令员啊,我看李云龙这小子八成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王政委帮腔,众人再次哄笑起来,老李又一次躺枪。 至此,韩烽所有需要向陈汇报的事情基本上算是汇报完毕。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韩烽却又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连司令员也一起请来帮忙,提前打个招呼。 陈见韩烽欲言又止,说道:“韩烽,你好像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 韩烽道:“老旅长,这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在我这里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烽道:“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总部机关和老旅长你们应该也是早就考虑过的,是这样的,我觉得对于东四省的掌控,对于咱们来说太重要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亲眼目睹了日伪军们把咱们的东四省打造成了一个怎样的情形……” 韩烽详细地向成等人叙说了应该提前向东四省出兵,与远东团会合,继续开辟根据地,然后等待东四省战局的转机,一举拿下东四省的建言。 这与韩烽在与李云龙等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大致的思想是差不多的。 “哦,老旅长,关于这件事情的详细情况,赵政委还专门准备了一份文件,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送到您这里来的。”韩烽补充道。 陈道:“你和李云龙、丁伟、孔捷他们都商量过了?” “是。” 陈道:“也好,他们三个都是老革命了,在这些方面独有见解,特别是丁伟,很有些远见卓识,他们三个是什么意见?” 韩烽道:“三位老团长的意见非常一致,向东四省进兵这事儿得尽早进行,暗中进行。” “你的想法是,将他们三个团也抽调过去?” “嗯,老旅长,照目前的情况看,咱们关内的战局已经明显好转,甚至是开始出现逆转,我想要不了多久,这场抗日战争便会以关内的结束作为率先转变。” “可东四省情况特殊,在日军的扶持下,伪满洲国已经有十多年历史了,咱们必须得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在四方争夺之下,也不至于太被动。” “兵力抽调过多,动静儿太大,咱们对手方肯定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可如果只是从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抽调一部分主力,这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另外我们四个团有多次联合作战的经验,彼此配合默契,老团长曾经吹牛,说我们四个团加起来顶得上一个军,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何尝不是一种自信。” 陈陷入沉默,开始思索,良久,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关于东四省,我去总部机关参加会议的时候,老总和师长他们也提过这件事情,大致的思想与你想的差不多。” “我没想到你小子竟是想到我们的前面去了。” “的确,当时考虑到这件的这件事情的时候,师长就曾经提到过你率领的远东团。” “你们从东四省传来的信件老总他们也都看过了,非常欣慰,也正好应了此事,有你们远东团作为先头的铺垫,继续稳固和开辟更多的根据地,收复东四省的难度倒是小了不少。” “我个人目前的意见,同意你的建议,只是这第一嘛,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只能暂时抽调小部分主力,依批次开赴东北,大部分的主力当然还得继续留在关内与日军作战。” 韩烽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 1029 李云龙的命运(一) “只是……” 陈话锋一转,说道:“先提前将部分主力分批赶赴东北,等到关内的抗战形势彻底明了之后,再大批开进,这没有什么问题。 丁伟和孔捷后续调往东北,综合你所说的原因和建议,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是这个李云龙太爱惹事儿,要是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呆着,我始终放心不下。 东四省的日伪军一旦投降,咱们的队伍需要接收城市,这其中避免不了与投降的日伪军接触,中途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很容易被咱们的政敌趁机而入。 所以我就一句话,丁伟和孔捷调往东北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李云龙还是算了。” 韩烽:“……” 韩烽暂时沉默,脑袋里急速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老旅长是放心不下老团长李云龙,这才扣着他不放。 韩烽甚至能够大胆的做出一种推测,按照原有历史的发展,李云龙之所以没能像孔捷一样驻守边防,最终遭受无奈的命运,很有可能就是源于老旅长心底的这个想法。 明明是想保护表面上大喊头痛,却真心喜欢的爱将。 偏偏弄巧成拙。 以李云龙的性格,似乎放哪头都容易出事,只是衡量一下对比的结果,韩烽想都没想,便决定用尽全力将李云龙的命运关联到北部边防去。 这是韩烽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一件事情,他绝不会让老李的命运重蹈覆辙。 “老旅长,我想借一步和您说话。”韩烽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这份郑重让陈下意识地选择了点头。 两人往司令部的内屋走去。 周参谋长笑道:“司令员,韩烽这小子搞什么鬼呢?” 陈一本正经道:“这小子说是从东北弄到了一件宝贝要送给我,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们就别过来凑热闹了。” “还是老上级亲呀,瞧瞧,咱们都没有份儿呢!”周参谋长打趣。 王政委笑道:“老周啊,咱们就别吃醋了,让他俩说悄悄话去吧!” 哈哈哈哈—— 韩烽跟着陈进了内屋,陈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份疑惑,“韩烽,到底有什么要紧话,非得到这儿和我单独说的?咱们可都是革命的同志,不能和其他同志搞这种隔离行径。” “多谢老旅长体谅!”韩烽表示感激,要知道陈虽然疑惑,刚才却还是给自己打了掩护。 韩烽认真道:“老旅长,老团长一直是您的老下级,要是没有您同意,您不让他挪窝,他还真是别想挪窝。 老团长的脾气我很清楚,老旅长您比我更清楚。 老团长爱惹祸,以前在鄂豫皖的时候他差点亲手枪毙王特员,老旅长您也应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这样的类似事情影响太严重了,一旦发生在老团长身上,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委曲求全,往往因为太过刚硬而容易折损。 现在因为到处还在打仗,自然没有什么,况且还有老旅长您在上头护着老团长。 可若是以后呢?没有仗打的时候呢?老旅长您又不能时刻在老团长的耳边叮嘱着他的时候呢?” 陈点头道:“李云龙那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但是骨子里的确比谁都正气,那是个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家伙,韩烽,你到底想说什么?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可以抛却职位先不谈,就当是彼此的朋友和兄弟,有什么话你就坦白了当的说吧!” 韩烽应道:“好,老旅长,我认为把老团长派到东北会惹祸,留在关内一样会惹祸,而且我认为,若是把老团长留在关内,今后他会惹出的祸患要远比在东北还要更加的糟糕。 我只说老团长的性格,带兵打仗是把好手。 可今后没有仗打的时候呢?以老团长的性格别说是三年两载,就是两个月不让他打仗,都得急得上房子揭瓦。 这样的将领该如何安排呢?即使是真到了和平年代也不应该让他闲着,一闲着准折腾,那就只能把他调到边防去。 另外,东北的收复其中过程也定然少不了武力,有老团长这样的猛将带兵,我想老旅长也能放心的下。 等到东北安定之后,东北边防必不能少,边境问题一直是保证国家稳定的根基,那里才是老团长,丁团长,还有孔团长他们真正的用武之地。” 陈疑惑道:“韩烽,你的见解并无道理,只是你的话语之间并没有将意思挑明,但我多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李云龙进兵东北,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就驻守在北部边防?你担心他在关内惹出事儿来?” “是。”韩烽没有否认。 陈笑道:“留在关内李云龙能惹出什么乱子来?” 韩烽道:“老旅长,您忘了?老团长的毛病是犯下的错误和立下的战功几乎是一样多的。 可关内的战斗一旦结束之后,老团长若是再犯下错误呢,又哪里有敌人让他杀,哪里有战功让他立?到时候就连功过相抵都做不到,他又该怎么办?” “这,我倒真是让你问住了。” 眼见着陈陷入思索,韩烽沉声继续道:“老旅长,我还想说一句话,只是这句话必定会犯下思想错误的,可是我还是想说。” “你说。”陈望向韩烽。 韩烽一字一顿道:“我辈军人奋勇杀敌,马格裹尸,为的是保家卫国,为的是撑起民族的脊梁,战功和奉献,这些是本不应该提的,可我还是想说,老旅长,如果可以的话,我韩烽愿意用尽我所有的战功,包括我在军中的所有职位,只为换下这个请求。” “仅仅是要让李云龙赶赴东北,往后驻防北部边防?” “是。”韩烽道。 “只是为了避免你所说的那个,我并不太明白的,对于李云龙来说会是危机的风险?” “是。” 陈叹了口气,道:“韩烽,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小子的确让人琢磨不透。 最重要的是,我真心的感慨,李云龙那小子到底是何德何能,居然能够遇到你这样为他舍身处地考虑的真兄弟! ……” 1030 李云龙的命运(二) “好吧,你既然单独把我叫到这里,还推心置腹的说了这么多话,我知道你一向是个不会无的放矢的好同志,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你这个小小的请求呢?”陈松了口。 “真的?”韩烽大喜。 陈笑道:“我想了想,其实你说的很有道理,或许让李云龙去东北,一来可以收拾那些不愿投降的关东军,二来将来可以驻守边防,保护国家北部边境的安全,也能让这小子的才能尽情发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有这小子在,老子得少活十年,让他出去祸害祸害别人也是好的。” “另外我已经接到延安方面的通知,这月末差不多就要离开太岳军区,赶往延安中央党校进行学习了。 你说的对,我不在也不知道李云龙这小子还有没有人管得住,还不如放手让他到东北折腾小鬼子去。” “多谢老旅长!”韩烽敬礼,心口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地来。 陈提高了嗓门儿笑道:“韩烽,你小子还真是让李云龙那个混蛋给带坏了,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是说从东北给我带了礼物嘛,快拿出来让老子看看。” 韩烽稍怔,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儿手表来,“老旅长,这可是我在满州区和关东军一个中队交战的时候,干掉了一个关东军中队长,从他手上缴获下来的手表,瑞士牌子,丁呱呱的质量,据说做工非常精细,一天时间的误差不会超过两秒。” “好东西啊!”陈从韩烽的手上接过,顺势戴在了手腕上,“瞧瞧,刚刚合适。” 王政委笑道:“司令员呀,一块儿小小的手表,你就让这小子给打发了?” 韩烽道:“政委,古人常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您可不能这样打击我呀!” “这小子,脑子转得还真快。”众人大笑。 刚才隐秘的话题算是一带而过,陈又问道:“韩烽,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返回东北?” 韩烽苦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只是途中可能还要耽搁点儿时间。” “哦,这是为何?” “额,这个,我想我可能还得去见一趟咱们的老副师长。” “你要见徐老?”陈感到疑惑。 韩烽略有些尴尬道:“那啥,老旅长,我和徐梓琳同志……在东北结婚了,咳咳咳。” 陈神色一滞,随即大笑道:“早该想到了,你放心,我们革命党人不讲究这些,你的条件也到了,早点儿把事儿办了也好,这么说你的确得去一趟了。” “只是你小子可当心了,徐老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上心的很呦!”陈凑在韩烽的耳边说道。 说完,陈忽然反应过来,低声道:“韩烽,让李云龙去东北打仗这事儿,你小子该不会是还准备请徐老总帮忙吧?” 韩烽笑道:“哪儿能呢,旅长你都答应,我还瞎折腾什么?” 陈笑道:“你小子,你别说,李云龙那狗日的还真是个好命的,现在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背后还有你这样的兄弟关心着,就连老子也羡慕他嘞!” 韩烽只是傻笑。 大家又聊了一阵,陈向韩烽透露了消息:“今年十月份左右,咱们一二九师已经与总部机关合并了,只是还保留着番号。 徐老任的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副司令员,还兼任了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的代理校长。 我前几天听老总说,徐老似乎刚好就在总部机关,你这次抓紧时间过去,没准儿能正好碰到。” “真的!”韩烽意外,这么说倒是省的自己再专门跑一趟。 陈笑道:“去了总部你刚好可以去见见你的老部下段鹏他们,你是不知道,现在段鹏同志在总部可是深受器重啊,特别是老总最爱这员虎将。 老总原本还想让段鹏给自己当个警卫员来着,谁知道段鹏同志居然拒绝了,他说等给总部首长们训练好了特战队,还要重新回东北找他的团长抗日呢,老总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性子,就笑着答应他了。” 韩烽道:“这小子,真是能耐了。” “那可不,老总身边的警卫员小丁原本也是个武林中人,从小习武,老总还常常在别人面前夸自己的警卫员武艺高强来着。 结果碰上段鹏同志,两人一交手,不到三五个回合,小丁就败的心服口服了。 就连老总都夸奖段鹏说,这是八路军第一高手呢!” 韩烽愣了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直没有插话的和尚站了起来:“司令员,你说这话俺可不同意,段鹏那小子走的时候俺俩没有分出胜负,这次到了总部,俺可要找他再好好打一架。” 陈稍怔。 韩烽笑道:“老旅长,你是不知道,这俩可是一对儿活宝,不过要是单论武艺方面,两人还真是平分秋色,谁也不服谁的。” 陈大笑道:“这么看来,是咱们八路军两大高手了。” 和尚挠着头说道:“司令员,那你可看走眼了,要说第一高手,还轮不到俺和段鹏嘞!” “哦,还有比你俩武艺高强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陈有些吃惊,暗道韩烽这小子的手底下还真是卧龙藏虎。 和尚指了指韩烽,“司令员,那人可就在你跟儿前站着呢!” “韩烽?” “俺和段鹏打架这么久也没分出个胜负,可不得不说,不管是打仗,枪法,还是武艺,俺俩都对团长服气的很呢!” 和尚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还有些郁闷:“三哥的武功路数太古怪了,一直到现在俺还琢磨不透,和别人打架,俺自信这一双拳头比啥都好使,唯独和三哥打架,俺的心里就是没底儿。” 陈笑道:“我说你们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同志,怎么就对韩烽这小子服的是五体投地。 原来这小子倒也是个世人不知的高手呢!” 王政委笑道:“司令员呀,要我看也不是韩烽同志故意隐藏自己的武艺,只是咱们这位同志呀,指挥艺术上的光芒,怕是早已经掩盖住其他的才能了。 就好比咱们提到老总他们的时候,有几个还记得老总当年上了战场,一把大刀能砍下十几个鬼子脑袋的勇猛呢?” “哈哈哈,这话说的有理!” 屋子里哄笑起来…… 1031 欢乐与送信 韩烽接着又向陈介绍了杨民,这个就读于奉天航空学院的人才。 陈热情的拉着杨民的手说道:“杨民同志,好好的留下来吧,我相信你会成为咱们组织第一位王牌飞行员的。” 杨民一时大为感动,他没有想到八路军首长们果然如同团长所说的那样,一个个平易近人不说,更是求贤若渴。 从军区司令部告别的时候,原本背着大包小包的韩烽一行人此刻已经是轻装简行,好不痛快。 至于鬼子教授田中,陈专门儿找他谈过话,从司令部出来的田中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目光里透露着思索。 韩烽不晓得司令员究竟对田中说了些什么,但是能够看得出来,那一番话与对这个日本教授的触动肯定是很大的。 如此想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韩烽不仅对司令员肃然起敬。 离开的时候田中又跟上了队伍,杨民不舍地与陈等人告别。 司令员,副司令员,参谋长,政委等人亲自出来,远远的送了韩烽一截子,望着韩烽一行逐渐远去的背影。 陈感慨万千:“韩烽同志是个了不得的同志呀!这小子,每次只要一出现,一准带给咱们不小的惊喜。” 王政委笑道:“说起来的确令人感慨,在咱们组织里,普通的战士立下一点战功靠的无不是流血牺牲,唯独这小子,一路的战功好像是敌人专门送过来的,简直数都数不完呀!” “谁说不是呢!” 参谋长疑惑道:“司令员,韩烽那小子神神秘秘的把你单独叫过去,说什么悄悄话呢?” “送表啊!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不信。” “不信。” “韩烽同志可是个小滑头,他要是想送你司令员东西,肯定会悄无声息的,还会当着咱们的面儿搞小动作?那不是惹得我们一个个眼红吗?” 陈笑道:“你们呀,是不是最近这小鬼子闹腾的少了,一个个都清闲起来了? 不过这事儿说来倒也有趣,不妨告诉你们,都还记得那个小徐同志吗?” “哪个小徐同志?” “哦——,我想起来了,司令员说的是徐老的那个女娃吧?” “我有印象,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当个政委在组织里干革命工作,非要女扮男装,说什么方便做工作。 嘿,还真别说,多清秀的一个小姑娘呀,随便一打扮,活像个假小子,愣是叫人辨认不出来。 结果呢,待了多少个团呀,把那人家那团长闹的是鸡犬不宁,后来从28团给调到了新三团去。 原本咱们还在担心,韩烽同志会不会因此头疼呢!” 陈笑道:“那你们只管放心,韩烽是不会头疼了,全让这小子给收拾妥当了。” “啥意思?” “哈哈,你们不是好奇韩烽那小子和我说什么悄悄话吗? 告诉你们吧,那小子把人家小徐同志给娶了,就在东北,说是在一个什么山洞里,当时被日伪军包围,两人自以为逃不出去了,就在里边私自拜了天地成了婚,你们说说,这是不是件趣事?” 众人一时愕然,随即惊叹声不绝于耳。 周参谋长感慨道:“竟然还有这事儿,大家伙都别说,就连我现在也是越来越对咱们这位韩锋小同志刮目相看了,战争的艰苦,愣是被这小子度化成了风花雪月,你们说说,这位同志是不是太有能耐了些?”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止。 政委道:“就是不知道韩烽同志能不能过了徐老那关呦!” 一个道:“别,我看这事儿咱们压根儿就不用担心,你们忘了上次开会的时候,徐老提了一嘴来着?” “徐老说什么了?” “徐老说,韩烽同志是个了不得的同志,记得还吟了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择婿因识韩烽面,你们该不会都忘了吧?” 陈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想起来了。” “所以说嘛,徐老巴不得自己这个像是男娃一样爱折腾的女儿早点有人能管束着呢!” “这小子,不只是打仗是员福将,就连这运气,哈哈,那也让人没话说啊!” …… 在司令部首长们的大笑声中,韩烽一行的马蹄阵阵,彻底离开了司令部范围。 总部机关并不在此处,韩烽需要再赶一段路程。 中途韩烽把和尚放下,笑道:“和尚,你就别跟着我们去总部了,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吧!” 和尚咧着一口白牙笑道:“三哥,咱们是一起来一起去的,俺得跟着你吖,再说了,俺能有什么自己的事儿要办?” 韩烽笑道:“得了吧,你小子就别假惺惺的了,我记得你那妹子不就在军区根椐地住着嘛,说不定人家等你等的都望眼欲穿了,你小子再不回去,黄花菜都该凉了。” “呦——” “少林寺的和尚现在都要找婆娘喽,可怜我们这些打光棍儿的,还不知道自家婆娘在谁家肚子里揣着呢!” 姜龙等人一个个阴阳怪气儿地叫了起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和尚,羞得满脸通红。 “俺,俺早就还俗了,你们再瞎说,俺可要揍人了。” 韩烽一本正经道:“和尚说的不错,你们都笑话什么?现在你们笑话和尚,赶明儿你们找婆娘的时候,和尚这小子一准儿也来笑话你们。” “咳咳,不过话说回来,和尚,你说你这找了婆娘以后可不能再叫和尚了吧?这天底下哪有和尚讨老婆的道理?” 魏大勇:“……” 面前的一群怂友们已经笑得是东倒西歪,特别是以姜龙为最,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 韩烽道:“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还是那句话,和尚,你回去和人家姑娘说好,只要人家姑娘愿意,这次咱们返回东北就一起带上。 家里有什么需要的,不管是缺钱还是缺粮,你小子得记好了,你身后还有一帮子兄弟作为你的后盾呢,最坚实的后盾,加油!” “哎!”和尚满心欢喜地应道。 “哦,对了,我打听过了,秋雪同志现在也在军分区医院呢,这次我们去总部估计还得耽搁点儿时间,这封信是老孙写的,托我转交给秋雪同志,你见过自家妹子之后,帮老孙把这封信送过去。”韩烽从怀里掏出信奉,又低声在和尚耳边交代了几句…… 1032 战争中的爱情(一) “哎!”和尚应了一声,接过信封,得知孙德胜居然也会送信这种调调了,心里不免有些志同道合的窃喜。 只是一抬头,发现这帮损友们却没有笑话孙德胜的,不免有些不平起来,“你们咋就不笑话笑话一营长的?瞧见了,人家的情书都送了几千里远了。” 姜龙道:“嘿嘿,就是笑话也得当着面儿笑话,现在一营长还在东北呢,咱们搁这儿笑话他,他又听不到。” “就是。” 韩烽道:“和尚,你小子就别耽搁了,赶紧去吧,一路上有个人一直是魂不守舍的,老子早就看出来了。 你小子现在拖着,无非就是想告诉兄弟们,你一点也不在意的意思嘛,可你不知道,你小子越是这样,我们越看得一清二楚。” 嗷嗷嗷—— 有损友狼叫起来。 和尚再不说话,调转马头,连忙落荒而逃,身后的损友们再次笑得东倒西歪。 战争时期的爱情,其实非常简单。 一行人骑在马上,韩烽给大家讲了个故事,关于老旅长的故事。 “老旅长是员儒将,幽默风趣,见识惊人,谋略无双,却很少有人知道,老旅长更是一员猛将,打起仗来,就算是比起咱老团长来,那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至于爱情,在老旅长看来就更简单了。 因为革命走在一起的兄弟,那叫同志,因为革命走在一起的男女同志,那就叫爱情。 老旅长当年还是红军的时候,有一次开作战会议,当时会议上有个女同事坐在他身边。 也不知为何,老旅长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女同志,在会议快要结束的时候,老旅长偷偷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那位女同志。” “团长,旅长他写的啥呀?” “我喜欢你,xx同志。” “然后呢?”将士们下意识问道,无不起了好奇之心。 韩烽笑道:“结果这位女同志很生气,狠狠地瞪了老旅长一眼。 可老旅长不以为然,在当时的老旅长看来,追寻自己的爱情那就和打仗一样,要大胆,勇猛,一往直前,不必顾及任何事情。 接着老旅长又写了一张纸条递给那位女同志,写的还是一样的话。” “然后呢?” “然后啊,哈哈,咱们这位女同志生气了,愣是把老旅长写给她的纸条贴在了公示板上,让所有人都去观赏。” “乖乖,那这下子旅长可要被人笑话了。” 韩烽道:“是啊,是被笑话了,可是老旅长说了,冲锋陷阵哪有那么容易的,谁还没有一两次被打退回来的时候?老旅长继续给这位女同志写小纸条。” “后来呢?” “后来,后来两人就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了呗!” 姜龙瞪大了双眼:“不是吧,团长,这样都行?” 韩烽笑道:“你们以为呢?爱情这玩意儿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特别是咱们现在到处还在打仗呢,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不是就没了,要不趁着这美好的年华来一场痛痛快快的爱情,岂不是可惜? 其实吧,越是简单的爱情,或许越是经得起考验。” 桩子道:“团长,那现在田记者就在咱们根据地,你又有了政委嫂子,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韩烽:“……” 大家都愣住了,姜龙悄悄地冲着桩子竖起了个大拇指,这小子,还真是敢问! 韩烽骂道:“他娘的,那老子倒是要问问了,咱们八路军的纪律,一个人能讨几个老婆呀?” “一个!” “那不就结了,少给我扯淡,再说了,我之前和你们说的爱情观也对,但是总有那么一批人,他们为了心中的理想或者是一些信仰,爱情这种东西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咱们队伍里有多少一行革命的老战士啊,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姜龙道:“不是,那啥,团长,这你可不能赖我们,田记者长得太好看了,我们就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姑娘,你要是不想,咱们弟兄们还想着呢!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是——” 战士们跟着瞎起哄,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 韩烽黑着脸大骂道:“你们这群兔崽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想都别想!” 姜龙乐道:“那啥,大家都听见了?行了,都别惦记着了,咱们团长这是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呢!” “……”韩烽,“姜龙,我记得还有一段时间没给你小子特训过了吧?” “看打……” “啊……团长我错了,饶命,饶命啊……”一片杀猪声过后,即使是骑在马上,姜龙也被胖揍了一顿。 与此同时,和尚敲响了那个在他睡梦中时常出现的木门,咚咚咚的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四周传开。 这世界的太岳地区已经很有些寒冷,所以木门是紧闭着的,里边传来一道声音,“谁啊?” 动听,悦耳,最主要的是熟悉和感怀! 和尚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嘴巴微微张开,想回应一句,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似乎在做着巨大的挣扎和犹豫。 嘎吱—— 木门被打开了,那道清瘦的身影就这么兀地出现在和尚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冷风吹拂着门外的枯草低下头去,似乎枯草都有些害羞见于这样的场景。 和尚狠狠的咽了口唾沫,他在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的场景,想喜悦地跳起来,或者是一个拥抱接上去,可始终做不出行动。 狠狠的攥了几回拳头,又缓缓的放开,两只手拿起来,一边搓着一边哈着热气,“这天儿……可真冷!” “……” 若是韩烽此刻在这里,肯定要气得大骂,然后一脚把和尚踹进屋去。 这他娘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管天气呢! “哥,你咋回来啦!快进屋来,里边暖和,外面冷着嘞!” 时芳玉率先反应过来,满目惊喜,欢快地几乎快要跳起来,她看出了和尚的害羞,按耐住自己心底忸怩中夹杂着的窃喜,连忙说道。 “哎!”和尚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就在时方玉的引领下往屋子里走,好歹也是少林寺出身的武艺高强的和尚,一脚不小心踢在门槛子上,差点绊个跟头。 “哥,小心脚,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俺就是一不小心,主要是你们家的门槛它有点……高高。”和尚不知怎么的,说话有些结巴。 时芳玉忍俊不禁地笑了。 很快,随着嘎吱一声,木门悄悄的掩上了,屋外的冷风再次肆虐起来,枯草们来回的晃荡着,像是在齐齐庆贺。 屋子里,很快升起一片暖意…… 1033 战争的爱情(二) 一直到下午木门才重新开启,和尚这一次可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了,高高地抬起脚来,整个人走出去,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只感觉浑身通畅。 屋子里,时芳玉已经在收拾东西,声音从里边传来,“哥,你们要走的急,我就收拾的快一些,本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几件衣物装进包袱里,也就差不多了。” “俺来帮你!”和尚忙道。 “不用了,没有多少东西,我一个人就能行的,很快就收拾出来了。”时芳玉说道。 “中,俺也笨手笨脚的,没准儿还帮倒忙了。” “才不会,哥,你在战场上杀鬼子,好勇猛,给好多乡亲们都报了仇,我早就听说了。”时芳玉道。 “那都是俺们这些当兵的应该做的。” 和尚回答着,瞧着屋子里忙碌的身影,是越看越喜欢,整个人愣愣的,总觉得还是在做梦,他掐了掐自己的老脸,的确传来一阵疼痛,这才暗喜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哥,你在干什么呢,怎么掐自己的脸?”时芳玉疑惑, “俺就是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和尚嘴巴不把风,一不小心说了出去,又连忙改口道:“俺俺的意思是,你真的愿意跟俺一起去东北?” “俺……愿意。”那声音并不算响亮,却说得十分坚决。 和尚高兴道:“哎,你放心,你肯定会喜欢那地方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不回来,等到以后打完仗了,咱们老家也太平了,俺还要带着你回老家看看呢!” 时芳玉认真道:“中,我们肯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就是老大娘她,我一个人儿走了,她可就孤苦伶仃了。” 和尚笑道:“你别担心,段鹏和俺是兄弟,他的娘就是俺的老娘,这次三哥他们去总部见段鹏,三哥私下里说了,要是总部首长们愿意放人的话,段鹏肯定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到时候咱们就把老娘一起接上。” “真的?那太好了。” “对了,妹子,俺还要去医院帮我们那个营长孙德胜送一封信给秋雪同志,你先收拾着,等俺回来。”和尚想起来韩烽所托。 时芳玉应了一声,和尚便带着信往军区医院赶。 “也不知道信里都写啥了,老孙虽然跟着政委学习,但统共也不认识几个字,怎么还会写起信来了?” 路上和尚有些好奇,甚至恨不得想把信打开瞧瞧里边到底写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忍住这份冲动,到了医院之后把信交到了秋雪手中。 秋雪拿着书信等着和尚离开,这段日子根据地与日伪军交战不多,所以伤员很少,秋雪这些护士们难得清闲。 可和尚还等着秋雪的回复呢,他忍不住催促道:“秋雪同志,我们老孙还等着你的回复呢,你赶紧看信呀!” 秋雪脸红了一些,狠狠地瞪了和尚一眼,暗道这和尚粗鲁,他难道就不懂得避开自己,再让自己看信吗? 无奈之下,秋雪打开了信封。 只见第一句写道:“亲爱的秋雪同志,你还好吗?我可能不好,因为思念实在是件令人痛苦的东西……” 霎时间,秋雪的脸色一片绯红,她虽然也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却完全没有想到,在他印象中勇猛无双的血性汉子孙德胜,居然还会如此的大胆直接的一面。 这哪里是书信啊! 分明就是一封千里迢迢而来的情书。 站在秋雪对面的和尚见这女同志脸色变幻不停,整个人都有些愣神,忍不住问道:“都写啥了?” 秋雪:“……” 和尚把大脑袋凑过来,“让俺也瞅瞅。” “你干嘛!” 秋雪狠推了和尚一把,连忙把书信折好塞进了兜里。 和尚愕然:“这,这么快就看完了?” “要你管,我就纳闷儿了,孙营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笨头笨脑的。” 和尚:“……” “可你得看信啊,俺还等着你的答复呢!” “啥答复?” 和尚想起韩烽的交代,说道:“一营长说了,你看完信之后,要是愿意的话就收拾一下跟我们一起回东北去。” 愿意…… 回东北见他…… 一想到这些,刚刚退却的绯红再一次布满脸颊,秋雪嗔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才不会跟你们去呢,你赶紧走吧!” “哦。”和尚应了一声,心里暗道可惜,转头就走。 秋雪连忙又在身后喊道:“同志,你干什么?” 和尚疑惑道:“你不是不会跟我们走吗?俺得回去和团长汇报这事儿呢!” “我,我没说不愿意,你得给我点儿时间,我连这封信都没有看完呢,再说了,我要离开的话还得向医院领导他们申请过后,等候通知才行。”秋雪急道。 和尚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团长从司令部离开的时候司令员答应要支援我们一批医疗人员,你要是愿意,我们团长和你们医院领导说一声就是了。” “你,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 “中。”和尚点了点头,秋雪躲开和尚自个儿看信去了。 隔着老远,和尚看到那女同志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傻傻地自言自语,他禁不住挠了挠头,“老孙他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呢?” 等了许久功夫,和尚心里想着时芳玉的事情,渐渐的走了神。 直到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惊醒,和尚一扭头,吓了一跳,秋雪已经背了一个大包裹,还带着许多的医疗用品站,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走啊,魏大勇同志,你不是说时间紧迫,还等着回去和你们团长复命吗?咱们这就出发吧!” 咕咚—— 和尚愕然:“你这就准备好了?” 秋雪道:“那当然了,我们革命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带着这些医疗物资就足够了,韩团长他们在东北抗战不容易,咱们早一天赶过去,就能早一天帮上些忙。” 和尚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道这女同志的脾气和孙德胜还真像,难怪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秋雪,你咋知道俺名字的?” “我听孙营长说过。” “他咋说俺的?” “少林寺出身,又爱喝酒又爱吃肉,一身臭毛病的花和尚。” 和尚:“……” 两人并肩同行,一路说着话,背影离医院越来越远…… 1034 突击队VS特战队(一) 就在和尚赶往军区医院给秋雪送信的时候,韩烽一行也终于骑着马到了总部。 人走在路上,一想到马上就要与突击队老成员们见面。 桩子,四眼儿和姜龙等人率先激动起来。 四眼儿感慨道:“从老队长他们离开,到现在咱们回来,已经快有大半年时间了,我记得自己刚入突击队那会儿,枪法还是大胆儿哥教的呢!” 桩子道:“我是大牛哥给我特训的,一身本事可以说都是他教的,记得当时特训的时候飞毛腿和史二号也在,只是谁能想到,哎,现在他们两个已经……” 想到飞毛腿和史小全的牺牲,众人无不伤感。 韩烽道:“好了,大家都别垂头丧气了,这与老战友们见面是应该高兴的时候,都把笑脸露出来,别让人看了笑话。” “是。” “团长,你说这次总部首长他们会愿意放人,让老队长他们跟咱们一起回去吗?”桩子问道。 韩烽道:“放心吧,这一点我和司令员沟通过了,司令员说了,原本老总他们对段鹏他们十分看重,肯定是不愿意放他们走的。 只是段鹏那小子三番五次地说,给总部训练出特战队之后就要重返东北和咱们一起打鬼子。 老总强留不住,只能感慨着答应他了。” 四眼儿道:“老队长情深义重,这是对咱们远东团有感情呢!” 众人说笑着,转眼间到了总部,老总和老师长等人热情地接见了韩烽一行不提…… 韩烽与徐老总私下里长谈了一番不提…… 在总部机关不远处的一处山头,那是段鹏等人给特战队们特训的地方。 老总给指明了方向之后,韩烽也没让人提前去给段鹏等人通报消息,只是单独留下了田中教授,就带着其他突击队成员们向着那山头摸去。 那是一片山林地带,地域辽阔,树木丛生,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节,也能看到大片的翠绿,应该是一些四季常绿的植物。 这样的地方作为特训的地点,训练特战队在山地作战中的隐蔽性和机动性,以及各种针对性的训练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一行人往目标点走着,姜龙等人似乎看出了团长韩烽的意思。 桩子道:“团长,你是不是想带咱们趁机摸上去,瞧瞧老队长他们都训练的怎么样了?” 韩烽笑着点了点头道:“听老总他们说,段鹏那小子在这地方训练一只足有百十人队伍的特战队已经有几个月时间了,老总都还没有来得及检验他们的成果呢,刚才出来的时候也算是老总给我的交代了,想让咱们帮着检验检验。” 四眼儿诧异道:“一百来号人,怎么会有这么多?” 韩烽道:“你们可不要觉得人多就质量不行,小瞧这些同志,当年你们是从新三团全团考核晋级被选拔出来的战士,一个个都是队伍里的精英,这才加入了突击队。 其实天赋是很重要的,我想你们也应该感受到这一点了。 当年成立突击队的时候哪有现在的条件,一个班的战士恨不得全部拉出来都当了突击队成员,也就是你们的老队员老大哥们。 所以等到你们训练出来之后,老成员们都在感慨,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小家伙们的确是厉害的很。” 韩烽的话锋一转:“可你们知道这一百多号人是从哪里来的吗?” “告诉你们,几乎是从咱们太行、太岳、冀南、冀鲁豫等各大军区和根椐地里边抽调出来的精英战士。 这一百多位同志在特种作战方面的天赋,怕是比你们当初还要强上几分呢!” 陈宝不服道:“谁怕谁,我们这些老队员还能让这群新同志比下去了不成?团长,你就瞧好了,看我们怎么收拾他们!” 韩烽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既然来了,切磋切磋也是不伤大雅的,之前为了防止误会,老总也专门儿派了人去告诉你们的老队长段鹏,当然,没说是咱们来了,只说是给他们特战队的考核的队伍已经去了。 现在山头上的队伍们怕是已经在提防着咱们了。” “怎么样,就咱们这十号队伍,对付人家一百多号人,有没有信心?” 韩烽笑着问道,又用了激将法,“要是觉得打不过也没有关系,直接投降就是了,不丢人。 咱们毕竟人少不是,而且这一百多位同志可以说是从三军选拔出来的精英战士,还经过你们的老队长段鹏等人几个月的特训,不能和常规部队等同。” 桩子道:“嘿嘿,团长,你太瞧得起他们了,这些小家伙们或许天赋不错,但毕竟不是真刀真枪地从多次战场上磨练下来的,他们还差得远呢!” 桩子说着招呼了一声,“兄弟们,咱们如今也算是突击队的老成员了,不能让这些新来的同志们给瞧扁了,咱们就给他们露一手,告诉他们,特种作战的胜利与失败与兵力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好。”突击队成员们一起应道。 韩烽道:“这么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 桩子道:“团长,要是有你亲自指挥的话,那可太欺负这些小家伙们了。” 韩烽大笑道:“好,你小子倒是自信的很,这样,我就加入队伍,这次由你们自己全权指挥。” “是。” 于是突击队成员们一合计,由于和尚不在,整个突击队加上韩烽在内也一共只有十个人,就把队伍分成了三个组,三个组长分别是桩子、姜龙和四眼儿,每个组按照组内划分出相应职责,形成三个战斗小组。 三人提出了这次突击队的明确目标:“渗透这座山头,暗中将这一百多号特战队同志全部控制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段鹏收到老总的警卫员专门带来的消息: 老总派来考核特战队训练情况的队伍已经进山了。 作为教官的段鹏、周大牛、朱大志、王承柱、王根生、老黑、许敬友、李海、刘正、张大胆儿等人立马下达了紧急集合的哨令。 一百多号特战队队员们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集结在一起,站成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队伍…… 1035 突击队VS特战队(二) 望着整齐的队伍,一张张面孔来自五湖四海。 作为这次特训总教官的段鹏站在一处高地上发话了:“同志们,就在刚才老总传来消息,考验你们这几个月特训成果的队伍已经上山了。 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经过这几个月的特训,你们究竟是把自己训练成了一条龙,还是一条虫,可就全在这次的检验上了。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有——” 异口同声的回答声振寰宇,在山谷里回荡不绝。 一共五列队伍,以每列队伍最排头站着的年轻人的精神面貌最是斗志昂扬。 第一列,林成。 第二列,罗才。 第三列,曹正清。 第四列,王文庆。 第五列,何进龙。 这五人分别是五列队伍里训练成绩一向最拔尖的存在,目前分别担任五个小队的队长。 清一色的年轻面孔,林成的性格是五人之中最是沉稳的,段鹏说完考核的事情之后,林成就问道:“总教官,这次老总对咱们的考核到底是什么?” 段鹏笑道:“怎么,害怕了?” 林成挺直了胸膛回答道:“在特战队员们的字典里绝不存在害怕这两个字眼,只是教官们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想提前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考核。” 段鹏道:“老实说,俺也不知道是到底是什么形式的考核,老总只是派人传了这样的消息而已。” 周大牛道:“所谓的考核无非就是交锋,只是这一次是老总派人来,那是咱们自己的同志,大家一定要拿捏好分寸,一定不要误伤了自己同志。” “是。”众人回应道。 段鹏道:“哦,还有,这次是老总对你们的考核,是对你们这几个月来特训成绩的考验,我们这些教官就不参与其中了,否则那就是作弊。 所以究竟是什么样的考核,又会是什么样的敌人,以什么样的形式,你们自己商量,指挥作战就是了。 记住,我们只是旁观者。” “是。” 段鹏说完之后果然就集合了突击队老成员们在一旁各自休息去了,休息中大家闲聊着。 朱大志道:“老总究竟安排了什么样的考核呀,怎么连咱们也不告诉的?” “这个俺还真不清楚。”段鹏摇了摇头。 周大牛道:“不管这些了,这几个月来咱们该教的也都教了,这些同志们一个个天赋可比咱们当初都好多了,也学得七七八八了,咱们就看热闹吧!” 李海道:“这地方看热闹可不太好,这处山头有一块儿高地,那地方是个制高点,拿一个望远镜基本上可以把掩体遮掩不住的地方全部看个清楚,咱们去那地方观战,咋样?” “好主意。” “走。” 一行人向着高地赶去,走在路上的时候老班长刘正看到林成罗才等人严阵以待的模样,感慨道:“这些小家伙们训练时候的场景,跟咱们当年跟着团长训练的时候多像呀!也不知道团长他们现在在东北的情况怎么样了。” 段鹏握了握拳头说道:“大家再等些日子,我已经和老总说过很多次了,老总也已经答应咱们了,等咱们把特战队训练的差不多之后,咱们就可以重返东北了。” “听说团长他们联合了所有的抗联队伍,现在已经在东北的黑河省边境一带开辟了不少根据地呢!” “真想现在就插上翅膀回去看看。”许敬友道。 大家说着话,很快抵达了李海口中的高地。 果然能将山下的情景一览无余,即使是不用望远镜,也差不多能看到所有情况。 段鹏笑道:“就让咱们好好看看,这些新成员们训练的成果怎么样了吧!” …… …… “对咱们进行考核的人已经进山,这是老总传来的消息,总教官他们应该不会在这几句话上做手脚,真实情况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 五位翘楚之中,曹正清头脑最是好事,他仔细地分析着考核的事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老总派来考核咱们的人很可能要在暗中对付咱们!” 王文庆道:“可是我已经把同志们都安排下去了,所有上山的路口都已经盯住,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曹正清摇了摇头,说道:“咱们是特战队,原本擅长的就是隐蔽和偷袭,然后执行特种作战任务。 咱们特训的时候老总是来看过的,有这大山纵横千里,老总若是想要普通的队伍来对付咱们的话,就是有一个团那也未必够看。 况且如果有一个团人马的话,咱们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林成道:“老曹,你的意思是老总派来的肯定不是寻常队伍?” “这是肯定的,老总不会瞎传消息忽悠咱们,他说考核咱们的队伍已经进山了,这肯定是事实。 可为什么咱们现在还没有看到人影?这就说明这支队伍非同一般,他们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潜伏进来了。”曹正清分析道。 “可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曹正清摇了摇头,“到目前为止,对于考核咱们的这支队伍,咱们一无所知。” “那这仗可怎么打?” 曹正清道:“没法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再说了,倘若这里真的就是战场,难道小鬼子来偷袭你,还会提前告诉你让你做好准备吗? 老总能提前把消息传过来,说明老总对他考核咱们的这支队伍非常自信,咱们可得当心了。” 罗才道:“大家得想个法子出来,咱们现在得怎么做?就算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总得有点儿思路才行。” 曹正清道:“这样,现在敌人在暗,咱们在明,咱们不好做防御,甚至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防御。 还是按照老规矩,咱们五个小队,每个小队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保持高度警惕,随时提防敌人的入侵,然后扩散出去,搜寻这整个林地,再静观其变就是了。 咱们现在不怕敌人有多么厉害,怕的就是始终见不到敌人的身影,那种感觉可太让人不舒服了。” …… 1036 突击队VS特战队(三) “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 “说得好,不怕敌人厉害,就怕敌人不露头,只要他们敢露头,咱们回过头来就能消灭他们,” 五人算是合计好了主意,各自去准备去了。 高地上,段鹏一行人将五人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周大牛笑道:“看样子他们现在对自己的对手还摸不清头脑,准备把人员扩散出去,先把敌人暴露出来再说。” 朱大志道:“这倒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我现在倒是好奇,你们说老总派来考核咱们的,究竟是怎样一支队伍?” 大家彼此看了,茫然地摇了摇头,暗道老总果然是高深莫测。 老黑道:“这支队伍怕是很不简单,大家就没有发现,咱们这个位置居高临下,按说所有的情况都能被咱们瞧在眼里,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老总口中那支考核的人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鹏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只考核的队伍人数应该不多,不仅如此,他们的伪装工作应该做的非常到位,咱们这里虽然能把下面的情况都看在眼里。 可是如果离得太远,在精妙的伪装下,咱们是不可能发现他们的。” 李海疑惑道:“难道除了咱们突击队之外,老总手底下还有这样的队伍? 我还就不信了,大牛哥,你把望远镜借我,我倒要好好的侦查一番,非要把这支队伍给揪出来不可。 就是咱们总部最优秀的侦查连,也绝不可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才对。” 差不多十几分钟的功夫过后,李海仍旧一无所获。 李海气的拍着大腿:“老总说的考核咱们的队伍该不会是还没到吧? 我还就不信了,要是人多的话肯定早被咱们发现了,人太少的话他们凭什么敢对付咱们这一百多号的特战队? 这事儿除非是咱们老队长亲自来了,否则别人没这个可能。” 周大牛道:“海子,别说大话,你忘了山本特工队了?” 李海一滞,大家也都有些感慨起来,想起来当年在团长韩烽手底下与山本特工队多次交手的情形,还真没有哪次能轻易占到多少便宜的。 老黑笑道:“可就算是山本特工队来了,咱们几个亲自指挥,照样让他们有来无回,我还就不信了,几个小鬼子还真能蹦哒到天上去。” 正说着,一直在一旁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许敬友突然出声道:“有情况,有情况,他们动手了,看来老总没有骗咱们,考核咱们的队伍果然已经摸上来了。” 李海一把抢过望远镜,顺着许敬友所指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浑身披满了落叶枯枝的身影,一下子把特战队的两个队员扑倒,那两个队员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制服。 紧接着那身影又龟缩在灌木之中,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要不是他动手的那一瞬间露出破绽,许敬友又眼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拿着望远镜也别想发现。 段鹏和周大牛也看到了望远镜下的情形。 那道身影已经重新隐蔽起来,继续蛰伏,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时机。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有几个特战队成员甚至隔了不到百米,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放下望远镜的段鹏和周大牛彼此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之中都有震惊。 “大牛,你看到了什么?” “没看清楚,那道身影出手太快了,干脆利落,几乎是一招制敌,咱们两个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晕过去了。 隔得太远,看不清楚脸,他们的脸上好像还有迷彩。 队长,老总手底下居然有这样的队伍?这太让人震撼了。” 李海咽了口唾沫,道:“那家伙动手比我还狠的,可是林成和罗才他们五个好像还没有发现情况,咱们要不要去告诉他们一声?” 段鹏摇了摇头道:“那就是作弊了,你难道忘了,咱们现在只是个旁观者。” “也不知道这么厉害的家伙到底摸上来了多少个,万一咱们这训练出来的队伍真让他们给收拾了,那不是太没面子了?”李海苦笑。 段鹏道:“真要是那样,团长以前说过,知道啥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激励激励也是好事。 你们也别小瞧林成和罗才他们,俺想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过神来的,这些小同志们在特战方面的天赋可是很了不得。” 就像是为了应验段鹏所说,林成五人重新聚到一起之后,林成说道:“我们组还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们四个组呢?” 曹正清,王文庆,罗才,何进龙四人摇了摇头,表示同样如此。 林成的眉毛皱成一团,面色凝重道:“情况有些不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一种感觉。咱们现在好像是被毒蛇给盯上了。 那种感觉……和教官们对付咱们,打压咱们的傲气时的情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想起教官十几人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功夫,愣是赤手空拳地把他们这一百三十五号全副武装人马全部给收拾了一遍,众人却是在全程懵逼状态下根本找不到对手在什么地方,五人无不感慨。 曹正清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我也有这个感觉。” “可是教官他们正在那高地上休息呢!” 曹正清忽然道:“老林,你这话倒是突然提醒起我了,咱们现在立马把队伍集合起来,看看是不是已经发生了什么状况,真要是分散着一个一个被敌人给收拾了,那咱们这脸可就丢大了。”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五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决然,连忙回去招呼自己的队伍。 五分钟之后,五支队伍在五人的率领下集合。 何进龙的脸色难看,“我们队少了三个人。” “我们队更惨,少了五个。”王庆龙道。 “二个。” “三个。” 罗才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估计是运气好,二十七个人一个没少。” 林成喝道:“别乐呵了,这意味着咱们在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已经被对方在不知不觉中干掉了十三个成员了。” 1037 突击队VS特战队(四) 林成的话语说完,五人陷入了沉默,大家知道林成说的一点没错,在一众特战队成员们甚至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有十三位战友在不知不觉中被暗中摸上来的敌人给干掉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敌人,这到底是怎样一支考核队伍?”王文庆无奈地自问,五支队伍里就数他的队伍消失的成员最多,足足五人。 曹正清道:“同志们,看来老总这一次的考核是动真格的了,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老曹,你想怎么办?” 曹正清道:“大家还记得林成之前说的话吗? 想想当初教官们对付咱们的场景,现在的情形和那时候的情形简直太像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咱们这次应该总结经验才是。 咱们不妨做一个假设,咱们此刻面对的敌人就是当时教官他们那支队伍。” “那太可怕了!”罗才下意识道。 曹正清瞪了罗才一眼,说道:“老罗说的倒也没错,那样的敌人的确可怕,可是咱们也不要忘了,咱们也特训了几个月了,咱们难道还是几个月前的自己吗? 你们总不会还想败的和当时一样惨吧?” 林成道:“那绝不可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十几分钟内咱们被偷袭了十三人,这说明敌方的人数不多,我甚至可以做出大胆的推测,敌方的人数和教官他们的人数差不多。 这意味着咱们有兵力优势,只要能够逼迫对方暴露出来,咱们就能扭转战局。” “怎么逼?” 林成道:“你们仔细想想,咱们被偷袭的这十三个战士有什么共同点?” 曹正清恍然道:“因为他们落单了,我明白了,敌人的人数太少,他们想要偷袭咱们只能暗中出手,而且挑选的目标还不能太大,一般两到三人适合,只要咱们的战斗小组人数在五人以上,他们就拿咱们没办法。 因为一旦选择这样的战斗小组偷袭,便意味着他们会暴露在咱们眼前。”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罗才道:“好,我立马把剩下的队伍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每一个战斗小组的人数,我把它保持在七个人。” “嗯,这个法子好使,咱们大家都这么做吧!”林成道。 五人商量完,暗自松了口气,不怕敌人强大,就怕找不到办法应对。 曹正清道:“另外,每个战斗小组之间保持密切的联系,最好在视线之内,能够保证成为一个整体,一旦有部分被突袭,立马会引起所有人的警觉。” “好。” 五人各自分散而去,再次带着队伍投入战斗。 曹正清带着一组剩下的二十五人,从一处区域的范围搜索到了另外一处区域。 他把剩下的二十五人分成了四个战斗小组,每个战斗小组至少六人,用拉线式方式搜捕,同时保证四个战斗小组可以相互呼应。 四下一片安静,曹正清带着其中一支战斗小组小心翼翼地走着。 每一次前行,他都会让队员们确保方圆几十米范围之内没有任何异常,拉线式搜捕的范围逐渐扩大。 曹正清这才稍稍心安,他确信以这样的方式,纵然对手就是和教官他们那样的特种作战突击队,也绝不可能轻易击垮自己。 可敌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难道那些家伙真是神出鬼没的鬼魅不成? 或许也是因为这片林地太大了,藏上几个人想要把他们找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曹正清第一时间扭头,便发现左手边几米外的一位成员脸色异常难看。 “咋了?” “队,队长,我好像把什么东西绊断了。” “队长,不好,有诡雷!”另一个战士拨开严密的枯草,才发现里边竟是绑了一捆手榴弹。 “爬下!”有战士大喊,所有成员第一时间匍匐在地。 曹正清叹了口气,说道:“晚了,都起来吧,这要是真正的战场的话,手榴弹早就爆炸了,你们就庆幸咱们这次遇到的只是总部派来考核咱们的同志吧!” “这些家伙,太阴险了。” 曹正清摇了摇头,“这叫计策,这叫战斗力,他们人少,怎么会傻傻的和咱们硬拼?这才是一直优秀的特种作战小队应该掌握的战斗方式。” “这种战斗方式和教官教咱们的也太像了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你们四个现在已经是“死人”了。”曹正清对绊发了诡雷的那几个战士说道。 几个战士一脸郁闷,虽然知道这只是自己同志之间的对战演习,一个个面色之中却是一片心悸。 曹正清无奈之下收拢了队伍,重新召集其他四支队伍集合。 至于那四个已经被诡雷“炸死”的战士,被曹正清格外安排在了队伍外面站着。 令曹正清诧异,又有所预料的是,其他四支队伍也有同样类似的战士被排除在了队伍外面站着。 曹正清,林成,罗才,王文庆和何进龙五人见面之后一起露出苦笑。 “谁先说——” 五人竟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脸上尴尬的笑容愈甚。 罗才愁眉苦脸道:“这次我们队也倒了大霉了,就算是最保守估计,也得有八个战士被诡雷给“炸死”了。” “可咱们的对手究竟在哪儿呢?”何进龙气恼。 林成苦笑道:“咱们应该庆幸这只是考核,如果是真正的战场,别说是诡雷,地雷、暗中狙击、或者是暗杀刺杀,这些可都是能在悄无声息中取咱们性命的手段,咱们防不胜防。 怎么会有这样的队伍? 我现在越发的觉得,咱们面临的就是和教官他们一类的战斗小队。” “唉,这仗怕是没法打了!找不到人,还老是被人家偷袭,就这么下去,再有两个小时功夫,咱们落得的下场估计和教官他们比试的时候也差不多。”王文庆说道。 “那现在咋办?总不能投降吧?”罗才叹气。 林成无奈道:“没办法了,我想咱们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法子。” “啥法子?” “以守为攻,和他们耗着!”林成正色道。 1038 显露 林成的主意讲完,曹正清第一个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不能再有任何形式的兵力分散,应该把所有的兵力全部聚集起来,不再主动搜捕咱们的对手,而是形成防御等待着他们出击?” 林成点了点头,苦涩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想咱们还是太小瞧偷袭咱们的这支队伍,这支队伍太恐怖了,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影,这仗怎么打?没法打。 趁着现在咱们被偷袭的人数还不太多,把剩下的队伍全部聚集起来,然后找到一片空旷的地带可以进行四面警戒,咱们就聚拢在一起,到时候咱们拿他们没办法,他们拿咱们同样没办法,就算是赢不了,至少也别败得太惨不是。” 曹正清无语道:“要打得这么憋屈吗?这可是老总对咱们的考验,咱们先前判断过偷袭咱们的队伍。兵力要远比咱们少,咱们这么多人,被别人逼得只能龟缩在一起被动防御,这可真是太丢脸了。” 林成无奈道:“那你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吗?”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面对林成的质疑,没有人能回答。 这次的敌人令他们感到束手无策,那是一种几个月前面对教官们的无力感。 罗才叹了口气,“我好像又听到了咱们总教官的口吻,新兵蛋子们,你们被吊打了。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又在咱们身上发生一次?咱们可真是太倒霉了。 得,我赞同老林的办法。” 王文庆也点了点头。 何进龙也表示自己赞同。 曹正清还想坚持,林成看出了他的想法,笑着说道:“老曹,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带着你的队伍再去跟他们干一场。” 曹正清把脑袋一偏,恼道:“找不到半个影子,我干他个锤子,行,我也听你的,咱们就把偷袭咱们的这支队伍逼出来,到时候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回。 我还就不信了,咱们特训这几个月,真是打水漂了不成。” 林成笑道:“我就是这么意思,这支队伍是老总他们派来考核咱们的,咱们只要龟缩起来以守为攻,他们没有法子,也只能现身和咱们对阵了。 这次是考核演习,面对的是咱们自己同志,枪支火炮自然是用不上了,等他们出来之后,咱们就和他们比比拳脚,好歹也要扳回一场,别输的太难看了。” 另外四人默不作声,算是对林成的话表示默认。 这次考核发展到现在的情形,五人心里其实都明白,他们已经输了一大半。 特战队队伍迅速行动起来之后,一个个龟缩在了一块空旷的高地,可以居高临下地对四周进行警戒。 至于那些已经“牺牲”的特战队队员们,林成和曹正清等五人倒是也输得起,让他们在旁边的空地上站成一排看戏就是了。 密林之中,许久不见特战队的动作。 庄子伪装侦查过后,返回向韩烽汇报时笑道:“团长,这群小家伙们被咱们打怕了,全给缩在一块儿不过来了,看样子是准备耍赖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韩烽问道:“你们有看到段鹏,大牛,大志他们那一群人吗?” 桩子道:“那倒没有,要是老队长他们也在的话,除非是团长你亲自指挥,不然咱们这会儿估计早就败了。 至于眼前的这些特战队的新同志们,团长你别说,各种战术动作那叫一个漂亮,彼此之间战斗小组的配合也非常默契。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们太稚嫩了,不是从真正的战场上磨练下来的。” 四眼儿笑道:“其实也怪不了他们,特种作战向来是秘密潜入,偷袭别人,这回特战队却被咱们偷袭,这些特战队的新同志们对咱们的战术一无所知,自然就吃了大亏。” “这倒是。”桩子跟着笑了起来。 韩烽想了想,说道:“这些小同志们的战术虽然有些耍赖,但不得不说,很实用,现在咱们是拿别人没办法了,得,耽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我能猜到这些同志们心里都打得什么主意,咱们好歹也要成全人家嘛! 走,出去面对面的考教考教段鹏他们练出来的特战队,看看究竟练得怎么样了。” “是。” —————— 一行人打定了主意,再不隐蔽,从好几个方向的密林中钻了出去。 特战队里边已经有战士喊了起来,“队长,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林成,曹正清五人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望去,果然看到从密林中钻出来数道身影。 他们被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远远的望去,一道道移动的身影就像是一颗颗在行动中的枯树。 枯枝落叶几乎遮盖了他们的全身,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已刻意伪装成了枯黄色。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曹正清等人甚至都不觉得这几棵会移动的枯树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显得突兀,就像是一颗原本就长在那里的树丛似的。 罗才惊愕道:“真是见了鬼了,他们把自己伪装成这个鬼样子,又躲在这老林子里头,难怪咱们怎么也找不着人家。” 何进龙感慨道:“就凭这个,我就知道咱们输的不怨,这些家伙的伪装术太高明了,就差眼睛没用枯叶给遮起来了。” “我数了数,搞了半天,这短短时间内偷袭了咱们几十号人,还把咱们逼得不得不退守在这里的家伙们,居然只有十个人,仅仅十个人?” 王文庆苦恼道:“以后我都没脸再说自己是经过特训的特战队队员,还是从我那个团2000多号人里面选拔出来的最精英的几人了。” “同感——”另外几人苦笑连连。 韩征直接带着队伍走到林成和曹正清等人的面前,笑着招呼了一声,突击队一行这才将身上的枯枝落叶抖落,再把缠绕在肩膀和身上的枯藤扯掉,最后把抹的灰土土的老脸擦拭一二。 这才在曹正清等人面前活生生地显露出十个面孔来。 另一处的高地上,观察到这一切的段鹏等人终于通过望远镜看清了韩烽等人的面孔。 许敬友整个人都快呆住了,“团团长?怎么会是他们?我还看到桩子和四眼儿那俩小子了。” 1039 比试 挑战韩烽 “原来是团长他们回来了。”朱大志大喜。 老黑乐道:“我说总部派来考核咱们特战队的这支队伍怎么会这么厉害,咱们趴在这制高点上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到现在咱们都很难发现他们伪装的身影,刚才还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熟悉呢,原来是咱们自己的队伍回来了。” “队长,咱们赶紧下去见团长他们吧!”周大牛道。 段鹏却伸手制止了大家,反而笑道:“先看看戏再说,这回团长他们回来,俺们是肯定要跟着一起回东北打鬼子的,既然是这样,不差这一会儿见面的时间,正好让这帮小子们知道知道啥叫人外有人。” 李海一副看热闹的意思,“队长说的对,让团长他们狠狠地收拾收拾这帮小子。” “走,咱们走近点儿,瞧得仔细些。” …… …… 十张面孔笑呵呵地望着曹正清和林成等一众特战队队员们。 韩烽作为突击队一行的指挥官,一本正经地冲着林成几人问道:“同志,你们就是老总口中的那支特战队吧?” 面对韩烽目光的直视,明明很平和的眸子,却给了林成一种极大的压迫,林成向着韩烽敬了礼,咽了口唾沫回应道:“是的。” “不错,果然很不错,先前我看到你们的各种作战配合与战术的灵活运用了,这几个月的特训没有白练。” 韩烽明明说的是好话,可在这个节骨眼儿说出来似乎总有那么一些古怪,桩子和四眼儿等人面面相觑,死死的憋着笑意。 对面儿的林成与曹正清等一行特战队特战队队员们则是面色变幻不定,接着一个个不服气的望着韩烽。 曹正清道:“这位同志,我怎么从你的话语中听不到一点在表扬我们的意思?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还没有输呢,你们的确偷袭了我们不少队员,但我们的战损还不到14,现在我们把兵力聚集在这里,你们根本拿我们没办法,是你们自己现身出来的。” 韩烽笑了笑,反问道:“假如这不是一场考核,而是一场真正的战斗,你们就窝在这里,我要是动用数门掷弹筒甚至是迫击炮直接朝着你们轰炸,结果又会怎么样?” “这……”曹正清一时哑口无言,其实他们采用聚拢兵力死守的办法,的确有些耍无赖了。 林成皱了皱眉,说道:“同志,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先败了一场,但这就是考核,不是真正的战斗,咱们就事论事,我们还没有彻底输掉呢!” 韩烽暗道眼前这个小子倒是心性沉稳,笑道:“年轻人有点儿傲气总归是好的,我知道你们用眼前这一招,也就是想引我们自动现身,现在我们出来了,接下来想怎么比试,你们说了算。” 何进龙第一个跳了出来,道:“咱们是自己同志,战场厮杀肯定是不行了,那就比试比试拳脚功夫。 小五子,你上,从对面随便挑出来一个,把他给老子揍趴下。” “是。”随着一声回应,一个年轻战士走了出来。 这小战士倒是够狂野,看得出来韩烽是突击队一行的老大,干脆指着韩烽说道:“同志,俺跟你比。” 另一处隐蔽之地,正凑在一起等着看热闹的段鹏和李海等人听见小五子这一声挑战,一个个神色古怪。 李海乐道:“挑战咱团长,这不是自讨苦吃嘛,这事儿搁咱们新三团都没人敢这么干的。 你们瞧着吧,等以后再想起这事儿,小五子一准儿该感慨,那是他这辈子最干的最爷们儿的一件事。” ……陈宝站出来拦住了小五子,乐道:“杀猪焉用宰牛刀,小子,想挑战我们队长,你怕是还得回去多练个几十年的。” 没想到那小五子也是个牛脾气,拿眼睛瞪着韩烽说道:“俺就要跟你比,别人俺不干。” 桩子和四眼儿等人忍不住哄笑起来,韩烽一本正经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规矩是咱们定的,怎么比,想找谁比,对面的同志们说了算。 行,小五子是吧,咱俩比就咱俩比。” 韩烽认认真真地拉开架势,众人给让出一块空地。 小五子认真的搓了搓手,其实别看这个小同志刚刚年满20,又被叫做小五子,听起来像是个小年轻。 可实际上身子长得壮着呢,估计得有将近一米八的个头,本地人,山西大汉子,从块儿头上就看出来了。 刚才何进龙的命令貌似下的随意,那神态仿佛是说,我就随便在队伍里挑出一个队员过去挑战你们。 其实这粗汉子心里也盘算着小主意,小五子在格斗方面的天赋不错,再加上身强力壮这个先天的优势,就是在整个五队27名队员里边,每次的格斗比试都能挺进前十。 何进龙就是想用小五子狠狠的扳回一局,杀杀眼前这支即使不说话也也显得特别狂妄的队伍的威风。 ————— 两方人马围成一个圈准备看热闹,比试的双方都拉开了架势。 在这么多弟兄的注视下,像是满载了特战队的荣耀和责任,小五子整个人都有些血脉膨胀起来,他大吼了一声,像是一发人形坦克向着韩烽猛地冲了过去。 两方一个交错过后。 原本想象的人肉坦克将另一方撞飞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相反,小五子自己飞了出去,在被对方极速绊倒的同时,对方还在他的后背上以闪电般的速度重击了一下。 韩烽有意教训小五子,并没有特别留手,他得让小五子明白,每一次仓促的进攻都得做好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于是这比斗场上的情形就像是小五子大吼了一声,气势满满地向着韩烽冲了过去,然后就自己跌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五子整个人趴在地上。 “小五子,起来呀!” “小五子,你小子怎么整的?赶快起来狠狠的教训对方。” …… 无论周围的同伴们怎么为小五子叫喊助力,小五子只是在地上趴着,感受着背后的疼痛,他也很着急,却感觉全身软趴趴的,怎么都爬不起来。 1040 不打了 认输了 “小五子,你他娘到底怎么了?赶紧给老子爬起来呀!” 何进龙亲自叫喊,他知道小五子的身手,就是自己想收拾这小子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他绝不会相信小五子刚才的摔倒是对方的所为。 如果真是那样,那对方的功夫也太可怕了。 其实看到韩烽那近乎顺势而为的肘击的人并不算多,实在是特战队等人对韩烽的武功套路太陌生了。 截拳道随机而动,的确厉害,可要是仔细说起来,学了截拳道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学过似的,就像是自由发挥的打架,并不是每一个人在这方面都会很有天赋的。 所以是即使是段鹏等突击队老成员们,也基本上没有跟着韩烽学习截拳道的。 大家多半学习的是段鹏和和尚的传统武功路数,再加上韩烽传授的一些格斗套路。 剩下的就是近乎魔鬼式训练的对抗特训。 总之目的只有一个,不管你用什么武术套路,用什么阴招狠招,只要面对敌人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把对方杀死,那就是本事,那就是最牛的功夫。 说到这一点,韩烽曾经提到过有武林中人在自己的鞋底子上安装刀尖儿,用来偷袭敌人的,李海还专门儿为了这事儿跑去研究过。 所以段鹏等教官们并没有对特战队的队员们说过有关截拳道这门功夫。 何进龙等人自然也不知道韩烽到底用的是什么怪招。 但无论如何,小五子的确真真实实地倒下了,还半天爬不起来。 “队长,我来。” 又一个战士从何进龙身后走了出来,这次不用再挑选人了,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有战胜韩烽,他才能够挽回特战队的尊严。 一招过后 这战士也倒了。 何进龙这次终于勉强捕捉到了韩烽的出招,那近距离的肘击太恐怖了,只是一招,自己那壮硕的战士就那么倒在了地上。 何进龙回头,他从林成和曹正清几位兄弟的目光之中看到骇然。 林成望着何进龙道:“老何,咱们这里边就你的综合格斗成绩是最好的,接下来只能拜托你了。” 何进龙点了点头,面带凝重的从队伍之中走了出来,站在韩烽的面前,“同志,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的身手,在咱们所有的队伍里也不多见吧?” 韩烽道:“浅陋武功,不值一提,再厉害的武功上了战场也挡不住子弹。” “这倒是。”何进龙对此表示赞同。 “来吧,我可不会留手的,同志,你自己当心了。” 韩烽笑道:“多谢提醒,你也是。” 两人开始交手,韩烽明白,眼前的何进龙就是这支特战队之中格斗最强的队员了,他原本的目的是想磨砺特战队队员们,但并不是要来彻底摧毁他们的自信,所以有意感受何进龙的格斗特点。 两人拳脚作响,一连交手二十招,与先前特战队一方都被韩烽一招击败的情形完全不同。 何进龙身后,特战队队员们为他大声的呐喊起来。 “队长加油!” “队长,好好的教训他,打倒他。” 赛场上,何进龙听见这些欢呼,心底却是一阵无语。 他的额头隐隐可见汗水,就是这短短时间的爆发,已经快要用尽了他的力气。 旁边的弟兄们或许没看出来,但他自己却感受的真真切切,眼前这个家伙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太厉害了。 就像是长了一双能够看见未来的眼睛,总是能够预测到他的每一次出手,然后在一个关键点上将他的招式拦截下来,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像是尽数打在了棉花上。 这在旁边的战士们看来,像是何进龙一直在对着韩烽穷追猛打,可当事人何进龙却很清楚,自己压根儿就找不到对方的任何破绽,更是全程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何进龙甚至在想,自己这么苦苦支撑着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对方愿意的话,恐怕自己撑不过三招早就落败了吧! 躲在暗中看热闹的李海等人也有些惊讶。 许敬友道:“团长明明是更厉害了,这何进龙虽然格斗天赋不错,可还是差了一点火候,居然能跟咱们团长打到现在?” 老突击队员之中段鹏的武艺最高,现场两人的比斗,或许只有他一直看的是一清二楚。 段鹏笑道:“团长要是想的话,何进龙早就败了,看样子团长是有意考验何进龙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就说嘛!何进龙这小子在我手上走不过五十招,我在团长手上撑死走不过五招,这小子这会儿怎么能在团长手底下坚持这么久的。”李海恍然。 比赛场两边,特战队队员们还在大声的为何进龙叫好。 有的战士甚至放言,“队长马上就要赢了。” 死死支撑的何进龙却早就苦不堪言,他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瞧得出来,韩烽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做防御。 以最简单的招式,化解他最凌厉的攻击,他甚至都看不见赢的希望。 于是在最热烈的欢呼声中,何进龙做了最糗的事儿,他从战圈中一个撤步跳了出来,然后直接喊道:“投降了,认输了,我不打了,不打了。” “” 特战队全体愕然,一个个满脸懵比。 啥情况这是?眼见着何队长不是都快赢了吗,咋突然就投降认输了? 林成愣道:“老何,你到底什么情况?” 何进龙骂道:“我不想解释,要打你们自己打,谁爱来谁来,反正是老子是认输了,不管怎么说,老子都认输了。” 林成:“” 特战队队员们:“” 这是形象瞬间崩塌呀! 韩烽笑着望向其他人,“天气也冷,活动活动手脚挺暖和的,还有没有要来切磋切磋的?” 半晌,特战队队伍里没人吭声,现在傻子也都瞧出来了,就连队伍里格斗能力最强的队长何进龙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林成的脑袋转得最快,“那啥,同志,我们就先不比试格斗了,毕竟战场上最重要的还是射击。 这样,咱们比试比试枪法怎么样?” 1041 狙击比试 “要比试枪法?”四眼儿笑了。 林成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在心底却也有些鄙夷自己。 人家十个人的队伍,愣是偷袭干掉了特战队一行几十号人,还逼得剩下的特战队队员们不得不龟缩在一起,以守为攻。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各种特种作作战的战术项目,特战队已经是彻底输给眼前这支队伍了,不然也不会在先前的战斗中输得那么惨。 那么唯一剩下还能比试的大概也就是格斗和枪法,这两项能够高度提现单兵作战能力的项目了。 可单兵格斗代表着特战队最高水平的何进龙已经战败,投降的那叫一个彻底,糗得连腚沟都快包不住了。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比试枪法了。 到了此时,林成已经再也不敢对眼前这支队伍有任何的轻视之心。 作为特战队最好的狙击手,教官里边枪法最出神的张大胆儿亲手特训出来的杰作。 林成对自己的枪法非常有自信。 他还就不信了,眼前这支队伍难道能够全方位的碾压特战队不成。 当林成站出来的时候,他也表现出了自己的傲然,“实话说了吧,我是特战队最好的狙击手,所以请你们队伍之中枪法最好的同志出来和我比试。” 林成甚至没有让其他特战队狙击手先打头阵,试一试对方深浅的意思。 和这样一队高手比试,试探就显得太没有诚意了。 暗地里的张大胆儿笑了,“这小子,还真是有点儿骨气,像俺。” 李海乐道:“你就不担心你这徒弟输的太惨?再把你这黑脸给丢尽了?” 张大胆儿道:“除非是团长亲自上,其他人俺还真不担心。” “四眼儿呢!那小子的枪法可是神得很,就像是真长了四只眼睛一起瞄准似的。” 张大胆儿笑道:“嘿嘿,要是四眼儿上的话,这俩人可都是俺一手教出来的,谁赢了俺也不会丢脸不是。” 李海稍怔,这才反应过来,大家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张大胆儿这脑子转的倒是挺快。 比赛场上,四眼儿提着枪走了出来。 林成从四眼儿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就像是两个非凡的狙击手,能够彼此感受到对方的那股枪意似的。 林成问道:“同志,你就是你们队伍里枪法最好的吗?” “不是。”四眼儿果断摇了摇头。 林成脸色有点不太自然,言外之意,既然你不是枪法最好的,站出来做什么,这不是出来羞辱我来了吗? “那还是请你们之中枪法最好的同志出来和我比试。” 四眼儿道:“自信点儿是好事,可是自信过头的话那就是狂妄了,你放心,我就足够收拾你了。” 见四眼儿的态度坚决,林成想了想,索性也不拒绝。 在他想来,若是自己可以轻易击败眼前这个对手的话,先完美地赢上一局,再和他们枪法最出神的人比试,倒也不是坏事。 “好,那就咱们俩先比上一比。” “怎么比?”四眼儿笑问。 林成想了想,道:“我选定目标,我们两人就用自己背着的步枪先后开火,谁要是打不中就算是失败怎么样?” 四眼儿笑道:“这法子倒是简单,行,就这么定了。” 林成道:“好,那咱们就开始吧!” “等等,你们队伍里谁借一把三八大盖儿给我,我看你身上用的也是三八大盖,我不能欺负你,不瞒你说,我身上背着的是从鬼子手上缴获的专用狙击枪,要是用这枪的话太欺负你,你不可能会赢的。” 四眼儿说着问特战队队员借了一把三八式步枪,然后将自己手上的狙击枪随手丢给林成瞧瞧。 林成接过狙击枪,顺着那瞄准镜稍微往远处一看,当即吓了一跳,乖乖,比望远镜里看到的情形还要清晰,那几百米外的树干就像事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似的。 要说总部在像狙击枪这样的枪械方面,还真是不比不上四眼儿等人在东北的缴获。 四眼背着的这把高倍瞄准狙击枪,林成还从来没有见识过。 在见识过这把狙击枪之后,林成甚至就在想,要是自己手上有这样一把狙击枪,这天底下还能有谁是自己的对手呢? 也难怪对方说,用这把枪自己不可能赢得了。 这枪已经完全突破了肉眼狙击的极限。 两人互相端着枪,肩并着肩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12点钟方向,150步外,那颗孤零零的松树树干。”林成说着,举枪就射,只听砰的一声,正中目标。 周围的特战队队员们叫好,林成还没有来得及得意,同样听见紧随其后的一声枪响,射出去的子弹竟是直接将自己指定的那棵松树最顶头最细小的树枝折断。 这 林成觉得对手太狂妄了,自己瞄准的也不过是那棵松树中部区域的树干而已,足有胳臂粗细,而对方瞄准的部位恐怕只有两个指头粗细。 若是从这方面来讲,林成已经输了。 “打的细算不了什么,咱们说好的是谁打不中谁输。” 林成不愿意认输,“11点钟方向,200步外,那棵树干上的鸟窝。” 话音落下,砰砰两枪先后射出,鸟窝接连遭受两次打击,被打的枯枝四散。 “一点钟方向,250步外,枯枝。” “头顶,飞鸟” 砰砰 枯枝散落,两坨肉球从半空掉落下来。 林成的话语越说越快,两人的射击间隙也越来越短,射击的距离则是越来越大。 周围观赛的特战队队员们已经看的是眼花缭乱,紧接着目瞪口呆,无不震撼莫名。 这两个家伙,简直变态呀! 整个队伍里最厉害的神枪手也没听说有这么狠的。 李海拍着张大胆儿的肩膀感慨不已:“我说大胆儿,你这两个学生简直太出色,完全可以出师了,就是比你估计也差不了多少了。” 老班长刘正则是更关心两人的胜负,“你们说说,这样比下去两人到底谁会赢?” “说不好。”大家纷纷摇头。 张大胆儿却笑道:“真要说起来,四眼儿毕竟是老队员,在狙击上还是要略胜林成一筹。” 李海疑惑道:“怎么说?” 1042 心服口服 “团长以前和俺说起狙击理论的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团长说,狙击手就像是战场上随时能收割敌人性命的阎罗,没有任何人是例外,只要敌人呈现在狙击手的视野里,从那一刻起,他的小命儿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那名狙击手了。 狙击手的确得经过艰苦特训,需要经过千磨百练,但真正的狙击手从来都不是特训和磨练出来的,而是天生的杀手。 除了必备的身体素质,对于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心理素质。 从这个角度上讲,四眼儿和林成两个人在狙击方面的天赋不相上下,身体素质也差不多,唯一具有差距的就是心理素质。 你们仔细瞧瞧这俩人的狙击过程。 每一次都是林成指定目标,但四眼儿却可以在几乎同一时间发现那个目标,然后一枪命中,甚至是以更精确的角度命中。 这份洞察力和自信,对一名狙击手的心理素质考验可太高了,在这一点上,四眼儿胜过林成不少,林成还是太稚嫩了。” 张大胆作为突击队最具天赋且最优秀的狙击手,他的这样一番理论对于老突击队员们颇有冲击性。 李海愣愣道:“大胆儿,我还是第一回听你把狙击理论讲得这么头头是道,团长也太偏心了,愣是把关于狙击方面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你了。” 张大胆儿得意道:“那是,团长早和俺说了,没有天赋的人教了也白搭。” 李海:“……” 想了想张二丫,还是决定不和自己的小舅子反驳了。 就在这时,目光一直紧盯着比赛场上的张大胆儿忽然说道:“林成怕是就要输了。” 众人惊讶,往赛场上看去,两人的狙击比赛依旧在继续着,每一次对目标的精准打戏都引得周围的人群一片惊呼。 “也没看出来林成要输的迹象呀?”李海疑惑。 张大胆儿道:“你们不要把眼睛盯在他们的枪和对目标的打击上,你仔细看他们两个的神情。” 老突击队成员们闻言,按照张大胆儿的建言望去,果然果然从望远镜中看到林成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儿,另一边的四眼儿却是一片轻松的模样。 “林成还是太稚嫩,经历的太少,在心理素质上不够坚韧。” 张大胆儿刚把这话说完,就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说似的,林成再一次扩大狙击距离,近乎达到自己的极限射击距离之后,寻找了一处目标,他和四眼儿几乎是同时开枪。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 林成露出颓然的神色,将近三百米外的那个目标几乎已经让他看到两眼模糊,这一枪他打空了,只是擦着边儿打过去。 而自己的对手却依旧是从容地击中了目标。 比试这么久,精神高度集中的林成,紧绷着的神经突然一松,霎时间脸色变得苍白,有些无力地垂坐在地上。 他叹了口气,带着一份敬意地望着四眼儿:“我输了,心服口服,可我还是想知道,我和前辈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四眼儿却不答话,此刻的林成已经是竭尽了全力,他却仍旧一片轻松。 只见他从容举枪,明明是一把和林成手中一般普通的三八式步枪,连续三声射击过后。 林成初步目测,至少在400米之外的那棵松树上簌簌地掉下了三颗松果之类的东西。 三八式步枪,四百米开外连续三枪命中小的只有半拳头大小的松果。 这是什么见了鬼的枪法? 别说是特战队队员们,就是林成也是一脸震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和对方的巨大差距,原来从始至终对方只是陪自己玩耍罢了,就凭这三枪,已经不是自己能够达到的境界。 周围普通一点的战士们甚至根本就看不清那从松树上掉落下来的三个黑乎乎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才是前辈的真正实力吗?” 林成苦笑道:“原来我一直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四眼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将林成拉了起来,笑道:“其实你没有输在枪法上。” “嗯?” “只是输在了心态上,你与我比试,是不是从始至终只是想着赢过我?” 林成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点了点头。 四眼儿道:“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作为一名优秀的狙击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稳定的心理素质。 你的心里掺杂了太多的杂念,这只会干扰到你的狙击。 一名一流的狙击手在进行狙击时,用的已经不仅仅是眼睛那么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整个人的心都和这把枪彻底融合在一起。” 四眼儿的这番话让林成如遭重创,整个人愣在原地,嘴巴里只是喃喃着这几句话,像是恍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当张四眼儿重新转身把目光望向特战队队员们的时候,这些年轻人们一个个肃然起敬,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子。 剩下还没有比试过的罗才,曹正清和王文庆三人,其实也都有他们拿手的好戏。 此刻却已几乎已经没有了继续比试的勇气。 眼前这支仅仅只有十人的小队,就像是一个你永远也看不到全貌的冰山,每次当你以为发现他们的全部的时候,却不过是冰山一角。 无论是先前的特种作战战术较量,再到先前的格斗比试和眼前的狙击比赛,特战队们都输的是体无完肤。 曹正清忽然有些自嘲起来,“我还以为经过这几个月的特训,咱们也和咱们那些教官们一样,能够以一抵十了呢!弄了半天,还是屁都不是。 和眼前这帮家伙比起来,我觉得他们更像是特战队,咱们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我们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我算是彻底服了。” 何进龙闷声道:“下山之后我就去找老总申请,我还要回以前的队伍去,这里就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这些话语带着自嘲,特战队员们虽然脸色难看,偏偏没有人能够反驳的。 韩烽心道,原本是想来告诉这些新队员们什么叫人外有人,磨练磨练他们的心性,看样子倒是适得其反,别再把他们的自信给摧垮了…… 1043 突击队重聚 韩烽正要开口劝慰两句,一道声音从不远处飘来: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都别灰心,这点挫折都经受不住还怎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特战队员? 至于你们眼前的这帮家伙,那一个个可都是牲口,你们输给他们,这太正常了。” 林成愣道:“是总教官的声音。” “总教官。” “教官——” 特战队队员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段鹏和周大牛,朱大志等老突击队成员们大步走了过来。 段鹏看着一个个如丧考妣的特战队队员们,笑着问道:“怎么了,这就信心受挫啦?”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何进龙,我刚才还听到你小子说,是打算重回你的部队,要退出特战队了?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初是可费尽千辛万苦才淘汰掉身边一批又一批的战友被选拔进来的,难道望了你们加入特战队时候的誓言了吗?” 何进龙一滞,带些赌气道:“没有忘,可特训了好几个月,连前面这个家伙都摆平不了,我哪还有脸待在特战队?” 段鹏道:“眼前的家伙,那你小子知不知道?就你眼前的家伙,就连俺也不是他的对手。” 何进龙傻眼:“总教官,这不可能吧!” 打死何进龙他都不敢相信,在他眼里段鹏已经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难道就连自己敬仰的总教官,都不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对手? 段鹏乐道:“俺没必要骗你,你可知道你眼前站着的是谁吗?” “他谁啊?” “咱们八路军突击队的创始人。” 何进龙还在思索段鹏这句话里的含义,一旁的曹正清猛地瞪圆了眼睛,望着韩烽道:“你,咱们八路军特战理论的创始人,韩疯子!” 何进龙这时也反应过来,一脸震撼道:“这……不会吧?” “怎么不会?至于其他人,早在大半年前就加入了突击队,现在已经算是突击队的老队员了,你们和他们比不过还是新兵蛋子,觉得自己能是老兵们的对手?” 段鹏说完,这才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恭恭敬敬地站在韩烽的面前,敬了个庄重的军礼,然后高声喊道:“团长,突击队队长段鹏,向您报到!” 桩子和四眼儿一齐开口,“老队长!” 韩烽拍了拍段鹏的肩膀,笑道:“好小子,行了,别他娘和娘们儿一样感慨了,不就是咱们兄弟有段日子没见面,老子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小子现在也是100多号特战队队员们的总教官了,就这点儿出息,回头再被这群小兔崽子给笑话了。” 段鹏红着眼道:“有啥好笑的,俺是团长带出来的兵。 ……团长,前一段日子俺们也收到消息,说你们在黑河省一带被鬼子给重重包围了,俺还为此担心了好久呢,这次终于见到你们回来,俺这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对了,团长,你们到底是咋回来的,怎么连声招呼都没打?” 桩子笑道:“老队长,这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团长带我们跑到奉天把鬼子的飞机场给炸了,然后从航空学院劫持了一架教练机,直接从奉天飞回晋中来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这倒是没啥不信的,只要是团长带队,俺啥都信。” 大家笑成一片,周大牛,朱大志,王承柱,,老黑,李海,王根生,许敬友这些人纷纷上来和韩烽见面。 自然又是一番感慨寒暄不提。 李海见周围的特战队队员们一个个惊愕的嘴巴里能塞进去拳头,笑着骂道:“行了,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先自由活动着吧!” 何进龙这个时候也不闹着要返回部队,退出特战队了,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奶奶的,自己刚才挑战的是谁来着? 就是那个一个人敢追着半个日军大队仓皇而逃的那个晋西北传奇韩疯子? 就是那个连总教官段鹏都感慨远远不如,高山一般存在的突击队创始人韩团长? 就是那个一路创造传奇,小鬼子们被杀得哭爹喊娘,嫌关内的鬼子杀得不痛快,干脆一路率领兵马杀到东四省,搅得关东军不得安宁的那个绝世猛人? 林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何进龙的身边。 “老何,你给我个嘴巴子,我咋总感觉这像是做梦似的?” 何进龙指了指自己的脸庞,上面还有一条鲜红的巴掌印,“你问我,我问谁去,瞧见了,我刚打的。” 林成:“……” 再也忍不住了,捧腹大笑,林成乐道:“这次我算是彻底的服了,我说咱们怎么会败的这么惨呢!原来是碰上突击队的老兵们了。 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老何呀,还是你小子够猛,敢直接挑战韩疯子的,咋样,当时和人家动手的时候到底啥感觉?” 何进龙乐道:“啥感觉?喝高了的感觉,老子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在做梦呢!咱们这回输的不冤呀!” 所有的心结解开,韩烽的担忧也化为乌有了,这些特战队队员们得知他们败给的是突击队老成员们,一个个纷纷释然。 释然过后,韩烽又在特战队队员们高涨的欢呼声中,和特战队员们长谈了一番关于特战方面的理论。 并大力鼓励特战队队员们,说他们在先前的比赛中表现得非常精彩。 这一次没人觉得韩烽是在说反话了,这样的话语能够从突击队创始人的嘴巴里说出,特战队队员们无不信服,甚至一个个在心底打定了目标,总有一天会成为像突击队老成员们一样强悍的存在。 和特战队队员们聊完天之后,韩烽这才和突击队老兄弟们重新聚在一起。 又是一番感慨过后,说起正事儿。 老黑道:“团长,按照临行时你的交代,我已经和总部电台通讯的同志们把所有的工作都交接好了。 我可以保证,这次咱们返回东四省之后,随时可以用电台与总部取得远程联系。” 韩烽笑道:“好事啊,这么一来,以后咱们也能时常与总部联系上了,再也不用孤军奋战了。” 段鹏表示:“团长,我们在这儿天天训练这些新兵蛋子们,那叫一个枯燥,这次你们回去,俺们是肯定要跟你们一起重返东四省打鬼子的。” …… 1044 支持 意外惊喜 聊到重返东四省打鬼子的事情,想到突击队成员们又可以重新团聚,众人无不欢喜。 只是聊着聊着,段鹏忽然问道:“对了,史小全和飞毛腿儿那两些个臭小子怎么没有看到?” 要知道突击队在段鹏一行老突击队成员撤离之后,新突击队成员也还足有15人,可眼前加上韩烽,也就只剩下十人。 桩子和四眼儿的神情落寞,“在黑河上一代,我们为了救出王文礼的抗联队伍被日伪军包围,在突围的过程中,老史和飞毛腿为了掩护我们离开,壮烈牺牲了,除此之外,咱们突击队还折损了好几名成员。” 唉—— 老成员们叹了口气,看得出来桩子和四眼儿等人神情的难过,他们的心底也异常难受,连忙改了话题。 韩烽笑道:“有好消息,这次咱们返回东四省,跟着一起去的老兄弟可不少,一营长史文才,二营长邓庞,三营长何振国,还有一帮子老兄弟一共有五十人,都和咱们一起过去,现在他们还在总部留着呢!” 周大牛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三哥,咱们又可以一起打鬼子了。” 韩烽跟着笑了笑,然后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望着刘正说道:“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去我没啥说的,可老班长这么大年龄了,本就应该留在关内享点儿清福,再跟着咱们跑到东四省去折腾……” 刘正气的干瞪眼,喝道:“团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加入突击队这么久以来,哪回给你们这帮年轻人拖后腿了?” 韩烽大笑,连忙给老班长道歉,“老班长唉,是我说错话了,您可是老当益壮,啥时候都是咱最好的楷模,是咱永远的老班长,一个词,牛气,没啥说的。” 刘正叹了口气道:“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的时候真有些感慨,不服老不行,要是老徐那个混蛋在的话就好了。” “老班长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来了徐副班长的牺牲,徐班副总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整日里骂咱们骂的最狠,可心里头,对咱们这些新兵一直照顾的很呢!” 说了两句情绪低迷的感慨话,韩烽又笑着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些了,段鹏,大牛,大志,你们这些家伙给人家特战队特训了这么多个月,这猛地一下子就要分离去东北了,不留下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再说?” 李海感慨道:“三哥,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这些小子。” 段鹏道:“算了,就不见面了,特训这么久,该教的能教的我们也都教了,关于特战理论的书籍,三哥你写的在这总部就印发了好多本,对于这些新兵们来说,剩下的就是实践了,这些我们没什么好教的,也算是完成了老总嘱托给我们的任务。” 大家又聊了一阵,韩烽说道:“好,事不宜迟,这一次我赶回关内,但东北的抗战形势依旧严峻,咱们得趁早抓紧时间赶回去,这就下山去找老总报道吧!” “是。” 众人一起下山,段鹏交代了一句,让特战队队员们继续在山里头训练,由曹正清,林正五人带队。 韩烽一行刚走,林成五人便凑在了一起商量。 林成说道:“教官还有韩团长他们好像是商量好的突然就下了山,你们觉得他们是去做什么?” 曹正清道:“这还不好猜吗?咱们教官是从关外过来的,一直就想返回东北和韩团长一起打鬼子,为这事儿教官都找了老总好几回了,咱们也不是没听说过,这次韩团长他们回来肯定是要把教官他们带回东北去的。” “那咱们可咋办呀?说实话,特训了这么久,教官们一个个虽然和魔鬼似的,可我还真是舍不得他们。” “你小子,就是个贱骨头。”何进龙瞪着罗才骂道,只是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和你贱到一块儿去了。” 罗才:“……” “咋办?” 林成道:“兄弟们,我有个主意,你们都听说过了吧,东北的关东军战斗力最是厉害,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了,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何进龙道:“这没说的,算我一个,最主要的跟着传奇的人才能打传奇的仗,我就想跟着韩团长一起打鬼子了。” “是这么个意思。” “算我一个。” 林成道:“得,那咱们也别在这儿耽搁了,走,下山向老总申请去。” “好主意。” 一群人商量好,组成了一支小队,急匆匆地跟着韩烽的队伍下了山,至于剩下的队员们则是暂时在山上等待消息。 回到总部指挥室。 段鹏是个直性子,直接向老总说了自己想要跟随韩烽返回东北抗战的事情。 老总答应的倒是很干脆,“这事儿我是早就答应过你段鹏的,没啥说的,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段鹏道:“首长尽管下命令就是了。” 老总道:“没别地,就一点儿,你们这次去东北啊,把我那100多号特战队也一起带上。” “啊?” 老总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是段鹏等人了,就是韩烽都有些意外。 “怎么啦,不敢置信?还是嫌弃我总部的特战队,不想带去?”老总道。 段鹏忙摇头道:“首长,俺不是这意思,您不是一早想训练一支特战队留在总部备用嘛,这好不容易训练出来,咋又让我们给带走了呢?” 老总笑道:“这次考核的情形,韩烽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他说的对,咱们的特战队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实战。 现在关内的形势大好,用到特战队的地方,老实说,不多了,所以我想让他们跟着你们去东北历练历练,早些磨砺出来,我要的就是等他们回归的那一刻,就像是一把雪藏的绝世宝剑,一旦在敌军面前亮相的时候,必要石破天惊。” “韩烽,你小子觉得如何?” 韩烽此时已经大概明白老总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大力支持自己在东北的抗战呢。 这还有啥说的,韩烽敬了个军礼,声音回答得异常响亮,“是,报告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 8。:8 1045 韩老爹 得知老总同意特战队跟着韩团长一行返回东北抗战,特战队队员们无不惊喜。 韩烽更是感慨,虽然在这次的考核之中特战队输得很惨,但是正如韩烽所见到的,特战队这几个月的特训颇有成果,只是因为遇到的对手是韩烽这群变态,所以才会输得这么彻底。 这样一支已经经过了最艰苦的特训时刻,已经经过了最耗费物资和装备的时刻的一支特战队,那可是天大的宝贝。 远的不说,就这样一支质量绝对过关的一百多人的特战队,韩烽想要在东北把他们组建起来,基本上没有可能。 特战队可不是人人都能进的,那里边的每一位队员都需要极高的天赋,而这些队员是需要从大量的士兵中选拔的。 老总把这样一支特战队交给韩烽,这可是一份重礼。 一行队伍将近两百人,浩浩荡荡的从总部离开。 走在路上的时候,桩子和四眼儿感慨,“团长咱们这回可赚大了,回来的时候只有十来个人,这回去的时候愣是带了一支特战队回去。” 韩烽骂道:“没出息,你以为咱们就没出点儿血?先不说杨民和田中教授这两个人才,咱们还丢了一架飞机,这笔账你们就没算过吧?” 四眼儿大笑道:“团长,我明白了,那这是咱应得的。” “嘿嘿,这才说的像那么回事儿嘛!” 段鹏则是一直在惦记魏大勇,“团长,和尚那小子也真是的,有了老婆忘了兄弟,也不跟你们一起去总部看看俺,这回要不是咱们能跟着一起返回东北,和尚那小子可就看不见不着俺们了。” 大家说笑着,一路走到中途,韩烽停下脚步,这是他记忆中的故乡。 韩烽道:“看到不远处那个村庄了吗?我就是从这个村庄里走出来的,咋样,有愿意跟我一起回去看看我爹的吗?” “有” 战士们一起回应,声音震天响。 韩烽大笑道:“好,那咱们就一起回去,也叫老人家热闹热闹。” 姜龙连忙把脸凑过来,“团长,你可是说好了的,让老爹帮我介绍个婆娘,你可别把这事给忘了。” 韩烽骂道:“就你小子特殊,给你介绍婆娘,那这么多弟兄该咋办?” “就是啊,团长你可不能偏心眼儿!” “对呀,老爹要给姜龙介绍媳妇儿的话,那也不能把俺们给落下了。” 韩烽乐道:“我老爹能认识几个姑娘?瞧你们这群兔崽子,一会儿进了村,别再把乡亲们给吓坏了。” 李海喊道:“兄弟们,团长早说过,咱们是兄弟,爹是大家的爹,娘是大家的娘,一会儿见了韩老爹,别忘了一起喊老爹就对了。” “得嘞!” 众人纷纷回应,就这么在一路说笑中到了韩家村。 惊慌的村民们见是八路军队伍,一个个放下心来,接着有人认出韩烽,无不上前感慨闲聊不提,韩烽带着队伍一路到了自家门口。 韩老爹似乎刚从地里回来,正在门口使劲地敲自己那双草鞋上带回来的泥巴。 “老爹” 韩烽一声呼唤,两世的记忆早就记不得谁是谁的了,但这一声尤其的真切。 韩老爹抬头,包经风霜的面容呈现在韩烽面前,老人辛苦一生,只是这一眼已经让韩烽的心头一酸。 “烽娃子,真是你回来喽!不是爹眼睛花了吧?” 韩烽的眼眶忍不住红了,“不是您眼花,是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好,能回来看看爹,爹就高心得很呢!” 韩老爹说着,望见韩烽身后的一大堆人马,疑惑着问道:“这些个娃娃是?” “老爹好!”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哄闹的声音传遍整个韩家村,引的好多村民围过来看热闹的。 韩烽笑道:“这些都是和我一起在战场上杀鬼子的兄弟,这回是陪着儿子一起回来看看您老人家的。” “好哇好哇,都是好娃娃啊!” 韩老爹听到这一声声呼喊,险些老泪纵横。 他还在磕着那双沾满了泥土的草鞋。 “爹,我帮你磕。”韩烽接过草鞋,很快把上面的泥巴块儿摔了个干净。 韩烽这时候才感受到老人家的辛苦,自己带兵打仗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往家里寄过一物半物的。 “爹,这天儿还穿草鞋太冷了,你穿我的,儿子这鞋可是从鬼子那儿缴获的皮鞋,穿着可暖和了。”韩烽说着要脱自己的鞋子。 身后的战士们一个个抢着脱鞋,“老爹,穿我的。” “穿我的。” “我的比他们都好,穿我的。” 韩老爹哭笑不得道:“儿啊,快把你那鞋穿起来吧,你爹我呀可不缺鞋穿,你不知道,这些年每隔一段日子就有八路军的同志给俺送东西,又是鞋又是衣服又是粮食和钱的。 有的说他们是独立团的,有的说他们是新三团的,还有的说他们是什么新二团的,还有的好像是八路军总部的。 爹都听说啦,我儿子在战场上打鬼子很勇敢,都当了团长了。 你是不知道,爹这个心里高兴啊,这肯定是祖坟冒青烟儿了,为这事儿,俺没少去给祖宗们上坟。 插一句,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可俺有手有脚的,在这村子里头乡亲们也都照顾着呢,那用得着哪些东西,我都和八路军同志们说了多少次了,让他们不要再送了,就你脚底下穿这皮鞋,在俺屋里都有好几双了。 可俺这脚吖,不如你们的嫩,还是习惯穿着自己织的草鞋,舒坦。” 韩烽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就笑着和身后的战士们一起把鞋子穿上。 这么多人凑在一块儿让韩老爹做饭款待肯定是不可能的了,韩烽也赶时间,就和自己的老爹聊了一阵子,然后让弟兄们每人喝了点儿韩家村里的井水,就算是待客了。 最后临行时,韩烽提出想让韩老爹跟着一起去东北,却被老人家拒绝,老人家说落叶归根,这辈子是离不开故乡这块儿土了。 韩烽又说自己已经娶了婆娘,韩老爹喜极而泣,并再三表示,等到没仗打了,一定要把儿媳妇带回来给他瞧瞧,最好再抱回来个孙子。 接着韩老爹笑着赶人,说打鬼子是正经事儿,不要再在自己家里头耽搁了。 韩烽怀着感怀的心情,给韩老爹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带着一帮战士们离开。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俺老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老泪纵横 看热闹的乡亲们这个时候才凑上来,一个个无不感慨,“我说老韩头儿,你哭个屁,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你就可劲儿在家偷着乐吧!乖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阵仗的回乡探亲呢!” 有的道:“我说老韩头,要我说你就是那穷苦惯了,儿子出息了为啥不跟着一起去东北享福去,非要留在咱这破村儿里?” 面对村民们的调侃,韩老爹只是可劲儿的笑。 等到众人散去,他望着早就消失了韩烽一行背影的地平线,喃喃道:你们懂什么这真是俺那傻儿子? 韩老爹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自我打趣道:废话,不是老子的种还能是谁的种?嘿嘿,祖坟冒青烟儿喽,冒青烟儿喽 1046 岳父大人的话 ………………“韩疯子,小韩同志吧,我还在一二九师的时候,早听说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手底下有一员虎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着面,后来又调任到了别的地方,也就一直没有见着过你了。难怪世人常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年轻的娃娃了不得哟!”“梓琳她是个有骨气的好娃娃,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喽,她给我写过一封信,虽然说得很含蓄,可做父亲的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心思。你放心,在个人感情方面,咱们的队伍是讲究婚姻自由的,更别说我虽然与你这个小娃娃接触的不多,却是真心喜欢你的。闹革命嘛,更不应该讲究这些,你这次特意从东北回来还和我说这件事情,娃娃们都长大了,我咋个还能不答应哟。”“……李云龙去东北边防的事儿,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放心,咱们这个东北边防肯定是要搞的,既然你也和你们司令员说过,如果到了需要抽调兵力赶往东北的时候,李云龙那个团能打仗,当然是很好的选择。”……“关于什么结婚的事情,你们两个自己决定就好了,什么时候没有仗打了再回来见我也不迟。保家卫国嘛,国家在前,个人的小家在后,回去之后也把我的话带给梓琳那孩子。”韩烽回想着和岳父大人的这一番话语,似乎匆匆一面就这样结束了。革命先烈们,果然个个是豪爽之辈。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毕,返回东北的事情也终于提上议程。如此,从韩烽一行坐着飞机赶回晋中,到准备离去,一共历时不到五天时间。只是来的时候突击队一行11人,加上杨民和田中教授和也不过13人。返回的时候,队伍却是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马。段鹏一行老突击队员19人,加上韩烽一行11人,再加上韩烽从新三团带走的老干部史文才,邓庞等50人和林成,曹正清等135人的特战队。队伍里的男同胞们一共加起来就有215人。再加上医院的秋雪,还有根据地的时芳玉和段鹏的老娘这三位女成员,队伍一共是218人,足足一个加强连了。按照韩烽的要求,大家并没有带多少生活物资,一个是武器装备,另一个就是足够厚实的衣物和足量的口粮,以抵御这一路上的风雪。至于重返东北,这一次已经是韩烽第二次带队伍北上,自然是轻车熟路。除了队伍里需要着重照顾和保护的三位女同志之外。突击队和特战队的成员们自然不用多说,一个个可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史文才,邓庞等50位老干部也个个作战经验丰富,生存能力顽强,意志力坚韧,就是临时补充进特战队,也绝不至于拖后腿。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韩烽此行所带的队伍可不是一支普通的队伍。200多人队伍的特战队,韩烽想了想,觉得有些感慨,都已经超过了当年山本山本特工队的规模了。告别的场面总是夹杂着不舍,韩烽返回的时候并没有与李云龙、丁伟、孔捷等人一一告别。只是给三人每人留了一封信,却还是公事公办,着重说了四人当日一起喝酒时立下的盟约,约定好了,迟早有一天会在东北的地界上重聚。返程的路上,好不容易重新聚在一起的段鹏和和尚这对活宝又好好的切磋了一番,然后相互商业吹捧了一波,什么你的功夫不赖,我的功夫也不错,300招之内我俩平分秋色,300招之外天知道。突击队老队员们自然懒得理会这俩人儿,林成和曹正清等特战队队员们一个个却是惊愕。这个留着几乎光不溜秋的短发的家伙,居然能跟他们的总教官打成平手,可真是太厉害了。传奇韩疯子的队伍里果然是卧虎藏龙。“俺说段鹏,你小子这次在关内可是给咱们远东团训练出一大批的精英队伍来了,好家伙,一百多号特战队成员,想当年咱们突击队新老成员加在一块儿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十多号罢了。”和尚看着身后走得整整齐齐,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特战队战士们,忍不住感慨。段鹏笑道:“俺也没想到,本来以为老总让俺帮着训练出一支特战队来,到时候肯定是要留在关内,留在总部机关的,谁知道咱们这次返回东北老总居然把这支特工队送给咱团长了。”和尚给韩烽建议道:“三哥,咱们现在有突击队新老成员,还有特战队同志们,咱们是不是重新把队伍整编一下?”韩烽笑道:“你们有什么主意,不妨随便说说。”“那肯定得把队伍重新整合起来,然后再起个响当当的名字,以后在东北杀的小鬼子鸡飞狗跳的时候就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到底是谁。”和尚乐道。史文才道:“既然咱们是远赴东北抗战,打鬼子,打关东军,咱们这个名字应该与这方面有关。”“东北特战队?”和尚试着说道,自从时芳玉答应和他一起回东北,这小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段鹏道:“这个名字似乎听着不错,俺觉得行。”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讨论了一番,想出其他的许多名字,只是听着怪怪的,远不如和尚想出来的直接明了。最终韩烽拍板:“那咱们就组成一支统一队伍,就叫东北特战队吧!”想了想,韩烽又说道:“咱们这个特战队组建起来之后,人数较多,还是按照小队,甚至更细致的小组划分,进行作战,具体的由段鹏一手负责,至于和尚,你返回东北之后还得带你的三营,就协助段鹏带队吧!”“具体的你们俩人安排,特战队同志们是老总亲自指派给咱们,让咱们带到东北来好好历练历练的。特战队新队员们,经过这次的考核,我能看出来大家在段鹏手底下的特训还是很出色的,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战场之中随机应变的经验和灵活。这一点你们跟着突击队老成员们多学学。划分出来的小队或者小组组长,先由突击队的老成员负责,再慢慢的把经验传授给特战队新队员们。这就是目前的暂时安排。”…… 1047 第一战 这一次返回东北,在韩烽的率领下,队伍沿途按照曾经走过的旧路走,一路隐蔽前行,顺利的避开了所有的敌军,差不多用了一周的时间,昼行夜伏,接近汤原边境。 这一日,晚上八点左右,队伍暂时驻扎之后,韩烽下令让老突击队成员和林成、曹正清、罗才等特战队队员们临时聚集了起来。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成等人就忍不住询问周大牛,“教官,团长叫我们过去是不是有仗打了?” 出于尊重,特战队像林成和罗才等新成员们,还是乐意叫突击队老成员们教官。 周大牛笑道:“咋了,一个个忍不住手痒痒了?” 林成道:“早听说咱们团长最爱打仗,也最能打仗,不然韩疯子这个名号也不会这么响亮,可是这走了一路也没遇见个鬼子伪军的,实在是憋得慌。” 和尚正好经过,听到几人的对话,乐道:“来了东北还怕没有仗打,那像什么话,你们瞧好了吧,要不了多久,仗多的你们都打不过来,小鬼子多的你们都杀不完。” “真的?”林成等人惊喜,特训了这么久,他们早就想找小鬼子练练手,看看特训的效果了。 和尚道:“快走吧,以俺对三哥的了解,这突然把大家伙聚集起来,肯定是有仗打了。” “太好了。” 所有应该到会的成员都聚集完毕之后,韩烽开口,果然与和尚猜想的差不多。 “同志们,这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咱们的根据地,到咱们的地界了。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事儿,就在咱们这地界,乌云,逊河,佛山这些根居地的周围啊,有一个叫关东军91旅团的队伍就驻扎在这里,这是拦着咱们返回根据地的拦路虎。 这91旅团的旅团长山本三郎是我的老对手了,老子刚带着队伍来满洲的时候,就被这个老小子追在屁股后面撵了一路。 可结果怎么样,这老小子追着追着,我愣是把队伍拉起来了不说,还把咱们抗联旧部的同志们全部聚合起来了,就连这根居地也开辟了。 这一路上,人家91旅团又是给咱送粮,又是给咱送枪送炮的。 你们说说,这位山本老鬼子是不是个好人呢!” 大家听的哄笑起来,韩烽抬了抬手,等众人安静之后继续说道:“现在我要带你们返回根据地,就必须得越过这个拦路虎,咱们要是想图个安稳,找个小路自然也就不声不响地越过91旅团,返回咱们的根据地了。 可我寻思着,我这回关内一趟好不容易回来,总得给人家山本老鬼子送点惊喜不是。” “另外,咱们东北特战队目前呀,这个新成员有不少,大家训练的都很不错,唯一欠缺的就是实践。 广个告,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这一点你们不妨问问身边的老特战队队员们,哪个不是执行过多次特种作战任务的。 实践是最能迅速提升咱们东北特战队的战斗力的,所以我想,派出部分队伍将咱们的女同志还有这老骨干们送回根据地去。 剩下的同志,我准备亲自带你们执行一次特种作战任务。” 曹正清忍不住问道:“团长,啥特种作战任务呀?” 韩烽笑道:“深入敌后,直逼日军91旅团最高指挥部,来一场斩首行动,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成兴奋道:“团长,那还等什么,您赶快下达作战任务吧!” 韩烽道:“好,段鹏,你先安排一个小队护送带领老史他们返回根据地,另外提前派人返回根椐地向政委他们汇报情况,让政委他们派兵接应。” “是。”段鹏立刻安排起来。 汤原县某处,九十一旅团临时指挥部。 尽管满洲的形式是每况日下,国内多处有抗联势力的兴起和满洲伪军的起义爆发。 91旅团的旅团长山本三郎却对那些都不感兴趣,他只是将目光紧盯在了这黑河省的乌云一带,新三团开辟的根据地上。 望着作战地图的山本三郎这些天多了几分疑惑。 他将队伍驻扎在这周围一带,包围着乌云,逊河,佛山等根据地,与远东团形成遥遥对峙的局面。 这是军事上的措施,在经济上,山本三郎采取了封锁的手段,下令周围各大县城与逊河,乌云,佛山,罗北一带禁止经济上的互通往来。 从对峙局面开始的时候,远东团为了打破这种被动的局势,开始不断地对91旅团的各部进行战斗骚扰。 可这些日子以来,远东团似乎格外地安静了下来,一连将近两周时间都没有再对91旅团进行什么作战行动。 这让山本一木感到困惑,总觉得这不像是他的对手韩疯子的性格。 原本担心韩烽那支恐怖的特种作战小队,山本将指挥部设在佳木斯附近,尽量靠拢在大后方,至于指挥部的具体位置,更是对下属绝对保密,提防的就是远东团那支喜欢搞偷袭的小队。 寿溪县爆炸门事件山本可是历历在目的。 但远东团近两周来基本上没什么军事动作,山本渐渐的也放松了警惕,为了更好的指挥和获取一线情报,他下令暗中将指挥部从佳木斯又转移到了汤原某处隐蔽的地方。 为了搞清楚远东团这两周以来为何按兵不动的缘由,这些日子山本下令让自己的前线驻扎队伍慢慢的向前压进。 可令山本奇怪的是,他的对手似乎并没有与他交锋的意思,随着他前线队伍的压进,远东团一方居然逐渐地做出退步,并向后收缩自己的活动范围。 这可真是怪事儿! 山本为此更加的疑惑,他与韩烽交锋过多次,深明白自己的这位对手做事毫无章法,却又大胆包天,你永远没法猜推测到他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 可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面对自己的试探,对方居然丝毫不带反攻的,这可不像是那韩疯子的性格呀! 难不成又有什么巨大的陷阱正在等着自己? 每次一想到这里,山本的心里就格外的担忧,他是在韩烽的手上吃亏吃怕了,这一路打来,栽了多少次跟头啊! 就连针对乌云,逊河,佛山等根据地的这次大合围,居然都被韩烽那个家伙将计就计吃掉了自己整整一支大队。 91旅团为此真是颜面扫地。 以至于目前的对峙中,山本的每一步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再中了韩烽的圈套。 这也是为何他的队伍每一次逼近,远东团选择后退时,他却不敢下令追击的缘故! 鬼知道那个狡猾的对手又在前方安排了什么陷阱,等着他主动跳下去呢 1048 两方行动 配合 可山本这一次其实是大错特错了,他想的太多了。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陷阱,远东团之所以选择在山本的91旅团部队压进的时候后退,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避免过大的损失,更不想让山本那个老鬼子看出韩烽已经不在远东团坐镇指挥的事实。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用徐梓琳,王文礼和孙德胜等人的话说。山本那个老鬼子怕的就是团长坐镇指挥。高手之间的较量一旦出现破绽,或许就会被对手抓住机会将自己逼入绝境。这些日子以来,尽管日军91旅团被抽调了大量的精锐到其他战场,可相对于小小的远东团来说,91旅团仍旧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无论是兵力还是装备和战斗力都是占了绝对的优势的。而远东团的优势或许就在于身后那绵延千里的山区,可以随时用来防守和后撤,然后让进攻而来的91旅团无功而返罢了。王文礼孙德胜徐子林等人,没有人有自信能够挡得住山本那个老鬼子的进攻。所以众人最终商议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法子。为了避免与91旅团交锋过程中落了下风,让山本那个狡猾的老鬼子看出韩烽已经不在远东团作战指挥的情况,干脆暂避锋芒,敌进我退,只要91旅团向前压紧,就把队伍向后收缩就是了。山本那个老鬼子虽然狡猾,又多疑,弄不清楚具体的状况肯定不敢贸然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这么一来,只要拖延下去,等到韩烽重新返回根据地指挥就一切无忧了。果然,这个法子起了作用。侦察兵将具体的情况汇报到团部之后,政委徐梓琳将几个营长和副团长王文礼等人聚集在团部开会的时候说道:“同志们,从侦查的情况来看,咱们的法子起到作用了,这近两周的时间以来,虽然咱们的活动区域在日军的压进下收缩了不少,但咱们基本上没有任何损失,不过是一些无人的荒地让给他们罢了,这次把大家叫过来是想商讨一下,接下来咱们得怎么应对的问题。”王文礼感慨道:“真是说起来,现在我才明白,团长在的时候那双肩膀上到底承担了多少的重担啊!之前团长在的时候,咱们各司其职,各干各的,都觉得很轻松。现在团长一下子不在根据地,我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巨大的压力。外是91旅团的不断逼近,咄咄逼人,内是鬼子的经济封锁,咱们根据地因此断了许多生活物资,乡亲们的日常生活一下子就变得艰辛了不少。这日子可真是太难了,我现在是越发地想着团长能够早点儿回来了。”徐梓琳笑道:“谁说不是呢,以前老韩在的时候还真没觉得咋样,现在他一下子不在了,重担全压在咱们身上。这么多片根据地需要兼顾,无论是军事防御还是民众的经济生活上,哪一点儿都需要人操心,还得时刻担忧着日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咱们又该怎么应对。这要是有老韩在,最起码根据地用不着怕小鬼子的进攻,大家的心也能稳定下来。”孙德胜道:“政委,那团长啥时候回来呀?”徐梓琳摇了摇头,道:“老韩走的时候和我说,这次返回关内快则十几天,慢的话那就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了。同志们,看来咱们还得靠自己多坚持坚持!”大家正说着,忽然有通讯兵满脸喜色的冲到团部就大喊:“回来了,回来了,政委,团长他们回来了。”团部,听闻消息的徐梓琳一行人全部站起了身,一个个面色惊喜,心底的担忧和重担似乎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王文礼率先往团部外面走,两个营长连忙跟上。徐梓琳在心底感慨:能有这样的影响力,这就是老韩啊!众人到了院子里,王文礼连忙问道:“团长他们真是回来了?在哪儿呢,是不是已经到根据地了?”“这倒是还没有,是突击队的陈宝同志一个人先回来的,他人马上就到团部,说是有重要的情况要向团部汇报。”通讯兵同志刚说完,院子外面就响起了声音,“政委,政委……”陈宝进了院子,见了徐梓琳一行,敬了礼,连忙说道:“政委,情况紧急,我就直说了,这次返回关内,团长带回来不少人。有五十个老干部是咱们原本新三团的,就是史营长和邓营长他们,现在正沿着山区往咱们根据地赶。团长让您派兵接应。另外团长决定对付山本那个老鬼子,已经带着突击队深入后方,准备对91旅团来一次斩首行动,团长说让我把消息带回来,政委你们再安排相应攻势,两方里应外合,狠狠地给91旅团来一下子。”陈宝汇报完毕,徐梓琳心底有些气恼,只是还来不及责怪韩烽这个团长不在后方指挥,又带着人搞什么冒险的特种作战去了。王文礼笑道:“政委,团长这一回来就给咱们送了这么大的见面礼,一下子把所有的难题都给解决了,事不宜迟,咱们得抓紧时间安排反攻,和团长他们相互配合,把这些日子以来91旅团进逼的阵地全部夺回来才是。”董成海道:“这次的时机简直太完美了,经过这两周以来咱们的不断收缩,日军肯定会掉以轻心,咱们现在在突然反攻过去,配合着团长他们在敌后方的破坏行动,肯定能取得大胜。”徐梓琳点了点头,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况且老韩也不在,骂了他也听不着。徐梓琳道:“孙营长,你先安排一个排的战士跟着陈宝去接应史营长他们,确保把人成功接到根据地来,然后咱们立刻研究一下接下来的反攻作战计划,老董说得对,或许这是咱们挫败91旅团的一次大好机会。”“是。”………………把女同志和老干部们送走,东北特战队已经再没有了掣肘,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正式集体作战行动。有韩烽的率领,段鹏和和尚在旁的协助,特战队一行当夜顺利潜入汤原县县城…… 1049 锁定目标 特战队这一次的斩首行动可以说是临时进行的。 并没有事先的规划,准备,以及情报的获取,所以从一定角度上讲,这对于特战队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既然是执行深入敌后的斩首行动,第一步自然得确定91旅团指挥部的具体所在。 段鹏派人去抓了两个伪军拷问,结果一无所获,这两个伪军压根儿就不知道91旅团指挥部究竟在什么地方。 汤原县的某处隐蔽角落,突击队一队集合完毕。 段鹏道:“团长,看来山本这个老鬼子够谨慎的,路上抓了好多个活口都问不出来指挥部到底在什么地方。” “抓小鬼子问过没有?”韩烽问道。 段鹏苦笑道:“团长,这倒是没有,一个是小鬼子不好抓活口,抓着了我们这里边也没有会说日语的,交流不了呀!” 韩烽道:“这样,你让各个小队分散出去,找机会尽量抓个鬼子军官,然后带到我这里,我亲自拷问。” “是。”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林成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小鬼子丢在了韩烽的面前。 “嘿嘿,团长,这可是个大鱼,我们瞧他屋子里挂着的肩章,好像还是个中尉呢!” 呜呜呜…… 这小鬼子嘴巴里被塞了棉布,目光里有恐惧,更多的却是愤怒,呜呜咽咽地叫着。 这地方足够隐蔽,也不用担心小鬼子大吼大叫引来什么敌人,韩烽下令让人松开鬼子的嘴巴。 小鬼子立马在愤怒中叽里咕噜的咆哮了好一阵。 队员们听得一脸懵,然后就听到他们的团长用同样叽里咕噜的话语回复了起来。 大致的意思。 鬼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快放开我,不然统统都得死。” 韩烽:“我们是死是活,我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此刻你的生死就掌握在我的手上,如果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 鬼子:“八嘎,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韩烽:“小鬼子倒是挺猖狂,我本不想用下作的手段对付你,对于你这样的侵略者,禽兽儿来讲,我想没什么手段是不能够使用的。 我听我的下属说,你这个小鬼子的生活倒是挺美满的,家里好像还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还有你那漂亮的老婆吧……” 队员们发现他们的团长忽然笑的十分邪恶,这种笑容看得大家是不寒而栗,而那跪在地上的小鬼子,先是愤怒,接着居然跪地磕头求饶起来。 这个中尉是满洲宪兵队的,并非是一线作战部队,说起意志力的坚定还是稍有不足的,经过韩烽这么一番恐吓,鼻涕眼泪俱下,只得答应韩烽,只要放过他的家人,他什么都愿意说。 “很好,你可知道91旅团指挥部在什么地方?” 鬼子中尉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连忙摇头。 韩烽自然发现了端倪,冷笑道:“看来你并不老实,似乎想要承受老子的怒火了。” 鬼子忙道:“不是那样的,请务必放过我的家人,我真的不知道指挥部具体在什么位置。” “那你应该能猜到指挥部大致在哪个区域吧? 这样的地方应该很好猜,警戒力量更加的严密,有大量的部队来回出入,而且对民众的疏散更为严格。” “嗨!”鬼子垂下头去,就在汤原县的东向集市那块区域。 韩烽笑道:“很好,我们会带着你一块儿去,如果发现你说的是事实,我会考虑是否放掉你,如果不是事实,后果你是知道的。” “明白。” 得到有用的情报,韩烽对队员们说道:“通知所有小队立刻向汤原县东向集市集合,山本那个老鬼子应该就在那里,至于具体在什么位置,咱们再进一步探查。” 林成在一旁感慨:“咱团长可真厉害,居然还会说日语的。” 段鹏道:“咱们团长亲自指挥特种作战的次数不多,你小子运气好,就瞧好了吧,团长的本事可多着呢!” 听到两人对话的韩烽笑道:“会一门儿外语,关键时候能起到大作用的,只是眼看着这小鬼子在咱们的国土上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然我倒是可以花功夫教你们。” 林成忙摇头道:“那还是算了吧团长,这小鬼子的话听着都膈应。” 大家笑了笑,队伍迅速出发,一道道黑影很快接近汤原东向的大集市。 这地方还是不小的,鬼子指挥部能有多大? 藏在其中想要找到具体的位置也没有那么容易。 但韩烽带着队伍只是刚刚接近,便察觉到这里驻守的日军士兵多了不少。 种种迹象表明,那名日军中尉倒是没有撒谎,这里应该就是山本那个老鬼子的指挥部临时驻扎的地方。 下令将那名鬼子中尉打晕,然后五花大绑,嘴巴塞好扔在一座破庙里,特战队员们开始潜入。 眼见着山本那个老鬼子的指挥部就在附近,这一次韩烽亲自出手,离得太近,抓鬼子容易打草惊蛇,就抓了一个伪军连长。 这伪军就是老实,被抓来的时候,一脸惊慌过后十分配合,老老实实的就交代了指挥部的具体所在,就在当地一家大地主的宅院里驻扎着。 交代完毕,这伪军连长还十分讨好地来了一句:“抗联同志,你们找指挥部干什么?要不要我帮你们带路,这地方我可熟了!” 韩烽道:“找鬼子的指挥部,自然是要杀了山本三郎那个老家伙,你愿意给我们带路,就不怕被误伤,再丢了小命?” 伪军连长貌似大义凛然的样子,为了活命,这些汉奸们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说道:“同志你这话就错了,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呀,这段时间好多皇协军也跟着起义,参加抗联了,其实兄弟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小鬼子看得紧,一时不敢动身罢了。 你们要杀山本,我带你们去吖! 只是,那啥,我只能带你们到他们住的院子,再往里我可就不行了,那外面守卫的鬼子可多着呢!” 韩烽笑了声,道:“好,你狗日的要是真的能做到你说的,也算是你立了一功,到时候老子率兵杀来的时候遇见你小子,可以饶你一命。” 伪军连长疑惑:“您是?” 和尚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这县城里到处贴着俺们团长的画像,你小子不认得俺们团长?” “你你是韩疯子……” 伪军连长听和尚这么一说,借着挥洒下来的月光仔细地瞧了瞧韩烽的面孔,当即吓了个机灵,连忙回应道:“是,韩长官放心,我肯定好好表现,争取立功。” 1050 杀不死你吓死你(一) 斩首行动开始的时候,手下兵强马壮的韩烽也享受了一把当年山本特工队的猖狂。 一百多号的特战队,老突击队成员们不用多说,全员自动火力,桩子一行使的甚至是当时比较先进的费德洛夫自动步枪。 特战队新成员们也不含糊,老总专门儿集合了几个团的资源给全部配备上了自动火力,人手一把冲锋枪,那是最基本的装备。 至于子弹,更不用多说,每家也不用多给,独立团的老团长李云龙资助了几千发,新一团的丁伟,新二团的孔捷,还有新三团的老邢也都纷纷资助了不少弹药。 等到从总部离开的时候,老总亲切地问韩烽,这一路返回东北弹药可还够使,韩烽笑着招呼了一声,好家伙,战士们两个衣兜都不够使了,干脆把挂在身上的子弹袋都装的鼓鼓的,虽然看着形象不太好,但胜在简单实用。 行动之前,韩烽粗略估计了一下,特战队每一位成员至少也有两百发子弹往上。 至于手榴弹手雷,配备的刺刀匕首之类的,更是应有尽有。 可以说,这支特战队伍简直肥的快要流油了。 再加上当时老突击队成员们离开东北返回关内的时候,韩烽曾经给老黑准备了一份设计图纸,是关于一些钢板制作的简陋防弹衣的初步构想设计图。 韩烽的交代老黑向来完成的是不遗余力,返回关内这大半年的时间,关于防弹衣的制作从来没有落下。 又在总部的大力支持下,八路军兵工厂专门为特战队打造了不少的钢板防弹衣,外型上做的像马夹似的,主要保护住战士们的要害部位。 只要不是大口径的步枪近距离的射击打中要害,基本上都不会直接要了战士们的性命。 这所有的因素综合起来,这样一支幽灵一般的队伍,在这个时代,一旦在敌人的视野中出现,必定是令人震撼的存在。 就连队员们自己也感慨,抗战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打过像今天这样的富裕战,这哪里还用得着拼技术啊,直接拿装备碾压就是了。 用总教官段鹏的话说,有了这些装备,就是头猪都能把小鬼子杀的鸡飞狗跳的,咱们要是打不出特战队的威风,就此一战,让东北关东军彻底闻风丧胆,那咱们特战队也不用存在了,干脆解散得了。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锁定了山本三郎的指挥部之后,特战队的各个小队从各个进攻方向就绪到位之后。 按照大家提前对好的表,时间刚到凌晨11:30整。 这场毫无花俏的斩首行动正式开启。 不用任何的阴谋诡计,直接明目张胆的往驻扎着91旅团指挥部的大院里冲。 韩烽带着第一第二小队将近40号特战队队员,直接从大院的正门冲入。 一行人忽然从隐蔽的角落直接冲了出来,守在大院的日兵哨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一通自动化力扫射下去纷纷栽倒,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手榴弹!” 痛快的战斗就该打出豪气的感觉,韩烽一声大吼,队员们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滑落手中,扯掉导火环,三四十颗手榴弹在半空中跳着魔性的舞姿,掉落在大院内,一阵阵轰鸣声绝响,手榴弹手雷爆炸的硝烟几乎将整个大院弥漫。 大院里的日伪军们,这个时候也已经听到了从院落的四面八方响起的枪声,他们陷入一片的混乱。 有日军军官组织反击,意识到这是敌人来偷袭了。 只是他们愣神的功夫,还没有来得及组织人手,大院的正门侧门后门都有队伍冲杀进来。 这些敌人他们闻所未闻,似乎所有人都手持自动火力,一个个都和疯子一般,他们似乎就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屠杀的,所过之处,但凡有穿着日伪军装束的士兵出现,立刻就会遭受到他们的屠杀。 被韩烽亲自率领队伍冲击的院落正门,只是抵挡了片刻,防守的日伪军就全体阵亡。 韩烽率先踹开正门冲进了院落里。 “立刻进行搜捕,所有日伪军格杀勿论,确定91旅团指挥部,也就是山本三郎那个老鬼子具体所在的地方。” 韩烽下令之后,队伍再次分成四组,他带着其中一组冲杀。 同一时间,从院落的四面八方攻进的特战队队员们,也在院内大肆的搜捕敌军。 最终在一间主客房,大鱼们被彻底围困在其中。 “团长,确定了,指挥部就在这间客房里。”见到韩烽的时候,林成满是激动地回答道到,这样的特种作战,斩首行动,真是太痛快了,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韩烽注意到凌晨的左臂有血迹,皱眉道:“怎么回事儿,受伤了?” 林成不以为意道:“咱们的防弹衣挡不住胳膊,不小心让小鬼子咬了一口,没事儿。” 韩烽训斥道:“回去再给你小子算账,作为特战队的狙击手,哪有亲自抱着冲锋枪进来杀敌的?” 林成挠着头笑道:“团长,这场战斗再轻松不过了,这个时候打狙,哪有直接抱着冲锋枪冲刺来的痛快。” 两人正说着,段鹏已经带着队伍从客房中杀出,战士们手上俘虏了不少的鬼子,这些鬼子一个个貌似都是军官,一个个似乎都是仓促中才从睡梦中惊醒,就连指挥刀都胡乱地挂在身上。 “团长,这回咱们可发了,抓了这么多的大鱼,你快问问,这里头到底哪个是山本那个老鬼子?” 插一句, \! 韩烽的目光从这六七个鬼子身上一一扫过,这些鬼子的军衔不低,两个大佐,剩下的不是中佐就是少佐。 只是以山本三郎的级别,还有旅团参谋长,这些91旅团主要军事指挥主官,军衔少说也是少将。 似乎并不在这些人当中,况且以韩烽对自己这位老对手的认知,就算是被俘也绝不可能如此狼狈,眼前的这些家伙里边并没有山本存在。 韩烽在其中一名大佐的面前停下,用日语问道:“不知道你们的旅团长山本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为什么没有在指挥部?” 1051 杀不死你吓死你(二) 日军大佐表现得很愤怒,他冲着韩烽咆哮,然后质问韩烽到底是什么人。 韩烽冷笑着回道:“你们不时一直在抓我吗?县城到处还贴着悬赏我的搞告示呢,山本那个老家伙不是一直恨我入骨,想把我碎尸万段嘛,怎么现在我站在你们面前,你们反倒是不认识我了?” “你,你是韩疯子!”日军大佐反应过来。 “难道不像吗?”韩烽反问。 两个大佐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韩烽的相貌,果然是告示上张贴的那样。 可现在他们已经沦为阶下囚,哪里还有傲气向韩烽颐指气使,他们只是惊惧:“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知道我们指挥部的具体所在,你手下带的这些究竟是什么队伍?” 剩下的话语这位大佐并没有说完,这支队伍简直太恐怖了,他率兵亲自抵抗,亲眼看到两个小队的人马,在这些突然冲进来的敌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就像是纸糊的似的,不过挡了片刻的时间,就直接被冲破了防线。 这位大佐曾开枪连续两枪命中敌人的心脏,可敌人居然没死,甚至继续作战,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的大佐整个人差点都吓傻了。 他哪里知道,那小口径的手枪自然是穿不透厚实的钢板。 韩烽笑道:“哦,望了给你们说了,前一段时间我回了一趟关内,这次刚好回来,就想着来给我的老朋友山本送个见面礼,只是很可惜呢,他居然不在这里。” “你死了这条心了吧,你不可能是我们旅团长的对手,你杀不了我们,旅团长他压根儿就不在这里,他正准备带兵来围剿你们呢,你们就准备等死吧!” 大佐咆哮着怒吼,心底却在后怕,天哪,这简直就是灾难,幸好旅团长刚好临时有事,没能抵达指挥部,还在佳木斯一带暂时停留。 这要是旅团长今夜也在这里的话,岂不是直接让这个韩疯子给一锅端了,到时候整个91旅团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带走,好好看着,这可是大鱼,咱们还没有俘虏到这么大官儿的小鬼子呢!” 在特战队队员们的压迫下,这些鬼子军官连自杀都做不到,更别提反抗了。 几个战士把这些鬼子军官押送下去之后,段鹏遗憾道:“团长,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看来山本那个老鬼子今晚刚好不在这里,咱们现在怎么办?” 韩烽道:“这里枪声一响,咱们就暴露了,会有大量的日伪军向这里支援过来,抓紧时间缴获,然后将指挥部所有有用的件和地图之类的全部带走,传令所有队长,五分钟之后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立刻进行撤离。” “是。” 今夜的月色倒是皎洁,将这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凌晨11:30整,特战队一百多号同时进攻驻扎有91旅团临时指挥部的地主大院,战斗到11:45,整个大院被特战队占领,除了几个主要的日军军官之外,院内的日伪军基本上被全部消灭。 凌晨11:50整,特战队在韩烽的下令下进行撤离,短短两分钟之后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地的疮痍,就连弥漫在大院里的硝烟似乎都还没有消逝。 这一场战斗来得快去的快,爆发之激烈,没有参与的人虽然不曾亲眼目睹,却深有感触。 这股偷袭91旅团指挥部的神秘队伍就像是天降奇兵,突然出现,只用了短短20分钟时间就血洗了大院里的所有日伪军,并挟持着七八个日军军官离开。 大院里有日伪军拼命抵抗的痕迹,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属于另一方的尸体。 如果这么算的话,大院里的日伪军一共抬出了三百多号尸体,战损比已经远超过零比两百,这是比当年的山本特工队留给孔捷率领的独立团的创伤更为恐怖的战绩,足以让整个满洲为之震动了。 等到日伪军大量援军赶到指挥部救援的时候,早已经不见了敌人的踪影,只留下一地的日伪军尸体。 根据几个在晚上听到动静的临近民众的反应,战斗突然爆发之后持续的时间似乎很短,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大院里的枪声就停止了。 这些间接目击者们所透露的信息,再一次令听完这则消息的民众们沸腾。 根据一些知道内幕的伪军透露,驻守在这处指挥部大院的是一支满编日军中队和一支伪军连。 因为是防卫指挥部,所以这支日军中队的火力是得到了特别增强的。 仅仅是高楼和房顶上架设的轻重机枪多的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在周围居住的民众们却说,那天晚上并没有听到属于九二式重机枪特有的咯咯咯声。 有心人仔细一想也是,如果日军的重机枪火力还在的话,偷袭91旅团指挥部的那支神秘队伍怎么可能在区区十分钟的时间内就直接冲破了大院的防御。 有报社第二天一早就偷偷刊登了爆炸性的新闻: 韩疯子轻率神秘做战队,覆灭91旅团指挥部,血洗东市地主大院。 至于到底是不是韩疯子干的,民众们没有一个是持怀疑态度的,想想也是,在这整个满洲地界,敢如此胆大包天的,除了韩疯子还能有谁呢? 反正只要是杀鬼子的事情,就往韩疯子的身上推就对了。 佳木斯,山本三郎临时驻扎的指挥部,刚收到汤原县的临时指挥部被偷袭的消息的时候,刚刚端起来的茶杯从山本的手指尖滑落,当场摔了个粉碎。 自己在汤原设定的临时指挥部,还没有来得及转移过去呢,那边就被偷袭了? 插播一个app: 完美复刻追书神器旧版本可换源的 两个联队长被俘虏,下落不明! 这怎么可能? 山本在愤怒中将自己的指挥部砸了个稀巴烂,当即下令,所有的情报机构立马出动,调查此事的具体情况。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确实把山本给吓的不轻,他竟是不敢亲率队伍赶往汤原,只是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可能只有在这大后方才能让他稍觉心安。 记得不久之前他还在担忧韩烽手上那支随时可能进行斩首偷袭行动的小队,这才几天的功夫,他的担忧居然成真了。 这支偷袭汤原指挥部的队伍究竟是从何而来,难不成他们真是一群幽灵? 山本愣愣地想着,只觉得一时心乱如麻。 难道这些日子远东团的不断退缩,就是为了麻痹自己,这还是那韩烽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 1052 重返根据地 就在韩烽率领特战队偷袭91旅团在汤原临时指挥部得手之后,远东团也没有闲着。 政委徐子林和几个营长们趁着91旅团指挥部遭受到严重打击,各方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到91旅团指挥部和这支神秘偷袭队伍的时机,下令从乌云,逊河,佛山,罗北,黑河,甚至是最东向的抚远,各处同时派出游击队突然向驻守的91旅团日伪军发动反攻。 远东团各大根据地的这次反攻进行的很突然,态度之坚决也不像是平时骚扰的情形,倒有些要拉开了阵势大干一场的架势。 各级日伪军指挥部纷纷向山本三郎所在的佳木斯总指挥致电,请求下一步的作战指示。 可这时候的山本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他91旅团指挥部的两个联队长和几个大队长都被人俘虏了,高层指挥官几乎丧失一空。 各方驻扎着与远东团根据地势力遥遥对峙的日伪军,没有了这些将领的指挥,哪里还会是远东团的对手,纷纷败退。 无奈之下,山本只得下达了放弃阵地收缩兵力的命令。 于是在远东团的全力反扑之下,只是半天的功夫,这两周时间以来日伪军不断进取得到的土地和阵地,都尽速返还给远东团不说,甚至还多退了数十里范围。 在91旅团这一系列的军事败退的恶劣影响下,原本还算稳固的经济封锁也被打开了缺口,甚至有许多不满日伪军统治的民众干脆率领全家逃往远东团所开辟的根据地。 接着也就几天的功夫,在日伪军统治下的民众们也大胆起来,继续开始了与远东团在各处根据地上的经济往来。 至此,91旅团与远东团的对峙局面被彻底打破,最终以九十一旅团军事上的败退和经济上的失败告终。 关于远东团胜利的消息,再一次不胫而走,出现在满洲国内各大报社的报刊之上,其数之多,语言之艺术加工和夸张,一时令人瞠目结舌,可民众们偏偏是爱不释手,就连日伪军当局都无法遏制这种情况的蔓延。 当然,这都是后话。 打掉汤原县91旅团指挥部之后,韩烽就率领着特战队返回了乌云根据地。 远东团的将领们一一与韩烽见面。 团长归来,还带回了新三团的不少老干部,外加上特战队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们,还顺带打掉了91旅团在汤原的指挥部,直接就解了远东团徐梓琳一行这两周来的困扰。 皆大欢喜! 整个驻地的上空都弥漫起欢悦的氛围。 根据的根据地的民众们这个时候才得知,原来这些日子他们心中的定海神针韩团长竟是回了关内去了,前些日子日军在奉天的飞机场被炸的事情,原来也是韩团长他们干的。 现在主心骨回来了,民众们哪还有不踏实的,一个个过起日子来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大伙们都聚在一起,孙德胜,董成海等人和史才,邓庞,何振国等老战友们见面,一个个唏嘘感慨。 几天不见,却恍若度年,徐梓琳和韩烽狠狠地拥抱在一起。 眼见着周围年轻的特战队战士们一个个目光愕然,和尚笑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搞恋爱吗?告诉你们,这一个是咱们团长,另一个是咱们的政委,不,是嫂子,大家要喊政委嫂子,都明白吗?” “政委嫂子!”战士们一个个扯着嗓子喊道。 段鹏似乎还有些不太适应,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政委的真实身份。 段鹏老娘俯在段鹏耳边说道:“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跟着韩团长算是跟对人了,什么时候也给娘讨个媳妇儿回来。” 六尺高的汉子一时臊得满脸羞红,说实话,段鹏心底还真有过这样的想法,奈何一直遇不到适合的姑娘啊! 段鹏看向和尚,听见这娘俩对话的和尚连忙朝着时芳玉的方向靠了靠,心道,段鹏他老娘该不会看上俺婆娘了吧? 李海则是凑在张大胆儿耳边嘀咕道:“大胆儿,大舅哥,你看看我和二丫的事儿是不是” 张大胆儿露出一口与自己的黑脸相比显得格外雪白的牙齿直笑,“二丫的事儿政委嫂子说了算,俺管不着。” 李海一滞,他知道自己是喜欢二丫的,二丫似乎也对自己有意思,只是这事儿还不太明确,他想着总得找机会再试探试探人家丫头的意思,真要是人家丫头愿意,再找政委把这事儿说了也就是了。 至于人群中的秋雪,自打来到根据地,那双眼睛就没有从孙德胜的身上离开过。 老孙倒是装得一本正经,没事儿人似的,目光愣是连片刻都不带偏移的。 与徐梓琳拥抱完毕的韩烽在一旁怼着孙德胜的胳膊说道:“我说老孙,人家秋雪我可是给你带回来了,你这会儿该不会是怂了吧?” “这,我”孙德胜急得不断地抓脑壳,“团长,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你得教教我这些事儿我该咋办呀!” 韩烽笑道:“真心请教我?” “那肯定的啊!” “好办,教你一招,咱们根据地现在也逐渐的多了,肯定是得有属于咱们自己的医疗机构的,到时候秋雪同志肯定在那里边工作,你没事儿了多往人家那里走动走动。 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好玩儿的多给人家秋雪同志送一送,培养培养感情,等到抗战结束了,时机成熟了,条件允许了,就把婚事给办了,以后啊,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准儿没跑。” 孙德胜听的是恍然大悟,感激道:“这法子好,行,团长,我听你的。” 殊不知,后来韩烽这主意倒是闹了笑话。 孙德胜去找秋雪,秋雪开口的第一句,“孙营长,我想听你亲口把你写给我的信读给我听,好不好?” “那那啥,我突然想起来营里还有点儿事儿要去处理,秋秋雪同志,我下次再来看你。” 孙德胜落荒而逃,转头儿就找到了韩烽哭诉,“团长,你知道的,我大字不识一个啊,她让我给她读信,这我哪能读的出来?” 1053 孙德胜的爱情 韩烽也完全没有想到,秋雪这个姑娘居然如此的大胆直接。 要知道他帮孙德胜写给秋雪的那封信,别说是别人了,就是他这个作者自己读起来估计都觉得有些肉麻,秋雪居然想让孙德胜当着自己的面读那封信,看来人家姑娘心底是真的有老孙。 可老孙又不认识字,这事儿万一穿帮了,那还了得? 信写了不少字,韩烽现在也记不得具体的内容了,总不能把那封信要回来,再交给老孙给背下来。 孙德胜急眼了,干脆说道:“我想通了,不行我就把这事儿明说了算了,我就说那封信是团长你帮我写的,压根儿就不是我写的,老子一个字都不认识。” 韩烽:“” 心里是一阵无语,这事儿万一让人家秋雪知道是自己代笔,自己这团长的脸可糗大了。 “绝对不行,我就一句话,老孙你痛快点儿说,喜欢人家秋雪吧?” “是,喜欢。”在韩烽面前,孙德胜倒是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那就对了,那这事儿就绝对不能说破,这可是你和人家秋雪同志爱情的开始,这是美好的第一印象,绝对不能破坏。” 韩烽想了想,有了主意,“这样,老孙,我再给你写点儿东西,我教你,你把它背下来,背熟,对应上每一个字,到时候再去看秋雪同志的时候,你就把这首诗拿出来读给她听。 见了秋雪,你就说之前写的信她已经看过,再读起来没什么意思,你又给她写了点儿东西,想读给他听听,她一准儿同意。” 老孙想了想,反正团长是这方面的行家,也就赞同了。 当晚,政委徐梓琳安排的化课上了十几次也没记住几个大字的孙德胜,竟是一改常态,老老实实的在团部跟着韩烽背起一首短诗来。 韩烽:“我愿意和你一起。” 孙德胜:“我,我愿意和你一起。” 韩烽:“从朝阳时分开始站立。” 孙德胜:“从朝阳时分开始站立。” 韩烽:“一直站到黄昏时候,朝朝暮暮,永远有你” 孙德胜:“团长,这,这些话我也说不出口啊!” 韩烽:“你明白这几句是啥意思吗?” 孙德胜:“不太明白,好像是说从早晨站到晚上,就这么回事儿吧!” 韩烽:“” “少废话,既然你开始选择了听我的,现在你就是我的学生,我就是你的老师,我说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 韩烽继续念下去,只是接下来几句越发的不靠谱了。 孙德胜急得跳了起来,“团长,这些话我,我真说不出来呀!” “孙德胜。”韩烽板起了脸。 “到。” “假如现在是打仗,是冲锋的时候,老子让你扛着炸药包冲上去把鬼子的重机枪给我炸了,你小子敢不敢?” 孙德胜应道:“那没啥说的。” 韩烽:“这就对了,扛着炸药包冲锋,你老孙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了杀鬼子,连死都不怕,现在就是让你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念两句诗,这就不行了,怂了? 小鬼子都不怕的硬汉,这会儿倒是怕起人家一个姑娘来了?” 韩烽激将两句,孙德胜咬了咬牙,“得,团长,我豁出去了,你怎么教,我就怎么学吧!” 韩烽笑道:“这就对了,来,接着跟我念,让我们把手伸进黄昏里,一起为流霞披上嫁衣” 就这么着,孙德胜跟着韩烽一连学了两三天,终于从团部离开,要去验证丰收的时候,临行前韩烽再三叮嘱:“老孙,你去了照着念就行了,千万别露馅儿了,要是人家秋雪让你再写个字或者是作个诗啥的,你可千万别答应,找借口溜了就对了。” “是。” 孙德胜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打鼓,等到拿着韩烽写给他的这首诗赶到秋雪的住处时,忍不住就想扭头往回走,又鼓起了好大的勇气,这才敲响了门。 老孙暗道,这找婆娘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比老子冲锋打仗还累人的。 “谁?”屋子里传来询问声。 “我,我是孙德胜,秋雪同志。” 随着一声嘎吱,屋门被打开了,秋雪疑惑地望着孙德胜,“孙营长,有啥事吗?” “我我,秋雪同志” 秋雪笑道:“孙营长,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直接叫我秋雪就行了,什么同志不同志的,听着多生疏啊!” 孙德胜应了声,“秋雪,我不太会说话,你也直接叫我老孙就行了。” “哎,老孙,你有啥事儿吗?难不成你准备好了,要来给我读你写给我的那封信?” 孙德胜想起韩烽的交待,连忙说道:“那封信你也看过了,再读没什么意思,我我又写了一首诗,可以念给你听听。” 秋雪的神色似乎有些意外,她笑着让出身来,“外面冷,进屋再说吧!” “不,不用了,我就在这儿念” 孙德胜实在是不好意思进屋,毕竟孤男寡女的,他按照自己记忆的背诵起来。 “我,我愿意和你一起” 这第一句话一开口,就把秋雪吓了一跳。 孙德胜的嗓音雄厚,声音慷慨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爆发出来的,颇有铁血军人的气势。 他继续背诵道:“从朝阳时候开始站立。” “一直站到黄昏时候,朝朝暮暮,永远有你” 随着越多的句子背诵而出,老孙似乎忘了这是他在读给一个心爱的姑娘的诗句。 倒像是抱着炸药包向敌人发起冲锋的那种奋不顾身的气势。 他的朗诵声几乎变成了怒吼,好好的情诗到了嘴里倒像是变成了金戈铁马的咆哮: “让我们把手伸进黄昏里,一起为流霞披上嫁衣” 这下子纵然早明白孙德胜心意的秋雪也有些扛不住了,再让孙德胜这么喊下去,只怕附近的民众们都给听到了。 顾不得害羞,秋雪一把将孙德胜拉进了自己屋里,然后把木门砰的一声关上。 被突然扯进屋子的老孙,心脏砰砰的直跳,原本的背诵声戛然而止。 屋子里,另一人砰砰的心跳声也紧接着响起,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秋雪忽然笑了起来,“老孙,上次你写给我的信,还有这首诗,其实都写得挺好的,我很好奇,到底都是谁帮你写的?” 孙德胜一滞,道:“没没有啊,都是我自个儿写的。” “你认得字?” “那当然,我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是我们政委一直开化课来着,我都有去学习。” “是吗?” “当然,当然” “可你手上拿着的写着诗的纸条,似乎拿倒了。” “倒了???” 孙德胜愣住连忙看向自己手上的纸张,果然因为方才的紧张,给全程拿反了。 一个大写的尴尬贴在了脸上,老孙一直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望着孙德胜这样一个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猛士,此刻却在自己面前局促的像是个害羞的姑娘,秋雪忍不住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就想问你一句,写给我的那封信,是不是经过你同意才给我送过去的?” “是,其实我就不认识几个字”孙德胜不否认,就这片刻的功夫把韩烽的交代忘得无影无踪了,看样子是准备坦白从宽了。 秋雪打断了他的话语,“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你同意的,我就当是你写的。” “你都知道了?” 秋雪道:“当然,你看我像很傻么?虽然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没有问过你,可是这很好理解,一个只顾着在战场上与鬼子拼杀,保家卫国的猛士,又何必要求他的那双手同样拿得起一只小巧的钢笔呢? 可这就是我认识的孙营长,我认识的老孙。 没有化咱们还可以学,可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血性,骨气,和担当,那还算什么男人呢? 老孙,你是个有血性,有骨气,有担当的真男人,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不喜欢在这方面藏着掖着,如果你喜欢我,就一定要大声直白地告诉我,好吗?” 孙德胜此刻已经彻底凌乱了,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让他狠狠的点了点头。 那还犹豫什么?一道身影贴了上去 老孙从秋雪的屋子里离开的时候,整个人走起路来歪歪悠悠的,像是失了魂似的。 他把右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那里似乎还有些余温,抬头看了看天色,晚霞咋这么醉人嘞 1054 韩烽大婚(一) 特战队的斩首行动直接端了91旅团在汤原县的指挥部,甚至差一点连带着旅团长山本三郎都给消灭掉了,这事儿在山本的心中埋下了阴影。 再加上政委徐梓琳等人趁机多处出兵,与特战队在敌后的斩首行动里外呼应。 91旅团为此节节败退,丢失了大量的土地和阵地不说,就连对远东团各处根据地的经济封锁也彻底分崩离析。 短时间内,91旅团已经没有精力再集中大量的兵力对付远东团。 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山本也决定按兵不动,不再想着找韩烽的麻烦。 至此,双方暂时进入相持局面,谁也奈何不得谁。 又过了大半月,根据地的发展越发的稳固,远东团的军事和民众们的生活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 于是就在这满根据地欢庆的氛围之下,关于团长韩烽和政委徐梓琳婚事的消息,也慢慢的在根据地传开。 抗战时期嘛,到处都在打仗,特别是纪律严明的八路军队伍,对于内部战士的婚姻问题做出过许多明的规定,什么二五八团,年龄要在二十五以上,军令或者党龄要在八年以上,职务要在团长以上;或者二八六团,年龄二十六,军令六年,职务团长,诸如此类各时期有相应变化。 这些标准嘛,对于韩烽来说似乎都不是什么问题,刚抗战的时候他就加入了新一团,一直到现在,就连韩烽有时候想起来都感慨,这一不留神儿之间,自己也成了多年的老团长了。 至于向上级申请和上级的批准同意,韩烽这次回司令部和总部的时候都提到过与徐梓琳的婚事的问题。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先不说韩烽的各项结婚标准都已经达到,就是他个人为了组织作出的各项杰出的贡献,随便拿出一项来怕是都可以让他破格获得批准。 司令员陈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给韩烽批了书盖了章,甚至还催促着他们早点儿再举行一场隆重点儿的婚事,要对得起人家女方嘛! 所以韩烽与徐梓琳的婚事,在根据地的战士们看来是非常自然应该的事情。 毕竟抗战条件艰苦,能吃上别人结婚宴席的机会可不多,战士们也都想热闹热闹,跟着团长沾沾光。 就这么着,韩烽甚至还不知道此事,副团长王礼和一众营长连长战士们就已经偷偷的布置和张罗起来。 说起来也是好笑,不止是当事人韩烽不清楚此事,另一位当事人徐梓琳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徐梓琳身世坎坷,是个经过大风大浪的女孩,她将自己装扮成男人的样子,或许就是为了掩饰自己心底的脆弱,伪装出那份坚强,一路走来她吃了不少苦头,绝不是什么娇弱的姑娘。 与韩烽的婚事,其实在她看来在那夜的山洞里就算是真正的完成了,至于返回根据地之后的婚事,那不过是她和韩烽开的玩笑,只是想要心上人的一份甜蜜的承诺罢了。 八路军抗战条件艰苦,她从来没有想过因公徇私,为了自己的婚事劳烦大家,本来嘛,团长和政委作为根据地的最高领袖就应该做出表率。 这天上午,韩烽,徐梓琳,王礼,以及几个营长们在根椐地闲逛。 经过一些百姓居住区域,韩烽注意到乡亲们的屋子,窗口和门上到处都贴着大红纸,再多看几家,似乎都是这个场景,十分热闹的样子,老人,女人,孩子们都在忙碌着。 徐梓琳也是疑惑:“今天是有哪个老乡准备结婚吗?看这样子像是在布置婚事。” 韩烽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但心下好奇,就说道:“走,一起过去看看,真要是哪位老乡结婚的话,咱们也得表示表示才对。” 说着韩烽就领头往民众区走,王礼等人一看着急了,和尚第一个跳出来说道:“那啥,三哥,咱们最近也弄到了一批战马,现在正在训练骑兵呢,要不咱们去看看?” 孙德胜道:“就是,那帮小子训练的不错,团长你该去视察一下了。” 韩烽狐疑地望了望身后一唱一合的两人,他可不好糊弄,这两个家伙越是着急,他越多越觉得其中有猫腻。 “不忙,咱们先去庆祝庆祝老乡的婚事,再去看骑兵连训练不迟。” 在和尚,孙德胜等人无奈之下,韩烽走到了民众区,然后笑着问一位正在忙碌着贴红纸的老大娘说道:“大娘,是哪位老乡准备结婚呀?这么喜庆嘞!” 老大娘并没有扭头看来人是谁,只是继续忙碌着手中的活儿,然后头也不回道:“你这娃娃不会是外来的吧?这是我们根椐地的韩团长要结婚嘞!” 韩烽怔住。 徐梓琳也是愕然。 和尚等人连忙把脑袋移开,佯装不知。 韩烽又道:“大娘,那韩团长结婚,咱们自个儿怎么还忙起来了?” 大娘道:“你个小娃娃懂什么?韩团长是我们百姓的保护神,又是给粮食又是给钱财,每次出去打鬼子有了缴获,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俺们这些老百姓,俺们的日子过得舒坦了,可不能忘记自己的大恩人!” 老大娘说着话,这才扭头撇了身后的人一眼,这一看不打紧,“韩团长,你咋来了?” 韩烽现在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八成儿是和尚他们私下里偷偷干的好事,他笑道:“大娘,您是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忙着张罗左张罗右的为的是我的婚事,我这个当事人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说着韩烽把和尚等人臭骂了一顿,大娘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走的时候,看到大娘还在忙碌,韩烽苦笑道:“大娘,随便布置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我们八路军可不敢讲究铺张浪费,还有啊,大婚的那天您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我亲自敬您!” “哎,俺肯定去。”老大娘激动地回答道。 赶往骑兵连训练场的路上,韩烽终于忍不住道:“和尚,可真有你们的,这事儿干的够机密的呀,连老子都不知道情况呢!” 1055 韩烽大婚(二) 和尚挠了挠头,忙道:“三哥,这锅你可不能让俺一个人全背了,这事儿可不止是俺一个人的主意,这是大家伙一起的主意,段鹏,老孙,老董,还有咱副团长的哪个没有参与的,嘿嘿,我们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要不然你和咱政委嫂子脸皮儿薄,这事儿还不一定能办得起来呢!” 韩烽笑骂道:“你小子,要说这事儿也是我这个做团长的不够意思了,自己倒是带头儿先把婚给结了,咱们团还有多少弟兄打着光棍呢,这不是让弟兄们偷偷笑话老子嘛!” 王礼道:“团长,您这话就不对了,大家有的只是羡慕,哪有笑话您的,和尚和时芳玉姑娘,还有老孙和秋雪同志,甚至是李海和人家二丫同志,这些我也都听说过,他们哪个不眼红着呢! 嘿嘿,可惜条件不够啊,那怎么办呢,只能等着呗!” 哈哈哈哈 大家捧着肚子大笑,和尚和孙德胜被打趣,在人群中稍有些脸红起来。 韩烽最后说道:“要说你们偷偷把这事儿办了,别看老子嘴上骂着你们,心里其实也高兴着呢,老实说,咱的确欠咱大政委一场婚礼。” “不过有些话我提前和你们说好,还是那个原则,一切从简,不许搞什么铺张浪费,现在根据地刚刚开辟出来,各方各面都需要钱呢! 这倒也不是事儿,我就把这事儿交给你们嫂子,嘿嘿,咱们政委一向精打细算,那可是会过日子的很呢!” 徐梓琳生性大方,即使是恢复了身份,韩烽想要调笑她可没有那么容易。 徐梓琳大方道:“老韩说的没错,我是政委,这些生活方面的事情原本就应该由我管,原则很简单,该节省的地方就节省,能不需要的东西咱就不要,只要形式上有那股热闹的氛围就足够了。” 韩烽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大家都听政委的。” 王礼乐道:“大家伙都瞧见了吧,团长和政委这就夫唱妇随起来了。” 众人又是大笑。 看完了骑兵的训练之后,副团长和营长们各自返回自己营的驻地去了,徐梓琳则是认认真真的去安排几天后的婚事布置。 韩烽瞧得出来,老徐虽然多的话没说,但是很开心。 有的时候想想也的确感慨,一路走来两人之间的确发生了太多太多,有惊喜或许也有遗憾,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开花结果。 返回团部的途中遇到大记者田雨,田雨正在拍摄根据地,整日里如此,时常可以在各个地方看到她的身影,似乎乐此不疲。 说起这位大记者,对于根据地的发展,稳固,在宣传方面也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各类关于根据地民众们的美好生活,和根据地的八路军战士们挥洒着汗水训练保护家园的章,都是经由田雨的手操办的。 别小看这些东西,在双方相持的局面,一场化战同样可以扭转整个战局的胜负。 正如田雨对根据地的各式宣传,甚至是对一些战斗情况的宣扬,让根椐地周边各大敌占区区域的民众们的心底,重新燃烧起希望。 有许多满洲区县城的民众们就是看了田雨刊发的章,这才携带家儿老小逃往根据地。 有了绝对的民众基础,那就是远东团最不可战胜的后盾源泉和力量。 田雨正默默地用自己的学识和方法,为这场抗战事业做着属于自己的贡献。 “韩烽。”田雨这么叫着,她和韩烽之间有默契,像是一对知己,两人相交向来不论职务。 “恭喜了,听说你就要大婚了,对了,你结婚的时候我就负责帮你们拍照好了。” 韩烽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拍上一两张留作纪念就好,你这个大记者可是忙得很呢,我可不敢劳烦你。” 田雨笑道:“可不都是为了你,团长和政委都是咱们根据地的表率,你们两个结婚,氛围越喜庆,自然是越好,这代表这咱们根居地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我给你们拍照下来,然后发出去,肯定能够有许多好的影响,这对于咱们根据地的发展是有积极的作用的。” 韩烽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坚持,“随你吧!” 当韩烽走过来的时候,田雨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相机挂在脖子上,然后与他并肩的走着。 她窈窕的身影像是一道跳跃在麦田间的精灵。 “韩烽,你知道我现在的理想是什么吗?” 韩烽笑道:“愿闻其详。” “做一个记者,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战地记者,我会活跃在第一线,哪里有战争,我想都会有我的身影,我要将那些诠释着人世间最热血最血性的抗争,无数个英雄为之而抛头颅洒热血的画面,永远的定格下来。 这样,即使英雄无名,留下一张照片,也好为后世人所敬仰和铭记。 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是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吗?” 韩烽摇了摇头,只是保持着沉默,继续倾听。 田雨在路边折断了一支野菊,笑容很灿烂,像是在夏日里迎向太阳的向日葵,“很简单,不要再把自己的命运扎根在土里,虽然没有了根,像是无根的浮萍,但却拥有了自由,可以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随心所欲的翱翔。” “你知道吗?人生注定了是难免会有许多遗憾的,可在我看来,这些遗憾或许却又是另一个角度的绝美。” “正如被折断的野菊,多愁善感的女子们看到它在空中摇曳,或许会悲悯着野菊命运的多舛,无根无家,可在我看来它却拥有了自由,它是骄傲的,它是高雅的,它随风而翩翩起舞,跳出一段即使没有世人欣赏,也足以让世间的百花黯然无色的舞姿。” “就像书里说的那样,做一个独立的女性,一个不懂得什么叫委曲求全,一个不懂得什么叫同流合污,一个向往着理想,一个向往着革命信仰追求的女性。” “或许就像是这无根的野菊,可我已经感受到了自由的欢悦!” 田雨的身影走远了。 望着那道背影,韩烽在原地怔住,愣了许久,慢慢地品味这番话语,他的嘴角忽然挂起了释然的笑。 懂了,虽然有些遗憾,可这的确确,是一种绝美! 1056 韩烽大婚(三) 韩烽与徐梓琳的婚事虽然算不得隆重,但是相比于老团长李云龙当年与秀芹结婚时的场景,那可就好上太多了。 光是准备工作就准备了足足小半个月。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韩烽下了命令,“反正这马上也要过年了,又是一桩大喜事,不如两件喜事一起操办了,还比较省钱,咱们来东北苦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安稳的年,就当是我这个当团长的假公济私,借着自己的婚事,让兄弟们好好的吃一场,过个快乐年。” 于是这场让民众和战士们都期盼已久的婚事,就刚好放在了四三年春节的这一天。 当天的情形好不热闹,七八个大小根据地一起跟着庆祝团长韩烽与政委徐梓琳的婚事。 当然,主要的婚事场地还是在远东团的大本营乌云根据地,团部外的大场子摆了整整齐齐的十几桌。 后来桌子不够使了,民众们自己凑了些长板凳或者是干脆拿一些麻袋之类的排成一长排一长排的队伍,由每个排的排长或者是连长负责接待战士们。 大婚宴席一开始,炊事班的弟兄们就扛着大桶出现在这一排排队伍的前面。 战士们一个个坐在长板凳或者麻袋上,然后伸着空碗等着炊事班的同志们盛饭菜。 虽然条件简陋了些,可胜在氛围热烈,一个个战士们好不开心,饭菜盛到碗儿里的时候,纷纷为团长和政委献上祝福。 酒水也是有的,用韩烽的话说,“结婚哪有不喝酒的,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咱们全团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今天辛苦着站岗放哨的弟兄,也必须得给老子尝到一口酒。” 可团长韩烽的话还没说完,政委徐梓琳就站了起来。 “同志们,都不要听团长瞎说,咱们八路军是一支讲究纪律的队伍,今天虽然日子特殊,但是酒水还是要少喝,至于具体的量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五个战士喝一碗酒,谁也不许多来,否则甭管是什么日子,只要是犯了纪律的,一样得受处分。” 徐梓琳这话一说,战士们一个个也有些郁闷。 都是大佬爷们儿的,谁不爱喝个酒啊,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喝过的肚子里有了馋虫,没喝过的也想尝尝鲜,本想着借着团长的大婚可以好好的喝个痛快,这下可好,政委一句话就把大家的美梦给破碎掉了。 韩烽笑道:“大家都别慌,今天男人说了算,纪律归纪律,可今儿个这么热闹的日子,破个例也是应该的。” 韩烽说的霸气,大有男人就应该主宰一切的气势。 “团长威武!” 有大胆的战士喊了起来。 头上戴着红花,穿着一身喜庆大红袄的徐梓琳喝道:“应该什么应该?团长糊涂,你们也跟着瞎起哄?不管任何时候,咱们是八路军队伍,纪律就应该遵守,谁也不许破这个例!” 哄闹的战士们被喝住,面面相觑,用求助的目光望向韩烽。 咳咳咳—— 韩烽摆了摆手:“咱们大老爷们能屈能伸,男人嘛,就应该听女人的,日子才好过不是,大家都听政委的,听政委的——” “团长怂喽!” 原本的雄赳赳气昂昂,变成了一脸无奈,韩烽这前后的气势转变实在是幽默,战士们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彻底将这婚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然后大家开始吃席,炊事班的同志们将饭菜做得格外丰盛。 说是大婚,也是春节,原本就应该热热闹闹,全团这个时候也有特别的加餐,所以韩烽这场婚事倒是借了战士们的光。 光是乌云根椐地就宰了几头猪,宴席上荤腥可不少,战士们一个个能吃上块肉,那股兴奋劲儿自然是可想而知。 在其他根据地,黑河,逊河,佛山,罗北等,也都在为团长韩烽庆婚,同时过着这热闹的春节。 到了喝酒的时候。 徐梓琳,田雨,时芳玉,秋雪,段鹏老娘等紧挨着坐着。 和尚,段鹏,孙德胜,董成海等人是一个个轮着来灌韩烽,大家都知道团长的酒量大,要是不一起齐上的话,还真是撂不倒他。 只是喝到后面,眼见着在团长身旁坐着的政委嫂子变了脸。 董成海忙喊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给团长灌这么多酒干啥呀?酒是啥好东西吗?团长你多吃菜,多吃菜啊! 你说说你们,没点儿眼力劲儿,你们一个个吃饱喝足了,撅起屁股就回去睡觉去了,可咱团长还有正事儿呢!” 和尚乐道:“啥正事儿呀,俺咋不知道?” “洞房啊!你说你们这一个个的要是把团长灌醉了,那不是把咱们政委嫂子给得罪了吗?” 场面一时凝固了半秒,接着所有人都快笑喷了,有的干脆借着酒意钻到了桌子底下。 这下子就是脸皮儿不薄的徐梓琳也有些扛不住了,脸色变得通红起来。 和尚几个趁机再给韩烽灌酒。 韩烽没有拒绝,这人生之经历啊,重大的事情有很多,结婚无疑是其中之一,当处于这股氛围之中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韩烽,那股由心底而生的感慨当真是玄妙到难以言明的。 一桌子喝过,韩烽又起身找其他的战士们喝酒。 这次的确喝了不少,韩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酒意,对着场院上满地的战士们说道:“同志们,对不住了,你们的团长虽然酒量不错,可咱全团有几千号人呢,这要是每人敬上一口,老子就是头牛也得趴下。 咱们志同道合,所以走在一起,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我可以拍着胸脯替弟兄们说,咱们就是这个民族的脊梁。 实在是感慨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冲这个,我敬大家一碗。” 满满的一碗酒,韩烽把碗递下来的时候战士们看得清清楚楚,仰头,开始狂饮。 “好——” 战士们大声叫喊,接着连忙回敬团长。 五个人抱着酒碗轮着来,你一口,我一口,有喝的慢的后面的还在催促,“快点儿快点儿,到我了。” 这一碗酒喝得着实有些猛,再加上之前已经被灌了不少,韩烽在走路的时候已经有些晃悠。 终于结束了宴席的时候,徐梓琳早已经返回了房子里等着,韩烽正要回自己的洞房,却被和尚等人拦住…… 1057 韩烽大婚(四) 堵门的人可不少,和尚,段鹏,周大牛,朱大志,孙德胜,董成海等一众老战友们都来了。 和尚扬言:“三哥,老人们常说,洞房越闹越热闹,俺们可都给你闹洞房来了。” “好家火,阵仗不小,真要是让你们这群家伙给闹了洞房,那还了得?老子也是要面子的。” 韩烽就往屋子门口一站,然后说道:“别以为老子喝了酒就好欺负,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一个上,看老子不一个一个放翻你们。” 话音刚落,和尚和段鹏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喊道:“兄弟们,一起上——” 一阵喧闹过后,韩烽被人群淹没,这是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酒意已经有了七分,这哪能是对手? 韩烽急的大喊:“我去,和尚,段鹏,你们这些狗日的以多欺少,真是一点儿不讲武德呀!” 大家只管哄笑,哪管这些。 谁知道原本紧闭着的木门突然嘎吱一声被打开了,头上还别着红花的政委徐梓琳探出脑袋来。 原本的哄闹戛然而止,所有弟兄们都直愣愣地看着突然探出头的政委。 “闹喝闹喝得了,玩闹归玩闹,今晚回去之后一个个都仔细着点儿,不能放松警惕。 所有的驻地,营连级单位,营长,连长们必须按照老规矩巡查完毕之后才能休息,你们团长也不例外。” 砰的一声,木门又关上了……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心道这政委嫂子还真是够凶的,只得把团长放下地。 王文礼咳了声,道:“政委说的对,这也差不多了,咱们也都早点儿回去吧,咱团长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韩烽也笑道:“老徐说的对,老团长和秀芹嫂子结婚的时候大家莫不是忘了?这越是在安乐的时候,越是要小心提防才是。” “嘿嘿,团长,那我们可走了。” “赶紧滚!”韩烽笑骂。 目送着一众兄弟们离去,原本热闹的氛围归于平淡,韩烽自顾自地笑了笑,转身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革命战士结婚,没那么多细致的讲究,徐梓琳就在婚房布置的床榻上坐着,也没什么盖盖头之类的古老风俗。 韩烽一进门,她的目光就放在了韩烽的身上,似乎再也离不开了。 带着几分酒意的韩烽直愣愣地望着徐梓琳,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着,忽而,同时笑了起来。 “梓琳,可真有你的,要不是你刚才给我解了围,那帮小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我呢!” 徐梓琳的笑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迷人,“那你要怎么谢我?” 韩烽道:“谢,干嘛要谢?这不是夫唱妇随吗,应该的,要不说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又没个正形了,说正经的……你,你先去巡查一圈儿去。” 韩烽愕然道:“真去?” 徐梓琳急道:“当然得去,刚才我可是把话都放出去了,你说你这个团长一进屋子,不知道多少眼睛还在外面盯着呢,要是这一整夜的也不见你出去,那我可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哈—— 韩烽大笑了起来,然后用直勾勾的大胆的目光在徐梓琳的身上端详着。 “你看什么?” 韩烽叹了口气,“我在看,也在想,其实你刚到新三团那会儿我就觉得有点儿奇怪,心想总部咋还给自己派来个这么俊俏的小白脸儿?你说说,当时我咋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徐梓琳想着与韩烽一路走来,之间的种种,更想到自己刚去新三团的时候与韩烽较劲,因为站军姿导致双腿肿痛,这该死的老韩还非要自己脱了裤子给自己按摩来着。 她笑道:“如果你当时就看出来了,也猜出来了,你会怎样?” 韩烽乐道:“那还用说吗,直接抓过来当老婆呀!” “你想得美。” “对了,梓琳,这次回关内,该见的人都见了,老团长,老孔,老丁,可都是给咱送上了不少的祝福,就连司令员还给咱送了一份礼来着。” “哦,临走的时候老团长说了,瞧瞧老子的儿子都两岁多了,老子还准备生一个加强班呢,三愣子,你小子可得抓点儿紧了。” “李团长果然还是那脾气。”徐梓琳笑道。 她的目光里有期待。 韩烽当然知道徐梓琳在期待着什么,“瞧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我还去见了徐老,当然,就是我的岳父大人。” 徐梓琳的声音急促了些,“他……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韩烽理所当然道:“说什么,那还不好猜吗?岳父把咱是一顿好夸,说小伙子能打仗,人长得也精神,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把女儿交给你,我是放心了……” 眼见着韩烽似乎没有停下去的意思,徐梓琳没好气道:“老韩,你又来了,说正经的!” “你父亲说他很想你,也一直担忧着你,还说因为工作的原因,咱们结婚他暂时没法儿来祝福咱们了,等到以后抗战形势好了,他会来根据地看你的。” 韩烽沉声道:“梓琳,自古舍小家为大家者,莫不是大英雄,其实你也很明白这个道理,岳父他是个好首长,也是一个好父亲,只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表达罢了,我想,你心中其实早已经谅解他了吧?” 徐梓琳沉默了半晌,然后坚决的点了点头,“是。” “哈哈,不说这些了,回忆点儿有趣的,你还记得你刚来新三团,咱们认识那会儿吗?” …… …… 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倒像是成了秉烛长谈,屋子里不时响起欢声笑语,满是温馨的氛围。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忽然飘起了雪,似乎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屋子里的烛光熄灭了……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却被一下子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木门关上,差点碰到韩烽的鼻子。 韩烽在外面“哀嚎”,“不是吧,真来?” 屋子里传来声音,“按照平日里的规矩,全部巡查一遍,一点也不许放过。” “哼,巡查就巡查,臭婆娘你等着吧,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撂下狠话,身上被强行披上大袄的韩烽迎着冷风打了个哆嗦,扭头消失在飘雪的黑夜里…… 1058 书信 韩戍 一场冬雪,掩盖了四三,迎来了四四,又一场冬雪复是如此。 这世间唯一不会改变的,永恒的,大概就是时间的流逝。 东北离了关内实在是太远了,好在四三年冬季的时候老黑和韩烽一行返回东北之后,成功地建立了与关内的无线电联系。 其后一年多时间都不曾中断过。 但对于李云龙而言,想要和韩烽取得联系,总不能跑到总部去用无线电台通讯吧?电话又不可能牵到那么远的地方,所以他最喜欢的方式还是听着政委赵刚给他念韩烽远从东北寄去的书信,虽是书信,却更是浓浓的情意。 书信其实不多,一共就只有三封信,李云龙却格外的珍视。 第一封信是在冬末的时候送到的: “老团长,政委,你们好呀,我想首先应该给打招呼的肯定是咱政委,毕竟老团长大字不识一个,跟着咱政委学了这么多年化课也不知道有没有点儿长进,嘿嘿,老团长,你肯定又在骂娘了吧! 骂吧,骂吧,反正我不在你身边,骂的在天上,我又感受不着,咱脸皮厚,要是骂人就能被骂死的话,还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老团长,政委,写这封信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是闲聊,就当是拉拉家常了呗,有的时候拿着信感慨一下,好像老团长和政委你们时刻就在我身边似的。 春节的那天我和老徐把婚礼给办了,哈哈,你们不知道,那叫一个热闹呀,人山人海,锣鼓喧天,一个个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咳咳,老团长肯定又在骂娘了,政委你快给老团长解释解释,这以后再不抓紧学点化,你看看我拽个词儿,他都听不懂了! 总之气氛是很热闹的,酒也被灌了不少,和尚段鹏那帮小子们一个个轮着来灌我。 可是等到人都散的时候,我却总觉得还是少了点儿什么,要不是这场战争给祸害的,要不是那些狗日的小鬼子害的,咱们完全可以在自家里摆上几大桌酒席,老团长,政委,老赵,老孔,咱们高高兴兴,团团圆圆地围上一桌,那才叫气氛呢! 哎呀,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说了这么多废话,纸张都快用完了,我这只钢笔啊,早就快没有墨了,写起字来也总是断断续续的,那就这样吧,老团长,政委,一切安好。” 这是第一封信,第二封信是在第二年的秋天写的: “老团长,政委,我又寄信来了,这又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你们肯定想死我了。 首先我是来给两位老大哥报喜的,哈哈,老团长,我那侄儿李战那小子现在不缺玩伴了,就在今年夏天,老徐给我生了个儿子。 至于取啥名字呢,我琢磨了一下,现在抗战眼看着形势越发的好转,今后的战斗也总会取得最终的胜利,更重要的是和平年代的边防守护,那是保证一国安稳,一国百姓们安居乐业,放心生活的重要保障,没什么会比这个更重要了。 咱自己叫韩烽,烽是的烽火的烽,打了一辈子的仗了,到老来,子孙们总该享受些咱们的庇护,过些快乐的日子,可谁叫他是军人的孩子呢! 国家边防是重中之重,他老子打仗杀小鬼子,儿子就得戍守边疆,保护国家的安定。 所以我给这小子起了名字,叫韩戍,戍守边疆的戍。 哈哈哈,老团长,政委,你们不知道,这个名字起得太好了,总之我自己是很满意的,老徐也很满意,和尚段鹏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叫好的,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好了,说完自家的事,该说说正经的国家大事了。 这段日子,我和老总他们也聊过一些,其实关内的抗战形势即使老总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二,现在是形势越发的好转了吧! 小鬼子欺负了咱们这么多年,是时候该血债血偿了。 老团长肯定是最兴奋的,这种反攻战役可是咱老团长的拿手菜,要说咱整个老三八六旅,哪个团的战斗力最强,进攻最猛,那肯定是当属老团长带领的独立团。 关内这么好的形式,我倒也是放心了,至于东北的形势,老团长和政委你们也不用操心,和关内一样,一天比一天好了。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追书app, \! 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没闲着,远东团不断作战,咱们各处开辟的根据地也越来越多了,眼看着已经连成了一片,就连小鬼子和满洲军也已经无可奈何,只能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瞧着,山本那个老鬼子据说被我气得吐了两回血,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他可别死了,他要是死了我这日子该过得孤独了” 独立团,团部。 政委赵刚赶到团部的时候,看到李云龙正抱着已经三岁多的李战,一脸的惊喜。 眼见着赵刚到来,李云龙一把丢下儿子,“去,这会儿太阳还没出来,外面正凉快着,自己找个地方玩儿去,我和你赵伯伯说点儿正事儿。” “好。”胖小子李战应了一声,转身就从李云龙的怀里跳了下去。 “老赵,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的就有一只喜鹊在门外头叫唤,瞧瞧,果然是好事儿,这是三愣子送来的第三封信了吧!快打开读给我听听!” 李云龙把书信递过去,赵刚接过书信,拆开读道: “哈哈,老团长,政委,又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了,这时间过得还真快,瞧瞧身边的人和自己,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倒是孩子们大了不少。 李战那小子在老团长的教导之下,现在已经都能扛枪了吧!只是想要长得和三八大盖儿一样高,估计还得几年呢! 我儿子韩戍再有半个月也满一岁了,嘿嘿,这孩子聪明,好动,帅气,随我,昨天第一次开口喊的就是他爹来着,老团长,你不知道,那把我给激动的啊咳咳,这天伦之乐的事儿就先放放,咱们还是说正事儿,说正事儿的好。 是这样的,老团长,政委,你们知道的,我这里离边境比较近,已经从苏区打探到了一些消息,苏军近段日子一直在往边境增兵,我估计着接下来八成儿会有大动作” 1059 信任 开赴东北 “具体的汇报工作我已经和老总他们说过了。 大概的意思还是和当年我回去的时候预定的差不多,咱们首批队伍准备开赴东北了。 预计是在今年8月的11号,主要从山东根据地等离得近的地方开赴。 但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自然就是咱们当年共同的约定。 老团长,你不是一直想着来东北看看,和关东军好好的较量较量嘛,我想这次您可有机会了。 具体的时间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总部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但也应该离得不远了。 哈哈,说着说着预备好的纸张又快用完了,老团长,政委,我等着在东北与你们重聚!” 赵刚读完,放下了书信。 李云龙两眼冒着金光,干脆坐不住了,从炕上站了起来,“他娘的,等了这么久,机会终于来了,这好长时间没有仗打,老子早就心痒痒了。 老赵,这次带队开赴东北的事情你啥也别说了,咱们独立团的先头部队由我直接带队。” 赵刚道:“我可没有阻拦你的意思,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得跟着你一起过去。” 李云龙愣了片刻,随即大笑道:“那肯定的,老赵你狗日的是不知道,现在老子一天看不着你,这日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嘿嘿,你这个政委是和我这个团长彻底的拴在一块儿了,以后不管我到什么地方带兵打仗去,都必须要把你给带上,这是没跑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你知道我的脾气,没你老赵在身边儿指不定哪天就犯了错误,再让人给拉去枪毙了,到时候你老赵听了消息,那得多伤心呀!” 赵刚笑道:“老李,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子可没有那么在意你呢!” 哈哈哈哈 李云龙道:“咱们这边儿一动身,老丁老孔那边儿肯定也要上路,不行,咱们得赶到他们前头去,去到了东北占好地盘,不能让这俩小子占了先机。” 赵刚哭笑不得道:“你呀,可真是个奸商,咱们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做生意的。” 东北。 乌云根据地,远东团团部驻扎地。 儿子韩戍近来开始学走路,徐梓琳正不耐其烦地教着他。 韩烽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温馨的一幕,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教了好一阵子,徐梓琳这才让战士把小韩戍抱走。 韩戍是寄养在根据地的一位大娘家的,韩烽和徐梓琳一个是团长,一个是政委,自然不能整日里和孩子黏着,主要还是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战士们把韩戍抱走的时候,韩烽察觉到徐梓琳目光之中的不舍。 “你呀,孩子就离开一会儿,又不是说不送回来了,再说了,寄养的王大娘家又离得不远,你抽空儿的功夫三两步就走过去了,用得着这么依依不舍吗?弄得我这儿看着还挺心酸的,觉得对不起你们娘俩似的。”韩烽打趣道。 徐梓琳白了韩烽一眼,自从生了孩子,她身上的母性光辉尤重,往日里英姿飒爽的模样倒是逐渐消退。 “果然,当爹的一个个都心狠着呢,自己的孩子哪有看得够的,要是可以的话,我宁愿时时刻刻都陪伴在儿子身边,如果再也没有战争的话。” 韩烽笑了笑,趁着团部没人,轻抱了抱徐梓琳,笑道:“放心吧,战争不会持续太久的,其实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都是一样的简单,那一天我们割舍一切,只是简简单单地陪着孩子成长,也就心满意足了。” 徐梓琳点了点头,露出甜蜜的笑容,当然,她只当韩烽这话语是在安慰自己。 她很清楚韩烽对于远东团和根据地的民众们意味着什么,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又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小家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老韩,已经很久没见你安排作战行动了,现在91旅团经过与咱们的多次交战,节节败退,正是咱们趁势追击,扩大胜利战果的时候,你为何突然按兵不动起来?”聊完了家庭,两人说起了正事。 韩烽道:“还记得敬友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吗?” “关于苏军的消息,你说过,你猜测他们会有大动作?” “是。” “什么动作,难道他们要与日军宣战?” 徐梓琳的大胆猜测让韩烽稍稍有些意外。 韩烽感慨道:“梓琳,你要是个男人,至少也是个帅才呀,就这份远见卓识,就已经把很多将领比下去了。” 徐梓琳笑道:“你咋又没个正行了,说正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韩烽道:“其实你的猜测可能性很大,苏军迟早有一天会对日军宣战,无论是从哪个方面考虑,而最重要的一点判断因素: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满洲是一块大蛋糕,不只是对咱们来说,对于其他人也是一样。 苏军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块儿蛋糕被其他人抢走了。 所以近期咱们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按兵不动,以静观其变。 当然,只是军事上的按兵不动,但咱们私底下努力了这么多年的布局,我想或许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见韩烽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徐梓琳忍不住道:“你呀,从我加入新三团开始一直到现在,结婚这么久,有的时候我还是琢磨不透,真不知道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如果苏军出兵东北,这场与关东军和满洲军的战局,最终结果究竟会怎么样?” “哈哈,我想咱们很快就会知道了,最终的结果或许会把所有人都吓一跳吧!” “什么意思?”徐梓琳疑惑。 韩烽道:“不好解释,但我只能做我的准备,关于咱们暗中的布置,我想是时候全面启动了,就在今年的八月!” 徐梓琳吓了一跳,“老韩,时间上会不会太仓促了一些?倘若你的猜测果真发生,最后的战局咱们还无法预料,一旦情况有变,咱们怕是要陷于被动。” 韩烽却笑了,在徐梓琳看来,是那种自信而轻松的笑,这股笑甚至感染了她,就连她也觉得在韩烽的这份从容掌控下绝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这种对韩烽的信任,以前是政委对团长的信任,老徐对老韩的信任,现在更是一位妻子对丈夫的信任,从始至终,一如既往! 韩烽的话语是那么的铿锵,他笑着安慰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放心,一切都会在计划之中,咱们越早一步行动和安排,最终的胜利就会越早一步到来。” 1060 石破天惊 一切都来得太快,宛如石破天惊。 那是独立团,新一团,新二团主力秘密开赴东北根据地与远东团会合之后的第二个月。 八日,苏、日正式宣战。 九日,苏军攻入东北,各处战场取得势如破竹的胜利,沿途所遇抵御的日军简直是一触即溃。 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从心里、装备、武器、兵力和战斗力上的全方位碾压,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战斗层面上。 此时的关东军大部分精锐常备师团被陆续调往太平洋战场,消耗在与美英的作战中,以后虽然不断补充缺额兵团和新建师团,但随建随调,实力越来越弱。 为了对付苏军,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滥竽充数,强行堆砌出将近百万的兵力,但实际上只是“表面膨胀而内容空虚的浮肿”。 事实也无不如此,愚蠢的缔造出苏军的所谓神话。 这些仅仅是从时间上就可以看出一切。 苏军九日攻入东北,十五日日本天皇便正式宣布投降。 但这些对于韩烽,李云龙,孔捷,丁伟等人而言都不重要,别人在自家的地盘上打仗,自己自然不能干看着。 难打的主要城市,日伪军仍旧负隅顽抗的,这些难啃的骨头就交给苏军去啃。 至于苏军顾不上的一些偏僻的县城,自然就得交给韩烽,李云龙,孔捷和丁伟等人,毕竟在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可都是大家的故乡。 反攻的时候四个团长聚在一起合计,李云龙性子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大哥们儿是厉害,可咱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关键这老大哥太不够意思了,他们打败了鬼子伪军,把武器资源什么的都给弄到自己腰包去了,咱们只能在一旁干看着,连喝口汤的机会都没有,那可不行,他们打他们的,咱们也得打出自己的威风。” 孔捷瞪眼道:“我赞同老李的意见。” 丁伟也表示同意,“首先咱们得强大起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重视,不然老大哥们所谓的帮助,或许只是一种施舍,看这形式小鬼子投降是早晚的事情,咱不能让那些守城的鬼子伪军们说笑话,说他们是败给人苏军的,不是败给咱们八路军的。” 韩烽道:“我和三位老大哥的意见是一致的,我建议咱们分成四个方向同时进攻,收复敌占区县城,苏军走的是主线,咱们就走支线。 老团长说得对,这眼看着到了吃蛋糕的时候了,不能没有咱们的份儿。 他们愿意帮忙是他们的事情,反正我们没叫他们来帮忙,这块儿蛋糕就是他们不来,咱们迟早也给吃下去,到了接收城市,接收军用装备,工业设施的时候,没必要和他们客气,该强硬的时候也就强硬。 另外还是咱们之前商量的计划,三位老大哥给我增援部分人马,咱们分散在苏军后面,准备跟随着接收各大主线城市。” “好,就这么干!” “没问题!” 韩烽大笑道:“三位老大哥,那咱们就好好比一比,就以三日为限,看谁收复的城池最多。” 四人大笑着立下约定,各自分兵作战。 分兵的时候,韩烽带着远东团主力打的是东向,东向是日伪军残余势力最为严密的方向,当韩烽提出攻打东向的时候,就连最好战的李云龙都没有提出异议。 原因非常简单,东向光是关东军就有一个旅团的兵力,除了远东团是全团主力都在之外,李云龙孔捷和丁伟等人只是带了部分的团主力远赴东北,与一个旅团的关东军叫板,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另一个原因,东向要对付的是韩烽的老对手山本。 从韩烽带着远征团进入满洲以来,两人就一路作为彼此的最大敌手,现在眼看着抗日进入末尾阶段,怎么着也得韩烽亲手画上句号。 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韩烽在作战地图前站定,周围七个营长,政委,副团长王文礼,特战队总队长段鹏等都在。 韩烽用手依次指出了四个地点,说道:“大家看,这是汤原,罗北,绥滨和佳木斯四处,如果以这四个点连线,基本上就是91旅团主要的活动区域了。” “段鹏,你说说具体的情况。” “是。”段鹏道:“经过我们特战队这段时间的侦查,发现91旅团是这样布置兵力部署的。 山本那个老鬼子把91旅团的指挥部设在了汤原,罗北,绥滨,佳木斯这四个地点的中心区域,一个叫北汤镇的小镇子。 这个老鬼子估计是被咱们上次的斩首行动给打怕了,就在这个小小的镇子里足足安排了一个大队的兵力驻守,愣是连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 周边的汤原,和抵御罗北的防线,还有绥滨的防线和佳木斯的防线,都驻扎了大量的日伪军,但是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侦查,这防线之中伪军的数量似乎已经超过了关东军的数量。 如果把91旅团关东军,外加上伪军的所有兵力总算起来,他们的兵力差不多是咱们的五倍,有一万五千人左右。” 副团长王文礼听得直皱眉,“团长,这场仗怕是不好打呀!” 韩烽又望向四营长史文才和五营长邓庞,笑道:“你俩和老王说说咱们的初步计划。” “是。” 史文才道:“王副团长,团长和我们定下的初步计划是,把咱们的主力分成四个方向,分别从汤原,罗北,绥滨和佳木斯同时进攻,然后直接杀向北汤镇,将91旅团彻底困死在北汤镇。” 王文礼愕然道:“咱们这次能出动的主力有三千多人,用三千多人打围歼战,还是围歼五倍于己的日伪军,团长,这不大可能吧?” 不怪王文礼质疑,这话谁听了都有些天方夜谭的意思。 若是非要找出一种可能的话,除非是装备上的全方位碾压,比如说有三千多队伍的特战队,以及自动火力,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可这太不现实,根本没有可能。 很显然,韩烽的这个计划只是和史文才,邓庞两人说过,其他的营长们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韩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1061 最终决战(一) 韩烽笑道:“一切不可能,也未必就一定不可能,战争更是如此,每一场战争都应该是先行的透彻的情报侦查,和后续的精心的思索与分析。 大家伙不是都觉得三千人用围歼战干掉一万五千人,还是在装备上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嘛,那我就和大家仔细的说说,这场围歼战是怎么打的。 咱们首先分析兵力,三千多对阵一万五千? 你们想太多了,费力讨好的仗我是不会打的。 靠着巨大的伤亡换来的惨胜我是不会要的。 因为那样的胜利是用无数战士们前仆后继的牺牲所堆砌起来了,太沉重了,我接受不起。 这一万五千人,我首先把他除掉七千人。 为什么? 因为这七千人不过是满洲军和伪军堆砌起来的杂牌货罢了,战斗力根本不值一提,对付这七千人,我只需要一个人足矣!” “谁?”王礼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韩烽笑道:“田雨。” “田记者?” “不错,现在满洲的形式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伪军们也不例外,那些家伙曲意逢迎,说起生存的本事比谁都不差。 苏军一到,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小鬼子根本挡不住,鬼子怕是撑不了几天就得投降的流言,我想大家也都听说过。 这些杂牌儿的伪军和满洲军并不是日军的死忠,你们觉得面对这样的风向,他们这样习惯于当墙头草的家伙们,还有什么坚定的反抗之心吗? 为此我和田雨专门讨论过,她为了这七千人准备的报纸都已经提前就绪了。 这七千人只需要一个手段就能击溃,攻心:日军的即将战败、苏军的步步紧逼、抵抗着悲惨的命运和下场、以及各地已经自发开始起义的伪军武装们,还有这七千伪军们家里的妻儿老母们的劝解。 无论是为了他们自己还是为了他们的家人,我想这都足够让他们立刻分崩瓦解。” “老王,你觉得呢?” 王礼愣愣道:“团长,我算是服了,你这招太高明了,我刚才试着站在伪军的角度,却怎么也想不到不投降的理由。” 韩烽笑道:“不仅如此,这七千伪军投降之后,他们的心里其实是非常忐忑不安的,毕竟之前干的是汉奸的差事儿,谁也不敢说今后就不会受到咱们的制裁。 所以我给予他们充分的信任。 咱们的四路进攻,在伪军们投降之后,用人不疑,直接就地改编,让他们临时加入咱们的队伍,帮着咱们打91旅团。” 众人又是一惊。 徐梓琳道:“这个法子要是可行,此消彼长之下,咱们与91旅团的劣势可就立马逆转过来了,不过有些太冒险了,这些伪军毕竟是不可定因素。” 韩烽笑道:“好办,首先自然是对人心的俘获,这些伪军说起来都是中国人,没有愿意为小鬼子当走狗的。 特别是小鬼子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伪军可不会有什么同甘苦共患难的想法。 另外制定好足够诱惑的奖惩措施,只要他们愿意选择投降的,咱们既往不咎,如果他们能够打伤或者打死小鬼子的,额外的记上一笔功劳。 给他们说清楚,如果他们想着负隅顽抗的话,那一百多万的苏军的残忍,我想他们应该也是听说过的。 到时候大家就会发现,这些伪军甚至会冲在咱们前面。” 将士们听得倒吸了口凉气,团长这招实在是太狠了,别说是伪军,就连在场的众人想一想,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只能选择投诚了。 韩烽笑道:“老王,如果把这七千伪军算到咱们的战斗力之中的话,现在是多少比多少了?” 三言两语愣是把敌军折了一半,王礼佩服道:“一万比八千。” 韩烽道:“不止如此,咱们这多出来的七千兵力还是掺杂在敌人之中,如果他们关键时刻突然从内部发动反叛呢? 咱们一直在汤原一带埋伏的地下同志们已经行动起来了,一天前,张生和周光武同志给我传来的情报。 这七千伪军之中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将领答应好了与咱们里应外合。” “这” “哦,还有,最后剩下的八千关东军也并非毫无破绽的铁桶。 其实91旅团精锐老兵绝大部分早就被抽调到其他战场了,现在留在91旅团的不过是一些娃娃兵和临时拉过来充兵的残次品,有些甚至是开拓团的日本的农民,这样的队伍在山本的91旅团里占了七成,这也就是说,在这八千关东军中,咱们真正需要正视起来的就只有那两千多的所谓精锐而已。 为什么说是所谓精锐,因为就算这91旅团最后的两千的主战队伍,也至少有一半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那么最终的兵力又是多少比多少? 三千多比一千多。 以三倍于敌的兵力采用围歼战术,又有何不可?” 韩烽这一番话语把一众将士们都说得有些傻眼了,就连最为谨慎的王礼都无话可说。 王礼道:“团长,这下子我算是服了,也明白了,你就直接下令吧!” 韩烽点了点头,道:“下面进行具体作战安排。 你们看地图,根据段鹏打探来的情报。 山本把一千多人的一支大队龟缩在了汤原,罗北,绥滨和佳木斯中间区域的北汤镇。 我可以做一个初步猜测,在这里的一千多队伍,很有可能就是91旅团最后的精锐部分。 山本这个老鬼子不傻,他也知道当前他们日军在满洲的形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他这个时候把所有的兵力摆在这里与咱们对阵,为了什么?我想为的就是摆足了阵势,最后和咱们一决雌雄。” 广个告, \\app \\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竟然安卓苹果手机都支持! 徐梓琳道:“从目前双方的阵势来看,老韩你猜测的不无道理,山本这个老家伙对你可谓是恨之入骨,看这样子,他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与咱们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韩烽道:“说的不错,既然咱们的老对手都已经亮剑了,咱们自然也不能含糊,就此一战,老子让山本彻底明白一个道理,我泱泱中华,绝不是他们这些侵略者可以指染的” 1062 最终决战(二) “我的最终计划,咱们七个营分成四支队伍,分别从罗北,汤原,佳木斯和绥滨同时攻入。 分析到现在,我想大家也应该清楚这一仗我到底想怎么打了,这次咱们就是打一场漂漂亮亮,痛痛快快的围歼战。 用这最终的决战彻底粉碎山本那个老鬼子的希望。” 韩烽开始具体的安排作战部署: “汤原的方向,孙德胜和陈功你们两个营负责。” “是。” “罗北的方向由董成海与何振国负责。” “是。” “绥滨的方向史才,邓庞。” “是。” “最后佳木斯的方向由段鹏和尚,还有我亲自带队。” “是。” 韩烽道:“具体怎么个打法,由你们每一路的营长自行商定,这一路所有的情报工作老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一点你们放心。 我要的是一个结果,最慢一天时间,打通所有拦截的日伪军,给我抵达北汤镇周围。 都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一众营长们回答的信誓旦旦。 韩烽道:“好,这就是咱们的初步作战安排,另外我提前和你们说好了,抵达北汤镇周围后,都不要给我急着进攻,先把这个北汤镇给我团团围住,所有哨卡都不许遗漏,安排上队伍驻守,在周围拉起防御阵地。 山本这个老鬼子也不是好惹的,他最后这一支大队肯定是积聚了老兵精锐和最优势的装备火力,咱们要是贸然进攻的话,伤亡肯定不小。 小鬼子想在投降前狠狠的发泄一番心中的怒火,拉咱们垫背? 想都别想,这种赔本的买卖咱们不能干。 咱们要干的就是让山本这个老家伙彻底绝望,把这个北汤镇围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之后,所有人再听我下一步作战指令。” “是。”众人应道。 山本三郎颓然地坐在自己的指挥室,颓然之中却又透露着最后的疯狂和坚决。 参谋长汇报完前线情报之后长叹:“旅团长,咱们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了吗?这伙苏军来势汹汹,势不可当,咱们的队伍与之碰撞,就像以卵击石,我根本看不见任何战胜的希望。” 山本的声音充满了疲惫:“这些年,咱们的精锐被抽调的太多了,仓皇之间拉起来的对抗苏军的队伍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苏军的机械化部队? 若是咱们关东军精锐尽在,决不可能一触即溃。”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旅团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山本怅然道:“败了,已经彻底的败了。 苏军的洪流我们是阻挡不住了,也没必要去白白的牺牲,所以我把队伍调到这偏远的北汤镇来,这是我的决定,我要和那远东团的韩疯子最终决战。 大日本帝国武士不怕用生命为赌注的拼杀,就怕带着无限的屈辱而死去,这个韩疯子是我的心头大恨,从一开始就是到,现在更是如此,若是不灭掉这个对手,我心有不甘。 我想这是咱们挽回最后尊严的机会,击败远东团,向世人宣示,即使我关东军败了,即使我91旅团败了,那也只是因为苏军的大兵压境,绝非是因为眼前这伙抗联部队。” 参谋长懂了,他笑道:“我愿意陪旅团长一道,为这心底最后的不甘而决战。” “好。” 山本大笑,一扫先前的颓废,大势所趋之下,关东军的战败已是定然,他不再去考虑那个令他头痛的问题,只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当前的对手身上。 “所有的防御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吗?”山本询问。 参谋长回道:“旅团长放心,没有任何遗漏,咱们以汤原,罗北,绥滨,佳木斯四处进攻隘口为点,连成整体的防御战线。 根据咱们的情报,咱们的对手远东团兵力了不起三五千人,装备和火力上也不如我们。 我们将四点连线成为一个防御整体,一共驻兵有一万五千余人,四点的防御固若金汤,无论他们从哪个方向进攻,都将陷入苦战。” “只是旅团长,您就这么确定这个韩疯子一定会率兵来进攻咱们吗?”参谋长提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山本道:“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此人是一个极其大胆包天又猖狂的家伙,现在苏军马上就要全境占领满洲,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消灭咱们的机会。” “可他们就那么点儿兵力,敢进攻咱们的防御战线?” “那可说不好。” 山本问道:“在具体的安排布置上,现在风雨欲来,绝不能再信任那些皇协军和满洲军,但凡是安排了他们驻扎的地方,一定要安排有咱们自己的人手,以用来控制他们的忠诚,让他们继续为咱们卖命,紧急时刻可以直接用武力手段震慑。” “嗨!” 就在山本三郎自以为周密的防御下,远东团的四路兵马开始了行动。 韩烽负责的是佳木斯方向,带着和尚的三营以及段鹏的特战队一起出发。 不日前在佳木斯潜伏的地下同志们传来情报,说佳木斯内有不少的伪军将领已经透露出愿意投诚的意思。 所以如何攻破佳木斯这道防线,从一开始韩烽就有了明确的主意。 “和尚,你就带着同志们驻扎在城外随时等待我们的消息,到时候我会派人给你发信号,就以城墙上的枪声为号,里应外合,你把队伍分成四个部分,咱们同时从东西南北四门进攻,直接攻破佳木斯防线。” 看韩烽的意思,他自己要带着特战队深入城内了。 和尚却是摇头不干:“三哥,那不行,临走的时候政委嫂子可是交代过俺了,遇到这种危险的事情,绝对不能再让你去冒险了,这进城的事情你还是交给俺吧,你率领队伍负责里应外合攻城就是了。” 韩烽骂道:“你小子,咋还胳膊肘往外拐了?你不回去告诉政委她能知道吗?你就说老子就在这大后方指挥就是了,别废话,再废话老子踹你。 还有,要是这事儿让政委知道了,那肯定是你小子告的密,老子拿你试问!” 和尚:“” 段鹏在一旁乐得捂着嘴偷笑,就这么着,被韩烽臭骂了一顿之后,和尚只好老老实实的听令,看着韩烽带着特战队同志们偷偷地沿着围墙攀爬了进去 1063 最终决战(三) 无声无息地爬过几米高的城墙,这对于特战队来说只是家常便饭,自然不存在任何问题。 顺利进入佳木斯之后,韩烽将队伍在一处隐蔽的地方聚集,然后说道:“接下来就按照计划行事,五个人为一小组,提前把咱们准备好的伪军军服都换上,找到合适的机会混进伪军队伍里,记住,咱们的任务就是挑唆起日伪军之间的矛盾,然后暗中随机应便,届时率领伪军与城外的和尚他们里应外合。” “都明白了吗?” “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保护好自身的安全,有了事情尽量挑唆一些伪军出头,所谓枪打出头鸟,你们别在阴沟里翻船,栽到小鬼子手上了。” “是。”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队伍按照早就划分好的五人小组,各自分散离开。 韩烽这一组也有五人,段鹏自然是跟在其中,他可是受到多人的交代,一定要切实守在韩烽旁边保证团长的安全。 插一句,我最近在用的看书app, \\app \\ 书源多,书籍全,更新快! 说到怎么混进伪军队伍之中,韩烽笑道:“根据咱们城内的同志传来的情报,山本这个老鬼子为了快速的聚拢兵力,拉起来的这只7000多人的伪军完全就是一只杂牌队伍,什么人都有,彼此之间也都是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陌生面孔,想混进这样的队伍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明日一早,当城内的伪军们发现城外已经被和尚他们团团围住的时候,肯定会出现混乱,甚至有伪军脱掉军装逃跑的现象,到时候咱们就趁乱混进去。” “是。” 时间飞速的流逝,眨眼的时间又是第二日黎明。 一切如同韩烽的猜测,第二日天边刚刚泛起白鱼肚的时候,守城的伪军刚刚爬上城头,一眼望过去,发现城外是早就严阵以待的抗联队伍,两腿吓得当场就打起了哆嗦,连忙大喊大叫着有敌人。 按照计划,和尚带着三营的同志们在城门外做出了要大举进攻佳木斯的势头,城内的日伪军自然在紧迫之下连忙开始备战。 也有听到些风声的:苏军大举杀来,关东军已经抵挡不住了,听说那些苏军残忍的很,这要是再负隅顽抗下去,鬼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伪军的队伍里已经是谣言四起,这些原本就擅长见风使舵的汉奸们,一旦听闻风向不对,立马就会想好退路。 于是,有人开始逃跑,趁人不注意,脱下一身伪军军装就往人群里钻。 日军气地下令追捕,把那些人全部抓回去。 韩烽和段鹏趁着混乱,伪装成抓逃兵的伪军,顺利的混进伪军之中。 此刻的韩烽做过一番伪装,将自己的脸部涂地黝黑,又留了长发戴着军帽,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来。 这个节骨眼儿上,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究竟是谁。 城门上,日军士兵倒是摆足了防御的架势,可伪军们率先混乱起来,也顺带着让这些日军士兵们的心里浮躁起来。 这么一混乱,又开始出现伪军做逃兵的现象。 那守城的日军军官忍无可忍,居然下令开枪射杀了部分向后逃窜的伪军士兵,以儆效尤。 这是山本的指挥部暗中的命令,不得不说,倒是挺好使,一时之间血淋淋的尸体给足了震慑,一众伪军们再也不敢逃窜,就连已经逃出去的伪军逃兵们一个个也吓得举起双手,返回战线。 懦弱始终是生在这些伪军骨子里的东西。 为此,你可以在侵华战场上看到数不胜数的那样滑稽的一面:一名日军士兵竟是能看住一个排甚至更多的伪军作战。 有时候想想也的确可悲,这些人虽然还活着,可尊严和骨气早就沦丧,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但今天注定了不同,混在伪军人群中的韩烽和和尚等人可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要的就是制造出更大的混乱。 此时的韩烽已经在暗中用手势下令,让自己的五人组从不同的方位分散在伪军之中,他悄悄地举起了自己的那把勃朗宁,瞄准了日军军官的脑袋。 原本都快要平息的局面,突然砰的一声脆响。 在所有人的惊骇之下,那名原本还叫嚣着的日军军官当场一头栽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城墙的砖石流了许远。 一个声音喊了起来:“兄弟们,狗日的小鬼子已经快完了,还射杀咱们弟兄,根本就不拿咱们当人看,咱们和他们拼了!” 另外几处又响起几声枪声,又有几个鬼子被直接打死。 “说得好,咱们和小鬼子拼了!” “就是,杀了小鬼子就是立了大功,城下的抗联队伍冲进来的时候不会为难咱们的!” “杀” 几声咆哮,都是从伪军队伍里传出,这很快就代表了所有伪军士兵的意志。 “大家一起上,抢了鬼子的机枪再说!” 一众伪军们这个时候也回过神来,这几道声音简直说到他们的心坎子里去了,这些小鬼子根本就没拿大家当人看,小鬼子眼看着都快玩儿完了,谁还替他们卖命啊? “反了” “打。” 小鬼子最是可恶,眼见着伪军暴动,率先开火,伪军们哪里还不明白,现在是你不杀鬼子鬼子也会杀你,一个个也红着眼睛开始拼杀。 混乱的枪声作响之后,城下,和尚率领着队伍直接冲向城门。 小鬼子这时候已经陷入伪军的混战之中,再加上分布在伪军队伍中的各个特战队小组暗中开火,哪里还有闲工夫管得上城下的进攻队伍。 特战队小组们又暗中直接打开了城门。 和尚一马当先杀进城中,一声大吼道,“只要杀鬼子的都是抗联的自己弟兄,杀” 这一嗓子太重要了,原本还在和日军混战的伪军们心中大定,一个个更是不要命地与片刻之前还是自己主子的日军对战起来。 这是佳木斯的北门。 另外的东门西门南门,此刻也基本上都是这种情况。 伪军率先作乱,纠缠住日军之后,暗中的特战队小组们偷偷打开城门,放攻城的队伍进入,然后联合伪军就地消灭负隅顽抗的日军。 1064 最终决战(四) 镇守在佳木斯城门的日军并非精锐,其中大部分是新兵蛋子,甚至是少年兵和开拓团的农民。 这样的队伍不过是表面上对伪军积威已久的震慑罢了,一旦伪军们放开手脚与他们拼杀之后,这些日军杂牌队伍反倒是慌了神了,哪里会是对手? 东西南北四处城门,坚守了不到20分钟就彻底宣告失守。 或许是为了发泄心底的怨恨,也或许是为了向抗联队伍们邀功,这些伪军们倒戈一击的时候倒是格外的凶悍,竟是对这些日军痛下杀手,东西南北四处城门最终战斗结束的时候,日军居然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和尚下令将所有的伪军队伍带到了南门集合。 伪军们怀着稍微忐忑的心情,好在他们的枪支并没有被拿走,这倒是给了他们心底几分安慰。 队伍全部集合之后,和尚站在高台上喊道:“之前进城的时候俺说过的,只要是杀鬼子的队伍,那都是咱们抗联自己的队伍,你们先前在城门上的表现俺都看在眼里,都他娘是好样的,打今儿起,你们也是杀鬼子的英雄好汉了。” 按照韩烽的交待,和尚将这番话语说出的时候,底下的伪军们一个个的心底也是五味陈杂。 被人叫了十几年的大汉奸狗腿子,今天忽然摇身一变成了抗日的战斗英雄了,这还真是够叫人唏嘘感慨的。 伪军队伍里的特战队小组同志们故意喊道:“长官,我们愿意杀鬼子,当了这么多年汉奸,我这脊梁骨都快被人戳穿了,我是不愿意再当汉奸了,接下来要是还打鬼子,我求你们带上我。” “对,还有俺!” “我!” 这或许就是群体效应吧,一道声音喊起来,两道三道声音喊起来,紧接着所有的伪军们也都叫嚷了起来,焕发起心底最后的血性。 和尚正色道:“好,那俺就带你们杀鬼子,活捉山本!” “活捉山本” 偌大的场地上,一时喊声震天,除了佳木斯的方向,另外在汤原,罗北和绥滨的方向上,也很快就响起了与此类似的声音。 七千伪军转眼间倒戈一击,一切戏剧化的令人咂舌。 可怜的山本大概还不知道,就这转眼的功夫,他赖以依仗的七千伪军已经大喊着要砍下他的脑袋了! 当佳木斯,汤原,罗北,绥滨四个方向驻守的日军将失守的消息传到北汤镇91旅团指挥部的时候。 接电话的参谋长率先失神,“旅旅团长失守了,都失守了,佳木斯,汤原,罗北,绥滨四处防御战线已经全部被远东团的队伍攻破。” 山本震惊之下,绝不愿意相信,“这不可能,不可能,咱们这四条战线一共部署了一万四千多兵力,这才不到半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全部失守?” “他远东团才多少人马,这怎么可能?” 山本说着,沉稳的姿态尽失,已经有些癫狂:“你告诉我,是不是苏军来了,是不是苏军来了?是的,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这一切不可能解释的通。” 在山本目不转睛地逼视之下,参谋长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苏军,就是远东团的队伍,他们将人马分成了四路,每一路也就1000人左右。” “这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山本回过神来,他明白参谋长不可能说谎,他只是想知道原因,这是一个他根本无法接受的失败。 参谋长无奈道:“原来我自以为固若金汤的战线,早就被他们暗中的奸细渗透,这些奸细鼓动了皇协军,咱们四处防御战线的皇协军居然临时倒戈一击,与攻城的远东团里应外合。 咱们守城的队伍原本就缺乏军事训练,大部分也没有上过战场,根本挡不住这样的进攻” “可恶至极!这些皇协军,我就知道他们不足以信任。” 山本像是恍然间懂得了什么,“我想现在我明白中国那句老话,墙倒众人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呀!” “旅团长,敌军队伍已经再次紧逼,有了七千皇协军的加入,他们的兵力大增,已经围在咱们北汤镇周围了,他们把所有的隘口都已经封死,咱们只剩下北汤镇这最后一块儿阵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山本沉默了好一阵,目光里忽地绽放出最后的疯狂:“既然如此,咱们已经退无可退了,那就坚守这最后的北汤镇阵地,告诉士兵们,打起万分精神来,这是咱们为天皇尽忠的最后机会,宁死不退,拼杀到最后一人。 每支驻守的小分队的机枪火力由一挺直接加强到四挺,把咱们所有的火力储备都用上。 每支小队增强两门重机枪。 我要把这最后的北汤镇阵地,打造成收割敌军性命的屠宰场。 就算是咱们全体覆灭,也要拉上他远东团将近灭亡。” 这种决然的气势让参谋长为之一振,随即却又跟着生出一抹疯狂之色,他连忙应道:“嗨。” 北汤镇外。 临时围歼91旅团指挥部,韩烽已经重新归来,换上了自己的军装,再次坐镇为大后方的总指挥。 一道道捷报传来: “北汤镇北向敌军已经彻底消灭,二营和六营已经带着伪军人马驻守在北向隘口。” “南向敌军已经肃清,三营队伍带着伪军人马驻防,随时等待进攻的指令。” 副团长王礼为此感慨不已,事实再一次证明了团长韩烽这一场围歼战策略的高明。 “团长,我现在真是心服口服了,咱们三千多人,愣是被你用围歼战的打法,将这91旅团最后的人马围死在了这北汤镇。 三千多人对阵一万五千多装备更强的日伪军啊,还是围歼战,要不是事实就摆在面前,说出去有谁敢信呢?” 此刻所有的营长也已经赶到指挥部报到,商量下一般作战计划。 一营长孙德胜早就按耐不住了,“团长,下令进攻吧,就最后剩下的这些小鬼子,咱们有一轮冲锋就能把他们吃了。” 1065 最终决战(五) 孙德胜说完,韩烽望向其他营长们,一个个的脸上无不透露着赞同,看来大家想的和孙德胜一样,消灭这最后的日军,活捉山本那个老鬼子,不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韩烽却只是笑了先,然后看向段鹏,“段鹏,你和大家说一下情况吧!”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是。” 段鹏应了一声,说道:“据我们特战队先前的暗中侦查,这伙儿最后龟缩在北汤镇的小鬼子,把整个北汤镇打造的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房屋建筑基本上全被他们拆除了,用来打造防御工事,挖通的战壕几乎连通了所有地方,这么小一个镇子,光是协助阵地驻守的炮楼就有几十座,一眼望过去,这简直不像是个住人的镇子,倒像是一整片联通在一起的军事防御阵地。 不止如此,这些最后镇守的日军火力强悍的吓人,仅仅是一支驻守的小队居然就有两三门九二式重机枪,有的还加强了好几门迫击炮。 那炮楼上一眼望去,八九个机枪口全部架设着机枪,就像是长满了枪眼的怪物。 除此之外,在进镇的路口上有许多地方都插着他们的小旗子,俺估计里边全是埋的地雷,再往后还有拉起的铁丝网。 还有一点团长猜测的应该没错,俺从望远镜里注意到这些小鬼子里边年轻人很少,大部分都留着胡子,这些有胡子的应该都是老鬼子,八成儿是上过多次战场的老兵,一个个警惕的很,和我见过的那些老鬼子一样,眼睛里都透露着狠色。” 在场的无不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段鹏的这番情报说完,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片刻之后,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孙德胜骂道:“山本这个缩头老乌龟,看样子是把这北汤镇打造成他最后活命的龟壳了。” 徐梓琳道:“从情报来看,整个北汤镇的防御固若金汤,咱们要是贸然进攻,就像老韩说的那样,伤亡肯定不小,必须得想个好法子,怎么才能拿下北汤镇。” 董成海道:“看样子就像团长猜测的那样,山本那个老鬼子是把最后的精锐和精良的装备都聚集在这北汤镇,想和咱们最终决一死战呢!” “这老鬼子把整个北汤镇弄得像是个大刺猬,到处都是刺,咱们得怎么下手?” 这的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将领们陷入思索。 想了许久却毫无头绪,和尚抬头,注意到韩烽始终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一切早有所料。 和尚乐了:“俺说大家都别瞎操心了,俺看三哥已经有主意了。” “团长已经有主意了!” 将领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哪一次遇到难题的时候团长不是胸有成竹的,大家还瞎操心个什么? “哈哈,团长,你有啥妙计就快说吧,别吊着大家的胃口了!” 徐梓琳也道:“老韩,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韩烽笑道:“说起来山本这个老鬼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这一次,他在北汤镇使了浑身解数,就是想与咱们决一死战。 其实大家分析的都没错,大家心里担忧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这样一个防御严密,甚至称得上令人发指的北汤镇,我打个形象的比喻,就像是一个绞肉机,屠宰场,是他山本为咱们设置好的屠宰场,就等着咱们自己往里头跳呢! 他山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咱们要是傻愣愣的就往这个屠宰场里头跳的话,就算是最终把他91旅团全部消灭了,咱们付出的代价也肯定是异常惨重的。 我想我已经猜到山本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他或许就是想用这种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来捍卫他战败前的最后尊严。” 董成海感慨道:“作为侵略者,我对山本这样的日军恨之入骨,但作为军人,我不得不承认。山本这个老鬼资还是有点儿血性的。” “不错,这一点不能否认。” 韩烽道:“可惜的是山本打错了算盘,他忽略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而这个致命的破绽,正是咱们轻易拿下北汤镇的突破点,借助这个突破点,咱们不但可以轻易拿下北汤镇,而且是全身心地击溃91旅团全体士兵的信心和骄傲,甚至是尊严。” 将领们为之一振。 “老韩,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徐梓琳催促。 韩烽笑道:“山本将北汤镇打造的固若金汤,甚至可以说就是为咱们准备的屠宰场。 可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进入近代战争以来,像山本这样的指挥官大概在心底都有一个错误的概念:他们认为近代的热武器战争,是相对短暂的,不持久的,一场小规模战争,一处阵地,能打上几天时间已经算是很久了。 这在常理上来说的确没有错。 但是他可能没有研究过咱们中国古代兵法上的一些战争策略,围而不攻,让敌人因为缺水少粮,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比比皆是。” “段鹏,我问你,你暗中侦查所得,日军的粮食等物资情况怎么样?” 段鹏愣了下,说道:“到处都是武器,粮食什么的倒是没有看到,炮楼里应该会有。” 韩烽道:“就算炮楼里有粮食,他山本一千多号人呢,那点粮食能支持多久?最重要的是这北汤镇之内可没有水源,没有粮食还好说,没有水的话,你们想想,他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这” 将领们陷入思索,有反应快的率先回神:“团长,你的意思是,小鬼子的精锐多火力猛,咱们就把他们围起来,也不打,让他们因为没有粮食吃没有水喝然后丧失战斗力,咱们再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北汤镇!” 韩烽大笑道:“还是老董反应最快,这也是我想要告诉大家的东西,打仗不一定就只有猛扎猛打这个法子,咱们老祖宗的兵法留下来那不是给当摆设的,双方火力交锋,那只是下下策,任何时候,能够不动一兵一卒就拿下阵地,击溃敌人,那才是最高明的战术!” 1066 最终决战(六) 韩烽的战术让将领们为之惊叹,一个个无不叫好。 副团长王文礼感慨道:“团长,跟你这一路走来,在你身上看到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法子简直完美,他山本不是精锐多火力猛嘛,咱们偏偏就不跟他硬来,让他有力气没处使,拳头都打在棉花上。 一千多精锐,又配备了大量的精锐武器装备,那又怎样? 没有水没有粮食,要不了几天功夫,一个个也就成了丧失战斗力的软脚虾了。” 和尚道:“三哥,咱们以前咋就没用过这么好的法子呢?” 韩烽笑道:“行军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变通灵活,就算是没有上过军校,没有读过讲武堂,只要能从实际中总结经验,灵活地在战争中运用各种适应的战术,那也能做个常胜将军。 这次咱们用围困北汤镇的法子对付91旅团,是因为情况特殊,为啥呢?因为没有援军啊,小鬼子现在正忙着对付苏军呢,哪有闲工夫支援他91旅团? 此时此刻他91旅团已经是孤立无援了,就像一块肥肉,咱们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这要是搁在以前的情况自然是不行的,咱们把小鬼子围困,别说是等到他们的水源和粮食断绝,恐怕要不了半天功夫铺天盖地的日军援兵就赶过来了。” 和尚笑道:“这倒是。” 韩烽道:“你们瞧着吧,咱们这次的围而不攻,让91旅团断水断粮的法子,不仅是能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甚至可以从心理上击溃日军的防线。” “所以这就是咱们的后续作战计划,大家都把眼睛给我擦亮了,把这个北汤镇给我团团围困,我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说起来山本这个老鬼子还真是自掘坟墓,他把整个北塘镇都用铁丝网给围住了,这反倒是让咱们在外面轻松的把他们围堵上。 告诉战士们,盯紧小鬼子就行了,只要他们不出来,咱们也就按兵不动,小鬼子要是敢出来,立马给我往死了打。” “三天之后,咱们宰两头猪,就在这北汤镇的四面八方给我熬汤,把香味都给我传进去。” “五天之后给我拿个大喇叭喊,想吃东西,想喝水的,让里边的小鬼子拿枪枝弹药出来换。” 和尚:“……” 将领们:“……” 大家望着韩烽一脸坏笑的神情,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心道:山本那个老鬼子怎么就敢和团长为敌的,那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吗? 北汤镇,91旅团指挥部。 山本的脸色在听着属下的汇报时逐渐变得难看。 他已经拿出了所有的本事,使出了浑身解数,整个北汤镇是严阵以待,就等着和韩烽最终决一死战呢! 结果那个狡猾的家伙居然按兵不动了? 就在北汤镇周围围着,根本没有进攻的打算。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山本和他的参谋们正在困惑的时候,或许是时间的流逝,忽然有人肚子叫了一声。 山本恍然间回神,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沉声问道:“咱们的口粮还够坚持多久的?” 管后勤的日军军官连忙汇报道:“报告旅团长,咱们在北汤镇储存的口粮不多,又经过这些天的消耗,没有得到后续的资源补充,按照以往标准的话只剩下三天的口粮了。” “那就降低标准,每顿饭士兵们吃七成饱就足够了。”山本喝道,这番询问再次印证了他心底那道不好的想法。 他失策了。 等到他好不容易严阵以待,摆出了要拼死搏斗的架势的时候,他那狡猾的对手居然偏偏避开与他正面的交锋,采用这种围而不攻的办法,竟是要用粮食和水源来耗死他。 如同王文礼所说,山本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心都是郁闷。 “咱们的水源呢?还够喝多久?”山本急问。 “三,三天。” 又是三天……山本现在后悔到肠子都快青了,当时他下定决心与韩烽决一死战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按照日军的行军标准,一般也是带足三天的口粮和水源,这并不算是后勤人员的失职。 原本水源和粮食还可以继续补充的,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远东团的速度会这么快,仅仅半天的功夫直接攻破了汤原,罗北,绥滨,佳木斯四道防线,然后彻底将他们困死在这北汤镇。 这下子水源和粮食倒是成了令山本头疼的问题了。 参谋长也看出了韩烽的诡计,说道:“旅团长,这个韩疯子果然狡猾,目前粮食的问题咱们降低标准的话,应该还能坚持一周左右,最重要的是水源问题,水源问题得不到解决的话,咱们的队伍很快就会丧失战斗力。” 山本头疼道:“再等等吧,那个混蛋,希望他可以尽早发起进攻!” 为此山本想出计策:“让士兵们到阵地前辱骂对方,尽量引起他们心底的怒火。” 参谋长眼前一亮,应道:“嗨!” ……鬼子来骂阵的消息传到指挥部的时候,韩烽愣住了,随即忍俊不禁道:“亏山本这个老鬼子想得出来。” “你们谁去应战?” 和尚乐道:“三哥,让俺去,俺艹他姥姥的,俺能骂狗日的小鬼子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送888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韩烽笑道:“好,和尚,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你再到底下队伍里找一些愿意出来痛骂鬼子的战士带着一起去。” “段鹏,你到特战队挑上十个枪法好的弟兄埋伏在适当的地点,适时打死几个鬼子,给和尚他们帮帮场子,注意自身安全,小心小鬼子的炮火。” “是。” 于是一场滑稽的对骂战就开始了,具体的情形是这样的: 日军士兵和远东团的战士们隔着铁丝网对骂,那边的日语词汇大概是有些贫乏,除了八格牙路就是混蛋之类的。 远东团这边又找来会日语的伪军帮着对骂,愣是把小鬼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那般对骂的场景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一个个战士们宛如站在舆论制高点上的巨人,将小鬼子们骂的是体无完肤。 小鬼子们一个个气的是嗷嗷叫,又加上特战队埋伏的神枪手适时给撂倒了几个。 据说,当时甚至有个小鬼子给气吐了血。 消息传到山本的指挥部:骂阵以惨败告终,好多士兵们忍不住往铁丝网外面冲,被乱枪打死。 山本苦叹了一声,只得撤离了骂阵叫嚣的队伍,然后无奈道:“算了吧,骂人咱们是骂不过中华人的!” 另一方,当满载着荣誉而归的骂鬼子战士们返回的时候,一个个无不迎来同伴们的称赞。 好一场骂战,也算是抗战史上的空前绝后了! 1067 最终决战(七) 一晃三天时间过去,这三天时间两方阵营相安无事。 北汤镇有91旅团固若金汤的防御,远东团自然打不进来,也压根儿就没想着强攻进来。 至于北汤镇之外,有远东团和伪军们的联手驻防,再加上91旅团在北汤镇周围围着的几层厚的铁丝网,日军士兵只要敢走出铁丝网就会迎来乱抢,也根本冲不出来。 韩烽稳坐后方指挥,倒是一点也不心急,这才过去了三天时间而已,水源和粮食对91旅团的煎熬不过是刚刚开始。 傍晚,大概是到了晚饭的时候,整个北汤镇忽然飘起了肉香,这肉香的味道浓郁,让人一闻便禁不住垂涎。 91旅团指挥部,这几日再一次下降士兵们的伙食标准之后,为了以身作则,就连旅团长山本三郎也没有一顿是吃饱肚子的。 忽然闻到肉香,别说是普通的士兵了,就是山本这个旅团长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哪里飘来的肉香?”山本询问。 参谋长立马派人去调查,很快有侦察兵来汇报说道:“报告旅团长,阵地外面敌军正在煮肉,所以有肉香飘来。” 到了此刻,山本哪里还不明白这又是韩烽的主意。 他怒喝道:“这个韩疯子实在是卑鄙无耻,居然用这种下流的手段。” 空着肚子的参谋长无奈道:“旅团长,大家闻着肉香心早就飞了出去,这个时候要是敌人突然发动进攻的话……” 言外之意,得提前设防,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但这位91旅团的参谋长大概是想多了,韩烽对他们的折磨目前不过是刚刚开始。 山本下令:“调用排击炮,把他们的肉汤给我炸了。” “嗨!” 山本的命令下达,北汤镇内十几门迫击炮朝着远东团阵营开火。 说起来令人哭笑不得,这小鬼子气急败坏地动用迫击炮,居然只是想炸了远东团一方战士们正在熬着的肉汤。 一枚炮弹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炸响,躲在掩体后的和尚刚端起来的一碗肉汤差点儿给泼在了地上。 和尚气得大骂:“这群狗日的可真小气,自己没有肉汤喝,还要把咱们的肉汤给炸了。” 段鹏乐道:“还是团长有远见,咱们提前挖好战壕,藏在壕洞里,嘿嘿,小鬼子隔着那么远就是一通乱打,白白的浪费炮弹而已。” 和尚喊道:“兄弟们,加把火,把这汤熬得再浓一些,香味儿再多一些,馋死这群狗日的。” ……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91旅团的迫击炮歇了火,倒不是没有炮弹了,而是小鬼子也发现了问题,隔着这么远的阵地,又没有打击的目标和方向,根本就是乱放炮,想捣毁远东团一方熬制的肉汤是不可能的了。 于是鬼子们就喝着自己的晚饭,稀的快要照出影子来的米粥,然后闻着远东团方向飘过来的肉香,就假装自己吃的也是浓香的肉好了。 可肉就是肉,汤就是汤,喝汤哪能比得上吃肉。 在远东团战士们一个个顶着饱饱的肚子休息的时候,北汤镇内的日军士兵们一个个的肚子却叫得更厉害了。 三天时间煎熬,91旅团储备的水源已经将近枯竭。 就连山本这个旅团长每天也喝不上几口水了。 北汤镇的北向阵地外倒是有水源,可韩烽又怎么会不知道小鬼子的心思,特意在那里派了重兵把守。 山本派了几次人马,拿着大桶小桶想去装水,结果先后大送了一百多号战士的性命,却还是无功而返。 至此,山本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混蛋就是想耗死咱们!” 参谋长的嘴唇干裂,形容枯槁,无奈道:“旅团长,咱们的军事防御是死的,移动不了,全部安置在这北汤镇内,一旦出了北汤镇的范围,在外面咱们占不到任何优势,只能是送死。 这要是在平日里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咱们的援军可以很快抵达。 可这一次不一样,我已经向外部求援了四五次了……” “怎么样?”山本忙问。 参谋长摇了摇头:“苏军来势太猛,不过几天时间,咱们的主线防御阵地尽数被攻破,咱们已经彻底没有援军了!” “怎么会这样?”山本有些绝望,颓然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久久不语。 许久之后,山本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他起身将所有的将领召集。 看着身边寥寥无几的将领,当年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他的老班底也都尽数在汤原的时候被韩烽的特战队给俘虏了去。 山本是既愤怒又无力,有时候他自己甚至都有些搞不明白。 他以一个旅团的关东军兵力,外加上那么多伪军的配合,用了这两三年的时间,怎么就消灭不了一个小小的韩疯子呢? 那家伙难不成真长了三头六臂吗? 山本看过韩烽的画像,也没长三头六臂啊,明明与正常人无异! 可眼前,尽管山本嘴上没有承认,心里却很明白,他又一次栽在了韩烽的手上。 一万五千多人,转眼之间就剩下了这最后的一支千人多的大队,被彻底围困在这北汤镇,承受着对方不断的羞辱与折磨。 连山本自己都不明白,这仗特么地到底是怎么打的? 近乎绝望的山本没有隐瞒,将目前的困境告诉了在座的将领们。 91旅团最后一名“幸存”的大队长怒喝道:“旅团长,我等愿意为天皇尽忠,继续在这北汤镇龟缩下去也只是等死,我们想要冲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对,和他们拼了!” 日军将领们喊了起来,若是让外人听见,或许还有疑惑,这般无奈的语气往往不时发生在中国军队的身上吗? 怎么这会儿倒是反过来了! 山本没有说什么,他领着一众将领们在北汤镇的各个阵地走了一遍,亲眼视察了阵地前线的士兵们的状态。 他发现经过这三天水源与食物短缺的煎熬,士兵们原本赴死的决心似乎已经荡然无存,一个个无不是颓靡与无奈…… 1068 最终决战(八) 山本看到了很多年轻的面孔。 “这些年轻的孩子啊,如果不是出现在战场上,他们这个年纪甚至还在读书,为了一个美好的前程而努力的奋斗着……” 一个久经沙场的,特别是这辈子打了太多胜仗的将军在面临着最后战败的时候,心底总是难免生出许多的感慨。 山本其实很清楚自己的士兵们此时此刻糟糕的状态,更清楚自己的对手有多么的难缠。 往昔91旅团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消灭这支抗联队伍,更别说此时的91旅团已经是临近穷途末路。 就算是如他的大队长所说,冲出去也不过是自寻死路。 想明白这一切的山本开始在心底犹豫起来。 就这么一犹豫,又是第二天黎明。 远东团的阵地上,忽然有大喇叭喊话过来,喊的是日语,应该是伪军那边的翻译官。 按照记者田雨给拟定的稿子,这位翻译官照本宣科地读道: “此刻正在北汤镇苦苦坚守的日军士兵们你们好。 你们能够在断绝水源缺乏粮食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你们作为军人的意志力是令人佩服的。 可我想说的是,这一切终究是徒劳,你们应该首先明白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侵略者,进行的是一场非正义的错误战争,这样的战争,你们又何必坚持到现在呢? 苏军已经攻入满洲,关东军之战败不过是时间问题,料想撑不过几日了,你们日本的投降或许就在明日,甚至是今日。 又何必在苦苦坚持呢?我们八路军优待俘虏,只要你们愿意选择放下武器投降,走出北汤镇,我们会保护你们的性命,日本投降之后,我们还会安全把你们送回国内,让你们重新返回国内与父母亲人团聚,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日子,而不是继续在这场非正义的战争中继续着自己的罪恶…… ……” 田雨的稿子讲了不少,句句攻心,甚至是站在日军士兵的角度,设身处地地替他们考虑。 这时候别说是日军的普通士兵了,就是许多的日军军官在田雨的稿子中提到与亲人重聚时那种温馨的场面,一个个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也有脾气差的军官在大骂:“混蛋,把泪水都给我收起来,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呢!” 可无论他怎么说,该流泪的士兵们还是在流泪,说到后面,就连这位日军军官也沉默不言了,眼角悄悄湿润。 山本明知道这又是韩烽的诡计,心底却也是感慨良多。 士兵们的心底原本就残存不多的坚守,再一次遭受到剧烈的冲击。 第四日下午,远东团一方,阵地的大喇叭再次响了起来,这声音却让整个91旅团的日军们为之一振: “91旅团的日军们,老子是远东团团长韩烽,也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韩疯子,我想大家都对我不陌生了吧! 山本老鬼子,老子这次就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希望和你这老小子好好谈谈。” 另一方,也不知为何,当听到韩烽的声音时,率先在心底生起愤怒之后,山本却又整个人都平静下来,竟是谈不上对韩烽有多么的仇恨了。 山本让人找来了大喇叭,为了表示诚意还专门儿叫来了翻译,他说完一句日语,由翻译译成汉语。 喇叭的那一头传来山本的声音:“韩烽先生,久仰大名了。” 韩烽道:“岂止是久仰大名,我想山本先生早就在想要在下这颗脑袋了吧?” “你我是军人,战场为敌,这是宿命,虽然作为敌对的对手,我却由衷的感慨,韩烽先生当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 韩烽笑道:“山本,你用不着夸老子,夸老子老子也不可能饶了你,这场博弈你败局已定,你可承认?” 山本道:“我只是有些遗憾,在此之前,我有无数次可以将韩烽先生置于死地的机会,却没有一次成功,我更是从来没有想过,你可以将我逼迫到今天这个局面。” 韩烽不耐烦道:“行了,山本,老子不是来找你扯淡的。 说正事儿吧,老子给你个机会,带着你所有的部下缴械投降,我们八路军和你们小鬼子不一样,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禽兽,老子可以留你们性命。” “不,这场战役我还没有失败,北汤镇就放在这里,我已经布置好所有的防御,韩团长,你若当真是个军人,就应该率领你的部下向我发起进攻,让咱们在战场上进行最后的决战!” 韩烽听罢,忍不住气极而笑,大骂道:“我说山本,你个老东西还真是够不要脸的,老子已经把你围死在这北汤镇,没有粮食没有水,你还能再坚持几天啊? 能兵不血刃,老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兄弟们去白白送命?” “韩团长,你是个军人,这是军人的尊严!” “我尊严你姥姥,你狗日的尊严就是侵略别人的国家,站在别人的土地上趾高气扬吗? 你所谓的尊严就是让你身后那一千多号士兵跟着你一块儿送死吗? 你这不是尊严,你这是愚蠢,已经蠢的无可救药了。” 韩烽乐道:“老子知道你狗日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你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投降,你好不容易摆足了架势,把所有的防御工事做得那么到位,不想把这一切打水漂,还想跟老子最后决战是吧? 嘿嘿,那咱们就接着耗着吧!你狗日的现在是出来是死,不出来也是死,用我们老祖宗的一句谚语来说,这叫瓮中捉鳖,你就是那只鳖。” “当然,你可以再多坚持坚持嘛!粮食三顿改成一顿,每次少吃点还能多坚持几天。至于水没得喝的话,马尿呀,人尿呀,那可都是好东西,你山本要是肯自产自销喝自己的尿液的话,我可以断定,你这老小子至少还能带着你所谓的尊严多坚持个三五天时间呢!” 韩烽损人的话语说完,战地的另一头传来怒骂。 “你可以杀了我们,但不能侮辱我们。” 韩烽冷笑道:“侮辱?你们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卑微的侵略者根本配不上老子去侮辱,你以为老子让你们喝马尿喝自己的尿委屈了你们? 告诉你们,当年抗战最严峻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我们八路军战士就干过,可我们硬生生的从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坚持到了现在,直到看到你们战败的这一天。 什么是尊严?这才是真正的尊严,为了自己的民族和国家,哪怕粉身碎骨,也九死而无悔。” …… 1069 最终决战(九) 韩烽的话语对于一众日军来说可谓是振聋发聩,就连那名大骂着韩烽是在侮辱他们的日军军官也哑然无声。 “山本,该说的老子就说这么多,至于怎么选择看你自己,你要是继续选择负隅顽抗的话,老子也不介意当一回刽子手,杀光你这一千多号士兵,可你要记住,他们的死算不到老子头上,而是要算在你头上。” 韩烽的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北汤镇内的一众日军们一个个却是神情不一,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山本愣愣地回到自己的指挥部,一个人独自在屋子里坐着,像是个已经没有了生机的行尸走肉。 主张决一死战的那名大队长刚刚走到指挥部,瞧见旅团长山本的神情,只得叹了一口气,又径自离去。 整个91旅团陷入了一片低迷,日军士兵们苦苦煎熬着。 肚子虽然吃不饱,好歹一天还能有点儿嚼头。 可没有水喝这是大问题,日军士兵们的嘴唇早就因为极度缺水而皲裂,面相上眼窝深陷皮肤松弛。 在极度缺水的时时刻刻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煎熬。 这时,或许是先前听了韩烽的话语受到启发,一名日军士兵拿着桶不知道在哪儿装了一桶“水”,刚来到阵地上喊了一声有水,所有的日军士兵就像是焕发了活力的饿虎疯狂的向他扑来。 多么甘甜的水源呀! 士兵们你争我夺,但凡是抢着喝上一口的,一个个脸上无不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木桶里的水不剩下多少了,有个日军士兵抢得太急,不小心一脚将木桶踢翻,里边剩下的水源哗哗啦啦的流出来……这哪里是水,明明是散发着骚味的浓黄色的马尿。 从指挥部出来的山本刚好撞见这一幕。 跟在山本身边的参谋长脸色异常难看,大喝道:“拿走,赶紧把木桶拿走。” “旅团长!” 参谋长返回山本身边时轻轻的叫着,山本整个眸子里却是空荡无神的。 韩烽的声音不知何时又在阵地的另一头响了起来:“山本,老子给你们送温暖来了。” 这多么刺耳的声音呀,若是在以往肯定立马就能激起山本心底的万丈怒火,可此时此刻山本却是怎么也提不起愤怒来,甚至就连下令迫击炮一炮炸死那个混蛋的想法都已经断绝。 炸死了韩烽又有什么用呢? 失败已经是注定的了。 或许他说的对,这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军人的尊严,从始至终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里边的日军士兵们,你们都听好了,此时此刻就在你们阵地的外面,老子放了很多桶水,你们有谁愿意拿枪支和弹药出来换的,我就让他喝个够。 另外我拿自己的人格担保,你们在出了阵地喝水的时候,我绝对不会下令进攻伤到你们的性命。 好,现在想喝水的你们就可以行动了。” 这声音结束了好半晌,却并没有人行动。 山本仍旧在目光无神中沉默着。 韩烽挥手示意了一下,一声枪响响起,在前线阵地日军士兵们看得见的地方,一个木桶直接被飞射出的子弹击穿,哗哗啦啦的清澈的流水从里边流了出来。 “多么甘甜的溪水呀!” 那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直接用的日语。 “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每隔一小段时间我就会打穿一个木桶,直到里边的溪水流尽。 你们可要抓紧机会哦,今天是老子心情好,万一老子明天心情不好的话,明天就不会有这样给你们送温暖的机会了!” 赤“落落”的诱惑,这招儿太狠了! 望着那不断流出的清澈的甘泉,嘴巴里回味着仍旧留有马尿味道的日军士兵们,一个个恨不得飞扑上去将那流失在土地上的甘泉舔舐个干净。 当第三只木桶被打穿,里边清澈的甘泉哗啦啦地流出来的时候。 一名日军士兵终于忍不住了,他怪叫了一声,不要命地冲了出去。 所有人只是静静的看着,在他的身后,他的同伴们举起了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却又始终按不下扳机,或许那道身影代替的也是他们自己内心的想法吧! 日军士兵冲到了一只木桶前。 韩烽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把你的枪支和身上装着的弹药远远的丢过来,你就可以尽情地畅饮了。” 日军士兵哪还有犹豫,一股脑将自己身上的枪支弹药丢了出去,然后就狠狠地扎在一只木桶里狂饮起来。 咕咚—— 在他身后的日军士兵们,一个个嘴唇干裂,无不露出羡慕的目光,喉结在脖子上下滚动着,因为极度的缺水,就连吞咽一口唾沫都难以做到。 “喝水啊!还等什么呢?” 一道日语喊道,于是更多的士兵开始向外冲去。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这句日语是韩烽喊出来的了。 一个两个,三个,十几个,二十几个,几百个日军士兵疯狂地向外冲,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枪支和弹药都扔了出去,然后疯狂的扑向那些木桶,有些木桶被踢翻了,流了一地的甘泉,日军士兵们一个个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舔舐起来。 韩烽也做到了自己所说的承诺,几十挺机枪的枪口对准了这些日军士兵,却没有开上一枪。 日军士兵们痛饮了一阵,一个个又空着手跑回了属于自己的阵地。 就这样,不费一枪一弹,只是用了几十桶水,韩烽一行就免费的获得了将近两个中队的日军装备。 而这些却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小小的几十桶水就此彻底击溃了北汤镇日军士兵们继续赋予顽抗的决心,一并摧毁的是旅团长山本三郎所谓的尊严。 直到此刻,山本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彻头彻尾地输了。 就连那个一直主张着与远东团决一死战的日军大队长也彻底没了声音。 对于91旅团而言,又是艰难的一夜熬了过去。 次日下午,也就是十五日,91旅团指挥部又收到毁灭性的噩耗: 就在上午九时,天皇正式宣布投降,并在投降书上签了字。 收到消息的山本,当时便因为气结,猛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1070 最终决战(完) 远东团与91旅团围绕着北汤镇的这场战役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周时间。 当一千多号91旅团关东军精锐被缴获了武器,高举着双手从北汤镇阵地走出来的时候,远东团战士们欢呼了起来,有些甚至因为激动而流下了泪水。 韩烽就那么随意地站在从北汤镇阵地离开的出口处。 所有投降的日军走到韩烽的面前时,无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这倒是把韩烽给吓了一跳,心道这群小鬼子搞什么鬼呢? 一个日军军官为远东团众人解了惑:“韩团长,我们大日本帝国军人敬畏强者,你与那些接受我们部队主动投降的中国军队不同,我们这支队伍是被你击垮的,感谢你放过我们的性命,谢谢了!” 这注定了是一支与那些即使投降也无不趾高气扬地选择解除武装的日军绝不相同的队伍。 他们亲眼见证了远东团的强悍,亲眼见证了韩疯子的强悍。 他们败了,败得心服口服,而不是败在日本的主动投降上! 一队队解除了武装的日军以投降的姿态走出阵地,这一幕幕即使是远东团一众将领们看了也忍不住感慨。 可始终没有看到山本那个老鬼子的身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的旅团长山本呢?”和尚抓住一个日军士兵问道。 可惜那士兵听不懂汉语,只是咿咿呀呀地回答着,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听得懂中国话的,却只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韩烽这边倒是用日语问了几个日军军官,这些军官们却也表示不知道,只是说投降的命令是从指挥部传出来的,是旅团长山本三郎亲自下达的指令。 韩烽一面着手看押俘虏,一面带了一支队伍,直奔北汤镇的91旅团指挥部而去。 这山本的指挥部由没有拆除的几间破屋子组成。 堂堂91旅团旅团长居然也会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 段鹏带着特战队警惕地踢开屋子四处搜查。 片刻之后段鹏率先走出屋子,看向韩烽时他的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韩烽问道:“到底什么情况,山本那个老东西在里边吧?” 段鹏说道:“团长,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这个老鬼子倒是够狠的。” 韩烽点了点头,带着一样好奇的和尚进了屋子。 一进内屋,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定睛望去,好家伙,山本那个老鬼子愣是用自己的指挥刀将自己的腹部都剖开了。 这可是真真的切腹自尽! 都是见惯了生死的军人,自然不会被这一幕给吓着,后进来的董成海感慨道:“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动不动就来什么切腹自尽,可真正能够忍着剧痛,做到像山本这个老鬼子这样,如此利索地将自己整个肚子都平整划开的家伙,还真是不多,可以想象,这老鬼子的意志力太惊人了!” 屋子里剖腹自尽的不止是山本,身旁还有一个,两人的肩章上属于少将的军衔在透过窗子洒进来的余光下熠熠生辉。 “一个应该是山本那个老家伙,另一个应该是91旅团的参谋长。”韩烽说道。 和尚啧啧称奇:“三哥,这些老鬼子对自己都能下这么狠手的,还真是厉害啊!” 韩烽哂笑了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一会儿留颗手雷炸倒这屋子,就算是给他们堆个坟墓吧!但愿下辈子投胎别再做侵略者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和尚笑着应道:“是。” 至此,91旅团算是彻底覆灭,这最终的决战以远东团兵不血刃地接手91旅团最后所剩千余人的投降而彻底落幕…… 1071 功成身退 使命犹在 马革裹尸英雄泪, 保家卫国壮士情。 抛头颅,洒热血,九死无悔民族心! 神州骸骨八千万,他朝新国越古今! 十四年抗战之间艰辛,碧海丹霞志士情,一篇篇悲壮激越之历史篇章,先烈以血泪书成。 这是生命的伟大,不在于延续之绵久。 死得其所,快哉足矣。 又经历兄弟相阋之战,久经血与火之洗礼的一个伟大的国度由此而生中华人民站起来了。 举世之震惊,鼎国而沸腾! 为此付出了无数血泪的先烈们,望着这无数个日夜希冀的一幕,终于在慨然之中涕零而下,久久不能释怀 授衔仪式结束。 在军校的生涯也完美的画上了句号,受韩烽超前的观点影响,丁伟最终毕业论为论我国国土的防御重点,李云龙则是扬长避短,贯彻了一支部队的根本军魂,论军人的战斗意志亮剑精神。 至于最善于学习的孔捷,经过这么多年的挣扎与学习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刻在他的身上,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水平,都足以与自己的两位老战友争锋。 孔捷的论乍一听,与他的两位老战友李云龙丁伟比起来,似乎没有那么出色。 可你只要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位将军的自信和扎实的军事经验与理论基础,愣是直面许多军官毕业生都不敢触及的话题,论大兵团战役之核心要素,此论一出,就连李云龙和孔捷也再不敢嘲笑当初的孔二愣子。 几日之后,三人按照总部的命令搭乘火车赶往东北的时候,面对面的双排四人座却空了一个,一时之间都忍不住感慨起来。 丁伟表示:“以老韩的累累战功,如果前天他也在场,这肩膀上扛着的星星应该比咱哥仨还要多两颗吧?” 求助下,app 可以像偷菜一样的偷书票了,快来偷好友的书票投给我的书吧。 孔捷道:“可不是嘛,唉,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好好的将军不当,非跑去经商去了,听说还拉了一支什么基建团队。” “这事儿三愣子倒是和我提过,前些年杀得太狠了,以后也没有仗打了,这小子闲不住,说是部队里没啥甜头了,要去经商,说是抓住什么商业兴起的浪潮,开创自己的商业帝国,瞧瞧,这小子一天到晚能折腾着呢!” “不得不说,老韩的见识一向比咱们长远,他这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就是有些可惜,咱们这北方防线四大天王从此少了一位。”丁伟摇头感慨。 李云龙笑道:“这有啥的,啥时候想找这小子喝酒了,一个电话不就把他叫过来了?” “那倒是!” 哈哈哈哈,三人放声大笑起来,火车一路轰轰不停 老北平市,一座绝对与豪华沾不上边儿,却甚为宽敞,明亮,洁净,优雅的四合院儿里,盛夏刚过,残余的暑气未消,韩烽正躺在自己的竹椅上,悠闲的晃悠着。 已经十二岁的大儿子韩戍乖巧的给韩烽敲着背,五岁的小女儿韩雅正在给韩烽捏腿。 看着两个忽然乖巧起来的孩子,正应该是舒舒服服地享受的时候,韩烽却是满心的狐疑。 “儿子,今天咋这么乖巧的?” 一道稚嫩却又有带些狡黠的声音响起,“嘿嘿,老爸,看您这话说的,儿子给老爹捶背,那不是应该的嘛!” 韩烽望向韩雅,“小雅,你哥他没忽悠我吧?” 韩雅似乎受到某人目光的胁迫,连忙摇了摇头,扎着的马尾跟着晃动起来煞是可爱。 这小丫头长得倒是一点不像徐梓琳,当然,本来也不会像,按照现在的雏形长下去,以后只怕又是一位绝顶的南方美人胚子。 “爸爸,哥哥没有骗你,哥哥说了,他没有在学校打架,也没有被老师叫家长的。” 韩戍:“” 小家伙气道:“妹妹,你是不是傻呀?不是说了嘛,老爸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没有在学校干过这些事儿,你怎么耍赖呢?” 韩雅似乎有些苦恼,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哥哥,我就是按照你的意思说的呀!” “真是被你给害惨了。”感受着手底下突然僵硬起来的肩膀,“老爸,我可是你亲儿子,你下手轻点儿”,韩戍大喊,在鬼哭狼嚎中连忙撒丫子跑了,“娘,救我” 韩烽倒是懒得动弹,这臭小子皮又痒痒了,回头再收拾。 孩子养成打架的坏毛病可不好,特别是每一次打架都被叫家长,韩烽也是无奈,明明是一个打好几个,怎么到头来自己反倒是苦主了? 小丫头韩雅在韩戍离开之后,这才偷偷的把藏在兜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装,凑在韩烽的耳边说道:“爸爸,这是哥哥贿赂我说谎的棒棒糖,你也尝尝,可甜了。” 韩烽尝了一口,语重心长道:“小雅,你哥他打人肯定是不对的,你这么小就学会收贿赂替人说谎,那肯定也是不对的,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了,一准儿得打你屁股。” “所以我没有替哥哥隐瞒啊!”小丫头眨着水汪汪的可爱大眼睛,又看着自己手上的棒棒糖说道,“还有呢,这棒棒糖爸爸你也吃了!” 韩烽:“” 瞬间恍然,这小丫头还真是鬼精鬼精的多,随了他亲娘去,从小就这么聪明,也不知道这么小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你个小鬼精,好了,去找妈妈玩去吧,爸爸睡会儿。” 韩雅道:“妈妈去军区采访去了,不在家呢!” 韩烽笑道:“那就去找你娘,让她陪你玩。” “好。” 望着小丫头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韩烽则是在琢磨,儿子的年龄不小了,是时候去找老团长他们,把这小子弄到部队里好好历练历练了。 徐梓琳出来一起纳凉的时候,韩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徐梓琳笑道:“咱们的孩子少不了与部队打交道,让儿子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还有啊,你肯定也想老团长他们了吧,前两天做梦的时候你还喊着他们的名字呢!” 韩烽笑道:“算算时间,老团长他们应该也返回东北边防去了,咱们的确是时候去瞧瞧了。” 徐梓琳道:“老韩,离开部队这么久,再加上你想经商,帮国家搞建设,授衔仪式错过,也慢慢地与部队少了来往。 老兵们逐渐凋零。 只怕现在的队伍里还记得韩疯子这个名头的也没有多少了。 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也没找到机会,就这么果断的离开部队,你的心里当真没有后悔过吗? 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陪我们和孩子舍弃这一切。” 韩烽笑道:“如果我说自己从来没有后悔过呢?” “为什么?” “国家需要的时候,我是军人,义不容辞。 而现在国家更需要的是建设,我亦义不容辞。 军人的使命未必就一定在战场上,只要你想,随时随地都是可以为国家而奉献的舞台!” 这平静的声音在雅静的四合院里悄然回荡着 大结局 抗战韩疯子 韩征 一晃不知是何岁月…… 东北边防日益稳固,大风雨的飘零洗礼过后,迎来的是雨后彩虹的绚丽与对未来美好的无限希冀。 老团长李云龙如今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但老脾气还是没怎么改,照例是骂人。 “抗战这么多年过来,多少次枪林弹雨都没要了那些老战友的命,这咋就……” “老子真想带着兵马冲过去,把那些闹事儿搅事儿的王八蛋统统杀个干净……” …… 李云龙只是在骂,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那烽火不断的岁月。 孔捷丁伟也没有落下,各自肩负责任驻守边防的同时,痛心疾首地痛骂作乱者似乎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但上级的命令再明确不过: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军区做好边防工作,带好自己的军队,没事儿可以搞搞演习什么的,别的什么都别管,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总算是暴风雨过去了。 一切重归于好。 一次闲谈之中,丁伟忽然说道:“说起来还真是感慨,想当年老韩愣是要把咱们三个弄到这东北边防来,当时我就有些纳闷,结果呢,咱们仨过来了,他倒是离开部队自己逍遥去了。 可经过这次的大风浪,我又忽然有些庆幸,看看那关内风雨凋零的模样,要是当初咱们仨没有听老韩的建议,还能这么闲情逸致的坐在这儿喝酒? 远的不说,就以你老李这爱惹事的脾气,那还不把天都戳个窟窿去?” 孔捷赞同道:“咱们这里是山高皇帝远,又是边防重地,不然又会怎么样还是两说呢!” “咱是有心无力,我多少次给上级写信,都被驳了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几个小鱼小虾说的话,怕是连屁用都顶不上。”丁伟道。 李云龙道:“他娘的,不说这些糟心事儿了,总算是都过去了,这次我从北平揪来了一位老战友,你们猜猜是谁?” “谁?”孔捷询问。 丁伟眯着眼睛道:“该不会是老韩那家伙吧?” 李云龙大笑道:“哈哈,老丁,还真让你小子给猜中了。” 丁伟道:“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自从上次咱们四个聚过一次面之后,到现在得有好几年了吧!” 孔捷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老韩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的。” 李云龙道:“这小子倒是和我写过几封信,前些年说是下海经商拉动经济,后来还弄了好多支建筑队伍到处搞建设发展,这些年倒是把所有的事儿都给推了,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折腾些什么了。” “不过这次好了,正好把他抓过来问问。” 正说着,有士兵来报道:“报告军长,您请的人到了。” “哈哈,说曹操曹操就来了,老丁老孔,走,咱们一起去欢迎欢迎这小子。”李应龙率先起身,三个人风风火火地朝着军区的大门口儿赶去。 …… 红旗迎风而飘,军区大门外的广场上,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热情的抱在了一起,一个个在唏嘘感慨中险些热泪盈眶。 恭恭敬敬的军礼下,韩烽朗声道:“老丁,老孔,老团长,好久不见了!” “可不是嘛,都有两三年了。”丁伟热情地凑过来,在韩烽的耳边瞧了瞧,“得,咱们这四大天王里边,最年轻的韩疯子也长了白发了!” “岁月不饶人呐!”孔捷感慨。 李云龙乐道:“放屁,现在要是回到抗日那会儿,老子照样上战场给你们活劈几个小鬼子,你们信不信?” 丁伟鄙夷道:“老李,你省省吧,这吹牛的毛病都惯了一辈子了,临了老了还不服输的,还以为自己是在晋西北闹腾的那个毛头小子呢?” 空旷的广场上,四人放声大笑起来。 李云龙道:“这外面风大,老丁说的对,老家伙们不禁吹,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屋里再说。” 添酒回灯重开宴,韩烽的到来让气氛更加的热闹了。 四个老战友见面,别的不说,先是喝酒吃菜唠家常忆往事。 一说那话匣子就打不住了,当年晋西北怎样怎样怎样,苍云岭,李家坡,平安县……伪满洲……抗美援…… 四个战功赫赫的老头,到头来不过是一声声痛快的大笑。 丁伟端起酒杯要给韩烽敬酒:“老韩,咱们这些老战友里面,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这一路走来,身上的战功多的简直都数不过来,你可真行,说丢就全丢了,说抛下就全抛下,我,老李,老丁,原本还因为肩膀上扛的星星少了闹不愉快,可回头一想,人家老韩什么都没要,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那是何等的潇洒,想想老子都觉得惭愧,丢人呢!就冲这个,我丁伟敬你一个。” “老韩,我也得敬你一个,你当年说的太对了,遇到了老美我才发现真是这么回事,部队的建设太重要了,支援朝鲜的那场仗打得太艰难了,军不强则国不强,永远受人欺压,被动挨打,这以后啊,咱们也要搞军建,把装备训练全部搞上去,让欧洲人好好看看,咱之所以是泱泱大国,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说得好!”李云龙大笑,又有些感慨,“从朝鲜回来之后就没啥仗打了,要说这老美虽然装备好,可战斗意志比人家小鬼子差太远,没几下子就退回三八线去了,老子都还没杀过瘾呢!” “得了吧,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吹起牛来了吧!” …… 酒过三巡,众人又说起了赵刚。 韩烽没有忘记赵政委的姻缘,经过他的从中斡旋,田雨把自己的闺蜜冯楠介绍给了赵刚。 这两个似乎早就由上天安排好了姻缘的人儿,一见面便觉得是在梦里见过似的。 后世的一见钟情,大抵也不过如此。 再往后一切顺利的惊人,恋爱,结婚,生子,相扶到老。 丁伟道:“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老韩这小子有桃花运,怀抱两佳人,多少人都羡慕坏了。” “老丁,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团长和秀芹嫂子,那才叫夫妻恩爱呢!” 孔捷斜着眼睛道:“这话说的没错,老李这小子也不知道几世修来的缘分,能讨到这么好的婆娘。 这老李脾气臭,有的时候喝了酒张口闭口还骂人,可人家秀芹脾气好,处处哄着他惯着他,愣是顺着他来。 你瞧瞧这俩人儿这么多年过去都生了多少个崽了?愣是连次架都没有吵过的。” 哈哈哈哈—— 李云龙乐道:“你孔二愣子也不赖嘛,老子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儿呢,结果倒好,居然也讨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去你的吧!” 屋子里又是一片哄笑。 韩烽道:“孙德胜现在和秋雪日子过得甜蜜,也有了几个孩子,老夫老妻了,还整日里花前月下呢!” “和尚和他那妹子生的儿子,今年应该都上中学了吧!” “李海和张二丫……” “当年一个个老兄弟们,如今也都成家立业了。” 韩烽如数家珍,愣是说的李云龙几人有些目瞪口呆。 丁伟惊叹道:“老韩,你这记忆力是真厉害,都这一把年纪了,当年的人和事还都记得这么清楚呢!” 韩烽笑道:“用的上自然就回忆起来了,你们以为我这些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掉,都干嘛去了?” “你不说还正想问你小子呢,这些年也没听到你的消息。” “老团长,老丁,老孔,你们等等,哎对了,我刚才带进来那背包呢!” “这儿呢!” “对对对,就是它,快拿给我。”韩征接过背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沓一沓的手稿。 “老韩,这什么东西?” “你看。” 韩征将最表面的手稿摊平,丁伟、孔捷、李云龙定睛望去,只见封面上用斗大的字儿写着:《抗战韩疯子传奇》 …… …… “啥?生了?哈哈哈,这么说我都有孙子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啥,还没起名字,等着我给起个名儿呢?” 韩烽沉吟片刻,望着不远处的操场上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五星红旗,听着耳边传来的学校里孩童们的欢声笑语。 恍惚之间,是人生一瞬,还是一瞬人生呢? “生命忠于安乐,使命始于忧患,征途是战火,亦可谓人生,一世与征,一世无征,我这孙子呀,就叫韩征吧!” …… ★全书……完 ★韩征——新书《无限军功从亮剑副本开始》的主角,欢迎入坑。 (小结:历时一年多,就这样完结了,思绪是感慨万千的,却终究归于平静,或许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完本感言是懒得写了,就随便说两句吧! 我们都在追寻人生的真谛,无论是忙碌着也好,还是疏懒着也罢,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答案,而我的答案是: 做自己喜欢的事(写点什么),跟喜欢自己的人(书友们)为伴,岂不是也很快乐吗? 希冀着与大家再遇……)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